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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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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擇日飛昇(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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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7 02:00:34 |只看該作者
第0070章 無漏之身

  聖神皇帝與周齊雲相距頗遠,神態雖然躁鬱,語氣卻是淡然,道:「上古煉氣士?不過是妖修罷了,不是正道。周愛卿,儺法才是正道,愛卿不要誤入歧途。」

  許應和元未央心頭一跳,對視一眼:「聽語氣,皇帝與周齊雲似乎有些不太對付。」

  周齊雲盯著神龕中的煉氣士屍身,揚了揚白眉,道:「陛下的傷還沒好?」

  聖神皇帝淡淡道:「朕坐擁天下,萬眾歸心,何人能傷朕,何人敢傷朕?」

  周齊雲皺眉,眉頭又舒展開來:「陛下沒有受傷就好。老臣還以為當年我給陛下留下的傷,還糾纏著陛下。是老臣想多了。」

  聖神皇帝周身纏繞的香火之氣動盪,一時間這座大殿內的氣氛變得極為壓抑。即便是郭小蝶,此刻也看出不對,不敢說話。

  元未央突然打破沉默,道:「這位上古煉氣士為何坐在神龕上?他並非神靈,坐於神龕上,莫非要吸收香火之氣,讓自己肉身成神?」

  她聰敏無比,知道聖神皇帝被周老祖一句話逼得騎虎難下,繼續僵持下去,除非一方讓步,否則不死不休。她便主動拋出一個能夠吸引兩人的話題,給雙方一個臺階。

  周齊雲氣勢放緩,道:「這位煉氣士想來壽元走到盡頭,又沒有渡劫的勝算,因此走了另一條續命延壽的道路。」

  聖神皇帝道:「煉氣士壽元也有盡頭,但神靈卻不會,神靈只要香火猶在,便永遠不死。」

  他們二人都是天分極高的人物,看到這個上古煉氣士屍體的姿態,便知道其人修煉的路數。

  周齊雲輕聲道:「但這是一條錯誤的道路。香火之氣若是能長生的話,古往今來的那些皇帝,豈不是個個都長生了?」

  他吟誦道:「帝王將相今何在?只聞墳頭鬼在哭。香火成神,就是一條歧途死路!」

  聖神皇帝眼角跳動,聲音威嚴:「哪條路又不是死路?強如眼前這位煉氣士,還不是壽元耗盡,被逼得不得不求助於香火成神?有些人卻看不到這一點,妄自沿著煉氣士的道路前行,自以為無人能及,其實蠢不可及!」

  周齊雲眼角也劇烈跳動一下。

  周家搜尋破譯妖族功法,挖掘上古煉氣士的墓葬和洞府,早就不是秘密!

  聖神皇帝顯然早就知道周家的動作,這才出言諷刺,笑他妄求長生!

  元未央頓時頭大,她剛才已經主動給兩人找個臺階下,沒想到他們又對上了。

  「元兄弟,這裡有一口好大的缸!快來看看!」許應的聲音傳來,驚呼道。

  元未央看去,只見許應在盯著殿外簷下那口大水缸,心道:「我們就是從缸裡跳出來的,為何他像是頭一次看到這口缸?」

  她立刻醒悟過來,走上前去,與許應一起端詳那口大水缸。

  兩人圍繞水缸品頭論足,元未央弓著腰,打量水缸的紋理,許應一手叉著腰,一手捏著下巴,似乎在盤算水缸的價值。

  「他們會打起來嗎?」元未央聲如蚊吶。

  「不知。」

  許應端詳水缸,目光閃動,低聲道,「不過鐘爺說,大殿中有三個高手。皇帝是一個,周老祖自然也是一個。那麼第三個高手是誰?」

  元未央不由打個冷戰,回頭偷偷望向那端坐在神龕上的上古煉氣士。

  那上古煉氣士滿面笑容,額頭眉心處血肉已僵。

  元未央收回目光,低聲道:「你的意思是說,他根本沒死?但他明明是個死屍!他若是沒死,陛下和周老祖會看不出來?」

  許應繼續端詳水缸,道:「他們可能已經看出來了。」

  大殿中,驍伯額頭冷汗滾滾,現在壓力來到他的頭上。他若是不再做些什麼,只怕這兩大絕世高手便會立刻開戰。

  這二人打起來,死的人未必是他們,但一定會是自己!

  他左思右想,找到一個話題,連忙道:「古怪,若是這位上古煉氣士走到是香火成神的道路,那麼他身上為何沒有香火之氣?」

  周齊雲和聖神皇帝也知道自己若是不收斂,恐怕便只有手上見真章,於是順坡下驢。

  聖神皇帝走上前去,道:「人死如燈滅,神也是如此。他死之後,香火之氣就會熄滅。此人不敢渡劫,渴望成神而獲得永生,是個可憐蟲。」

  他話中有話,儼然是指周齊雲渡劫一事!

  周齊雲瞳孔驟縮,道:「陛下對煉氣士很瞭解,看來陛下不止修了香火,還尋獲不少煉氣士功法吧?陛下用陽氣修煉,看起來並非正道。陛下,你路子走歪了吧?」

  聖神皇帝淡淡道:「寇可往,我亦可往。有人四處搜尋妖法,人人皆知,朕難道便不能尋一些妖法?」

  周齊雲額頭青筋跳動一下。

  驍伯調頭便走,來到大水缸旁,俯身觀察水面,驚聲道:「這裡好大一口缸!難道是寶貝?」

  他壓低嗓音,悄聲道:「公子,許妖王,現在怎麼辦?」

  他們的處境,只怕比天神圍攻梧桐樹那一幕還要凶險,那時還可以逃命,現在只怕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許應小聲道:「他們只要動手,我們就跳進缸裡,回蒼梧之淵!」

  大殿中,郭小蝶鼓起勇氣,道:「這個煉氣士的身體上為何貼著這麼多符菉?這些符菉是什麼意思?」

  「問得好,周愛卿一定知道吧?」聖神皇帝看向周齊雲。

  周齊雲搖頭,道:「臣惶恐。陛下學究天人,一定有所瞭解。」

  兩人再度劍拔弩張。

  郭小蝶灰溜溜走出大殿,驚訝道:「這裡居然有個水缸!好漂亮的水缸,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壓低嗓音,興奮道:「今天會改朝換代嗎?」

  元未央和驍伯各自皺眉,今日若是無法緩和聖神皇帝和周齊雲之間的關係,只怕真的要改朝換代!

  而且改朝換代也與他們這些人無關,因為無論是皇帝活下來還是周齊雲活下來,都不會留他們在世上。

  勝利者若要做到光明偉大,便必須殺人滅口,不能留下半點污垢!

  許應皺眉,突然不經意間看到這座嵌在山體中的大殿的匾額,微微一怔。那塊匾額用的是鳥篆蟲文,寫了幾個意義不明的文字。

  突然,許應舒了個懶腰,笑道:「上古煉氣士身上的符菉,我知道是什麼意思。」

  聖神皇帝和周齊雲齊齊向他看來。

  許應站在大殿外,微笑道:「符菉是封印。」

  聖神皇帝道:「就算是三歲小兒也可以看出這一點。」

  許應道:「可是三歲小兒和陛下都未看出,這些符菉分別是封印他的元神元氣和肉身,讓他周身無漏。」

  周齊雲饒有趣味的看過來,道:「繼續說下去。」

  許應道:「他修煉的是一種無漏的功法,但是功法並不完美,需要符菉加持。這些符菉,其實是他給自己的封印。」

  聖神皇帝思索道:「他用符菉彌補功法缺憾,目的是封住自身穴竅,以此達到長生的目的?世上居然有這種奇特的功法!」

  許應搖頭道:「陛下又猜錯了。」

  聖神皇帝向他看來,不怒自威:「你戲弄朕?」

  許應繼續道:「他自封的目的,不是封住自己體內的精氣不外洩,而是封住外界的東西,讓那東西進不來。」

  聖神皇帝和周齊雲各自怔住,殿外,元未央、郭小蝶和驍伯也是呆住。這個上古煉氣士自封的目的,是不讓外面的東西進入自己體內?

  那東西,是什麼東西?

  「不對!」

  聖神皇帝斷然道,「你說得不對!他的眉心明明破開一個洞,洞中還有血肉湧出,化作大蟒!倘若自封,豈會有這等變化?朕要治你欺君之罪!」

  許應搖頭道:「他的眉心破開,自然是被外面的東西破開的。外面的東西,就是從他眉心這個洞口,鑽入他的體內,寄居在他的身體裡。」

  眾人背後各自生出一股涼意,齊齊向神龕上的那具上古煉氣士屍身看去。

  許應繼續道:「煉氣士有體內世界,叫做希夷之域,那東西便寄生在那裡,把他的元神吃得一乾二淨,控制著他的肉身。」

  周齊雲皺眉道:「許應,這些都是你的猜測。」

  許應雙手各抓住大殿門戶上的門環,用力拉動門環,將殿門緩緩關閉,只留下一道縫隙,道:「兩位若是不信,地上有一道符菉,你們可以撿起,貼在他的眉心。他不想被封印,就會發作。」

  殿中,聖神皇帝和周齊雲對視一眼,看向地上的符菉。

  周齊雲彎下身子,撿起那張脫落的符菉,向那上古煉氣士的眉心貼去。眼看他的手便要觸及那煉氣士屍身的眉心,突然那上古煉氣士咧嘴一笑。

  嘴巴裂到耳邊。

  露出滿口利牙。

  他的眼睛幾乎全是眼白,只有中間是一道倒豎的瞳孔!

  「咣!」

  許應將大殿門戶重重關閉,大殿中,突然雷聲滾動,龍吟虎嘯,整座大殿劇烈搖晃,有炫目的光芒從殿內照耀而出,光芒從大殿門戶的縫隙中射出。

  只聽唰唰唰的刺耳聲傳來,那些光芒飛出,直達數十里外的山嶽。許應、元未央、郭小蝶神色呆滯,只見那座山頭像是被切了十幾刀的饅頭,但並未裂開。

  大殿內的動靜愈發恐怖,像是有太古巨獸在爭鬥,打得整個山體都動搖起來!

  「許妖王,鑽入那煉氣士體內的是什麼?」郭小蝶大聲道。

  許應抬頭看了看門戶上方的匾額。匾額上的鳥篆蟲文複雜難懂,但他卻認得。

  朝真太虛洞天鎮魔殿!

  「天魔。」他告訴郭小蝶。

  神龕上的煉氣士,是一位鎮魔煉氣士,卻最終被天魔入侵。天魔吃掉了他的元神,控制著他的屍身,像神一樣坐在神龕中,享受世人的膜拜,企圖成為神靈。

  「轟隆!」

  鎮魔殿中,又是一聲劇烈的震盪傳來,許應等人腳下,連著水缸的那蚯蚓般的血肉出手突然抽搐抖動,接著又恢復平靜。

  眾人心頭怦怦亂跳,看著這座大殿的門戶。

  殿內一片安靜。

  門縫中突然有血漿汩汩流出,腥臭無比。

  郭小蝶和元未央急忙掩住口鼻,就在這時,門戶被人從裡面拉開,周齊雲渾身是血,狼狽不堪,甚至臉上身上,還有尚未癒合的傷口。

  他嘴角也有血,白眉上也是血跡,一瘸一拐的走出鎮魔殿,甚至還可以看到他大腿處的傷口有斷開骨頭茬子,白森森的!

  堂堂的周家白眉老祖,何曾狼狽如斯?

  他一把抓住許應的衣領,將許應舉了起來,惡狠狠道:「你想殺我?」

  許應鹹魚一樣掛在他的手上,不做掙扎,道:「我想,周老祖作為一個敢於渡劫成仙的儺仙,應該不至於連一位上古煉氣士都比不過吧?你若沒有除魔手段,又何談渡劫?」

  周齊雲目光陰冷的盯著他,過了片刻,這才將他放下。

  「這種事情,沒有下次。」他面色平靜道。

  許應揉了揉脖子,向他身後看去,只見聖神皇帝也是面色陰沉的從大殿中走出,狀況並不比周齊雲好多少。

  這兩大頂尖高手,差點全部交代在這座鎮魔殿中!

  聖神皇帝看著許應,眼眸中有神光閃爍,不緊不慢道:「朕的目光可以殺人。但今日先不殺你。」

  他劇烈咳嗽,一口血噴了出來,扶著殿門,雙腿還有些抖。

  他靠在門上,呼呼喘氣,惡狠狠的盯著許應:「你有反骨!」

  許應悄聲道:「鐘爺,以你現在的實力,可以幹掉他們倆嗎?」

  大鐘道:「不能。」

  許應笑道:「陛下,此事原本是個誤會。」

  元未央打斷他們,道:「那麼,為何天魔與天神聯手,圍攻鳳凰?」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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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8 01:43:39 |只看該作者
第0071章 贅婿夢斷太虛洞

  「應該天敵降世,導致天魔與天神不得不聯手,先剷除天敵。」周齊雲說罷,縱身一躍,跳入缸中。

  他生性謹慎,此次雖然受傷不算太重,但他不想在渡劫之前受到任何傷,倘若有傷,那麼必須在第一時間治癒!

  他走之後,聖神皇帝也來到水缸邊,道:「我皇家藏書《神魔志》中說,天神與天魔是天敵,但勢均力敵,往往誰都不能奈何誰。但倘若鳳凰生長起來,便有可能把祂們都吞掉。因此在鳳凰誕生之初,往往有災劫降臨,雛鳳很難在災劫中存活下來。」

  他跳入缸中,濺起一團水花,消失不見。

  蚖七從許應衣領中探出頭來,憧憬道:「皇家藏書也有志怪之書?好想去看看。」

  這兩大高手離去,許應終於鬆了口氣,只覺背後冰涼,他在周齊雲和聖神皇帝面前雖然表現得從容不迫,但冷汗早已打濕背後的衣裳。

  幾人對視一眼,均有些後怕。

  驍伯擔憂道:「皇帝繼位以來,幾次削藩,打算削弱世家,都被周老祖擋下。他們積怨已深,無法化解。若是皇帝還在永州,我怕周老祖會忍不住,對皇帝下殺手。」

  許應道:「皇帝死了,天下未必更糟。」

  驍伯、元未央和郭小蝶露出驚異之色,不知他為何如此膽大包天,竟敢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他們是世家子弟,哪怕驍伯這個奴僕,也是元家這等世家的奴僕,根本接觸不到底層人的生活。

  而許應卻是生活在永州零陵的鄉下,自小就在泥濘中摸爬滾打,見多了官吏和神靈的作為,對皇權對皇帝,從來沒有什麼好感。

  許應抬頭仰望這座朝真太虛洞天鎮魔殿的匾額,突然想道:「這座山是什麼地方?」

  他頓時來了精神,放出蚖七,笑道:「咱們去爬山!」

  蚖七化作二十餘丈的大蛇,頭生黑白二角,遍體鱗光,腦後龍鬃飄揚。郭小蝶雙眼放光,連忙爬到蚖七頭頂。

  眾人坐在蚖七的額頭上,大蛇攀岩而上,向山頂游去。

  大鐘從許應腦後飛出,向蚖七道:「七爺可曾想過也有今日?你而今淪為坐騎了!」

  大蛇倒是淡定從容,道:「我馱著他們上山,我便是坐騎,那麼我天天騎在阿應脖子上,阿應是給我當牛馬嗎?」

  大鐘無言以對。

  這座山的山勢比九嶷山也不遜色,蚖七馱著他們向上遊動,過了小半個時辰才來到山頂。許應站起身來,舉目眺望,終於看到這片天地的真容,不由心神大震:「這裡是……」

  驍伯不知不覺走到他前方,雙眼一片迷茫,喃喃道:「這是何地?」

  郭小蝶見他兩個不在身邊,悄悄的把抹胸往下拉了拉,低著胸口向元未央照了照。然而元未央渾然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只是轉過頭,失魂落魄的看向遠處。

  郭小蝶有些羞怒,猛地抬頭看去,也不禁呆住。

  只見山的另一邊,一輪初升的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冒出頭來,另一輪太陽卻已經上了竿頭,而在他們頭頂,還有一輪驕陽勝火。

  他們背後,還有一輪夕陽發著紅光,將要落山。

  遠處,有山川在晃動,抖得巨石亂飛。那片山川冉冉上升,一頭不可思議的巨獸從群山之中緩緩站起。抖動的山川,是它背上的骨板。

  蚖七腦袋上的眾人都有些眩暈,他們腳下的大蛇已經足夠龐大,但對比群山中的巨獸,卻還是小巫見大巫。

  突然,他們腳下的大山也自震動起來,大地搖晃。

  一個無比龐大的身軀蹭著這座大山,冉冉升起。那是一個無比龐大的生物,似牛,吼聲如龍,身上生長著骨板一樣的鱗片,粗糙,疙瘩嶙峋。

  它像是在大山上蹭癢癢,蹭得火花四濺,然後慢吞吞離去。

  「呼--」

  它的尾巴甩起,黑壓壓的,從山頭上方飛過,掀起燥熱的狂風。

  「這裡絕非神州,到底是何地?」他們喃喃道。

  大鐘震盪,鐘聲悠揚:「諸君,這裡便是洞天。」

  許應突然醒悟:「這裡是朝真太虛洞天!」

  他看向腳下的山川,心中微動,這座山崖像是蒼梧之淵的另一半!

