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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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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擇日飛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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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0 00:43:00 |只看該作者
第0120章 不,你來得正好

  許應低聲道:「七爺,牛爺,我覺得徐福心理多半有些問題,道不同不相為謀,咱們還是離開為妙。鐘爺,咱們能走得掉嗎?」

  大鐘突然向徐福衝去,喝道:「試試不就知道了嗎?我來擋住他,你們先走!」

  許應和蚖七都是一怔:「鐘爺何時這麼勇了?」

  他們不知,自從許應被再度封印至今,已經過去六個月之久,這段日子竹嬋嬋有事沒事便對著大鐘梆梆打拳,早就把它的舊傷治癒。

  前三個月,大鐘竊蚖七和竹嬋嬋的氣血,後三個月,大鐘竊取蚖七、竹嬋嬋和許應的氣血,實力不說恢復到巔峰,恢復九成還是有的。

  鐘爺還是第一次打這麼充足的仗,早就躍躍欲試,別說區區一個徐福,就算是天魔天神,它也照樣衝過去!

  「咣--」

  鐘聲震盪,無數奇異的紋理圖案自鐘壁浮現出來,大鐘的威能暴漲,頃刻間外溢的能量讓整個大殿晃動,一根根柱子像是要熔化一般,穹頂脫落,石板酥軟!

  這大殿竟然也是一件了不起的法寶,大鐘威能爆發的一瞬,它的內部空間也在飛速變大,試圖將大鐘的威能囊括其中,免得危害自身!

  這是一座飛昇期煉氣士打造的寶殿,通體經過千錘百煉,烙印各種神通符文,只是比大鐘遜色一些。

  它內部空間膨脹的速度,跟不上大鐘威能綻放的速度,導致內壁不斷被震斷脫落!

  這還是大鐘收斂威能的情況下造成的破壞!

  大鐘聚集威力於體表,鐘聲先去,鐘口震盪間,層層音波堆疊,壓得空間也在堆疊,竟然變得肉眼可見,形成山巒紋理,向徐福碾壓而去!

  鐘聲跟隨著空間波動,速度極快,鐘聲在前,大鐘在後,直接將體型變化到百倍於方丈仙山的地步!

  它移動之時,帶著無以倫比的空間壓迫感,橫身撞來!

  哪怕是萬丈高峰,也會被它攔腰撞斷!

  它的鐘口向下,旋轉著前進,地面被震得裂開,無數大殿碎塊在狂暴的洪流中捲動,燃燒,在鐘下形成紅彤彤的岩漿洪流,旋轉成圓!

  鐘聲來到,徐福臉皮被震得波浪般抖動,身後大殿頓時支離破碎。

  大鐘撞來,威力比鐘聲更強,勢要將徐福撞得粉碎!

  就算不能撞碎他,只要將他撞離方丈仙山,也算大獲全勝!

  因為徐福只要離開方丈仙山,便會立刻老去,舊傷復發,給了他們脫身的機會。

  「鐘爺,真壯士也!」

  許應和蚖七心中暗讚,趁此機會向殿外衝去,那座大殿已經關閉了門戶,許應祭起石斧不由分說掄斧砍下!

  這座大殿乃頂級異寶,只是此刻要對抗鐘威,無暇對付他,被他幾斧頭把殿門劈得稀巴爛!

  「噹!」

  他們身後傳來洪亮的鐘聲,大鐘悍然撞向方丈仙山上的徐福,鐘聲光光震盪,衝擊波雖說針對徐福而去,但餘威還是將許應和蚖七衝得高高飛起,飛出大殿。

  許應和蚖七落地時,已經落在百丈之外,但見大殿門戶皆飛,恐怖的餘波衝盪,以大殿門戶為噴嘴,蕩平了前方一片天空,原本天上還有些白雲,此刻雲霧散去,便像有無形的神手把這些雲彩擦掉了一般!

  「七爺,快走!」許應立刻催動劍氣,提醒蚖七道。

  就在這時,鐘聲止歇,只聽大殿中大鐘的聲音傳來,含羞帶怯,訥訥道:「應爺,留步。」

  許應停步,回頭看去,只見大鐘並非從殿內飛來。

  許應心知不妙,硬著頭皮返回大殿,只見徐福身後地湧金光,湧泉般升起,金光中坐著一尊廣大元神,探手抓住大鐘的鐘鼻。

  這口青銅大鐘掛在那元神手下,如同鈴鐺,左搖右晃,卻發揮不出威能。

  大鐘訥訥道:「應爺,你還是投降罷。我覺得徐老祖不是壞人,我落在他手上,輸得心服口服。」

  徐福面帶笑容,依舊站在方丈仙山上,並未移動半步。

  許應立刻停步,轉身返回大殿,哈哈笑道:「徐福老祖有心光復煉氣士的榮耀,我身為煉氣士,自然義不容辭。徐老祖但凡有吩咐,只管開口!」

  蚖七大義凜然道:「徐老祖有任俠之心,不畏儺師強權,光復煉氣士,我妖族煉氣士自然也當鼎力相助!無妄山煉氣士牛蚖七、許應,願為光復大業添磚加瓦,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許應暗讚道:「七爺不愧書香門第,這話說得好。」

  蚖七難掩激動之色,心道:「光復煉氣士的榮光之後,便是我妖族崛起的時刻!人族佬竊取我妖族的,統統還回來!阿應,你放心做徐福的影子,遲早有一天,我要徐福做我牛七爺的影子!」

  徐福元神鬆開手掌,釋放大鐘。

  大鐘飛速縮小,急忙化作一道青光飛到許應腦後,飛速道:「阿應,這老小子比我預計的還要生猛!他抓住我腦門的那一手,堪稱驚艷,我根本躲避不了!」

  它惶恐萬分,被剛才徐福元神施展的神通嚇到了,否則不會如此豁達。

  它施展出巔峰狀態下的九成戰力,但竟未能讓徐福移動分毫!

  反而,徐福元神一出手,便將它的鐘鼻抓住,一身力量全無用處!

  徐福依舊面帶笑容,風輕雲淡道:「我剛才那一招叫做乾坤一手。當年你也對我這一招讚不絕口,以為絕學。」

  許應肅然起敬:「這一手神乎其神,此招一出,鬼神慟哭,天地變色,五千年未有如此精妙者。」

  蚖七臉色頓變,悄聲問道:「阿應,這一招真的這麼厲害?」

  許應小聲道:「我剛才只想著往外跑,沒有看見。但沒有人不喜歡馬屁。」

  徐福也喜歡馬屁,特別是許應的馬屁,讓他很是受用,道:「我要你助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復原我們這些年搜集的煉氣士功法。我煉氣士歷經浩劫,流傳到現在的功法神通多已殘缺,只有許君才能將這些功法破譯補全。」

  許應慨然道:「我也是煉氣士,修復功法義不容辭。」

  他這話並非糊弄徐福,而是發自真心,煉氣士多舛多磨難,先後經歷了周天子時期的盜仙藥事件,以及大漢武帝時期的天人感應事件,經典流失,無人能解。

  他也想為復原煉氣士的功法神通做出一份自己的貢獻。

  徐福道:「第二件事,便是復活始皇帝祖龍,光復煉氣士的大業。這兩件事可以一起做,這幾日許君準備一下,我們便前往陰間,去迎接始皇帝祖龍!」

  許應稱是,道:「第三件事呢?你不是打算渡劫飛昇嗎?徐老祖何時渡劫?」

  徐福搖頭道:「我與周齊雲不同,他想飛昇,為飛昇不擇手段。但對我來說,飛昇是我個人的事,並非我此生目標。我不會要求許君助我飛昇。但是我的確有第三件事要辦。」

  許應微微一怔,他本以為徐福與周齊雲一樣,目的都是直指飛昇,捨此之外再無他物。

  「願聞其詳。」許應道。

  徐福微微一笑,道:「前面兩件事做好,我再告訴你第三件事。來人!」

  小鳳仙所化的那個冰雪可愛的小丫頭走了進來,躬身道:「老祖吩咐。」

  徐福道:「送許公子下去歇息。記住,看好他,不要讓他偷偷溜走了。」

  小鳳仙稱是,向許應躬身道:「許公子,這邊請。」

  許應心中暗喜,向蚖七使個眼色,一起跟著小鳳仙向外走去。

  小鳳仙身著綵衣,身材嬌小,頭比較大,秀髮間偶爾長出一兩根羽毛,泛著青紫等顏色。

  許應跟著她一路來到下榻之處,是山間的一處宅邸,名叫聽松苑,卻也乾淨整潔。

  許應放鬆下來,向小鳳仙笑道:「鳳仙兒,幸好徐福不知道我們的關係,派你來監視我。事不宜遲,咱們立刻溜走!」

  小鳳仙面色一沉,唰地一聲,鳳羽劍架在許應的脖子上,冷聲道:「你要溜走?莫非你要背叛徐福老祖?」

  許應小心翼翼推開脖子上的利刃,道:「小鳳仙,還記得嗎?我救過你的性命,你還打算下輩子給我做牛馬……」

  小鳳仙手上一緊,又把鳳羽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認認真真道:「當然記得。你對我有恩,我銘記在心,下輩子給你做牛馬,但這輩子我須得聽徐福老祖的!」

  蚖七怒道:「阿應對你有恩,你怎麼可以恩將仇報?」

  小鳳仙解釋道:「許公子對我的恩情,只是對我個人的恩情。徐福老祖的恩情,卻是對所有煉氣士的恩情!我雖非人族,但也知道小恩和大恩。」

  許應試探道:「要不,你先把我的小恩報答了?」

  小鳳仙想了想,只覺一邊是救命的恩情,一邊是無法割捨得大義,魚與熊掌不可兼的,內心著實糾結。

  這少女想到癡處,放下鳳羽劍便去脫衣裳,跺腳道:「罷了,今日我便以身相許,報答你的恩情。然後再兼顧大義,如此兩者皆可得了。」

  一旁的蚖七目瞪口呆:「這也是我能看的?我要不要提醒這姑娘,我還在這裡?等一下,我若是一言不發,豈不是可以繼續看下去?」

  他於是默不作聲。

  這時,外面傳來一個聲音,道:「許老祖,妾身花纖塵求見。」

  許應循聲看去,只見那個身穿道袍的妙齡女子來到聽松苑,雖是道袍,卻可以看出纖纖細腰,腰身挺拔,頗有不同的韻味。

  花纖塵看到小鳳仙在這裡,少女正在脫衣裳,已經露出雪白的肩頭,便知道壞事,連忙轉身,笑道:「妾身來的不是時候,驚擾了老祖,告罪!」

  許應連忙道:「不,你來得正是時候!」

  他伸手把小鳳仙的半邊衣裳拉起,遮住少女肩頭,笑道:「你找我來,所為何事?」

  花纖塵臉色羞紅,心裡突突亂跳,有些慌張,暗道:「兩個一起嗎?這種事情我卻沒有做過,羞也羞死人!還有一條大蛇在旁邊,做什麼的?難道是助興?」

  許應見她臉上紅暈漸漸暈染開來,讓雪白的頸部變得緋紅,不禁詫異:「她煉的是什麼法門?不過這姑娘真好看,比小蝶不遑多讓。」

  他又重複一句,這才將花纖塵喚醒,道:「花姑娘找我何事?徐福說了,讓我幫你們講解復原功法,若是這種事情,儘管問我。」

  花纖塵這才知道自己想岔了,連忙取出一卷絲質的經書,笑道:「妾身求見老祖,為的就是此事。妾身得到一門《太乙真火訣》,其中有修煉三昧真火的。妾身愚鈍,總是煉不明白。」

  許應接過來,詢問道:「為何不去詢問徐福?小鳳仙也可以。他們都煉過真火。」

  花纖塵道:「問過了。徐福老祖說他的真火也煉得不太明白,只將威力提升到極致,但並非純正的三昧真火。他說,真正的三昧真火已經失傳。」

  小鳳仙道:「我的真火是天生的,也無法教給她。其實在我那個時代,三昧真火已經失傳了。」

  許應翻開《太乙真火訣》,粗略看了一遍,詫異道:「明明沒有失傳啊,書裡寫得很好懂!」

  蚖七湊過頭看了一眼,頓覺頭暈眼花,這書中文字詰詘聱牙,即便他這個飽讀詩書的大妖也看得險些暈厥。

  花纖塵吃吃道:「這書中說離宮三昧,取坎以填,鼎乘欲成,非巽門氣聚不可。這句話何解?」

  許應笑道:「這句話是讓你聚三昧真火煉金丹的,不是讓你煉三昧真火的。」

  花纖塵眼珠子瞪得滾圓,險些跳出眼眶。

  許應見狀,疑惑道:「你用這法門煉真火了?」

  花纖塵心虛的點頭。

  許應搖頭道:「那豈不是越煉越虛?把你的一身氣血都當成金丹燒了,修為都給你燒乾!你是不是最近時常眼前眩暈,時常聽到異象,看到幻象?」

  花纖塵連忙點頭。

  許應道:「你燒到自己的魂魄了,魂魄被燒得虛了,就能看到鬼神。這些鬼神打算等你把自己的魂魄燒死,便要入住你的肉身,披著你的皮囊快活。你被他們盯上了,我幫你開天眼,你看看。」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在花纖塵的眉心,幫她聚集神識,神識運鏡,花纖塵頓時看到自己身後站著些血淋漓的男女,不是活人!

  花纖塵毛骨悚然,面色蒼白,連忙道:「老祖,我是否還有救?」

  許應不悅道:「不要叫我老祖,我才十四歲。叫我阿應,或者應哥哥都可以。」

  他頓了頓,道:「我講解一遍,你煉成真火之後,魂魄自強,便無須擔心鬼神尋你。」

  他從《太乙真火訣》的開篇講起,道:「此法主講魂魄的三朵陽火,太乙真火訣把這三朵陽火講得很是透徹。你跟我一起煉。」

  他邊講邊煉,待到把這卷經書講完,許應便已經將魂魄的三朵陽火合二為一,煉成三昧真火,隨手一指,指尖三昧真火飛出,把聽松苑的池塘水面點燃,很快真火便把池塘燒乾!

  花纖塵目瞪口呆,吃吃道:「這就煉成了?」

  許應收了真火,道:「修成三昧真火後,再煉金丹就容易很多。這書上說水火交煉,其中的火便是三昧真火,而水便是三昧神水,都要先煉成,再煉金丹,方能將金丹煉得純粹。」

  花纖塵瞪圓眼睛,嘴巴張開,無法合起來,半晌說不出話。

  許應見狀,疑惑道:「怎麼了?」

  花纖塵定了定神,心虛道:「妾身已經煉成金丹了……」

  許應微微皺眉,道:「你祭出來讓我看看。」

  花纖塵連忙將自己的金丹祭起,許應催動天眼,打量一番,只見這金丹內部暗藏許多血煞氣煞,沒有煉乾淨,讓金丹出現許許多多暗紋。

  「你的金丹,與那個被我劈死的香公子一樣,都是雜質,不堪一擊。」

  許應取下腰間的石斧,隨手遞給她,道:「你催動這把石斧試試。」

  花纖塵握住石斧,頓時只覺滔天的力量從石斧中湧來,自己恍若站在漂浮著座座屍山的血海之中,頂天立地,持巨斧而行,端的是快意恩仇。

  她不禁雙目赤紅,哈哈笑道:「老娘得此神斧,天下無敵,神擋殺神,仙擋誅仙!想睡哪個男人,就睡哪個男人!」

  突然,鐘聲震盪,將她震醒。

  花纖塵面色蒼白,慌忙丟下石斧,驚叫道:「這斧頭控制了我!」

  大鐘的聲音傳來:「姑娘,斧頭沒有控制你,只是放大了你的念頭。你剛才說的話,就是你的心裡話。」

  花纖塵扶著胸口,道:「就是斧頭控制了我,人家哪裡有這些古怪心思?啐,啐!」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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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1章 儺法的真相

  這女子連啐幾口,心虛萬分,唯恐被大鐘戳破自己的心態。

  大鐘毫不留情的揭破她,道:「那女子,你抬頭看看你的金丹,變成什麼樣子了,也有臉說不是自己的念頭?」

  花纖塵連忙抬頭,果然看到自己的金丹而今變得污濁不堪,原本金丹金燦燦,神光萬道,可照空中纖塵,可照虛空幽冥!

  但現在,這被污染的金丹,連光都沒有!

