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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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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擇日飛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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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1 01:46:42 |只看該作者
第0130章 感應嵬墟

  許應和元未央催動元道諸天感應,兩人調動黃庭洞天中的神識仙藥,化作更為磅礡的神識,感應到一個個諸天。

  許應肉身各處穴竅與各大諸天相互交感,漸漸只覺從那一個個諸天中湧來一股股奇妙的力量,充斥在各處穴竅之中,提升穴竅的力量。

  元未央則利用這些力量在穴竅中存想神祇,與他修煉方式不同。

  兩人的神識在虛空中交感,相互碰撞,交融,漸漸滲入虛空更深處,探索出更多的諸天。

  然而,確如元未央所說驪山大墓中埋葬的不止是祖龍!

  他們天人感應時,立刻看到原本便混亂的驪山大墓,充斥著強大的怨念、憤怒、仇視和血!

  他們感應到無數屍骸掩埋在群山之中,感應到空中的仙山,變成了先秦大煉氣士的心肝脾肺腎,血淋漓的漂浮在空中!

  他們還感應到那些枉死的大煉氣士,元神被煉成了法寶中的靈,帶著無休的咒怨之氣,隱藏在群山的暗處,襲擊暗殺每一個闖入皇陵的人!

  驪山大墓,說成屍山血海,毫不為過!

  它們在擾動,在干擾許應和元未央,試圖將兩人的神識吞噬,同化,不過許應和元未央肉身各處穴竅與諸天相連,哪怕是大煉氣士的冤魂,也撼動不了他們的神識。

  突然,許應和元未央各自身軀大震,這一刻,他們的神識遭遇了一股莫大的力量的吸引!

  在他們神識的視野中,天空在旋轉,大地在傾斜,一道絢麗無比的天空裂痕映入他們眼簾。

  裂痕中藏著一個異域時空,美好無比,有著仙山漂浮,仙光爛漫,仙光中有神仙居住的天宮,恍如仙境!

  他們的神識不由自主被牽引,向那道天空裂痕飛去,漸漸有失控趨勢!

  兩人急忙感應諸天,肉身各處穴竅都被繃緊,與諸天感應越發密切,控制住自己的神識,免得墜入另一個時空的速度加速到失控的程度!

  突然兩人手掌一緊,情不自禁握住彼此的手,彷彿能夠帶給自己勇氣。

  不遠處,驍伯看到這一幕,眉頭挑了一下,繼續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有看到,心道:「他們在神都的時候,別說牽手了,甚至天天啃胭脂,以為我沒看到。我大抵真的老眼昏花了……」

  許應和元未央距離那道裂縫越來越近,只見天空在他們視野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無比狹長的深淵,兩側是懸崖峭壁,上面爬滿了各種古怪的血肉,還有鱗片附著!

  但是,仙境就在深淵的盡頭,如此之近,彷彿在呼喚他們!

  兩人竭盡所能控制神識的下墜速度,隨著他們神識深入,彷彿驚動了深淵中的生命,突然間深淵兩側,肉壁之上,一隻隻大大小小的眼睛張開,望向他們!

  這些眼睛有的驚恐,有的好奇,也有憤怒,喜悅,幸災樂禍,更多的是絕望,絕望,還是絕望!

  許應和元未央心驚肉跳,繼續向『仙境』墜落,突然兩人看到一個身影趴在陡峭的崖壁上。

  那是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他的四肢、十指,已經變成了扇狀的血肉,那些血肉扣入崖壁任何縫隙之中,奮力向上生長,艱難無比的拖動那男子的身軀,一點一點往外挪!

  「速退!」

  那男子彷彿能『看到』他們的神識,竭力抬起頭,向他們張口吶喊,「前方是嵬墟絕境!」

  「嘭!」

  他被一股力量拖拽著向『仙境』滑去,四肢和十指所化的血肉被扯拽得不斷繃斷。如此滑行了千百丈,他才再度穩住,繼續艱難的往上爬行。

  許應和元未央頭皮發麻,向那無比遼闊的深淵兩壁看去,這時他們才看到無數像螻蟻一樣爬行的身形!

  不知多少人,在拼盡一切努力,試圖爬出這座深淵!

  「這些人,是大漢時期天人感應的煉氣士嗎?」

  許應和元未央神識戰慄,突然只覺深淵之中,一股強大無邊的識,與他們的神識相連。

  甫一接觸,那個深邃無邊的識,便向他們展現了深淵盡頭的仙境種種的美好。

  這一刻,兩人的神識只覺天花亂墜,各種道法感悟紛至沓來,飄飄然彷彿飛昇了一般,頓覺世間如地獄,一切情感如糞土,一切快樂如糟糠,只有飛昇到深淵盡頭的仙境,才能得到最大的快樂,永恆的快樂!

  「跑--」

  許應突然向元未央傳遞一個意識,兩人神識立刻調轉方向,借力向上飛去。

  這時,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傳來,深淵盡頭的仙界傳出嘣嘣的斷裂聲,兩人神識匆匆一瞥,只見深淵在擴張、裂開!

  一個難以言喻的巨眼,出現在深淵的盡頭,注視著他們。

  那龐大無比的眼中,有無數仙人飄飛。

  突然,一個仙人的身體貼在眼瞳表面,顯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未央,拉住諸天!」

  許應大聲道:「不要被拉進去!」

  兩人的神識難以穩住,被一股龐大的力量拽向那隻眼睛,無論元未央還是許應,都拚命的感應諸天,試圖穩住自身,然而面對那股力量,他們根本無法抗衡!

  驪山大墓中,元老太君和元夫人一左一右,為元無計左右兩翼。元無計還在不斷深入驪山大墓,雖說現在驪山大墓中很多封印禁制被破除,但依舊極為凶險。

  修造驪山大墓的先秦煉氣士在山中掛著法寶,有些法寶針對魂魄,極為陰損。

  儺師很難煉到魂魄,只有開啟湧泉秘藏的儺師才能把魂魄煉得強大,只是得到湧泉秘藏的人太少。

  「老爺到底想找什麼?」元老太君詢問道。

  元無計笑道:「我聽聞先秦時有異寶,隨侯珠,洞徹天地幽冥,可照見萬界。得此珠,配合我元家諸天萬道,便可進入萬界空間,得到無數財富。又聽聞先秦史上最強兩位天工,歐冶子與干將聯手,集天下無形無跡的威道,煉氣為劍,打造太阿劍。此劍,秉承天下之劍氣,劍氣可滅人國,無可阻擋!隨侯珠和太阿劍,多半在驪山大墓中。」

  他頓了頓,目光漸漸熱切起來,道:「除了這兩件寶物之外,最有可能被葬在這裡的,還有九鼎!」

  他的衣袖一捲,盪袖生雲,雲氣侵入前方,只見林中樹上突然掉下一面旗幟,衝著他們便是輕輕一盪。

  元老太君和元夫人頓時魂魄動搖,險些被盪碎三魂七魄。

  就在此時,元無計擋在前方,元神自背後升起,廣大無邊,一指點去,便見那面旗幟熊熊燃燒,再也不能威脅他們。

  元老太君心驚肉跳,喘了口氣,道:「老爺,此地太凶險,老身還可以頂住,但未央娘沒有這個修為,讓她下去陪未央罷。」

  元無計點頭。

  元老太君向元夫人拋個眼色,笑道:「你快去陪那幾個孩子,這邊有我。」

  元夫人不明其意,還是依言退下,來到許應和元未央身邊。

  元未央和許應手牽著手,坐在蚖七的腦門上,元夫人見狀,不由蹙眉,卻沒有阻止兩人,心道:「未央總歸是女孩子,不能一直裝作未央公子。作為娘親,我也希望她能有個好歸宿。」

  她沒有發現許應和元未央此時的險境。

  前方,元無計道:「九鼎要追溯到更為古老的歲月,差不多是上古與遠古之間。有一位叫做大禹的聖皇,依照神州形態,煉製了九鼎,用來鎮壓神州氣運。你知道嗎?周齊雲之敗,還有一個原因。」

  元老太君道:「妾身不知。」

  元無計道:「周齊雲之敗,敗在他的隱景上。」

  元老太君大為不解。

  元無計道:「他的隱景,與神州大地相同。他腳踏神州,丈量土地,踏遍山河,將神州大地的山川河海當成隱景。他隱景潛化地鋪開,便可以挾整個神州之力與天劫對抗,挾持眾生對抗天道!那時,他將不戰而勝,飛昇輕而易舉。」

  元老太君恍然大悟,道:「老爺說的是。」

  元無計道:「但是錯就錯在他的隱景上。他功法大成時的神州,並非真正神州,而是封印後的神州。因此當奈河入侵陰間入侵,封印的天地重現世間時,他的隱景便會無法與天地相融。他便無法綁架神州眾生對抗天道,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綁架天神。」

  他禁不住笑出聲來,道:「夫人,大秦得到九鼎,之後秦漢交替,從此九鼎失蹤。那麼,九鼎只有一個下落,那就是被祖龍皇帝帶入驪山大墓。驪山大墓的山川江河,與上古時期的神州一模一樣,夫人你說,九鼎是不是就藏在這裡?」

  元老太君是他的原配妻子,也是一個洞天九重的大高手,聞言道:「老爺說得很有道理。可是,老爺要這九鼎做什麼?」

  元無計笑道:「周齊雲的作為,讓我看到了一個可能。」

  他目光閃動:「將九鼎完全祭起,與隱景相容,就此鋪開,籠罩整個神州,綁架神州芸芸眾生,對抗天道天劫。夫人你說,天道敢毀滅眾生阻我渡劫飛昇嗎?」

  元老太君笑道:「老爺,你修煉元道諸天感應,保持心如磐石,亙古不動,為何最近些日子,你的道心反倒不如從前了。」

  元無計身軀僵硬一下,隨即恢復如常,笑道:「有這等事?可能是我修煉《黃庭證道功》,解決了悟道時被大淵吞噬的隱患,所以放肆了一些。」

  元老太君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是妾身誤會老爺了,還擔心老爺的心態出了問題。老爺還記得咱們定情時候的海誓山盟嗎?」

  元無計笑道:「我怎麼會忘記?當年你我在洛水邊,指洛水為誓,此心同結,如洛水萬年不息。夫人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元老太君鬆了口氣,放下心來,道:「妾身見老爺這幾日與從前有些不同,有時得意忘形,難以控制情緒,還以為老爺在修煉《黃庭證道功》時出了差錯。」

  元無計哈哈笑道:「夫人想多了。我只是想起周齊雲的故事,心潮有些難以平復。我會小心的。」

  元老太君道:「原來如此。你我兩百多年的夫妻,我見你一些小習慣都改變了,還以為你被《黃庭證道功》影響,變成了另一個人。」

  元無計搖頭道:「夫人多慮。你看前面的山壁!」

  他神態激動,向前竄出。

  元老太君急忙跟上他,叫道:「小心!」

  兩人都是當世頂尖的高手,速度極快,很快衝到那面山壁下。

  後方,蚖七載著元夫人、竹嬋嬋以及許應等人,想要追上元老太君和元無計時,突然前方大霧鎖天,從山谷中湧出,將他們完全籠罩,深不可測。

  元夫人神識強大,立刻釋放神識,探索四周,以她的神識,竟然在四周探索不到任何東西!

  甚至,她以神識觸碰四周,覺察不到地面,覺察不到許應元未央等人。

  她有一種自己抬腳走出一步,便會跌入無底深淵的感覺,永遠墜落,沒有盡頭!

  她一動也不敢動,額頭冒出冷汗:「驪山大墓中還有這等厲害的禁制?這等禁制,像是悟道時的大恐怖!」

  突然,霧氣中傳來一聲驚呼,聽著是元老太君的呼聲,接著有神通爆發的悸動,之後一切平息。

  這時,一聲淒厲的長嚎傳來,撕心裂肺,霧氣也漸漸散去。

  元夫人不顧一切,急忙衝上前去,只見前方的山腳下,血流滿地,白髮蒼蒼的元老太君倒在血泊之中。

  元無計跪在元老太君的屍體邊,仰天長嚎,悲痛欲絕。

  元夫人心中一涼,身體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軟綿綿的跪在地上。

  竹嬋嬋、蚖七等人見狀,心中惻然。

  元無計老淚縱橫,在驍伯的勸慰下漸漸停止了抽泣,回頭向眾人道:「我想救下她時,已經來不及了。痛哉!亡妻--」

  竹嬋嬋落淚,大鐘暗鳴。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頭頂的天空,越來越傾斜,越來越扭曲。

  深淵之中,眼看許應和元未央的神識即將永恆墜落,突然兩人感應到另一個諸天。

  那是一尊尊大鼎,藏在驪山大墓中的九尊大鼎形成的諸天!

  「未央!」

  許應大喝,兩人心意相通,神識立刻與九鼎相連,拴住肉身穴竅!

  「來吧!」

  兩人齊聲叱吒,「要麼九鼎把我們拽出去!要麼把九鼎和諸天也拉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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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1 01:46:59 |只看該作者
第0131章 為母則剛

  元無計正在悲痛,突然心有所感,仰頭看到天空中的異象,心中微動,便沒有了悲慟之色,眼中光芒閃爍。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哈哈大笑,朗聲道:「原來九鼎藏在這裡,難怪我久尋不到!」

  他眉心神識爆發,忽然身後浮現出玄黃之氣,九大洞天如同沒有底的瓦甕,有吞納天地之意!

  那九口瓦甕忽然合而為一,只剩下唯一一座瓦甕狀的洞天,玄黃之氣,形成瓦甕的表面,浮現出各種複雜紋理!

  驪山大墓那原本便已經傾斜的天空,竟然開始向那口瓦甕中跌落!

  元夫人驚聲道:「祖上!」

  她驚疑不定,元無計展現出的力量太恐怖了,雖然他施展的還是元道諸天感應,但是元家祖傳的元道諸天感應,絕對沒有現在這麼霸道!

  元道諸天感應,其實需要修煉者謹小慎微,去感應藏在虛空中的大千世界,感應蘊藏在虛空中的大道,提升自己對道的感悟。

  而元無計所施展出的元道諸天感應,竟似要吞噬諸天,吞噬虛空!

  難道這便是修煉《黃庭證道功》帶來的效果?

  只是這變化未免太大了吧?

  「老太君剛才為何要我離開?」

  元夫人想到這裡,不禁毛骨悚然,望向元無計的後腦。她曾經聽聞有些儺仙在進入隱景潛化地之後,便會突然變成一具虛殼,血肉全無。

  倘若從其後腦看去,能夠看到一條纖薄無比的亮光,彷彿一條沒有寬度的細線,將其人裁開,取走血肉。

  萬一老祖宗元無計,也被邪惡所吞噬呢?是不是他的後腦也有一根細線?

  她的目光落在元無計的後腦勺上,想要尋找到那條細線,然而卻沒有看到任何帶著亮光的線。

  「可能是我想多了。」

  她剛剛鬆一口氣,就見元無計感應到她的目光,轉過頭向她看來。

  元夫人後腦勺發麻,因為元無計的肩膀沒有任何移動,就硬生生的把腦袋轉了過來,臉正對著她!

  他的脖頸像是一張紙搓成圓筒,扭動圓筒,形成乾乾癟癟的褶皺,似乎皮以下是中空一般!

  元道諸天感應的心法起了作用,元夫人心若冰清,天塌不驚,柔聲道:「祖上別再傷心了。」

  「我沒事。」元無計轉過頭去,仰頭望向天空,有些焦躁,大喝一聲,身後浮現出希夷之域,元神也自浮現,廣大無比。

  瓦甕狀的洞天,吞天噬地更加恐怖!

  「無論如何,也要讓未央逃走!」元夫人見到這一幕,心中默默道。

  元無計焦躁不安,喝道:「九鼎造就這片洞天世界,如今洞天世界扭曲,明顯是外力侵入,到底是誰在與我對抗?給我出來!」

  他喝聲連連,將修為實力提升到極致,身後的希夷之域,天河動盪,將三關衝開,玉京顯現,神橋隱隱浮現仙光,十二重樓大放光明,五嶽仙山也自光芒萬道,衝天而起!

  他明顯感覺到除了九鼎之外,另有一股可怕的力量也在拉扯著九鼎,與他對抗!

  這股力量,鬼神莫測,厲害非常,讓他顧不得隱藏真實修為!

  天空越來越扭曲,動盪越來越劇烈!

  「別躲藏了,出來!」他暴喝如雷。

  突然,天空自東向西裂開,這座地底洞天的天幕被撕裂,向兩旁裂開,露出一隻巨大的眼眸,遮擋住整個天空!

  「嗡!」

  眼瞳轉動一下,聚焦在元無計身上。

  嘈雜的聲音湧來,灌入元無計的腦海中。

  元無計白髮飄揚,哈哈笑道:「你影響不了我的神智!不管你是什麼,都是不自量力!整個人間,已經沒有可以與我抗衡的力量!」

  那遮天蔽日的大眼突然微微震盪一下,元無計如遭重擊,眼耳口鼻溢血,胸膛癟了下去,像是紙紮的人一般。

  然而瓦甕卻愈發明亮,瓦甕洞天四周,火光熊熊,是空間墮入洞天形成的雷火,竟似要將那只深淵巨眼也吞入瓦甕中!

  天地間傳來劇烈的震動,驪山大墓群山劇烈晃動,漸漸浮現出一座大鼎的最外層鼎壁!

  那座大鼎外壁刻繪著山河圖案,山河圖案光芒映照,投影在驪山大墓內部,形成了九州之一的巍巍山河!