  他從蒼梧之淵中被釣上來時,打量四周,發現蒼梧之淵一側的山崖就是九嶷山,但這座大淵的另一側山崖卻不知在何處。

  此刻看到這座山崖,他頓時醒悟,這座山崖就是就是大淵的另一側!

  這座山崖與九嶷山,實為一體,只是被蒼梧大淵分開!

  大鐘的聲音也變得激動了,道:「阿應,看到那道從天上垂落的霞光了嗎?那是仙人飛昇時留下的飛昇霞光。」

  許應看去,只見距離這座山峰有百里之遙的天空中,一道永恆不滅的霞光倒掛下來,落在山間。

  那霞光的色彩,比希夷之域還要豐富,還要清晰,令人印象深刻!

  這裡便是朝真太虛洞天,曾有仙人在此飛昇。

  它也是一塊飛昇地!

  因為有仙人在此飛昇的原因,這裡與仙界之間的天地壁壘變得纖薄了許多,擁有更多的天地元氣。

  在這裡修煉,事半功倍!

  許應心神激盪,只見飛昇霞光下,留下了一個方圓數十里的雷擊坑。

  他激盪的內心頓時一片冰涼。

  那裡應該是上古煉氣士渡劫時,天劫留下的雷擊坑,看到這個大坑,便可以想像那位飛昇的煉氣士渡劫時的恐怖景象!

  這時,他又看到了第二個雷擊坑,這個雷擊坑的面積更大,達到百里,因為渡劫的時間極為古老,雷擊坑已經長滿了樹木。

  但雷擊坑中的樹木比其他地方的樹木矮小,通過輪廓可以看出當年渡劫時的盛況!

  接著許應又看到了第三個雷擊坑,這個雷擊坑比較新鮮,還沒有長滿樹木。然後是第四個雷擊坑,第五個雷擊坑……

  這座朝真太虛洞天中,有大大小小的雷擊坑,應該是尋到此地的上古煉氣士,在此地渡劫留下的遺跡!

  短短片刻,許應便尋到了十七個雷擊坑,有的相互重疊,有的已經被歲月掩埋,只能勉強看到輪廓。

  最為龐大的,便是他們所在的這座山崖,其實也是一個雷擊坑,而且是最大的那個!

  山崖很高,許應站在山崖上,向遠處看去,可以看到一個方圓五百里左右的大坑!

  這就是煉氣士飛昇,所要面對的天劫嗎?

  真的有人能抵擋這等威力的天劫,飛昇仙界?

  他目光掃過這片洞天,除了那道飛昇霞光之外,沒有第二道飛昇霞光。也即是說,其他在這裡渡劫的上古煉氣士,統統渡劫失敗,死於雷擊之下!

  那道飛昇霞光,成為這片天地永恆的烙印。

  「雖然除了那位仙人之外無人飛昇,但這裡畢竟是洞天福地,天地元氣充沛,適合修煉。」

  許應站在四輪太陽的陽光下,調動太一導引功,頓時天空變得無比明亮,太陽精氣紛至沓來,在空中形成數畝道田。

  他這幾日與元未央交流,無論神識還是元氣,或是魂魄,都大有長進。

  此刻催動太一導引功,便見道田中,道種如雨灑落,紛紛揚揚,進入他的體內!

  許應烏髮飄揚,氣吞如虎,看得郭小蝶一時間有些呆了。

  「難怪大家都叫他許妖王!他長得雖然不如未央哥哥好看,但身上卻有一種未央哥哥沒有的魅力。」

  她心跳加速,看了看許應,又看了看元未央,覺得還是元未央好看。但許應身上的那股野性魅力,著實吸引異性,讓她一時間難以選擇。

  元未央站起身來,與許應並肩而立,催動元道諸天感應,但見她體魄如玉般晶瑩,從自身一個個穴竅中映照出三百六十五周天神靈!

  大大小小的神靈坐鎮在穴竅形成的宮闕、府邸、洞天之中,雖然這些神靈尚且朦朧,只是虛影,但諸神拱衛,讓元未央周身映照神光,有著諸神之王的氣派!

  驍伯心頭微震:「公子自作主張,擅自改動元家的祖傳絕學,大逆不道。但是她改的,改的……」

  他面色古怪,經過元未央的改進,而今的元道諸天感應要比原來的好了太多!

  郭小蝶不時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只覺這兩人著實優秀,不分軒輊,各有所長,竟一時難以抉擇。

  忽然,許應長嘯一聲,催動《碧落賦》第一招,風雨如晦!

  他一掌拍出,頓時身後一片青天白雲,碧空如洗,下一刻便烏雲密佈,雷霆交加,風雨如晦!

  「呼--」

  許應前方,掌風激盪呼嘯,只覺自己心力運轉,通達全身。肉身力量勃發,掌力所到之處,搏擊風雲,形成風雨如晦的異象,力量之強,連許應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郭小蝶瞪大雙眼,眼珠子差點瞪了出來,許應居然將碧落賦的第一招完完整整的施展出來!

  想要煉成碧落賦,首先要開絳宮秘藏。不是郭家的人,誰能打開絳宮秘藏?

  就算打開絳宮秘藏,也需要先參悟碧落青天,參悟各種天象。天象種類繁多,晴空萬里,風雨交加,雷電交錯,種種天象都需要近前參悟,方能得大道之象,煉成隱景。

  煉成隱景後,催動碧落賦才有威力。

  正所謂內觀碧落,而見其大,存想青天,而得逍遙。

  沒有做到這一步,豈能煉成碧落賦?

  許應也是又驚又喜,他原本以為郭小蝶給他的《碧落賦》只是郭家的一門普通功法,沒想到威力居然這麼強!

  他腦海中,大鐘不禁讚道:「阿應,這女孩能處!人家給你的功法,絕對是郭家頂級的儺法!」

  許應暗道一聲慚愧:「我用御劍訣就換來一門頂級儺法,而且人家還沒能學會御劍訣,實在佔人家太多便宜。等會兒她有什麼不解的,我一定不辭勞苦,悉心指點。」

  這短短片刻,他又施展出《碧落賦》第二招雷電共作,第三招體象皎鏡,第四招星開碧落,第五招九野環舒,第六招星辰麗照,第七招日月憑居!

  爾其動也,風雨如晦,雷電共作;

  爾其靜也,體象皎鏡,星開碧落。

  他每一招每一式,都宛如郭家的大儺手把手指導一般,招式極近完美!

  郭小蝶緊張起來,死死盯著許應的身影,心中暗道:「若是他連第八招雲梯天縱也參悟出來,便真是才情逆天了!我郭家的老祖宗,也沒能一次學全八招碧落賦!」

  許應縱身一躍,浮空而起,腳下出現一道雲梯。他腳踩雲梯,猛然一縱,啪嗒一聲摔落下去,趴在蚖七腦門上。

  郭小蝶鬆了口氣:「他比老祖宗還差了一些。」

  許應心臟劇烈抽搐,大鐘連忙道:「阿應,最後一招輕易不要動用,太損耗心力了!我小覷了儺術,以為煉氣士的心力能夠支撐起碧落賦,沒想到這門儺術需要的心力太強了,遠超煉氣士所能承受的極限!幸好你強壯如牛,沒有死掉。」

  許應緩了片刻,才緩過神來,心中有些後怕。

  碧落賦第八式雲梯天縱他已經參悟透徹,原本打算一縱而起,沒想到心力折損嚴重,跌落下來。

  「不打開絳宮秘藏,便不能稱心如意的施展碧落賦!」

  許應坐起身來,氣色稍稍恢復一些,向郭小蝶道:「小蝶姑娘,怎樣才能學到你郭家的尋龍定位之術,尋到絳宮秘藏?」

  「成為我郭家的贅婿!」

  郭小蝶眼睛亮晶晶的,笑道,「我有個二百斤的姐姐,待字閨中,溫良賢淑,只是脾氣有些不太好。我介紹於你認識?」

  許應心中一喜,有些踟躕,道:「我考慮考慮。」

  郭小蝶詫異,不知道他是真的考慮還是敷衍自己。

  殊不知許應真在考慮。他出身貧寒,附近村莊裡的男孩女孩,家裡養不起,經常有被賣到城裡的,運道不好的,流落青樓勾欄,運道好的,便落在大戶人家做通房丫頭。還有些男孩子被貴婦人買了去養起來,錦衣玉食,著實把他羨慕死了。

  若是能給郭家做贅婿,肯定比村裡那些被賣掉的男孩子際遇都要好,最低是真正的上門女婿。而那些被買走的男孩子,只是貴婦人的玩物藥渣而已,搾乾了就會扔掉。

  元未央的聲音傳來:「許妖王莫非一輩子屈居人下?」

  許應頓時警醒,絕了贅婿的念想,心道:「神不容我,我掀翻這神,官不容我,我砍翻這官!地不容我,我打翻這地,天不容我,我捅翻這天!大丈夫堂堂正正,何須寄人籬下?」

  「就算是周齊雲,我也要幹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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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2章 許家好根骨少年

  朝真太虛洞天四輪太陽已經有一輪落山,其他兩輪太陽漸漸來到中天,另一輪則變成夕陽。

  說來也怪,這洞天福地中的太陽沒有外界太陽的火性,陽光溫潤,化作元氣後無須擔心火性太強而走火入魔,儘管放心修煉。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煉氣士躲在洞天中修煉,雖不是一日千年,一日半年、一日一年還是有的。」蚖七忍不住感慨。

  許應修煉,他也趁機修煉龍蛇驚蟄功,龍蛇驚蟄功的檔次雖然不是很高,但好在許應修煉時,他可以竊取一些道種,修煉速度卻也不慢。

  他自身的道象越來越明顯,體內的太古蚖蛇血脈覺醒得也越來越多,呼吸之間吞雲吐霧,漸漸多出太古蚖蛇的氣息,駕毒霧,御風雷。

  大鐘也鼓盪自己的導引呼吸法,趁著許應的道田道種爆發之際,截留一些為己所用。

  在這裡修行一日,的確有在外修行半年一年的效果,尤其是截留道種,比竊取許應氣血還要刺激!

  郭小蝶不會煉氣之術,乾自著急,好在元未央修煉之餘,與她講解陀嫗仙書,助她採氣。她悟性也是不俗,居然很快便可以上手。

  二女依在一起,一邊煉氣,一邊交流,郭小蝶只覺溫馨甜蜜,對許妖王的那點好感扔到腦後,只享受眼下的溫存。

  殊不知驍伯在一旁看著,暗暗焦心,卻不能指明元未央也是個女子。

  不知不覺又有一輪太陽落山,其他兩輪太陽也是夕陽西下。

  天色漸漸昏暗。

  這時,山上一拄杖老者邁步走來,遠遠便呵呵笑道:「你們這些小孩子,太陽將要落山,還不快跑?」

  許應、元未央等人心中一驚:「這座洞天裡還有其他人?」

  許應上前,躬身見禮,道:「老丈,天黑了為何要跑?」

  那拄杖老者停下,頓了頓枴杖,道:「太陽落山,陰間便會籠罩此地。那時,那些冤死枉死在天劫中的煉氣士便會出現,他們怨氣滔天,做了冤魂厲鬼。老朽不忍看你們喪命,特來警告。速速離去!」

  眾人心中一驚,急忙看向太陽,只見又有一輪太陽落山,另一輪夕陽也來到山頭上。

  郭小蝶稱謝,道:「老丈要與我們一起離開嗎?」

  「老朽是此間野鬼,無法離開,只是一點良心未泯,這才出言搭救。」

  那老者話音剛落,便沒了蹤影。

  眾人驚詫不已,連忙匆匆下山,回到鎮魔殿,便見夜色昏暗下來,陰風漸冷。他們相繼跳入水缸,回到蒼梧之淵。

  許應是最後一個,剛剛跳入缸中,突然只覺眼前閃過一道血光,連忙道:「鐘爺七爺,你們是否看到一道血光?」

  大鐘和蚖七未曾看到,許應摸一摸額頭,手上有蚊子血那麼大的血漬。

  他心中詫異,但內視一番,卻沒有察覺異狀,這才罷休。

  而那拄杖老者突然出現在鎮魔殿中,卻見許應等人不在,不由跺腳,搖頭叫道:「溜得真快!讓老朽想吃個獨食也不行!不怕,他們得到洞天的好處,肯定還會再來!」

  蒼梧之淵,已經是黑夜,有許多儺師佩戴無常鬼面從九嶷山上下來,進入陰間。陰間的鬼娃娃則在橫行,穿梭於一個個墳場,去吸那些剛死的鬼魂肩頭陽火,採集陽氣。

  又有些鬼娃跑到人類村鎮,去偷活人的陽氣。

  陰間入侵,陰陽兩界逐漸相容,許多人類的村莊城鎮被分割在新地中,這些鬼娃往往聚在附近的亂葬崗中,等到天色昏暗便出來活動。

  殊不知它們採得陽氣,又會被無常鬼所採,自己只能勉強填一點肚子,永遠處在飢餓狀態。

  那些無常鬼中,還混入不少人類儺師,也跟著盤剝它們。

  許應目送儺師們進入陰間,突然想到,無常鬼盤剝鬼娃,採集這麼多鬼娃的陽氣,那麼這些無常鬼是不是也有上家?

  有沒有可能,祂們的上家控制著這些無常鬼,等著這些無常鬼採集陽氣歸來,便把祂們也搾取一遍,只給無常鬼留一些殘羹冷炙?

  蚖七讀過這方面的野史,道:「《神異錄》中說,陰間無常會採陽氣,進貢給陰間帝皇。有書生因為官官相護,晉身無路,羞憤自殺,他鬼魂進入陰間,遇到一位陰間帝皇,排場甚大,與陽間皇帝一樣。那書生叩見,那陰間帝皇哈哈大笑,說道自己幾千年前的某某皇帝,死後在陰間依舊做皇帝。」

  許應聽得入神,詢問道:「那麼書生在陰間是否得償所願,做了大官?」

  蚖七道:「他想向那位陰間帝皇討個一官半職,那陰間帝皇對他說道,我之所以能在陰間做皇帝,全靠文武百官也死了。他們這些老兄弟到了陰間,擁護我為皇帝,我才能繼續做皇帝。老兄弟們在陰間不死,而陽間的兒女們卻會老死,總得安排吧?那位帝皇說,就算是村裡當差的芝麻小官,都已經排到一萬年以後了!那書生悲憤,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索性就還陽了。」

  許應、郭小蝶和元未央等人聽得入神,都嚇了一跳,連聲道:「陰間也這麼捲?」

  「捲得更狠。」

  他們抓住魚線,被釣出蒼梧之淵,許應、元未央等人自從跟著周齊雲踏入陰間,便一直沒能休息,都是疲憊不堪。

  郭小蝶給他們安排好房間,讓他們先去歇息,自己則來尋美婦人夫婦。

  那美婦人是她娘親的妹妹,名叫李櫻珠,來自當朝皇室李家,也是一大世家,雖不是當朝公主,但在李家也有地位。

  英俊青年是郭家的才俊郭躍,郭小蝶的四叔。

  李郭二家聯姻,不單純是郭家把女兒嫁給皇帝做皇后,皇室同樣也會嫁女到郭家去,如此一來,利益盤根錯節,難以分離。

  郭小蝶取出那二百多字的御劍訣,交給美婦人李櫻珠,道:「小姨,你博學廣識,是兩家的劍術天才,這御劍訣你幫我看看,我著實看不懂。」

  李櫻珠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隨即眼睛直了,急忙搶過來,失聲道:「這御劍訣,你哪裡來的?」

  郭小蝶呆了呆:「跟登徒子換的……姨,這御劍訣有問題嗎?」

  「有問題,當然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李櫻珠興奮得走來走去,激動得魂魄在體內躁動不安,恨不得立刻飛出去遨遊歡呼十萬里再回來,道:「開國初期,武儺盛行,即便是皇室也流行養劍氣,一口浩然劍氣,吐出半個盛唐!但開國三傑,都沒能參悟出御劍之術!他們尋訪名山大川,尋遍古之經典,尋了不知多久,才找到了一行十多個字的御劍術!與你這張紙上的十多個字,一模一樣!」

  郭小蝶呆住,這才知道自己用碧落賦換來的東西,到底有多珍貴!