  大鐘語重心長道:「你的金丹,被你自己的念頭污染了。你便長點道心吧,不要總是想些亂七八糟的事。阿應,這個女娃即便得到你的真傳,也成不了仙,根性不夠。」

  許應握住石斧,斧刃放在金丹上,那污染的金丹頓時漸漸恢復清明。許應笑道:「鐘爺,根性為何物?人本來便是各種念頭糅雜在一起,倘若心思單純根性好便可以成仙,那還修煉做什麼?」

  花纖塵聞言,心中感動:「還是應哥哥會說話,哪裡像這口鐘,一看便是和尚廟裡的鐘,早就被和尚同化了。」

  她笑吟吟道:「應哥哥為何沒有被石斧中的魔性污染?」

  許應不無得意,笑道:「我根性好。」

  花纖塵臉色一黑,心道:「一丘之貉,都是屬和尚的!」

  許應道:「花姑娘,你先去修煉吧。你根性不好,估計要參悟一段時間才能領悟,修成三昧真火。這金丹,你恐怕還得修成三昧神水,集合水火之力,用水磨功夫慢慢消磨,將金丹中的各種煞煉乾淨。倘若煉不乾淨,便很難修成元神。」

  花纖塵聞言,蹙眉道:「三昧神水也須得修煉嗎?水火不容,如何並存?」

  她心中懊惱,修煉三昧真火已經足夠難了,再加上屬性相剋的三昧神水,只怕不知要修煉多久才能煉成!

  許應疑惑道:「你金丹是怎麼煉成的?交煉期水火交煉,便是用三昧神水和三昧真火鑄煉爐鼎,以此練就金丹。」

  花纖塵小聲道:「可是,交煉期本就有水火,那裡生就一片火海,還有天河之水,正好可以水火交煉。大家都是這麼煉就金丹的……」

  許應半晌無語,方才道:「你們都是這麼煉的?」

  花纖塵點了點頭。

  「煉氣士被儺師取代,那就不足為奇了。你們連自身功法都能煉錯,自身境界都能理解得錯漏百出,沒有把自己煉死,已經是奇跡了!」許應氣極而笑。

  花纖塵張口欲言,想了想還是止住不說,心道:「每年把自己煉死的煉氣士不在少數,很多都是走火入魔死掉的。難道說,我們真的煉錯了?」

  她鼓足勇氣,道:「為何我們沒有三昧神水沒有三昧真火,也可以煉成金丹?」

  「我哪裡知道?」

  許應沒有好氣道:「我才叩關期四重天,還沒修煉到交煉期。我還沒有三昧神水的修煉法門,也無從告訴你這裡面的訣竅。」

  花纖塵眼睛一亮,連忙向外走,笑道:「妾身知道有一人在苦修三昧神水,他那裡一定有真法!」

  她看到一旁的小鳳凰鳳仙兒,遲疑一下,目光閃動,詢問道:「妾身是否要過段時間再來拜訪?許老祖大概需要多久?」

  許應揮手道:「越快越好。」

  花纖塵驚訝的看了看他,心道:「也難怪,畢竟是與徐福老祖一個時代的人物,肉身肌能下降也是理所當然,」

  她匆匆離去,沒多久,便帶著另一人前來,此人卻是那位東漢武帝時期的煉氣士,名叫東梅清,身材魁梧高大。

  除徐福之外,他的年紀最長,修為也最是深厚雄渾,練就元神,將境界提升到飛昇期的層次!

  東梅清實力深不可測,也精通三昧神水,當即取來自己祖傳的《五燈神水引》,雙手捧著,畢恭畢敬的呈現給許應,道:「許老祖,《五燈神水引》是我祖上所留,家父傳給了我。我雖然才疏學淺,但也靠這門絕學,洗伐肉身金丹元神,壽命悠長,活到至今肉身依舊不老。只是這些年,感覺壽元漸漸到了盡頭。」

  許應翻開《五燈神水引》,只見這卷經書旁邊還有密密麻麻的批注,應該是東梅清祖祖輩輩修煉這門功法的心得。

  他通篇看下來,書中註解的確有些紕漏,但難得的是紕漏不多,甚至可以與陀嫗仙書相提並論!

  陀嫗仙書是上古煉氣士陀嫗對《元育八音》的註解,已經極為難得,屬於直指飛昇的功法。

  《五燈神水引》也直指飛昇,只是稍微弱一些。

  許應合上《五燈神水引》,道:「你只修煉神水,沒有修煉真火?」

  東梅清搖頭道:「不曾修煉。」

  許應圍繞他走來走去,突然停步道:「你住在火山中?」

  東梅清驚訝道:「老祖如何得知?」

  「你若非住在火山中,早就死了。」

  許應道:「三昧神水固然可以沖刷掉你肉身元神金丹中的雜質,但也將你掏空,你體內又沒有三昧真火來提升火性,所以只能住在火山中。僅僅如此還不夠,你應該還服用了什麼靈丹妙藥,須得有神仙般的靈藥,才能抵擋住三昧神水的掏空!你吃了什麼?」

  東梅清搖頭道:「我不曾吃過什麼神仙般的靈藥。」

  許應驚訝,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笑道:「你是儺師!」

  東梅清臉色頓變,連忙顧視左右,見四周無人,這才道:「老祖慧眼無雙,武帝之時天人感應大行其道,我雖然是煉氣士,但也沒能免俗,修煉了一種儺法。煉氣士都不太喜歡儺師,咱們之中雖然有人打開了秘藏,修煉了儺術,但都小心翼翼。」

  許應不以為意,道:「我也打開了秘藏。你開啟的是泥丸秘藏?」

  東梅清稱是。

  「這就難怪了。泥丸秘藏可以竊取仙藥,三昧神水將你身體掏空,你體內便積存著大量的長生仙藥,所以你才可以活到現在。」

  許應只覺納悶,道:「那麼你為何沒有被吃掉?」

  東梅清大惑不解,許應醒悟,急忙道:「你修煉的泥丸宮儺法,是誰傳給你的?」

  東梅清道:「罷黜百家,獨尊儺術時,有很多關於六秘的功法流傳,隨便學。後來天人感應出了偏差,六秘功法才漸漸沒有人主動去傳。」

  許應疑惑道:「天人感應出了偏差?什麼偏差?」

  東梅清回憶童年,道:「那時我年紀尚幼,有家傳絕學,自己煉就一身元氣,便學了儺法,開了秘藏。那時大家的秘藏都是自己打開的,天人感應也十分流行,後來感應的人越來越多,就看到天空扭曲,大地飄在天上。」

  除了大地飄在天上,甚至還有長達萬里的長河也飄在天空中!

  站在高處,抬手便可觸碰到天上的山峰!

  倘若是煉氣士,縱身一躍,便可跳入天上的大海!

  天人感應,讓整個世界變得扭曲,在東梅清童年的記憶裡,有巨大的深淵開始吞噬天地與眾生,他一直是在東躲西藏的逃亡中渡過,惶惶不可終日。

  等到天地安靜下來,世界便變成了後來的模樣。

  神州大規模縮小,元狩大陸也比以前小了不知多少,而除他之外的那些煉氣士,也不知何時消失無蹤。

  那些強大的存在,就這樣從人間蒸發,世界變了模樣,變得陌生。

  漸漸地,煉氣士絕跡,儺法昌盛起來。

  許應聽他講完這一切,不由陷入沉思。從東梅清的遭遇來看,在大漢武帝時期,流傳的儺法是真正的儺法,是可以盜取仙藥的!

  就像周齊雲所得到《泥丸隱景長生訣》的開篇所言:「採氣泥丸宮,釣取神仙藥!」

  那時的儺法盜取仙藥,也能煉化仙藥,東梅清就是靠這種真正的儺法活到現在,沒有被三昧神水刷死。

  但是,那個時期流傳的真正儺法,為何隨著那些消失的煉氣士一起消失了呢?

  為何而今流傳下來的儺法,變成了食人的陷阱?

  「天人感應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許應抬頭望天,大惑不解。

  上古的末期,天人感應流行,必定極為狂熱,只是關於那個時代的記載實在太少了,彷彿歷史故意被人抹去,不想被後人知道一般。

  許應《五燈神水引》中摘錄下來修煉三昧神水的法門,又修改了功法中的幾處錯誤,順帶學會了三昧神水。

  他將五燈神水引還給東梅清,道:「你將我破譯修正的三昧神水三昧真火傳出去,讓煉氣士們多加修煉,修成金丹、元神的,也須得重新用水火交煉的法門,重新煉去金丹和元神中的雜質,方能再進一步!還有,把你的儺法撰錄一份,拿來我看。」

  東梅清歡喜無限,急匆匆去了。

  蚖七目送他離去,不禁感慨道:「阿應,這個人應該是個天縱奇才吧?憑借一門殘缺功法,以及一門儺法,硬生生修煉到飛昇期。這樣的人物,倘若在上古煉氣士的時代,只怕是注定要飛昇的!」

  大鐘也頗為感慨,道:「可惜東梅清生在了煉氣士的末法時代,荒廢了這身才華,而且,他走錯了路,只開啟泥丸秘藏,其他六秘沒有開啟。此生注定無緣絕頂!」

  過了幾天,東梅清送來他撰錄的泥丸宮儺法,許應仔細翻閱,這門功法裡面果然有煉化長生仙藥的法門,讓長生仙藥徹底化作自身的活性,延年益壽!

  而反觀《泥丸隱景長生訣》,只說如何釣取神仙藥,卻沒有煉化的內容。

  「周齊雲死得冤枉。倘若他煉化長生仙藥,壽命悠久,便不至於這麼急迫想要飛昇。他若是能多活幾年,便會從容佈置,那時泥丸宮主人與他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許應心中默默道。

  這幾日,不斷有煉氣士登門拜訪,送來自己視若珍寶的功法密錄,請許應破譯解答,更有些是古老的殘篇,只留下聊聊幾行文字,修補這種功法密錄,對許應來說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他花了好幾個時辰,才補全一門殘篇。

  雖然辛苦,但許應也收穫頗豐,學會了各種煉氣士神通法門,從前他只會一些儺術,現在施展各種神通法術不在話下!

  更為關鍵的是,他現在補上了泥丸隱景長生訣中缺失的法門,可以煉化長生仙藥,修為飛增,磅礡生機煉入體內,肉身魂魄也自越來越強!

  「許君,我們已經準備妥當,該是前去復生始皇帝了。」徐福尋來,道。

  許應詢問道:「始皇帝何在?」

  徐福道:「封印在驪山中。我已經放出消息,驪山有重寶出世,讓那些儺師世家先去趟路,待到他們用自身的血獻祭,我們再進去,便少了許多凶險,而且……」

  他微微一頓,邀請許應登上方丈仙山,微笑道:「復生始皇帝,需要許多人命。我只需放出消息,這些人命便會自動前去那裡,無須我親自動手。」

  方丈仙山向西北駛去,許應心道:「嬋嬋有沒有尋到她的法寶?她再不出現,就來不及了!」

  鎬京遺址。

  竹嬋嬋穿行於鎬京外的群山之間,突然看到一座山峰,不由大喜,急忙向那山峰奔去。

  她還未來到山峰邊,便見數以百計的儺師正在山下廝殺,爭奪寶物。那座山是新地湧現的山峰,剛出現之時平平無奇,但後來一場雷雨過後,從山上沖刷下來一些法寶,多是青銅所鑄。

  有青銅鼎,青銅樹,青銅劍等寶物,極為厲害,這件事驚動了附近的世家,因此前來搶奪。

  眾人見竹嬋嬋飛來,各自防備,卻見竹嬋嬋沒有前來奪寶,而是向山峰飛去,各自鬆了口氣。

  竹嬋嬋來到山腳下的崖壁邊,抬頭仰望這座山峰,露出激動之色。

  她伸手輕輕撫摸崖壁,低聲道:「我回來了……六千年了,我回來了,你還記得我嗎?還記得我為你打上的那一個個烙印嗎?出來吧,今日我為你解封!」

  突然,整座山體劇烈搖晃,山體表面一塊塊巨石脫落,漸漸露出山體內部青銅紋理!

  整座山,便是一件巨大的法寶!

  這正是竹嬋嬋用『邊角料』所煉製的飛來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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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2章 受命於天,此生永鎮

  巨石成片成片砸落下來,那飛來峰表面漸漸浮現出古舊的紋理,紋理中的石子也被震得亂顫,脫落下來。

  飛來峰一節一節,嗡嗡亮起,將那些正在爭奪青銅鼎青銅樹的儺師驚得呆了,一個個仰起頭望來。

  「這是什麼寶物?」

  「用不周山煉製的法寶嗎?」

  「始皇帝集天下法寶,煉製十二金人,莫非有人把十二金人挖出來,煉製了這麼一根大柱子?」

  ……

  山洪爆發,從山中沖刷出來的青銅鼎青銅寶樹,也絕對是了不起的寶物。尤其是那株青銅寶樹,四丈高,長有十二根青銅枝,枝上有三足金烏,純金打造,中央的枝條上有一輪太陽圖案。

  這株青銅寶樹散發著強烈的威能波動,時不時有霞光衝霄,映得四周群山皆紅。又有十二金烏時不時從樹上飛起,此起彼落,誰敢接近,便飛起啄人,哪怕是修成五重洞天的大儺,也往往被一擊斃命!

  此等寶物,與這座飛來峰相比,著實相形見絀,不值一提。

  竹嬋嬋試圖將這法寶祭起,只覺吃力萬分,心中也有些懊惱:「我從周天子那裡扣的邊角料太多了點,這法寶著實有些沉重,沒有修煉到十二重樓極致境界休想祭起。」

  她吃力的向前挪動腳步,整個飛來峰漸漸傾斜。

  「我摳下來的邊角料的確太多了,不知道周天子讓我煉得彼岸神舟,是否真的能到達彼岸?」

  竹嬋嬋不禁有些擔憂,當年周天子時期,大家都因為無法渡劫飛昇而苦惱,因此紛紛前往彼岸世界,但彼岸危險重重,不知多少飛昇期的強大煉氣士死在途中,或者被仙火燒死。

  周天子便集合天下寶物,煉製彼岸神舟,打算滿載朝廷文武群臣,橫渡彼岸。竹嬋嬋就是為周天子煉製彼岸神舟的天工。

  「萬一我剋扣的邊角料太多,彼岸神舟支撐不下去,翻了船……」

  她不禁打個冷戰,滿朝文武豈不是都要因此送葬?

  突然,前方數百位儺師攔住她的去路,殺氣騰騰,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的目光落在飛來峰上。

  「小丫頭,留下法寶!」

  「人也留下!」

  「叫大爺!」

  竹嬋嬋微微一笑,甜甜叫道:「大爺--」

  「呼!」

  那飛來峰橫掃過來,巨大的山體一路碾壓,摧枯拉朽,橫掃一切,就算那些人祭起什麼青銅寶樹青銅鼎,統統無法與飛來峰對抗,直接被振飛。

  眾人口吐鮮血,奪路而逃,然而怎麼跑得過那座飛來峰?頃刻間,數百位高手便被碾為齏粉!

  這時,只聽一個又驚又怒的聲音傳來:「孽障,爾敢!」

  竹嬋嬋循聲望去,只見天空變得極為明亮,九座洞天在天空中旋轉、繞動,貫穿了虛空,扎根在一片玉質般的天空中。

  「修成秘藏九重天的大高手!」

  竹嬋嬋凜然,不敢怠慢,不由分說元神從身後躍出,祭起飛來峰直搗過去。那空中的儺仙催動儺術,滔天法力化作一隻大手迎著飛來峰抓來,隨即大手破滅,那飛來峰直搗九大洞天!