  此刻這些山河投影突然消失,讓這座大鼎浮現出來!

  竹嬋嬋驚異,失聲道:「真是周天子的九鼎!這是梁州鼎!」

  她身為周天子的天工,對九鼎並不陌生,一度想撬下來幾塊邊角料煉寶,只是沒有機會。

  那口大鼎,光芒噴湧而出,形成璀璨的霞光,對抗元無計的瓦甕洞天,與洞天相抗衡,與天上的深淵巨眼抗衡。

  驪山大墓,動盪不斷,開始坍塌。

  一座座大山大河就此隱匿不見,眾人正在驚疑不定,又見山河消失處,第二座大鼎浮現浮現出來,鼎壁刻繪第二大州的壯麗山河!

  大墓中又有一些山河消失。

  接著第三座大鼎浮現,然後是第四座大鼎,第五座大鼎……

  短短片刻,驪山大墓中的縮小版神州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九座大鼎,按照九州排佈,坐落在大墓的九個方位上,分別對應九州!

  整個驪山大墓的神州山河,都是由這九鼎幻化而成,行走在其中,根本看不出與真物有何區別!

  四千年前,大秦帝國的煉氣士們,便是以九鼎為藍圖,繪製地底山河,為祖龍打造地下世界。

  他們期待在未來的某一天,喚醒祖龍,重新統治世界!

  大秦的煉氣士們,又在這些幻化的山河之間,佈下各種封印禁制,絞殺入侵者,又引來水銀長河,在河中養著邪神蠕蟲,佈下十二金人,守護這片壯闊皇陵!

  「實在太精妙了!」

  竹嬋嬋驚嘆連連,讚道:「這位始皇帝祖龍,果然很了不起!這九鼎原本是周天子之物,而今周天子多半還在彼岸……我作為周天子的天工,九鼎合該我來繼承。」

  同一時間,坍塌的驪山紛紛向天上飛去,被拉入天空中的深淵巨眼。

  許應和元未央神識感應九鼎,與九鼎相合,原本被拉得墜向那顆巨大的眼睛,突然一股絕強的力量湧來,作用在九鼎之上,與那顆眼睛撕扯爭奪九鼎!

  兩人又驚又喜,立刻抓住那股力量與深淵巨眼對抗的時機,向外遁去。

  與此同時,那深淵峭壁之上,一個個血肉蠕動的人類,也紛紛向上攀爬,一時間深淵中動盪不斷!

  許應和元未央得到那股力量相助,一鼓作氣,順著九鼎衝出深淵,神識回歸各自肉身。

  兩人睜開眼睛,便見元無計催動瓦甕狀的洞天,九洞天合一,吞納天地,拉扯九鼎的情形。

  兩人驚疑不定。

  元夫人向他們看來,見他們睜開眼睛,不禁露出笑容,低聲道:「未央,元家今後便交給你了。驍伯,你今後待她如待我一般。」

  元未央驚疑不定,突然元夫人身形飄起,輕輕一掌拍在元無計的後腦上,喝道:「走啊--」

  元未央驚叫一聲:「娘親!」

  她剛喊出這句話,便見元夫人手掌所落之處,元無計後腦裂開了一線,隱隱有光芒照射出來。

  元夫人偷襲成功,那九鼎立刻被拉得向天空飛去。

  元無計顧不得許多,急忙穩住神識,控制九鼎。

  元未央呆滯。

  許應見狀,腦中電光火石般想出種種緣由,立刻抓住她的手,向後飛速退去,高聲喝道:「飛來峰!」

  這一聲莫名其妙,但竹嬋嬋卻醒悟過來,叫道:「哪個?」

  許應指向元無計,大聲道:「鐘爺!」

  大鐘呼嘯飛出,嗡的一聲,便見光壁從鐘內綻放,叫道:「阿應,我可能是不太行了,別指望我!」

  「轟!」

  飛來峰斜斜飛至,從斜刺裡砸在元無計身上,元無計只來得及抬起手掌,虛虛抵擋一下,便被這座飛來峰壓在山下!

  恐怖的波動傳盪而來,衝擊許應等人,大鐘噹噹作響,護住眾人順著衝擊飛起,飄向遠處。

  外層光壁頓時破裂,大鐘傷勢未癒,此刻已是極限。

  許應喝道:「七爺,開傘!」

  蚖七不假思索,立刻尾巴捲起一把青紙傘,嗡的一聲打開,那青紙傘中一輪青陽飛起,照耀下來,護住眾人。

  青陽被衝擊得發出火光,如塵煙飄舞,漸漸黯淡。

  眾人在衝擊中飄搖不定,剛剛落地,便見那飛來峰被人擲起,向他們迎頭砸來,已經來到他們頭頂!

  突然人影一閃,元夫人出現在他們前方,身後八座洞天全開,厲聲道:「你們快走!」

  「轟!」

  她的神識迎上飛來峰,將這座砸落的巨型法寶定在空中,猛然向後擲去,許應和元未央等人身不由己,被她神識捲住,送到飛來峰上!

  「走--」

  她一掌推出,飛來峰破空而去!

  此時,驪山已經完全坍塌,飛來峰路上沒有觸碰到任何阻礙,一路向外飛去。

  元夫人因為硬撼飛來峰,又要給元未央求得一條生路,被震得八大洞天隱隱出現一道道裂痕,一口鮮血湧上喉頭。

  她揚起頭來,便見遠處元無計的人皮已經裂開,破破爛爛,遍體洞照雪白的光芒。

  這位儺仙體內有一個憤怒的聲音在吶喊:「四千年來,我第一次受傷!你們激怒了我!」

  元夫人再也不壓制自己激盪的情緒,放飛天人感應,邁開腳步向那個可怕的身影撲去!

  她的速度越來越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飛蛾撲火般衝向那個從元無計人皮中走出的身影!

  天空中,錯亂的神識飛舞,一個個隱藏在虛空中的大千世界,在激盪的神識中顯現出來,如大大小小的星體掛在天幕上。

  而在這大大小小的諸天背後,深淵如巨眼,籠罩著一切。

  「祖上,老太君,我為你們報仇!」

  元夫人奮然一躍,神識捲向那個撕開人皮的身影,厲聲道:「怪物,和我一起墜入深淵罷!」

  那個身影屹立在光芒中,五指虛虛一扣,飛向深淵的九鼎頓在空中。

  他的身後,一座又一座洞天浮現出來,有混沌海,兜率火,玉虛境,冥海,各種異象紛繁錯雜。

  「不自量力。」

  他屈指一彈,元夫人的神識便已經炸開。

  元夫人吐血,身軀跌落在地,生機斷絕。

  彌留之際,她看到天空中九鼎從天而降,伴隨著一道金燦燦的披風和一個高大的身影。

  「朕的九鼎,你也配拿?太阿!」

  九鼎擺脫深淵巨眼,鎮壓下來,一道劍氣從群星中飛來,削向被壓制住的身影!

  元夫人看到,那個籠罩在光芒中的身影在劍光中不斷後退,身軀不斷震動,被削得血光淋漓。

  突然,光芒中的身影騰空而起,遠遠遁去,冷笑道:「祖龍,你不過佔了法寶便宜,論手段你不如我!」

  元夫人緩緩閉上眼睛,露出笑容:「未央應該走掉了吧……」

  那個高大的身影走來,看向倒在地上的女子,有些疑惑,低聲道:「明明這麼弱小,為何還要拚命?太奇怪了。」

  他轉過身形,金燦燦的披風掩蓋身後的廢墟和群山,九鼎飛起,落入他的希夷之域。

  希夷之域中,江山如畫,與神州相同。

  那高大身影抓起飛來的太阿劍,向飛來峰離去的方向走去。

  「朕的不老神仙,你一定還活著吧?」

  他氣息一震,大地裂開,將元夫人埋葬。

  待到披風過後,大地合攏,一切都沒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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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2章 人生岔路口

  飛來峰斜斜插在地上,冒著幽幽的熱氣。

  四周是深山老林,樹木東倒西歪,不遠處是一道大瀑布,被飛來峰落下時掀起的颶風吹歪,此刻飛揚的水流漸漸回歸原位。

  許應望向元未央,元未央看著飄搖的瀑布,默默無語。

  這一天,對她來說經歷了太多的變故,許應也不知她是否能承受如此巨大的打擊。

  蚖七默不作聲,緊張得望向天空,擔心元無計追來。竹嬋嬋則忙著將飛來峰拆解,拆出大大小小的法寶,分佈在各處,設置陣法,隱藏行跡。

  過了良久,元未央看著飄搖的瀑布回歸原位,似乎心境也恢復如初,向許應道:「我要回京師一趟,家中還有幾位元家子弟。我若是不回去,元家必將是周家的下場,被人吃乾抹淨。」

  許應望著她,道:「你此去之後,是公子未央,還是元如是?」

  元未央怔怔的看著他,突然解開束帶,烏髮瀑布般滑落下來,來到他的跟前,翹起腳,口唇在他唇上輕輕一點。

  她將秀髮盤起,紮好束帶,側頭看著許應,道:「我此去之後,是元家的家主,擔負起復興元家的重任。兒女情長,且放下。」

  她逕自向外走去,喚了一聲:「驍伯,我們回神都!」

  驍伯遲疑一下,向許應微微欠身,急忙跟上她。

  許應大聲道:「迎娶元家家主,需要多少聘禮?」

  元未央身軀僵住,回頭望向他,揮了揮手,身影遠去。

  許應心中升起淡淡的惆悵,是他有記憶的這七八年來所未有過的。

  「不老神仙,也會被情感所煩擾嗎?」竹嬋嬋打趣道。

  許應收拾心情,道:「我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難道我便不應該有正常人的煩擾?」

  在不久之前,他還是個捕蛇者,吃了上頓沒下頓,擔心自己隨時會死在蛇吻之下。這大半年來,經歷了太多的事,讓他有些恍惚。

  從蔣家田弒神,到奈河改道,從陰間入侵,到周齊雲渡劫,從結識元未央,到元家劇變,從徐福到驪山大墓。

  他也從捕蛇郎,到不老神仙。

  只是他的記憶,始終還是那個蔣家田的少年,並未變過。

  竹嬋嬋道:「我們需要躲避一下風頭。實不相瞞,我在驪山大墓中見到了大周時期的煉氣士,我懷疑周天子可能從彼岸歸來了。」

  少女老祖憂心忡忡,道:「倘若他發現我在煉製彼岸神舟偷工減料的事情,多半要秋後算賬。」

  她的確很是擔心,畢竟彼岸神舟是否能堅持飛到彼岸都很難說,竹嬋嬋懷疑那艘船會在半路上出點差池。

  許應心中凜然,向蚖七悄聲道:「七爺,今後煉寶,不能找她。」

  蚖七連連點頭,小聲道:「阿應,你幫我看看,我身上是否她悄悄留下的烙印?我最近總是懷疑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留下了她的烙印。」

  竹嬋嬋聽到這話,連忙道:「你不要血口噴人,典獄官給我上刑,我都沒有招供!」

  大鐘聞言,連忙向許應道:「阿應,幫我也看看吧。」

  「我絕對沒有對大鐘動手腳!」少女信誓旦旦,連拍胸脯,顫巍巍的。

  許應圍繞大鐘和蚖七檢查一番,也沒有什麼發現,只是大鐘和蚖七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竹嬋嬋笑道:「老祖我打的烙印,你們當然檢查不出來。當然我沒有打過。」

  突然,她臉色微變,低聲道:「不要說話。」

  許應、大鐘和蚖七急忙屏氣凝神。這時,只見天空中有巨大的陰影飛過,不知是何物,壓迫感極強。

  蚖七正要說話,突然一個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在眾人心底響起:「不老神仙,事情已經平息了,請將小女放出來吧。」

  這個聲音,正是元夫人的聲音!

  許應、竹嬋嬋和蚖七瞪大眼睛,不敢說話。

  元夫人的聲音又在他們腦海中響起,柔聲道:「未央,娘在這裡,你可以出來了。娘不再讓你女扮男裝了,不再逼你偽裝成未央公子。娘知錯了,你本是女兒身,本不應該背負這麼沉重的擔子。你出來吧……」

  過了片刻,又有元夫人驚喜的聲音傳來:「老太君,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元老太君的聲音也自傳來,有些虛弱,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道:「老身被那怪物偷襲,假死脫身。很好,很好,你也逃了出來,未央呢?驍伯,還不出來?」

  許應等人始終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又過片刻,元未央的聲音傳來,道:「許妖王,我們安全了,可以出來了。」

  這時,許應的聲音也在他們的腦海中響起,呼喚道:「七爺,我與你們走散了!你們在哪裡?」

  許應等人對視一眼,心生恐懼。

  距離他們千里之外的一座山峰上,一個身影屹立在山風之中,山風呼嘯,吹動他的衣袂。

  他神識廣大,四面八方鋪開,以這座山峰為圓心,延伸到千里之外。

  他很有耐心,等待良久,沒有任何回應,這才道:「如此小心嗎?倒是小覷了他……等一下,那幾個陰魂不散的,被我神識呼喚引過來了!」

  他閃身遁去,消失無蹤。

  北辰子、玉棠仙子和愁容老者來到此地,身後還跟著一尊個頭矮矮的土地神,面色不快的樣子,對三人很不耐煩。

  他們落在山頭上,東張西望,卻沒有尋到許應、元夫人等人,愁容老者面色愁苦,跺腳道:「北辰,不是讓你們看緊的嗎?怎麼把人弄丟了?」

  北辰子連忙道:「我們叫人之後,便前往驪山大墓,怎奈祖龍復生,率領皇陵金人毆打徐福。我與玉棠仙子看出便宜,便去暗算徐福。」

  他臉上的淤青尚未完全消去,玉棠仙子身上也有多處傷痕。

  北辰子訥訥道:「徐福已經被祖龍打傷,按理來說,我們是能撿到這個便宜的。只是棋差一著,沒撿到,反倒被打了一頓……」

  玉棠仙子解釋道:「徐福有一冊金書,金書上是鎮魔符文,因此我們想解決了徐福,奪來金書,不就解決了?因此沒有去監看許應,不曾想就找不到了。」

  愁容老者跺腳道:「你們糊塗啊!」

  兩人面色羞愧。

  那土地神老氣橫秋道:「夠了!本官來此,是看你們三個推卸責任的嗎?平日裡連根香火都不孝敬我,出了事讓本官來擦屁股!」

  三人連忙賠笑,北辰子手擎一炷香,道:「您老是神州土地,那許應藏身在任何地方,都瞞不過您老的感應。還請您老幫個忙!」

  那土地神得了他這尊飛昇期的大煉氣士孝敬的一炷香,這才罷了,道:「我便將許應尋出,你們看好他,把他送到哪個旮旯裡去,人跡罕至的地方,免得又被拐跑了!」

  三人連聲稱是。

  那土地神正要作法,突然心中微動:「有人來了!速度好快!來者不善!」

  祂氣極而笑,哈哈笑道:「我乃神州土地,何方神聖,膽敢衝撞我?」

  這時,一個威嚴深重的聲音炸響:「神州土地?朕腳踩神州,掌握江山社稷,你也敢在朕面前稱神?」

  那土地神仰頭看去,便見九鼎化作九州,從天而降,鎮壓下來!

