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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1章 天子太師
「那不是我!」
許應定了定神,向地上的屍體大聲道:「那是他們臨死前幻想出的我!我沒有這麼邪惡,我沒有這麼強大!知道我的人,都知道我其實脾氣很好,很容易說話……」
地上的屍體沒有機會反駁他。
「哈哈哈哈!」
遠處有個儺師瘋了,手舞足蹈的跑過來,叫道:「不老神仙是殺人魔王!」
許應勃然大怒,丟掉那具屍體,起身喝道:「我不是!你不要血口噴人!」
那儺師見到他的模樣,驚恐大叫起來,轉身就跑,瘋瘋癲癲的,倉惶之間闖入一片殘餘的神通之中!
許應急忙衝上前去,試圖營救他,然而那儺師見到他追來,跑得更快,許應只來得及伸出手,那儺師便已經變成碎片!
許應後退兩步,避開那片爆發的殘餘神通。
這些神通碎片可以輕易抹殺一位大儺,但他的身法詭異,幾步之間便從殘餘神通之間穿過,身法如魚龍入水,輕鬆寫意。
許應怔了怔,這種身法他也沒有學過,不知為何突然間就無師自通!
他再度調動人體六秘,六秘中的力量不知何時融會貫通!
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他前不久才打開六秘中的湧泉秘藏,完善湧泉秘藏的正法,他只是能勉強調動六秘中的能量。
人體六秘的正法,是最近兩年才開始流行的法門,神州大地各大世家的儺師,都在孜孜不倦的尋找正法,推導正法。
許應是最早那批完成正法的人,但即便他也無法系統的調動六秘的力量,無法將六秘的力量統合歸一。
想做到這一步,需要將六秘正法推導到極致,隨時可以將六秘仙藥化作磅礡的力量。
現在,他居然無意中就做到了!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太乙小玄天執念爆發,讓許應處在這場執念之中,重現了當年的血戰!
儘管執念爆發,並非許應視角,而是諸天萬界最強煉氣士的視角,但他們盡可能的重現了當年那個天路上的許應所施展的神通道法。
正是這些,觸發了許應的某些戰鬥本能。
許應衣衫獵獵作響,磅礡的力量從泥丸、玉京、玉池、黃庭、絳宮、湧泉六處湧來,如大江怒潮湧動,讓他的修為實力短時間內得到數倍提升!
「我不是殺人魔王!」他向那些瘋瘋癲癲的儺師喝道。
那些已經被嚇瘋的可憐蟲紛紛驚恐地四散而逃,他們就像是雲夢澤村民口中的那個傻子,被捲入到那一戰的重演之中。
只是,他們沒能成為許應。
他們代入的是那些被許應幹掉的萬界強者,他們被裹挾著,身不由己向許應殺去,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許應如殺神一般,把自己大卸八塊!
不僅如此,他們會經歷一場又一場的死亡,經歷一個又一個強者被格殺的經歷,他們見識了什麼叫屠戮,什麼叫絕望!
他們被摧毀了道心,被摧毀了神智,神識也變得錯亂。
他們變成了瘋子。
「七爺!」許應大聲呼喊。
不知何時,蚖七不見了蹤影。原本蚖七藏在他的肩頭或者衣領裡,大恐怖發生時,蚖七就消失無蹤。想來那時蚖七應該也被小玄天的執念所侵襲,成為其中一個強者。
許應一邊走在荒漠之中,一邊呼喚蚖七,走了千百里,終於,一個怯怯的聲音回應了他的呼喚:「阿、阿應,是你嗎?」
許應循聲看去,又驚又喜,只見一座沙丘後面探出一個大腦袋。
他急忙奔過去,那大腦袋慌忙縮回沙丘後面。許應撲過去,只見大蛇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腦袋貼在地面上,驚恐看著他,不敢與他目光接觸。
許應伸出手,面色和善道:「七爺,是我,阿應。」
蚖七縮得更緊,腦袋向後移動,目光躲閃,怯生生道:「你是阿應還是應爺?」
許應小心翼翼向前挪動身體,笑道:「我當然是阿應了。你知道的,咱們生死交情,我不會害你。」
「你把我打死了百十次。」蚖七還是有些躲閃,不敢近前。
許應小心的挪到他的跟前,伸出手掌嘗試著觸摸他的腦袋,蚖七也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懼,讓他摸到自己。
蚖七感觸到熟悉的觸感,內心的恐懼漸漸少了一些,聲音低沉道:「時光回溯的時候,我不知為何,便與你分開了,然後就看到自己成為一個神勇無比的大煉氣士。」
第一件攻向許應的法寶,那口大斧子,便是『蚖七一號』擲出的,他戰意高昂,想一斧子劈死許應。
那把巨斧被許應生生捏得炸開。
煉氣士『蚖七一號』死得很慘,是悍勇無比的殺到跟前時,被許應的神通點了天燈,--許應將他元神點燃,將他活活燒死!