  「孽障厲害!」

  那九重天的大高手悶哼一聲,血灑長空,飛身離去。

  青銅寶樹、青銅鼎等寶物也自飛起,落在飛來峰上,它們本來便是飛來峰的一部分,此刻不過物歸原主。

  竹嬋嬋連續兩次催動飛來峰,被累得氣喘吁吁,修為損耗得七七八八,暗道一聲僥倖:「倘若那人與我硬拚,我便來不了第二下,好在他膽子比較小。我拖著這座山峰,不知何時才能趕到許應那裡……等一下,他們在向此地趕來?」

  她眨眨眼睛,笑道:「也好,省得我去尋他們。等等,我只在大鐘、蚖七和斧頭上留下了我的烙印,許應身上沒有留下烙印,難道徐福殺人取寶,把阿應殺了奪走了這三個寶貝兒?」

  她隨即釋然:「老祖我只好幹掉徐福,奪回這三個寶貝兒為阿應報仇雪恨了。」

  她對石斧沒有什麼興趣,倒是對大鐘和蚖七頗為喜愛,只覺這兩件寶物即將姓竹,禁不住眉開眼笑。

  「有些不太對。」

  竹嬋嬋張望,只見許許多多儺師從外地趕來,向鎬京附近的同一個方向而去。鎬京是周天子的皇城,原本隱藏在崇山峻嶺之間,後來隨著天人感應而從人間消失。

  如今鎬京再度現世,的確有不少儺師前來尋寶,但竹嬋嬋一路上見到的儺師數量實在太多,心中驚疑不定:「難道是周天子回來了?不對,不對,我為周天子造的那艘彼岸神舟,真的未必能載著那麼多人撐到彼岸。」

  她前去打聽,有儺師見她是個貌美的姑娘,身後站著一座山峰,心中詫異,但還是告訴她:「始皇帝祖龍的寶藏出世,絕世凶兵十二金人鎮壓天下,也即將出土。鎬京?鎬京是什麼?」

  竹嬋嬋呆了呆:「始皇帝祖龍和十二金人,比鎬京和周天子還有名?我不信!」

  那儺師如同見了鬼一般,驚駭莫名,只見剛才和自己說話的這個丫頭向前走去,背後的那座青銅山峰也自轟隆隆向前挪去。

  竹嬋嬋千辛萬苦才走到鎬京邊緣,累得半死,靠著飛來峰呼呼喘氣,心道:「我先歇一會兒。當年老祖我若是少貪一點兒,今日便不至於如此辛苦了……咦!」

  她突然看到鎬京遺址中有人影閃動,頓時來了精神,急忙登上飛來峰望去,只見那人立在一根石柱上,衣袂飄飛,衣著復古,正是周天子時期的衣物服飾!

  竹嬋嬋呆了呆,正要趕過去,只見那人倏忽間便消失無蹤!

  「的確是我同時期的煉氣士!難道,難道……」

  她面色駭然,「周天子從彼岸回來了?那麼我貪他法寶邊角料的事……」

  許應站在方丈仙山上,身後是浩浩蕩蕩的煉氣士,有的乘坐飛舟,有的御劍而行,還有的坐在樹葉上,催動法術,樹葉迎風便長,變得巨大。

  眾人各施手段,跨越萬水千山,向驪山方向而去。

  許應還看到幾個飛昇期的煉氣士,比東梅清年輕,但看起來遠比東梅清蒼老。許應從碧落賦中參悟出劫從天降的儺術大神通,對劫數極為敏感,能夠覺察到這幾個飛昇期煉氣士是靠奇特的法術躲避天劫。

  他們的劫運極重,若是不躲避的話,天劫便會尋上他們,超級天劫爆發,只怕他們連一擊都扛不住,便會灰飛煙滅!

  而且,就算他們有秘法可以躲避天劫,只怕也活不了幾年,他們的壽元已經耗盡了。

  許應離開方丈仙山,來到其中一位飛昇期老者身邊,詢問道:「你壽元不多,為何不頤養天年,還要去驪山?」

  那老者已經老得肉身縮小,站起來只有三四尺高,拄著遠超自己的鹿頭杖,嘿嘿笑道:「此行是為我煉氣士的萬年大計,小老兒年邁當死,與其死在炕頭上,不如再為煉氣士的未來燒一把火。」

  許應愕然。

  他去詢問其他幾個年邁的煉氣士,也都是這般回答,自言壽命無多,想為後來的煉氣士做些實事,讓煉氣士的香火衣缽可以傳承下去。

  許應來到徐福身邊,道:「修煉儺法,可以為煉氣士續命。理論上,氣儺兼修,可以長生,甚至無須飛昇到仙界,大可以做個人間仙人。徐福老祖,是否是正統,真的那麼重要嗎?」

  徐福道:「對你或許不重要,但對即將滅絕的煉氣士來說,就很重要。」

  許應心神大震,回頭望向那些奮力前行的煉氣士們,他們的道統已經走在滅絕的邊緣,依舊如河中逆流回溯的游魚,搏擊風浪。

  這個時代的大勢,是儺師的大勢,他們在逆行,受世人白眼不解,這份擔當這份勇氣,已經值得欽佩。

  他們要爭世,爭奪一個屬於自己的大世,恢復一個失落的時代!

  「傳統的煉氣士功法是錯的,加上儺師功法,便可以修正,變得完美。」

  許應向徐福道:「開闢人體六秘,以煉氣法門一統六秘,才是成仙之道。周齊雲也是靠這個辦法渡劫,你們何必苦守煉氣?」

  徐福淡淡道:「周齊雲那種渡劫,也配叫渡劫?無非是綁架天神而已,憑他的實力,連天劫一擊之威也無法接下!此是旁門左道,不值一提!」

  他目光中流露出狂熱,道:「真正的渡劫,是要隻手擎天,硬撼天劫,與天威對抗,對天道對抗!順天行則亡,逆天行則昌!逆行為仙,才是真正的渡劫飛昇!許君,這是你教我的!」

  許應瞥他一眼,道:「我說過這話?我不記得了。你說你能幫我打開封印,誘騙我前來,何不幫我打開封印,讓我看看我是否說過這種話?」

  徐福露出微笑,道:「我一直在等你問我這件事。其實,我已經在幫你打開封印了。」

  許應微微一怔,徐福取出一本金冊,輕輕揮手,金冊打開,道:「你還記得這金冊上的文字嗎?」

  那金冊中光芒燦燦,將許多鳥篆蟲文映照在空中,鳥篆蟲文跟隨著方丈仙山的移動而移動。

  徐福道:「這金冊是當年你交給我的,說封印著你的記憶。我這些年四處搜尋古老的典籍,試圖破解其中奧妙。等到我解開這幾個文字的秘密,便可以解開你的封印。」

  許應望向那些鳥篆蟲文,心神大震,腦中轟然。

  這些鳥篆蟲文,與北辰子三人用來封印他的紙符文字幾乎一模一樣!

  他這一世的腦中記憶漸漸清晰,許許多多前世的記憶也紛至沓來,腦海中多出許多陌生的畫面。

  他口中低喃,腦海中漸漸有道音傳來,那聲音越來越宏大,一遍又一遍震響,正是那十六個字的含義!

  「受命於天,此生永鎮;囹圄囚困,封禁囿圉。」

  「啪!」徐福猛地將金書合攏,收起金書,許應腦海中震盪的道音這才緩緩消失。

  與此同時,遠處一直在監視著許應動向的白衣老翁北辰子,手中的棋子也自啪的一聲炸開。

  「還要不要人活了!」

  北辰子怒不可遏,猛然起身,目光如電遙遙向徐福看去,森然道:「玉棠仙子,叫人!」

  那紅裳女子也自勃然大怒,飛速起身,元神浮現,頭頂三道青氣飛出,化作三隻鴻雁,振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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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0 00:43:47 |只看該作者
第0123章 祖龍十二金人

  北辰子和玉棠仙子震怒莫名,適才兩人看得清楚,徐福所展示的金書,正是封印許應的祭壇上的紙符內容!

  這還得了?

  倘若被這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煉氣士破解了紙符內容,許應脫困,他們三人都將遭到天道懲罰,萬劫不復!

  更何況,天道還未來得及懲罰他們,許應便會把他們碎屍萬段了!

  「這個疤痕男是什麼來頭?」

  北辰子額頭青筋亂跳,低聲道:「怎麼會弄到鎮魔符文?鎮魔符文幾乎沒有在外人面前展露過!」

  玉棠仙子牙齒咬得嘣嘣作響,道:「半年了,我們才養好傷,現在又要出事!北辰,要不先試探一下他的來路?」

  北辰子遲疑一下,道:「能夠拿出鎮魔符文的,一定非同小可,還是等援兵來了再說。」

  他的眼角抖了抖,謹慎很多。

  畢竟他曾經因為不夠謹慎,被周齊雲打過,又因為不夠謹慎,被追殺竹嬋嬋的天魔打過,還差點被記憶解封了一些的許應弄死。

  挨過了打,才會老實。

  徐福儘管是個疤痕臉,但看起來溫文爾雅,不像周齊雲那麼暴力,但也很難說。所以北辰子甘願小心行事。

  方丈仙山上,許應瞥了徐福一眼,陷入沉思。

  受命於天,此生永鎮;囹圄囚困,封禁囿圉。

  這一段話,便是金書中所展現的內容,適才徐福只是輕輕一晃,但許應便將這些文字的含義記下。

  只是他雖然記下這些文字的含義,卻無法復原它們。因為只要他努力去想這些文字的構造,腦中便立刻有一團香火之氣溢出,將他的記憶籠罩,讓他看不分明。

  「我為何會將鎮魔符文交給徐福?我是哪裡知道這些符文的?」

  許應離開方丈仙山,來到小鳳仙身旁,小鳳仙站在一隻大鵬鳥的背上,時不時張開小口吐出一連串火苗。

  瞥見許應來了,這丫頭便有些緊張,應該是還在糾結選擇報恩還是選擇大義。

  許應喚出蚖七和大鐘,將自己先前所見說了一遍,道:「七爺學識淵博,可知這幾句話的意思?」

  蚖七道:「受命於天這句話,表明自己是奉上天之命,替天行道。此生永鎮,表明此獠罪大惡極,永遠鎮壓。」

  大鐘頗為不滿,道:「阿應怎麼會是此獠?七爺也太小看阿應了。」

  許應咳嗽一聲:「鐘爺,我還在這裡呢。」

  蚖七繼續道:「囹圄囚困,封禁囿圉,這八個字,前面六個字,是封印囚禁囚籠牢獄圍困的意思,囿是困獸,圉是圈養。這八個字,都有困住的意思。」

  他頓了頓,道:「闡釋大道的鳥篆蟲文我不懂,但普通的文字,阿應便拍馬不及我了。」

  許應道:「七爺給我留點面子。」

  蚖七稱是,向小鳳仙悄聲道:「遠不及我。」

  許應當做沒有聽見,道:「這些十六個文字,只有親眼看到金書,我才能明白其蘊藏的道理,然後才能思索出破解之道。現在的難題在於,金書是在徐福身上,如何才能盜出來?」

  小鳳仙面色嚴肅道:「我聽到了!」

  許應道:「鳳仙兒,想想我的救命之恩。」

  小鳳仙便又陷入報恩和大義的糾結之中,不知是否該告發許應。

  蚖七道:「他那本金書,應該是藏在自己的希夷之域中,輕易難以盜出。不過,他說要破解金書上的文字,便一定會拿出來,只要趁他拿出來時,速度足夠快,便可以將金書奪走!」

  大鐘道:「奪走金書這個人,速度一定要極快,絕不能被徐福拿住。徐福的手段實在太高,我覺得甚至還在巔峰時期的周齊雲之上!」

  它與徐福交過手,未能撼動徐福分毫,反倒被徐福抓住鐘鼻,無法動彈。

  那一招名叫乾坤一手,著實有天地乾坤盡在掌握的感覺!

  就算再度對陣徐福,它也沒有把握逃脫。

  蚖七道:「大鐘跑得不快,我和阿應修為跟不上,逃不掉。那麼我們之中速度最快,最有可能逃出徐福掌控的人便是……」

  小鳳仙警覺起來,只見許應和大蛇都在盯著自己,那口大鐘雖然沒有眼睛,但彷彿也有一雙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我不會背叛徐福老祖……」小鳳仙囁嚅道。

  蚖七勸道:「想想阿應的救命之恩。」

  小鳳仙哭喪著臉。

  大鐘道:「咱們是自己人,想想阿應是怎麼救你的,再想想你是如何報答的。」

  許應想了想,確實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救她的,於是道:「你再想想。」

  小鳳仙跺腳道:「好罷!我幫你們便是!」

  許應舒了口氣,與蚖七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只是之後幾天,徐福都沒有拿出那卷金書,小鳳仙始終沒有尋到機會。

  追隨徐福的煉氣士們拿著各種經文來求教許應,許應來者不拒,無論功法還是神通,或者是陣法煉丹印法指法,統統解答,甚至幫助他們補全。

  這些煉氣士固然收穫匪淺,但許應卻也積累了不知多少煉氣士的不傳之秘,修為實力也有了長足進步!

  鎬京越來越近。

  這幾日總是有霞光從地下湧出,直衝九霄雲上,極為壯觀,即便相距尚遠,許應等人也能看到璀璨的光芒,如雲中藏著燃燒的火燭,流光溢彩。

  不僅如此,他們還感應到一股可怕的悸動,像法寶散發出的滔天威能,又像一個絕代強者散發出的鎮世氣息。

  「是十二金人。」

  徐福心有所感,道:「其中一個金人復甦了。十二金人負責守護祖龍的陵墓,看來被引到這裡的儺師的確有些手段,已經挖到祖龍陵墓了。」

  許應詢問道:「七爺,十二金人是何物?」

  蚖七道:「我只聽聞十二金人是始皇帝廣搜天下兵器,鑄造十二金人,讓天下人無法造反。具體是怎麼回事,書上沒說。」

  徐福道:「那時始皇帝祖龍一統天下,集合六國煉氣士最頂級的法寶,鑄造十二金人,用來鎮壓煉氣士氣運,免得煉氣士氣運流失。當此之時,煉氣士已經式微,始皇帝祖龍用這個法子,企圖為煉氣士續命。只是他死之後,這一切都成了夢幻泡影,連十二金人也隨著他一起下葬。」

  許應道:「我從未聽過死人可以復活的,祖龍既然已死,又如何復活他?」

  方丈仙山向驪山方向飛去,徐福道:「祖龍未必真的死了。他這等存在,渴望長生,他可能用秘術封住自己的肉身元神,讓自己處在假死狀態,等待復活。」

  驪山迎面而來,高聳入雲,周圍數百里,比原本的驪山大了許多倍。

  這座山巒遠看如同『金』字,扣在那裡,巍峨肅穆。

  不過驪山大幕已經被人尋到門戶,打了進去,許應還看到外面橫七豎八躺著幾十具屍體,應該是有人為了爭奪驪山大墓所屬,發生了激烈的搏殺。

  「我曾經前往陰間,搜尋了二百多年,試圖找出祖龍的魂魄去了何處。但始終沒能找到他。」

  徐福道:「我又尋來開啟湧泉秘藏的儺師,他們招魂的高手,用儺法召喚鬼魂。但是他們也說,祖龍的魂魄不在陰間。」

  他們來到驪山大墓門前,許應又看到幾十具屍體,不過從衣著服飾來看,這些人並非儺師,而是普通人。

  花纖塵上前打量,道:「墓門上有封禁,封禁裡藏有鬼神,極為危險。那些儺師為了開門破禁,將這些普通人獻祭,用血污了封禁,將鬼神引出殺掉,這才打開門闖了進去。」

  他們走入驪山大墓,墓道中每隔幾步便有一具屍體,也是普通人的裝束。

  「用來獻祭的。」

  花纖塵取出一面明鏡,照得四周墓道纖毫畢現,甚至能照入牆內,可以看到牆壁內部,有一尊尊已經死掉的鬼神!

  這些鬼神隱藏在封禁之中,只待封禁啟動,便會從牆裡飛出殺人!

  可惜,如此精妙的封禁,被人用血祭的方法破掉了。

  「用人命堆出來的破禁方法,粗暴。」徐福評價道。

  他們繼續前行,只見沿途死掉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地凡人越來越少,儺師越來越多,還有些是體魄巨大的妖神,也被拿來獻祭破禁!

  許應甚至還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是裴家的儺師,曾經有過一面之緣,也被人當成祭品獻祭鬼神。

  可想而知,這裡經歷了一場多麼可怕的爭鬥廝殺。

  走到驪山深處,前方豁然開朗,廣袤千里的山中世界映入眼簾,一座座仙山漂浮在天空中,多達百十座,遠遠地便見群山之間有明亮的霞光滌蕩下來,閃爍著仙的光彩,異常炫麗繽紛。

  「這裡是飛昇地?」

  許應驚訝莫名,這處驪山大墓,竟然是飛昇地!

  而且,在這裡飛昇的仙人不止一個,從飛昇霞光的數量來看,此地曾經有七位仙人飛昇!

  「難道這裡是洞天福地?」

  他剛剛想到這裡,便察覺到不對,這裡應該不是飛昇地,而是有人將洞天福地裡的飛昇地切割下來,搬運到此地!

  因為,那些被切斷的空間泛著琉璃般的色彩,移動視線的時候,便能看到五彩繽紛的顏色從空間斷面映照出來!