  「後來大家不養劍氣,也是因為沒有御劍術,劍氣始終難以臻至更高境界,比其他儺術要稍遜風流。」

  李櫻珠小心翼翼展開御劍訣,眼眸中有火光興奮得躍動,道,「若是有這張紙,劍氣便不會沒落了。真好,真好……」

  她又皺起眉頭,這篇御劍訣二百多個字,簡單明瞭,但就是看不懂。

  郭小蝶小心翼翼道:「二姨,我用郭家的碧落賦跟他換的,換的值嗎?」

  「值,當然太值了!他拿到碧落賦也練不會,就相當於拿到一堆廢紙,這生意就算太祖宗聽到了也得從棺材裡爬出來,給你鼓掌叫好!」

  李櫻珠興奮道,「是那個偷看你洗澡的登徒子給你的?看不出來這小子人小鬼大,居然還有這等寶貝兒!你怎麼不多給他看一會兒?說不定還能弄出更好的寶貝兒!」

  郭小蝶瞠目,連忙道:「二姨,你說什麼呢?人家清清白白的身子,豈有給人亂看的道理?羞也羞死了!」

  李櫻珠連忙勾住她的肩,伸出兩根指頭,悄悄把她的抹胸往下拉一拉,笑嘻嘻道:「小蝶乖,你再去勾一勾他,騙他來講一講這二百個字是什麼意思。大不了,你再去洗一次澡,洗久一點……對了,你還沒有婚配罷?」

  郭小蝶警覺起來,叫道:「二姨,你想做什麼?我有喜歡的人了!」

  「元公子嗎?」

  李櫻珠漫不經心道:「元公子雖然長得好看,人也聰慧,家世也不錯,但元家畢竟是個沒落世家,對我們李郭的提升有限。但登徒子不同,他僅憑這一篇二百字的御劍訣,便能讓我李郭兩家再屹立百年不倒!小蝶,要不,你們先把生米煮成熟飯?」

  郭小蝶嚇了一跳,連忙從她胳膊下逃脫。

  李櫻珠笑道:「我們這些大世家的婚姻嫁娶,哪有幾個是自主的?即便我與你躍叔,也都是兩家族老安排的,我們只見過一面,便成了親,而今也不是過得好好的,婦唱夫隨?那個登徒子,臉雖然黑了點,但我觀他骨架寬大,必是好根骨。城裡有些婦人,都喜歡養這樣的少年!」

  郭小蝶慌忙逃走,大聲道:「二姨,你瘋了,我去告訴躍叔!」

  過了不久,郭躍來到書房,夫妻二人共同參悟那二百多字的御劍術,過了良久,郭躍嘆了口氣,起身道:「我去勸一勸小蝶。」

  李櫻珠道:「實在不行,就請示族老,由族老跟陛下說,讓陛下下旨賜婚,由不得這小丫頭不答應。」

  郭躍輕輕點頭,道:「還有一事,我打探到消息,這個名叫許應的登徒子原本是永州零陵人士,因為殺了神靈被陰陽兩界通緝。其中陰庭天子和周齊雲,都對他極為看重,命人不惜代價搜捕他,鬧出很大動靜。周齊雲得到他之後,更是形影不離,走到哪裡帶到哪裡。傳聞,他能讀懂妖法!」

  李櫻珠掩嘴驚呼,瞪大眼睛道:「當真?」

  郭躍道:「千真萬確,而且此刻,周齊雲就在山中。許應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離開他的掌握!」

  李櫻珠定了定神,斷然道:「盡快把小蝶與他的事,生米做成熟飯!小蝶現在想不通,今後會想通的,感激我們還來不及!對了,陛下知道嗎?」

  郭躍笑道:「我得到的消息,就是從陛下那裡傳出來的。陛下知道的同時,我也知道了。」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

  李櫻珠道:「陛下對許應這麼上心,一定是因為那卷仙法吧?」

  郭躍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李櫻珠見狀,也嘆了口氣,不再提這回事。

  許應睡到半夜,睡得正酣,突然只覺被窩裡有些溫熱,伸手一摸,便摸到一個光光的滑滑的肉體,肉嘟嘟的粉嫩。

  少年立刻從夢中驚醒,掀開被子,便見烏髮散亂,鋪滿了枕頭,郭小蝶躺在自己的被窩裡,比自己脫得還光,不著一縷!

  這少女睡得正酣,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許應連忙道:「鐘爺!鐘爺!七爺!七爺!」

  說來也怪,大鐘和蚖七也都不見了蹤影,大鐘往常都是在許應睡覺得時候,懸在許應的上方,不離不棄,守著自己的鐵飯碗。

  但今天晚上,大鐘卻不知哪裡去了,連蚖七也不知去何處鬼混。

  許應見他們不在,望向被窩裡光溜溜的女孩,心中邪念頓生,掀開一角被子看了看,心道:「果然有顆黑痣!這麼說來,我昨日入道,神識與九嶷相合,是真實發生的事情!那麼,七爺垂下尾巴救我,也是真實發生的!」

  他坐起身來,穿上衣裳,目光閃動,尋思道:「也就是說,入道時那種大恐怖,也是真實發生的!」

  他找出一套自己不穿的衣裳,給郭小蝶一件一件穿上,推開窗欞,把熟睡中的少女丟出窗外。

  「死丫頭,你沒有地方睡嗎?佔我的床!」

  窗外傳來哎呀一聲,郭小蝶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我怎麼睡在這裡?」

  許應思索道:「那種大恐怖,險些把我拉入蒼梧之淵。這麼說來,蒼梧之淵中的確有什麼不祥之物,阻人入道,限制道法神通的發展,讓入道者有死亡的凶險!深淵中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時,窗欞外傳來篤篤的敲窗聲。

  許應驚訝:「小蝶還沒走?她若是沒走的話……」

  他突然心跳加速,有些心猿意馬,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躁動起來。

  懷春少年推開窗欞,窗外站著的卻不是郭小蝶,而是一個身穿綵衣的嬌小少女,俏生生的站在窗外,含笑看著他,眉眼春如許。

  「許公子,還記得昨日之約嗎?小女子傷勢已癒,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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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8 01:44:11 |只看該作者
第0073章 小鳳仙

  「你是……那日的雛鳳?」

  許應看到那嬌小少女的容貌,辨不出鳳凰的模樣,而那雙眼睛卻是鳳眼兒,與雛鳳的眼眸彷彿。

  「公子可以叫小女子鳳仙兒,小鳳仙也行。」那嬌小少女腳尖輕點,向外走去,回頭招手。

  許應又喚了聲鐘爺,大鐘還是沒有回應,於是縱身從窗戶跳出。

  他雙腳落地,卻覺得腳下一軟,似乎踩到一人。郭小蝶嗯哼一聲,在窗下打個滾兒,又自沉沉睡去。

  許應嚇了一跳,心中納悶:「她怎麼還沒回去睡覺,反而一心來霸佔我的床?我的被窩就這麼香?」

  他搖了搖頭,跟上小鳳仙。

  那少女明眸皓齒,小聲笑道:「那女孩是中了迷魂藥的,一時半會醒不來。我適才來過一趟,見有人引走一口大鐘和大蛇,又見另一個女子扛來這個姑娘,脫光了放進你的被窩,連衣裳都帶走了,便不想打攪你。不曾想我未曾走遠,便見你把姑娘扔了出來,知道你一時睡不著,所以找你說話。」

  許應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山上的房子不夠。」

  小鳳仙噗嗤笑道:「你這個人,古古怪怪的,真是有趣!換做我是你,我便不會給姑娘穿好丟出去。」

  許應疑惑道:「不穿好丟出去,還能做什麼?而且山上又冷,光著身子丟出去,只怕會染上風寒。」

  過了不久,那美婦人李櫻珠悄悄來到許應窗下,心道:「按理來說,也該事發了。而今闖進去捉人,做實他的所作所為,容不得他狡辯。到那時,他便是我郭家的乘龍快婿,周齊雲就算想搶人,也得掂一掂郭家和李家的重量!」

  突然,她腳下一軟,踩到一人,急忙看去不由吃了一驚。

  郭小蝶被踩痛,叫喚一聲,又自翻身睡去。驚訝莫名,推窗看去,許應房裡沒人,連忙抱起郭小蝶匆匆離去。

  這時郭躍走來,笑道:「我將那口鐘和那條蛇,引到另一座九疑山去了。這九座山一模一樣,大晚上他們分辨不得。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尋到這裡來夫人,你為何把小蝶抱了回來?」

  李櫻珠搖頭道:「登徒子不吃送上門的軟飯,跳窗跑了。」

  郭躍肅然起敬:「他倒是條硬漢!只是他怎麼忍得住?」

  李櫻珠冷笑道:「換做你,你便忍不住了,對不對?」

  郭躍唯唯諾諾,不敢回話。

  李櫻珠道:「他既然不吃軟的,那就有些困難了……」

  郭躍忍不住道:「夫人,要不明天直接讓小蝶拿著御劍訣去問他,請他講解一番?」

  李櫻珠冷笑道:「若是這麼簡單,周老祖又何必擒下他?他不喜歡小蝶,難道喜歡……」

  她臉色騰地紅:「這怎麼可以?」

  小鳳仙帶著許應來到山頂梧桐樹,盤旋向上,不過多時來到樹冠處。

  她輕敲樹身,三長兩短,便見梧桐樹裂開,露出一條信道,信道盡頭便是一處金碧輝煌的宮闕。

  小鳳仙拾步在前,許應走在其後,只見這宮闕不是很大,但卻精緻唯美,用各種顏色的羽毛做飾物,點綴花窗,極為絢麗。

  小鳳仙來到一扇格窗前,雙手輕輕一推,格窗打開,卻是在梧桐樹上開了個窗戶,可以看到夜間的九疑山景象。

  窗戶對著東方,地平線處漸吐白光。

  小鳳仙道:「公子對小鳳仙有恩,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唯有……」

  她瞥了瞥許應的相貌,覺得許應皮膚有點黑,於是道:「唯有來世當牛做馬,才能報答。」

  許應笑道:「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

  他至今還未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搭救了這位小鳳仙,只知道那天神與天魔同時來襲,一個走天上一個走地上,氣勢洶洶,大有抹平梧桐樹和小鳳凰之勢。然而雷聲大雨點小,他們來的快去的也快,剛剛交手,便各自遠遁。

  小鳳仙道:「小女子原本打算多修養幾天,待到傷勢痊癒,修為提升一些,再去見公子,報答救命之恩。不曾想昨夜裡遠遠瞥了公子一眼,便改變了主意。」

  她面色肅然,正色道:「公子可知,你被天魔附體了?此時天魔尚未侵佔你軀殼,但時日稍久,天魔便會侵蝕你的魂魄,奪佔你的肉身!此魔乃天外來客,令人防不勝防,哪怕是頂尖的煉氣士稍有不慎,也會中招!」。

  許應聞言失笑道:「那天魔早已被周老祖和聖神皇帝除掉,怎麼會在我身上……」

  他還未說完,突然眉心生疼,身後的影子突然四仰八叉的胡亂生長,如同漆黑的觸手攀爬到這座宮殿的各處,黏在牆壁上!

  許應眉心處傳來哈哈大笑,那些影子觸手稍一發力,許應便身不由己的飄在空中!

  許應嚇了一跳:「我真被附體了?」

  那天魔在他眉心叫道:「鳳仙兒,我與你素無冤仇,我雖然意圖殺你,但還未來到你身邊便已經退走!這小子不同。這小子壞我肉身,將我與兩大頂尖高手鎖在同一個大殿中,打得我萬年道行毀了九成!若非我僥倖逃脫,只怕便形神俱滅!」

  小鳳仙背靠窗戶,身後彩翼翻飛,有如朝霞萬里,淡淡道:「你我本是天敵,不死不休,更何況你佔了我恩公的肉身,還想讓我饒你性命?」

  她腳步移動,那天魔也控制著許應的肉身移動,始終正面對著小鳳仙,不給她出手的機會。

  「鳳仙兒,你若是動手,我便帶著他一起迎上你的神通,大家一起送命!」

  那天魔叫道,「你也不想你的恩公,就這樣死在你的手中吧?」

  小鳳仙遲疑,那天魔見得機會,立刻全力向許應眉心深處鑽去!

  他陰險狡猾,又很記仇,一心要附身許應報仇雪恨,因此趁著許應跳入水缸的那一瞬間依附在許應眉心,鑽入他皮膚下層藏身。

  他知道大鐘一直守護許應的神魂,大鐘在便沒有機會侵吞許應的魂魄,便一直隱忍不發。

  郭躍引走大鐘,給機會,但她不中用,見到李櫻珠送來不著一縷的郭小蝶,於是動了考驗人性的歪心思,要看許應怎麼做,就耽擱了。

  沒想到小鳳仙居然尋過來,讓他失去了動手的機會。

  此刻也知事態緊急,必須奪舍許應,吃掉許應的魂魄,鳩佔鵲巢,才有機會與小鳳仙決一生死!

  否則,自己斷然不是這隻小鳳凰的對手。

  梧桐宮中,攀附在牆壁上的所有黑影觸手猛然一收,唰唰唰向許應眉心深處鑽去!

  小鳳仙臉色頓變:「不好!」

  她飛身而起,身化綵鳳雙飛翼,彩翼旋轉,身軀越來越小,如同一道流光直奔許應眉心而去!

  那天魔哈哈叫道:「鳳仙兒,晚了!我吃掉他的魂魄,佔據他的肉身,你敢進來,便是自尋死路咦,這是什麼東西?」

  小鳳仙即將飛入許應眉心小孔,突然只見前方有光湧動,那光芒越來越盛,即便是她也有一種毀滅般的悸動!

  她當機立斷,立刻振翅折向,倒飛而去!

  只聽那天魔的慘叫聲傳來:「饒我性命!我再也不敢……」

  「轟!」

  許應眉心中,那小小的孔洞裡傳來陣陣毀天滅地般的悸動,一股威能衝擊而出,磅礡迸發,將那天魔摧毀之後,直逼小鳳仙而去!

  小鳳仙現出真身,化作七綵鳳凰振翅飛出梧桐宮,來到樹外,但那股波動速度之快還在她飛行速度之上。

  小鳳仙避無可避逃無可逃,只得振翅揚羽,盡自己所能拚死抵擋!

  九疑山,大梧桐樹,皆是劇烈動盪,梧桐樹中有霞光迸發,照亮半邊天,霞光直衝雲霄,片刻後方止。

  另一座九疑山中,周齊雲揚起頭來,看向那半邊天的霞光,不由驚疑不定:「又有高手來到九疑山!我只是來永州渡劫,怎麼便這麼不消停?高手一個一個蹦出來!難道說,蒼天有眼,知道我要渡劫,因此各路高手不約而同來到永州,阻我成仙?」

  他面色剛毅:「但周某又有何懼?」

  蒼梧宗大殿,聖神皇帝來到殿外,望向山頂的霞光,重重握拳。

  「這又是哪一路高手?莫非知道朕受了傷,前來行刺?朕不過是採一些陽氣來修煉,你們便不依不饒,咳咳咳!」

  許應清醒過來,只見自己不知何時站在窗邊,窗外正是旭日初升,剛剛從地平線下爬起,又大又紅。

  七彩羽翼的鳳凰漂浮在紅太陽中央,面向他如臨大敵。

  許應急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只見眉心一點黑血。

  他又驚又喜,擦去黑血,笑道:「那附身我的天魔已經被除掉了?小鳳仙果然了不起,難怪皇帝也說你是天神天魔的天敵,果然如此。我都沒什麼感覺,天魔便被你煉化了。」

  小鳳仙振翅飛來,化作嬌小少女,停在窗外,身後有彩羽飄飛,驚疑不定的看著他。

  「公子,剛才發生的事情,你沒有任何印象嗎?」她小心翼翼試探道。

  許應搖頭道:「我只覺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等到醒來,便察覺天魔已除。小鳳仙,你妙手回春,手到魔除!」

  小鳳仙暗道一聲慚愧,嘴角又溢出一絲血跡。

  剛才那股可怕的衝擊力,讓她也受了不輕的傷。

  她飛回梧桐宮,道:「公子,你的封印,好像與我的封印不太一樣。你先盡可能的回憶起從前,我來看看你的封印是什麼路數!」

  許應努力回憶許家坪大火之前發生的事情,道:「我家住在許家坪,我爹叫許岩平,我娘叫蔡真真,我家在村西口第三家……」

  小鳳仙身後浮現七色神光,漸漸形成一面明鏡,照住許應,明鏡中浮現出許家坪的景象,這個村莊村莊的第三家,一個莊稼漢扛著鋤頭,手裡牽著年幼的許應,另一個粗手大腳的婦人正坐在井邊洗衣裳。

  那莊稼漢和婦人仰起頭,面色古怪的向鏡外看過來,像是能夠看到鏡外的小鳳仙!

