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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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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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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2 00:18: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二零章 陰悖獸,瘋老祖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只是去轉轉而已。」

  收起地圖,秦陽立刻出門,找這裡的情報站,去買點想要知道的消息。

  想來盜門這麼開放,找到一些關於曾經那位黑黎前輩的線索,應該可以吧。

  只需要有些指引就行了……

  一晃一周的時間過去,秦陽也在這座黑林海西南邊緣的小城裡混熟了。

  什麼地方有什麼東西,也摸得透透的,關於黑林海的消息也越來越多,各種傳聞小道消息,若是整合造冊,起碼頂得上幾十部西遊的量了……

  其中就有一些引起秦陽注意的。

  有人傳說,曾經有一位上古的真仙,隕落在此,這才改變了曾經的環境,將黑林海變成如今這般詭異的模樣。

  而黎族曾經生活在黑林海之中,被迫遷徙出來,可他們卻也沾染了一絲仙妙,走上了跟正統煉氣修士截然不同的道路。

  這一條秦陽吸引秦陽注意力,純粹是因為秦陽覺得,若是真的,可能會有一具真仙的屍體等著自己去超度……

  聽完之後,秦陽就果斷的將其拋之腦後了……

  真正讓秦陽在意的是另外一個傳聞。

  據說黑林海在八萬年前的時候,被當時節節敗退,江山傾覆只在頃刻之間的大胤神朝,存放了不少東西,以圖覆滅之後,能有東山再起的資本。

  當然,這麼多年了,卻從來沒聽說過誰有發現任何一點線索的。

  其他人都是將其當作無數扯淡傳說故事之中的一條……

  秦陽卻知道,玄天秘庫真的就在黑林海裡。

  不過無數的傳說充斥,卻還是有一個好處,讓秦陽的心放回了肚子裡。

  這麼多傳說,絕大多數人都是當故事聽的,偶爾有誰會相信其中一條,也不足為奇,自己來這裡,只要不去作死的真的打開玄天秘庫,沒人會將自己跟這種扯淡的傳說扯上關係。

  目的嘛,太多了,隨便選一條好了。

  比如之前那位背著媳婦,滿臉滄桑的大叔,他就是相信了黑林海其中一條傳說。

  又是跟黑林海的起源有關。

  這個傳說,說是上古時期,上古地府崩碎,其中一塊碎片,墜落到這裡,改變了這裡的環境,讓這裡對於正統煉氣修士的壓制極為嚴重,反而對於體修的肉身,基本沒什麼壓制。

  這種環境下,契合了一種曾經在上古地府裡,才能生長成熟的靈藥,名曰暗夜優曇。

  此靈藥擁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效,縱然是神魂破碎,肉身化作虛無,只需要有殘魂尚在,就能將人重塑神魂,衍生肉身,重新復活。

  事實上,也就是那位滄桑大叔三番幾次來這裡之後,暗夜優曇的消息才被傳播開。

  只是大家誰信啊,哈哈哈的當樂子,只有那位滄桑大叔自己信。

  當然,這話現在也沒人敢在那位滄桑大叔面前說了。

  秦陽只需要在諸多扯淡的傳聞之中,隨便選一個當作進入黑林海的理由就好了。

  反正做白日夢的人這麼多,碰運氣的人也這麼多,不多自己一個。

  探索黑林海的決定,就這麼定下了。

  至於之前說過什麼想過什麼,哈哈哈,有活人知道麼,站出來。

  於是,進入黑林海探索的人當中,就又多了一個頭次來,聽說這裡可能跟真仙有關,就一頭扎了進去想要碰運氣的傻萌新。

  為什麼要說又,因為這種傻萌新,每年都是一抓一大把,來一次沒收穫,就再也不來了。

  秦陽樂呵呵的出了城,一路向著東北方向而去,從這裡進入的便是黑林海的西南角,危險程度不高。

  隨著距離黑林海越來越近,周遭的林木,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

  林木變得愈發高大,樹冠變小了,主幹分支卻開始變得粗大,翠綠的樹葉,也開始向墨綠方向轉變。

  空氣中瀰漫的靈氣,少了一分平和,多了一份暴躁。

  比之死海之上那種爆辣混亂,近乎難以降服,如同烈火爆裂一般的靈氣。

  這裡的靈氣卻陰森了很多,陰冷如同毒蛇暗藏,只有吸收下去之後,才會冷不丁的咬你一口,種下劇毒。

  這裡更加的危險,一般修士,是絕對不會在這裡修行,縱然消耗,也只會吞服靈藥,不然的話,吸收這裡的靈氣,誰知道到了關鍵時刻的時候,靈氣會不會忽然暴動。

  秦陽卻不管這些,葬海秘典葷素不忌,強行煉化之後,就源源不斷的投入到海眼之中沉澱,在那種地方,再暴亂的靈氣也蹦躂不起來。

  出城之後,三日路程,真正進入黑林海的外圍,再走兩日,深入兩千里。

  沿途遇到人,越來越少,修為被壓制的感覺也愈發明顯。

  真元運轉之間,多了些晦澀凝滯的感覺,調動起來困難了不少,施展秘法的時候,消耗亦開始暴漲,可肉身本身的力量,卻沒什麼感覺,氣血也未被壓制。

  而且秦陽能感覺到,在這裡修行葬海修髓典,進度會稍稍加快了一些。

  再想到城中體修數量多的不正常,心裡就有些了然了,這裡不止是適合體修來探索,也適合一些體修來這裡修行。

  兩日時間,一個猛獸都沒有見到,倒是毒蟲蛇蟻見到了不少,卻都被秦陽躲開了。

  穿行在高大的墨綠密林裡,一顆顆巨樹動輒四五丈粗,數十丈高,可樹冠卻只有十數丈而已。

  蟲鳴鳥叫慢慢的消失,密林裡只有秦陽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

  秦陽微微蹙眉,停下了腳步,環顧四周,放開肉身的感應,卻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可一種危險,卻盤踞在他的眉心,如同下一刻,危機便會驟然降臨,讓他暴斃而亡。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足足半個時辰,那種感覺卻一直沒有消失,而且變都沒有變化一下。

  秦陽知道,不能等下去了,等一年,這為止的危險也不會落下。

  一步跨出,腳步如同拾階而上,踏上了空氣,腳底一層層道紋浮現,化作十數層咫尺天涯禁。

  只是尋常的一步,秦陽便出現在了十丈之外。

  「轟!」

  身後地面轟然炸開,落在地上的落葉,崩碎成齏粉,化作漫天爆射而出的塵埃,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

  秦陽的後背上,一口黑鍋驟然浮現,擋下了所有的東西。

  「叮叮叮……」

  密集的金鐵交鳴之聲落下,秦陽瞳孔微微一縮。

  微風吹過,周遭數百丈之地,所有的巨樹的下半部分,盡數崩碎成齏粉,轟然倒塌。

  除了他所在之地,其他地方的草木,全部被那些逸散開的塵埃,絞殺成飛灰。

  而秦陽卻根本沒看到到底是什麼東西。

  屏氣凝神,秦陽體表的龜甲,緩緩的浮現,黑鍋背在身後,目中神光閃耀,化作光柱,噴湧而出,照耀周遭數百丈之地,搜尋可能存在的痕跡。

  不是環境陷阱,而是某種妖物,體型不大,速度很快,力量很強,就算是出手了,氣息沒有外洩。

  不,應該說氣息對於這東西來說,就包含在力量之中,收放由心,自然沒有痕跡。

  驟然間,秦陽感覺到全身肌肉一緊,神魂搖曳,危機驟然降臨。

  就在感應到危機的瞬間,對方已經到眼前了,而他也終於看清楚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一條墨綠色的毒蛇,只有五尺長,二指粗,蛇頭蛇尾各自長著一個腦袋。

  此刻,其中一個頭,張大著嘴巴,露出兩根尖銳的毒牙,直奔他的脖頸而來。

  秦陽的瞳孔瞬間縮小到針尖大小,心跳驟然加速數倍,熱血衝上腦門,強行扭轉了身軀,用背上背著的黑鍋面對蛇吻。

  這東西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根本來不及去做別的動作。

  「叮!」

  一聲清響,蛇頭撞到了黑鍋上,然而下一刻,蛇身卻一個扭轉,尾巴上的蛇頭,劃過一個弧線,繼續繞過來咬向秦陽的脖頸。

  秦陽可以清晰的看到,毒牙上的毒液已經開始分泌,毒牙會用一種比他反應更快的速度,咬在他的脖頸上。

  從肉身到神魂,都在微微顫抖著,這是在示警他,若是被咬到,肯定死定了,縱然有移花接木神通,肉身本身抗性夠強,也死定了!