  徐福指向遠處,道:「始皇帝移植了七處飛昇地,用這些仙人飛昇留下的霞光來掛住自己的棺槨,讓自己離仙界更近。你們看到他的棺槨了嗎?」

  眾人紛紛將目力運轉到極致,但很少有人能看清飛昇霞光中到底有什麼。許應運轉天眼,勉強看到有一口金棺漂浮在飛昇霞光中,緩慢的旋轉。

  難道那就是始皇帝的金棺?

  地上有群山,天上也有群山,仙山倒懸,泛著血色。

  有的山上有血龍盤繞,遠遠望去,血色的鱗片在滑動,不知是錯覺還是真的。

  「那是始皇帝祖龍,斬殺絕世強者,用其希夷之域的五嶽仙山設置封禁。想要過去極為困難。」

  那個已經老得只剩下三四尺高的老者瘦竹翁喘了口氣,道:「那些儺師來到這裡,應該是從這條河面上過去,進入群山之中。」

  他們腳下,有一條銀白色的長河,河面寬約百丈,大河在流淌,這是一條水銀河,河水是沉重無比的水銀。

  水銀長河穿過了群山,從山川之間流過,看河道走勢,應該會接近始皇帝祖龍的金棺!

  徐福正要渡河,突然停下腳步,許應也心中凜然,只覺一股無比強橫的氣息向這邊而來。

  眾人循著這股氣息看去,但見河面上飄來一座長寬各有十四五丈的祭壇,祭壇浮出水銀河面的地方只有一尺多高,水下不知有多高。

  祭壇上,站著一尊二十餘丈的金人,遍體金光燦燦,手持青銅劍,身披金甲衣,周身香火之氣濃烈無比,還帶著震天撼地的法寶氣息!

  它的身後,竟然還有神龕,除了神龕,還有五嶽仙山漂浮的異象,天河倒掛,天山從天而來,尾閭、夾脊、玉京等玄關,清晰在列。

  水火交煉的爐鼎,金燦燦的十二重樓,瑤池神橋,一應俱全!

  大鐘噹了一聲,鐘聲有些暗啞:「阿應,這就是金人嗎?好像強得有些不太像話,我可能不是威力第一強的法寶了……」

  突然,有人叫道:「你們看金人的面孔!不老神仙!」

  眾人紛紛看去,驚訝莫名,紛紛轉頭看向許應,又轉頭看向那祭壇上的金人。

  只見那金人的面孔,與許應簡直一模一樣!

  「始皇帝祖龍的十二金人,是按照不老神仙來打造的!」

  蚖七也看直了眼,喃喃道:「阿應,驪山大墓中到處都是你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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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4章 彼岸變故

  許應仰望那尊金人,腦中也是震撼莫名,這尊金人的確與他長得有九分相似!

  難道,自己在四千年前那個古老的時代,除了渡海去尋仙山之外,還做了其他事,以至於十二金人要鑄成自己的模樣?

  徐福也有些吃驚,似乎沒有料到祖龍會看重許應,將金人鑄成許應的模樣。

  那尊金人氣息愈發強大,身後的異象中,天河本已停止運轉,此刻竟然在緩緩恢復流動!

  水火運轉,爐鼎中有霞光蒸騰,神橋臥龍,瑤池生波,三座玄關,也相繼開啟!

  便是金人周身的香火之氣,也漸漸濃烈起來,讓眾人腦海中一瞬間多出無數噪音,萬民誦念!

  這是金人要甦醒的徵兆!

  眾人如臨大敵,突然徐福腳踩方丈仙山飛身上前,輕輕一掌,掌印中浮現出一個鳥篆蟲文的『圄』字,印在金人的眉心。

  那尊金人發出噹的一聲大響,頓時天河止歇,水火不再交煉,霞光縮回爐鼎,三座玄關也相繼閉合。

  水銀長河潺潺流動,帶著這一尊金人向前流逝。

  眾人心臟提到嗓子眼裡,待到金人遠去,這才放下心來。

  許應揚了揚眉,那冊金書中的十六個文字,讓徐福領悟出不少有用的神通,剛才那個『圄』字,便是得自金書!

  大鐘悄聲道:「阿應,他掌握金書,不交給你,只怕是為了將金書內容吃透,再來以此威脅你。他想讓你逃出鎮魔符文的鎮壓之後,再落入他的掌控!」

  許應默默點頭,他也有此猜測。

  到那時,他便真的成了聽命於徐福的影子!

  「十二金人遍佈在山川之間的水銀長河中,這尊金人走後,下一尊金人也不遠了。我們立刻動身!」

  徐福一聲令下,眾人紛紛躍起,各自施展手段,落在長河之上,有的祭起小船,有的乘坐樹葉,有的腳踩蓮花,有的踩在一根竹杖上。

  許應想把大鐘拋在水銀河中,大鐘死活不幹,道:「我已經做了鍋,不能再做船!」

  許應瞥見小鳳仙拋出一片鳳羽,鳳羽落在水銀長河,便越來越大,長短三四丈,可以容納多人,便厚著臉皮過去。


  小鳳仙瞥他一眼,沒有說話。

  許應站在她身邊,訥訥道:「這艘船真好,很軟和。」

  小鳳仙幽幽的嘆了口氣,神態哀怨,顯然還在為是否要搶奪徐福的金書而發愁。

  一位年輕的煉氣士道:「我們為何不御劍飛過去?」

  瘦竹翁嘿嘿一笑,取出一枚銅錢,笑道:「你們看!」

  他將銅錢拋起,銅錢越來越大,方圓丈餘,呼嘯旋轉,向群山之間飛去,突然,空中電光閃過,雷聲乍起,頃刻間銅錢便被打得千瘡百孔!

  眾人悚然。

  瘦竹翁嘿嘿笑道:「看到了吧?驪山大墓中的封印和禁制,多得令人頭皮發麻!想毫髮無傷飛過去,除非是神仙才行。」

  他正要收回那枚銅錢,突然山中水火拚起,水是太陰神水,火是太陽神火,水火拚侵,將那枚銅錢煉成一堆銅渣!

  瘦竹翁又驚又怒,只覺自己法寶中的烙印也被煉成了渣,便一陣肉疼。

  就在此時,又有一隻利爪從天而降,轟的一聲拍在銅渣上,銅渣灰飛煙滅,不復存在!

  瘦竹翁打個冷戰,這銅錢是他煉製的法寶,當年他全盛時期,銅錢自然不如他,但現在肉身老化,銅錢甚至還要比他強一些。

  換做是他進入山中,只怕也是同樣的下場!

  「好在老朽年紀夠大,積累了許多法寶,不至於一下子傾家蕩產。」他心中暗道。

  水銀長河流淌,帶著他們進入群山之中,眾人東張西望,只見這裡的山巒佈局有些眼熟。

  「那裡是雁蕩!不過是四千年前天地還未封印時的雁蕩!」

  「快看那邊!那邊是崑崙墟!崑崙墟至今還未完全出現!」

  「那便是王屋山,就是那個叫愚公的煉氣士,召喚天神讓天神扛走的山!」

  ……

  這裡的山川走勢,山川形態,竟然與天地未封前的神州一樣!

  彷彿祖龍將天下山河縮小了無數倍,藏在這裡。

  現在新地湧現,而今的新地便是當年天地未被封印時的山川,只是新地還在不斷增多,當年被封印的天地還未完全解封。

  他們這些人是壽命悠久的煉氣士,但只有徐福見過大封印之前的世界,其他人包括東梅清,也沒有見過真正的神州。

  東梅清的時代,天地已經開始封印。

  他們乘著各種渡河工具,漸漸駛入群山深處,眾人東張西望,禁不住讚嘆河山壯麗。他們流連忘返,又期待前方有更為奪目的山河,因為往往下一個拐角,便有神話中的山嶽浮現出來。

  崑崙主峰,靈山,懸掛九神鐘的豐山,斷裂的不周山,還有傳說中的瀛洲、蓬萊,以及方丈仙山。

  不過從方丈仙山來看,始皇帝祖龍應該沒有見過真正的方丈仙山,比徐福腳下的方丈仙山大了很多。

  許應看得眼花繚亂,驚嘆不已。

  「祖龍死後也要統治神州,君臨天下,還要鑄十二金人守護他的死後江山,這並不奇怪。江山如此多嬌,換做是我,也喜歡常伴山河。」

  他剛想到這裡,前方傳來劇烈的震盪,那是儺師遭遇了封印禁制。

  許應望去,那裡有明亮的洞天照耀天空,大大小小的洞天極為奪目,應該有不數百位儺師將自己的修為提升到極致,與封禁對抗!

  突然,天空中大大小小的洞天紛紛熄滅,只剩下八座洞天,接著那八座洞天也突然間黯淡下來。

  「一位修成八重洞天的大儺也死掉了,而且死得很快!」許應心中暗驚。

  過了片刻,他們來到了交手之地,只見水銀長河上漂浮許多屍體,被河水堆在岸邊,橫七豎八,死狀無比淒慘,很少有全屍,都被切得很碎,不知是何物所為。

  「快看那裡!門下有一口劍!」

  有人抬手指向前方,許應看去,只見這道水銀長河從一座巍峨大山之間穿過,這座大山有兩座山峰,山峰之間有一道斷崖,斷崖中空,形成一道門戶。

  這座門戶下,拴著一柄尚在滴著血水的劍。

  此劍泛著紅光,隨著微風而徐徐晃動,時不時湧現森然殺氣。

  想來剛才那批儺師便是來到這裡,激發了這柄劍,被此劍統統斬殺!

  「斬龍劍!」

  蚖七見多識廣,向許應道:「這是儺師用來斬興風作浪的妖龍的,經常掛在橋下,倘若有妖龍發洪水,從橋下經過,便會被斬龍劍斬殺。所以我不太敢走水路。」

  突然,斬龍劍威力爆發,光芒一動,便見無形劍氣讓水銀長河濺起朵朵白花。大鐘浮現,罩住許應、鳳仙兒,被那劍氣打得噹噹作響!

  大鐘被震得不斷旋轉,卸去劍氣中的力量,叫道:「這口劍好強!」

  四周,十多個煉氣士措手不及,頓時身首異處,屍體跌在河面上!

  眾人各自催動神通抵擋劍氣,東梅清長身而起,頂著劍氣向那長劍飛去,越到上方,劍氣便越發強烈,饒他是飛昇期的大高手,也不得不全神貫注與劍氣對抗!

  空中的劍氣形成洪流,從四面八方向東梅清攻來,威力越來越強!

  東梅清一時間竟被打得不斷敗退,終於忍不住祭起元神,將一眾劍氣盪碎,這才得以喘息,飛身將那長劍摘下!

  這長劍是丈餘長短的青銅劍,極為輕薄,稍稍舞動,便遍體劍花,青光一片!

  東梅清又驚又喜,壓下青銅劍的躁動,全心全意煉化。

  眾人見了,都羨慕非常。

  「這柄劍,不是秦時的劍,秦時的劍比這劍要厚。」

  徐福看了一眼,臉色微變,道:「這是周時的劍。此劍有主,東梅清撒手!」

  東梅清正要撒手,突然青銅劍如靈蛇一般,纏繞在東梅清手臂上,輕輕一捲,東梅清手臂齊肩而斷!

  東梅清痛呼,那柄青銅劍已經向他脖頸捲來,讓他無從躲避!

  突然一隻手掌探來,屈指連彈,彈在劍尖上,那青銅劍如同長蛇,被彈得劍身抖動不已,不覺舒展開來!

  徐福彈退這柄青銅劍,卻見那青銅劍筆直向他刺來,霎時間形成一片劍道天空,日月並行,群山麗照的異象!

  徐福抬手迎上,所有劍氣悉數向他掌心匯聚,青銅劍集劍氣與一點,刺入他的手掌!

  那劍光頂在他的掌心,劍身抖動不已,卻前進不得。

  徐福手掌向前推去,青銅劍啪啪斷裂,一寸寸炸開,那柄劍轉身想逃,卻像是被黏住一樣,無法轉動劍身。

  徐福這一掌推向前去,只見青銅劍很快炸到劍柄處,他的手掌再重重向前一推,狂暴的力量爆發,順著劍主的烙印碾壓過去!

  「轟隆!」

  遠在百里之外的群山之中,突然升起一團蘑菇雲,又有一股狂暴的波動貼著對面四面八方激射,激起山中無數封印禁制,恐怖的威能此起彼伏!

  河面啪啪炸開,水銀四濺,掀起驚濤駭浪!

  一個衣著復古的高大身影在水銀浪花間穿梭,腳下河面連連炸開,卸去徐福這一掌的力量,饒是如此,還是被震得咳血,氣息散亂。

  他終於卸去徐福這一掌的威力,氣息平復下來,心中不禁又驚又駭:「此人是什麼來頭?我已經是半仙之體,還能一掌傷我,難道他是真仙不成?」

  他嚥下湧上喉頭的鮮血,血中瀰漫著一股沁人神魂的清香,那是仙藥的清香。

  他不捨得將這口血吐出來。

  突然,不遠處又有一尊金人甦醒,恐怖的氣息鎮壓這片天地,修為稍弱都難以喘息。

  這衣著復古的年輕男子立刻收斂氣息,閃身離去,避開金人。

  過了不久,許應等人來到此地,徐福輕輕抬手,只見一滴血珠從河面上飛起,落在他的指尖。

  徐福輕輕嗅了嗅,向許應笑道:「正宗的仙藥果然來了。我原本還以為仙藥不夠,不足以復活祖龍,現在放心了。祖龍得此仙藥,絕對可以復生!」

  大鐘、蚖七大為不解:「什麼仙藥?」

  許應突然打個冷戰,頓時明白徐福的用意!

  被他引誘到此地尋寶的儺師,便是他用來復生祖龍的仙藥!

  儺師打開各種秘藏,得到秘藏中的仙藥,卻無法煉化,只能積蓄在體內,所以每個儺師都是一種仙藥。

  開啟不同秘藏的儺師,便是不同種類的仙藥,有的可以提升神識,有的可以提升元氣,有的可以提升肉身活性,各種功用。

  把這些儺師獻祭,便是復生祖龍的關鍵!

  「而那個在山門下掛劍殺後來者的人,應該是從彼岸世界回來的人!」

  許應向蚖七和大鐘道:「此人的血,蘊藏的仙藥特別純粹。看來除了嬋嬋老祖,還有其他人也從彼岸世界回來了。」

  蚖七和大鐘心中一驚:「真正的先秦煉氣士出現了?」

  竹嬋嬋修煉儺法,拖慢了修為進境,這個上古煉氣士只怕沒有修煉儺法,專心煉氣,煉化體內仙藥。

  此人能與徐福硬撼,多半也是位飛昇期的大高手!

  「按理來說,應該沒有人能夠從彼岸回來吧?」

  許應思索道:「為何嬋嬋回來後,便又有其他先秦煉氣士從彼岸世界回來了?」

  大鐘猜測道:「會不會是裴度、郭家老祖他們把嬋嬋老祖的事情傳出去,其他儺師世家也通過各自的洞天,進入彼岸世界,將先秦煉氣士救了回來?」

  許應想了想,的確有這個可能,笑道:「我還以為彼岸發生了什麼變故,導致那裡的上古煉氣士逃脫呢。鐘爺說得有道理。」

  前方,有儺仙大打出手,撼天動地,與驪山大墓的封禁對抗,動靜極為可怕。

  許應看到九座洞天明亮至極,彷彿九顆太陽,甚至還有儺仙自身的隱景浮現出來,帶著沛然威能,哪怕是天上的仙山也無法鎮壓!

  「這股氣息……是元家的強者!」

  許應驚訝,那九座洞天,正是黃庭洞天,強大的神識波動傳遞到這裡甚至擾亂一部分煉氣士的思維,讓他們難以集中精神,險些跌入水銀長河!

  這正是元家的黃庭秘藏所帶來的可怕威力!

  許應修煉了元家的元道諸天感應的開篇,對這種神通並不陌生!

  「難道是元無計!」

  少年心裡怦怦亂跳,低聲道:「元無計來了,那麼未央妹妹有沒有來?」

  蚖七看了看大鐘,面帶憂色,道:「阿應的記憶還是沒有完全恢復,他把元未央當成元如是了。」

  大鐘安慰道:「會好的,會好的。」

  蚖七憂心忡忡道:「要告訴阿應真相嗎?」

  大鐘笑瞇瞇道:「你告訴他,我打死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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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0 00:44:30 |只看該作者
第0125章 邪神蠕蟲

  元無計的強大著實出人意料,許應一直以為落敗在周齊雲手中的元無計,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儺仙,但這一刻元無計展現出的實力卻超乎他的預計!