  小鳳仙心中一驚,只見這對莊稼漢夫婦,臉上沒有五官,一片空白!

  「細節!你盡量回憶細節!」小鳳仙叫道。

  許應努力回憶,記憶越來越清晰,只見那莊稼漢和婦人臉上逐漸長出五官,只是五官不斷跳躍,並不確定。

  小鳳仙面色越來越凝重,催動七色神鏡,大聲道:「你繼續回憶,不要停下!你仔細想一想,你家東邊那一家人是誰?」

  那七色神鏡中,許應父母的臉每變幻一次,許應的記憶便重置一次,記憶中的父母模樣和名字便也更改一次!

  小鳳仙讓他努力回想細節,便是用窮舉的辦法,把他記憶中所有關於許家坪的細節,統統舉證一遍,從而讓封印的真身顯露出來!

  許應努力回想,只覺腦袋越來越疼,喃喃道:「我家住在許家坪,我父親名叫許樂平,我娘親名叫方菁菁……」

  「嘩啦!」

  七色神鏡中的許家坪突然崩塌,飛速重構,而站在明鏡中央的一男一女卻紋絲不動,他們的臉,眼耳口鼻的模樣飛速變化,不同的五官組成不同的面目。

  這兩人任由五官變化,任由衣著變化,任由四周的房屋乃至山川地理變化,始終仰著頭,看向鏡外的小鳳仙!

  饒小鳳仙是人間鳳凰,戰力極高,見到這一幕也不禁不寒而慄,隱隱有些後悔,不該來蹚這趟渾水。

  「為什麼,為什麼還沒有窮舉到封印的盡頭?為什麼封印還是沒有顯現真面目?」

  她剛想到這裡,卻見畫面中的男女身形越來越大,距離鏡面似乎越來越近!

  小鳳仙心底冒出陣陣寒氣,只見七色神鏡中,那對男女的身影已經開始漸漸干擾到現實世界,即將要從鏡中入侵現實!

  而封印的本體,還是沒有顯現!

  「斷!」

  小鳳仙振翅,倒飛而出,猛然間七彩羽翼張開,只見東方旭日昇騰之處,萬幹道雲霞飄來,與她羽翼七彩虹光相連,斬向七色神鏡,要斬斷那鏡中之物入侵現世的通道!

  霎時間,九座九疑山峰,十萬大山,霞光縈繞,照亮群山各地!

  霞光猛然一收,七色神鏡破碎,小鳳仙吐血,從空中栽落下去,雙眼茫然,心中一片慌亂:「到底是什麼封印?為什麼與我的不一樣?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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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4章 出大事了

  許應醒來,見到這一幕急忙騰空一躍,從梧桐宮中躍出,腳踩雲梯將這嬌小少女接住。

  他強行催動雲梯天縱,心力受損,只覺心臟絞痛,似要爆開一般。

  許應強提一口元氣,周身劍氣爆發,化雲梯天縱為御劍訣,一道劍光帶著小鳳仙飛往梧桐樹,投入梧桐宮中。

  小鳳仙昏迷不醒,許應找一處房間將她放下,細細檢查一番,又以自己的泥丸秘藏活性助她療傷,少女的氣息才漸漸平穩。

  小鳳仙清醒之後,咽喉裡泛著苦腥味,想起自己昏迷一事,急忙起身,卻見自己蓋著被子,不知何時竟已回到梧桐宮。

  她下了床榻,只覺自己傷勢並不如何嚴重。

  她走出房間,只見許應捧著一卷書坐在房門外的香榻上,書蓋在臉上,頭歪在一邊,睡得香甜。

  她才知是許應為她療傷,又看許應睡得憨態可掬,心中暗笑:走上前去打算捉弄。怎料還未來到許應身邊,許應便醒了過來,把砸在臉上的書拿到一邊,笑道:「我剛看幾頁就睡著了。你醒來多久了?」

  「也是剛醒。」

  小鳳仙打消捉弄他的心思,歉然道:「公子,我原本以為可以幫你破解封印,沒想到你的封印與我不同。我貿然破解封印,不但自己遭到反噬,只怕還會因此連累公子,引起設下封印那人的警覺。此地不宜久留,設下封印的那人必會察覺封印被動,肯定會派人前來查看。」

  她腳步輕盈,去收拾行囊,道:「公子,鳳仙雖未能幫公子破開封印,但封印也鬆動了許多,算是有點薄功。公子的兩次救命之恩,若有機會,將來報答!若是沒有機會,來世報答!」

  許應正色道:「鳳仙姑娘,你真的在三千年前見過我?」

  小鳳仙鳥兒般在梧桐宮中飛來飛去,收拾東西,道:「自然見過。三千年前我剛剛孵化,也是在這座九疑山見到公子。那時,公子容貌便如現在,不過似乎年輕一些。」

  許應怔怔出神。她並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

  可是,小鳳仙三千年前見過自己的話,那豈不是說自己已經最低三千歲了?

  人怎麼可能活那麼久?

  還有,自己關於許家坪,關於父母的記憶呢?難道他關於童年幸福的回憶,關於許家坪大火痛苦的回憶,都是假的?

  小鳳仙收拾妥當,推開窗欞,便要飛去。

  許應連忙喚住她,這嬌小少女站在窗台上,鳳回頭,笑嫣然,道:「公子,再不走,我恐被攔住。我現在實力尚且弱小,事關性命,還請公子不要強留。」

  但許應道:「你以前說,你也被封印了,這是什麼緣故?封印你的人又是誰?」

  小鳳仙神色愈發緊張,飛速道:「我生來感應敏銳,出生後沒多久,便感應到天地將變,於是便想逃離這片天地。那日,我已準備妥當,打算飛出十萬大山,突然便見天地扭曲旋轉起來,眼前便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我像是陷入莫大的黑暗之中,又像是回到了還未出生時的狀態,渾渾噩噩。」

  許應道:「然後呢?」

  小鳳仙道:「突然有一天,我醒來,睜開眼睛,便已經是三千年之後。我飛在天空中,目光所及,世界一片陌生,從前我熟悉的一切,都已經不存在了。」

  她臉色黯然。

  一切都不存在了,包括她親人,朋友。

  因此她看到許應時候,才會那麼歡喜,出言相求,因為許應是她唯一熟悉面孔。

  許應問道:「你不知道封印你的人是誰?」

  小鳳仙搖頭,道:「我與你不同,我猜測我是與整個天地一起被封印,而你比較特殊。你像是被人專門封印起來。我要走了!」

  她急匆匆道:「我感應到危險越來越近,耽擱不得!我的感應很靈的!」

  許應連忙道:「等一下!封印這片天地的是誰?又是誰解開了封印?」

  小鳳仙已經身化綵鳳,振翅飛去,在天空中留下一道虹光。

  她清脆的聲音遠遠傳來:「許公子,早點離開此地!那人察覺封印被動,肯定會來尋你!」

  許應目送她遠去,心中悵然若失:「我真是三千年前的人?會不會是她認錯了人?我的家,不是在許家坪嗎?」

  他默立良久,並沒有離去,而是在等。

  他想看看是否果真如小鳳仙所說.封印他的人會來到這裡查看。

  小鳳仙翱翔於天,速度極快,浮光掠影,在身後留下一道七彩祥雲。

  突然,前方一片青光擋住去路,那青光如同一片天壁,不知有多寬多高,亙在那裡。

  小鳳仙心頭一突,向上飛去,試圖飛越這片青光屏障、只見那青光天壁上有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直線,如同棋盤。

  「這就是棋盤!」

  小鳳仙毛骨悚然,「莫非是咫尺天涯類的大神通?」

  她心生警覺,急速飛行,便見天外有巨大無比的指頭,捻著一隻白色的棋子穿過厚厚的大氣層,向她蓋落!

  那棋子大如山嶽,棋子和手指與大氣劇烈摩擦,已經燃起熊熊火焰,直接壓下來,與她擦身而過,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砸得青色巨型棋盤天火亂竄。

  小鳳仙振翅,避開棋子,卻見又是一隻白玉般的手掌從天外探來,二指捻著黑棋,向青光棋盤上落下!

  小鳳仙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極致,左右穿梭,避開白玉手掌和黑棋,然而又有一隻纖纖玉手捏著白棋落下!

  她如同棋盤上螻蟻,東躲西藏,避開一個又一個大如山嶽的棋子鎮壓,竭盡所能。

  然而棋子越落越快,棋盤上的棋子越來越多,個個棋子大如山,讓她躲避愈發困難。

  她只能竭盡所能從一個個山嶽般的棋子之間穿過,盡可能的避開來自上空的一次又一次襲殺!

  正在小鳳仙絕望之時,突然一個聲音笑道:「這一局殺完了。」

  那青光和棋局頓時煙消雲散,小鳳仙驚魂甫定,低頭循聲望去,便見前方一座山峰上,有一個老者和一個女子對弈,雙方用的棋盤,正是青色的玉盤!

  小鳳仙飛到那座山頭,離老者和女子尚遠便自降落下來,化作綵衣小女孩,躬身拜下,道:「祈命!」

  那白衣老者頭也不抬,揮了揮手,道:「去吧。下次不要多管閒事。」

  小鳳仙如蒙大赦,急忙向後退了幾步,轉身縱身而起,化作鳳凰遠遠遁去。

  與老者對弈的女子身著黑衣,臉蛋圓潤,眉心有一點紅痣,笑道:「那位老先生,又跑去送茶了吧?」

  白衣老者嘆道:「是啊。也是怪可憐的,天天跑來跑去,端茶送水。聽說,這次他孟婆湯備了十大碗。孟婆也嫌他一趟趟的討人厭,在背後說他很多壞話。」

  紅痣女子忍俊不禁,笑道:「十碗孟婆湯,是飲牛嗎?」

  白衣老者哈哈笑道:「十碗茶灌下去,神仙也得倒。如此一來,我們也可以高枕無憂。」

  紅衣女子嘆道:「但願如此。否則這一天天的,一驚一乍,沒病也嚇出病來。」

  許應站在梧桐宮的窗欞前,看向窗外,心神澎湃起伏,久久難以平息。

  「周老祖的事情解決之後,我便去許家坪!」

  他心中默默道,「只有找到這個地方,才能解決我身世之謎!」

  他的記憶中,有前往許家坪的道路。

  突然,梧桐宮外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許應穿過重重宮闈,來到宮門前,打開宮門,便嗅到一股香火的氣味兒,只見一個愁容老者站在門外的樹枝上,一臉愁苦看著他。

  許應似乎並不驚訝,笑道:「老丈,咱們又見面了。」

  愁容老者嘆了口氣,道:「無妄山上,原本也是可以見面的,怎奈錯過了。但好在又遇到了許公子。」

  許應目光閃動,道:「老丈這次來,不會又打算請我喝茶吧?」

  愁容老者道:「許公子聰慧過人,一猜即中。這次老朽帶來好茶,請公子品嚐。」

  許應似笑非笑:「我若是不喝呢?」

  愁容老者嘆了口氣:「那麼,老朽只好強行餵公子喝茶了。來人!」

  天空劇烈動盪,一道道金光洞照,照亮了九疑山上方的天空,只見一尊尊金甲巨人站在雲層之上,躬身向下張望。

  許應見狀,側身請他進來,道:「我反抗不了閣下,索性就不反抗了。老丈取茶來,我喝便是。」

  他心中盤算,若是大鐘在,再加上自己希夷之域的純陽異火,應該可以與這老者蹬蹬腿。只要惹出很大的動靜,那麼周齊雲便一定會現身!

  有周齊雲在,這愁容老者想來翻不起多大浪花!

  「適才小鳳仙惹出那麼大動靜,鐘爺尋到這裡不難。」許應心道。

  愁容老者擺上茶具,手掌浮現一團火焰,燒了壺熱水,燙了燙茶具,這才為許應斟茶。那茶湯清亮,望而止渴。

  許應看到那團燒水的火焰,心中一驚,打消祭起純陽異火的念頭。因為,愁容老者用來燒水的火焰,就是純陽異火!

  顯然,用純陽異火對付他根本沒用!

  「剛才此地有這麼大動靜,周齊雲該過來看看了!」他心中暗道。

  「公子喝茶。」愁容老者抬手,用一根翠竹將茶杯推來,道。

  許應端起茶杯,笑道:「上次老丈請我喝茶,似乎沒什麼效果。這次的茶看起來與上次並無區別,老丈便不擔心這茶失效了?」

  愁容老者心頭一突,他也早有這個懷疑,擔心孟婆湯失效。

  「許公子趁熱喝。」他神色不為所動。

  許應臉色陰晴不定,端著茶杯遲遲未動。

  愁容老者道:「許公子莫非在等周齊雲?他傷勢未癒,不敢在老朽面前現身。這山中高手還有一位聖神章武孝皇帝,但也有傷在身,天子之軀不臨危堂,他輕易哪敢過來?」

  許應盯著茶杯,一顆心七上八下,

  猛地咬牙,仰頭一飲而盡!

  待他放下茶杯,愁容老者的眉頭稍稍舒展一些,提壺斟茶,道:「我帶著幾個金甲力士,公子若是不喝便按住公子,掰開公子的嘴強行灌下去。但公子既然肯配合,老朽也省了這些手段。」

  許應哈哈大笑,道:「區區幾口茶的事,不必勞煩老丈親自動手。正好我也有些渴了。」

  他搶來茶壺,拔去壺蓋,仰頭痛飲。

  愁容老者見狀,臉上愁容盡去,露出歡顏。

  許應打開一壺茶喝得一乾二淨,笑道:「上次老丈請我喝茶,還講了一個有趣的故事,說起南滇國皇帝陳眠竹,化作白衣雄仙,被人吃得一乾二淨。這次怎麼沒有故事?」

  愁容老者眉開眼笑,臉上的皺紋都少了很多,道:「那麼,趁著藥力發作的空當,老朽便再講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笑瞇瞇道:「這座洞天福地叫做朝真太虛洞天,上古時期還有些煉氣士在這裡採氣修煉,以為洞天福地。這座洞天中還有飛昇的仙人留下的痕跡,大家都以為此地能夠飛昇。大家都想趁著那仙人飛昇的痕跡,借天劫的力量打開一條通往仙界的道路。哈哈!」

  他誇張的長大嘴巴,雙手十指叉開,一根根又瘦又長,笑道:「他們都死了你知道嗎?」

  他笑得流出眼淚,伸出細長的手指抹去眼角的老淚,嘿嘿笑道:「都死了,一個活下來的都沒有。後來,來了個修煉出仙瞳的人,眼光毒辣,看了看那道飛昇霞光,說那道霞光不是飛昇霞光,而是第一個在這裡渡劫的倒霉蛋,被劈碎了。那些霞光,是他的屍體和元神碎片形成的。」

  他臉色恢復平靜,平靜得有些可怕,道:「公子,你說可笑不可笑?」

  許應已經倒在茶桌上,呼哈呼哈睡著了,睡得很香甜,像嬰兒一樣。

  「很可笑吧?」

  愁容老者目光深沉,收拾茶具,起身走出梧桐宮,轉身關上宮門。

  這時,一口大鐘正自向這裡飛來。愁容老者看到那口鐘,抬起衣袖遮住面龐。

  大鐘從樹上的窗戶衝入梧桐宮,一路打擋亂撞,叫道:「阿應、阿應、你沒事吧?」

  愁容老者露出笑容,正欲跳下梧桐樹,只聽許應打著哈欠醒來,道:「你是鐘爺,我怎麼睡著了?」

  愁容老者眼角跳動一下,臉上的笑容僵住,笑容漸漸變成愁苦。

  出大事了。他心中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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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8 01:44:47 |只看該作者
第0075章 人間無敵

  愁容老者匆匆下了梧桐樹,向九疑山下而去,心中既是震驚又是惶恐:「出大事了,孟婆湯失效了!」

  十碗孟婆湯,被許應一口乾了,這孟婆湯竟然沒有像從前那樣讓許應睡得像嬰兒,他竟然還記得那口大鐘!