  生死關頭,秦陽的腦袋一縮,縮進了龜殼裡。

  蛇吻一口咬在了龜殼上,毒牙深入龜殼,足足寸深。

  而不等毒蛇拔出毒牙,再次發動攻擊的時候,秦陽手握化血魔刀,一擊將其斬成兩段。

  魔刀吞噬著雙頭蛇體內的鮮血,轉瞬之間,便將牠一半身軀化作乾屍。

  半截乾屍落在地上,剩下那一半明顯也縮水的毒蛇,落在地上,張口將那半截乾屍吞噬掉。

  轉瞬之間,就見斷口上血肉湧動,飛速的重新長出來一個蛇頭。

  只是牠的身軀似乎變短了一點點。

  兩個蛇頭同時昂起,吐著蛇信,毫無感情的森冷目光盯著秦陽,或者說,盯著秦陽左手背上,浮現出來的牛頭印記。

  牛頭印記從任何角度看去,都像是在俯視著別人,有種冷冽威嚴的感覺蘊含其中。

  此刻牛頭印記亮起,那一雙眼睛,如同活了夠來一般,死死的盯著雙頭蛇。

  雙頭蛇吞吐蛇信的頻率越來越高,只聽一聲牛叫,驟然響起。

  「哞……」

  雙頭蛇收回了蛇信,昂起的頭顱,也慢慢的降了下去,四隻眼睛盯著秦陽看了一眼,轉身鑽入草叢之中消失不見。

  秦陽緩緩的出了口氣,剛才那一眼,他清楚的感覺到對方在表達一個意思。

  算你狗東西運氣好,滾。

  於是,秦陽麻溜的換了個方向,趕緊跑……

  行進不過數里,就見林中躺著一具具屍體,總共八具屍身,全部都是皮膚發黑,屍體保持著死時的樣子僵在那裡。

  尤其是其中兩具屍身上的脖頸上,還能看到兩個明晃晃的小洞,跟龜殼上的兩個牙洞一模一樣……

  不出意外了,這些人都是那條古怪的雙頭蛇幹掉的。

  然而,不等秦陽再靠近,卻見這些屍身,飛速的化作枯骨,骨骼都化作齏粉,隨風飄散……

  秦陽面色一僵,忽然想到了,曾經在一本師門將一些記載當小說看時,看到過這東西的記載。

  陰極有物,名陰悖獸,一體雙首,無魂無魄,以魂為食,千年以降,歲三千以增三寸,遇之神形俱滅。

  陰悖獸,生的極不像是能活下去的生靈,長的如同一般的毒蛇一般,可是首尾各有一個腦袋,他專門吞噬生靈的神魂,一千年長一寸……

  方才看到的那一頭,起碼有五尺了,也就是說,這東西起碼活了五萬年了。

  被牠咬一口,還真的死定了。

  被化血魔刀斬了,都沒事也正常,人家才是吞噬神魂的活化石,而且本身無魂。

  秦陽抬起手,摸索了一下手背上慢慢暗下去,最後消失不見的牛頭印記。

  心裡暗暗慶幸,幸好自己生平最是心善,急公好義,酷愛做好事,讓那頭神牛看他挺順眼,給了這個印記……

  說起來還真沒吹牛,起碼這頭陰悖獸看在神牛的面子上,就這麼走了……

  不然的話,最後死的一定是他,陰悖獸這東西,根本殺不死的,殺死了也只是會變小而已。

  除非有什麼特別的法寶,能將牠困住,將其意識和身軀活活煉成虛無。

  但看了看龜殼上被毒牙咬出來的兩個寸深小洞,秦陽就覺得,沒什麼法寶能困得住陰悖獸。

  能從陰悖獸手下活下來,秦陽覺得自己回宗門之後,也有的吹了……

  那句「遇之神形俱滅」可不只是誇張。

  典籍裡記載的清清楚楚。

  當年盜門未滅的時候,陵寢規模遠超現在,有個大門派的強者,據說是「意外」闖入了其中一位名不經傳的祖師陵寢裡。

  誰知道這位祖師也是個狠角色,誰知道他怎麼幹的,竟然在陵寢裡關著一頭餓的眼睛都綠的陰悖獸,當場將入侵者咬死,神形俱滅。

  當時那頭陰悖獸還不到三尺長……

  而現在,秦陽覺得自己能活下來,可真是……

  因為愛做好事的原因。

  秦陽現在就在想,黑黎的神牛到底是什麼東西,看樣子,這頭陰悖獸似乎還認識他,而且頗為忌憚。

  唔,怎麼說,大水牛也算是幫了忙,既然這樣,那就去找到那位黑黎前輩的屍身,將他送回去吧,大家有來有往……

  順著陰悖獸出沒的地方,秦陽轉了幾圈,盤算著陰悖獸來的方向。

  這東西最喜歡生活在陰氣濃重的地方,尤其是陰極之地,萬鬼巢穴,那裡待著最舒服,而且有無數的鬼物,可以肆意吞噬。

  能長到五尺長,一般的陰地是不可能的,必然是生活在陰極之地,以前都沒聽說過黑林海之中有陰悖獸,十有八九是那地方困了不少的陰魂鬼物。

  而現在這些陰魂鬼物被吞噬乾淨了,陰悖獸便出來覓食了。

  之前搜集那位黑黎前輩的線索,其中就有一條最關鍵的,當年那位前輩,似乎就是為了去陰極之地幹些什麼。

  那現在只要找到這頭陰悖獸來的方向就行了,牠出來覓食,一時半會肯定不會回去的。

  再者,自己斬了牠一刀,牠竟然都能看在神牛的面子上算了,當年那位黑黎前輩,必然也不是喪命陰悖獸之口。

  不然的話,陰悖獸今天也沒必要忌憚神牛的一個印記了,反正不差多幹掉一個……

  搜尋了片刻之後,大致確定了方向之後,秦陽逆行而上。

  就在這時,就見林中,有兩個修士,腳踩大地,如同勁矢,一步數十丈,在林中橫衝直撞,破空而來之時,捲起陣陣狂風,一顆顆巨樹被其直接洞穿,也未見這兩人避開,反而速度越來越快……

  與秦陽擦肩而過之時,兩人也只是看了秦陽一眼,毫不停留的化作一陣卷風,消失不見。

  秦陽張了張嘴,這倆人身上穿的衣服,似乎跟之前那幾個被陰悖獸咬死的倒霉蛋一樣……

  一個門派的?

  看著倆體修的氣息之中,似有一絲鬼氣混雜,南蠻之中,似乎只有幽冥聖宗的人,會出現這種怪胎。

  這倆在跑什麼?

  躲陰悖獸麼?

  也不對啊,他們跑的方向,似乎就是那幾個倒霉蛋死的地方,哪有往回跑的?

  正在秦陽納悶的時候,林中一道幻影,連續幾個閃爍,就見一位頭髮花白,濃眉大眼,手臂比之秦陽大腿還要粗一截子的健碩老者,驟然出現在秦陽面前。

  老者眼睛一瞪,秦陽就感覺一陣讓他窒息的恐怖威壓迎面而來。

  「你是誰?你知道我徒弟在哪麼?」

  秦陽連連後退,伸手指了指剛才那二人狂奔而去的方向。

  眼睛餘光一瞥,就見到老者手中,單手捏著兩個蛇頭,而蛇頭後面的身子,卻劃出一個弧線連在了一起……

  不是那頭陰悖獸是什麼!

  只是這會,陰悖獸被捏著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

  秦陽鬢角一滴冷汗,緩緩滴落。

  搞了半天,原來陰悖獸真的算是死了一次了,這會兒衰弱的厲害,再加上牛頭印記的威懾,權衡利弊之下,才裝了個逼假裝大度的放過了他……

  只是,哪怕是剛死過一次的衰弱陰悖獸,也不至於被人這麼捏在手裡吧……

  秦陽看著這位有些瘋瘋癲癲的老者,一陣心驚膽顫……

  能有這種實力,而且還瘋了……

  附近似乎只有黃泉魔宗的那位天縱奇才的老祖吧。

  秦陽低著頭裝死人,假裝沒看到陰悖獸瘋狂打眼色。

  而老者哈哈狂笑一聲,一步跨出,便又化作一道幻影,消失在林中。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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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8-2 00:18:35
第三二一章 一鍋濃湯,達成協議

  秦陽長長的出了口氣,擦了擦雙鬢滴落的冷汗。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秦陽都覺得,最惹不起的,就是瘋子……

  不可琢磨,不可預料,惜命如我,還是避開點。

  特別是這個瘋子的拳頭還非常大的時候,指不定哪根筋抽著了,或者突發奇想的拍拍你的肩膀,可能就會把人拍死。

  再加上,這位天縱奇才的老祖,可能還喝了假酒……哦不,是因為贗品秘典才變成這樣的。

  作為一手打造出贗品的人,秦陽心裡不慌才怪。

  這麼久了,就坑了這麼一次人,報應就來了。

  秦陽轉身就跑,現在就想離那位瘋老祖越遠越好。

  ……

  另一邊,瘋老祖單手捏著陰悖獸,任憑牠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開……

  而瘋老祖追上前面的兩人,一個閃身,攔在兩人前面,擰著眉頭,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兩人。

  倆幽冥聖宗的弟子,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了。

  良久之後,瘋老祖忽然哈哈一笑,一臉恍然。

  「我想起來,你們說你們知道我徒弟在哪裡,要帶我去見我的乖徒兒,你們怎麼走著走著不見了,還要我回來找你們。」

  倆幽冥聖宗的弟子,對視了一眼,一臉苦澀。

  帶你去見個屁的徒弟,我們是帶你去送死啊,誰知道這老不死的,都瘋了,實力反而更強了……

  倆人同時一聲低喝,分別向著兩個方向逃遁開來。

  而瘋老祖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臉疑惑。

  「我跟著誰走?」

  思忖了好一會之後,瘋老祖才選了其中一個人追了出去,化作一道幻影,連續閃爍數次之後,瘋老祖一把捏住其中一人的後頸。

  「追上你了……」

  然而瞬間,卻見這人的脖子,卡嚓一聲,被當場捏碎。

  「咦,你怎麼這麼脆?」

  瘋老祖鬆開手,這人跌倒在地上,腦袋歪到一邊,瞪大著眼睛,喉嚨裡發出一陣「赫赫」聲。

  聽到瘋老祖這句話之後,一口氣沒上來,氣絕身亡,死不瞑目。

  瘋老祖疑惑了半晌,繼續去追另外一個人,追上之後,這次長記性了,沒有直接去捏脖子,而是一手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卡嚓……」

  又是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響,身為一個體修,竟然就這麼被人輕易的捏碎了的肩胛骨……

  「你怎麼也這麼脆?」瘋老祖頗有些納悶,自己沒用力啊。

  一邊肩膀被捏碎了骨頭的漢子,滿頭冷汗直冒,咬著牙一聲不吭,連慘叫聲都不敢喊出來。

  想到一同來的門人,竟然全部都死在這裡,偏偏讓他們損失慘重的東西,就這麼被瘋老祖隨意的捏在手裡……

  「快帶我去見我的乖徒兒吧……」

  瘋老祖可沒管那麼多,隨意的吩咐了一句,吊著臂膀的漢子,滿心絕望,只能引著瘋老祖往裡走,期望將瘋老祖引到絕地之後,他能有一線生機。

  倆人在密林之中,極速行進了半日之後,忽然驚鴻一瞥,看到林中有一個長的頗為壯碩,也頗為英俊年輕人。

  本來也只是路途之中遇到的探險者而已,可瘋老祖卻頓了一下,摸了摸腦袋,總覺得自己似乎見過這個人……

  而他手中還頑強堅持著沒死一次的陰悖獸,也隨之掙扎了起來。

  「這人看著挺眼熟的……」瘋老祖停了下來,遠遠的望著,皺眉苦思,口中喃喃自語。

  而一旁那位正挖空了心思,思索著怎麼能安全逃走的傢伙,眼睛一轉,指了指遠處那人。

  「那不就是你的乖徒兒麼,怎麼你認不出來了?」

  「我的乖徒兒?」瘋老祖眼睛一亮,再打量了兩眼之後,一臉牟定的點了點頭:「說的不錯,我的乖徒兒便是如此,健碩無比,五歲時一頓便要吃三百斤玉稻,十頭犍牛,看他這眉眼,雖然比之年少時,少了三分靈性,卻多了三分沉穩。」

  「前輩,我可以走……」漢子鬆了口氣,試探性的問了句。

  然而,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腦袋便被瘋老祖,一巴掌拍進了胸膛裡。

  「人找到了,還要你何用。」瘋老祖哈哈大笑一聲,一個閃身,出現在年輕人身側。

  年輕人除了是秦陽,還能是誰。

  再次看到瘋老祖忽然出現在眼前,秦陽心裡嘆了口氣,報應來了,逃是逃不掉的,就看怎麼死吧……

  想我大好男兒,最後卻死在的一個瘋子手裡,真是諷刺啊……

  然而,瘋老祖出現之後,眼中迸射出兩道神光,將秦陽籠罩在內,上下打量了秦陽好幾遍,這才哈哈大笑著伸出手,要拍拍秦陽的肩膀。

  「肉身根基如此雄厚,氣脈綿長,氣血渾厚,果真是我的好徒兒啊!」

  伸出手到一半的時候,瘋老祖忽然停了下來,縮回自己的手,看了看之後嘆了口氣:「為師剛想明白,可能是為師修為大進,有些難以控制力道,險些傷了你……」

  秦陽一言不發,僵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瘋老祖收回了手之後,又慢慢的探過來,將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搭在他的肩膀上。

  「明哲,這才數十年未見,你怎麼瘦成這樣了,為師不在,是門內那些蠢貨,不讓你吃飽飯吧,別怕,為師剛才來的時候,見到一頭異種雙頭蛇,看其根骨挺結實,應當是年份不低,待為師給你燉一鍋湯,補補身子……」

  瘋老祖一揮手,身前便出現一口四足雙耳鼎,他隨手一捏,將陰悖獸的兩個蛇頭捏爆,將蛇軀丟入鼎中,再拿出一個葫蘆,在鼎中倒入一鍋濃香逼人的高湯,屈指一彈,鼎下便多了一朵幽藍色的火焰,灼燒著鼎身……

  秦陽在一旁看著,後腦一滴冷汗慢慢的滑落。

  「乖徒兒,你怎麼不說話,為師之前得到一門秘典,乃是浮屠魔教的葬海秘典,著實另闢蹊徑,怪異絕倫,讓為師大開眼界,雖說法門未修成,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為師也觸類旁通,悟得一些東西,現在便傳給你,你好生修行……」

  秦陽聽了之後,腿都軟了……

  什麼害怕啊,驚恐之類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整個人瞬間進入狀態,退後一步,躬身一拜。