  「祖龍!」

  那土地神臉色劇變,只見遠處空中,一人披著金色披風,向這邊走來,披風被風拉得筆直。

  「你們把不老神仙藏到何處去了?給朕交出來!」

  良久。

  北辰子三人帶著被打癱的土地神遁逃數萬里,土地神叫道:「停下!停下!再逃就逃出神州了,外面沒了我的香火,那時我就死了!」

  三人連忙停步。

  土地神喘了口氣,道:「祖龍攜九鼎,控制十尊金人,掌控太阿,咱們都不是對手。先將我送回廟裡,我向上稟告,賜下天道神器,誅殺祖龍、徐福,掃平障礙!」

  三人大喜,慌忙抬著他前往土地廟。

  待來到土地廟中,土地神掙扎起身,進入廟中飛昇地,畢恭畢敬焚香禱祝,將事情上稟。

  過了片刻,那土地神臉色憋成豬肝色,怏怏的從廟中走出。

  北辰子三人連忙上前詢問:「上頭怎麼說?」

  土地神面色不快,道:「上頭給了我一張回函,是個黃表紙,說知道了,走流程,讓我們等著。」

  三人面面相覷。

  愁容老者跺腳道:「這要等到猴年馬月?等出結果來,祖龍把廟都拆了!」

  許應等人躲避幾日,沒有動靜,眾人趁機養好了傷,竹嬋嬋這才撤去法寶,恢復飛來峰的真面目。

  「阿應,我要去尋那個大周煉氣士。」

  竹嬋嬋道:「這人突然現身,讓我隱隱有些不安。我先打探打探!七爺,張嘴!」

  蚖七不由自主張嘴,竹嬋嬋把飛來峰拆掉一半,將各種青銅鼎青銅劍以及柱子什麼的往蚖七口中塞去。

  塞不下去時,又用力往裡推,踹了幾腳,終於塞下。

  竹嬋嬋拍了拍手,道:「剩下的飛來峰,我便能祭起了。你們不用擔心我,我肯定能找到你們!」

  她祭起剩下一半飛來峰,站在這座殘山上,道:「阿應,你們抓緊尋到湧泉和玉京秘藏的尋龍定位術,等我回來,便可以啃……學了!」

  「咻!」飛來峰破空而去。

  大鐘這幾日被竹嬋嬋敲敲打打,傷勢倒是又痊癒了,竊了許應、蚖七和竹嬋嬋的氣血,實力也恢復八九分,道:「阿應,咱們現在前往何處?」

  許應略略沉吟,道:「我還有兩個徒弟在無妄山,先把他們接出來,免得落入敵手。然後去尋儺仙隱景地,尋找那些已經隱居避世的儺仙。」

  他目光閃動,道:「周齊雲從前做過的事情,我要重做一遍。想來,天人結束後的三千年間,一定有很多儺仙隱居避世,遭到邪惡入侵,落得與周齊雲、元無計一樣的下場。」

  他舉步而行:「這些儺仙,一定有修煉過湧泉、玉京。從他們身上下手,比去硬闖皇宮來的更為容易。」

  蚖七和大鐘急忙跟上,向著無妄山方向而去。

  無妄山上,妖氛濃烈,大大小小的妖怪佔山為王,山上有三位當家,大王牛震,二大王牛乾,三大王熊千里,廣收門徒,傳授煉氣法門和儺法,幫人尋龍定位開闢秘藏,很是熱鬧。

  這三位山大王本領非凡,都是修煉到叩關期的大妖,讓附近的妖王紛紛前來投靠,很快聚集了數萬妖怪在山上。

  山中又有洞天福地,其中有飛昇霞光,因此造就了不少妖族高手。

  只是這番舉動,斷了陰庭的生意,陰庭要降服妖王做山神,統治陽間,現在附近的妖王被他們仨收歸門下,陰庭便派附近的城隍、鬼王前來征討,麾下各村各寨的大小鬼神數以千計。

  雙方在無妄山廝殺,已有數日,每日擂鼓攻山,久攻不下。

  這日,許應來到無妄山,悄悄潛入山上,來見牛乾牛震,兄弟二牛與熊千里見到許應,急忙來拜。

  許應道:「你們要做妖王,為妖族掙一條活路,我不攔你們。今日為師要遠行,離開無妄山,不知何時才能歸來,便將元育八音傳授給你們,今後你們若是有造化,自然成就非凡。」

  他將太、陰、元、育、一、陽、永、真傳授給三妖,便飄然而去。

  三妖叩拜,再抬頭,已經不見許應蹤影。

  許應回到蚖七身邊,道:「七爺,我們去尋儺仙隱景地。」

  蚖七疑惑道:「阿應,那些儺仙潛化藏形,將自己的隱景地藏於天地之間,化作無形,如何尋找到他們?」

  「很簡單。天人感應。」

  許應站在大蛇頭頂,面色從容悠然,不緊不慢道:「我經歷深淵一行,天人感應絕對不遜於大漢武帝時的儺師和煉氣士。附近若是有儺仙隱景地,逃不出我的感應。」

  大鐘興奮道:「咱們要不要像周齊雲那樣燕口奪泥,針頭削鐵,鳥過拔毛,把這些隱景地洗成白地?」

  許應搖頭,笑道:「那是摸金校尉的勾當,咱們是發丘中郎將,只取自己需要的,多的不取。」

  遠處,徐福站在方丈仙山上,漂浮在空中,遙遙望來,低聲道:「祖龍已經復生,應該去神都尋你了吧?而你許君,將會按照我為你安排好的道路,漸漸變成另一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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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1 01:47:33 |只看該作者
第0133章 雲夢澤,隱龍現

  九嶷山北去數千里,新地不斷湧現,將原來的大江往北推了兩千多里。原本這裡有城名叫荊州,崔家有個名叫崔永義的大儺在此地做刺史。

  但後來陰間入侵,九嶷山下蒼梧之淵不斷有新地飛出,讓荊州憑空多出許多山川,斷絕了荊州與下轄各地的往來,導致崔永義這個刺史的官銜名存實亡。

  倘若僅僅多出些山川,崔家還可以打通荊州各地,但新地中又有許多大澤大河也跟著冒了出來,萬里之地,宛如澤國,大大小小的湖泊星羅棋布。

  雲霧飄浮在湖面上,倘若飛至空中,便見雲如夢,水如天,天在水中,雲行水上。

  這裡是古之雲夢澤,早已從世間消失,而今卻因為陰間入侵而再現。

  荊州府中,一眾儺師湧出,其中不乏有大儺和族老,此時崔永義也在其列。眾人之中,一位年輕公子引人矚目,眾星捧月般被眾人簇擁著,正是崔府長公子崔東籬。

  崔家眾多儺師,有荊州府的豢養的門生,也有各個支系的崔家子弟,還有直系的子弟,前後約有兩千多人,帶著各種法寶,浩浩蕩蕩,進入雲夢澤。

  「自古雲夢難入。」

  此時崔永義感慨道:「消失了三千年的雲夢澤,終於再現。前不久有消息傳來,此地異象層出,有人見巨人行於水上,龍首人身,所過之處雷霆交加。還有人看到有山慢慢站起,卻是不知名的巨獸,吼聲如雷,震盪於山間,一口飲乾一片湖泊。」

  他搖了搖頭,道:「而今的雲夢澤,已經不是我所能管轄之地了。」

  族老崔志才笑道:「永義無須垂頭喪氣,你只是距離神都遠一些,沒有來得及接觸到最新的絕學。待到你修煉了煉氣法,儺氣同修,修為實力突飛猛進,便會意識到,我們依舊是這片江山的主人。」

  他頓了頓,問道:「此次發現屬實?」

  刺史崔永義道:「屬實。雲夢澤從蒼梧之淵中吐出來時,引起天地動盪,導致儺仙隱景地破裂,顯露出來。隱景地中有仙光湧現,壯麗非凡,汨羅縣很多人都看到了。還有人看到有神龍出沒,在雲中乍隱乍現,露出黑白二角。」

  崔家長公子崔東籬詫異:「黑白二角的龍?」

  刺史崔永義道:「沒錯。有龍黑白二角,行於天上,還有人見到那龍潛於江水,長達數百丈,長著蛇頭,吞噬江中大魚。」

  崔東籬不覺想起另一件事,心道:「這怪龍,怎麼聽著像是那位許妖王身邊的蛇妖?他已經有兩年未曾露面了。」

  族老崔志才詫異道:「古怪。雲夢澤是三千年前失蹤,為何雲夢澤邊緣會有儺仙隱景地?」

  崔東籬道:「叔祖有所不知。我查閱皇室典籍,發現儺在三千年前的秦漢之時便已經存在,祖龍焚書坑儺,武帝獨尊儺術,都表明那時儺便已經開始取代煉氣士。」

  刺史崔永義讚道:「長公子博學多才。」

  附近崔家一眾儺師紛紛道:「我崔家從彼岸抓來仙人,套出仙家功法,無人能解讀,還是長公子將仙法破譯出來。」

  「長公子用仙法一統各大秘藏,開創古之未有,而今打開了玉池、絳宮、泥丸三大秘藏,乃震鑠古今的大宗師!」

  「三大秘藏之力,在長公子身上一統,若非其他世家敝帚自珍,長公子統一的秘藏只怕更多。那些世家沒有眼界見識,不願交出秘藏,令人作嘔!」

  ……

  崔東籬面帶微笑,他確實值得自傲。

  崔家、郭家和裴家三大世家聯手,闖入彼岸,抓來彼岸中沉睡的『仙人』」。『仙人』」虛弱,無力反抗他們,被他們控制希夷之域,無法修煉,逼問出《小造化內觀經》。

  崔東籬是三家之中,第一個參悟出《小造化內觀經》奧妙的人,得到族中賞識。此次汨羅發現儺仙隱景地,便是他率眾前來,探索這片隱景。

  他想起當年,許應入神都,在洛水殺得各大世家儺師心驚膽寒。一把石斧,劈殺了不知多少少年的英雄夢。

  但那是從前了。

  「現如今,許妖王在我面前也根本不夠看。什麼不死人、不老神仙,只是過眼的雲煙。」他心中默默道。

  崔東籬收拾遐思,道:「叔祖,汨羅的儺仙隱景地至關重要,有可能是秦漢時期的儺仙藏身所在。我想,倘若能挖到秦漢時期的儺仙隱景地,說不定可以解決儺仙隱景潛化的不祥。因為,那個時期既然儺與煉氣士分庭抗禮,那麼一定不存在那麼大的弊端。」

  眾人紛紛讚嘆:「長公子聰明!」

  待來到那處儺仙隱景地,只見此地靠著大江,江面波光粼粼。放眼望過去,水面萬頃,沙鷗翔集,如蚊蟲般聚在一起捕食小魚,又有長達六七丈的魚龍從水下躍出,張口把一群沙鷗吞噬。

  那儺仙隱景地被震出一道門戶,立在江面上,有崔家的儺師在一旁守護,見到眾人來了,急忙道:「我等守在這裡,未曾見到有人進去過。」

  崔東籬率眾魚貫而入,剛剛進入這座儺仙隱景地,便見火光一片,有金烏飛來,放出太陽真火,燒得眾人死傷慘重!

  族老崔志才又驚又怒,催動神通,抵住三足金烏,便見那金烏飛起,化作一隻眼睛掛在空中。

  接著,眼睛又化作一輪太陽,長出一對翅膀,振翅飛去。

  眾人向前趕去,抬頭望去,便見天上有怪蛤,六目三足,長舌從天而降,黏住一眾儺師,將數十人吞噬!

  眾人急忙各自催動儺法神通,向那怪蛤殺去,怎料那怪蛤竟然不退反進,跳進人群中吃人!

  它連吃百人,才被崔志才擊退,跳到空中,也化作一隻眼睛,隨即又化作一輪明月,偷偷的注視著他們。

  眾人心驚肉跳,總算在這片隱景地站穩腳跟。

  他們抬頭望去,但見頭頂仙山漂浮,五嶽倒懸,日月之間,有一片輝煌天宮坐落於雲端,仙光萬道。

  「那是玉京!」

  崔東籬呼吸有些急促,高聲道:「去那裡!那裡是儺仙隱景潛化地,必有玉京秘藏的傳承!」

  崔家眾多儺師急忙祭起各種寶物,連接仙山,攀爬而上。

  還未來到五嶽仙山,便見有血肉觸手垂下,捲住儺師拉到天上去。眾人驚慌大亂,一時間又有很多人失足墜落,而那些被捲走的儺師在天空中發出慘叫,很快便沒了氣息。

  「三昧真火!」

  崔東籬暴喝一聲,張口噴出三昧真火,將那些落下的血肉觸手點燃。那些血肉觸手吱吱怪叫,向天上縮去。

  眾人藉著三昧真火的火光看去,不禁頭皮發麻,只見頭頂的仙山掛滿了根鬚,正是那些血肉觸手!

  整個山底,都是有如毛髮的觸手,鋪的滿滿當當!

  此刻,觸手被三昧真火點燃,燒得泛著肉香味兒,不斷從空中墜落,場面令人毛骨悚然。

  崔東籬抬手催動三昧真火,擋在前方,喝道:「諸位,快點往上爬!我的三昧真火支撐不了多久!」

  崔家一眾儺師連忙向上攀爬,終於在三昧真火熄滅前爬到山上。

  待來到山上,突然只見劍光閃爍,四處都是劍光,如游動的魚群,一時間不知多少人在倉促下喪命,身首異處!

  眾人拚命抵擋,但見劍光越來越多,族老崔志才和刺史崔永義修為實力最高,擋在前方,但見那仙山上掛著一面面明鏡,而在山頂,倒懸一口無鞘的怪劍。

  那怪劍形如刀,劍尖寬而上窄,劍頭沉重,劍身彎曲成弧線,兩面開刃,有劍柄,懸在那裡不斷轉動。

  那些鏡面照到怪劍,便有劍氣迸發!

  族老崔志才和刺史崔永義拚死抵擋劍氣,但還是不斷有人死亡,崔志才高聲道:「東籬,你天分最高,快快破解這個陣法!」

  劍光劍氣越來越多,饒是崔志才開啟八重洞天,也越來越難以抵擋。

  崔東籬額頭冷汗津津,面對這個陣法不知該怎麼破,正在無可奈何之際,突然天空中有一條粗大的尾巴垂落下來。

  空中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道:「你們可以抓住我的尾巴,爬上來。」

  眾人仰頭望去,但見那尾巴極為粗大,上面佈滿淺色的鱗片,映照五彩繽紛的光芒。

  眾人紛紛抓住鱗片,在那劍光將他們淹沒之前,那尾巴向天上縮去,將他們帶入雲層之中。

  待到出了雲層,眾人眼前大放光明,頭頂便是那片玉京天宮。

  只見那粗大無比的尾巴便是從玉京天宮中垂落下來,眾人驚疑不定,被那尾巴帶著來到玉京天宮中。

  那尾巴將他們輕輕放下,只見一條不知有多長的大蛇,將這片玉京天宮盤繞一周,緩緩的抬起頭來,目光幽幽,如九天火燭,注視著他們。

  那稚嫩的聲音又自響起,從大蛇口中傳來:「你們沒有學過御劍訣嗎?我記得阿應傳過。」

  那大蛇頭生黑白二角,正是汨羅的民眾所見到的空中怪龍!

  只是這條大蛇,比民眾形容得更大,吸氣成風,吐氣成雲,神秘而強大,蘊藏著天生的道象,讓人不禁望而生畏。

  眾人又驚又駭,連忙稱謝。

  這時,只聽城中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前輩,神冠陰陽,功成造化,先天地而獨立,後塵劫而無昧。我如今已經修煉到交煉期,煉就三昧真火三昧神水,陰陽各得三昧,水火交融,即將修成金丹。只是這無昧,我有些不懂。」

  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一聽便是慈眉善目的老神仙,呵呵笑道:「我若是懂的,還能隱居在此,被人吃得一乾二淨?小友,你不要貪得無厭,既然得到我的玉京秘藏功法,還是速速離去罷,不要耽誤我血洗入侵者!」

  眾人心驚肉跳,走入城中,遠遠便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神仙面色陰沉,被一口大鐘鎮壓,坐在鐘下,身上衣衫破破爛爛,很是狼狽。

  而那老神仙面前,一個身子骨寬大的少年很是尊敬長者,躬身侍立,耐心詢問道:「前輩,你是煉氣士也是儺師,為何也被人摘了桃子?」

  那老神仙氣急敗壞,想跳起來殺他,又被那口大鐘鎮住,動彈不得,叫道:「我師父傳我邪法,故意害我!待我功成,便來吃我!我在此地騙人來吃,便是要恢復肉身,找他尋仇算賬!今日來了許多人,讓我去吃個痛快!」

  那少年愈發恭謹,道:「前輩,你生前尚且打不過他,死後又談何容易?我勸前輩還是放下仇怨……」

  「囉嗦!」那老神仙暴跳如雷。

  那少年只好讓大鐘把他放開,向眾人歉然的點了點頭,好意道:「諸位,你們當心。」

  他帶著大鐘向外走去,眼見便要走出玉京天宮,突然崔東籬大聲道:「你是許應?你站住!」

  那少年停步,轉過頭來,笑道:「有事?」

  崔東籬熱血沸騰,大聲道:「三年前你大鬧神都,我奉命在洛水阻擊你!當時看到你在洛水殺人,我渾身顫抖,不敢上前!今日我功法大成,神通大成,我要挑戰你,擊敗我心中的那個陰影,那尊神!」

  「已經三年了嗎?」

  許應露出驚訝之色,驚訝隨即變成笑容,道:「好,我給你破心中神的機會。」

  他身後突然大放光明,泥丸、玉池、絳宮、黃庭,四大秘藏的洞天浮現出來,混沌海,玉虛宮,兜率宮,玄黃塔等彼岸之地浮現出來!

  接著只聽轟隆隆的震動傳來,玉京秘藏赫然被他開啟,頃刻間連開三洞天,將玉京提升到三重天境地!

  他的身後,五嶽仙山浮現,天河奔騰,天山倒掛,玄關洞開,第五重天上,水火交煉化作爐鼎。

  鼎中一枚金丹冉冉升起,照破希夷之域的山河!

  許應面帶微笑,看著崔東籬,輕聲道:「你可以出手了。」

  崔東籬額頭佈滿冷汗,渾身顫抖,想要出手,但氣勢被完全壓制,心中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他大叫一聲,想要出手,卻癱軟在地。

  許應收斂氣勢,走出玉京天宮,道:「前輩,你的吳鉤我很喜歡,送我如何?」

  「送你大爺!」老神仙氣急敗壞。

  許應祭起大鐘,向下方的仙山轟去,頃刻間破去仙山上的萬鏡禁制,正色道:「我替大爺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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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4章 隱居的女儺仙

  許應帶著吳鉤和大鐘離開這座儺仙隱景地,站在江面上,蚖七也從隱景地中游出。

  隱景地中傳來陣陣廝殺,神通與儺術碰撞,想來是崔家眾人與那位慈眉善目的老神仙交鋒。

  許應沒有理會。

  時值亂世,世閥之家依舊是這個世界過得滋潤的人,許應並未對世家有著多少改觀。只有普通人難以在亂世中存活下來,正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蚖七載著許應,沿著汨羅江向下游而去。

  兩年來,許應四處尋找儺仙隱景潛化地,尋到了玉池和玉京的修煉功法,加以琢磨,可以提煉這兩大秘藏中蘊藏的仙藥。

  「一個活著的儺仙都沒有!」許應吐出一口濁氣。

  與周齊雲一樣,他沒有找到任何活著的儺仙!

  他不僅要尋到完整的六秘傳承,同樣也想尋到一位真正的儺仙,看看真正的儺法是什麼樣子!