  他本應該像從前那樣,忘記六歲以來的這些記憶。

  他本應該只記得一場許家坪大火,自己是逃出火場的孤兒。

  他腦中的封印很快就會為他生成新的記憶,讓他開啟另一段人生。

  但這次的孟婆湯,分明就是加了點顏料的水,竟然失效了!

  「必須向上稟告,不容耽擱!」

  就在這時,愁容老者看到了周齊雲。白眉少年背負雙手,漠然的看著他。

  愁容老者心裡一突,放慢腳步,愁眉不展,道:「又見面了。」

  白眉少年周齊雲面色冷漠,聲音也有些寒冷、道:「我選擇在永州渡劫,除了因為這裡是我的家鄉,還有一點,這裡是新地。新地糾葛少,牽扯少,高手也就少。」

  愁容老者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

  周齊雲繼續道:「在這裡渡劫,我可以心無旁騖,不用擔心從哪裡冒出個高手在背後給我一刀。我為了這次渡劫,掃蕩二十六座古墓,三十四座仙山,將寶藏統統搜集起來。其他幾個世家的老不死的,已經在嘲笑我是摸金校尉,專門盜墓挖墳。」

  愁容老者道:「你背負罵名,一定所圖甚大。飛昇,成了你的執念。」

  周齊雲道:「任何人危及到我的飛昇,都將遭遇我的打擊。不論這個人是誰。不論他有何來歷背景。」

  愁容老者嘆了口氣,道:「而我卻在你身邊出現兩次。第一次你還可以容忍我,第二次,你便容不得我。」

  周齊雲臉色露出一絲笑容:「你很聰明,但你不應該離我太近,不應該離許應太近。許應是我飛昇關鍵一環,我需要他為我破譯補全煉氣士的功法。誰敢壞我的事,我便殺誰!」

  愁容老者心知不妙,步步後退,突然縱身騰空而起,化作一道青光衝向天外,心道:「我適才那後退幾步,毫無破綻,周齊雲無法出手!」

  他剛想到這裡,突然天旋地轉,自己飛去的方向也隨之顛倒過來,竟然是朝向周齊雲飛去!

  愁容老者心中一驚:「我在望鄉台遇到他時,他還不如我!在無妄山再遇到他時,他便給我極大的壓力,已經能與我分庭抗禮,不相上下!現在他的本事,似乎更高了!」

  兩人越來越近,愁容老者身後元神浮現,廣大無邊,鼓盪所有力量,一指點出!

  他真元震盪,傾盡所能,心道:「短短時日,我不信你能融合煉氣士的功法,再造一門神功!看我戮仙指!」

  他這一指,帶著驚艷絕倫的仙光,有仙氣圍繞指頭流轉,指尖顫動,浮現出一個個虛影,有快有慢,似從不同時空向周齊雲攻來!

  周齊雲同樣也是一指點出,愁容老者瞳孔皺縮,心中駭然:「戮仙指?他從哪裡得來的戮仙指的指法?是了,他做了摸金校尉,刨了那麼多墳,多半我老師的墳也被他刨了!」

  一連串沉悶聲響傳來,所有仙光幻影悉數消失,只剩下兩人的指頭撞在一處。

  只聽哢嚓一聲,愁容老者指頭折斷,痛呼一聲,轉身便走,心道:「他將泥丸秘藏所有活性,煉入肉身之中。這具肉身,已近仙人之軀,在我之上!」

  他身形躍起,卻見天地再度倒懸,自己又變成向周齊雲衝去!

  「他已經是神仙手段!」

  他心中又驚又怒,迫不得已,再度向周齊雲攻去。兩人互換一招,愁容老者再度受創,再度抽身遁走,然而天地為之顛倒倒懸,讓他頭下腳上,第三次衝向周齊雲!

  兩人又互換一招,愁容老者傷上加傷,騰空一躍,再度遁去。

  這次周齊雲功法運轉稍微澀滯一下,被他逃脫!

  愁容老者口中吐血,破空而去,心中驚慌不已:「周齊雲進步神速,定然是許應給了他真法,沒有糊弄他!他修了煉氣士功法,再加上泥丸秘藏的九重天,修為實力已經在我之上!」

  他匆匆逃遁,掠過新地一座座山巒,突然,只見前方山上有人下棋,一個是白衣老者,一個是紅衣女子,愁容老者心中一喜,急忙落下!

  那二人正是阻截小鳳仙之人,見到他受傷,都是一驚,上前查看。

  紅衣女子連忙道:「誰傷了你?」

  愁容老者吐血,叫道:「周齊雲!」

  他話音未落,兩人便只覺危險來襲,白衣老者顧不得轉身,元神躍起,手掌墊向身後,恰恰迎上周齊雲的戮仙指。

  雖是一指,指力卻聚集周身力量,元神也擋不住,被擊穿手掌,從後心打入,前胸炸開!

  白衣老者口中噴血,鮮血染紅了白衣。

  他原本實力不至於如此不堪,主要是周齊雲偷襲,打他一個措不及防,因此被一擊重創!

  周齊雲聲音傳來:「又是兩個高手,但周某又有何懼?」

  另一個紅衣女子縱身而去,卻見天旋地轉,下一刻便被拉了回來,那女子連翻跳躍,便如同栓了根彈性極好的繩子,次次都被拉回,每次都迫不得已與周齊雲正面對抗一次。

  如此十多次,那紅衣女子大口吐血,狼狽不堪。

  愁容老者鼓盪所有力氣,襲向周齊雲,終於迫使周齊雲出現漏洞,三人抓住機會,化作三道流光逃遁而去。

  周齊雲沒有追趕,激盪的氣息漸漸平靜下來,嘴角露出一絲血跡。

  他默立山頭,站了良久,氣血才漸漸平復。

  「還是不行,仙法還是不能完全連通秘藏,運轉之時還是有破綻。」

  他嚥下湧上喉頭的鮮血,心中默默道,「許應、元未央必須盡快破解仙書!我等不得了!」

  他坐在棋桌前,看著面前下了一半的棋局,信手撥動棋子,眼神發狠:「自從我尋到許應、元未央以來,總是遇到各種阻礙,從前十年百年都遇不到這麼多高手,這幾天便如過江之鯽!」

  他仰頭看天,默默道:「難道上蒼已經察覺到我即將渡劫,便先發人劫,來壞我飛昇的仙緣?就算上蒼降劫,我也絲毫不懼!」

  周齊雲站起身來,把棋盤收起,棋子統統兜在懷裡,收拾妥當,向九疑山而去,心道:「這棋盤棋子都是法寶,不能浪費。」

  另一邊,愁容老者與另外兩人逃遁萬里,堅持不住,停下歇息。三人回頭看去,周齊雲沒有追來,這才舒一口氣。

  對視一眼,三人均心有餘悸。

  「修煉到周齊雲這一步,秘藏已經被開發到極致境界了吧?」

  白衣老者皺眉道,「當年儺法體系被開發出來替代煉氣,沒有想過會這麼強悍吧?」

  愁容老者搖頭道:「秘藏固然很強,但更強是周齊雲其人。他已經將儺法修煉到與我們齊平的程度,又轉去煉氣。而今兩條道路並駕齊驅,已經小有成就。」

  紅衣女子小心翼翼擦去嘴角的血跡,道:「更關鍵的是,他學到的是煉氣中頂級的法門。他挖了太多的墳了。」

  白衣老者突然驚叫道:「我的青雲棋盤還在那座山上!」

  愁容老者漫不經心道:「放在那座山上便是,待會再去取來,還能有人偷你的不成?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嘆了口氣,道:「十碗孟婆湯,只換來短暫一夢。諸位,孟婆湯,失效了。」

  白衣老者和紅衣女子心神大震,紅衣女子脫口而出:「難道是孟婆在湯裡兌水?」

  愁容老者道:「就算水裡兌湯,十碗也能喝倒了。孟婆湯已經對他無效,無法加固他的封印,以現在的速度惡化下去,嘿嘿,要不了多久他只怕便能突破封印!」

  其他兩人臉色劇變,甚至露出恐懼之色。

  三人各自沉默下來,久久無語。

  又過片刻,紅衣女子澀然道:「這麼說來,周齊雲成了他的護道人?難怪周齊雲一次次擋住你。周齊雲到底有何目的?」

  白衣老者面色凝重,從目前周齊雲的表現來看,的確像是許應的護道人,保護許應免受強敵的抹殺!

  倘若周齊雲這樣的天才型的大高手保護許應,只怕他們也很難有機會對許應下手。

  「如今該當如何?」他喃喃道。

  愁容老者道:「沒辦法,只能上報。你們隨我同去!」

  白衣老者與紅衣女子對視一眼,白衣老者為難道:「我那青雲棋盤好吧,此事要緊,我們便先隨你同去,回來再取棋盤!」

  三人一路風馳電掣,很快來到道州。

  道州也被新地影響,多出許許多多山川,地理大改。三人來到一座不起眼的爛石山,山不高,只有不到二十丈。那山腳下有座土地廟,廟很小,半人高。

  那土地廟門兩側有對聯,上面寫道:

  廟小神通大

  天高日月明

  愁容老者將孟婆湯失效一事寫在紙上,把紙卷成香,焚香插在土地廟前。三人躬身侍立,靜候回復。

  這小小的土地廟看起來不起眼,卻是一處飛昇地。只見那炷香燃燒,香氣裊裊而起,飄到土地廟頂,廟頂連通另一個時空,香氣便順著纖薄的壁壘,傳到那個時空中去。

  待到香紙燒完,土地廟中跳出來一個土地神,與其他土地神不同,這個土地身上沒有香火之氣。

  「你們回去吧。」

  那土地手持一張黃表紙,紙上是回函,叫道,「上面已經收到了。這張回函你們收好,待到上頭旨意下來,黃表紙上便會有字跡。你們那時便知該如何應對了。」

  愁容老者道:「此事關係重大,敢問上頭如何安排?我們也好有點準備。」

  那土地不耐煩道:「囉嗦。上頭辦事,不得走完流程?哪裡有說你們條子遞過去就給你們辦完的?而且也不知道你們的材料準備得充不充分。不夠的話還要你們再多跑幾趟。你們先回去,等上頭一級一級的批示下來,不得等個幾年?」

  「等幾年?」三人對視一眼,心裡絕望。

  紅衣女子道:「此事是特事,特事特辦。勞煩給催催!」

  那土地冷笑道:「這麼多辦事的,我去催哪個?我有資格催哪個?出去,出去!」

  三人只好快快離去,道:「那就先等一等。」

  白衣老者道:「先回山上,取我的青雲棋盤。」

  三人趕回山上,哪裡還有什麼青雲棋盤?便是連個棋子也不剩下。

  三人站在那裡,涼風習習,白衣老者嘴角抖了抖,衣裳上還掛著血。

  愁容老者安慰道:「我那青紙傘也不知被誰順走了,都沒處說理去。你丟了青雲棋盤,再煉一個便是。」

  九疑山梧桐宮,許應還有些暈暈沉沉,只覺喝的不是茶,而是烈酒,心道:「那個愁容老者,難道給茶裡下了藥?」

  大鐘見他氣色有些不太好,道:「只怕是藥裡下茶。發生了什麼事?」

  許應把昨晚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說了一遍,大鐘和盤在鐘上的蚖七錯愕非常,沒想到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居然就發生了那麼多事。

  每一件事情,都聽起來很是有趣。

  大鐘詢問道:「你在小蝶身上果然看到了那顆黑痣?左邊還是右邊?左邊啊」

  它思索道,「這麼說來,你入道時所見是真的,蠢蛇睡著時救你,也是真的。這就古怪了,為何入道便會遭遇大恐怖?」

  許應回憶自己入道時的景象,說出自己的猜測:「我覺得,深淵中的大恐怖,是在阻人入道。倘若入道太深,便會把入道者吞噬,讓入道者死於非命!」

  蚖七嚇了一跳,道:「幸好我不會入道。阿應,郭小蝶怎麼會出現在你床上?而且還沒穿衣服。這事有古怪。」

  「這並不重要!」

  許應面色凝重,「重要的是第二件事,小鳳仙也無法破開我體內的封印。她說我的封印鬆動了,但是我沒有什麼感覺。我們應該盡快甩掉周齊雲!」

  大鐘一聲不吭,蚖七也默不作聲,不住的衝他眨眼睛。

  許應心頭一跳,神色不變,繼續道:「所以,我們要盡快破譯陀嫗仙書!把陀嫗仙書原原本本的破譯出來,助周老祖得道成仙。他飛昇了,我們就自由了!」

  他回過頭來,只見周齊雲不知何時來到梧桐宮,正站在他身後。

  許應驚訝道:「周老祖何時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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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9 02:16:29 |只看該作者
第0076章 三千年誰人著史?

  周齊雲面色緩和下來,道:「來看看你是否懈怠了。你很好,把我的事放在心上了。」

  許應微微欠身,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豈敢怠慢?」

  周齊雲道:「如果你不是光說不做,那就更好了。」

  許應臉色微紅,他這幾天只顧著與元未央、郭小蝶等人廝混,又偷會鳳仙兒,哪裡有時間破譯陀嫗仙書?

  周齊雲說出這話,目的也是為了敲打他,讓他不至於懈怠,道:「來找你麻煩的那個愁眉不展的老者,已經被我教訓一通,他近期大抵是不會再尋你了。我此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

  許應驚訝的看過來,過了片刻,道:「周老祖還是當初那個永州捕蛇少年嗎?」

  周齊雲迎上他的目光,漠然道:「並不是。別瞎想,我對你並非惺惺相惜,只是你對我有用而已。」

  他轉身離去,道:「不要讓我等太久。」

  許應笑道:「恭送周老祖。」

  周齊雲走後,許應也靜下心來,提筆逐字逐句破譯陀嫗仙書,很是認真。沒多久,元未央尋來,見狀與他一起破譯。

  又過不久,郭小蝶探頭探腦,見兩人正忙於破譯仙書,便在一旁等候,等了片刻,便坐臥不安。

  她湊到元未央身邊,看元未央寫書,心中暗讚:「未央哥哥的字真秀氣。」又來到許應身邊,心道:「這也叫字?彷彿小蟲兒亂爬。」

  許應和元未央只用了兩日時間,便將陀嫗仙書剩下的部分完全破譯出來,元未央道:「此書交出去,我們可能便會死。」

  許應望向陀嫗仙書,沉吟片刻,道:「未必,周齊雲已經知道陀嫗仙書並不完整,他強行修煉仙書,只會變成女子。他這麼驕傲這麼自大的一個人,又擁有這麼強的掌控慾,肯定不會讓一門功法主宰自己的命運。」

  元未央來到他的身邊,道:「許妖王,你的意思莫非是?」

  她目光閃動,提筆在紙上寫了三個字。

  許應看去,輕輕點頭。

  郭小蝶、蚖七和大鐘也湊到跟前來看,只見元未央在紙上寫的是『周萁芸』三個字。

  他們想笑又不敢笑,驍伯見狀,也湊到跟前看了一眼,忍不住笑道:「公子,周齊雲三個字不是這麼寫的……」

  他隨即醒悟過來,哈哈大笑:「這不是女人名字……」

  他又醒悟過來,連忙住嘴,本著臉不再言語,額頭冷汗直冒,心道:「若是周老祖在這裡,我只怕要形神俱滅。」

  許應道:「他要補全陀嫗仙書,從陀嫗仙書中跳出去,他自信他能夠跳出去。我們與他接觸這麼久,都可以看得出來他極度驕傲,極度自信。因此,他必會修煉陀嫗仙書!」

  眾人既驚又駭,難以置信。

  陀嫗仙書雖然的確是煉氣士中的頂級功法,但是有著致命的弱點,那就是缺少對陽的闡釋。修煉陀嫗仙書,女子只會變得更加妖嬈動人,但男子修煉,便只會變成女子!

  周齊雲這麼驕傲的人,怎麼會容忍陀嫗仙書改變自己的性別?