  「師尊,你忘了麼,你之前已經傳給我了,我已經修成了一些。」

  說著,秦陽運轉葬海秘典,露出一絲氣息,只是一個瞬間,便立刻停了下來,生怕瘋老祖看出什麼破綻。

  這傢伙只是瘋了,又不是傻了,看他這樣子,明顯是關於修行的東西,還記得清楚呢。

  雖然他沒看過真正的典籍,可萬一看出來什麼不一樣呢……

  所幸瘋老祖根本沒在意這些不太一樣的地方,只是感應到氣息之後,立刻一拍腦袋。

  「你看為師這記性,都忘了已經傳給你了……」

  「師尊平日裡最疼愛徒兒,自然會第一時間傳給徒兒。」

  瘋老祖撫鬚大笑:「為師幾個徒弟裡,就你的天賦最好,也最為有孝心,為師不疼你疼誰啊。」

  「哈……哈哈……師尊說的對。」秦陽乾笑一聲,繼續應和著。

  心裡卻越來越緊張了……

  之前曾經聽了一耳黃泉魔宗的傳聞,現在看來,這位叫明哲的傢伙,十有八九就是被瘋老祖發狂之後幹掉了……

  恐怕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認錯人,非要把自己當成他的乖徒弟的。

  總不至於自己有個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吧。

  「明哲啊,你在此看著火,這一條小蛇,燉的一鍋湯,怕是不夠你吃,為師再去給你抓些,讓你吃個飽,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瘋老祖細心囑咐了一句,一個閃身消失不見……

  等瘋老祖走了之後,一鍋燉的濃香撲鼻的濃湯裡,陰悖獸賊頭賊腦的探出兩個腦袋,瞪了秦陽一眼,化作一道殘影,瞬間消失不見……

  然而僅僅過了不到十個呼吸,就見瘋老祖再次出現,一隻手捏著陰悖獸的兩個蛇頭,吧唧一聲,再次捏爆了蛇頭,將其丟到鼎中。

  「明哲啊,為師又抓到一條異種雙頭蛇,看這樣子,兩條應該夠你吃個半飽了,你且再等會。」

  瘋老祖再次消失不見……

  過了幾個呼吸,陰悖獸跟個蔫茄子一樣,將腦袋從鼎中探出,軟趴趴的搭在鼎的邊緣,任由身子在滾燙的濃湯裡沉沉浮浮,四隻蛇瞳,盯著秦陽,眼神瘋狂交流。

  「我放你一馬,你也要救我一次,不救我就先弄死你。」

  秦陽撓了撓頭,總算是明白了,之前看到的眼神交流不是幻覺,而是這貨真的能靠眼神來表達想要說的話。

  「呵呵,你可以試試。」念頭一動,秦陽立刻全副武裝,龜殼加身,左手黑鍋,右手化血魔刀:「我只需要稍稍撐一下,我這師尊就會趕來將其切碎了燉湯。」

  「呵呵……」陰悖獸的兩個腦袋同時呲了呲牙,眼中滿是嘲笑:「你當我傻,你根本不是這個瘋子的徒弟,你不救我,我就揭穿你,到時候你也會死。」

  「你這就不地道了,你要殺我,吃我神魂,我技高一籌,砍死過你一次,上次你逃走,我也放了你一馬,咱們的恩怨早就兩清了,再說,你又不是人,好的不學,非要學人族愛記恩怨的臭毛病!」

  「你不救我,我就拉你陪葬!」陰悖獸瘋狂的眼神輸出,翻來覆去的就這麼一句話。

  秦陽拉長著臉,算是看明白了,陰悖獸的確活的比較單純,壓根不是你弄死我一次,我就是死也要弄死你。

  牠會計較得失,若是去報仇划不來,那仇就一筆勾銷了拉倒,認慫滾蛋,以後見面了也不會死咬著不放,保證自己活下去才是關鍵。

  現在牠牟定了咬死了,自己不救牠,牠就同歸於盡。

  這是被逼急了。

  秦陽思來想去,還真的不敢冒險,雖說吃一鍋蛇羹的確是大補,可萬一把陰悖獸逼急了,大家一拍兩散,都死在瘋老祖手裡,的確是划不來。

  這貨還能用縮短身體來抵命,說不定還真的能僥倖留的一命,自己可沒這本事。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跟陰悖獸這種死腦筋死磕什麼?

  這次是為了什麼來的?

  是為了當一個好人,找到曾經那位修行過巫咸經,卻在進入黑林海之後失蹤的黑黎前輩,將他的屍身送回黑黎。

  而那位黑黎前輩,有很大可能是尋找陰極之地,而陰悖獸的巢穴,必然實在陰極之地。

  就算是自己找到了陰極之地,真的能在黑林海這種縱橫數十萬里的地方,找到一個人的屍身麼?

  若是有陰悖獸幫忙的話……

  總比大海撈針的希望,高出無數倍吧。

  「這樣好了,咱們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坐了一條船,你跟我死磕,那是沒腦子,咱們合作才最好,我可以試試能不能救你,我保證不了,畢竟,那老頭瘋了,誰知道他能幹出來什麼事,說不定把我也塞鍋裡燉了,我若是救了你,你就要幫我個忙,我要找一個人的屍體。」

  「行。」陰悖獸點了點兩個腦袋,果斷的應下。

  「那說好了,等會我說什麼,你就要做什麼配合我,千萬別覺得羞恥,臉面掛不住……」

  「那是什麼?」

  「當我沒問……」秦陽被噎了一下,心說,難怪這貨能活這麼久,原來連羞恥心是什麼都不知道。

  牠比不要臉還要無敵了。

  達成了協議,秦陽指了指四足鼎。

  「先老老實實在裡面待著。」

  陰悖獸縮回了腦袋,泡在湯裡,隨著沸騰的濃湯,不斷的翻滾著身體,看那樣子,跟泡熱水澡沒什麼區別,活像一根怎麼炸怎麼翻滾都不膨脹的油條……

  秦陽沉默了半晌之後,嘆了口氣。

  「算了,你還是直接出來吧,太假了……」

  陰悖獸從湯裡跳出來,落在秦陽的右手上,纏了幾圈之後,兩個腦袋交錯著自己打了個結,掛在那裡不動了。

  秦陽看著自己被燙的變形,散發著肉香的皮膚,念頭一動,將其復原。

  轉頭再看四足鼎、裡面的濃湯,還有下面那一團幽藍色的火焰時,眼睛裡開始放光。

  僅僅只是隨著陰悖獸出來時飛濺的湯汁,竟然都能破開他皮膚的防護,這東西,怕是極為珍貴。

  秦陽心裡已經有些後悔了,這鍋湯怕是比預想之中的還要大補的多,若是把陰悖獸燉了,衍生出來的好處,怕是以後都不一定能再遇到了……

  想了想還是算了,不能只顧眼前,只要真能找到那位黑黎前輩的屍獸,能摸出來巫咸經,那才是大賺。

  過了小半個時辰,半空中忽然有一片陰影出現。

  秦陽抬頭一看,一頭體長上百丈,長著兩個腦袋的黑熊,從半空中墜落,轟的一聲墜落在一旁。

  黑熊的一個腦袋凹陷進去大半,另一個腦袋,扭轉了一圈,就剩下一層皮連著,耷拉在脖子上。

  秦陽嚥了口口水,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擔憂了。

  萬一哪天瘋老祖稍稍清醒點了,他絕對會死的很慘很慘。

  瘋老祖什麼實力,不清楚,不過窺一斑而見全豹。

  虛弱狀態的陰悖獸也不是誰都能抓得住的。

  再看眼前這頭妖獸……

  大陸上的妖獸,體型整體都遠不如海中的。

  海中上千丈長的巨獸都不算少見,可陸地上體型過百丈的,至少都是妖王級別的。

  眼前這個,死後妖氣也能如同狼煙一般直衝天際,換做人族修士,估計有神門境界了。

  在黑林海中,起碼也是數千里山林的扛把子。

  現在卻死的這麼憋屈……

  「乖徒兒,這裡能吃的不多,都是切不出來二兩肉的蟲子,這頭黑熊湊合吃吧……」

  瘋老祖從半空中落下,揮手一道神光落入黑熊體內。

  只見黑熊瞬間被肢解,皮毛落下,剩下的部分,能吃的都被切成一塊塊,自動落入四足鼎之中。

  待瘋老祖落下,看到秦陽手腕子纏著的陰悖獸,大感意外。

  「咦,怎麼又有一頭?這裡莫不是有什麼異獸巢穴不成?」

  「呃,師尊,這頭跟我有緣,我看牠挺順眼的,牠也認我為主,就留著吧……」秦陽隨口胡謅,而陰悖獸乖巧的趴在那不動,裝寵物……

  秦陽看了看落入鼎中,卻一直沒有填滿四足鼎的黑熊肉。

  「不是有這個了,這條蛇看起來也沒二兩肉……」

  「也是,裡面有兩條了,再加上這頭黑熊,應該夠你吃一頓了。」瘋老祖從善如流,坐在鼎邊,臉上帶著一絲感慨:「明哲啊,為師已經很久沒給你燉過湯了吧,這鍋湯,還是從你很小的時候就燉著呢,那時候你喝一碗就喝不下去了,有次你偷偷的多喝了一碗,差點爆體而亡……」

  「嗯……」秦陽應了一聲,也不接話。

  「為師幾個徒弟裡,唯有你是從牙牙學語的幼童開始,就跟著為師,為師沒有後輩子嗣,以後為師這一脈,就要靠你了,你大師兄太過憨直,二師兄又太過圓滑,唯有你,為師最看重你,將你當作子嗣後裔對待,你放心成長吧,為師還能再庇護你個千八百年,那些人不敢太過分的……」

  「嗯……」

  「我看那兩條異種蛇已經化入湯中了,你可以先嘗嘗了,這鍋湯,可是從來都沒讓你大師兄他們喝過,他們拐彎抹角的在我這討過好多次了……」瘋老祖拿出一個鐵碗,頗有些得意的撐了一碗,遞給秦陽……

  「師尊,你先喝吧……」秦陽暗暗嘆了口氣,接過碗之後,又遞了回去。

  「明哲,你真的長大了,知道孝順為師了,可比你那些不爭氣的師兄強多了,為師閉關這些年,你怕是吃了不少苦了……」瘋老祖接過碗,一口喝乾,眼睛有些發紅……

  「也沒吃什麼苦,多經歷些總是好的……」

  「說得對,我魔宗多有行事簡單粗暴的莽夫,心性毒辣迫害同門之事也多有發生,也就是為師在,你吃些苦,總比為師有朝一日不在了,你丟了性命的好。」瘋老祖輕輕的拍了拍秦陽的肩膀……

  秦陽呲了呲牙,感覺自己半邊身子已經麻了,骨頭都有裂痕了。

  再低頭看了看裝死狗的陰悖獸,哪裡想到這麼順利,瘋老祖壓根就沒過多關注這個食材。

  秦陽喝著肉湯,也沒嫌棄陰悖獸在裡面洗澡的事……

  一口湯喝下去,一股灼熱之氣,在體內逸散開,氣血之力暴漲,在肉身表面化作一層血焰。

  秦陽連忙開始運轉葬海修髓典,這種大補之物,最適合用來修體質了。

  一口一口的濃湯灌下去,秦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體質已經再次出現變化,從本質上變得更強。

  秦陽在這邊不停的喝湯,而另一邊,瘋老祖自言自語了一會,就擰著眉頭,左右來回走,嘴裡唸唸叨叨。

  「這次出來是幹什麼來著,我怎麼忘了……」

  走了一會,瘋老祖再看了一眼盤膝而坐,被籠罩在血焰之中的秦陽,愣了一下之後,單手將四足鼎收了起來。

  一隻手抓向秦陽的肩膀。

  而秦陽早就留著心呢,趕緊顯出龜殼。

  「嘎吱……」

  瘋老祖一巴掌抓在了龜殼上,硬生生的將龜殼都捏了有些變形了。

  瘋老祖眉頭倒豎,眼中殺機迸發。

  「你是哪個老不死的弟子?怎麼偷喝我給我乖徒兒燉的湯?讓你師尊滾過來,賠十倍,不然我就將剁碎了喂後山豢養的妖獸!」

  「師尊,我是明哲啊……」秦陽眼皮狂跳,總算是體驗了一下瘋子不正常時候的樣子。

  瘋老祖一怔,鬆開秦陽,看著秦陽體表被捏的變形的龜殼,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原來是明哲啊,為師……為師進來也不知道怎麼了,記性不太好,你別怪為師,我記得東海有頭老烏龜,為師改天去將他宰了,重新給你煉一件法寶……」