  周齊雲找了八十多年,尋到十七個儺仙隱景地,未曾尋到一個活人。

  現在,他兩年時間,尋到九個隱景地,速度比周齊雲快了很多,但他所找到的,只是被吃空的儺仙,甚至有些儺仙隱景地連被吃空的儺仙都找不到!

  許應祭起吳鉤,吳鉤映照滿江劍氣,如霜雪一般。

  他以吳鉤施展破界一劍,頓時大江從中間劈開,水分兩岸,升騰而起,懸出河岸十多丈!

  許應收劍,河面這才合攏,江水恢復如常。

  「真是好劍!這位老神仙,生前一定是戰天鬥地的好漢!」

  許應讚嘆,隨手將吳鉤塞入蚖七的肚子裡,心道:「崔家的人不知道能否活著衝出來?」

  這件法寶雖然不錯,但他並不喜歡,之所以收走這把吳鉤劍,純粹是發丘中郎將不能空手而回的原則作祟。

  至於蚖七的肚子,已經塞滿了各種法寶,除了竹嬋嬋的半座飛來峰和半個被拆的金人之外,剩下的便是許應這兩年來發丘戰利品。

  許應催動天人感應,洞察虛空,尋找異常。

  突然,他伸手指向雲夢澤,長聲道:「七爺,鐘爺,我們去那裡!」

  蚖七立刻調轉方向,駕馭大水,江水呼嘯騰空,化作一道空中長河,湧向大澤。

  帶來到江對岸的雲夢澤中,大水落入沼澤,大蛇順著河水滑入沼澤之中,向許應感應的方向游去。

  雲夢澤遼闊無邊,蚖七那龐大的身軀在大澤中游動,也毫不費力,只是他已是巨獸,游動之時驚動鳥獸無數,紛紛奪路而走。

  如此行進了數百里,距離感應之地越來越近,突然,另一批儺師映入他的眼簾,許應催動天眼打量,卻是郭家的人。

  「雲夢澤出現,不止吸引了崔家的目光,其他世家也注意到這裡。」他心中默默道。

  畢竟,這裡曾經出現在神話中,各大世家只要不傻,都會派人前來參合一腳。

  郭小蝶心有所感,遠遠看到大蛇,驚疑不定:「是他嗎?」

  她飛身化作一道劍氣,來到大蛇上空,只見大蛇頭生黑白雙角,雙角間有雲霧飄浮,一個少年站在雲霧之中,衣袂迎風飄蕩。

  「果然是他!」

  郭小蝶心中一喜,降落下來,笑道:「許妖王,別來無恙?」

  許應看著面前這個愈發美麗動人的女孩,想起從前的過往,笑道:「小蝶,別來無恙。」

  郭小蝶大步上前,圍繞他轉了一圈,突然在他胸口重重錘了一拳,被震得手腕酸痛,道:「你真是不老神仙!兩年多了,你一點都沒變!個頭沒高,也沒長肉,就是結實了!」

  許應想起這事,便愁上心來。

  他每次洗澡,發現下面還是只長一根毛毛,每次都要揪掉,但每次都頑固的生長出來,而且還是那一根,並沒有更多毛毛扎出來。

  「我大概真是不老神仙。」

  許應嘆了口氣,轉換話題,詢問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郭小蝶道:「我們在雲夢澤中發現了儺仙的隱景地,因此前來查看。」

  許應試探道:「武帝時期的儺仙?」

  郭小蝶輕輕點頭,道:「我們也有此懷疑,那處隱景地,多半是天地劇變之前的儺仙隱景潛化的地方。老祖雖然修煉了你傳的元神度厄經,延長了壽命,但儺仙隱患猶在,隨時可能被人摘了果子。因此想從武帝時期的儺仙隱景地中尋到正法。」

  許應笑道:「郭家老祖與我想到一起了。他來了嗎?」

  郭小蝶搖頭道:「沒有。兩年前祖龍來到神都時,他頂了上去,沒頂住,被打殘了,現在還在養傷。」

  許應唏噓不已:「老爺子古道熱腸。」

  郭小蝶說起這事便來氣,道:「祖龍來神都,我不讓老祖出頭,他偏偏要出頭,出頭還打不贏!」

  她胸口劇烈起伏,氣道:「老爺子還不聽勸,躺在床上還叫嚷著再戰一場!那一戰,至道大聖、則天大聖和文武大聖三尊聖皇的神像復甦,才將祖龍擋下。不過,儺師都被打得抬不起頭。」

  她嘆了口氣:「好多人拋棄儺師,轉去修煉煉氣士了。有個叫徐福的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帶著很多煉氣士,說要傳播正統法門,稱儺法為邪法。」

  許應問道:「小蝶,你見過未央嗎?」

  郭小蝶踟躕一下,道:「祖龍神都大戰後,她與元家一起失蹤。有傳聞說,元家老祖元無計死了,被邪惡吞噬。元老太君和元夫人也死了。元家只剩下幾個人,卻守著偌大的家業,根本保不住。於是元未央趁著神都大亂時,帶著殘存的家人和元家財富離開。」

  許應想起伊人,鬆了口氣,笑道:「她心高氣傲,再度歸來時,必將名動天下。」

  郭小蝶望向他的面龐,心中一陣酸楚:「他與未央,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她想到這裡,把抹胸悄悄往下拉一拉,心中惡狠狠道:「但這世上,就沒有我小蝶撬不動的牆角!近水樓臺先得月,未央妹妹,你的牆角老娘撬定了!」

  突然,他們前方,大湖的湖面都生波瀾,整個大湖的水面向上隆起,越來越高,待來到湖面三十多丈的高處,猛然炸開,飛瓊洩玉!

  碎掉的湖水之中,一頭龐然大物竄出,體長數十丈,形如麒麟,又像是龍馬,四蹄翻飛,長著長長的尾巴,腳踏水面,一路疾馳而去!

  那龍馬背上,隱約有一道弧光,遠遠看去,彷彿一座門戶!

  郭家一位族老高聲叫道:「這位儺仙隱景地,藏在上古異獸的身上!」

  許應驚訝無比,兩年前,他尋到了不知多少隱景潛化之地,但都是固定的,從未有儺仙隱景地是藏在活物的身上!

  郭家眾多儺師紛紛向前飛馳,有的腳踩水面,疾行如飛,踩得水面不斷炸開,有的縱身一躍,施展雲梯天縱,在空中疾行。

  還有人運轉劍氣,貼著水面飛去,速度也不慢。

  但那龍馬的速度著實太快,踩在水面上浮光掠影,將一眾人等統統拋在身後。

  「鐘爺,七爺,務必要攔下它!」

  許應從蚖七頭頂縱身一躍,腳踏雲梯飛速奔行,頃刻間便將速度提升到極致,浮光掠影,隨即又催動劍氣,化作一道劍光破空而去!

  與此同時,大蛇蚖七周身劍氣動盪,越來越劇烈,滔天氣血化作團團劍氣,將巨大的身軀托起,貼著水面疾馳,追向那隻狂奔的龍馬!

  「噹--」

  鐘聲震盪間,大鐘鐘口朝後,速度大增,很快超越蚖七,一路噹噹不絕,追趕許應!

  旋即,大鐘又超越許應,衝向龍馬!

  那龍馬尾巴猛掃,甩在鐘壁上,將大鐘打得折向。龍馬則猛然轉向另一個方向,噠噠噠,踩著沼澤水面,水面不斷炸開,讓它速度越來越快!

  大鐘卻轉向艱難,待到轉過方向,早已失去那龍馬蹤跡。

  許應卻在空中施展出雲梯天縱,生生轉向,追上龍馬。

  那龍馬蹄子翻飛,腳踩大澤,水面炸開化作朵朵蓮花,向後迎上許應!

  許應催動金丹,只聽咚咚數聲,蓮花被金丹洞穿,紛紛炸開。

  許應氣息爆發,希夷之域中一口爐鼎飛出,那是他交煉期,水火交煉所煉就的爐鼎,金丹便是在這爐鼎中煉成!

  此爐鼎蘊藏三昧神水三昧真火,爐鼎口向下,水火湧出,如同兩條大龍,一左一右糾纏而來,要將那龍馬捆住收入鼎中。

  那龍馬身上有奇特的紋理纏繞,是毛髮形成的天然紋理,此刻這些紋理亮起,神通爆發,竟然將三昧神水三昧真火抵住!

  龍馬猛地向上躍起,頭上的鹿角撞在爐鼎上,將爐鼎打翻,逃脫出去。

  蚖七從許應身後衝來,叫道:「給我留下!」

  許應連忙道:「七爺當心!這龍馬只怕是成年的遠古巨獸!」

  他剛剛說完,蚖七腦袋便挨了幾蹄子,下巴被龍馬撞擊,頭暈目眩!

  許應趁機金丹打出,將那龍馬打翻個跟頭,龍馬掙扎起身,郭小蝶從蚖七腦袋上飛起,一拳砸在馬頭上,將那體長數十丈的龍馬砸得在水面上連翻帶滾,跌出數里遠近。

  許應嚇了一跳:「剛才她捶我胸口的拳頭,倘若發足了力,我只怕便交代了!」

  大鐘從天而降,鎮壓下來。但那龍馬翻身,猛然平地加速,讓大鐘鎮壓個空,只將大澤水面壓得炸開!

  「七爺張嘴!」

  許應高聲大喝,蚖七急忙張開大口,一柄青銅劍從他口中飛出。許應持劍,劍氣呼嘯射出,團團劍氣飛舞,來到那龍馬的身體兩側!

  青銅劍是竹嬋嬋的飛來峰的一部分,鋒利無匹,猶勝吳鉤,是最近兩年許應運用得最熟練的法寶。

  此刻他施展御劍訣,不是為自己御劍,而是為龍馬御劍,將龍馬裹在團團劍氣之中!

  那龍馬試圖奪路而逃,卻觸碰到雪花般的劍氣,被削掉一些毛髮,頓時不敢再肆意衝撞。

  許應手掐劍訣,緩緩收攏劍氣,將那龍馬鎖住,慢慢降落。

  蚖七游來,大鐘飛至,各自守住四周,免得這龍馬逃脫。

  大鐘垂下厚重的光壁,總算將這隻龐然大物鎮壓。

  許應收取青銅劍,那隻龍馬服服帖帖,不敢有所異動。

  郭家眾人紛紛圍上前來,守住四周。李櫻珠、郭躍夫婦也在人群中,李櫻珠看到許應,連忙來到郭小蝶身邊,悄聲道:「小蝶,你又遇到他了?咦,你胸口怎麼拉下去了?」

  她頓時醒悟,悄悄豎起拇指。

  郭小蝶羞澀道:「二姨,哪裡有?本來就這麼低嘛!」

  蚖七縮小體型,化作細蛇藏在許應的衣領下。許應走入大鐘光壁,來到龍馬背上。郭小蝶等人也連忙跟了進來。

  那隻龍馬回頭,氣息濃烈,露出威脅之色,蚖七從許應衣領下探出頭來,也散發出遠古異獸的恐怖氣息,與它對抗。

  但那龍馬頗為不屑,咧嘴露出幾個板正的大牙,似乎嘲笑他被自己踢得很慘。

  蚖七怒不可遏:「我還未成年,等我成年之後,一口毒氣噴死你!」

  「恢恢!」龍馬冷笑不已。

  許應來到它背上的那道弧光前,細細打量一番,再度天人感應,只覺自己的感應並未出錯,這才伸手輕輕一拍,只見弧光中閃現出一座廟門。

  許應敲了敲門,門中傳來一個聲音,道:「誰啊?擾我清淨。」

  那廟門開處,一個身著漢時裝束的黑衣紅帶女子探出頭來,好奇的打量許應和郭小蝶等人,警覺道:「你找誰?」

  許應壓下心頭的激動,躬身施禮,問道:「敢問此地是儺仙隱景潛化地嗎?閣下是否是此地的主人?」

  那女子露出笑容,兩個酒窩:「我便是此間的主人,隱居在此。你便是我老師吧?你是來吃我的?」

  她打開廟門,走了出來,笑道:「沒想到老師這麼年輕。我躲藏這麼久,還是被你尋到了。不過,我不會束手就擒,就算你是我恩師,我也要與你拚個你死我活!」

  她氣息綻放,衝擊得大鐘也飄搖不定,噹噹作響。

  郭小蝶驚聲道:「你不是秦漢時的儺仙?」

  那雙酒窩女子道:「我是漢時儺師,隨高祖斬白蛇起義,後來發現儺仙陷阱,於是想出一個避禍的法子。你們不是來殺我的?」

  許應搖頭,道:「我們是來求儺師正法的。」

  雙酒窩女子聞言不禁失笑,道:「哪裡有什麼正法?儺法被開創出來,就是騙人的玩意兒!若有正法,我何至於躲藏至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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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1 01:48:15 |只看該作者
第0135章 一諾千金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不禁失望,儺法開創出來的目的,難道是騙人吃人的?

  這個消息若是從其他人口中說出,他們還不至於相信,但是從一個四千年前的儺仙口中講出,便由不得他們不信了。

  雙酒窩女子道:「你們是怎麼尋到我這裡的?」

  許應道:「我感天應地,察覺到你的隱景地洩露了一絲氣息。」

  郭小蝶道:「雲夢澤出現後,我們郭家儺師便來這裡探尋,看看是否有洞天福地,便見此地有紅霞溢出,形成異象,所以通知族人前來。」

  雙酒窩女子聞言臉色頓變,轉身細細檢查自己的隱景潛化地,跺腳道:「我的潛化藏形之所果然漏了!難道是雲夢澤出現時撞擊所致?」

  突然,她察覺到有些不對,回頭看去,便見那少年少女以及少年肩頭蛇妖紛紛探出頭,盯著自己的後腦勺。

  雙酒窩少女眼珠子轉動,警覺道:「你們以為我被人吃了,想尋我後腦是否有一條細細的線,裡面還有光照出來?」

  她將自己後腦的秀髮撥開,笑道:「讓你們看個仔細。」

  許應等人湊到跟前細看,果然沒有裁開的細線,都鬆一口氣。許應道:「我近期尋到九個儺仙的隱景地,裡面的儺仙都被掏空吃掉。」

  雙酒窩女子修好了隱景潛化之地的洩露處,打量四周,道:「你們將龍馬放開,到我潛化藏形之地裡來,外面凶險。我氣息外漏,引來了你們,只怕也會引來我那位便宜老師。他不知何時就會尋到這裡!」

  許應稱是,大鐘不再鎮壓龍馬,飛臨他的頭頂。

  許應當先一步,跟著雙酒窩女子走入她的隱景潛化地。郭小蝶、李櫻珠、郭躍等人也紛紛進入其中,眾人看去,只見這片潛化地山清水秀,道象連連,仙光掛於空中。

  他們看到了完整的希夷之域。

  五嶽仙山,天山天河,三玄關,十二重樓等都歷歷在目!

  許應仰望,還在神橋上看到了那女子的元神,有如仙子,等待飛昇。

  更為奇特的是,天空中有一座座洞天倒懸,不僅有泥丸九洞天,還有玉池九洞天,絳宮九洞天!

  顯然,雙酒窩女子是一個走儺氣兼修路線的大宗師!

  大鐘疑惑道:「她明明是三四千年前的煉氣士,為何會儺氣兼修?」

  許應心中也有同樣的疑惑。

  儺氣兼修,分明是近些年才有的事情,伴隨著周齊雲的渡劫,儺氣兼修才在神州大地上流傳開來。

  女儺仙請他們自便,道:「我姓白,名秋姿,是秦末漢初時的儺師,在這裡隱居了快四千年了。四千年來,我躲避老師,未曾被他尋到。不曾想,今日反倒被你們發現。」

  白秋姿很是緊張,取出一面明鏡,輕輕揮袖,便見明鏡懸在天上,只見明鏡能照到隱景潛化地外的景象。

  此時,龍馬脫困,飛奔而去,潛入一片大澤深處,在水中潛游。

  白秋姿向許應道:「你們若是能感應到我的氣息,那麼我老師必然也能。他應該快要尋來了!你們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她的話音剛落,許應便看到鏡面微微動盪,一個扭曲的身影出現在鏡面中,鏡面時不時抖動一下。

  那身影四下搜尋,沒有尋到任何蹤跡,他口唇未動,卻有聲音傳到白秋姿以及許應等人的耳中:「秋姿,你躲藏多久了?快四千年了吧?還要躲來躲去嗎?」

  他的身後元神躍出。

  那元神坐於虛空之中,顯得無比廣大,但實際佔用的空間卻不大。元神神光燦燦,仙氣繚繞。眉心突然有眼珠子滾動,現出第三隻眼,洞照層層虛空,搜尋隱景地下落!

  那模糊扭曲的身影依舊在說話,很是輕鬆,笑道:「你我師徒一場,何至於有這麼大的隔閡?」

  他的聲音在每個人腦海中響起,卻是以神識說話,悠悠道:「秋姿,你可能誤會為師了。為師欣賞你的才華,又怎麼會吃你呢?只要你出來,我傳你正法。」

  他呵呵笑道:「你隱藏這麼久,想來也覺察到了吧?儺法雖然可以長生,但並非永生。你修煉儺法體內積累的仙藥,並不能讓你真正的長生不死。你隱景潛化之地,也並非真正的仙界,只是減緩你的衰老。你現在應該覺察到你變老了吧?」

  白秋姿臉色頓變,有些緊張不安,顯然說到了她的痛處。

  許應看了看她的秀髮,其中夾著一些白髮,心道:「儺仙隱景潛化,也不能真正長生?」

  那模糊身影的元神在短短時間搜遍附近的虛空,沒有找到白秋姿的隱景潛化地,不禁微微皺眉,低聲道:「小丫頭,能逃到哪裡去?」

  那模糊扭曲的身影消失。

  眾人正要說話,白秋姿揚起手,寫下幾個字。

  「他還會回來。」

  天空的鏡面中,那個模糊扭曲的身影又自出現,扭曲旋轉的面孔突然貼在鏡面上,似乎發現了什麼,一隻大眼睛堵住鏡面往裡看。

  鏡面散發出的神通波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讓他探查這股波動來源。

  天空鏡面本來就很大,籠罩了半個天空,此刻鏡面全部被這隻眼睛填滿,甚至在潛化地中的眾人能清晰看到的這隻眼睛的細緻構造!