煉氣士『蚖七一號』死後,蚖七便進入了第二個煉氣士的視角,成為『蚖七二號』。
這一次,『蚖七二號』是個女煉氣士,體態妖嬈,婀娜多姿。
她與一眾煉氣士秘密祭起仙宮,以仙宮鎮壓許應,打算將許應肉身元神悉數壓制,將他鎮死!
然而,許應卻打壞半個仙宮,女煉氣士『蚖七二號』在那半個破滅成灰的仙宮中,自然也灰飛煙滅!
『蚖七三號』被許應折斷腰身,丟進仙宮的井中,隨即一拳轟入那口井,當場被打成爛泥!
『蚖七四號』被許應一聲大吼,震碎了元神。
『蚖七五號』被陰陽籐攪碎。
『蚖七六號』被陰陽籐攪碎。
『蚖七七號』被陰陽籐攪碎。
『蚖七八號』死於剛剛服下的仙道靈根,被許應祭起靈根唰得粉身碎骨。
……
「就是這樣,你把我殺了一百多次。」蚖七老實巴交的向許應交代自己每一次的死亡經歷。
他看到許應伸出手來,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縮成一團。
許應笑道:「我真的不是大惡人,其實是被我打死的那些萬界強者的執念,把我想像成大惡人。」
「阿應,你不覺得這句話很矛盾嗎?」蚖七詢問道。
許應開心地笑道:「七爺能找到我話中的矛盾點,可見又恢復了理智。你看到鐘爺了嗎?」
蚖七搖頭,道:「他原來在天空中,抵擋天外的天道氣息侵襲,應該沒有被小玄天的執念波及。」
許應仰頭望天,只見經歷了這次小玄天執念爆發之後,天空變得無比平靜。天外,龍淵天神與畫中仙的戰鬥也彷彿偃旗息鼓,沒有波及到小玄天。
但是大鐘也不見了蹤影。
一人一蛇在大漠中搜尋,許應大聲呼喚鐘爺,始終沒有得到回應。過了良久,他們終於在一片沙漠谷地中,看到了被掩埋了大半的大鐘。
這口大鐘和其他被打殘的法寶一樣,半個身子埋在沙漠中,半個身子露在外面,寂寂不動。
蚖七小心翼翼爬到跟前,用尾巴尖戳了戳大鐘,大鐘瑟瑟發抖,向沙漠更深處鑽去。
「鐘爺,沒事了。」蚖七柔聲道:「我和阿應來看你了……」
大鐘抖若篩糠,震得附近的黃沙也跳了起來,顯然極為恐懼。
「阿應,你摸摸它。」蚖七提議道。
「噹!」大鐘像是昏死過去了,也不再抖動。
許應把大鐘從沙漠中拽出來,激發大鐘的神識,這口重寶才幽幽轉醒,道:「我好似做了個夢。這個噩夢開始的時候,我變成了一把斧頭被人祭出,呼嘯向阿應砍下。」
它當時很興奮,只覺一身威能酣暢淋漓的綻放。
但下一刻,它被許應抬手抓住,如同被禁錮一般,掙扎不得。
它只覺自己被那隻手捏住,漸漸窒息,漸漸被打上許應的烙印,漸漸裂開。
「嘭!」
它被生生捏爆。
大鐘又代入到另一件法寶的執念中,這一次它是一口大鼎,在它攻向許應的時候,它察覺到自己反被許應所控制!
它把自己的主人鎮壓在鼎下,生生煉死,隨即自己也身形扭曲,被打成一團廢銅!