  「我沒事,師尊你休息一會吧,一會還要趕路呢。」

  「噢,對,我想起來了,還要趕路呢,對,你先喝湯。」瘋老祖又拿出四足鼎,擺在秦陽面前。

  只是這會,秦陽卻感覺心裡有些複雜了。

  思來想去之後,才曬然自嘲,這是要臉了啊,這習慣不好……

  現在不順著瘋老祖還能怎麼辦,算了,多個便宜師父,相信衛老頭肯定會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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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新成就:烏鴉嘴

  一鍋濃湯,秦陽只是喝了十幾碗就停了下來,肉身底蘊再次加深,氣血濃郁如火,已經到了難以壓制的地步。

  之所以停下,純粹是因為葬海修髓典的修行,有些卡住了,到了一個積累之後厚積薄發的階段。

  五種靈體一直沒有晉升寶體的跡象,秦陽也暫時放棄了,要麼找到個合適的環境,重新再修成一種體質,再要麼退而求其次,先試著修行三陽開泰之法,依次來引導體質變化。

  自從修成五種體質之後,秦陽心裡就已經對晉升更高級別的體質不抱什麼希望了,走不了質,就走量好了,反正目前幾種體質也沒有衝突,反而自己構成了一個平衡,互有補益。

  戀戀不捨的放下碗,瘋老祖坐在一旁一動不動的看著……

  「怎麼不吃了?」

  「餓習慣了,沒胃口,先留著下次再吃……」

  「真是苦了你了……」瘋老祖嘆了口氣,又想伸手拍了拍秦陽的肩膀。

  秦陽眼皮一跳,果斷的後退了一步。

  瘋老祖若是不是太瘋的時候,其實還挺好相處的,就是下手沒輕沒重的,弄不好就會在無意之間受傷……

  想想自己的龜殼,之前都是堪稱完美的防禦,這才幾天時間,被破防兩次了。

  一次被咬了倆小洞,一次被捏出來手指印……

  純靠龜甲本身的防禦力,已經有些不太行了,還是找機會好好煉製一下吧。

  「師尊,該上路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呢,師尊你不是也有事麼?」秦陽試探性的問了句,

  想要試試能不能將瘋老祖打發走。

  雖然有個大佬跟著會非常安全,可若是大佬本身就是個神經病,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脅時,這滋味就有些不好受了。

  本來被錯認為他的徒弟之後,秦陽還真的有借助一下瘋老祖力量的想法。

  可方才,瘋老祖神智稍稍不清楚一點,認不出他來了,若非有龜甲在身,怕是連發聲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誰知道他後面會不會再發瘋。

  「我還有事麼?」瘋老祖愣在原地,皺眉苦思:「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之前那幾個幽冥聖宗的人,你還記得麼?」

  「什麼幽冥聖宗,明哲,幽冥聖宗的蠢貨,又來欺負你了?我想起來了,我好像殺了倆幽冥聖宗的弟子,我為什麼要殺他們?」

  「對,就是他們又欺負我了,師尊給我出氣了,不過師尊這次出來,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的,怎麼能在我這耽誤時間,師門的黃泉秘典的寶冊,被門內叛徒盜走,師尊不是要去追回來的麼?」

  「有這事麼?」瘋老祖一臉茫然,神情瘋瘋癲癲的變幻,時而迷茫,時而咬牙切齒:「我不太記得了……」

  「師尊,你忘了,這是幽冥聖宗的陰謀,他們用了歹毒的法門,讓你記不清楚了,不然你想想,你為什麼追那些幽冥聖宗的弟子,還不是他們為了引開你,好讓寶冊帶回去幽冥聖宗,寶冊遺失,以後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說的不錯,明哲,你就在此等候,為師去奪回寶冊就來。」瘋老祖神情愈發癲狂,滿身殺氣,化作實質,如同一層層黑氣迸射而出。

  秦陽被掀飛了出去,臉色煞白。

  而瘋老祖滿臉癲狂,化作一道幻影,瞬間消失不見……

  秦陽一臉愕然,這麼容易就說服瘋老祖了?

  不管如何,起碼先擺脫瘋老祖了再說。

  瘋老祖離開,陰悖獸便從秦陽的手腕上跳了下來,落在地上,靜靜看著秦陽將那一鼎濃湯收起,也沒有趁機逃走。

  秦陽心裡有些意外,稍稍一想,就忍不住感嘆,都說有些時候人不如獸,還是挺有道理的。

  陰悖獸活的簡單,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既然說好了,就不反悔,畢竟現在要做的事,對牠來說,沒什麼危險。

  若非如此,秦陽也不敢打發瘋老祖走。

  匆匆收拾完東西,遺憾了一下那團幽藍色的靈火被瘋老祖收走了,秦陽便跟著陰悖獸匆匆離去。

  行進不遠,陰悖獸便停了下來,密林中一具無頭屍體,倒在草叢裡。

  陰悖獸爬上去轉了一圈,就不再理會,屍體的神魂早已經沒有了,也不知道是被滅了,還是逃走了。

  秦陽走上前,打量著這具屍身,穿的衣服,可不就是前幾天見到的那兩個人之中的一個麼。

  再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人的腦袋,都被拍進了胸膛裡。

  一個體修會這麼死,不用說,肯定是瘋老祖幹的。

  回頭再看了看這裡距離自己休整的地方很近。

  秦陽琢磨了一下,當時瘋老祖說是找徒弟的……

  而瘋老祖當時過來,直接就認錯了自己是他徒弟,明明第一次見的時候沒這樣……

  該不會是這個混蛋被抓住之後,看到自己,就瞎指了一下,說自己就是徒弟,忽悠瘋老祖吧……

  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很高,換做自己,為了活命,擺脫瘋老祖,怕是也有這種想法。

  伸手摸屍,摸出來一個白色光球,秦陽隨手拍進腦袋裡。

  然後將這人隨身物品輕點了一遍,再將他的腦袋,從胸膛裡拔出來,在庫存的棺材裡,拿了口最垃圾的鐵木棺材,將他安葬在密林裡。

  下葬之後,秦陽這才抽空去看看那本技能書裡都是些什麼東西。

  「原來就是個任務而已……」

  秦陽頗有些失望,本來看到白色光球,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功法秘術,十有八九是什麼隱秘的信息。

  沒想到就只是這個倒霉蛋的任務書而已,這就是他死之前最大的秘密。

  他和一些幽冥聖宗的弟子,任務便是將瘋老祖引到黑林海的深處,將其引到絕地之中,讓瘋老祖被困死在裡面。

  甚至為了幫助他們執行任務,還準備了一大堆關於瘋老祖的資料,讓他們瞭解清楚,在遇到瘋老祖的時候,可以順利引導。

  本來他們的確成功了,將瘋老祖引到了其中一處絕地之中,可惜瘋老祖瘋了之後,實力卻更強了,硬是從絕地之中衝了出來。

  按照計劃,他們要繼續執行這個任務,在黑林海之中選一處更加危險的地方,繼續將瘋老祖引過去。

  秦陽拾取了這倒霉蛋的儲物袋,稍稍清點了一下,一個窮鬼,沒什麼好東西。

  從中找到一枚普普通通的玉簡,裡面就是有關瘋老祖的資料。

  瘋老祖姓崔,名良平,乃是黃泉魔宗的一位老祖,所謂老祖,就是曾經是一脈之主,後來步入老年,氣血衰竭,實力不如全盛時期,為了在死之前,更上一層樓,延續壽元,這才放下了雜務,專心修行。

  老祖在黃泉魔宗裡,地位崇高,便是現任宗主見了,都要執後輩禮,有什麼大事的時候,宗門高層討論,老祖也會參與。

  只不過老祖的權利遠不如之前了而已。

  崔老祖年輕的時候,便是出名的天才,為人張狂,不可一世,與人交手,也多是狠辣決絕,半點情面就不講,於是他上半生,得罪的人,從同門到外面的修士,海了去了。

  直到他從一脈之主退居後方,也因為其見多識廣,博學多才,黃泉魔宗之中,不少人也會捏著鼻子,忍著他的惡劣性格,到他這裡請教。

  每年功法推演,得到的殘缺法門完善,各種高端研究工作,都是要這位崔老祖出力的。

  他甚至從黃泉秘典之中,參悟出一門新的法門,雖然比不了黃泉秘典,卻能傳播開來,修行的難度也驟降,這讓黃泉魔宗裡不少天賦不是頂尖的弟子,也有了可以修行的新法門。

  正因為威名赫赫,戰績彪炳,得到了那門誰都看不懂的葬海秘典之後,才會將其交給他。

  秦陽看著資料裡的記載,心裡卻沒什麼意外的。

  能從一個原作者都看不懂的贗品裡,參悟出新的東西,雖然發瘋了,可他的實力再次提升,卻是不爭的事實。

  有這種本事,以前必然是碉到沒朋友。

  但秦陽將資料看了大半,上面也記載了崔老祖的各種關係,從弟子到師兄弟都有,偏偏就是沒有一個叫明哲的弟子。

  看到最後了,才在一些旁枝末節裡,發現了關於明哲的記載。

  崔老祖以前的確有一個叫明哲的弟子,可惜一千多年前就已經夭折了。

  崔老祖當時還未退位,身居一脈之主的要職多年,積威甚重,行事霸道狠辣,不講道理,不少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在他的淫威下瑟瑟發抖。

  沒人敢去明著招惹崔老祖,可他的弟子,就受難了,明哲就是在那個時候出事的。

  明哲身負陰泉寶體,還在吃奶的時候,就被崔老祖收入門下,甚至給他賜姓崔,寄予厚望。

  崔明哲從小天資聰慧,吃苦也從來都是咬著牙堅持,在崔老祖面前很是乖巧孝順,一年年相處下來,崔老祖自然待其如同親子。

  然後,隨著崔明哲嶄露頭角,開始有人驚呼,崔明哲繼承了崔老祖的才情,人緣卻遠比崔老祖好太多太多。

  這跟崔老祖有仇的人,自然盯上了崔明哲。

  以至於最後崔明哲怎麼死的,都沒人知道,只是失蹤了,然後魂燈滅了。

  這件事對崔老祖打擊挺大,他一生未娶,也就晚年了,在崔明哲身上感受了一下有子嗣繞膝的樂趣,於是崔老祖發狂了一段時間,殺了不少人之後,也沒查清楚真相,因為仇家太多了……

  最後也因為這件事鬧的退居二線了。

  秦陽放下玉簡,心裡有些唏噓,他能感覺的出來,瘋老祖對這位叫明哲的徒弟,那是真心的疼愛……

  本來還以為明哲是之前瘋老祖誤殺的那些弟子裡一個。

  沒想到明哲早就死了一千多年了。

  瘋老祖瘋了,還記得的,也就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怕是也就那段時間的記憶,對他來說是最深刻的。

  再在倒霉蛋的儲物袋裡翻騰了一會,也沒發現別的東西。

  只是確認了這個倒霉蛋,有靈台修為,而且是體修,在幽冥聖宗之中的弟子之中,也是拔尖的佼佼者。

  但秦陽有些納悶。

  幽冥聖宗有毛病吧……

  瘋老祖已經瘋了,還處心積慮的,要坑死瘋老祖幹什麼?

  當年瘋老祖跟幽冥聖宗的高層,是結下了多大的仇啊?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自然是留著最好了,就讓黃泉魔宗找回去,這種實力強,卻又六親不認,隨時會爆發的瘋子,指不定會給黃泉魔宗帶來多大的損失呢。

  偏偏瘋老祖對於黃泉魔宗也算是勞苦功高,他們肯定沒法弄死瘋老祖,頂多是關著而已。

  可對於這種性情乖戾的天才人物,哪怕是瘋了,想要關住怕是也不容易。

  可幽冥聖宗卻要悄摸摸的坑死瘋老祖,黃泉魔宗的高層怕是知道了,也會權衡利弊之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沒看到。

  一個年老的瘋老祖而已,損失了也就損失了,對大局沒多大影響。

  總比費盡力氣抓回去之後,左右為難的要好。

  思來想去,秦陽得出一個結論,瘋老祖年輕時候,肯定是標準的反派模板,把幽冥聖宗現在的高層得罪了個遍,而且都得罪慘了,能讓人家記仇記一輩子,提起來名字眼睛都會發紅……

  現在想想,引著瘋老祖去找幽冥聖宗的麻煩,也不算是坑人,幽冥聖宗之前想坑殺瘋老祖在前……

  瘋老祖去報仇也很正常,畢竟冤冤相報,永無盡時,新仇舊恨這個詞不就是這麼來的麼。

  也就是現在的自己愛做好事,才給被蒙蔽的瘋老祖指了條明路。

  不過,秦陽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萬一瘋老祖走了沒多久,就忘了要去幹什麼呢?