  一時間氣氛無比壓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喘氣,甚至連心臟也暫時停止跳動!

  壓迫感實在太強了!

  白秋姿緊張萬分,取出一根銀針,祭在空中,懸在鏡面前。

  她的身軀顫抖,隨時準備將銀針插入鏡中的眼睛裡!

  「你就在這裡。」那個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白秋姿手一抖,便要將銀針刺入鏡中的怪眼,突然那隻堵滿鏡子的眼睛向後撤去,顯露出模糊扭曲的身影。

  那模糊身影仰起頭看向天空,只見空中一口黑棺飛來。

  這口黑棺映入明鏡中時,突然鏡面正常了一下,讓那模糊扭曲的身影也恢復正常。

  那模糊扭曲的身影面目顯露出來,是一個看似三十餘歲,眼角下有一顆芝麻大小的淚痣的男子,模樣很是英俊,但帶有一些妖異。

  那淚痣男子突然間從鏡面中消失,應該是躲避黑棺的追蹤。

  他前腳剛走,那黑棺便從天而降,落在鏡面的中央,一個少女緩緩落在黑棺前,娥眉輕蹙,打量四周,低聲道:「古怪,我明明覺察到了你的氣息。你從蒼梧之淵中出來,意欲何為……」

  她身形飛起,與黑棺一起消失在鏡面之外。

  白秋姿靜候片刻,鬆了口氣,低聲道:「他們應該都走了。我馬上就要搬家,你們有什麼想問的想說的?」

  眾人如釋重負,身上都是汗水,濕漉漉的。

  剛才那一幕,著實把他們嚇到了。

  郭小蝶詢問道:「白前輩,我見你儺氣兼修,修為實力極高,你為何自稱儺仙?」

  白秋姿甜甜一笑,露出兩個酒窩,道:「儺師本來就是煉氣士。人難修仙,就是儺字。我們那時,煉氣士已經到了窮途末路,有的煉氣士堅持正統,不肯改變,有的煉氣士見正統這條路走不通,於是開闢秘藏。開闢秘藏的煉氣士,便被稱作儺。」

  郭家一眾儺師瞠目結舌,不知道煉氣士和儺師原來是一家!

  白秋姿推開隱景地的廟門,請眾人出去,道:「儺法在很早之前便出現了,那時煉氣士爭吵得很厲害,有人認為不是正統,加以攻擊,有人認為守舊的冥頑不化。吵著吵著就打了起來。」

  白秋姿最後一個走出來,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一身衣裳,村姑打扮,粗布花頭巾,道:「後來,有人發現儺法內藏陷阱,懷疑散播儺法的人心術不正,於是祖龍皇帝焚書坑儺,把那些藏有陷阱的儺法燒掉,還抓了一批傳害人儺法的傢伙殺掉。然而沒用,後來我還是中了招,掉進陷阱裡。」

  那個時代儺仙眾多,不少人選擇隱景潛化,歸隱山林。

  白秋姿發現她的許多朋友在隱居之後,便失了蹤,她前去拜訪,發現這些儺仙已經被吃掉,變成了空殼。

  她那時看出不對,便知自己這批儺仙被人算計,但好在她經歷過各種大戰,雖然不是最強的那個,但手段頗多。

  她將自己的隱景潛化地藏在龍馬身上,驅龍馬入雲夢澤,那個夢中傳法的仙師屢次尋找她的下落,都無法找到。

  許應詢問道:「白姑娘,你為何說儺法一開始便是騙局?儺法難道不是煉氣士開創的嗎?我遇到武帝之後的一位煉氣士,他修煉的儺法便沒有陷阱,可以煉化仙藥。」

  白秋姿道:「我在隱居之前,已經有一批儺師意識到陷阱,應該是他們開創了正法。我雖然沒有學到他們的正法,但是卻多活了好幾千年。」

  她騎在龍馬背上,道:「就算得到正法,我猜測儺仙也難免衰老。我躲在隱景潛化地中做儺仙,做了三千多年,原本沒有感覺到歲月流逝。但近些年來感覺到了。」

  她面色凝重,道:「而且,我感覺到自己衰老的速度有越來越快的趨勢。想來,儺法修仙,還不是正宗。只有飛昇,才是真正的長生!這次,我將入世,尋找飛昇之法,不能再躲藏下去了!」

  她正要向眾人告辭,許應取出幾卷薄薄的手抄冊,道:「白姑娘,我這裡有泥丸、絳宮和玉池的正法,可以煉化三大秘藏的仙藥。你修煉之後,應該可以避免被那人發現。煉化仙藥之後,你便無須擔心被人吃掉。」

  白秋姿接過來,細細讀去,越讀越是心驚,越讀越是激動。

  按照這幾卷手抄本修煉,絕對可以煉化她體內的三種仙藥!

  「你是來找我求正法的?」

  白秋姿壓下心頭的激動,目如秋水剪波,上下打量許應,道:「我未能傳給你正法,反倒從你這裡得到三門正法。你還缺少一門湧泉秘藏對嗎?」

  她見許應點頭,當即笑道:「湧泉秘藏的法門,交給我,我幫你搞定!前方洞庭山上有座山神廟,你在廟中等我!」

  她騎著龍馬,龍馬狂奔,踩著水面噠噠而去。

  李櫻珠看向許應,用肩頭蹭了蹭他的後肩,嘻嘻笑道:「許妖王,那個,三門正法你能不能給我們抄一份兒?」

  她附在許應耳邊,悄聲道:「還記得九嶷山上的那天晚上嗎?小蝶是我脫光塞到你被窩裡的。」

  郭躍見他們離得太近,咳嗽一聲。

  許應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臉色微紅,道:「二姨,郭家對我有恩,郭老祖為了護住我,對抗聖神皇帝,區區三門正法,何足掛齒?」

  李櫻珠笑得露出一對虎牙,悄聲道:「晚上我把小蝶塞到你被窩裡去!」

  許應臉色漲紅,不知她的話是真是假,心裡怦怦亂跳。

  他們來到洞庭山的山神廟,這裡早就沒有了神靈,郭家眾人打掃一下,在山神廟靜靜等候。

  陰間。

  一匹數十丈長短的龍馬疾馳,鐵蹄嗒嗒作響,從群山之間飛馳而過,驚動陰庭。陰庭眾鬼神紛紛張望,只見龍馬直奔陰間禁區而去,不由駭然。

  「這是何人?膽敢闖入我陰庭也不敢涉足的地方?」

  那龍馬一路奔行,夜行十萬里,來到禁區深處,只見這裡群山陰沉,墳塚遍地,處處鬼火。

  龍馬停在一座陰沉大山前,那座大山整塊都是峭壁,壁上有懸棺,黑鐵所鑄。

  白秋姿站在龍馬額頭上,仰望黑鐵懸棺,開口道:「我要報恩,需要湧泉秘藏的功法。」

  那黑鐵懸棺中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冷冷道:「白秋姿,你還沒死?你要報恩,關我何事?」

  白秋姿笑道:「九幽老妖,我的仇家中畢竟只有你有湧泉秘藏功法,我自然前來找你。」

  「白秋姿你找死!」

  那黑棺炸開,滔天威能從棺中湧出,「你我都躲藏得好好的,你偏偏來撩撥我!今日拼著被邪惡發現,我也要送你上路!」

  許應在洞庭山的山神廟等了一宿,有些心焦,蚖七嘀咕道:「阿應,這人還有沒有信用?」

  大鐘稱是,道:「沒見到李櫻珠把郭小蝶脫光送來。」

  蚖七道:「鐘爺,我說的是白秋姿。」

  大鐘訥訥道:「我以為你在說李櫻珠。」

  突然,噠噠的蹄聲傳來。

  廟外龍馬嘶鳴,許應走出山神廟,白秋姿跳下龍馬,渾身是血,遍體鱗傷,遞來一卷黑色經書,笑道:「這是黑水黃泉經卷,我費了好一番手段才拿來。」

  許應接過經書,正要說話,白秋姿向他揮了揮手,笑道:「江湖再見!」

  說罷,她縱身上馬,龍馬疾馳,載著這英姿颯爽的女子奔入黑暗中,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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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6章 爐鼎計劃

  許應手握《黑水黃泉經》,目送龍馬消失,過了片刻,向蚖七道:「七爺,如果上古有劍仙,大概就是白秋姿這種人吧。」

  蚖七盤繞在山神廟外,龐大的身軀隱匿在黑暗之中,聲音悠悠:「恩必報,仇必取,言必信,諾必現。颯沓流星,風雨夜疾行,應該稱得上俠義二字。」

  大鐘憤憤不平:「像李櫻珠那女子就不行!言而無信!」

  許應展開《黑水黃泉經》,細細讀去。

  只見東方漸漸吐白,日頭升起,待到他讀完這卷經書,天色已經大亮。

  耳畔傳來大鐘惆悵的聲音:「然而,李櫻珠還未把郭小蝶送來。」

  許應將《黃泉經》讀完,提筆將『黑水』二字改成『玄水』,道:「著經之人不懷好意,連名字也弄得有幾分恐怖,但這門功法實際上沒有那麼陰損。」

  他尋龍定位,沒多久,便尋到希夷之域中的湧泉秘藏所在,心中有些納悶,向蚖七:「七爺,石家老祖石末勒,他的湧泉秘藏只有一個,而黃泉經中說湧泉秘藏共有兩個,一左一右對稱。難道傳給石末勒湧泉秘藏的那人,也沒有得到正法?」

  蚖七思索道:「白秋姿說,祖龍時期便已經有偽經傳出,祖龍焚書坑儺,燒得就是偽經。可能那時候編造偽經的,與天人感應後編造偽經的,不是同一批煉氣士。」

  大鐘道:「白秋姿之後有儺仙嘗試跳出陷阱,天人感應時期的正法,說不定就是那時補上的。天人感應後,正法與儺氣兼修的煉氣士一起消失。之後只剩下偽經傳世。」

  蚖七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道:「鐘爺,你家主人會不會也是吃儺仙的幕後黑手之一?他也是在三千年前消失,很有可能就是三千年前散播偽經的幕後黑手……」

  大鐘勃然大怒,噹的一聲撞在蚖七腦袋上:「臭蛇不要血口噴人!我家主人光明磊落,斷然做不出這種事來!」

  蚖七挨了一記重的,也不禁大怒,尾巴抽來,將大鐘抽飛,怒道:「你家主人光明磊落,能煉出你這樣的法寶?正經法寶能偷別人的氣血?況且,你還鎮壓了天神和青襞仙子,助紂為虐,一看便知你主人也不正經!」

  大鐘呼嘯變大,如同小山撞來,將大蛇撞得飛在半空,怒道:「賴皮蛇,你不也是法寶?你不也修煉氣血?」

  蚖七鼓盪氣血,催動元育八音,身現道象,頓時洞庭山上陰雲密佈電閃雷鳴,向大鐘撲去,叫道:「我乃堂堂妖族煉氣士,怎麼會是法寶?」

  大鐘被牠打得搖搖晃晃,不斷後退,怒道:「我把你當兄弟,你卻用元育八音對付我是吧?臭蛇,今日我與你勢不兩立!」

  它催動元育八音,頓時威能暴漲,將大蛇打得僵直,跌入洞庭湖。

  大鐘咣咣震動,向洞庭湖中的大蛇轟去,打得湖水彷彿開了鍋。

  蚖七張口,口中什麼青銅塔、青銅鼎、青銅劍、吳鉤等法寶呼嘯飛出,向大鐘轟去,叫道:「破鐘,我與你恩斷義絕!」

  他催動神識,將萬千法寶合攏,化作半個飛來峰,然而他法力不足,無法祭起,便尾巴捲住大鐘,向山上撞去!

  郭家眾人急忙衝出山神廟來看,只見那大蛇把大鐘砸得噹噹作響,不由驚駭莫名。郭小蝶連忙向許應道:「你不勸勸他們?」

  許應安慰她,道:「不用擔心,他們很快便會和好如初。」

  話音剛落,便見大鐘掙脫蚖七束縛,壓著蚖七的腦袋便往飛來峰上磕,很快蚖七血流滿面,叫道:「鐘爺饒命!小蛇知錯了!」

  大鐘住手。

  很快一蛇一鐘和好如初。

  眾人瞠目結舌。

  李櫻珠走來,相邀道:「許妖王這幾日若是沒有事情的話,可以與我們同行。我們這幾日探索雲夢澤,說不定有其他發現。」

  許應這兩年四處搜尋六秘法門,終於集齊六秘,不必再四處奔波,需要沉寂一段時間參悟湧泉秘藏的正法,便應承下來。

  李櫻珠喜不自勝,悄悄向郭躍道:「這幾日機會,便是將他綁在我郭家戰車上的機會。只要他和小蝶生米煮成熟飯,便是咱們郭家女婿!」

  郭躍為難道:「這樣不太好吧。小蝶還未答應,強扭的瓜不甜。」

  李櫻珠瞥了郭小蝶一眼,道:「我看甜得很。這丫頭多半是看上人家了。」

  郭躍看去,只見郭小蝶今天穿了件胸口更低的衣裳,湊到許應身邊,顯然動了招蜂引蝶的心思。

  郭躍不悅:「小蝶此舉,顯得我郭家女兒嫁不出去一樣,有辱門風。」

  這時,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傳來,清晰的傳遞到洞庭山上:「山上的是許妖王嗎?妾身適才聽到鐘聲,急忙來看,見鐘蛇相搏,打得異彩紛呈,便想到應該是故人。許妖王,妾身朱紅衣求見。」

  李櫻珠循聲看去,只見山下不知何時來了許多朱家的儺師,其中也有族老相隨,為首的紅衣女子很是顯眼,大紅衣裳,沒有雜色,懷中抱著一副琵琶。

  那紅裳女子便是朱紅衣,與許應有過一面之緣,懷抱琵琶飄然上山,來到山神廟前,瞥了瞥廟前的郭家眾人,淺淺一笑。

  琵琶聲動,她逕自向山神廟走去,道:「三年前許妖王大破石家,外面有傳聞說妾身與許妖王聯手,斧劈石府,殺敵逾百,誅殺石家老祖石末勒,為民除害。妾身也因此名動天下,今日再逢妖王,妾身心中既是歡喜又是忐忑。」

  她跨門而入,向許應盈盈拜道:「妾身承蒙許妖王厚愛,無功受祿,得了一段不屬於自己的名聲。」

  她眉眼緩緩抬起,深深凝視許應。

  朝日初升,照在她耳垂下的水滴狀的耳墜上,耳墜微微晃動,折射出七彩陽光,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

  李櫻珠暗呼一聲厲害,踢了郭躍一腳,低聲道:「這是讓君王不早朝的媚術,朱家也要向許妖王下手了!郭家破落戶還要扯什麼門風,遲些連門縫都被人鑽了!」

  郭躍訥訥道:「他朱家沒安好心,我郭家行的端正。」

  李櫻珠呸他一臉口水,壓低嗓音道:「你再端正,老娘親自上馬,幫小蝶拿下許妖王!」

  郭躍結結巴巴道:「你敢!」

  許應上前,虛虛伸手,攙朱紅衣起身。

  朱紅衣紅裳鋪地,愈發顯得肌膚白皙,楚楚動人,伸出纖纖玉手,搭在許應手心,指端卻落在許應的手腕上,便彷彿觸碰到少年的心口一般,低笑道:「許妖王那日魅力無限,妾身三年來未曾忘卻。閒暇時一思量,眼前便都是許妖王的矯矯身姿。」

  許應身後,蚖七鼻青臉腫,悄聲道:「阿應,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大鐘道:「沒錯,這女子不似好人,是來壞你道心的。你看她胸口壓得比小蝶還低!阿應,你心跳快了兩拍,不要亂看。」

  許應看了一眼,果然如此,心道:「鐘爺聖明!」

  他抽回手,存想劍氣,定住神識,便不再心猿意馬,詢問道:「紅衣姑娘莫非也是為了雲夢澤而來?」

  朱紅衣見他對自己有些疏遠,沒有步步進逼,笑道:「雲夢澤突然出現,有傳聞說這裡有龍首人身的神人現世,頗有神話色彩。我朱家也不能免俗,因此前來探查。」

  許應驚訝,望向郭小蝶。

  郭小蝶點頭,道:「是有這麼個傳聞。不過我們郭家搜尋多日,沒有發現。」

  這時,外面傳來一聲爽朗笑聲:「姐姐,這位便是名動天下的許妖王嗎?」

  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闖入山神廟,其人身著朱紅色衣裳,綠色襟邊,鼻大口小,相貌不俗,上前便拜,叩拜在地,一邊磕頭,一邊笑道:「小弟聽到家姐屢屢提起許妖王,早就仰慕在心,今日終於得見!」

  朱紅衣向許應笑道:「這是我弟弟朱光,字忠全,平日裡特別喜歡聽你的故事。你叫他忠全就好。」

  許應目光落在朱忠全身上,眉心天眼洞開,驚訝不已。

  只見朱光體內希夷之域已經打開,泥丸、玉池、絳宮、湧泉、黃庭和玉京六大秘藏已開,每一個秘藏的修為都是不弱,開了三重洞天!