  從元無計破禁的手段來看,此人招法迭麗,各種神通千變萬化,層出不窮,當真是極盡變化之能事!

  許應從未見過有人能把儺術神通施展到這等層次,心道:「難怪周齊雲說元家子弟個個聰慧過人,元無計作為元家老祖,也是如此。」

  突然,神光湧現,一尊金人偉岸的身姿冉冉升起,出現在群山之間,即便隔著這麼遠,依舊可以聽到嗡嗡的萬民誦念聲,讓人神魂錯亂!

  許應身邊修為低微的煉氣士再難堅持下去,一個個頭暈腦脹,跌入水銀長河。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他們沒有沉入河中,而是漂浮在水面上,沒有因此而死。

  但下一刻水銀長河中竟像是有什麼生物,伸出纖細無比的根觸,鑽入他們的皮膚之中,接觸皮膚的部位立刻噴血!

  「河中有東西!」

  其他煉氣士驚叫,急忙來救,瘦竹翁抓住一人往上一扯,便見被扯的那人血肉都被撕開,那銀色的根觸多達百十條,此刻竟已鑽入那人的皮膚和血肉之中,攀附在骨骼之上!

  瘦竹翁用力一提,那煉氣士半邊身子險些被撕扯下來!

  瘦竹翁心中一驚,不敢用力,正在無可奈何之際,只見那銀色根觸竟然已經鑽遍了那煉氣士的全身!

  那煉氣士的雙眼也變成了水銀顏色,從眼耳口鼻中噴出汩汩的水銀,落在瘦竹翁的手上!

  瘦竹翁只覺手掌一痛,急忙後撤,卻將自己的手皮扯下一大塊!

  那水銀中竟然也有銀色根觸,在接觸到他手掌的那一刻,便鑽入他的肌膚之中,讓他這位飛昇期的大煉氣士也扛不住!

  瘦竹翁忍住痛,四下看去,只見剛才出手營救落水者的煉氣士,此刻手中抓著的人竟然眼耳口鼻也汩汩湧出水銀!

  他心膽俱裂,連忙高聲道:「不要觸碰到那些水銀!」

  然而為時已晚,湧出的水銀落在那些救援者身上,便有纖細無比的銀色根觸鑽入他們的肌膚之中,順著肌膚鑽入血肉,再纏繞他們的骨骼!

  這種跗骨根觸生長速度極快,下一刻便將那些人的骨骼纏滿,然後滾滾的水銀便從這些人的眼耳口鼻中湧出!

  「避開他們!」

  瘦竹翁急忙揮手大喝,厲聲道:「都避開,不要接近!」

  其他煉氣士早就嚇得渾身發麻,立刻遠離那些被水銀污染的煉氣士。

  眾人看去,只見那些煉氣士呆呆的站在水銀長河上,並沒有沉下去,他們的眼耳口鼻中不斷有水銀湧出。

  突然,無數銀色根觸從他們的眼耳口鼻中鑽出,漫天飛舞!

  那些被污染的煉氣士飛身向他們殺來,眾人驚叫,四散而逃,一時間大亂,不斷有人被捉住,或者失足落入水中,還有人被逼上河岸!

  那些被捉住的,稍微被觸碰到,便立刻與對方黏黏在一起!

  被黏黏的那人驚恐大叫,用力逃走,力氣太大,半個人連同自己骨頭都被撕下!

  那些跌入河中的,身體無論何處稍微接觸水面,便立刻被入侵,沒多久便滿臉湧出水銀,站起來撲向其他人!

  至於那些慌不擇路逃到岸上的,或者火光一閃,便被燒成灰燼,或者刀光乍現,便被劈成兩半,各種死法!

  許應腳下的船是小鳳仙的鳳羽舟,小鳳仙雖然對許應無可奈何,但對其他煉氣士可謂心狠手辣。

  那些被污染的煉氣士還未殺到船邊,便被一道火光點燃,頃刻間燒成灰燼!

  而那些試圖逃到小鳳仙船上的煉氣士,也被這丫頭一道火光燒死,卻是她擔心對方被污染,或者人太多壓沉了自己的小船。

  蚖七見她如此凶悍,嚇了一跳,想起自己先前對她說的那些話,一顆心七上八下:「這位姑奶奶不會記仇吧?她不會幹掉阿應,但我若是說錯了話,一定會幹掉我!或許我應該像鐘爺那樣,豁達一些……」

  許應想的卻是另一件事:「能否趁此大亂,徐福無暇顧及我,偷偷溜走?」

  一個被污染的煉氣士衝向徐福,下一刻便被徐福抓住脖子。那煉氣士眼耳口鼻中汩汩的水銀流出,污染徐福的手臂!

  從水銀中鑽出的無數銀色根觸立刻向徐福手臂中鑽去,然而卻鑽不動。

  許應眼睛一亮,卻見徐福手掌輕輕轉了一圈,將這些銀色根觸抓在手中,用力扯動一下,淡淡道:「你能破開仙人之體嗎?」

  「轟隆!」

  驪山大墓中,蜿蜒曲折從群山間穿過的水銀長河,被他扯得竟然劇烈震動一下,那些被污染的煉氣士,也被扯得立腳不住,一個個沉入水銀河中,只剩下上半身!

  甚至,連遠處也傳來一聲聲驚呼,前先進入此地的儺師被水銀河中的詭異生物污染,正與沒有被污染的儺師廝殺,也被扯得半個身子沉入河中,引起那些儺師驚呼。

  「你能承受仙人之力嗎?」徐福淡淡道。

  他用力扯動,水銀長河中大浪翻湧,一個寬達數十丈長不知幾萬里的巨型蠕蟲,被他從河中拽出!

  那蠕蟲脫離河面,無數銀色根鬚四下舞動,破開空氣,咻咻作響。

  此蟲形如蚯蚓,無眼無口無耳無鼻,也沒有排泄器官,在空中跳動來去,突然急劇收縮。

  頃刻間,它便化作一個銀白色的大肉蟲子,團成一團,如同一座長滿了纖細根觸的肉山,皮膚表面到處都是褶皺紋理。

  這蠕蟲實力實在太強,哪怕被徐福從水銀長河中拽出來,也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散發出一股股可怕的凶獸氣息!

  它是血脈完全覺醒的上古凶物,身上甚至纏繞著香火之氣,想來在上古時代,是被蠻族當成神來祭祀!

  這等邪神被始皇帝捉到,便放在驪山大墓中,當做自己陵寢的守護者!

  邪神蠕蟲無數銀色根觸舞動,遮天蔽日,比蜂群還要密集,向徐福撲去!

  徐福面色如常,淡淡道:「你能抵抗住仙火嗎?」

  他的指端突然有火焰躍動,那是一種奇異的火焰,火焰中像是有晶體狀的火苗在躍動,沒有異常濃烈的威能,只能讓人感受到一點溫度。

  然而觸碰到銀色根觸的那一刻,火焰便將根觸點燃,頃刻間流遍那邪神蠕蟲的全身。無論時候邪神蠕蟲強大的肉身,還是那無可匹敵的香火之氣,統統抵擋不住!

  那火焰燒得邪神蠕蟲肉身不斷炸開,水銀從體內傾瀉,不過片刻,便將邪神蠕蟲燒穿!

  「嘭!」

  邪神蠕蟲跌入水銀長河中,即便沉入水底,也還在不斷燃燒,只聽水中傳來嘭嘭的爆炸聲,很是沉悶。

  過了良久,爆炸聲止歇。

  徐福招手,水銀長河中一朵火焰飛出,正是剛才那朵仙火,從徐福指尖鑽回他的體內,消失不見。

  許應悄聲道:「鐘爺,你覺得這朵仙火是他收取的異寶,還是他煉製的?」

  收取的還則罷了,只能說明徐福的機緣比其他人好,但倘若是煉製的,那就非同小可了,說明徐福的實力已經達到仙人的層次!

  大鐘道:「他不是仙人,焉能煉出仙火?肯定是收取的。這朵仙火的威力,比純陽異火強大了不知多少。純陽異火燒我,未必能將我煉熔,但這朵仙火燒我,一燒就死!」

  蚖七低聲道:「但是,他還擁有仙人之體,仙人之力,難道也是收取的?」

  大鐘回答不上來。

  徐福聲音傳來,平平淡淡,道:「河面可以落足了。整頓一下,我們繼續前進。」

  一眾煉氣士各自整頓。

  徐福腳踩仙山飄來,目光落在許應臉上,幽幽道:「許君今日見我仙體仙力仙火,以為我與周齊雲孰強?」

  許應微微欠身,道:「周齊雲不如徐公多矣。」

  徐福哈哈大笑,躊躇滿志,道:「得許君誇讚,勝過世人千言萬語。」

  許應道:「只是周齊雲可以渡劫,徐公至今未能渡劫,因此強弱未有公論。」

  徐福道:「我不在乎公論,只在乎許君一言。」說罷,方丈仙山向前飄去。

  許應腳下,鳳羽舟也自跟上。

  他向前看去,只見元無計與金人之戰,向始皇帝祖龍的懸棺打去,他們一個是頂級的儺仙,一個是始皇帝集合天下法寶煉製的鎮壓氣運的異寶,殺的天昏地暗。

  許應驚異,心道:「元無計不像周齊雲說得那樣不堪。他似乎也懂煉氣之法,並不比周齊雲弱了。難道是未央妹妹幫他破譯了煉氣士功法?」

  元無計展現的實力驚人,分明是將煉氣與元道諸天感應融合之後的產物,而且融合得極為完美!

  這等天分非同小可!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抵擋得住皇陵金人。

  突然,又有無比恐怖的氣息衝天而起,讓天空扭曲,一座座仙山緩緩移動,向四周避開。

  那是另一尊皇陵金人復甦,展現強大的威嚴!

  接著是第三尊皇陵金人,第四尊皇陵金人!

  與此同時,又有各種洞天異象從山的那一邊顯現出來,洞天冉冉升起,洞穿各種彼岸世界,從彼岸中汲取力量!

  那是各大世家的儺仙親自出手,對抗皇陵金人。

  這幅景象,可謂上古最強法寶與當今世上最強儺仙的對抗。

  許應遙遙張望,只見那些儺仙也比當初相遇時更加強大,不由心中微動:「難道他們也都像周齊雲那樣,修煉了煉氣功法?誰傳給他們的?」

  他卻不知,他離開神都之後給神都上下造成了多大的震動。

  許應氣儺兼修,一把石斧砍到石家,打穿石家,甚至將石家老祖石末勒燒死在鐘下,又飛劍斬殺逃遁百里的石敬瑭,這一役,將各大世家鎮住!

  從此之後,氣儺兼修便成了主流!

  這是許應萬萬沒有想到的。

  只是氣儺兼修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但神都同時發生了另一件大事,那就是郭家老祖、裴度與崔家家主聯手,闖入洞天最深處的彼岸世界,劫掠來彼岸世界中的一尊『仙人』」!

  三家雖然秘而不宣,但郭、裴、崔三家,早就被其他世家滲透得像是篩子一樣,哪裡等瞞得住?

  於是便有更多的『仙人』」,被各大世家暗搓搓救出,這些『仙人』」的待遇極為淒慘,被仙火或者仙光煉去了一身修為,元神也被煉成魂魄,只能勉強保住性命,哪裡能對抗得了各大世家?

  各大世家或者威逼利誘,或者嚴刑拷打,或搜魂索魄,從這些『仙人』」口中套出一門門完整的煉氣法門。

  自那時起,各大世家無論子弟還是老祖,修為實力統統突飛猛進。

  只是相比他們,元無計還是強橫很多,獨自對抗一尊金人,打得有來有回。

  許應遙望,突然心中微動:「那邊有個沒有洞天的,卻可以對抗一尊金人,應該是煉氣士!難道就是那個懸劍殺人的大周煉氣士?」

  他四下看去,這短短片刻,已經有十尊皇陵金人復甦,殺向膽敢侵入皇陵的人,這十尊皇陵金人各有儺仙抵擋。

  「但還有兩尊金人呢?」許應心道。

  就在此時他們身後傳來陣陣蕩人心神的波動,越來越強,許應急忙回頭看去,只見一座祭壇從水銀河面漂來,祭壇上的金人正自復甦!

  徐福頭也不回,道:「瘦竹翁、東梅清,這尊金人交給你們了。」

  瘦竹翁與東梅清對視一眼,停下腳步,瘦竹翁嘿嘿笑道:「老東,我怕是不能看到煉氣士的復興了,你幫我留意。」

  東梅清目光落在飄來的皇陵金人身上,笑道:「我年紀比你大,你我不一定誰先走!」

  瘦竹翁矮小的身材輕輕躍起,將鹿頭杖插在水銀河面上,這小老兒站在鹿頭杖上,哈哈大笑:「但好在有不老神仙,我們也算死得其所!煉氣士必將光復!」

  東梅清氣息綻放,豪氣干雲,放聲笑道:「煉氣士必將光復!」

  許應頭皮酥麻,心中有種莫名的感動,回頭望向他們,目光中流露出不解之色。

  「現在你知道了吧?」

  徐福向前看去,輕聲道:「你覺得煉氣士傳承一點都不重要,但在他們心中,這份傳承比性命還重。士為傳承而死,當赴湯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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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6章 決戰皇陵金人

  許應一邊跟上他,一邊思量,道:「徐公,倘若能將儺法融入到煉氣之中,一面是繼往,為過去的前輩繼承衣缽絕學,一面是開來,開闢新的未來,為將來人打下更好基礎,豈不是更好?」

  他現在連自己這一世的記憶都沒有完全恢復,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很多道理都想不明白。

  但是他覺得,或許煉氣士的復興與儺師的求變,可以同時進行。儺師走一條路,驗證正確與否,煉氣士走一條路,驗證正確與否。

  甚至,不用區分煉氣士還是儺師,大家可以任意選擇自己的道路,豈不是更好?

  人人盡其才,各自為各自的選擇負責,無須爭奪什麼正統,也沒有正統,或許是一條更好的道路。

  徐福登上河岸,身後還有數以百計的煉氣士相隨,道:「祖輩相傳,薪火相承,不是你一句豈不是更好就能打發的。煉氣士還有人渡劫飛昇,成為仙人,只是困難而已,但並非不能。儺法呢?只配做魚肉!周齊雲已經驗證了這是一條錯誤的道路,錯誤的道路,不配存在世上,就應該滅掉!」

  前方,已經有儺仙儺師將通往祖龍懸棺的道路打通,眾人沿著這條道路前行。

  徐福看向前方,那裡有儺仙和皇陵金人廝殺,打得天崩地裂,目光閃動,道:「與其這些儺師儺仙給別人做魚肉,被人吃掉,不如有點貢獻,讓他們化作仙藥,復生祖龍!這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突然,他們身後一尊皇陵金人登岸,那皇陵金人身纏香火之氣形成的飄帶,飄帶並不死板,而是煙氣般飄逸。

  祂的身後呈現出一片希夷之域的異象,五嶽仙山、天山天河,瑤池神橋,壯觀無比,也清晰無比,像是真有這些東西飄浮在他身後!

  祂的氣息強大,作為鎮壓煉氣士氣運的終極造物,祂受世人敬仰,享受世人香火,已經變成神聖。

  長著許應的面孔,卻是法寶形態的神聖!

  花纖塵等人心中凜然,紛紛向徐福看去,徐福淡淡道:「你們留下,抵擋這尊金人,我去復生祖龍。」

  他張開雙臂,方丈仙山帶著他越飛越高。

  這幾百位煉氣士各自默然,紛紛轉過頭來,花纖塵聲音顫抖,佯裝鎮定,大聲道:「聽到了嗎?我們一定要擋住皇陵金人,為徐福老祖爭取時間!煉氣士,必將光復!」

  齊輕舟等煉氣士只覺喉嚨發乾,望向那尊越來越近的皇陵金人,大聲道:「必將光復!」

  小鳳仙也留了下來,向許應道:「許公子之恩,鳳仙兒來生報答了。」

  徐福停在天空中,揮手破禁,將擋路的封禁一一打開。

  方丈仙山懸浮在空中,徐福向下望來,似乎在等待許應。

  許應看了看這些煉氣士,又望了望徐福,遲疑一下,沒有選擇與徐福一起前去,而是走到鳳仙兒身邊。

  徐福微微一怔,心中有些惱怒:「還與四千年前一樣!」

  他不再等待許應,逕自向飛昇霞光中的祖龍懸棺飛去。

  鳳仙兒回頭,看了看許應,有些驚訝,側頭道:「你為何不跟著徐福老祖?」

  許應笑道:「我不是他,沒有丟下同伴的習慣。」

  那尊金人走來,尚未接近,已經有不少煉氣士神智錯亂,陷入癲狂之中,那是香火之氣中蘊藏的眾生執念,侵入他們的腦海中,亂其道心!