  算了,不想了,隨緣吧,先跟著陰悖獸,去牠的巢穴附近轉轉,看能不能好運的找到那位黑黎前輩的屍身。

  「話說,我要去你的巢穴,找個黑黎的前輩,體修,肉身應該非常強,足夠擋得住你的毒牙,應該是很久之前去過陰極之地,後來就再也沒離開黑林海,你有印象沒?你帶我找到那位前輩的屍身,咱們就兩清了。」

  陰悖獸果斷的給他一個眼神。

  「沒印象。」

  「你除了吞噬神魂,鬼物也吃吧,巢穴裡的陰魂鬼物,肯定都被你吃光了你才出來覓食的吧?我知道有個地方,有龐大到足夠你吃個萬八千年的鬼物,只要你帶我找到那位前輩的屍身,我就帶你去,這個算額外給你的報酬。」

  陰悖獸抬起兩個腦袋,眼睛裡往外冒光,頗有些懷疑的看著秦陽。

  「只要那人曾經去過,我就能幫你找到他,後面要是你沒帶我去你說的這個地方,我就吃了你。」

  「安心吧,我說有就肯定有的……」

  ……

  另一邊,瘋老祖悠悠蕩蕩,化作一縷幻影,穿梭到了黑林海的邊緣,直奔幽冥聖宗的方向而去。

  行進半途,瘋老祖飄在高空之中,有些迷茫的左顧右盼。

  「我在這裡幹什麼?」

  如同秦陽擔心的一樣,瘋老祖走到半路,真的忘了……

  而這裡四不沾,放眼望去,一個活人都見不到,連個問話的人都沒……

  瘋老祖飄在半空,苦思冥想了很久,神色愈發的扭曲,滿臉猙獰,眼神飄忽,徹底想不起來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瘋老祖揮舞著手臂,一道道神光飛出,四散開來。

  下方的大地,轟然崩碎,十數里之地,所有的一切都崩碎成齏粉。

  數十里之外,一座孤獨聳立,頂端白雪皚皚的孤峰,被一道神光落入其中,半截山峰綻放出一團刺目的強光,消失不見了……

  瘋老祖發狂的發洩了一會之後,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他如同行屍走肉一樣,滿臉迷茫的躺在一片雲層之中,到處飄蕩……

  就這麼飄了兩天之後,高空的雲層裡,一艘不過十丈長的白玉舟,靜靜的飄來。

  白玉舟上半點光華都沒有,氣息盡數內斂,中心還有一枚晦暗的符文,懸在白玉舟之上,垂落的一枚枚符文幻影,更是杜絕了諸多探查之法。

  隱藏在雲層之中穿梭,若非肉眼見到,根本無人能知道這裡有一艘白玉舟。

  而白玉舟上,一個身著幽冥聖宗服飾的中年男子,閉目盤坐在船頭,他的身後,同樣有一尊丈高的鬼物,盤坐在那裡。

  鬼物額生獨角,通體赤紅,如同被剝了皮一般,看著極為滲人。

  行進之中,男人忽然睜開眼睛,目中兩道神光爆射而出,落入雲層之中。

  「滾出來!」

  雲層舒捲,翻滾之中,露出一條通道,通道的另一頭,瘋老祖面色呆滯的飄在那裡,只是見到神光飛來之時,才忽然伸出手一抓,如同抓住了實物一般,直接捏碎了那一道飛來的神光。

  中年男人面色一沉,變得極為難看,轉身拍了拍身後那尊渾身赤紅的鬼物。

  「你護送東西先回去,見機行事。」

  中年男人從白玉舟之上跨出,凌空而立,滿眼殺機的盯著瘋老祖,待白玉舟從另一側飛走之後,中年男人才緩緩開口。

  「我想到了很多人可能會來攔截,我也確信至少不會在這裡被攔到,萬萬沒想到啊,竟然是你崔老魔,所有人都被你騙了吧,為了挖出來我們安插進去的人,你竟然捨得親手打死兩個徒弟,崔老魔,一千多年過去,所有人都忘了當年的崔老魔是何等凶殘了……」

  「你是誰?」瘋老祖面色呆滯的看著中年男人,喃喃自語。

  「崔老魔!」中年男人厲喝一聲,周身氣勢迸射開來,瞬間絞碎了雲層:「到了這會兒,還跟我裝瘋賣傻,莫不是你正巧在這裡散步麼?如此狠辣佈局,不就是等著我們跳進來麼!今日便讓我看看,一千多年過去,你這個老魔頭,還有當年的幾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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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三章 沒資格死在我手裡,赤紅厲鬼的無妄之災

  鬼氣衝霄,遮雲蔽日,一位頭髮紮在腦後的中年人,凌空而立,面容之上,慢慢的浮現出一道道黑色的紋路,讓其猶如惡鬼臨世。

  「崔老魔,一千多年了,你已經年老體衰,而我正值壯年,看你如何攔我!千年前的恩怨,也是時候有個瞭解了!」

  一聲厲喝,漫天鬼氣,與中年人的真元混雜到一起,化作一隻綿延里許的鬼爪,從高空中化作黑雲的鬼氣之中探出。

  鬼爪舒長開來,掌心一隻幽綠色的獨眼,散發出一陣陣衝霄的惡意,化作一縷縷漣漪,直衝瘋老祖的眼中。

  瘋老祖呆呆的凌空而立,任由這些惡意從眼中灌入,直逼神魂。

  只是短短一個呼吸,瘋老祖空洞的眼神就消散了,瞳孔恢復了焦距,精光閃爍,殺意噴薄而出。

  只是殺意,便直接絞碎了鬼爪衝入神魂的惡意。

  他臉上迷茫呆滯的表情,也慢慢的化作猙獰,嘴角還有一絲癲狂怪異的笑意。

  而對面的中年人,神色一震,眼珠子一顫,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懼意。

  想當年,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在瘋老祖手下活了下來,但那不是他實力足夠強,而是那個時候他太弱了,弱到意氣風發的瘋老祖根本不屑與殺他。

  而那時候,瘋老祖也是這般眼神。

  微微低著頭,嘴角噙著一絲似嘲諷似不屑的笑意,眼簾微微耷拉下來一點,只能看到半個眼球,俯視著他,如同看一隻隨手可以捏死的螻蟻……

  只是看到這個眼神,中年人心中的恐懼就不由自主的浮現,而後化作難以壓制的怒火,從體內化作火焰,直衝腦門,幾乎要淹沒他的理智。

  「故弄玄虛!」

  一聲厲喝,中年人身化神光,沖天而起,與那一隻獨眼鬼爪融為一體,眨眼間,鬼爪威勢暴漲數倍,獨目之中滔天惡意和恨意,與鬼爪一起,滾滾而下,烏色與幽綠混雜的神光,盤旋成龍卷一般,瞬間將瘋老祖籠罩在內。

  瘋老祖臉上帶著一絲癲狂,緩緩的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漠然的不屑,口中喃喃自語。

  「我想起來了,這不就是當年那個跪地求饒的可憐蟲麼,這種貨色沒資格死在我手裡……」

  瘋老祖緩緩的伸出一隻手,輕輕的向上一抵。

  「轟!」

  一聲巨響,神光化作一道逸散開來的光波,瞬間消失在天邊,氣浪翻滾著想著下方壓下,卻又像是遇到了無形的阻礙,翻滾著想著兩側擴散開,陣陣音爆聲混雜著虛電,劈裡啪啦的消散……

  足足十幾個呼吸,一切都平靜下來之後,化作黑雲的鬼氣消散了,氣浪消失了,神光崩碎了……

  半空中,瘋老祖的右手抬起,一掌抵在上方,而其手掌之上,一隻里許大的巨大獨眼鬼爪,被死死的抵住了。

  「有些長進了。」瘋老祖點了點頭,讚嘆了一聲,緩緩的收回了手。

  而鬼爪卻依然僵在那裡。

  「卡嚓……」

  一絲裂紋浮現……

  「卡嚓……卡嚓……」

  密密麻麻的裂紋,在鬼爪表面浮現,連同獨眼在內,都如同冰裂的瓷器一般,遍佈了不規則的裂紋。

  只是一陣清風吹過,鬼爪無聲無息的化作齏粉飄散,而中年人面如白紙,從中跌落……

  瘋老祖伸手一抓,單手捏住中年人的後頸,將其如同之前的陰悖獸一般捏在手中。

  風平浪靜,交戰剛開始就結束了……

  中年人氣若游絲,眼中滿是跌入深淵的絕望。

  「崔老魔,要殺就殺吧!」

  然而瘋老祖就這麼呆立了許久,眼中凝聚的神采,再次慢慢的渙散,他滿臉迷茫的站在半空,手中拎著已經重傷的中年人,滿臉疑惑的喃呢。

  「這是誰?我為什麼要捏著他?噢,我想起來了,我要出來抓點東西,給明哲熬個湯,靠門內的資源,根本不夠……」

  中年人聽到這話,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滿眼血紅,面容扭曲到快要爆炸了。

  「崔老魔,要殺就殺,莫要如此羞辱我,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卡嚓……」瘋老祖手中發力,捏斷了他的頸椎,真元遊走,瞬間將其徹底控制,讓他連自爆的機會都沒有。

  「我還要回去給明哲熬湯呢……」

  瘋老祖拎著還剩下半口氣的中年人,左顧右盼了很久,才在半空中發現了此前那頭赤紅厲鬼留下的痕跡,他就這麼無意識的追尋著那些痕跡追了過去。

  中年人歪著腦袋,憋屈的快要哭出來了,又一次,崔老魔連殺都不殺他,他不明白,為什麼。

  一千多年過去,崔老魔早就年老體衰,戰力遠不如前,為何現在竟然比全盛時期還要強一些,強的不講道理了。

  鬼手上的惑神鬼眼,對他無用,靠肉身硬撼幽冥鬼手,硬碰硬的硬要拼著讓他反噬為止。

  這是羞辱,靠著碾壓而來的羞辱。

  從當年一個沒資格死在他手上的螻蟻,歷經千年,進階了兩個大境界,卻僅僅只是有了當作食材,給他徒弟熬湯的資格……

  一口氣沒上來,中年人沒被捏死,反而自己憋屈的昏死了過去。

  ……

  數千里之外,通體如同被剝皮的赤紅厲鬼,駕馭白玉舟飛過一段距離之後,卻在回幽冥聖宗的一條偏僻小路上,遇到了黃泉魔宗的人……

  赤紅厲鬼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引走了那些人……

  反身回來之後,赤紅厲鬼呲著牙,轉身看了一眼白玉舟的船艙,張口一吐,一層鬼氣籠罩整艘白玉舟,而後再長大了嘴巴,化出一張十數丈大的巨吻,一口將其吞了下去。

  而後赤紅厲鬼左右遠眺,尋找可能突圍的方向,當看到黑林海所在的方向時,赤紅厲鬼沉思了一下,化作一道赤紅的神光,落入下方密林裡,貼著地面向著黑林海而去。

  ……

  而黑林海之中,秦陽穿行在密林之中,感受著周圍陰氣越來越重,精神略顯振奮,證明印記之地已經不遠了。

  這一路行來,極為順利。

  即將抵達巢穴附近,陰悖獸的氣息也隨之放開,沿途所有的毒蟲蛇蟻,無不是聞風而逃,走了好幾天,秦陽竟然兩個活著的蟲子都沒見到過。

  中途越是這麼順利,秦陽反而越覺得,自己的目的怕是沒這麼順利了……

  果然,一路前行,植被越來越少,陰氣越來越重,以至於青天白日之時,這裡的天空卻依然是灰濛濛一片,半點陽光都見不到,半點烈陽灼熱之氣都沒有。

  一片荒蕪的黑山,唯有濃郁的陰氣化作的霧氣,繚繞其間,在陰氣這麼重的地方,偏偏連個鬼影子都見不到。

  看了一眼陰悖獸,秦陽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沒錯了,這種鹹魚一樣的傢伙,不把窩邊草吃完,絕對懶得去別的地方,別的地方,陰氣消散,甚至白天時幾乎毫無陰氣,對於陰悖獸來說極為不舒服。