  朱忠全的希夷之域也打開了尾閭玄關,其人神識已經來到四重天上,距離交煉期只有一步之遙!

  而且,許應看到他的體內,有三昧真火和三昧神水在流動,分明是已經為下個境界,交煉期打好了基礎!

  許應也是去年才修煉到交煉期,花費一年時間,用三昧真火三昧神水,在爐鼎中交煉,練就金丹。

  許應已經是神速,短短三年從採氣期修煉到交煉期,朱忠全按理來說修為進境肯定不會這麼快,就算是天縱奇才,也不至於快到這種程度!

  「而且,他還壓制了自己的氣息,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強。」

  許應目光落在他的雙手上,朱忠全的手中還暗藏著神通,只待許應上前攙扶他起身,便可以用神通算計許應。

  許應散去天眼,上前攙扶還跪地不起的朱忠全,笑道:「你字忠全,肯定是忠孝兩全,是難得的大丈夫。我按理來說應該十六歲了,你比我年長,不必拜我。」

  朱忠全心中一喜:「當年無人敢阻攔許妖王出神都,成全了他的威名。今日,這威名歸我了!踩他上位,我便名震天下!」

  許應的雙手觸碰到他手掌的一瞬間,朱忠全的掌中神通便自壓來,長驅直入,攻向許應體內!

  朱忠全笑道:「許妖王,你的修為不過如此……」

  突然,一股莫大的力量壓來,將他綻放的神通硬生生壓得縮小,半點威力也無法釋放,又回到他的手掌中!

  朱忠全臉色漲紅,全身氣血幾乎逆流!

  他身後嗡的一聲浮現出希夷之域,然後便是泥丸、玉池、絳宮、湧泉、黃庭和玉京六大秘藏,十八洞天,悉數浮現出來!

  從許應掌心中傳來的力量越來越強,朱忠全身軀也在越來越顫抖,鼻腔開始流血。

  朱紅衣連忙上前,分開兩人,笑道:「許妖王,舍弟是個粗人,無意得罪。」

  許應收回手掌,面色和善道:「我也無意傷人。至於粗人,從前殺了幾個。」

  朱忠全趁機起身,目光熱切,道:「咱們不是外人,許妖王與我姐聯手殺入石府,有戰友之誼。更何況,我姐還對許妖王傾心多年……」

  朱紅衣臉色羞紅,跺腳道:「光弟!」

  朱忠全雙手顫抖,背在身後,笑道:「我姐臉皮薄,不敢說,我做弟弟的自然要說!我姐心儀妖王,閨房裡還掛著許妖王的畫像呢。前不久高家來提親,也被她罵了回去,說要嫁便嫁許妖王這等奇男子。其他男人,都不堪入目。」

  蚖七疑惑道:「鐘爺,阿應有這麼出色嗎?聽他這麼誇,我還以為在說我。」

  大鐘有些茫然:「我也沒有覺察到。還有七爺,阿應雖然沒有這麼出色,但你更不成。」

  朱忠全後退一步,笑道:「我就不打擾妖王和我姐了,先走一步。」

  他躬身後退,退到廟外這才轉身,飛奔下山。

  待來到山下,只見朱家的隊伍中停著一輛囚車,囚車四周被黑布包裹,密不透風。

  朱忠全上前,鑽入黑布中,進入囚車。

  囚車內鎖著一位老人,四肢被鎖鏈洞穿,琵琶骨也被打斷,還有一道道鎖鏈穿透他的希夷之域,將他的境界鎖住,讓他半點修為也發揮不出!

  朱忠全剛剛進入囚車,便見雙手嘭嘭炸開,化作兩團血霧。斷臂處,露出森森白骨。

  許應將他的神通逼入他的體內,這神通幾乎是禁錮在他雙臂之中,不受他操控!

  他鎮壓良久,來到囚車中便再也鎮不住,自己的神通不受控制的爆發,炸斷了他的雙臂。

  那老人低下的頭緩緩抬起,嘿嘿笑道:「忠全,你遇到對手了?」

  朱忠全忍住痛,跪拜道:「仙師,你傳我的功法,被他壓制了。求仙師傳我更高明的仙法!」

  那老人便是朱家從彼岸劫來的『仙人』」,朱家為了這個『仙人』」,把自己所有家底都耗在彼岸世界,甚至連朱家老祖險些也葬身在彼岸。

  朱家老祖歸來後,傷勢一直沒有痊癒。

  那老人聲音嘶啞,道:「你與他手掌相碰的情形,沒有逃過我的耳目。他不如你,他只開啟了五大秘藏,你開了六秘。六秘和五秘的區別,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區別!你所欠缺的,只是境界不如他!你修煉到交煉期,鎮壓他易如反掌!我傳你交煉之法,讓你修成交煉,練就金丹,近在眼前!」

  他嘿嘿笑道:「然後你就可以報仇!好徒兒,你報仇之後便要兌現你之前的承諾,釋放為師!為師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傳你了。」

  朱忠全又驚又喜,連連叩頭,眼中精光閃動,心道:「真的嗎?老東西,你一定還藏著不少好東西沒有教我吧?」

  那老人盯著他,也是目光閃動,心中默默道:「這個爐鼎,終於快煉好了。漸漸地,把他煉成適合我的模樣。這樣,我就可以捨棄這具身軀,奪舍獲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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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7章 呼之欲出

  朱忠全抬頭看向洞庭山,心神激盪,低聲道:「只待我修成交煉期,便可以鑄爐鼎煉金丹,然後擊敗他!」

  他心中一片熱切。

  對於神都男兒來說,幾乎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大山壓著他們的道心,那就是許應。

  三年前,許應一人一蛇一鐘,從郭府殺到洛水,從洛水殺到石府,鎮壓了神都不知多少熱血少年激情澎湃的道心!

  在神都年輕一輩的眼中,許應已成神話!

  「新地湧現,皇權四分五裂,李家再無統治天下的能力。我需要許應的名頭,擊敗他這個不老神仙不敗神話,為我造勢,讓朱家全力扶持我!將來說不定可以問鼎皇位!」

  朱忠全壓下心頭熱血,低聲道:「他只不過被人稱作不老神仙,而我背後有真正的神仙!我算過命,算命的說我是將星犯紫薇,有皇帝命!許應,我要借你名頭一用,助我飛黃騰達!」

  郭家和朱家啟程,繼續搜尋雲夢澤,尋找那龍首人身的神人,蚖七載著許應跟在郭家後面。

  許應突然醒起一事,詢問朱紅衣:「令弟怎麼會六秘全開?六秘乃世家不傳之秘,其中湧泉更是神秘,極為罕見,他是如何尋到的?」

  朱紅衣清彈幾個音調,調整琴弦,道:「忠全的資質比妾身要好許多,被囚車中的老神仙看中,傳他道法神通。而今他在朱家的地位,早就在我之上了。」

  許應目光落在那輛黑布籠罩的囚車上,目光奇異:「老神仙?」

  朱紅衣笑吟吟道:「是啊。從前許妖王被傳作不死人,引起神都莫大的轟動,而今不死人不老神仙,世家已經不稀罕了。而今哪個世家沒有老神仙,只怕都要從世家中除名!」

  她掩嘴笑道:「甚至如裴、崔、李等世家,存了好幾個老神仙呢!他們這些大世家,本事還是厲害,勝過我們這些小世家。」

  郭小蝶道:「我家老祖嘴上沒有個把門的,什麼都往外說往外傳。當初你們進入我家老祖的洞天,抓來一個小仙子。那小仙子跑掉了,我家老祖就夥同他人,再度探索洞天,又抓來了一位彼岸的仙人。這件事傳開了,便引起了轟動,導致各大世家想方設法進入洞天彼岸,尋找彼岸仙人。」

  她口中的小仙子便是竹嬋嬋。

  蚖七詢問道:「那些彼岸仙人,你們怎麼對待他們?」

  郭小蝶與朱紅衣對視一眼,朱紅衣沒有說話。

  郭小蝶嘆道:「只能囚禁起來,鎖住彼岸仙人的四肢免得他們逃走,封印他們的希夷之域,免得他們恢復修為,再鎮壓他們神識,免得蠱惑人心。」

  許應聽到這裡,望向朱家隊伍中的囚車,心中微動:「車中的,多半便是一個彼岸仙人。」

  朱紅衣見郭小蝶放開了說,便也不再隱瞞,道:「倘若他們配合,肯為我們講解煉氣法門,還不至於用刑。倘若不配合,還會受一點小小的刑罰。」

  蚖七心中惻然,向許應道:「倘若嬋嬋老祖落在他們手中,只怕也會生不如死。」

  大鐘冷笑道:「七爺,你把世家想得太好了!彼岸仙人是阿應的替代品!倘若阿應落在他們手中,下場好不到哪裡去!」

  朱紅衣笑不露齒,道:「不老神仙只有一個,大家自然要捧著,生怕弄死了。但彼岸仙人卻有很多,就算折磨死了一個,還可以再去彼岸尋來第二個。

  許應詢問道:「雲夢澤中的龍首人身的神人是何物?為何你們兩家都在追逐祂?」

  朱紅衣和郭小蝶都有些遲疑,許應見狀,笑道:「若是不方便說的話,可以不說。」

  「有何不能說的?」

  李櫻珠身姿飄然,迎風而來,她衣裙輕薄,被風吹得緊貼在身上,盡顯身材美好,笑道:「我郭家鎮壓的彼岸仙人說,雲夢澤中的龍首人身神人,不是真正的生靈,而是天道神器所化。」

  「說話不算數的女妖精!」大鐘對此女很是不爽。

  許應看在眼裡,暗暗存想以定神識,詢問道:「二姨能否詳細說說?」

  李櫻珠來到他們身邊,頓時把兩個尚顯青澀的丫頭比了下去,美眸流轉當真是攝魂奪魄,笑道:「此事原本不是什麼秘密,各大世家多半都知道了,只是誰都沒有捅出來。我郭家的老神仙說,那龍首人身神人,是天道世界降罰時,墜落在凡間的天道神器,無法回到天上,因此躲入雲夢澤。在老神仙那個時代,許多人進入雲夢澤尋找,都不曾找到。」

  她頓了頓,道:「有傳聞說,此寶在行動之時,會有天雷相隨,雷霆滾滾,能夠看到雷霆中有龍首神人。拿著此寶渡劫,便可以硬撼天劫,飛昇仙界!我不知道朱家進入雲夢澤的原因,但我李家郭家進入雲夢澤,都是為了此寶而來。我嫁做郭家婦,便沒有去李家。」

  朱紅衣懷中琵琶半遮面,低笑道:「我們朱家也是為此寶而來。因此還帶著老神仙。」

  李櫻珠目光落在她身上,笑道:「你不但帶來了老神仙,還想要把不老神仙拉上你朱家的戰車。朱家小妹,你領口開得太低了,一對小兔子要呼之欲出了!」

  朱紅衣哪裡見過這個陣仗,面色羞紅,連忙琵琶遮面,狼狽逃出蚖七的腦門,想來是換衣裳去了。

  李櫻珠後肘悄悄搗了郭小蝶一下,低聲道:「礙事的我幫你攆走了,剩下的看你的了,姨能幫你的,只能如此了。」說罷,把小蝶胸口向下拉一拉。

  「二姨,你再拉,就呼之欲出了!」郭小蝶嗔怒,一拳把李櫻珠轟飛。

  李櫻珠含淚飛向遠處。

  「嘩啦--」

  突然,前方的雲夢澤湖水翻湧,有龐大大物自水中飛出,卻是一條巨魚,兩對肉鰭如同四張翅膀,肉翅震動,在水面上飛行,張開大嘴便向前方探路的儺師咬下!

  「嘭!」

  它大嘴合攏,發出沉悶至極的聲響,前方郭家那十幾個儺師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吞入腹中。

  後方郭家一眾儺師紛紛殺上前去,手段齊出,落在那巨魚的身上,卻連其皮毛都未曾打破!

  「是成年的遠古巨獸!」

  李櫻珠與郭躍連忙各自衝上前去,洞天全開,與那巨魚近戰搏殺。其他郭家大儺也紛紛殺來,怎奈那巨魚張口大吼,無形的聲浪將眾人四面八方彈去。

  郭家族老綻放八重洞天,這才擋住那巨魚衝擊,眾人上前圍攻,將那巨魚打得遍體鱗傷,但卻無法將之擊殺。

  那巨魚見鬥不過他們,重重擺尾,掃飛數十位大儺,潛入水中消失無蹤。

  這次的遇襲,讓郭家上下死傷了百十位儺師,一時間士氣大損。

  沒過多久,朱家也遭遇了另一隻遠古巨獸的襲擊,那隻遠古巨獸也是成年體,血脈完全覺醒,匍匐在山水間如同一座小島。

  牠突然襲擊,讓朱家儺師死傷慘重,最終幾位族老聯手,祭起不成熟的元神,才將牠逼退。

  經過這兩場惡戰,許應看出了兩大世家的確進步神速。

  「剛才郭、朱兩家的儺師出手,幾乎每個儺師都煉就兩三個秘藏。看來,以煉氣法門一統六秘,已經在儺師中流傳開來了。」

  許應頗為欣慰,儺氣兼修是由周齊雲率先修煉的,許應加以完善,最終在神都流傳開來。

  這裡面,有周齊雲這位先行者的功勞,許應的功勞也是極大!

  「窮則變,變則通,固守祖宗法一成不變,只會像古董一樣被擺在架子上無人問津。」許應想起徐福,心中暗道。

  郭朱二家自知僅憑一個世家的力量,難以探索雲夢澤,所以聚在一起,兩家齊頭並進,守望相助,這才減輕一些壓力。

  越是深入雲夢澤,危險便越多。

  山水間還有一種怪鳥隱藏,渾身鐵羽毛,飛行速度極快,猶勝飛劍,飛過來時抓起一人便走,其他怪鳥便會飛來,兩兩爭搶間,便在空中把人撕開吃掉。

  郭朱二家屢次吃虧,只好先將法寶祭起,護在上空。

  「阿應,我餓了!」蚖七見到那些怪鳥再度飛來,叫了一聲。

  許應身形騰空,便見蚖七身纏劍氣,呼嘯飛出,追逐空中的怪鳥,將一隻隻怪鳥吞噬。郭家與朱家的儺師見了,紛紛叫好。

  許應輕飄飄落在水面上,踩著平靜如鏡的湖面跟上兩大世家。

  這兩日,他終於將黃泉經的正法完成。許應尋龍定位,搜尋自己的湧泉秘藏。

  「鐘爺,為我護法!」

  許應呼喚一聲,大鐘立刻飛出,懸在他的頭頂。

  許應跟隨著兩大世家的大部隊,亦步亦趨深入雲夢澤,而在他的希夷之域中,一粒金丹光芒萬道,自爐鼎中升騰而起,從天而降。

  萬道光芒有如實質,發出叮鈴鈴的聲響,照亮了希夷之域的大陸。

  金丹從大陸山川上飛過,照亮這片陸地的每一個角落,過了不久,許應尋龍定位,算定黃泉。

  金丹沉入黃泉,一路向下照耀而去,漸漸深入地底。只見黃泉之中到處都是粗大的管道,有氣血在管道中流動,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芒,顯得極為神秘。

  黃泉的方位隱秘,黃泉內部更是九曲十八彎,宛如下達十八層地獄。

  待來到最深處,便是冥海,一朵蓮花漂浮在冥海上,將開未開。

  那朵未曾盛開的蓮花,便是湧泉秘藏!

  「根據黃泉經的記載,此秘藏共有兩個,一個在左腳,一個在右腳。打開這兩個秘藏,才算將湧泉秘藏打開。人體六秘,其實有七個秘藏!」

  許應想到這裡,心中微動,「不對,我看到朱忠全只打開了一個湧泉秘藏。難道是教他的那位老神仙,留了一手?若是如此,這位老神仙只怕不懷好意!」

  除了朱忠全之外,石家老祖石末勒,也只打開了一個湧泉秘藏。

  他顧不得多想,催動金丹,金丹光芒流轉落入蓮花之中。

  片刻後,冥海上蓮花突然綻放光芒,層層花瓣向外打開,片片蓮葉自冥海生出,蓮花也自越來越高!

  那是一朵蓮花狀的洞天,扎根在冥海中,從冥海汲取仙藥。仙藥被蓮葉蓮花吸收,淨化,從花朵狀的洞天中湧出!

  這仙藥蘊藏的能量極為奇特,與其他秘藏仙藥都有所不同。

  泥丸秘藏的仙藥是活性,增加肉身活性,性命悠長。黃庭秘藏的仙藥是神識,強壯精神,增加感應,與道同舞。

  絳宮秘藏的仙藥是心力,壯我體魄,提升氣血。玉池秘藏的仙藥是元氣,培元固本,提升資質。玉京秘藏的仙藥是陰陽二氣,煉藥入眼,通陰陽,曉變幻。

  這些秘藏的仙藥,許應已經很熟悉,但湧泉秘藏的仙藥他儘管從冥海中釣出,但是卻不知用處。

  「先打開另一處湧泉秘藏,看看是否有什麼變化!」

  許應金丹飛出這處秘藏,來到希夷之域的另一邊,對應的秘藏中。

  待到這處秘藏的蓮花洞天開啟,許應只覺兩處湧泉秘藏的仙藥升騰,出了黃泉匯聚成一股。

  仙藥合併的那一刻,希夷之域中蓮花盛開,光芒將四周照亮。

  他頓時覺察到魂魄在這種仙藥的滋潤下漸漸成長。

  許應醒悟:「湧泉秘藏,蘊藏的是魂魄仙藥!是煉魂的!」

  他又驚又喜,很久以來,他都沒有感覺到自己的魂魄修為有所提升了。而今打通了湧泉秘藏,便可以修煉魂魄,壯大不滅真靈和魂魄!