  那些陷入癲狂的煉氣士大叫,釋放神通,祭起法寶,不分敵我四下攻擊,一時間傷到不少人。

  眾人一時間大亂,而那尊金人大手一揮,便見無數飛劍迎面斬來,劍氣橫空,便要將眾人一網打盡!

  小鳳仙猛然身軀一搖,現出鳳凰真身,振翅而起,羽翼掀起陣陣罡風,迎上劍氣,頓時將不知多少劍氣震偏。

  那些劍氣破空,犁地而行,長達百里。

  若是被這些劍氣擊中,只怕沒有幾個煉氣士能扛得住!

  小鳳仙張口唳嘯,身形旋轉飛起,頓時羽翼下團團鳳凰神火飛出,一團團火焰落在那尊金人身上,團團炸開,頓時將那裡化作一片火海!

  突然,火海中一隻被燒得赤紅的大手探出,抓向小鳳仙。

  小鳳仙心中一驚,有些絕望:「金人是用鳳凰火煉製的,這還怎麼打?」

  那尊金人應該是用成年鳳凰的火焰,熔煉而成,小鳳仙還未成年,根本燒不熔祂。

  小鳳仙振翅游走,羽翼震動,以翅為刀,斬向那隻抓來的大手。

  突然那金人另外一隻手掌飛來,兩隻手重重拍在一起,只聽咣的一聲巨響,竟然發出洪鐘大呂般的衝擊,幾乎不下於大鐘的一擊,狠狠衝向小鳳仙!

  就在此時,大鐘橫移,擋在小鳳仙身前,噹的一聲震動,二者的神通碰撞,掀起一道劇烈的波動,宛如立起的圓盤,旋轉切割,向上下左右四方而去!

  它出手擋住這一擊的同時,花纖塵、齊輕舟等數百位,紛紛祭起自己最強的法寶,施展最強的神通,向金人攻去!

  他們作為最後的煉氣士,得到的是祖上傳承下來的各種異寶,每一件都威力極其強大,祭起之後散發出恐怖威能!

  他們的神通經過許應的點撥,也大勝往昔。

  然而,無論他們祭起的法寶威力有多強大,神通有多精妙,落在金人身上,便見金人浮現出各種玄妙紋理,不斷流轉,將他們的法寶和神通擋了回去!

  大鐘飛來,圍繞金人團團飛舞,或上或下,忽前忽後,鐘聲震盪不絕,盡自己最大的威能轟向金人!

  它甚至直接撞擊在金人身上,卻只將那金人打得踉蹌!

  那金人宛如一個精通各種法術神通的大煉氣士,處在飛昇期,修為無比渾厚,硬撼大鐘!

  祂的指,像是最凌厲的槍,祂的掌,像是最強大的印,祂的肘,如開天的斧,祂的腿,如最沉重的鞭。

  祂渾身上下,身體各個部位,都是法寶!

  甚至祂開口大吼,重重音波便將所有人震得口中吐血,四面八方飛去!

  「用三昧真火三昧神水!」花纖塵叫道。

  不少煉氣士已經修成三昧真火三昧神水,聞言立刻祭起各自練就的真火和神水,然而根本燒不動那皇陵金人,神水也沖刷不動。

  那金人身軀一抖,便見祂身體表面各種紋理運轉,化作火焰紋和水波紋,突然便有真火神水從兩種紋理中飛出,燒向眾人,衝向眾人!

  那水火相容,融合在一起居然並行不悖,並不衝突。

  許應突然橫身擋在前面,催動純陽異火,張口一吹,頓時火光瀰漫,迎上三昧水火!

  純陽異火與三昧水火相碰撞處,頓時發生爆炸!

  許應踏前一步,抵住三昧水火,突然騰空躍起,收起純陽異火,催動石斧,噹的一聲砍在金人身上!

  那石斧的威力激發,頓時血光滔天,許應身後浮現滔滔血海,神魔巨獸屍骸漂浮在血海之中!

  這一斧的威力驚人,然而卻只在皇陵金人的表面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根本打不動!

  許應雙手被震得鮮血淋漓,手掌肌膚炸開,好在他打開了泥丸秘藏,傷勢飛速痊癒。

  蚖七自他肩頭飛起,張開大口,口中噴出熊熊天火,焚燒金人,然而甚至未能將這尊金人燒紅!

  蚖七心中一驚,正要收回天火,卻見金人體表一道光芒震動,他的天火居然應聲熄滅,不復存在。

  「阿應,這還怎麼打?」他心中絕望。

  許應縱身躍起,落在金人飄飛的香火飄帶上,沿著這道香火飄帶向前疾奔。

  蚖七盤在許應肩頭,尖聲驚叫,只見許應腳步落處,那飄帶的香火頓時化作各種神通,風捲雲湧,向他們殺來!

  那香火演化的神通,每一道都帶著毀滅一切的波動,若是落在他們身上,必然粉身碎骨!

  當此之時,大鐘正在與皇陵金人正面對抗,陷入單方面挨打的境地,根本無暇顧及這裡。

  小鳳仙也陷入挨打的境地,無法救援!

  至於其他煉氣士,死的死傷的傷,連金人任何神通都擋不住,更別說營救他們了!

  「阿應!跑快點!」蚖七毛骨悚然,大叫道。

  許應發足狂奔,沿著香火飄帶的弧線一路疾馳,前方香火飄帶突然演化神通,從香火中飛出。

  「阿應--」蚖七尖叫。

  許應猛然身形一翻,身纏朵朵劍氣,化作一道劍光而去,投入到那尊皇陵金人身後的龐大神龕之中!

  那神龕乃是香火之氣的源泉,六七丈高,裡面的香火之氣更重。

  來到這裡,蚖七已經扛不住香火之氣中的萬民誦念,昏死過去。

  許應催動太一導引功,神識守一,不存雜念,天塌不驚,逕自落在神龕中心,猛然催動純陽異火!

  熊熊火焰將神龕點燃,與此同時追隨而來的一道道神通轟入神龕中,神龕被金人自己的神通打得四分五裂,一塊塊碎片帶著熊熊異火,向下跌落。

  許應早在神通轟入神龕的一瞬,跳脫出去,卻被神通爆發時的氣浪沖擊,體內希夷之域遭到重創,眼耳口鼻溢血!

  他身形跌落,仰頭看去,只見那尊皇陵金人儘管神龕炸裂,香火之氣散去,但舉手投足依舊威力十足!

  大鐘此刻被打得坑坑窪窪,鳳仙兒身上的鳳羽也少了很多,身染鳳血。

  至於其他煉氣士,死傷過半,潰不成軍。

  「這次,可謂慘敗……」

  許應剛剛想到這裡,突然只見一個妙齡少女躍來,落在皇陵金人肩頭,梆的一拳打在皇陵金人的脖頸上。

  「是嬋嬋老祖!」

  許應努力鼓盪氣血,讓元氣在體內再度奔流起來,縱身一躍,施展雲梯天縱,向上奔去!

  那妙齡少女正是竹嬋嬋,沿著金人脖頸飛速遊走一週,梆梆梆,一連串拳頭砸下,那金人雙手頓在半空,雙腳無法動彈,身上閃爍不定的紋理圖案也黯淡下來!

  竹嬋嬋漂浮在空中,拍了拍雙手,得意洋洋,笑道:「截斷你脖頸處的法力流動,看你還如何逞兇?」

  就在此時,許應撲來,將這少女抄在懷中,抱起便走!

  「嗤!」

  那皇陵金人兩隻眼睛目射兩道粗大的火光,橫切過來,險些將兩人切成四段!

  竹嬋嬋也是大驚失色,躲在許應懷裡,急忙叱吒一聲,傾盡所有法力,脆生生道:「飛來峰!來--」

  「轟!」

  許應身後傳來無比恐怖的波動,將兩人掀飛出去,匆忙中少年回頭看去,只見一座青銅山峰從天而降,壓在金人的腦袋上,將那金人腦袋生生壓進肚子裡!

  皇陵金人的眼睛還在迸發火光,漸漸將胸膛燒紅,燒熔。

  許應見狀,連忙躲避,只聽嗤嗤兩聲,兩道粗達六七丈的火光從他們頭頂飛過!

  許應落地,懷中的竹嬋嬋連忙起身,臉色有些羞紅。

  許應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飛速道:「嬋嬋,那金人死了沒?」

  「還沒。」

  竹嬋嬋連忙收拾心情,道:「它一半是法寶,一半是神靈,怎麼會死?這點攻勢,就算是打大鐘,都打不死。更何況金人?」

  許應看去,只見那尊皇陵金人半截身子被飛來峰壓到大地之中,腦袋沉入胸膛,然而胸膛被燒穿,露出裡面兩隻火紅的眼睛!

  這金人,果然沒死!

  許應笑道:「嬋嬋,再給祂來一下狠的!」

  竹嬋嬋不說話。

  許應詫異,轉頭看向少女,少女訥訥道:「我這法寶太大,我全力祭起一次,就是極限了……」

  許應點了點頭,道:「你給周天子煉寶,剋扣太多了?」

  竹嬋嬋倒背雙手,腳尖踢著地上的石子,扭捏道:「哪裡有這種事?典獄官都沒有讓我招供,你莫要血口噴人。」

  大鐘被打得搖搖晃晃,向這邊飛來,叫道:「阿應,我又受傷了……嬋嬋老祖,快點,給我梆梆兩下!我要跟祂幹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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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1 01:45:49 |只看該作者
第0127章 祖龍復生大祭

  竹嬋嬋跳到大鐘跟前,打了大鐘兩拳,然而大鐘還是乾乾癟癟。竹嬋嬋赧然道:「我一路拖著飛來峰來到這裡,又祭起飛來峰一次,法力耗盡了。等我兩日,待我恢復修為,便幫你療傷。」

  「那時候,阿應應該已經涼了。」

  大鐘立刻湊到許應腦後,訥訥道:「阿應,讓我進去吸兩口,待會逃命的時候還可以護住你。」

  現在許應修為漸高,不是從前的少年,而大鐘而今受傷,倘若許應自封希夷之域,大鐘便無法闖進去,因此不得不低聲下氣一些。

  許應點頭,大鐘連忙鑽入他的希夷之域,吸了兩口氣血,穩住傷勢,這才放下心來,叫道:「阿應,事不宜遲,走為上策!」

  竹嬋嬋不解道:「你適才不是要幹到底嗎?」

  大鐘理所當然道:「倘若你幫我療傷,阿應給我補充足夠的氣血,自然是幹到底,但現在你沒了用,自然是走為上策!快!快!」

  說話之間,那金人已經將頭頂的飛來峰舉起,用力擲出,向他們砸來!

  許應急忙抄起竹嬋嬋,縱身避開,那座飛來峰著實龐大,饒是他全力奔行,還是被飛來峰的氣浪沖擊到空中。

  皇陵金人雙眸火光再現,許應見到他雙眸變得赤紅,立刻施展雲梯天縱,腳踩雲梯,抱著竹嬋嬋騰空而去,避開火光衝擊。

  皇陵金人立刻雙手撐住地面,努力從地下抽出腿,就在此時,許應身形向祂腦後落去!

  竹嬋嬋驚叫:「不是說好了逃走的嗎?」

  同一時間,蚖七醒來,見到下方巨大的金人正在起身,不由尖叫。

  「七爺,張大嘴!」許應高聲道。

  蚖七一直盤在他的肩頭,聞言不由自主嘴巴張大,腦袋小山一般。許應把竹嬋嬋向後一托,塞入他的口中,道:「別咬!」

  蚖七下意識想咬一口,聞言連忙收起毒牙。

  許應轟然墜落,砸在那尊皇陵金人的神橋上,那神橋通體是玄金所鑄,很是堅固,表面有道象紋理流轉,即便許應從高空落下,也沒有任何受損。

  「果然,這尊金人身後的異象,都是煉製出來的法寶,並非真正希夷之域!」

  許應抄起石斧,全力催動太一導引功,將泥丸、黃庭、絳宮、玉池的力量悉數調動,默誦元育八音,體內氣血沸騰,瘋狂暴漲!

  石斧凶威被徹底激發,讓他身後血海浮現,血海中無數屍骸站起,宛如要重現生前!

  「轟!」

  許應掄起巨斧斬落,砍在那座神橋上,神橋頓時無數蘊藏道象的紋理浮現,霞光流轉,擋下他的巨斧。

  許應目光閃爍,催動天眼,將這些道象形成的紋理看得分明,洞察道象的薄弱處,石斧一路切瓜砍菜,將所有阻擋的道像一併劈開!

  石斧終於接觸神橋本體,恐怖的反震力傳來,許應雙手十指頓時被震得破碎,十根指頭啪啪炸開,雙臂鮮血淋漓,血肉飛出,與臂骨脫離!

  他的臂骨也被震得開裂,不斷炸開。

  突然,許應腋下又有兩條血肉手臂鑽出,赫然是《泥丸隱景長生訣》中的肉身法門。

  他兩條新生手臂抓住石斧,再度掄斧砍下,隨即兩條新生手臂也被震得炸開。但同一時間他的腋下又有新的手臂生成,再度掄斧砍下!

  他還是第一次動用泥丸秘藏的不死之身,以肉身強大的再生能力,與神橋對抗!

  如此,他的雙臂連續破滅數十次,終於一聲巨響,他手中的石斧突然炸開!

  這石斧儘管經過了竹嬋嬋的修復,但畢竟因為曾經鎮壓女仙,大不如從前,剛才被許應拿來硬撼十二金人,已經受創,現在又被他祭起,連砍數十次,終於承受不住,就此炸開!

  「鐘爺,出來!」

  許應盯著前方的神橋,暴喝一聲,大鐘躲在許應腦中的混沌海上,進入許應的洞天中汲取氣血,聞言不由打個哆嗦,叫道:「我不出去!」

  話雖如此,它還是晃晃悠悠飛了出來。

  一頓飽和頓頓飽哪個重要,它還是能分得清的。

  果然,它剛剛飛出,便被長著四條手臂的許應抓住了鐘鼻。大鐘連忙道:「應爺,你輕點兒!」

  「咣!」

  許應氣血狂暴,掄起大鐘,狠狠砸在前方的神橋上,那神橋原本被石斧砍斷了大半,此刻被大鐘重擊,發出卡嚓一聲脆響!

  與此同時,皇陵金人已經將兩條腿拔出,只是腦袋藏在胸腔裡,無法看到身後景象。

  祂也知道不妙,立刻探手向身後抓來抓去。

  大鐘毛骨悚然,只見那遮天大手從他們頭頂呼嘯而過,連忙叫道:「應爺!」

  許應視而不見,再度掄起大鐘砸下!

  「咣!」

  「應爺!」

  「咣!」

  「你大爺!」

  「咣!」

  終於,那金人覺察到許應所在,大手抓來,然而伴隨著一聲鐘響,神橋被生生砸斷!

  皇陵金人的氣息陡降,大不如從前,那隻抓來的大手威力也自大減。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許應避開了砸落的手掌,卻避不開手掌落地的餘波,幸好有坑坑窪窪的大鐘在,他輕車熟路躲在鐘內,避開衝擊餘波。

  大鐘被衝擊得噹噹作響,連翻帶滾,沿著神橋,從瑤池水面上打著水漂向下砸去,又撞在十二重樓上,從十二樓一路砸下去,掛在四樓的翹起的簷角上。

  許應從鐘內滑下,強忍住吐血的衝動,高聲道:「還活著的,聽不老神仙號令!攻打此地,將金人希夷之域所有樓宇瑤池,統統砸爛!天河斷水,天山剷平,玄關砸碎!五嶽仙山,給他扔出去!」

  交鋒的短短片刻,鳳仙兒、花纖塵等人已經死傷大半,還剩下的煉氣士聞言,紛紛振作起來,一個個飛入金人的希夷之域。

  他們各自的法寶祭起,轟向天河、天山、三玄關、五仙山,大肆破壞。

  尤其是鳳仙兒,直接催動鳳凰火,率先燒千瑤池水!

  皇陵金人的法力陡降,抓向身後的手動作越來越慢,威力也越來越低。

  但祂畢竟太大,稍有觸碰,哪怕是煉就金丹的煉氣士也是非死即傷!