  許應目光閃爍,繼續推測道:「他修煉了。不僅修煉了,而且他還感應到自己元陽漸去,身體也發生了異樣的變化。但他畢竟是周家老祖,泥丸秘藏開啟到第九重天的儺仙,他控制肉身活性,可以任意改變身體構造。」

  元未央雖然沒有修煉陀嫗仙書,但是對這門功法的見解極為高深,蹙眉道:「他就算改變肉身構造,把自己換成男身,也難改太陰之體。畢竟按照陀嫗仙書修煉,體內的太陰真元是不會變的。」

  許應笑道:「我們的生機就在這裡。」

  元未央醒悟,道:「他自己無法解決的時候,就會來尋我們,讓我們幫他解決。」

  許應道:「他這麼謹慎的一個人,謀略算計數一數二,肯定要留著我們的性命,以備後患。」

  兩人相視一笑。

  郭小蝶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便將性命攸關的大事分析透徹,心中既是欽佩又有些酸楚,心道:「兩個男人這麼親密,我反倒像是多餘的。不過他們倆都很出色,這個許妖王也是不壞,很有魅力。」

  許應和元未央先後把破譯後的陀嫗仙書交上去,等了半日,不見周齊雲來殺人,便知自己性命無憂,各自都舒了口氣。

  他們又前往朝真太虛洞天,在這座洞天中修煉。

  許應等人的腳步沒有止步於那座孤立的山崖,眾人下山,坐在大蛇蚖七的額頭上,大蛇遊動,載著他們遊歷這片洞天,不知不覺來到那道飛昇霞光下。

  許應道:「我喝茶之後,隱隱約約聽到那個面容愁苦的老丈說,這道霞光不是飛昇霞光,而是在這裡渡劫的煉氣士被劈碎了,肉身和元神碎成齏粉,形成了這道霞光。」

  眾人聽得駭然。

  許應繼續道:「人們誤以為它是飛昇霞光,於是有很多煉氣士來到這裡,競相渡劫,結果都死在這座洞天中,無一倖免。」

  郭小蝶問道:「許妖王,那愁老漢給你喝的是什麼茶?」

  許應遲疑一下,道:「我曾在奈何橋上見過孟婆湯,顏色與他給我喝的茶差不多。」

  眾人都嚇一跳,驍伯失聲道:「喝孟婆湯那還得?只怕連前世今生統統都忘記了!你喝的多半不是孟婆湯!」

  許應稱是,道:「我喝了愁老漢給我的茶,只覺上頭,勁很大,喝的多了,後勁更大,讓我頭疼欲裂。不過味道很好,回甘,潤喉,生液。」

  大鐘突然道:「阿應,你喝下的那一壺茶,如果真是孟婆湯的話,那麼你的魂魄的問題,便不是十幾顆萬靈丹就能解釋的了。」

  許應不解其意。

  大鐘道:「萬靈丹儘管厲害,可補魂魄,但也不能抵抗孟婆湯。你能喝下孟婆湯還保留記憶,絕非萬靈丹的功效。」

  郭小蝶笑道:「所以許妖王喝的,絕非孟婆湯!我喜歡品茶,下次人家再請你,叫上我,我也蹭一杯嘗嘗味道。」

  許應滿口答應下來。

  眾人一邊修煉,一邊繼續欣賞這座洞天的風景,蚖七載著他們爬到一隻太古巨獸的身上,在巨獸背上的山峰間穿梭。

  蚖七雖然龐大,但相比太古巨獸便顯得微不足道,這隻巨獸甚至懶得理會他們。

  蚖七遊到這頭太古巨獸的頭頂,巨獸頭上有山嶽,還有幾棟古老的房子,坍塌了一半,好在還有涼亭尚在。

  他們打掃一番,在涼亭中坐下。

  想來這裡的房屋應該是幾千年前的上古煉氣士所建,而今幾千年過去,古人已經成了神話傳說,他們的蹤影消失在時光長河之中。

  不曾想,巨獸依然在。它們才是這片洞天的主人,依舊徜徉在太虛洞天中。

  郭小蝶取來茶具燒茶,笑道:「嘗嘗我從宮裡帶來的貢茶,未必便比孟婆湯遜色。」

  眾人各自落座,便是蚖七也縮小形體,變成一條不大的異蛇,盤在石凳上,等著喝茶。

  等茶期間,許應說起那天晚上的經歷,只是隱去了郭小蝶跑到自己被窩裡的事情,關於鳳仙兒三千年前見過自己的事情也隱去不談。

  「小鳳仙說她看到天地異變,天地扭曲旋轉起來,然後她便陷入黑暗,失去意識。再度醒來,已是三千年後的今天。」許應道,「這件事總讓我覺得有些古怪,三千年前的天地,是誰封印?誰有這麼大能力封印?還有,這次奈河入侵,然後便是陰間入侵,奈河兩岸憑空多出許多新地,莫非這些新地,便是當年被封印的那片天地?」

  他這麼一說,元未央也頓時察覺到古怪之處,道:「許妖王,我左思右想,會不會是鳳仙兒口中的那次天地大封印,造成了煉氣士的滅絕?」

  她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先前無論是許應還是大鐘和蚖七,都忽略了這一點。

  煉氣士的沒落發生在更為古老的時代,但煉氣士的滅絕,卻多半和那次天地大封印有關!

  「我家主人便是在那次大封印之後,沒有了蹤跡,之後三千年,我再未感應到他的氣息。」大鐘興奮道,「這麼說來,我家主人有可能也被封印了!我和他,一定還會再遇!阿應,到那時便讓你見識一下,何謂真正的天才!」

  許應哈哈大笑,恭維道:「鐘爺的主人一定厲害得很,我拍馬不及。」

  大鐘卻有些心虛,心道:「我家主人的天分,說不得真的比他差了那麼一點點兒,不過也不多,就只一點點兒。」

  郭小蝶為他們斟茶,笑道:「若是三千年前煉氣士也統統被封印了,那麼隨著新地的湧現,那些上古煉氣士豈不是都要回來了?」

  她此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怔。

  許應站起身來,端著茶杯,看向太虛洞天的廣袤天地,低聲道:「三千年的煉氣士,真的還活著嗎?」

  上古煉氣士,倘若也隨著那片天地一起被封印,那麼他們回來之後,當今的世界割據,會隨之而改變嗎?

  當今高高在上的世家,統治天下的皇權,統治陰間的神權,又會發生什麼變化?

  大鐘發出悠揚的鐘鳴,悠悠道:「倘若三千年前煉氣士隨著這片天地一起被封印,那麼就可以解釋煉氣士消失之秘了。他們才是那個時代的主人,當新的主人遇到舊主回歸,會發生什麼事?」

  元未央雙手捧著茶杯,淺淺抿茶,面色平靜道:「更為可怕的是,誰把上古的天地封印,又是誰把上古的天地釋放?」

  郭小蝶扯一扯抹胸,扇扇體內的燥熱,把杯中茶一飲而盡,覺得不過癮,又抓起茶壺對著嘴痛飲。

  她抹了一把嘴唇,撩起裙子一腳踩在茶桌上,大聲道:「這背後一定有大陰謀!」

  至於什麼大陰謀,她也說不清。

  蚖七連連點頭,很是嫻靜的飲著茶,斯斯文文道:「這背後攪混水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我懷疑這一切,都是……」

  他頓了頓,小聲道:「人族佬針對我妖族上古煉氣士的陰謀!他們借封印煉氣士的同時,毀掉了我妖族的歷史,讓我們變成只能修煉到採氣期的可憐蟲,受人奴役歧視。直到許妖王橫空出世,打破採氣,勇於叩關,率領我妖族走上一條反抗人類暴政的道……」

  他說到這裡,突然住嘴,只見郭小蝶、元未央、驍伯和許應一臉古怪的看著他。

  蚖七咳嗽一聲,繼續若無其事的飲茶,小聲嘀咕道:「遲早有一天,真相會大白於天下。」

  眾人又看了過來,面色古怪。

  蚖七咳嗽一聲,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竊竊私語道:「正義不會遲到,只會缺席。遲早有一天……」

  眾人不再理會這條蛇妖的碎念,一邊飲茶一邊修煉,有說有笑,頗為閒適。

  郭小蝶從前未曾煉氣,此刻修煉陀嫗仙書,修為也是突飛猛進。

  許應則與元未央一起研究,是否能幫蚖七打開泥丸秘藏,兩人為人體是否只能打開一個秘藏而吵得不可開交。

  至於蚖七則在被人研究,一邊竊取許應的道種。

  大鐘和驍伯一起擺爛,一個掛在許應的道田中,等道種落在自己身上才竊,一個不住的飲茶,欣賞夕陽。

  不知不覺到了傍晚,還剩下兩輪太陽掛在西山上,他們這才向九疑山的另一半山崖走去。

  許應突然想起那天提醒他們當心天黑的拄杖老者,笑道:「還記得那位善良的老先生嗎?他還提醒我們,要小心夜間這裡的厲鬼煉氣士呢!」

  眾人記起來,紛紛感慨道:「大善人啊!」

  蚖七道:「我們歷經險惡,怕的是鬼,但鬼從未害過我們,反倒是人心險惡。」

  大鐘笑道:「你忘記被鬼娃娃吸乾陽氣,吹滅兩朵鬼火了?」

  許應詢問道:「鐘爺,你傷勢好了幾分?」

  「一分了!」大鐘開心的說道。

  此刻,鎮魔殿中,那拄杖老者坐在神龕上,枴杖放在一旁,盯著水缸目光閃動,呵呵笑道:「這些小鬼頭果然又來了。」

  他站起身來,目光凶狠:「今天,吃個獨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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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7章 熟能生巧

  拄杖老者遠遠便聽到許應等人的聲音,這些少年有說有笑,時不時夾雜著一陣鐘聲,還有大蛇絲絲的笑聲。

  拄杖老者冷笑:「你們現在笑得有多開心,待會便會有多驚恐。這次是吃獨食,得速戰速決,免得其他老鬼跑過來!」

  許應第一個進門,郭小蝶不知說了句什麼,這少年一邊邁入門一邊回頭笑道:「大晚上的,誰能在你胸口踩兩腳?莫非鬧鬼?」

  他正說著,突然大鐘自他身後浮現,威力暴漲,咣的一聲,洪亮的鐘聲震得眾人七葷八素!

  大鐘表面,一圈圈厚重樸實的紋理浮空、旋轉,內壁雕琢的萬物圖案,也在這一刻彷彿活了過來,萬物競發,生機勃勃,蘊藏莫大威力!

  許應也自納悶,不知大鐘為何突然爆發,又聽的一聲悶哼傳來,急忙看去,只見那位指點他們此地有鬼的拄杖老者,被大鐘震得倒貼在鎮魔殿的牆壁上。

  許應連忙道:「鐘爺,是那位拄杖的老先生,不是惡人!」

  大鐘連忙止住暴漲的威勢,訥訥道:「我察覺到有陰氣飛速接近你,又聞到一股雷劫的焦糊味,便慌了神,唯恐飯碗唯恐你被厲鬼所傷,這才出手。不曾想,傷到了恩公!」

  那拄杖老者險些被震得魂飛魄散,聞言連忙道:「老朽是鬼,當然有陰氣。我當年渡劫,元神被劈散了,所以就算成了鬼,也帶著雷劫的焦糊味。你們幾個少年,怎麼又來了?快點,摳我下來!」

  許應飛身上前,把他從牆上摳下來。

  那拄杖老者見他近身,惡向膽邊生,瞥見他回頭,利爪便探入他的體內,要將他魂魄扯出,先吃掉魂魄再說。

  不料他剛抓到許應肌膚,便抓到了許應的魂魄,實心的,根本抓不動,震得他五根指頭也折了。

  許應疑惑,回頭看了看他,又繼續轉過頭,與郭小蝶說話。

  「就是鳳仙兒找你的那天晚上,我睡得香甜,早上起來,就見穿的不知是誰的舊衣裳,兩邊胸上一邊一個鞋印。」郭小蝶說起那晚的事,嘖嘖稱奇。

  那拄杖老者痛得面容扭曲,急忙把折斷的五指掰正,心中驚疑不定:「我被天劫毀了肉身元神,剩下的魂魄雖然不如從前,但也保留了一點元神的力量。別說一個小鬼頭,就算是鬼王,我這一爪,也抓死了!這小子的魂魄怎麼這麼硬?」

  許應想起郭小蝶胸口的腳印,有一個是自己踩的,便有些心虛,轉換話題,笑道:「小蝶的御劍訣參悟得如何了?你若是有不懂的,儘管問我,我包教包會。」

  郭小蝶應了一聲。

  元未央抬頭張望,道:「天要黑了,咱們快走。到了晚間,這裡不知是什麼陰間模樣,遲了便走不掉!」

  許應稱是,回頭向拄杖老者道:「承蒙老先生照料,晚輩們明日再來!」

  眾人相繼跳入水缸,濺起水花便消失不見。

  那拄杖老者目露凶光,看到蛇妖落在最後面,腦袋已經插入缸中,心中大喜:「瞧這條蛇,肥嘟嘟可愛,氣血旺盛,肯定大補陽氣,便先拿這條大蛇開葷!」

  他飛身上前,雙手指甲瘋長,向蚖七尾巴插去!

  就在此時,蚖七尾尖揚起,尾尖捲著一把青紙傘,噗的一聲打開,傘中似藏著一輪太陽,驕陽勝火。

  光芒映照之下,那拄杖老者發出淒厲慘叫,被那把青紙傘鎖定,身不由己飛入傘中,厲聲叫道:「青陽寶傘,萬法不侵,諸邪辟易,果然名不虛傳!」

  頃刻間,他便被煉得魂飛魄散,一點不滅真靈,也被紙傘送入蚖七體內,壯大他的真靈。

  「唰!」

  青紙傘自動合攏,恢復如初。

  這紙傘是蚖七平日裡用來遮陽的,尾尖捲起,可以送到自己腦袋上遮蔽太陽,不曾想此刻救了他的性命。

  蚖七察覺到動靜,又從缸裡拔出腦袋,回頭看了看,疑惑道:「好像有什麼聲音,那位老先生跑得真快!他為了我們的安危,居然提前守在這裡,送我們離開自己也離開了。」

  「陰間自有真情在!」他感慨一聲,鑽入水缸。

  許應與元未央、郭小蝶分開,索性搬到梧桐宮裡居住。反正鳳仙兒逃跑了,這裡空著也是空著。

  許應搬入梧桐宮,大鐘和蚖七自然也要搬進來,這兩個傢伙立刻跑去挑房間。

  外面傳來敲門聲,許應開門看去,是郭小蝶找上門來,這大姑娘扭扭捏捏了半晌,也不說明來意,突然取出一卷薄薄的書卷拍在許應手裡。

  許應微微一怔。

  郭小蝶道:「你要傳我御劍訣,我肯定不能佔你便宜。我郭家絳宮秘藏的尋龍定位術是不許外傳的,但每個郭家姑娘都有一次例外的機會,就是傳給郭家的姑爺。我郭小蝶的姑爺肯定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不稀罕我郭家的玩意兒,所以我把我這份嫁妝先拍給你,這樣就不算壞了郭家的規矩!」。

  許應錯愕,笑道:「小蝶巾幗不讓鬚眉,是女中大丈夫。」

  他收下郭家的尋龍定位術,散發劍意,悉心教導郭小蝶。

  郭小蝶是把許應逼到動用元育八音也不能取勝的人物,資質和悟性都是極佳,郭家又是武雄世家,有著溫養劍氣的底子,學起來極快。

  只是御劍訣不僅需要對劍術有看很高悟性,而且還需要對神識有著強大的操控力。許應之所以與元未央合作,補全御劍訣,就是因為元未央在神識上的造詣高出他太多。

  「小蝶,神識運劍上,你若是還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問元兄弟。他與我合創了這門御劍訣,對神識運劍還在我之上。」許應道。

  郭小蝶聞言,暗暗後悔:「早知道,我就拿著嫁妝,嫁入元家去也,做什麼女中大丈夫?和未央哥哥郎情妾意豈不是更好?」

  但她生性豪爽,過一會就忘了此事,全心全意學劍。

  梧桐樹上,許應監督她練劍,擔心她跌落下去,後來想到郭家的雲梯天縱精妙絕倫,翻身一縱,速度極快,不至於摔死,便自離開。

  許應向山下看去,只見蒼梧宗又來了許多儺師,戴上無常面具,一個個跳下碧湖潛入蒼梧之淵,心道:「不知道皇帝修煉的是什麼法門,為何天天需要這麼多陽氣修煉?」

  他返回梧桐宮,取出郭家的尋龍定位術,讀了一遍,便知絳宮的奧秘。

  郭家的尋龍定位術,是定絳宮的方位,絳宮秘藏作為人體六秘的中樞,主掌心力,心強則力強,因此郭家的儺師,無論男女,在力量上都有過人之處。

  尋龍定位其實不難,只要有功法,就可以尋到。難點在於如何打開絳宮秘藏。

  普通人在成為儺師之前,不懂煉氣,力量弱小,根本不可能打開絳宮秘藏,所以一定需要一個信得過的大儺,助他開啟秘藏。

  世家能夠掌握控制儺師,江湖門派能夠存活下去,就在於他們擁有尋龍定位術,又有大儺可用。

  一個普通人,就算資質再好,也不可能憑一己之力打開秘藏。

  除非是煉氣士。

  許應就是這樣的煉氣士。

  他憑一己之力打開了泥丸秘藏,轟開混沌泥丸,化作一座洞天,在混沌海中釣取肉身活性。

  此次打開絳宮秘藏,也是輕車熟路。

  他的絳宮秘藏位於左心室中,藏在希夷之域心岳仙山之內,許應神識飛入心岳仙山,心道:「心中內藏一眼,叫做心眼,絳宮秘藏便在心眼之中!」

  他尋龍定位,來到山體內部,神識在山體中穿梭,終於找到一處心眼穴竅,如同火焰之眼。

  他神識進入其中,眼前一片火海

  彤彤的大火遮蔽視野,不見外物。

  「尋龍定位術上說,絳宮炎炎偃月爐,靈臺寂寂大玄壇!在心眼中打開一座偃月爐洞天,壯大心火,是採絳宮秘藏力量的所在!」

  許應鼓盪神識,存想萬山尊九疑的道象,調動道象威能,向心竅轟去!