大鐘這次陣亡後又代入到一口神爐的執念中,它看到自己變成了神爐,許應將它的主人塞到自己的體內,然後催動自己。
它的主人在爐中焚燒,淒厲慘叫,它也嘗到了何謂心如刀割心如刀絞。
……
大鐘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道心一次又一次崩塌。
雖然它知道這一切應該都是小玄天的執念,重演當年的那一幕,它也知道現實之中許應是它的至交好友,但是這些經歷太真實了。
它真的死了一百多遍,每次死法都不相同,每次的死都是莫大的折磨。
它不是普通的法寶,它覺醒了靈智,死了一百多次,讓它也陷入崩潰的邊緣。
許應向它伸出手來,輕聲道:「鐘爺你是知道的,那並非而今的我,我不會真的如此待你。」
「我知道,你是阿應,不是應爺。」
話雖如此,大鐘在他摸到身上時,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又過了兩天,大鐘和蚖七才勉強接受許應,不再那麼抗拒。
他們去搜尋其他倖存者,不過那些人已經因為瘋癲,闖入小玄天的禁區中死掉了。
「阿應,我們怎樣才能回到雲夢澤?」蚖七焦躁不安,詢問道。
許應抬頭望向天空,只見天外巨大的小玄天靈根扎根在半座仙宮中,顯得神秘而強大,給人一種臨近天體的壯觀感。
「我們只能等石城再來。」許應道。
大鐘道:「可是,那個畫中仙得到了天道神器,沒有天道神器牽引石城,石城還會再來嗎?僅憑那些村莊祖先的鬼魂執念,只怕不足以驅使石城飛昇到此吧?」
許應微微一怔,突然醒悟過來,失聲道:「鐘爺說的是!石城不會再出現了!」
蚖七大惑不解,連忙詢問道:「為何石城不會再出現?」
許應走來走去,突然停步道:「從雲夢澤現世,到龍首人身的異象出現在雲夢澤,再到而今的仙道靈根匯聚,小玄天靈根復甦,重整天路,這一連串事件,或許並非偶然事件!」
他目光閃動,道:「很有可能,有人在背後主導這一切!就像奈河改道陰間入侵一樣,看似一系列偶然事件,其實都是徐福在背後推波助瀾。此次,也是有人在背後策劃,目的就是收走天道神器,重聚陰陽籐靈根,連接天路。」
大鐘道:「我們的出現,識破他冒充天道,盜取他搜刮來的原道菁萃,都只是一場意外。」
許應道:「畫中仙得到天道神器,又讓仙根重新變回陰陽籐,他自然不必拉著石城辛辛苦苦的往這裡趕。」
蚖七終於明白過來,道:「也就是說,石城不會回來,我們被永遠的困在這裡了。」
「應該還有變數!」
許應走來走去,思索道:「畫中仙唯一沒做成的事,就是葫蘆中的原道菁萃。他做這一切的另一個目的,應該就是為了得到這些菁萃!他是煉氣士,為什麼一定要得到菁萃呢?」
他停下腳步,緩緩抬起目光,與迷惑的大蛇對視。
蚖七鼓足勇氣,正要問出心中的疑惑,許應突然道:「七爺說得對!此人一定要得到原道菁萃,因為他體內有大量的仙藥未曾煉化!」
蚖七連忙點頭,道:「我也正有此意。」
大鐘冷笑道:「你有個屁!」
蚖七大怒,叫道:「我沒有,你便有了?」
大鐘正欲與他計較一番,許應突然道:「鐘爺問得好!煉化他體內的仙藥,應該不需要這麼多原道菁萃,但是他為何需要這麼多的原道菁萃?」
大鐘呆住,心道:「這個問題的確問出了關鍵,但是我沒有問啊!」
許應自問自答,道:「為什麼?自然是因為他身邊有著與他同樣的人,這些人也需要大量的原道菁萃,來煉化他們體內的仙藥。那麼這些人是誰呢?」
他目光炯炯,看向蚖七和大鐘,露出鼓勵之色。
蚖七壯著膽子,咳嗽一聲:「那麼,這些人是誰呢?」
「七爺問得好!」
許應興奮道:「倘若是割韭菜的那些煉氣士,他們擁有六秘的正法,可以慢慢煉化,應該不需要這麼多的原道菁萃,最多需要一兩種菁萃。所以,他們派出薛嬴安這樣的弟子,幫他們尋找就可以了。而畫中仙膽大包天,智慧通天,他降服天道神器,假扮天道混入此地,重聚小玄天的仙道靈根,搜集這麼多菁萃,只有一個可能!」
他頓了頓,笑道:「他是彼岸歸來的人!他身邊,還有許多與他一樣的人,他們都是從彼岸歸來,體內蘊藏大量的仙藥!」
蚖七和大鐘聽得瞠目結舌,這時啪啪的撫掌聲從遠處傳來,許應望去,只見那畫中仙腳踩大漠,背對著夕陽,向這邊走來。
他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
「難怪竹天工總是誇讚你,說你聰明絕倫。今日一見,果真不凡。」
那畫中仙腳步雖慢,速度卻不慢,很快走到許應面前,躬身拜下,笑道:「大周的太師姜齊,參見不老神仙。我代周天子,向不老神仙問好。」
許應連忙還禮,道:「不敢。姜太師心狠手辣,為了小玄天靈根,毀滅一個諸天世界,未免有些殘忍。」
姜齊淡然道:「不成仙,皆是螻蟻,死何足惜?」
蚖七醒悟過來,連忙問道:「兩年前嬋嬋老祖與我們分別,之後就杳無音信,她是不是找你們去了?」
姜齊笑道:「她因為貪污,在彼岸神舟上坑了天子,而今正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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