  終於,天河被斬斷,天山被夷平,三座玄關被推倒轟碎,五座仙山也被蕩平,還有爐鼎的底兒也被打穿!

  那金人終於漸漸不動,僵在原地。

  供給他的法力有兩個來源,一是來自神龕香火之氣,二是來自希夷之域,祂的法力以希夷之域為主。先前許應借祂自己的力量,破了神龕香火之氣,現在祂希夷之域被破,便失去了力量源泉。

  竹嬋嬋抬手一推,蚖七嘴巴便不由自主張開,腦袋變得很大,少女站在大蛇口中,看著那被破壞的法寶,眼睛雪亮,立刻敲了敲蚖七的舌頭。

  蚖七不由自主從許應肩頭游下,現出真身,又不由自主催動巴蛇真修,化作百丈巨蛇。

  他一路游上前去,將那些斷裂的玄關、神橋、重樓等物逐一吞入腹中。

  許應適才也在大肆破壞,此刻終於可以鬆一口氣,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蚖七被竹嬋嬋控制,走一路吞一路,吃得體型越來越肥大,身子想盤也盤不起來。

  許應見他游來,連忙走遠一些,心道:「倘若被他盤在脖子上,我多半要死。」

  他縱身一躍,落在皇陵金人的手掌心上,望向那七道飛昇霞光。

  只見其他金人與儺仙已經殺到那裡,在霞光中廝殺,許應望向高處,只見霞光之上,方丈仙山已經變成一個小不點,肉眼難以察覺。

  而在方丈仙山附近,還有一座祭壇,比方丈仙山大了不知多少倍。

  徐福站在祭壇外的仙山作法,方丈之地,腳步踩著玄奧步法移動,只是距離太遠,許應不知他想做什麼。

  突然,徐福身形立定,伸手指向祭壇。

  許應看到祭壇中央,突然空間像是震盪了一下,一股無形的力量伴隨著這次震盪,向四面八方湧去!

  許應臉色頓變,高聲喝道:「所有人,速速離開這裡!」

  他話音未落,飛昇霞光附近,忽然有血氣飄起,一些儺師正在向這邊奔逃,跑著跑著,便有人洞天中有血氣飄出,整個人也變得越來越瘦,很快乾枯成柴!

  再跑幾步,便見那儺師洞天炸裂,整個人也變成一堆枯骨,跑著跑著便碎掉了!

  別說普通儺師,即便那些大儺,自身的氣血流失,體內的仙藥也跟著流失!

  甚至連那些對決皇陵金人的儺仙,也難以控制自身仙藥流失的情況!

  再加上他們還要對抗皇陵金人,更難對抗大祭的影響!

  徐福的這場復活大祭,當真是兇猛至極!

  他要將所有打開了秘藏的人,無論自我認同是儺還是煉氣士,統統一網打盡!

  但他所帶來的煉氣士中,也有些人開啟了秘藏,修煉了儺法,也在獻祭的行列!

  甚至許應,也只覺自己體內已經開啟的四大秘藏蠢蠢欲動,難以壓制,即將要被這場大祭吸出體外!

  其中,他沒有玉池的功法,又調動了玉池洞天的力量,只覺那些未曾煉化的元氣仙藥要離體飛出!

  不過那些沒有開闢秘藏的煉氣士,便沒有這個顧慮了,他們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許應催動劍氣,御劍而行,奮力向外衝去,高聲道:「七爺,快走!」

  蚖七急忙遊動身軀,匆忙間回頭看去,只見那些衝向這邊的大儺,身後的一座座洞天也開始分崩離析,不斷瓦解!

  蚖七心驚肉跳,他也開闢了幾個洞天,此刻洞天也有瓦解趨勢,連忙催動劍氣,飛身而起,悶頭跟上許應。

  躲在蚖七口中的竹嬋嬋也是如此,只覺自己六千年積累的仙藥蠢蠢欲動,直欲飛去!

  所有人都在往外逃,唯獨那些儺仙突然捨棄皇陵金人,不走反進,向上空的祭壇衝去。

  然而越是接近祭壇,他們體內的「仙藥」流失速度便越快,然而這些人還是奮勇上前,殺到方丈仙山上!

  方丈仙山上,徐福絲毫不懼,面帶淡然微笑,道:「諸君,與其做別人口中餐,何不為我的大計貢獻一份力量?」

  崔家的一位年邁儺仙白髮蒼蒼,攜隱景衝來,那隱景是一片霞光,有如飛仙隱居在霞光之中,刷向徐福!

  徐福微微一笑,抬起手掌,迎上霞光。

  一股輕微的波動傳來,那儺仙隱景像是撞在無形的牆壁上,突然坍塌破滅,構成隱景的仙藥呼嘯流逝,注入飛昇霞光中的金棺!

  其他儺仙殺至,然而下一刻便各自負傷,一個個口中噴血!

  就在此時,一個身著衣裳復古的高大男子以指為劍,刺在徐福手心!

  徐福氣息震盪,露出驚訝之色,笑道:「你便是大周時期的煉氣士?懸掛青銅劍殺人的便是閣下了。的確有幾分能耐!」

  那高大男子心中一驚,自己這一劍指既是偷襲,又是與那些儺仙圍攻,竟然未能刺穿他的手掌!

  徐福道:「閣下體內還有仙藥未化,還是留下來罷!」

  他手掐拳母印,一拳打出,大周煉氣士硬接之下,口中吐血,露出驚恐之色:「你是仙人?」

  他受傷之下,體內仙藥也被血祭引動,向外流逝,比其他儺仙更甚!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淡淡道:「站在仙山上,他是。下了仙山,他屁都不是!」

  徐福只覺一股可怕的力量湧來,急忙翻手迎上,向身後拍去。

  他身軀晃動一下,不由自主向前邁出兩步,才將這一擊中傳遞來的力量卸去。

  徐福轉身,露出驚訝之色,只見來人是個清新俊逸的老者,衣衫服飾十分整齊光潔,頭髮、鬍鬚、眉毛也都修飾得紋絲不亂,甚至連鞋子上也沒有一丁點的泥垢。

  他便是元家的元無計。

  徐福疑惑,道:「你是儺仙,為何體內沒有仙藥?」

  「你猜!」元無計微微一笑,出手向他攻去,長聲道:「你們先破祭壇!」

  許應等人已經衝到水銀長河上,越是遠離祭壇,受到的影響便越小,不過這場大祭的影響力越來越強,許應估計自己未必能衝到驪山大墓的入口,便會被破壞了體內四大秘藏!

  許應回頭看去,始皇帝祖龍的金棺上空,變得一片赤紅,有洪流向棺中注入!

  就在這時,祭壇突然破碎,血祭帶來的瘆人感終於消失。

  許應驚疑不定:「怎麼回事?難道徐福遇到對手了?不對不對,他擁有仙人般的體魄、力量,還煉就仙火,怎麼會有敵手?」

  突然,祖龍金棺中傳來咚的一聲悸動,如同大鼓在心頭錘響,震得人心臟像是要炸開一般。

  咚!

  第二聲悸動傳來,更加響亮。

  許應悶哼,帶著蚖七向外衝去,只聽一個厚重又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朕,腳踩神州,掌握社稷,掃平六國,稱霸天下,沉眠於此。是誰,喚醒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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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8章 才出狼穴,又入虎口

  「這個始皇帝,好生霸氣!」

  大鐘聞言,忍不住要飛出許應的混沌海,但是因為被許應拎起來砸各種法寶,傷勢比以前更重,飛不起來,但還是讚道:「此人真乃豪傑,當見一見。」

  現在獻祭已經停止,不會再危害到許應和蚖七的秘藏,許應也很想回去看一看,始皇帝祖龍長什麼模樣。

  剛才他聽到的那個聲音,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像似在哪裡聽過,而且聽過不止一次。

  但理智告訴他,現在是離開徐福的好時機!

  若是此時不走,就再難走掉!

  許應與大蛇一前一後衝向驪山大墓入口,只聽後方傳來徐福的聲音:「陛下,臣與不老神仙去海外尋仙藥回來了,剛才便是用仙藥將陛下喚醒。」

  「這就是仙藥嗎?朕感受到了。」

  許應聽到這聲音,跳到蚖七的脖頸處,轉身催動天眼,遙遙相望。

  蚖七因為肚子裡裝了太多法寶碎片,本就極為吃力,現在加上他,愈發吃力,好在他泥丸、黃庭、玉池、絳宮這些秘藏也都已經開啟,無論體魄還是力量,或者回力速度,大勝從前。

  他繼續趕往驪山大墓入口,許應則傾盡所能望向七道飛昇霞光,遠遠的,他動用天眼也只能看到十分細微的身影。

  只見那口金棺已經打開,一個身影漂浮在七道飛昇霞光之中,那場大祭,掀起的仙藥餘韻,正自向那個身影體內流去。

  「你找到的仙藥,很好。朕的不老神仙何在?他還沒有死?」

  許應遙遙對望,突然只覺一雙明亮至極的目光照來,落在自己的身上!

  「七爺,快走!」許應身軀緊張。

  面對徐福他沒有這麼大的壓迫感,但是面對祖龍,他突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覺得不走的話,便可能死在這裡!

  「多半是我某一世的記憶中,遭到過祖龍的迫害!」他心中暗道。

  其他『前世』記憶都沒有覺醒,唯獨遇到祖龍,聽到其聲音便令許應毛骨悚然,許應覺得自己在祖龍身邊可能沒有少吃苦頭。

  除了他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煉氣士和儺師也在向外逃遁,很多人都在大祭中受傷,洞天變得破破爛爛,修為實力大不如從前。

  蚖七因為吃了太多法寶碎片,速度變得緩慢,許應見狀,當即鼓動氣血,將蚖七祭起。

  蚖七頓時速度大增,心中歡喜:「阿應把我祭起來的時候,我就省力多了。等一下,我是法寶嗎?為何會被祭起來?」

  他有些茫然。

  許應率先衝出驪山大墓,剛剛來到墓外,便聽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許妖王,別來無恙?」

  許應心神大震,回頭看去,只見元未央與元家的幾位女子衝出驪山大墓,元未央身後的便是元夫人,攙扶著元老太君。至於青衣驍伯,站在元未央身旁。

  他們雖然有些狼狽,但看起來問題不大。

  許應急忙從蚖七頭頂滑下,幾個健步元未央身旁,捏住元未央的左手,悄聲道:「這些日子,我很想你。還有你唇上的胭脂……」

  蚖七目瞪口呆,坐在蚖七嘴裡的竹嬋嬋手向上推了推,讓蚖七把嘴巴張得更大一些。少女坐在大蛇口中,兩條腿順著蛇嘴垂下來,雙手托腮,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

  小鳳仙、花纖塵等人也自從驪山大墓中衝出,也自錯愕的看著這一幕。其他煉氣士魚貫而出,眾人狼狽不堪,又看到這一幕,以為煉氣士與儺師開戰,急忙紛紛鼓盪殘力,祭起各自法寶。

  花纖塵抬手,壓制他們的異動,悄聲道:「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事情是不老神仙,抓住了一位公子的手……」

  她皺了皺眉頭,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許應腦海中,大鐘樂不可支,笑得發出「逛吃」、「逛吃」的報廢聲。

  驍伯面色陰沉,盯著許應的手。

  元夫人和元老太君的目光也各自落在許應的手上,元夫人的嘴角抖了抖,卻沒有說話,老太君的鳳頭枴杖被捏得咯吱作響。

  元未央心中也有些慌亂:「被他看出我是女子了?他看起來傻乎乎的,其實早就知道我是元如是?那麼他一直親我,還要解開我的衣裳……」

  她面色羞紅,無法維繫未央公子的身份,再難矜持,低聲道:「我、我帶你去見家長。」

  她沒有了元未央公子的雍貴從容,反而多了些女孩的氣息,牽著許應的手,向元夫人元老太君走去。

  「娘……」

  元夫人目光一沉,元未央手抖了一下,便又放開許應的手,恢復未央公子的身份,絕情棄欲,道:「娘,太君,這位是許應,你們見過的。」

  元夫人面帶笑容,輕輕點頭,笑道:「上次許公子來元家小住,未能一盡地主之誼,甚是不安。」

  許應笑道:「許應見過夫人,見過太君。」

  二人輕輕點頭,帶著元未央離開,元未央面目恢復拒人千里之外的淡然,向許應道:「許君,就此別過。」

  突然又有一個身影從驪山大墓中飛出,遠遠便笑道:「不老神仙大駕光臨,豈能就此別過?」

  那身影落地,高大英俊,年紀雖老,但是依舊精神抖擻,正是元家碩果僅存的儺仙元無計。

  適才元無計孤身一人對抗皇陵金人,讓許應大開眼界,他對決徐福的那一幕,更是令人欽佩。

  許應上前,道:「後學末進許應,見過元家老祖。」

  元無計連忙躬身上前攙住他,笑道:「萬萬使不得!你是不老神仙,天下間,就算是剛剛復活的始皇帝,見了你也叫一聲前輩。你豈能行晚輩的禮?折煞我了!」

  許應直起腰身,元無計哈哈笑道:「相請不如偶遇,上次你來,我因為不在神都,未能相見。難得今日相遇,一定好好款待!未央,我適才受了點傷,你先幫我接待不老神仙。」

  元未央稱是,來到許應身邊,道:「許公子,請。」

  許應覺得,他對自己又冷漠了幾分。

  元家雖然是衰敗的古老世家,但加大底子厚,到元無計這一代還是沒有完全破落。元無計祭起一輛寶輦,又請出兩隻龍雀。這兩隻龍雀也是香火成神,世家多用此類神靈拉車代步。

  儘管寶輦內部很是龐大,但是把蚖七塞進去,所有人便都只能站在車外,哪怕是元無計老祖,也只能車轅上運功療傷。

  元夫人和元老太君身子骨弱,受不了外面的風寒,便讓蚖七在車裡騰出點位置,勉強擠一擠。

  許應等人比較多,於是便來到蚖七的頭頂,餐風飲露,席地而坐。

  花纖塵等人見狀,各自踏前一步,便要阻止他們帶走許應,鳳仙兒連忙揚起鳳翼,擋住他們,道:「我們誰也不是那老者對手,出手就是平白送死!我們等待徐福老祖歸來,再做打算!」

  車上,竹嬋嬋瞪著圓鼓鼓的眼睛,目光落在許應和元未央身上,只見兩人一個神態裝作如常,一個張口欲言。

  突然,許應打破沉默,道:「神都一別後,我便失憶了。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只記得和你的一些事情。」

  元未央笑道:「還記得你我之間的賭約嗎?」

  許應想了想,搖了搖頭。

  元未央道:「我們的賭約,你若是補全元道諸天感應缺失的位置,我便做主把妹妹如是許給你。若是我先補全這門功法,你便答應我一件事。而今,我已經將這門功法缺失的部位補全,修煉起來,便可以煉化來自黃庭秘藏的仙藥。你呢?」

  許應搖頭,道:「我失憶了三個月,不記得這個賭約了。我輸了,而且我不喜歡你妹妹如是。」

  元未央心中一片冰涼。

  就在這時,許應抓住她的雙手,目光火熱,道:「我喜歡的是你!我喜歡你抓著我的手,大街小巷的跑,我喜歡你帶著我去香火驛道,我喜歡你躺在我身邊看著天空,我還喜歡你湊到我跟前,讓我嗅你臉上的脂粉香味。」

  元未央心亂如麻,慌忙道:「許妖王,你的記憶出錯了,那是我妹妹……」

  許應抓著她的手不放,笑道:「我記得就是你。咱們還一起在大槐樹上採槐花,一起捉龍鰍。」

  元未央臉色羞紅,小聲道:「你放手,你先放開!你說的真的是我妹妹,不是我……」

  竹嬋嬋坐在旁邊,瞇著眼,笑瞇瞇的,一聲不吭,心道:「事大了,事大了。阿應被鎮魔封印封去了這一世的記憶,連喜歡的女孩子都記錯了。大鐘和大蛇這兩個壞胚子,居然不提醒他,一心要看熱鬧。」

  突然,她跳起來身來,來到元未央身後,笑道:「你瞧你們兩個大男人,手捏來捏去的有什麼好?你這樣!」

  她從後面抄住元未央,雙手放在伊胸前,笑道:「捏一捏就知道他是男子漢……嗯?」

  竹嬋嬋露出疑惑之色,又捏了捏,低聲道:「怎麼回事?為什麼……」

  她鬆開雙手,又捏了捏自己的,喃喃道:「好軟,差不多大。」

  她失魂落魄走開。

  還在「逛吃」、「逛吃」笑的大鐘突然停了下來,有些錯愕:「啥?」

  大蛇還在憋笑,不敢出聲,此刻也不由錯愕萬分。

  元未央掙脫許應的手,整理被竹嬋嬋揉亂的衣衫,正色道:「兩位休要再輕薄。否則朋友都沒得做。」

  許應連忙正襟危坐,道:「未央教訓的是,我原本不是如此輕薄之人,我大概是記憶有些紊亂了。還需要調整一段時間。」

  元未央暗自舒了口氣,笑道:「我參悟出元道諸天感應的改進之法後,嘗試一番,可以煉化黃庭仙藥,便傳給家祖。而今,家祖煉化了仙藥,已經沒有被吞噬之憂。這次家祖也不受那場血祭的影響,能夠與疤臉男子一決雌雄。」

  許應動容,道:「無計老祖竟然這麼強大,能與徐福正面對抗?」

  元未央不知他為何如此吃驚,許應卻見過徐福的戰力是何等逆天可怕。

  霍桐洞天中上古煉氣士死後所化的邪惡血肉,被徐福一把三昧真火燒得一乾二淨,驪山大墓中,皇陵金人甚至在覺醒的那一刻便被他壓制,無從覺醒!