  「既然已經到你的地盤了,你可別說你什麼都不知道,那位乃是黑黎的前輩,你既然如此忌憚神牛,你自然不敢吃了他的神魂,而且你偷襲也未必能破開他的皮膚,他若死在這裡,你肯定會知道,屍體在哪?」

  陰悖獸昂著兩個腦袋,眼神裡透著一絲不耐。

  「很多年了,我怎麼會記得,我不找找怎麼知道,我現在想起來了,他肯定不是死在我這裡的,不然那頭死牛不可能不來找。」

  「陰氣濃郁的環境,足夠你吃到飽的鬼物。」秦陽面無表情的回了句,眼見陰悖獸不靠譜,又補了一句:「若是你吃的慢一點,那裡的鬼物,再過一萬年,也不可能如同這裡一般鬼影子都見不到。」

  「好吧,你放心,我肯定幫你找到,只要他真的來過我這裡……」

  陰悖獸將腦袋放了下去,權衡利弊之後,果斷放棄了跟秦陽爭的想法。

  「不過,我可告訴你,我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來過。」

  「那位前輩的實力,加上黑黎的天賦和秘法,想要瞞住你,並不是什麼難事。」秦陽覺得這裡可以說是從西面進入黑林海之後,最近的陰極之地,那位黑黎前輩來轉一圈的概率非常大。

  「我要在這裡轉一圈,只要曾經來過,我就能知道他去哪裡了。」陰悖獸提起了精神,開始帶著秦陽在牠的領地範圍開始了地毯式搜索……

  秦陽暗嘆了一聲,這麼大的地盤,找到什麼時候去了……

  算了,現在也只能這麼大海撈針的找了,若是這麼容易找到的話,黑黎的人在明知道那位前輩去了哪裡的情況下,怎麼可能不來找……

  而且,想來那位前輩死的地方,應該也不一般……

  搜尋了三日之後,一路深入陰悖獸的領地深處。

  枯燥的搜尋之中,秦陽忽然抬起頭,望向遠處,費了大勁,好不容易才在這裡的壓制下飛到半空中,遙遙望去的時候。

  就見數十里之外,一座漆黑的山頭上,竟然在冒火光,看樣子似乎還是一座火山。

  「喂,那裡是什麼?這裡竟然有一座火山?」

  陰悖獸斜了秦陽一眼,嘴角扯了扯,滿眼的嗤笑。

  「這裡乃是陰極之地,又不是極陰之地,陰極生陽,物極必反的道理,你都不懂麼?」

  秦陽一拍腦袋,眼睛裡放光。

  「是了,我差點忘了,此陰極之地,縱橫少說數千里之地,曾經有萬千鬼物匯聚,現在鬼物盡數消散,陰氣再無半點消耗,陰極而生陽,那裡便是此地的陽眼所在,陰氣有多盛,陽眼之中的陽氣,便會更勝一籌……」

  原本此地有無數鬼物,鬼物的存在,便會消耗陰氣,如同修士消耗靈氣一般,而此地的陰氣會遠遠不斷的產生,從地氣而來,尋常是絕對不會有枯竭的一天的。

  可鬼物越來越少,從很久之前就達成的平衡隨之打破,陰極太盛,卻又被局限在此,必然會是物極必反的結局。

  「喂,你繼續找吧,反正那等對你來說極為特殊的強者,很難會認錯,你天賦異稟,想來不會出錯,不過,我跟著你也幫不上什麼忙,我先去幫你化解點此地陽氣好了……」

  丟下一句話,也不等陰悖獸說什麼,秦陽直奔那座陽氣噴發的火山而去。

  到了火山口,裡面流淌的不是岩漿,而是一種散發著金紅色光芒的液體,灼熱的陽氣,不斷的從火山口噴發而出。

  只是站在這裡,秦陽就感覺身體快要燃燒起來了,目前為止,到這裡就是極限了。

  盤膝坐在火山口邊緣,秦陽拿出瘋老祖留下的鼎,飲了一口濃湯,立刻將自己置身在濃烈的陽氣籠罩之中,開始修行葬海修髓典……

  而陰悖獸,相隔數十里,感受著那裡的陽氣,頗有些不舒服,思來想去,秦陽說的也對。

  還不如讓秦陽有點用,去削弱一下那裡的陽氣,自己慢慢找,反正這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找到的……

  ……

  就在秦陽為意外碰上一個陽氣濃郁之地而滿心歡喜的時候……

  黑林海西南角落,一位滿臉滄桑,眼中帶著疲憊的男人,背著一個氣息、生機都極為微弱,身穿嫁衣的女子,進入了黑林海。

  可不就是之前秦陽在城門口遇到的那位癡心漢麼。

  其他人見到癡心漢已經見怪不怪,遠遠的避開,只要不去招惹,癡心漢從不無事生非,根本懶得理會其他人。

  癡心漢輕車熟路的一路疾行,向著東北方向奔去。

  三日之後,在林中見到一位乾屍倒在道旁,癡心漢目不斜視,繼續前進。

  然而待癡心漢走出不過數十丈,那具乾屍之中,卻有一縷赤紅的鬼氣飛出,直奔癡心漢後背上背著的女子。

  癡心漢回過頭,臉上的疲憊如同瞬間消散,眼中殺機暴漲,右手並指為劍,一道幽黑色的劍氣凌空斬出,斬在那一縷鬼氣之上,將鬼氣絞殺的乾乾淨淨。

  然而,這還沒完,當劍氣斬過之後,卻見劍氣所過之處,如同將這裡的環境再次複製了一遍,化作左右兩個。

  一半黑一半白。

  世界飛速分化,不過眨眼間,就見分化的兩個世界盡頭,一頭渾身赤紅鬼物浮現……

  相隔數千里,剛剛跟黑林海之中的凶物交戰一場的赤紅厲鬼,正在趕路呢,卻感覺心頭警兆大作。

  回頭望去,卻見後方景象,驟然失去了光彩,如同複製成黑白二色的兩個,分離左右,一道幽黑色的劍氣,當頭斬來。

  赤紅厲鬼驚叫一聲,一隻斷臂,齊肩而斷。

  這時,一切異象才隨之消散。

  赤紅厲鬼抓住自己的手臂,驚的眼珠子亂顫,斷臂傷口上,一層氣息幽深的劍氣盤踞,根本無法接上了。

  「劍修?哪裡來的劍修?黃泉魔宗哪來的劍修?」

  左顧右盼,探查了幾眼之後,赤紅厲鬼驚恐憤怒,卻又迷茫,完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莫名其妙的招惹了一個恐怖的劍修,能讓人家隔空斬了他一劍。

  「好恐怖的劍氣,斬斷了陰陽路而來,南蠻什麼時候有這種恐怖的劍修了……」嚇壞的赤紅厲鬼,抱著手臂,倉皇逃竄。

  而另一邊,滿臉滄桑,頭髮裡參雜著白髮的男子,看也沒看這一劍的結果,輕輕的托了托後背上的女子,伸手抓著她的手,目光繼續向著前方望去,踏上路程。

  ……

  又是數日過去,失去一條手臂的赤紅厲鬼,一路竄行在密林之中,感受著這裡越來越重的壓制,嗅了嗅鼻子。

  「陰氣變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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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2 00:19: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二四章 強迫症會舒適的修行,一個有毒的好鬼

  陰極之地的火山口,秦陽已經向內推進了丈許距離,這裡的陽氣,瞬間就濃烈了倍許。

  有環境加持,再加上這裡壓製煉氣修為,全靠肉身硬抗,陽氣不斷的滲入體內,再加上服用瘋老祖的濃湯補益。

  這個時候修行葬海修髓典,起到的只是一個引子的作用,將肉身從本質上改造,讓身體多出來一個新的特性,去適應這裡環境的特性。

  而當這個特性穩定下來,化作肉身本質上就存在的特點之後,便是進階靈體的時候。

  簡單說,就是靠著環境逼迫,補足了其他所有的條件,讓肉身強行變異。

  而葬海修髓典的作用或者是好處,說白了也只是讓這種變異在可控範圍,只會向有益的方向變化。

  這一段時間的適應,秦陽已經感覺到,這裡濃烈的陽氣,對他肉身的滲透傷害,越來越低,甚至肉身已經可以本能的吸收一部分陽氣,化作肉身的力量。

  衍生出最低級的靈體,已經近在咫尺了。

  畢竟,瘋老祖給的濃湯,對於肉身的補益效果,遠遠超過了當初吃的海中凶獸。

  再加上肉身每一寸血肉之中沉澱的魔手力量,也被一絲絲的引導出來消化掉,這個進度著實是可怕了點。

  數日過去,秦陽身體一震,體表一層赤金的光暈流轉開,周遭滲入肉身的陽氣,開始被肉身主動吸收消化掉。

  這不是功法的原因,也不是刻意的強行煉化,而是已經練成了最基本的陽靈之體,有了對陽氣的天生契合度。

  肉身會自主的不斷吸收融合,不用去控制,這也是不少天生擁有特殊體質的幼童,很小的時候就能被發現的原因所在。

  陽靈之體練成,秦陽琢磨了琢磨,差不多也可以試試修行三陽開泰的法門了。

  這個法門可以算是秘法,也可以算是功法,修成之後,周身會散發出恐怖的烈陽之氣,猶如皓日當空,不可直視,對於陰邪之物,天然就有極強的克制。

  就是這個法門,想要修成難度也很高,弄不好就會玩火自焚,被拔升的陽氣燒的神形俱滅。

  法門已經了然於心,秦陽退出火山口,小心翼翼的嘗試修行。

  「呼……」

  開始修行的瞬間,秦陽的皮膚便化作的赤金色,陽氣瘋狂的攀升,金紅色的氣息,化作一輪烈日一般,懸在秦陽頭頂。

  陽氣瘋狂的攀升,由內而外的灼燒秦陽的肉身,這是一種比烈焰靈火還要徹底的灼燒,細緻到每一絲皮毛,每一絲血肉經脈。

  一刻鐘之後,陽氣再次匯聚,金紅色氣息飄逸而上,再次化作第二輪烈日。

  到了這時,秦陽的皮下已經開始綻放出光芒,皮膚一寸一寸的被灼燒的化為飛灰。

  而同一時間,藏在每一寸血肉深處的魔手力量,也終於被激發,化作一層黑色的油污一般溢出,自主抵禦陽氣焚化。

  秦陽暗暗鬆了口氣,自覺只要修成陽靈之體,就足夠修成三陽開泰的最大依仗,便是藏在血肉深處的魔手力量,這種力量無論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屬陽的,自然與之相抵。