  第二次叩關期,打開夾脊關,之後魂魄與金丹十二重樓中相容,渡十二重樓,化作元神飛昇瑤池,經歷洗禮,登神橋,叩天關方可飛昇!


  有了湧泉秘藏煉魂的仙藥,修行之路便要順利很多!

  許應張開眼睛,催動太一導引功,體內六大秘藏仙藥不斷湧出,被層層煉化,輸入到體內。

  許應祭起金丹,催動六秘正法,將湧泉秘藏連開三重洞天,金丹力竭,無法打開第四重洞天,這才作罷。

  而今他體內擁有六秘二十一洞天,各種秘藏在希夷之域中交相輝映,同時肉身各個穴竅聯繫虛空中的諸天世界,練就一身沛然偉力。

  蚖七吃飽喝足飛來,鑽入水中,猛然起身,便將許應托在他的頭頂,叫道:「阿應,我吃得好飽!」

  許應道:「七爺,我開闢湧泉秘藏了,可以為你尋龍定穴,尋找你的湧泉秘藏。」

  蚖七又驚又喜,心道:「三年前我還是一條被阿應追殺的蛇,就因為一念之差,跟隨了阿應三年。現在,我也要成為六秘全開的煉氣士了!」

  他歡欣鼓舞:「傻鐘只從阿應那裡學到元育八音,遠不及我!此消彼長,早晚有一天我可以按著傻鐘爆錘!」

  就在這時前方一片嘩然,有人指向前方,高聲叫道:「快看!快看!」

  蚖七腦袋越升越高,許應站在蛇頭上,遠遠望去,只見前方炊煙裊裊,一座石城映入他的眼簾。

  石城旁邊還有些村落,到了午飯的時辰,也有些裊裊炊煙。

  「雲夢澤裡怎麼會有人生存?」許應驚訝莫名。

  這時,朱家的囚車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朱忠全,他們是雲夢澤的徙民,相傳是天道移民!他們可以感應天道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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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8章 絳仙奇株

  「天道移民?」許應向石城張望,心中愈發好奇。

  徙民,意思是遷徙之民。天道移民,意思是天道將他們遷徙到這裡。

  這些人,是從哪裡移民過來的?為何移民到此?

  郭小蝶的聲音傳來:「先前從蒼梧之淵噴出的新地中,沒有任何人類的蹤跡,雲夢澤也是從蒼梧之淵中湧現,為何此地會有人類存活?」

  許應輕輕點頭,郭小蝶雖然大咧咧的,但這話說得沒錯。

  「或許是因為雲夢澤比其他新地特殊。」朱紅衣道:「也有可能是因為這些天道移民,比其他人特殊。」

  三千年前流行天人感應,以至於天地大封印,煉氣士消失。

  但如今天地解封,那些消失的煉氣士卻沒有再出現,雲夢澤的徙民,是新地第一次出現活的人類!

  眾人向前趕去,石城附近的村民見到他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兒張望,很是好奇。

  他們的衣著古樸,帶著秦漢時期的古意,相貌也與正常人彷彿,沒有多大差別。唯一的區別他們比普通人高大一些,就像許應一樣,寬手大腳。

  許應向這些村落望去,只見村落外有不知名的巨獸骨骸,極為龐大,有幾個孩童正在揮舞著巨獸骨頭乒乒乓乓打來打去。

  那些孩童渾身腱子肉,把百十斤重的大骨頭當做武器,舞的呼呼生風,看得人頭皮發麻。

  「嘭!」

  一個身體柔弱的孩童被大骨頭擊飛,在半空中飛出六七丈遠近,砸在許應等人前方不遠處。

  他的腦袋狠狠撞在一塊大石頭上,看得許應等人心驚肉跳,卻見石頭哢嚓一聲從中間裂開,而那瘦弱孩童也被撞得頭破血流。

  那孩童鯉魚打挺,一躍而起,露出八塊整齊的腹肌,撒腿奔向『仇敵』。

  一個婦人連忙呼喚道:「小亮,快回來!」

  那個叫小亮的瘦弱孩童無奈,只好來到那婦人旁邊,婦人檢查他額頭的傷口,帶著他來到村中央的一個土壇前,對著土壇低聲念誦。

  那土壇上有一株芝草,高一尺七寸,葉瓣如靈芝,長出九葉。

  經過那婦人的誦念,只見芝草其中一瓣微微顫抖,肉眼可見的光芒流向瘦弱孩童的傷口,只見他那傷口頓時癒合,沒有半點傷痕留下。

  幾個玩鬧的孩童被村民們喚回村,大人們緊緊抓住自家孩子,警惕的看著郭、朱兩家的儺師隊伍從村口經過。

  「他們應該覺得自己很弱小吧?」蚖七心驚膽戰道。

  大鐘猜測道:「七爺,你覺得村口的巨獸是不是被他們活活打死,拖到這裡剝了吃掉的?」

  「我覺得是!」蚖七打個冷戰道。

  他總覺得那些村民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

  許應望向村中,村民們的房屋也都是依著獸骨建造,裡面很是寬敞,想來這些雲夢澤巨獸並非自然死亡。

  「一群剽悍的村民!」李櫻珠警覺萬分,暗暗吩咐郭家儺師,道:「不要招惹他們!」

  朱紅衣也是凜然,急忙吩咐朱家儺師不能惹事。

  許應調動天眼,仔細觀察這些村民,只見他們體內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將他們的尾閭玄關衝開,讓他們天生就是叩關期境界!

  甚至,連剛才那個瘦弱小童,也是叩關期!

  但令許應不解的是,他們的希夷之域並未打開,沒有絲毫修煉過的痕跡。

  倘若是煉氣士,希夷之域中會有修煉過的痕跡,比如五臟五氣朝元,風雨調和,但這些雲夢澤徙民並沒有。

  郭、朱兩家向石城走去,突然那黑色囚車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朱忠全,他們村莊裡供奉的芝草,是天道世界的絳仙奇株,被仙氣養大的仙株!這些村民不懂修煉,靠這株絳仙奇株的滋潤,變得如此強大!」

  他嘿嘿笑道:「這是突破境界的寶物,破關的大藥!此寶若是落在你們手中,修煉的關隘和瓶頸,幾乎不存在!」

  朱忠全聞言,抬手喝道:「止步!」

  朱家所有儺師停下腳步,朱忠全轉頭看向村落中央的那株絳仙奇株,低聲笑道:「也就是說,我服下這株仙草,立刻就可以突破到交煉期,修成金丹?」

  囚車中的老神仙道:「何止!你服下一片葉子,也足夠你修成金丹了!但是如果這樣服用,就是暴殄天物。此寶最大的作用,是用來破玉枕天關!玉枕天關不破,不能飛昇!」

  朱忠全目光熱切,笑道:「來人!給我將那株絳仙奇株拿來!」

  立刻有十多個朱家儺師出列,向那村莊衝去。

  李櫻珠等人聞言也紛紛停下腳步,驚疑不定,看向那個村莊中心的小土壇。郭躍低聲道:「這個小小的村莊裡,真的有仙草?」

  李櫻珠目光閃動,道:「我們先看看,若是真有仙草……」

  她心中也是一陣熱切,能夠直接讓人突破境界的仙草,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儺師世家轉修煉氣士困難重重,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周齊雲,對他們來說煉氣士功法晦澀難懂,境界難以突破,真的能將煉氣修煉到極高境界的少之又少。

  倘若徙民小村落裡的靈草真的是仙操,郭家也會忍不住奪取!

  那十多個朱家儺師剛剛進入村莊裡,突然人影晃動,一拳一個,將那些儺師統統打得飛到村外!

  待到那人影止住,卻是村裡的一個青年男子,站在村口,威風凜凜,喝道:「你們怎麼能平白奪人寶物?這株仙草,是保護我們村……」

  「咻!」

  一道劍光飛過,那青年村民呆呆的站在那裡,目光茫然的看著剛才被他打飛的儺師,那個儺師面相凶狠,正自打開劍匣。

  青年村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都是血。

  他張嘴想要說話,喉嚨裡咕嚕咕嚕都是血。

  「蠢東西!」

  那儺師大步走上前去,一腳踹在他的心窩上,將他踹飛,冷笑道:「你剛才明明有機會殺我,居然留手不殺!傻子!」

  那道劍氣飛回,落入劍匣中。

  那儺師背著劍匣,大步走入村莊,惡狠狠東張西望,大聲道:「一群賤民,只不過長得粗壯了點,還膽敢打我的臉!好教你們得知,我朱家乃汴州刺史,封疆大吏!」

  那青年村民落在地上,咽喉裡都是血,身體抽搐,眼見是不能活了。

  其他村民哭喊著衝出來,手中拿著原始的弓箭和骨矛,護在青年村民身邊,其他人連忙把那青年拖到絳仙奇株旁。

  「像你們這樣的小村莊,我們早就滅過不知多少!」

  那儺師哈哈大笑,催動匣中劍氣向那些擋路的村民殺去,然而這裡的村民一個個身體強得出奇,舞動骨矛骨棒,便將那一道道劍氣擋住!

  那些骨矛骨棒上甚至有紋理浮動,變得明亮起來,它們是遠古巨獸的骨頭,這些遠古巨獸多是覺醒了血脈的力量,骨頭上有天生的符文。

  那些村民雖然不是煉氣士,但體內氣血雄渾,激發這些符文,便讓骨矛骨棒等看似普通的武器,發揮出莫名的威力!

  只一瞬間,那儺師的劍氣便被悉數打得粉碎!

  那儺師正自呆滯,迎面便見骨矛如雨,唰唰落下,將他紮成一隻大刺蝟!

  其他儺師衝來,見此情形,急忙止住腳步,就在此時,一位朱家大儺從他們身後衝出,冷笑道:「沒用的東西,都躲開!」

  那位朱家大儺開啟了泥丸絳宮和玉池三種秘藏,催動泥丸洞天,闖上前去,便見四周根鬚破土而出,捲住那些村民!

  村民們手中的骨矛骨棒骨劍等物,紛紛血肉滋生,根本無法握住!

  甚至連那些村民的身體也開始奇怪生長,有的臉上又長出一張臉,有的心口又長出一顆心,有的體型比從前大了三五倍,一身贅肉!

  上至耄耋村民,下至孩童,統統被他的儺術控制!

  這個大儺施展的正是周家稱霸天下的泥丸儺術,周家覆滅後,許多不傳之秘便落入其他世家手中!

  「殺了他們!」

  那大儺冷笑一聲,邁步向絳仙奇株走去,目光熱切,「斬草要除根,一個不留!」

  他的身後,那些朱家儺師急忙衝出,催動劍匣劍氣,向那些村民斬去,劍光霍霍,刺向一個身軀畸形化的孩童!

  那孩童的母親就在一旁,已經被根鬚纏繞,身體也變得畸形,努力掙扎,口中嗚嗚作響,卻來不及救自己的孩子!

  而在小土壇前,那個青年村民正在被絳仙奇株治療傷口,絳仙奇株的確神妙異常,將他從死亡中拉了回來。

  他掙扎起身,正要迎上那朱家大儺。

  朱家大儺背負雙手走來,目光奇異,微笑道:「被割斷喉嚨也能治癒,不愧是仙草。那麼,割掉頭顱,你還能再接回去嗎?」

  他輕輕一甩頭髮,一道髮絲如劍,從那青年村民的脖頸上劃過,頓時一顆好大頭顱飛起!

  他是大儺,面對一個空有強壯肉身空有叩關期境界的鄉野小民,還不是輕而易舉就可以碾壓致死?

  朱家大儺露出笑容,逕自走向絳仙奇株,然而那青年村民的頭顱又自向脖頸飛去,斷處肉芽翻飛,與身體脖頸相連!

  朱家大儺瞪大眼睛,只見那青年村民的腦袋竟然與身體又長回一體,真的活了過來!

  「是誰?」

  他猛然轉身,便見一個身影橫在其他朱家儺師和村民之間,所有劍氣突然頓在空中,靜止不動,任由那些朱家儺師臉色漲紅,拚命催動劍匣,也不能動搖劍氣分毫!

  「許應許妖王!」

  那朱家大儺眼角一跳,冷笑道:「許應,我朱家的事,你也想插手?」

  「唰!」

  一口口釘在空中的劍氣突然飛回,圍繞那些朱家儺師唰唰轉動,旋即叮叮作響沒入劍匣之中!

  一個個朱家儺師身軀搖搖晃晃,仆倒在地,死於非命!

  許應拂袖,轉過身來,直面那朱家大儺,身後一口口劍匣噠噠關閉。

  他身形轉動的一剎那,那些畸變的村民也紛紛恢復如常。論泥丸儺術,許應是得到周齊雲真傳的,那朱家大儺的泥丸儺術與他相比,雲泥之別。

  朱家大儺眼角抖了抖,冷笑道:「許應,就算你是不老神仙……」

  下一刻,許應來到他的身前,一拳轟來,朱家大儺暴喝,身後層層洞天開啟,玉池、絳宮和泥丸等秘藏,洞天有多有少,最多的玉池秘藏,有多達五個洞天,最少的泥丸秘藏,也有四個洞天!

  他還修煉了煉氣法門,身後浮現希夷之域,已經修煉到叩關期,法力雄渾!

  他的道法神通爆發,五指叉開,便見層層封禁之術向前延伸,直逼許應而去!

  許應拳頭轟來,一拳轟穿所有封禁,打折了他的五指,五指向後扭曲,旋即胳膊炸裂。

  「嘭!」

  許應的拳頭落在他的臉上,他的臉皮和五官貼在後腦勺上,腦子被擠飛出去。

  「七爺吩咐我,殺過人之後,再對屍體講道理。」

  許應從他臉中抽出血淋漓的拳頭,在他屍體上擦了擦手,淡淡道:「我想說,你們當我死了嗎?」

  他轉過身來,看向村外蠢蠢欲動的朱家儺師,心中怒火燃燒,向那朱家大儺的屍體道:「你也配使用周家的泥丸儺術?我來教你,什麼才是真正的泥丸正法!」

  朱忠全面帶凶色,猛然揮手,一眾朱家儺師殺來,其中朱家大儺和族老隱藏在人群之中,準備給許應致命一擊!

  前方衝鋒的朱家儺師突然只覺身體飛速虛弱,頃刻間骨瘦如柴,白髮蒼蒼,一個個倒伏在地,動彈不得!

  同一時間,小村莊中一座座房屋動搖,發出天崩地裂般的巨響,那些房屋擺脫石頭,血肉滋生,化作一個個龐然大物,赫然是遠古巨獸在許應的泥丸儺術下復生!

  巨獸奔騰,向朱家儺師衝去!

  朱家眾多儺師面色蒼白,看著衝來的巨獸不知該如何是好!

  剝奪生命,賜予生命,才是真正的《泥丸隱景長生訣》的正法!

  朱家的一眾大儺和族老見狀,顧不得隱藏行跡,紛紛綻放洞天,對抗這些巨獸衝擊。

  突然,朱忠全衝到前方,噗通跪地,高舉雙手哈哈笑道:「姐夫,這是個誤會!住手,大家都住手!姐,你快來給姐夫解釋清楚,這是個誤會!」

  朱紅衣硬著頭皮上前,正要說話,卻見那些巨獸紛紛退去,返回村莊,又自化作一具具枯骨匍匐在地。

  許應越過朱紅衣,走上前去,逕自來到那輛籠罩在黑佈下的囚車前,淡淡道:「老神仙,你身陷囹圄,還是不要胡言亂語,挑起風波了。」

  「哈哈哈哈!」

  那囚車中氣機激盪,黑布猛然四分五裂,囚車中一個白髮染血的老者猛然站起,頭髮飛舞,四肢掙得鎖鏈嘩啦啦作響,面目猙獰道:「小東西,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他氣息炸裂般膨脹開來,席捲天空殘雲,霎時間陰雲密佈,雷霆叢生!

  「哢嚓!」

  一道雷霆落下,照亮四周,讓所有人眼前一花。

  許應眼前,囚車,村莊,朱家儺師,郭家儺師,遠處的石城等等一切,統統消失,也不見了雲夢澤,也不見了這方天地!

  他突然只覺四肢傳來劇痛,低頭看去,便見一根根巨大的鐵鉤子正自從自己的肩頭和髕骨處鑽進去,尖鉤端帶出一片血肉!