  水銀河中的邪神蠕蟲,更無法對抗他的仙體仙力和仙火,燒成渣滓。

  他站在方丈仙山上,與那些儺仙大戰的時候,儘管距離遠,看不分明,但許應還是看到徐福一手解決一個儺仙,根本費不著施展第二招!

  元無計,單單煉化體內仙藥,便可以與徐福相提並論了?

  「我家老祖還破譯了一門直指飛昇的煉氣古法,叫做《黃庭證道功》。」

  元未央笑道:「他以黃庭證道功為主,氣儺雙修,才有今日成就。」

  許應恍然大悟,笑道:「難怪。」

  他看向坐在車轅上正在療傷的元無計,這時大鐘的聲音傳來,道:「阿應,此時的元無計,修為實力只怕已經可以飛昇前的周齊雲相提並論了吧?不過,徐福的力量,我估計遠超周齊雲。」

  許應沒有說話。

  站在方丈仙山上的徐福,就是真正的仙人,元無計能夠與徐福戰平,讓他有些疑惑。

  元無計像是感應到他的目光,抬頭向他看來,微微一笑,向許應輕輕頷首。

  許應微微欠身,低聲道:「鐘爺,當著他的面說話,不要再用神識。黃庭中的是神識仙藥,你用神識就是班門弄斧,瞞不過人家的耳目。」

  大鐘心中凜然:「你是說,他聽到了我的話?」

  許應默默點頭。

  大鐘嚇了一跳,急忙從混沌海飛起,來到許應的希夷之域,一路過玄關,翻天山,來到許應的第四重天。

  這重天上空,水火交煉,動盪不休,許應便被困在這一關前,還未突破。

  倘若能神識魂魄進入水火,催動三昧真火三昧神水,爐鼎中煉金丹,便是煉氣士中的高手了!

  大鐘與許應的魂魄神識在一起,歪歪扭扭的在地上寫字,道:「他能戰平徐福,那麼他的實力遠超渡劫前夕的周齊雲!徐福能在我最強時期,無視我的鐘聲,一把抓住我的鐘鼻,周齊雲應該辦不到!他可以打傷我,但絕不會像徐福那樣輕鬆。」

  許應也在地上寫字,道:「周齊雲曾說過,元無計敗在他的手中。那麼,是什麼原因讓元無計突飛猛進?」

  一人一鐘沉默下來,他們有幾個不祥的猜測。

  許應問道:「他有沒有可能,在短短六個月,超越周齊雲達到徐福的地步嗎?」

  大鐘道:「若是沒有這個可能,那麼元無計,還是元無計嗎?」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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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1 01:46:25 |只看該作者
第0129章 應爺

  「元無計不是元無計,還能是誰?」許應和大鐘都是打個寒顫。

  許應笑道:「這件事,只是我們胡亂猜測,當不得真。說不定元無計天縱奇才,得到《黃庭證道功》之後,大徹大悟,修煉到仙人的水準……」

  他說著說著,便越來越沒有底氣。

  六個月,想修煉到徐福那等層次,可以說小看了徐福!

  站在仙山上的徐福,就是真正的仙人,超凡入聖,打那些儺仙可以說輕而易舉,元無計能與徐福並駕齊驅,這裡面的確存在很大問題。

  突然,驪山處傳來劇烈的震盪,元無計急忙下令,讓那兩隻龍雀飛入下方的山川之中躲藏起來。

  許應向驪山處張望,遠遠只見十尊皇陵金人飛起,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威能,十道光柱直衝雲霄,導致天空扭曲,天上的雲彩也隨之扭曲成漩渦的形態,詭異無比!

  許應喉結艱難滾動一下,若是在驪山大墓中時,皇陵金人的威力激發到這等程度,他根本沒有機會打壞神龕破壞金人的希夷之域!

  現在的皇陵金人,實在太可怕了!

  「徐福--」

  祖龍的身影漂浮在十尊皇陵金人之間,聲音宏大嘹亮,在天地間震盪不休。

  「你好大膽子,居然想控制朕!朕手握王爵,口含天憲,憑你也配?」

  「轟隆!」

  伴隨著劇烈的震動,許應仰頭看到有奉天承運的寶印從天而降,帶著熊熊烈火,砸向徐福和方丈仙山!

  「傳國玉璽!」蚖七驚叫一聲。

  許應和元未央急忙向他看來,露出不解之色。

  蚖七道:「那是秦時的傳國玉璽,傳聞是祖龍煉製的異寶,是泰山封禪後,天傳的寶物,蘊藏天道。書上說,這件寶物已經從人間失蹤,有傳聞說被祖龍帶走,也有傳聞說兩千多年前的動亂時代,丟失在某個枯井中。」

  方丈仙山在那面傳國玉璽面前顯得極為渺小,至於徐福,更是小的不可計量!

  然而那小小的仙山和小小的身影,卻突然迸發出無比狂暴的力量。

  徐福抬手,炫目的仙光自掌中爆發,方丈仙山也大放光芒!

  傳國玉璽驟然止住!

  接著,狂暴的波動四面爆發,很快傳遞到許應他們所在的地方,呼嘯的颶風從群山上空掃過,亂石紛飛,無數樹木也被吹倒,甚至有的被連根拔起!

  待到這股恐怖的衝擊過後,又有十次劇烈的碰撞傳來,赫然是那十尊皇陵金人圍攻方丈仙山,與徐福各對一記!

  這短短十次碰撞,掀起十次神通風暴,將許應、元未央、竹嬋嬋等人逼得無法抬頭觀戰。

  突然,祖龍的聲音遠去,冷笑道:「徐福,你休想逃走!還有不老神仙,你將他交出來!」應該是徐福遁走,祖龍率領十尊皇陵金人在後追殺。

  許應心頭突突亂跳:「祖龍實在太強橫了!等一下,祖龍要我做什麼?」

  他忽然心有所感,轉頭看去,便見元無計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不由心中凜然。

  待到祖龍、徐福遠去,元無計起身,笑道:「如今才是我們正式探索驪山大墓的時候。走,回驪山。」

  龍雀吃力的撲閃著翅膀,艱難的飛起,拖動寶輦和寶輦中肥大的異蛇,調轉方向,朝著驪山飛去。

  元無計笑道:「現在,沒有人與我們爭奪寶物了。根據一些典籍記載,這驪山大墓中,除了傳國玉璽和十二金人之外,應該還有另一件寶物。」

  他目光閃動,卻沒有說是什麼寶物。

  待飛回驪山,眾人下車,跟隨著元無計返回山內的洞天。

  驪山大墓與先前不同,這裡經過了一場極為慘烈的大戰,天空中,那些用先秦煉氣士希夷之域中的五嶽仙山煉製而成的山巒,被打裂打碎了許多,天空中的各種封印禁制,也被破壞了不知多少!

  水銀長河在沸騰,蒸騰起有毒的氣體,山林在燃燒,時不時有神通爆炸,掀起重重衝擊波,毀滅四周的一切!

  山林間,天空間,時不時有明亮的光芒飛速閃過,不知是神通還是異寶。

  許應仰望,只見天空中漂浮著一具具屍體,應該是那些死掉的儺師,不知被什麼力量禁錮在空中,一動不動。

  元無計在前方開道,眾人跟在後方,一路平安。

  竹嬋嬋修為恢復一些,對著大鐘敲敲打打,將大鐘表面的治癒。

  這口鐘先前與皇陵金人以硬碰硬,打得坑坑窪窪,威力大損,後來許應又拎著它砸金人身後的希夷之域,將它砸得四處漏風。

  現在,它才恢復一些。

  許應與元未央談論道法,說起諸天感應,在談及自己如何感應諸天時,說著說著,腦中便渾渾噩噩,眼前不由自主的閃過一幅幅畫面。

  那些畫面,是他在帝丘的經歷。那座突然出現的荒城,所有食物都保持在失蹤前的那一刻的狀態,只是沒有任何活物。

  他記起來他與北辰子的對話,記起天人感應,記起嵬墟,還記得自己在天人感應的那個時代,一個叫馮雪兒的女孩。

  他們說好,要相伴一生,即便來生,也要相隨。

  許應腦中關於那段經歷的回憶突然間潮水般湧來,少年不禁瞪大眼睛,怔怔出神,眼中卻有淚水奪眶而出。

  他的眼前視線模糊,元未央在他眼中,形象漸漸與馮雪兒重疊。

  伊人音容笑貌,盡在眼前。

  元未央原本與他說著諸天感應的奧妙,突然只見許應淚流滿面,眼眶中噙滿淚水。

  元未央心中也不由慌了神,急忙伸手在許應面前晃了晃。

  許應抬手抓住她的手腕,低聲哽咽:「是你嗎……你走的時候,我尋你好苦。」

  元未央心中一驚,默默抽回手,低聲道:「許妖王,你的記憶還未恢復,你將我認成我妹妹元如是了。」

  許應回過神來,閉上雙眼,把眼眶中的熱淚擠乾,穩定住情緒,笑道:「我失態了,適才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讓我忘乎所以。元兄弟,我記得了,你不是女子。」

  他眼前的元未央漸漸變得清晰,不再是馮雪兒的模樣。

  元未央總覺得許應哪裡變得有些不同,像是長大了一些。

  大鐘也感應到許應的變化,詢問道:「阿應,你記起來你作為捕蛇者的種種了?」

  許應點頭,道:「大多經歷,我都記起來了。」

  大鐘飛起,鑽入蚖七的嘴巴,發出噹的一聲脆響。

  坐在蚖七口中的少女竹嬋嬋會意,跟著它向蚖七腹中走去。

  「鐘爺有話儘管說。」

  竹嬋嬋避開一塊巨大的法寶碎片,應該十二重樓的一層樓宇,跟上大鐘,道:「蚖七的肚子經過我的重煉,已經堅不可摧,就算是神識也休想傳遞進來。」

  前方居然還有一片水榭,一人一鐘走入水榭中,臨窗而觀,外面便是半個瑤池。

  大鐘聲音凝重,道:「阿應說他作為捕蛇者的記憶恢復了,我現在不知道他恢復了幾分。你還記得他被封印前的景像嗎?」

  竹嬋嬋打個冷戰,不由想起許應斬殺天魔、力戰北辰子三人的情形,道:「你的意思是說,阿應已經變成應爺了?」

  大鐘上下晃了晃,道:「我覺得現在他就是應爺的狀態!半年前,阿應是應爺狀態時,不過叩關三重天,就已經殺得天昏地暗。現在是叩關四重天,那還得了?」

  竹嬋嬋想了想,搖頭道:「有一點你忘記了,那時應爺之所以能大殺四方,是停止了紙符香火的!現在他儘管恢復那時的記憶,但紙符香火還在北辰子等人那裡!還有,現在的他比之前,多了一道紙符封印!」

  大鐘聞言,頓時醒悟過來,笑道:「是我想多了。」

  竹嬋嬋有些詫異,道:「鐘爺,阿應變成應爺,你應該開心才是,為何反而有些擔心?」

  大鐘遲疑一下,道:「我有些擔心,應爺狀態下的阿應,不是如今的阿應。」

  竹嬋嬋微微一怔。

  大鐘和竹嬋嬋來到外面,只見許應與元未央正在熱火朝天的討論,並無異狀,這才放心。

  元未央將自己改動後的元道諸天感應傳給許應,裡面多了煉化神識仙藥的法門,許應一邊修煉,一邊嘗試著尋找更好的煉化法門,在此基礎上做了許多補充。

  前方,元無計開路,元老太君和元夫人相隨,許應和元未央跟在後面,不知不覺間便說起三千年前的天人感應和嵬墟。

  許應思索道:「我懷疑你們元家人丁稀少的原因,便與嵬墟有關。你還記得周齊雲曾經說過,悟道有大凶險嗎?」

  元未央道:「我也曾悟道過,險些跌入深淵之中。」

  許應道:「你們元家的功法,要人極度理智,摒棄一切雜念,我覺得便是與嵬墟抗衡,免得跌入嵬墟。」

  元家的人都極為聰明,再加上元道諸天感應這門功法,他們比其他人有更大的機率在悟道時被嵬墟吞噬!

  許應猜測道:「我覺得元道諸天感應之所以有這麼強大的感應力,多半與武帝時期的天人感應有關,可能這門儺法,便是來自武帝時期。」

  元未央心中微動,道:「我借你修煉的元育八音,參悟出人體穴竅,在穴竅中存想諸天神祇,領悟出自己的一套半煉氣半儺法的體系來。」

  她淺淺一笑,語氣淡然:「而今,我在諸天感應時,諸天皆有神靈鎮守,鎖住我肉身魂魄,再無跌入嵬墟危險。」

  許應肅然起敬。

  元未央並未向他學過元育八音,而是看他修煉元育八音,記住從他肉身各個穴竅中映照處景象,有了自己的明悟,開宗立派,發明新的功法,甚至不同於儺法和煉氣,可謂大宗師!

  許應聽她這麼一說,立刻明白元未央改進後的功法奧妙,略略沉吟片刻,便催動元育八音,調動神識,內觀各個穴竅。

  他此番內觀,伴隨著元育八音的每一種道音的震盪,各個穴竅便漸漸變得明顯。其中有的穴竅構造如明堂,有的如蓮花,有的如祭壇,也有的天然便是宮闕、仙山、湖泊,甚至還有些穴竅的姿態,天生便是神靈的形態!

  許應怔了片刻,突然稱讚道:「元兄弟,你天分真高!我從前未曾細想過,而今突然有了明悟,倘若借元育八音內觀,存想肉身各個穴竅,便可以與諸天感應!」

  他哈哈笑道:「每一個穴竅對應一個諸天,借諸天感應之力,我們便可以天人交感,探一探嵬墟!」

  元未央眼睛一亮,露出笑容:「我也正是此意。」

  許應興致勃勃,想到就做,立刻催動元育八音,在蚖七頭頂做出各種奇特的動作,藉此機會存想肉身穴竅,同時感應虛空中的諸天,將穴竅與諸天相連。

  他並非學習元未央的功法,元未央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已經是一代宗師,別人學不來。

  想學她的功法,便須得翻閱不知多少功法典籍,尋找諸天神聖的道象,那些道象等閒存想一個,修煉到絕頂都需要花費不知多少時間,想要煉滿肉身穴竅,難如登天!

  許應只是將諸天與肉身各個穴竅相連,不斷加深與諸天的感應,讓自己肉身與諸天相連。

  他煉不到神魂與諸天相連的地步,只有元未央可以。

  他將肉身各個穴竅聯繫諸天,以神識加固,看向元未央,點了點頭。

  元未央遲疑一下,道:「要在驪山大墓中感應嵬墟嗎?此地畢竟是大墓,祖龍復生,但這裡指不定還埋葬著什麼。可能會感應出不好的東西。」

  許應道:「我也覺得此舉有些冒失。」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心有靈犀,各自催動功法,立刻進入天人感應的狀態之中!

  元無計在緊張得搜尋四周,破除殘存的封印禁制,元老太君和元夫人也在兩側幫忙。大蛇蚖七迷迷瞪瞪,大鐘專心竊取蚖七的氣血療傷,竹嬋嬋東張西望,看看是否能再撈一點法寶。

  而且她的飛來峰就落在附近,這位上古少女心裡有些急切。

  誰也沒有注意到,漸漸地,驪山大墓的天空在傾斜,似乎要墜向一個未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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