  而且魔手力量的質量,明顯高得多,想要抵禦住陽氣侵蝕煉化,很容易。

  再過了一刻鐘,又一輪烈日幻化成型,三輪烈日懸在秦陽頭頂,化作一道神光,印在秦陽的後背上,化作一個烈日的印記。

  一時之間,秦陽肉身之中逸散出的陽氣,暴漲十數倍,肉身本身的陽氣,終於被徹底引發,底蘊被法門具現,化作了真正的實力。

  醜雞睡眼惺忪的鑽出來,輕輕吸了口氣,再低頭看了看自己變成綠色的身體,嘆了口氣。

  「秦有德,找到了這種好地方,你怎麼不叫醒我……」

  醜雞抱怨了一聲,自顧自的鑽回去,吊著通體墨綠,如同邪道法寶的昊陽寶鐘,一頭扎進了火山口裡,在赤金色的液體裡,瘋狂的打滾。

  「想當年,老祖也是堂堂大日金烏啊……」

  大口大口的吞噬金液,一臉的愜意,而他的頭頂,一縷縷金色的絨毛,慢慢浮現……

  秦陽斜了他一眼,想說什麼卻忍著沒說,畢竟拿醜雞擋槍好多次了,人家現在又要趁機玩換裝,總不能攔著吧……

  三陽開泰之法,現在算是真正入門了,最難的一關已經過去了,後面也只需要慢慢修行就行了。

  不過,三陽開泰之法修成了,同樣,後面的大日神光,倒是也可以先修煉入門。

  等到以後肉身變的更強之後,再繼續慢慢修行。

  以目前的肉身強度,能入門已經是極限了,若非在這裡發現了一座陽氣凝聚的火山,機緣所至,秦陽根本不會去修行這兩種法門。

  凝聚火山裡的陽氣,繼續修行大日神光,這個法門沒什麼危險,區別也只是修成之後的威能差距而已。

  沒有底子,沒有加成,剛修成大日神光時的威能,有些尷尬……

  而想要修煉到極高的境界,花費大把的時間和精力,也……未必能成功。

  所以這邊僅僅只是入門之後,秦陽便停了下來,蹲在火山口,看著裡面游泳的醜雞,一臉的無語……

  油光發綠的羽毛之中,透著一些黑,而黑色之下的底色裡,又泛著赤金。

  可真是醜的有些隨意了……

  「醜雞,這地方我們又不能長待,你看這些陽氣凝聚而成的金液,放在這裡也是浪費了,正好昊陽寶鐘最初便如同皓日當空,烈陽熊熊,你又是金烏出身,全部收入昊陽寶鐘,應該不存在問題吧?畢竟,最適合讓昊陽寶鐘恢復全盛威能的,就是這些金液……」

  「秦有德,你總算是為我著想一次。」醜雞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不過秦陽再看了看,才發現火山口下方的金液,似乎已經比之前下降了一些……

  「你速度點。」秦陽無言,搞了半天,這種事根本就用不著自己去說,人家早就開始幹了。

  三日過去,隨著火山口裡寄存的金液被吞噬乾淨,逸散的陽氣,短短幾個呼吸之間便消散的一乾二淨,一絲陰氣從火山口中噴湧而出。

  不過幾個呼吸,噴湧而出的陰氣,便化作一道灰白色的光柱沖天而起,這裡的陰氣濃度直線攀升……

  這是因為這裡的平衡再次被打破,退化到原本的樣子,直到有一天這裡的陰氣濃郁到極致,陰極生陽,才會慢慢的讓這裡再次變成之前的樣子。

  秦陽摸著下巴,望著火山口若有所思……

  既然修成了陽靈之體,要不,順手試試修成個陰靈之體?

  反正走量取勝了……

  以後這種地方,怕是不是那麼容易見到了,畢竟不是每個地方都有一頭陰悖獸,打破了這裡的平衡,再經過天長日久的積累,量變引起質變,變出一座陽氣火山,還能一直保持這麼久,等著自己去發掘……

  這麼想著,秦陽就再次坐到火山口旁邊,繼續修行……

  而醜雞頗為不爽的鑽回昊陽寶鐘,回到秦陽體內,去昊陽寶鐘裡繼續泡澡。

  另一邊,兢兢業業搜尋的陰悖獸,也感覺到這裡的陽氣消散,又變成了當年陰氣最濃郁的核心。

  於是陰悖獸,歡天喜地的衝來,當年牠的巢穴可就是在這裡的,想想秦陽還是挺靠譜的,說清除陽氣,竟然真的一點都沒留下,速度可真快……

  陰悖獸快速衝來的時候。

  另一邊,被滄桑哥一劍嚇破膽的赤紅厲鬼,正窩在荒山之中的一座山洞裡,利用這裡濃郁的陰氣修養呢,卻忽然感覺到了什麼……

  出來一看,天邊有一道灰白色的光柱沖天而起,其中濃郁到化為實質的陰氣,相隔這麼遠的距離,都能清清楚楚的感應到。

  赤紅厲鬼眼睛一亮,大喜過望,化作一道赤紅的神光,直奔光柱而去。

  「簡直是天助我也!我說此地陰氣如此之重,倒是忽略了,此地竟然是陰極之地!」

  ……

  陰悖獸,兩個腦袋交替著前行,如同一條沙漠裡的蛇類,橫著走……

  歡天喜地準備去再感受一下自己最喜歡的巢穴。

  就快要到火山口的時候,陰悖獸卻忽然抬起頭,看著另一邊有一道赤紅神光,以極快的速度直奔火山而去……

  嗅了嗅鼻子,陰悖獸的四隻眼睛裡,寒光爆射而出,整條蛇都快要氣炸了。

  鬼物?

  這片陰極之地裡,所有的鬼物都被吃的乾乾淨淨,現在竟然還有一個狡猾的傢伙殘存?

  這鬼物不會是以為自己離開這裡了,他現在要去佔據自己的巢穴吧?

  自己都多久沒去過那裡了,這個膽大包天的鬼物,竟然敢這麼毫無遮掩的來,想要先佔據了?

  這不是騎在他頭上拉屎麼!

  這事能忍?

  這事當然不能忍。

  領地問題都可能要分個生死,巢穴問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會有妥協。

  於是……

  歡天喜地的飛來,感受著陰氣愈發濃郁,喜上眉梢的赤紅厲鬼,就快要到的時候。

  卻見一道殘影一閃而逝,眼前驟然出現一張血盆大口,一口將他吞了進去。

  陰悖獸重新落在地上,打了個飽隔,心滿意足了。

  很久沒吃過這麼強的鬼物了……

  陰悖獸落在地上,懶洋洋的繼續向著火山口而去。

  到了火山口,見到秦陽就坐在火山口邊緣,竟然沒有進去,陰悖獸頓時更加滿意了。

  「你這人不錯,比我以前見到的那些好多了,終於可以回我的巢穴了……」陰悖獸一個眼神飄來,誇了秦陽一句。

  只是吸了兩口陰氣之後,陰悖獸忽然扭動著身子,張口一吐,已經被消化了小半的赤紅厲鬼,落在秦陽面前……

  秦陽呆呆的看著地上的赤紅厲鬼,好半晌才一拱手,一臉糾結的道:「那個……我們之間就沒必要這麼客氣了,我這人口味輕,平常都是吃素的,這個口味不適合我,你還是自己吃吧,咱們是自己人,不興這種客套……」

  陰悖獸的眼中,帶著糾結,如同吃了屎一樣,不停的乾嘔……

  「這個鬼物有毒!難怪我以前沒有吃他!」

  陰悖獸翻滾著跳到火山口裡,留下秦陽一臉茫然的看著地上的赤紅厲鬼……

  屎裡……哦不,是鬼物有毒?

  這什麼情況?

  秦陽陷入了沉思,人族的確會中很多毒,可不少毒對於其他種族來說,完全都是無用的,可能還會當糖果吃。

  這麼說來,有一些東西,對於陰悖獸來說,是毒藥,也算正常了……

  只是這個鬼物有毒是個什麼情況?

  陰悖獸還會食物中毒?

  秦陽也沒心思去完善強迫症,繼續修成陰靈之體了,而是在赤紅厲鬼的身邊蹲了下來。

  這隻鬼物小半身軀都被消化掉了,可身體卻還未崩潰。

  證明這隻鬼物的實力很強,起碼已經不是簡單的鬼氣凝聚鬼軀了,而是真正的凝聚出如同人族一樣的肉身了。

  有這等實力,不到鬼神境界,也不會差太多了。

  檢查了好幾遍之後,秦陽就在殘缺的鬼物的一條斷臂上發現了一絲不一樣的地方。

  這地方看起來不像是被消化掉了,而是之前就被斬斷了。

  上面還殘留著一絲劍氣,透著幽深氣息的劍氣。

  除了這裡,秦陽也沒發現別的不一樣了。

  秦陽觸碰了一下殘留的劍氣,體內陽氣一沖,這一絲劍氣便消散的無影無蹤……

  「難道這個東西對於陰悖獸來說是毒?」

  還是不明白,秦陽索性懶得想了,反正在火山口裡,陰氣已經凝聚到極致,足夠陰悖獸恢復。

  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當然是摸屍了。

  這麼久了,好像還沒摸過鬼物呢。

  因為弱的鬼物,只要死了必然是消散的一乾二淨,有個屁的屍體。

  好不容易見到一個有屍體的鬼物,不將他超度了,良心會爆炸的。

  秦陽拿出清水洗手,再焚香凝神,良久之後才緩緩的伸出手,觸碰到鬼物的瞬間,技能便有了反應。

  催動技能,瞬間,掌中多了四個光球。

  「四個!還有一個是金色的?」

  秦陽眼睛一亮,還未看到底摸到了什麼,整個人就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頭一次摸到了四個……

  因為洗手焚香了麼?

  那以前摸不到好東西,是不是太隨意的原因?

  良久之後,秦陽嘆了口氣,以後還是鄭重一點吧,超度這種事,還是不能太隨意了。

  再看四個光球,三樣都是物品,唯一一樣技能書,還只是個白色的,不用說,肯定又是個什麼死之前還心心唸唸的惦記著的秘密。

  將白色光球拍進腦袋裡,再捏碎了其中一個藍色光球。

  一艘十丈長的白玉舟出現了。

  煉化之後,秦陽隨手將其收起。

  白玉舟挺普通的,也就是用料好,上面還有遮掩符文加持,非常低調,速度也快,倒是可以留著以後用……

  再捏碎另一個藍色光球。

  一具乾屍跌落在地上。

  秦陽沉默了……

  摸出來的光球裡,竟然是一具屍體?

  這是什麼操作?

  再來一次麼?

  伸手觸碰了一下乾屍,又顯示可以摸屍。

  施展技能,再次摸出來一藍一白兩個光球。

  將光球拍到腦袋上,稍稍看了一下,白色的只是臨死是還憋著的秘密而已,藍色的也只是一門很普通的馭鬼術而已。

  東西好壞倒是其次,這次摸出來一具屍體,再來一次的意義才是更加重要的。

  秦陽的神色愈發堅定,瞬間下定了決心,以後摸屍一定不能太隨便了。

  至於剩下的最後一個金色光球,捏碎了光球,一本足有半尺厚的青銅書籍,書籍側面被一個獸頭鎖鎖住,書籍正面,有兩個不古怪的字符。

  只是看到這兩個字符的瞬間,秦陽卻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黃泉。

  沉吟了一下,煉化之後,也不知道這個鎖怎麼打開,索性將其先收起來。

  沒急著清點,秦陽反而先拿出一口黃燦燦的黃金棺材,將這位身體殘破不堪的鬼物收殮。

  「以前知道這裡黃金不值錢的時候,就隨手煉了一口黃金棺材,等著看看哪位能給四個光球了,就給他用,沒想到,你這裡不只是四個,還能摸到再來一次……」

  黃金棺材足有丈餘長,半丈寬,上面雕龍刻鳳,看起來極為華麗。

  將鬼物收殮下葬,還給立了碑,刻上七個大字:「一個有毒的好鬼。」

  當然是好鬼啊,不算那個再來一次,都已經有四個光球了,前所未有。

  更別說,這個好鬼還開創性的整出來一個「再來一次」。

  必須銘記。

  結束了之後,秦陽激動的心情卻還沒法平復。

  先說那本青銅書籍,上書「黃泉」二字,用的還是那種不需要認識,看一眼就能立刻領會意思的文字。

  這種古老的文字,最長出現的地方,就是在經典的寶冊上。

  金色的光球,加上黃泉二字,這還用思考到底是什麼?