  他疼得冷汗津津,身軀僵硬,動彈不得。

  那四根鐵鉤子後面便是鎖鏈,嘩啦抖動,將他吊了起來。

  一根根鐵杵飛來,噹噹作響,拼成一個囚籠,將他所在其中。許應被大字型吊在囚籠中心。

  「小東西!」

  那老者面目越來越大,身軀越來越高,抬起手掌,許應和囚車便在他掌握之中。

  那老者頂天立地,身軀無比偉岸,露出譏諷之色,聲音在許應腦海中炸響:「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當給你一點懲戒!我抹去你魂魄視覺,罰你有眼無珠不識前輩高人,今後做個瞎子罷!」

  許應看著他向自己雙眼伸來的指頭,突然醒悟過來,道:「你說抹去我魂魄視覺,這麼說來這一切都只是你針對我魂魄造成的幻象。」

  那白髮老神仙二指插向許應的雙眼,哈哈笑道:「你們這些儺師煉氣不煉魂,你能擋得住我魂魄神通?」

  「哢嚓!」、「哢嚓!」

  他兩根指頭插在許應魂魄的雙眼上,如同插在銅牆鐵壁上,頓時二指骨折,啪啪炸開,化作兩道煙氣消散!

  許應眼前的幻象消散,自己依舊站在囚車邊,而那白髮老神仙在囚車中,此刻白髮老神仙痛得在車裡打滾,慘叫連連,異常淒厲。

  「老神仙,念在你身陷囹圄,這次斷你兩根指頭。」

  許應蹲在囚車邊,看著車裡慘呼掙扎的白髮老人,輕聲道:「下次,頭給你擰下來。明白了嗎?」

  他站起身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回蚖七身邊,輕輕落在大蛇的腦門上。

  「七爺,囹圄這兩個字,我用得還對罷?」少年心中忐忑,悄聲詢問道。

  蚖七道:「這次你沒有用錯。阿應,這兩年你跟我學習說文解字,愈發有水平了。」

  許應露出笑容:「還是七爺教得好。」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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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2 02:10:51 |只看該作者
第0139章 原道菁萃

  朱家上下驚駭莫名,他們明明看到許應來到囚車邊,什麼也沒有做,老神仙怎麼就突然慘叫不已?

  「老神仙莫非在碰瓷?」

  有人喃喃道:「古董店裡經常玩這一套,讓人拿著瓷器撞人,然後訛人賠錢。他想碰瓷許妖王嗎?」

  附近的大儺呵斥:「混賬!那是流氓地痞才做的事,咱們朱家的老神仙豈能做這種事?」

  然而這一幕真像碰瓷,許應沒有動他,他便痛哭哀嚎,滾來滾去。

  這也怪這位老神仙托大,不該用魂魄來對付許應,許應的魂魄已經煉成不滅真靈,魂魄中析出不滅靈光。

  不過老神仙被朱家的人鎖住了肉身希夷之域,一身法力受限,神識也被囚禁,所能動用的只有魂魄。

  他想懲戒許應,便只能動用魂魄。

  老神仙哭了半晌,止住悲傷,捧著自己的手,疼得還在發抖。

  他的魂魄二指崩碎,魂魄上的痛楚傳到肉身,痛徹心扉。

  更為可怕的是,他肉身上這兩根指頭雖然還在,但卻沒有任何感覺,彷彿這兩根指頭從未存在過一般!

  魂魄傷勢難以治癒,這種疼痛還不知要伴隨他多久。

  「此人身上,必有一件保護魂魄的異寶,以至於震斷我魂魄二指!這件法寶倒是難得,不知是什麼異寶!」

  他忍住劇痛,目光落在許應身上,心中暗道:「自古天劫難渡,天劫中有一種雷劫便是針對元神魂魄的,一擊之下,魂飛魄散!倘若有此子的異寶,說不定對抗天劫就有了一分把握。」

  他心中一片火熱:「我這具肉身是不中用了,被彼岸的仙火燒得生機虧空殆盡。朱忠全快要煉成金丹,那時奪舍了他,我便殺掉這小子奪得魂魄異寶!再煉化這具肉身中的仙藥,奪取徙民的仙草,拿到天道神器,渡劫飛昇不在話下!」

  朱忠全也在看向許應,心中怒火滔天,臉上卻依舊掛著笑容,心道:「可恨,我的仙緣就這樣被他攪黃了!不過許應的確不容小覷,他運轉泥丸秘藏,施展泥丸儺術,的確比我厲害很多。難道是周齊雲教他的?」

  朱家上下被許應殺得心驚肉跳,尤其是那些被許應剝奪生機的儺師,更是對許應懼若神靈。

  只有大儺與族老躍躍欲試,很想趁機除掉許應。只是朱忠全不許,他們也無可奈何。

  大鐘向許應道:「阿應,這些村民絕對保不住絳仙奇株,我們走後,朱家還是會來奪取仙草。就算朱家不奪,其他世家也會聞訊前來奪寶。」

  許應輕輕點頭。

  懷璧其罪,徙民擁有這等奇珍異寶,卻沒有相應的實力,早晚會因為絳仙奇株而招來災禍。

  這時,村中的幾個年邁的村民上前,來見許應,叩拜他的搭救之恩。

  許應攙扶他們起身,詢問道:「你們村裡的絳仙奇株是哪裡來的?」

  為首的村老道:「這株仙草是祖輩在雲夢戰場中搶來的,用來保護村莊。」

  「雲夢戰場搶來的?」

  許應心中微動,細細詢問。那村老也不甚清楚,只是說故老相傳,他們並非本地人,而是從另一個諸天移民過來的。

  他們的祖輩是從那個諸天世界中挑選出來的最強大的戰士,奉命鎮壓魔頭,為天界諸神立下了赫赫戰功。

  但是天路被打斷,他們無法返回各自的世界,只好留在這片土地上。

  這株絳仙奇株被村民稱作九芝仙草,是他們的祖輩在雲夢戰場上搶來的寶物,種在村莊裡,讓他們在此地繁衍生息。

  許應大致瞭解了經過,只是裡面還是有許多疑惑未解。比如鎮壓什麼魔頭,需要從其他諸天挑選戰士?

  天路是什麼?為何斷了?為何他們無法返回各自世界?

  許應來到村中的小土壇前,仔細打量絳仙奇株,只見這株仙草九芝飄香,仙草中有點點靈光閃動,枝葉間鑽來鑽去。

  他凝視靈光,突然耳畔傳來陣陣宏大道音,那九轉芝草在他眼中越來越大,通體皆由道道靈光組成,恍若化作天地的靈根,蘊藏莫大威能!

  「這是……道象!九轉芝草天生道象,可以當做法寶使用,而且是活的法寶!」

  許應心頭微震,眼前這幅景象實在驚人,他觀摩九芝仙草的靈光走勢,心有所悟,頓時覺得可以演化出一種不凡的神通!

  突然,他看到異象之中有一團水光,如同拳頭大小的水球,漂浮在靈光之中,潤潤溜溜,說不出的誘人!

  許應運轉法力將那團水光抓來,不料水光剛剛觸碰到他的手掌,便沁入他的體內。

  那株九芝仙草被他抓走了水光,便有些委頓。

  許應體內,一股淡薄的涼意湧來,流遍全身,讓他全身無不舒坦。

  就在此時,他的泥丸秘藏的洞天中,一股股強大的肉身活性被那團水光所調動,來自泥丸秘藏的長生仙藥的威力爆發,被那團水光煉化,飛速煉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頓時只覺一股股澎湃激盪的氣血融入到自己的體內,肉身活性越來越強,身軀越來越強大!

  他的體內,燦燦光芒照耀,自肌膚下照射而出,讓他整個人籠罩在光芒之中!

  許應甚至周身瀰漫著異香,芬芳撲鼻,宛如一株人形九芝仙草,令距離他最近的蚖七也禁不住動了口舌之欲。

  「阿應,你好香,讓我嘗一口!」蚖七叫道。

  許應瞪他一眼,周圍的神光漸漸暗淡,但還是異香撲鼻。

  那團水光中蘊藏的奇妙藥力催化了泥丸秘藏的長生仙藥,將長生仙藥源源不斷煉入他的體內,產生了奇妙的變化!

  神光之所以黯淡,是因為從三座泥丸洞天中釣取的長生藥速度跟不上水光煉化的速度,導致神光大減!

  「鐘爺,九芝仙草所蘊藏水光是什麼東西?」許應詢問大鐘。

  大鐘道:「我曾經聽主人說,天道世界和仙界有仙草,蘊藏一種奇妙的能量,稱作原道菁萃。可能,你從那株仙草中得到的水光,就是仙草所蘊生的原道菁萃。」

  它熱切起來,在許應腦袋後面轉悠,道:「阿應,你好香,你的氣血讓我吸一口,我還沒有嘗過你服用原道菁萃後的味道……咱們是一起拼過命的好兄弟,你讓我嘗一口怎麼了?就一口都不行?我與你恩斷義絕!」

  許應鎖緊自己的希夷之域,堅決不讓它進來。

  蚖七怒道:「賤鐘,你傷勢早就痊癒了,還纏著阿應不放,沒皮沒臉!阿應,不要理睬它,你理睬它,它得寸進尺,嘗你一口就會嘗兩口,然後把你吃乾抹淨。那個,阿應,你砍掉一條腿給我嘗嘗唄。」

  大蛇露出真面目,蹭到許應跟前,叫道:「反正你還能長出來,便給我嘗一條腿,咱們多年的好兄弟!」

  許應大怒,一拳揮出,打得大蛇連翻帶滾飛出村落。

  大鐘見狀,慌忙飛向蚖七,叫道:「七爺,你身上有他的香味!來,讓我吸一口!」

  大蛇叫道:「你走開!我要獨享!」

  許應喚來村老,道:「我適才參悟你們的九芝仙草,領悟出一套口訣,傳授給你們。你們按照口訣修煉,便可以操控九芝仙草,保護村莊。」

  他將適才參悟道象聆聽道音所悟出的一套祭煉口訣傳授給村民,這是一套簡單的祭煉法門,也是煉氣之法,口誦幾種不同道音,便可以催動九芝仙草。

  同時勤加修行,還可以壯大自身氣血。

  這已經算是開創一門功法了,哪怕是對於郭朱兩家的儺師來說,這門功法也是一等一的神功,家族內部,只有高層才能學到與之相媲美的功法!

  但對許應來說,只是感悟九芝仙草,隨手所創。

  許應教會了幾個村民,便沒有繼續下去,讓他們自行傳授,又詢問關於雲夢古戰場的事情。那村老向許應道:「我們村許多歷史已經失傳,沒有這方面的記載。」

  「石城中是否有這方面的記載?」許應詢問道。

  「那是座不祥之城,城中早已空了,沒有人定居。城中戰火,千年不息,我祖輩的鬼魂居住在那裡。」

  村老告訴他,他們各村戰死的祖輩英靈,每日還會在城中操練兵戈,時常有廝殺聲傳來,震耳欲聾,彷彿他們死後依舊在征戰殺伐!

  「各村的村民,都居住在村落中,城中並無活人。每當月中的時候,滿月升起,這座城就會消失。」

  村老道:「進入城中的人也會跟著這座城一起消失,曾經有很多村民誤入石城,正逢滿月,跟著大城一起消失無蹤。他們失蹤後就沒有活著回來。」

  一旁有位老嫗道:「有個傻子活著回來了,瘋瘋癲癲的,天天要殺這個要殺那個。」

  村老記起此事,道:「他進入石城之前可不傻。對了恩公,好幾天前已經有一批古怪的人進入石城了。」

  許應稱謝,走出村落,喚來郭小蝶、朱紅衣和李櫻珠等人,告訴仙草來源,道:「那石城每當月圓之夜,便會消失,極為古怪。今日是十四,今晚過了子時便是十五……癢!」

  許應急忙推開郭小蝶的臉,這少女正在舔他耳朵,舔得他身子麻麻的,像是要酥軟了。

  郭小蝶訥訥道:「你好香,我忍不住就想嘗一口……你繼續說!」

  李櫻珠神態迷離的看著他,目光躍動,道:「對,你繼續說。」

  她快湊到許應臉上去了,郭躍連忙把自家夫人拉開,李櫻珠道:「他好香……」

  許應定了定神,道:「這種仙草,是他們祖輩進入雲夢澤古戰場得到的寶物,我懷疑石城其實是通往古戰場的工具,只要進入石城,便可以在月圓之夜進入古戰場,說不定可以得到更多的仙草。」

  郭小蝶和朱紅衣一左一右,將他夾在中間,試圖對他不軌。

  許應伸出雙手,按在二女臉上,將她們推開,不動聲色道:「你們採得仙草,比我還香。這種仙草,可以助你們快速煉化六秘仙藥!還有,村老說已經有人進入石城,我們先前看到城中的炊煙,應該就是那些人在生火做飯!」

  郭小蝶和朱紅衣遠離他,頓時清醒過來。

  郭小蝶殺氣騰騰道:「誰這麼大膽子,搶我郭家的仙草?」

  朱紅衣向許應款款施禮稱謝,立刻回到朱家隊伍,告知族人此事。

  眾人立刻啟程,向石城而去。

  途中,許應看到其他村落,和村外的一處處墳塚,應該是這些村落的先祖的墳墓。

  一股股異常強大殺伐之氣從這些墳塚中破土而出,在高達數十丈的空中形成刀劍斧鉞等各種武器,散發出滔天殺氣!

  有些墳頭,甚至有血滲出,墳墓上空,飄蕩著一片血雲,不斷血雨落下!

  這些墳墓,殺氣太濃烈了,即便是曾經掌握過石斧那等凶兵的許應,面對這些丘塋,也有些不適。

  「生前浴血戰玄黃,死後猶不忘刀兵。真戰士也!」蚖七喃喃道。

  許應點頭:「七爺說得好。」

  他們來到石城外,仰頭看去,只見只見這座石城的城牆主體,是一條龐大無比的巨蛇骨骼,巨蛇首尾相連的地方,留作城門。

  徙民以巨蛇的骨骼為框架,修建城牆,城牆比京師還要高出許多,應該是防備雲夢澤的巨獸衝擊。

  許應仰頭看去,只見城牆上有粗達三四尺的爪痕,十幾丈長短,不知是什麼凶獸留下的痕跡,爪痕還有血跡。

  突然,城中咻咻射出一道道箭羽,向郭朱兩家的隊伍射來!

  一根根箭羽長達兩三丈,是由骨骼打磨而成,破空飛出時會發出奇異的哨聲,速度極快,比飛劍還要強橫!

  那些射空的劍羽落地後泥土炸開,波浪般翻滾,聲勢駭人,氣浪能將開啟三座洞天的儺師掀飛!

  「原來是李家的儺師!」

  李櫻珠看清石城上出手暗算他們的儺師,不由勃然大怒,喝道:「哪個不長眼的,連我也敢攻擊?」

  她出身皇室,地位非凡,讓城牆上的儺師不敢再下手。

  這時,一個青年快步來到城牆上,向下張望,連忙道:「原來是二姑!此事是個誤會!」

  那青年回頭惡狠狠瞪了那些射箭的儺師一眼,低聲道:「殺不掉他們,就不要急於出手,明白嗎?」

  眾人稱是。

  李櫻珠吩咐郭小蝶等人,道:「城牆上的是世子李亭樹,李家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人物,嘴上叫我姑姑叫得很甜,但是個壞胚子。你們當心,他只要抓到機會,便一定會下手幹掉我們!」

  眾人凜然,小心翼翼率領麾下儺師入城。

  許應也跟隨入城,世子李亭樹迎上前來,笑道:「二姑,你們怎麼尋到這裡來了?」

  他急忙跪拜行禮,笑道:「適才金吾衛們眼花,沒有看到是二姑。」

  李櫻珠笑道:「哪天你眼花,就把你父皇幹掉了。」

  李亭樹哈哈笑道:「二姑真會開玩笑。許妖王!」

  他目光落在許應身上,走上前來,急忙下拜,道:「久聞大名!我曾聽父皇和李皇叔屢次提及閣下!」

  許應氣息微微動盪一下,不以為意。

  李亭樹揚了揚眉,心道:「我躬身一拜藉機施展神通,竟然未能衝翻了他。許妖王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但我也未曾施展全力,等到他攙扶我起身,我再與他對碰一記!」

  他想到這裡,卻見許應從身旁走了過去,非但沒有攙扶他起身,甚至連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李亭樹大怒。

  許應打量四周,只見此刻城中不止有李家的儺師,還有崔家的儺師,崔東籬便在其中。

  崔東籬看到許應,眼中再度露出躍躍欲試之色,似乎很想再度挑戰許應。

  蚖七見狀,向大鐘道:「此人這段時間必然再有奇遇,你看他信心比以前強了許多。」

  突然,有琴音傳來,高山流水,意境深遠,只見一位白衣勝雪的公子坐在一座石橋上撫琴,琴音宛如壯士操戈,殺氣騰騰。

  大鐘向許應道:「此人內心必不平靜。阿應,你與他有仇?」

  許應看過去,不認得那位白衣公子,搖頭道:「不曾見過。」

  郭小蝶道:「那是高家的高行謙,是世閥之家栽培的天才。據說當年打算在洛水上攔下許妖王,不知為何沒有出手。」

  夜色降臨,月光灑下。

  又有柴家和趙家的儺師聯袂而來,為首的是柴無用,趙家的則是兩個年輕男子。柴趙兩家都是新興的世家,底蘊沒有崔、高、裴等世家深厚,需要聯手才能闖蕩這片雲夢澤。

  許應又感受到幾道熱切的目光,心中詫異:「我何時又得罪人了?」

  他不以為意。

  這時,石城外來了一位少年,面前漂浮著一粒金丹,孤身一人走入石城。

  許應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眉頭挑了挑,露出驚訝之色:「這個煉氣士,好強!不修儺法,只煉氣,能修煉到這等程度?」

  大鐘也驚訝莫名,低聲道:「阿應,我從這個少年身上,感應到了主人的氣息!他修煉的應該是我家主人的功法!」

  大鐘躁動起來:「我家主人,難道還活著?」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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