  一聲大響傳來,心竅火海劇烈動盪,伴隨著許應這一擊,火勢愈發猛烈,團團火焰向更深層空間塌陷!

  頃刻間,一座洞天形成,形態如同半個月亮掛在火海中,頓時火勢更旺!

  這就是所謂的絳宮炎炎偃月爐!

  許應開啟了絳宮秘藏,便只覺心力暴漲,一股股熱氣從心竅湧出,流遍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坦。

  他剛才還有些睏意,此刻困意全無,當即起身來到梧桐宮外,輕身一縱,跳到半空中。

  他腳踩雲梯,大步蹬梯,猛然又是一縱,跳入雲端,再是一縱,跳到千百丈外,速度之快,比御劍術也不遑多讓!

  許應如同靈猿,在空中跳來跳去,說不出的痛快。

  玩耍片刻,他這才裹著團團劍氣,穿窗而入,進入梧桐宮。

  這一夜雖是平靜,但卻有一雙目光一直望著天空,隨著許應的身影移動而移動,待到許應遍體劍氣飛入梧桐宮,這才移開目光。

  「兼通儺術與煉氣,輪轉無礙,比周齊雲高明多了。」

  聖神皇帝劇烈咳嗽,臉色被咳嗽憋得漲紅,過許久才平復下來,揮了揮手,道:「陳公公,去把許應請來,朕要見他。」

  那紫衣太監陳公公聞言,心中一突:「請來?」

  「沒錯,請來。」聖神皇帝重複一遍。

  陳公公凜然,躬身稱是,道:「若是周老祖阻撓呢?」

  「朕畢竟還是皇帝。」

  聖神皇帝咳嗽一聲,淡淡道,「何況他與人相爭,又受了點傷。你去吧。」

  陳公公稱是,轉身離去。

  梧桐宮前,許應剛剛打算就寢,忽然聽到敲門聲,起身看去,卻是一個俏麗的美婦人身披白貂絨的紅色長袍站在外面,被月光和梧桐宮內的燈光照得肌膚勝雪。

  那美婦人香氣動人,身材高俏,眉眼含波,妝容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衣領裹著秀肩,鎖骨可斟美酒,抹胸不高,秀色可餐。

  許應嗅了嗅,她身上的香味兒,是一種熟透了的水蜜桃的味道。

  她身軀向許應微傾,笑吟吟道:「妾身是小蝶的二姨,子夜冒昧來訪。許妖王方便讓妾身進去坐坐嗎?」

  許應認得她,見她要往自己身上靠,急忙側身避開,心道:「當初鐘爺就是這麼訛上我的!我豈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那美婦人正是李櫻珠,那日見許應油鹽不進,對送上門的郭小蝶連吃也不吃一口,於是便誤會了。

  今日她瞞著郭躍,子夜造訪梧桐宮,便是動了異樣心思,要拿捏住他,讓他不得不講解御劍訣的奧妙。

  她的心思也巧妙,精心裝扮,半遮半露,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任何一個小動作,都會露一點兒,不多不少,讓人怦然心動。

  這便是熟能生巧,不是郭小蝶那等莽婦所能比的。

  她正欲再施手段,讓許應不再矜持,便聽背後傳來陳公公的聲音,道:「許公子,咱家奉皇上之命,來請許公子入殿覲見。郭夫人,你的事,還請稍待。恕罪。」

  李櫻珠臉色羞紅,急忙長衣裹住身子,側身與這太監錯過、縱身一躍,跳入雲端,消失了蹤跡。

  許應大讚:「二姨的身手真俊!這一手我便比不了!」

  陳公公一身紫衣,頗顯貴氣,笑道:「郭夫人的本領自然極高,只是喜歡玩鬧。許公子,這邊請。」

  許應笑道:「皇帝今日才想起來找我,不過不算晚。公公請引路。」

  陳公公心頭微震,躬身相請。

  許應跟著他,一路下山,不過多時便來到蒼梧宗的大殿,陳公公躬身,請他入殿,自己則留守在殿外。

  這座大殿裡生著火爐,不止一座,而是十幾座,爐火燒得旺旺的,將大殿內蒸騰得燥熱。這些火爐在煉丹,其中最為貴重的一味藥材,便是陽氣!

  許應儘管來過這裡,但上次只是他的意識與九疑相容,此次還是第一次踏足此地,才一會兒便感覺自身的水分都要被蒸乾了。

  「朕也修了妖法。」

  許應突然嗅到了香火氣息,便見聖神皇帝從一座煉丹爐後走來,道,「也就是你們所謂的煉氣士功法。只是朕練得並不順。」

  許應看到他躁鬱的面孔,突然心中一動,驚聲道:「你心火旺盛,壓垮了身體!你打開了人體六秘的兩個秘藏!一個是你李家的秘藏,另一個是郭家的絳宮秘藏!」


  聖武皇帝面色陰沉,渾身是汗,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聲音沙啞道:「沒錯,朕祖傳玉京秘藏,朕娶了郭皇后,又修煉了郭家的絳宮秘藏。不僅如此,朕還是神州的大帝,統一天下信仰,無數黎民百姓念誦供奉,我便是神州最尊貴的神祇!」

  許應忍不住道:「可是你還是打不過周齊雲。」

  聖武皇帝低吼一聲,雙目赤紅,死死盯著他。過了片刻,方才道:「所以,他去修煉妖法,朕也去修煉妖法!朕要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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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8章 桃子壞了

  許應想了想,道:「你在功法中雜糅太多東西,師兩大秘藏,陰庭的香火成神,還有失傳的煉氣士功法,你統一不了,所以出了問題。尤其是煉氣士功法,你看不懂,又強行修煉,煉出問題,又愛面子,所以越來越嚴重。對不對?」

  聖武皇帝威嚴外洩,霸氣陰沉,盯著他並不做聲。

  許應面色平靜,道:「陛下的目光可以殺人,如此看著我,讓我心驚膽戰。」

  聖武皇帝再也忍不住,目射神光。

  只聽嗤嗤兩聲,兩道神光從他眼中射出,從許應頭頂掠過,將大殿的一根水桶粗細的青銅柱子切成三段!

  大殿的殿頂也被掀飛一大塊,切口處火紅一片,極為整齊。

  許應站在那裡紋絲不動,絲毫沒有心驚膽戰的樣子,道:「陛下來到永州,可見過永州的民生?」

  聖武皇帝見他岔開話題,以為他要給自己一個臺階下,於是順坡下驢,面色緩和道:「永州遭災,朕也很是痛心,已經命永州刺史周衡接濟災民,救黎民於水火。」

  許應露出失望之色,道:「陰間未曾入侵時,永州百姓被官吏欺壓,單單我們蔣家田村,便有賣兒鬻女的,有家中懸樑的,有餓死累死在路邊的,也有被抓進大牢,被打死在裡面的。我義父祖父,便是去抓蛇,被異蛇咬死。」

  聖武皇帝皺眉。

  以往他皺眉的時候,官員們察言觀色,便會適時的住嘴,不會不留顏面。

  許應自顧自道:「我適才進入殿內,聞到藥材的香味,其中便有異蛇被蠟乾的異香。今日才知我們捕蛇者用性命捕得異蛇,是進獻給陛下煉丹。想來陛下因為打開了玉京和絳宮兩大秘藏的緣故,體內力量衝突,導致手腳痙攣,需要用異蛇來治療。嘿,我祖父義父,原來是死在陛下手中。」

  聖武皇帝不緊不慢道:「永州民生,竟然糜爛如斯?朕不知道。永州刺史周衡,是周家的子弟,他做的不好,朕治不了周家,除不掉周齊雲,又能奈何?」

  許應沒有理睬他,道:「陛下,此次永州遭災,新地湧現,許多村莊被隔絕在大山之中,我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們被困在新地中,又有陰間鬼魂的侵襲,但因為道路險阻,官吏無法去收賦稅,說不得日子過得更好了。」

  聖神皇帝沉默片刻,嘆道:「這便是世家治世的弊端。朕的旨意,甚至下不了縣城!朕下令賑災,朕下令免賦,朕下令不徵徭役,到了下面,就變了味。朕有苦衷啊!」

  許應看著他,過了片刻,道:「你不行,就下去罷,換個行的上來。何必佔著茅坑不拉屎?」

  聖神皇帝面色漠然,頭頂慶雲突然變得陰沉,雷霆哢嚓哢嚓在雲中亂劈。

  他動了盛怒。

  許應見狀,豁達一笑,道:「草民能體諒陛下,畢竟上頭還是好,還沒有爛,只是底下爛,根子爛。陛下的功法出了什麼問題?」

  聖神皇帝哼了一聲,淡淡道:「就算周齊雲器重你,但在這座大殿之中,十步之內,朕若是殺你的頭,十個周齊雲也救不回你!」

  許應低頭道:「陛下,我是草民,你是聖上,何必作匹夫一怒?」

  聖神皇帝壓下湧動的氣血,吐出一口濁氣,道:「你生在永州,永州日子過得不好,你有些怨氣也是正常。朕不與你計較。周齊雲有容人的度量,朕也有。」

  他取來一卷金書,金書也是上古煉氣士記載功法的手段,一張張金紙薄如蟬翼,以神識催動,一經祭起,便立於空中。從金紙中映照出文字和圖案。

  那些圖案,往往蘊藏大道之象,是上古煉氣士精心記錄下的道象,參悟可以助人修行。

  聖神皇帝這卷金書上的功法叫做《九宵陽神玄壇功》,不僅有功法,還有煉力術,煉的是陽神九轉玄丹。

  其中還有金烏道象,九霄道象,極為玄妙。

  許應大致查看一番,很快領悟經文。

  這《九霄陽神玄壇功》走的純陽路數,煉就純陽元氣,純陽魂魄,最後玄丹九轉,一轉一重天,九轉煉成純陽元神。

  「九霄陽神,功法裡面並無多大漏,按部就班修煉即可。」許應思索道,「那麼,聖神皇帝是哪裡領悟錯了,導致他用採人的陽氣修煉?他莫非將純陽領會成陽氣?」

  此時的許應已非當初那個懵懂的少年,他對儺法儺術有了大致瞭解,知道儺法儺術中並無純陽的概念。

  聖神皇帝若是把純陽領會成陽氣,的確會弄出用陽氣修煉的笑話。

  而且,他又打開了絳宮秘藏,心火旺盛,再服用陽氣煉成的靈丹,吃得又多。久而久之,便會躁鬱。

  這還只是關於純陽的理解出了偏差,其他偏差只怕也不少,這些錯誤積累到一起,就成了危及性命的大問題。

  「皇帝遠沒有周齊雲謹慎,太貪功冒進。他這樣修煉下去,不消幾年,便會暴斃,真火起於心室,開始燃燒,將他燒得一乾二淨,只剩下人皮、衣裳和毛髮。」

  許應察覺到問題所在,向聖神皇帝道,「陛下,你打開兩個秘藏,是否感覺到力量相衝突?」

  聖神皇帝道:「我在運轉功法時,察覺到兩大秘藏常有力量侵襲自身,雖然修為越來越高,但身體越煉越差。」!

  許應輕輕點頭。

  聖神皇帝一邊是對《九霄陽神玄壇功》的理解有誤,另一邊,這門功法無法一統絳宮和玉京,導致絳宮、玉京和他自身法力相衝突。

  再加上他又吸收人間香火,多了一份香火之力,更加難以調和。

  聖神皇帝的確強大,強大到可以周齊雲一較高下。但他體內的隱患,比周齊雲大太多了。

  「我可以為陛下破譯九霄陽神,讓陛下修煉後不會有走火入魔的風險,不會躁鬱。也可以為陛下調理各種力量失衡的問題,解決陛下的後顧之憂。」

  許應抬起頭,直視聖神皇帝,道,「但是我需要陛下做一件事。」

  聖神皇帝神情微動,道:「是治理天下,整頓吏治,安撫民生,讓百姓安居樂業嗎?」

  許應搖頭:「陛下若是有這個本事,在位這些年早就做到了,何須草民提醒?草民只需要陛下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聖神皇帝哈哈大笑,朗聲道:「朕若是修成煉氣法門,長生永壽,與世同存,整治世閥,削平藩鎮,治理民生,還不是輕而易舉?愛卿不要小瞧了朕!以前朕做不到,但朕長生了,就可以做到!」

  許應心中微動,向他看去,心中默默道:「聖神皇帝真的會是一個好皇帝嗎?」

  他雖然如此想,卻還是說出自己的心願,道:「草民希望,陛下能讓草民和元未央,擺脫周齊雲,逃出生天。」

  聖神皇帝微微一笑,道:「朕允了你。」

  許應躬身,道:「草民還希望得到玉京秘藏的尋龍定位術。」

  聖神皇帝眼角抖了抖,滿面笑容道:「這個要求雖然不合祖法,但朕做主,也允了你!」

  許應鬆了口氣,笑道:「陛下稍待幾日,草民便可以將九霄陽神破譯出來。」

  聖神皇帝目光溫潤,注視著他的面龐,道:「許愛卿,希望你莫要辜負朕的赤誠之心。朕不但允你這些事,將來朕長生了,還要允你治理天下的事!那時,你是從龍功臣,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許應收起《九霄陽神玄壇功》,被他一席話說得有些感動,道:「草民並無做官的想法,怒難從命。告退。對了!」

  他正要走出大殿時,突然想起一事,轉身笑道:「陛下年初的時候,把永州柳宗元柳大人召入京師,柳大人而令得到陛下重用了吧?」

  聖神皇帝搖頭道:「朕以為他是社稷棟樑之才,召他入宮,促膝長談,他卻只會空談,說什麼改政變法。這等誇誇其談之輩,朕不愛見,讓他去柳州做官了。許愛卿與他有舊?若是許愛卿開口,朕可以將他調回來。」

  許應笑著搖頭,道:「他是做官的,草民怎麼會與他有舊?見過幾次面罷了。」

  他轉身離去。

  聖神皇帝笑道:「朕讓陳公公送你。陳公公,送許愛卿。」

  「奴婢遵旨。」

  陳公公來到許應身邊,躬身笑道,許大人請。」

  許應搖頭道:「公公不必稱我大人,我只是一個十四歲半大不大的孩子,我什麼道理都不懂的。」

  他們向外走去,許應看到殿外種著一些果樹,已經掛果,泛著香氣,只是夜間看不清是什麼果木。

  「公公,這裡種的是什麼果子?」許應盯著那株果樹,詢問道。

  「春桃。正是成熟的季節,味道很甜。許大人嘗一個?」

  許應伸手摘下一顆春桃,放在鼻下噢了噢,氣味芬芳,讓他突然想起美婦人身上的香味,有些心煩意亂。

  他掰開春桃,看了一眼,沒了興致,隨手丟在一邊,道:「已經壞透心了。」

  陳公公連忙摘下一顆,在袖口上擦去桃毛,討好似的送到許應跟前,笑道:「許大人再嘗這個!」

  許應搖頭道:「沒興致了。對了陳公公,陛下修煉魔功的事情,你不要外傳。」

  陳公公嚇得手一抖,桃子險些沒捏到了,許應向山上的梧桐樹走去,自言自語道:「現在陛下吸人陽氣練功,將來陛下魔功稍成,便會吃人練功。那時,整個皇宮……」

  他搖了搖頭:「不知要吃掉多少人。」

  陳公公打個冷戰,連忙跟上,悄聲道「許大人,陛下何時魔功稍成?」

  許應搖頭道:「不知。我這次幫陛下破譯,最多只能延遲一段時間而已。」

  他不願多說,返回梧桐宮,沒有脫衣裳倒頭便睡,只是沒有睡意。過了片刻,少年在鳳仙兒的床上翻了個身,嘀咕道:「壞透了,沒救了。」

  次日,許應直到日上三竿這才醒來,洗漱一番,打算去郭家混口早飯,蚖七已經起來去做早課了,大鐘也不在這裡。

  許應剛剛走出宮,便見郭小蝶滿臉興奮的站在宮前,這少女被摔得鼻青臉腫,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膚,顯然是修煉了一夜!

  「我煉成了!」她抓住許應的胳膊,興奮得搖晃道。

  許應疑惑道:「你摔成這樣,難道沒有動用雲梯天縱?」

  這姑娘激動莫名,扭去鼻子裡的血,歡呼道:「若是沒有摔下去的勇氣,永遠也煉不成御劍訣!我終於煉成了!」

  她大呼小叫,衝向遠處。

  許應若有所悟,抬頭看去,只見蚖七和大鐘在一根梧桐枝上曬太陽,心道:「七爺總是學不會御劍訣,說不定把他推下去,他就會了。」

  他起了遐想:「一條御劍飛行的大蛇,該是何等威風?」

  蚖七正在與大鐘說話,道:「現在修煉什麼?這裡修煉太慢,還是去朝真太虛洞天裡修煉。阿應的三畝道田一開,道種紛至沓來,修煉速度要多快便有多快。能啃不啃,鐘爺,你昏聵……」

  他剛說到這裡,突然中了一腳,被踢下樹去,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

  大鐘嚇了一跳,急忙看去,許應正在收腳往樹下看。

  樹下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許應搖頭,斜睨大鐘一眼,道,「是自殺。對不對,鐘爺?」

  大鐘連忙道:「自殺未遂!我看得一清二楚,他身子一滑就掉下去了!」

  許應輕輕點頭,飄然而去。

  朝真太虛洞天。許應坐在蚖七腦袋上繼續修煉太一導引功,蚖七繼續盜取道種。過了許久,許應突然道:「元兄弟,昨天陛下找到我,讓我幫他破譯一門功法。」

  元未央身軀微震,道:「你必死無疑。陛下沒有容人之量!你功法交上去,必死無疑!」

  許應目光閃動,道:「周齊雲與陛下,孰強?」

  元未央搖頭道:「當年,周老祖強。但陛下身強力壯,這些年修為突飛猛進,又有黎民百姓為後盾,香火形成慶雲。現在誰強,很難說。」

  她頓了頓,道:「那日你將周老祖、聖神皇帝和天魔鎖在鎮魔殿中,周老祖和聖神皇帝各自負傷。這兩大高手身上的傷,未必是天魔留下的。但是孰強孰弱,便不是我們所能知道的了。」

  許應面色平靜道:「很快就會知道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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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9 02:17:16 |只看該作者
第0079章 代價是什麼

  元未央聽到他這話,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靜思片刻,向驍伯道:「近日九嶷山將有變故,隨時準備脫身!」

  驍伯凜然,默默點頭。

  之後幾天,許應正常作息,白天便去朝真太虛洞天修煉,晚上回到梧桐宮就寢,有閒暇時間,便用來破譯九霄陽神玄壇功。

  如此日子過得飛快,不知不覺間又十多天過去,料想周齊雲的傷勢已經好了。這些日子,聖神皇帝出奇的沒有繼續派人下陰間搜刮陽氣,蒼梧宗的大殿中也沒有再傳來憤怒的打砸聲,很是平靜。

  許應將九霄陽神玄壇功破譯完成,抄了前面半篇交給陳公公,道:「你告訴陛下,下半篇在我這兒,讓陛下拿玉京秘藏的尋龍定位術來換。」

  陳公公慌忙去了。

  許應立刻通知元未央,不過多時,元未央已經收拾妥當,與驍伯一起趕來。

  蚖七縮小體型,變化成麵條大小,藏在許應的衣領中,大鐘則依舊藏身在許應的腦海中。

  眾人準備整齊,許應突然想起郭小蝶,心道:「她是郭家的人,此刻郭家的人應該都已經得到消息了吧?不知待會相遇,是敵是友。」

  又過不久,陳公公匆匆趕來,笑道:「陛下讓咱家帶來了玉京秘藏的尋龍定位術,許大人,下半冊經文和金書呢?」

  許應取出下半冊經文和記載九霄陽神的金書,交給陳公公,陳公公遞過來一本小冊子,笑道:「這就是玉京秘藏的尋龍定位術,陛下親手所書。許大人,陛下還要召見你們,親自封賞。」

  許應收下尋龍定位術,躬身謝道:「公公請引路。」

  陳公公在前面引路,向半山腰的蒼梧宗大殿趕去。許應和元未央看去,只見鎮守險峻之地的金吾衛,比前幾天多了許多人。

  再向山下走去,又見一眾數十個儺師被兩個金吾衛看押著往山上走。那兩個金吾衛一個背著劍匣,一個拄著白幡。

  許應等人經過時,金吾衛正讓那些儺師跪下,數十人跪了一排。便見其中一個金吾衛一拍劍匣,劍氣從匣中飛出,將一個個儺師斬首!

  但這數十個儺師畢竟還有高手,其中三人見機不妙,便立刻催動儺術對抗劍氣,縱身逃走。

  那金吾衛叫道:「想想你家人!死你一個就好,逃走便滿門抄斬!」

  兩個本領高強儺師猶豫一下,便被劍氣貫穿眉心,死於非命。剩下那個儺師果敢狠辣,不聞不問,只管往前逃去,猛然縱身而起,氣血在身後化作白鶴,翼展數丈,振翅而起!

  但其他關隘處早就有金吾衛守護,一道道劍氣破空而出,便將那儺師斬殺,身首異處,從空中跌落下去。

  「阿應……」蚖七藏在許應衣領間,看得魂魄都在發抖,顫聲道。

  大鐘也是發出噹的一聲悶響。

  許應穩住心神,跟著陳公公,元未央視而不見,只有驍伯握緊拳頭,卻又舒展開來。

  再往山下走,不過半里,沿途有其他金吾衛在問斬幾十個儺師。再走半里,又是一撥處斬的,有的儺師哭喊連天,有的則奮力奔逃。

  然而各個關隘都被守住,他們能逃到哪裡去?

  許應等人一路走了十多里,便看到上千個被問斬的儺師,這些儺師有的是蒼梧宗的弟子和長老,有的是其他江湖門派被擄來的。

  他們原本還有用,可以下陰間採集陽氣,供皇帝煉丹,但現在他們已經沒有了用處。

  無用,便意味著沒有生存的必要。為了皇帝的英名,他們必須死。

  他們繼續前行,前方有人交鋒,是蒼梧宗的掌教,被三個金吾衛圍攻。這位掌教的本事卻也非同小可,修煉的不知是什麼秘藏,身後氣血鼎盛,已經開了六大洞天,已經江湖上了不起的大儺!

  但在那三位金吾衛的圍攻下,他也岌岌可危,隨時可能送命。

  前方,蒼梧宗大殿在望。

  陳公公突然嘆了口氣,低聲道:「許小哥兒,陛下給你們的書只是白紙,你們還看不出來嗎?快走吧。」

  驍伯壓低嗓音道:「多謝。」

  他突然出手,在陳公公後肩上打了一記,陳公公口噴鮮血,連翻帶滾墜下山崖,人在半空,尖聲叫道:「快擒反賊!」

  驍伯錯愕:「我下手沒這麼重,他怎麼吐這麼多血……」

  「走!」

  許應大喝一聲,一步跨出,足下劍氣旋轉,頃刻間便將他包圍,咻的一聲,化作一道劍光破空而去!

  另一道劍光追上他,正是元未央。

  兩人不敢飛上空中,只是貼地飛行,劍氣激盪,地面的草木、碎石在四溢的劍氣下紛紛破碎!

  早有金吾衛注意到這一幕,一拍劍匣,便有十多道劍氣飛來,斬向那兩道粗大的劍光。

  許應和元未央人在劍氣中,無法主動還擊,那十幾道劍氣與他們周身劍氣碰撞,頓時讓他們速度大減。

  突然許應周身劍光散去,縱身一躍,跳入半空。

  他腳下浮現雲梯一道,在雲梯上借力,再度跳躍,同時背上劍匣噠的一聲左右分開,露出匣中暗藏的七個空格,空格中各藏有一道劍氣。

  許應劍指一揮,七道劍氣相繼從匣中飛出,噹噹噹鐺,將那一道道攻來的劍氣斬斷!

  他的劍匣是袁天罡的寶物,匣中劍氣已經孕養千年,鋒利無匹,遠非金吾衛的劍匣所能比!

  與此同時,元未央周身護體劍氣漸漸稀薄,她縱身一躍,神識騰躍,在空中有了立足之地,運劍將圍攻自己的劍氣斬斷!

  另一邊驍伯則在山林間狂奔,如同下山猛虎,衝向沿途關隘,將一個個鎮守在那裡的金吾衛或格殺,或拋下山崖!

  七道劍氣回歸劍匣,劍匣左右劍閣噠噠合攏,依舊並在一起。

  許應劍氣繞體,又化作一道粗大的劍光貼地而去,另一道粗大劍光斜刺裡並過來,正是元未央,與他貼地穿插而過。

  兩人劍氣忽然消失在山林中,各自叱吒一聲,短短一瞬間便解決守在那裡的強敵,再度御劍飛去。

  山上傳來喊殺聲,金吾衛與郭家的高手紛紛出動,截斷所有去路。

  終於,許應與元未央奔向蒼梧之淵那座山崖,山崖邊早有郭家的高手守護,為首的便是郭躍、李櫻珠,郭小蝶也在其中。

  眾人殺氣騰騰,嚴陣以待。

  郭家乃是世家,雖然不如周家那般龐大,但更為古老,底蘊更深,早已組成陣勢,只要被他們阻擋住,便只有死路一條!

  「鐘爺--」

  許應聲音未落,便見腦後一口大銅鐘飛出,嗡嗡旋轉,鐘壁光芒四射,猛然間大鐘外壁光芒層疊鋪就,形成一口更大的光壁!

  光壁外,符文流轉,光壁內,萬物競發,萬類生長,勃勃生機化作恐怖的威力!

  「咣--」

  大鐘震動,外圍的光壁大鐘也跟著震動,恐怖的威能震得山崖浮動,郭家高手早已催動陣法,對抗鐘威,氣勢成城,銅牆鐵壁,硬撼大鐘!

  下一刻,鐘聲摧城,郭家一眾高手氣血浮動,各自後退,陣法不亂!

  「咣!」

  大鐘第二聲響起,震得牆倒城催,郭家一眾高手各自吐血。大鐘聲勢宣赫,第三次鐘聲震響,郭家眾多高手頓時陣勢被破,被衝擊得四面八方飛去!

  「阿應,我不行了!」大鐘叫了一聲,猛然光壁收回,大鐘縮入許應後腦,消失不見。

  許應、元未央已經趁機衝至山崖邊,只需躍下山崖,便可以墜入湖中,潛入蒼梧之淵,借陰間而逃!

  就在此時,蒼梧宗大殿上空,那朵慶雲突然向他們飄來。

  那朵慶雲,是皇權的象徵,尚未來到,萬民禱祝的聲音便已經讓他們頭暈眼花,意識不清!

  然而慶雲還未來到山崖,便彷彿遭遇銅牆鐵壁,頓在空中,不能前進分毫!

  慶雲下,一個白眉少年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看向蒼梧宗大殿,目光閃爍,似乎在盤算著許應的價值,是否值得他與聖神皇帝撕破臉皮。

  「周老祖,我在梧桐宮中,給你留了一份《九霄陽神玄壇功》!」許應突然大聲道:「這門功法,可以解決陀嫗仙書的弊端,讓你修行無礙!」

  周齊雲心神大震,露出難以置信之色,轉頭向許應看來。

  「許應,這是你試圖逃走的第二次了。」

  他轉過頭來,面對大殿,聲音淡然,「你們逃吧,不要被我捉到。」

  許應鬆了口氣,縱身跳下山崖,向那片碧湖墜落。與此同時,一眾金吾衛紛紛縱身一躍,跳下山崖,郭家高手也紛紛騰空,各自施展雲梯天縱,向空中許應和元未央追去。

  驍伯勢如猛虎,縱躍而下,跳到一個金吾衛背上,一拳將那金吾衛打爆,抓起劍匣猛地一拍,劍匣炸開,裡面一道道劍氣四下亂射,逼得一眾金吾衛和郭家高手不得不抵擋!

  突然,郭躍縱身躍來,手一動,便見天空風雲大作,與驍伯碰撞一記。

  驍伯悶哼,身後五座洞天浮現,卻還是被震得口中吐血,跌落下去。

  郭躍正要殺掉他,突然許應縱身一躍,將驍伯接住,高聲道:「鐘爺!」

  大鐘飛出,叫道:「我沒力氣了!」

  許應掄起大鐘,狠狠砸在郭躍身上,大鐘發出噹的一聲巨響,叫道:「我說了真的沒了,你還不信。」

  郭躍單手擋住大鐘,只覺大鐘的威能大不如從前,顯然是強弩之末,心中一喜,不假思索另一隻探出,扣住許應咽喉。

  就在這時,許應衣領中鑽出一條小蛇,在他虎口處咬了一口。

  郭躍頓時整隻手失去了知覺,然後胳膊也失去了知覺,心中大恐,連聲道:「櫻珠,櫻珠,快來救我!我中了異蛇之毒!」

  那美婦人正欲擒下元未央,聞言心神大亂,急忙來救,見他黑氣即將攻入肩頭,到那時進了心肺和大腦,只怕神仙難救,只得含淚咬牙,將他整條手臂斬下!

  「相公放心,我殺了那許妖王為你報仇!」

  李櫻珠幫他止住血,夫妻二人看去,只見許應已經帶著驍伯衝入碧湖,進入蒼梧之淵,於是也跟著衝了進去。

  到了蒼梧之淵,夫妻二人只見一眾金吾衛與郭家高手沿著這條深淵連連搏擊,劍光在這條大淵上空碰撞不休,不斷有人屍體墜落,死於非命。

  許應殺紅了眼,將袁天罡的劍匣也祭起殺人,那劍匣飛行於空中,時而劍匣打開,一道道劍氣飛出,威力暴漲,砍人如切菜,時而團團劍氣圍繞許應飛舞,頂著眾人的攻擊衝入人群中,頓時殘肢斷臂紛飛!

  李櫻珠、郭躍夫婦看得眼睛發紅,厲聲道:「都讓開!」

  夫妻二人施展雲梯天縱,急速逼近,許應、元未央擺脫眾人糾纏,化作兩道劍光飛速遁去。

  夫妻二人漸漸超越眾人,一路追趕,忽然只見一道劍光飛來,擋住他們的去路,劍光中傳來一個聲音,正是郭小蝶,叫道:「二姨,四叔,不要追了!」

  李櫻珠看到她繞體的劍氣,頓知她得到了許應的御劍訣的真傳,跺腳道:「小蝶,他傳你的?代價是什麼?」

  郭小蝶躬身道:「沒有代價!他看我不懂,直接就傳了!」

  李櫻珠呆了呆,轉頭看向郭躍斷掉的手臂,頹然道:「這就是我郭家為御劍訣付出的代價……」

  郭躍疼得面色蒼白,額頭都是汗珠,悄聲道:「夫人,我認識幾個周家的高手,能長回來。」

  李櫻珠面色稍好一些,道:「莫非,我郭家平白得了御劍訣?」

  郭躍輕輕點頭。

  李櫻珠心花怒放,笑道:「那麼,的確不應該做得太絕。小蝶,樣子還是要做的,否則陛下那裡難以交代。給他們留一條生路便是。」

  郭小蝶大喜,回頭看去,許應等人已經消失在茫茫的陰間,不見蹤跡。

  許應、元未央和驍伯又遭遇幾次追殺,總算借助陰間的地理甩開追兵,只是這陰間廣袤無垠,他們也不知身在何處。

  不知不覺間,許應猛然抬頭,只見前方有高聳入雲霄的神像屹立在群山之間,超越群山,香火繚繞,頓時鬆了口氣。

  那裡便是陰庭。

  陰庭到了,那麼天神殿便不遠了!

  不久後,三人來到天神殿,在一雙雙目光的注視下,小心翼翼從這座古老的神殿中穿過,居然一路平安的走了過去,沒有受到任何責難盤問。

  鬼仔嶺外,元未央停下腳步,展顏笑道:「許妖王,咱們就在這裡分開吧。我也該回去向母上覆命了。」

  許應停步,頗為不捨,道:「我也將去尋找我的身世。如今一別,不知何時能與君重逢。」

  元未央踟躕一下,笑道:「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開心。你若是來京師的話,我介紹我妹妹給你認識。」

  驍伯呆了呆,不解的看向元未央,心道:「公子不是獨女嗎?哪裡來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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