  必然是黃泉魔宗的鎮派秘籍之一,也是黃泉魔宗的「黃泉」二字來源的黃泉秘典。

  在一個鬼身上,摸出來了黃泉秘典的寶冊,說實話,秦陽到現在還是懵的。

  完全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頭再看在鬼物身上摸到的白色技能書,還有那具乾屍身上的白色技能書。

  看完之後,秦陽更懵了……

  「之前聽蒙師叔說過,他這一脈,最早的時候有一門神通名叫一語成讖,俗稱烏鴉嘴,擁有很恐怖的威能,說什麼壞事都會成真,莫不是在門內的時候,我莫名其妙的學會了這門神通?」

  乾屍是黃泉魔宗的弟子,算是瘋老祖的後輩徒孫,同樣這具乾屍也是幽冥聖宗安插進黃泉魔宗的奸細,乾屍隱藏的最大秘密,就是這個。

  本來這種奸細,也就是傳遞個消息而已,不到關鍵時刻,根本用不上的。

  而鬼物身上摸出來的是記憶,便是他最近正在幹的事情,將黃泉秘典的寶冊,偷偷送回幽冥聖宗。

  一個事情發生之後,後面就會有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而這次的事情也是。

  黃泉魔宗將贗品的葬海秘典,送到了瘋老祖這裡。

  本來沒什麼,這東西就是個廢物,誰想到瘋老祖天縱奇才,硬是靠著自己的底蘊,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裡領悟出什麼東西了,然後自己瘋掉了……

  他殺了不少人衝出了黃泉魔宗。

  可問題就在於,瘋老祖秉承著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理念,借閱了黃泉秘典的寶冊,瘋的時候,黃泉秘典的寶冊就在他身邊呢。

  後來瘋老祖消失了,黃泉秘典的寶冊也不見了,黃泉魔宗現在著急找瘋老祖,不是因為尊敬老祖,純粹是因為寶冊不見了……

  而事實上,是當時瘋老祖發狂之後,所有人都被這種突然出現的變化嚇壞了,尤其是死了人之後,其他人都逃了。

  這位奸細,能當奸細這麼久還沒被發現,自然是膽大心細之輩,他沒驚慌失措的逃竄,而是去拿到了黃泉秘典的寶冊。

  後面趁亂逃走之後,害怕自己保不住,自然聯繫了幽冥聖宗……

  天上掉了餡餅,還是純金的,幽冥聖宗頓時大喜啊,趕緊派人來接應。

  另一方面,又率先找到了瘋老祖的行蹤,派人將其引到黑林海,準備借助黑林海之中一些險惡之地,將瘋老祖坑殺了拉倒。

  屆時他們自然是悶聲發大財,憑白得到了黃泉秘典的寶冊,偏偏所有人都以為寶冊隨著瘋老祖失蹤了……

  秦陽弄明白了前因後果,都不得不說,這些人反應可真快,太能抓住機會了。

  然而,問題就出在執行上了,就因為壓根沒人知道,所以他們也不敢讓太強的人出動,生恐引人注意,但求一個穩字,只派個新晉的長老,悄咪咪的來接應。

  然後這個倒霉蛋,好死不死的遇到了瘋老祖,只能讓他的厲鬼同伴,帶著功臣和寶冊先走了……

  就從這個時候開始,秦陽看了這段記憶,都忍不住為赤紅厲鬼掬一把同情淚。

  逃了一段之後吧,實在沒轍了,一狠心,將白玉舟吞了,連同功臣都一同吞入腹中,於是,功臣被搾乾了生機力量,變成了一具乾屍,躺在白玉舟裡……

  再逃了一段,好不容易有希望擺脫黃泉魔宗的人了吧,又不知道怎麼招惹到一個恐怖劍修,相隔不知道多遠,一劍斬斷他一隻手臂……

  偏偏這劍氣太古怪,能斬陰陽,對於鬼物的傷害實在是太高了,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難以祛除,他不敢冒險,只能進入黑林海,試圖從這裡繞道。

  後面來到了陰極之地,在這裡修養,又發現了火山口陰氣爆發,滿心歡喜的衝了過來。

  馬上就到了吧,一隻對於鬼物來說,堪稱無敵的天敵陰悖獸,又忽然殺出來,一口將他吞了,讓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

  慘絕人寰啊……

  秦陽都可以想像到,當時陰悖獸滿心歡喜的回巢穴的時候,看到一個區區鬼物,竟敢來牠的巢穴,會暴怒成什麼樣子……

  拿出一把靈香,點燃了之後插在好鬼的墓碑前,對這位鬼物鞠了一躬,滿臉的感嘆和……感激。

  「你也不容易,歷盡坎坷,萬里送寶,我活了這麼久,頭次信了,做好事做久了,天上真的會掉餡餅,還是純金的,要不是我手裡只有這口金棺材,我一定會給你換口更好的棺材,不過這裡也算是風水寶地,我能做的就這麼多了。」

  真是個好鬼啊,稍稍對比一下,多少人還不如人家一隻鬼……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打開青銅書籍上的鎖,但寶物在手裡,總會有辦法的。

  莫名其妙的多了一門秘典,就算是以後看到內容之後,發現不適合自己修煉,那也無所謂,畢竟寶冊本身就是至寶。

  價值連城。

  正好自己還有脫手的渠道,有前面一次拍賣寶冊的經歷,再來一個人委託自己這個第三方拍賣寶冊,有問題麼?

  好了,該弄的都弄了,秦陽來到火山口邊緣,向下看了看,沒看到陰悖獸的影子。

  秦陽也不急,人家食物中毒了,休養一下有問題麼。

  繼續坐在火山口邊緣,繼續修行葬海修髓典。

  ……

  而遠在數千里之外,就在赤紅厲鬼被陰悖獸吞噬掉沒一會,被瘋老祖捏在手裡的中年人,一個哆嗦醒了過來……

  只是醒來的瞬間,一口心血噴出。

  近乎伴生的鬼物,被人滅了,他這個主人,也別想好過。

  於是乎,只剩下半口氣的傢伙,硬是被撐住,生機緩緩的消散了……

  身死道消之後,中年人體內積攢的鬼氣,便開始逸散出來,與中年人屍體上飛速衍生出的死氣結合。

  這是詐屍了……

  幽冥聖宗之中,有煉屍煉鬼之分,鬼物還好說,形成很容易,想要培育出一個特殊的鬼物,並不是太難,在鬼物的潛力耗盡之前,想要讓鬼物進階也不難……

  可煉屍控屍的修士呢,想要找到一尊合適的屍體,就沒這麼容易了。

  但他們卻一直不缺素材,哪來的?

  很大一部分都是幽冥聖宗自產自銷,死掉的門人,只要屍體還在,基本都不會浪費,尤其是幽冥聖宗的修行法門,天生就陰氣鬼氣重,死後詐屍的概率沒十成也有九成九了……

  所以嘍,哪怕一個強者死了,也能在短時間內將其化作殭屍,重新化作門內的戰力。

  更重要的,殭屍這種東西,可沒有壽元限制,他們進階慢無所謂,反正有無窮的時間,讓他們慢慢晉升。

  隨著時間推移,幽冥聖宗強大的殭屍只會越來越多,重新覺醒靈智,擁有意識的強大殭屍,戰力說不定比當代宗主的戰力還要強。

  要不說,南蠻魔道三宗之中,幽冥聖宗的傳承最為久遠,可不是靠運氣。

  而此刻,中年人就要詐屍了,在瘋老祖手裡不斷的扭動著身子,全身毛髮、獠牙指甲,都開始瘋長,力氣也越來越大,斷掉的頸椎都不再算是什麼傷勢……

  瘋老祖皺著眉頭,盯著手中屍變的屍體,自言自語。

  「死了,都臭了,不能熬湯了……」

  掌中發力,神光籠罩詐屍的屍體,不過幾個呼吸,神光消散,屍體化作點點螢光飄散。

  手中沒了東西,瘋老祖臉上又變得迷茫了。

  「我這是在哪?我要幹什麼?噢,我好像出來很久了,明哲應該餓了吧,他正值勇猛精進的階段,正是能吃的時候,咦,明哲呢,對,我想起來了,我是出來找明哲的……」

  瘋老祖隨風飄蕩,漫無目的的順著原本前行的道路,繼續前行……

  ……

  時間一晃一個月過去了,秦陽已經再次甦醒了,瘋老祖給的濃湯已經喝完了,沒什麼鳥用的陰靈之體,竟然也順利的修成了,也不知道為何這麼多體質,沒有衝突……

  秦陽現在已經沒工夫關注了,而是在意陰悖獸竟然還沒出來。

  火山口裡的陰氣還在噴發,陰氣濃度還在攀升,只不過距離凝聚成液還早著呢。

  秦陽從火山口跳下去,在底部找到了趴在一塊黑石上一動不動的陰悖獸。

  仔細看了幾眼,秦陽就火氣上湧,這貨竟然睡著了?

  念頭一動,催動三陽開泰之法,拔升陽氣。

  霎時之間,陰氣翻滾,如同沸騰。

  在這種陰氣極為濃郁的環境中,驟然出現了陽氣,就如同水滴如熱油鍋一樣。

  陰悖獸兩個腦袋同時抬了起來,警惕的左顧右盼,當看到面前是秦陽之後才放下警惕。

  「你幹什麼?」

  「我從瘋老祖手裡救了你,沒錯吧?我又幫你巢穴的陽氣全部去除了,沒錯吧?你在幹什麼?睡覺麼?誠信呢?說好的事不幹了麼?」

  「噢,我想起來了,幫你找人。」陰悖獸恍惚了一下之後,才想起來還有事要幹呢。

  「你找到線索了麼?你不是說只要對方來過這裡,你肯定知道對方去哪了麼?」

  「找到了,的確有個黑黎的人來過,肉身非常強,但是他來轉了一圈就走了。」

  「你不帶我去麼?不是說好了幫我找到麼?」

  「好吧,我都很久很久沒有在我的巢穴裡睡過了……」陰悖獸頗有些不情願的從黑石上游下來,跟著秦陽衝出火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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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五章 驚恐的陰悖獸,足跡技能書

  陰悖獸懶洋洋的從火山口裡爬出來,見到火山腳的一座新墳,嗅了嗅鼻子,頗有些不爽。

  不等牠發作,秦陽連忙先堵住了牠的嘴。

  「一個有毒的好鬼,你肯定也沒見過吧,留著吧,以後震懾一下其他人,不然萬一你不在,這裡現在又沒了陽氣,你的巢穴被別的鬼物霸佔了,你樂意麼?」

  陰悖獸思索了一下,覺得還行,畢竟巢穴已經能重新住了,可不只是牠喜歡這裡,鬼物更喜歡……

  秦陽見牠久久沒反應,也生怕陰悖獸把墳炸了,好不容易遇到這麼一個送寶的好鬼,自己這邊剛給埋葬了,轉眼墳就被炸了,自己多沒面子。

  秦陽拿出一塊新的墓碑,唰唰唰的一頓操作,不多時,墓碑上多出一個陰悖獸的浮雕,浮雕上的陰悖獸,兩個腦袋昂起,露出獠牙,看起來極為陰森猙獰。

  雕刻完這個很抽象的浮雕之後,秦陽又給刻了文字。

  「厲鬼墳場,擅入者死。」

  將墓碑插在火山腳下,秦陽指了指墓碑。

  「我給你立了個界碑,只要眼睛不瞎的,看到這個界碑,肯定會嚇的夾著尾巴逃跑。」

  陰悖獸繞著墓碑看了兩圈,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張口一吐,一團氣息飛出,沒入到墓碑之中。

  霎時之間,墓碑上的抽象流浮雕,頓時如同活過來了一般,眼中綻放著的陰冷寒光如同實質,下面字中,那個「死」字,更有一絲古怪的意念逸散出來,只是看了一眼,就能感覺到自己真的會死。

  眼看陰悖獸被覺得活著被立碑是什麼不吉利的事,反而頗為欣喜,秦陽也鬆了口氣,這就是牠跟人不一樣的地方,不臭講究不迷信,真好啊……

  「趕緊走吧……」

  一人一蛇再次上路,陰悖獸指著路,離開了陰極之地,一路向著黑林海的深處而去。

  有陰悖獸在身旁,再加上受傷有神牛印記,所謂黑林海的處處危機,秦陽還真沒感覺到……

  只是覺得這裡死寂異常,生靈絕跡,行進數千里,都見不到一個活著的東西。

  就算是有一些地方環境特殊,天然的陷阱遍佈,引路的陰悖獸,也會帶著他避開。

  在這片從植被到大地,幾乎都是黑色的密林裡,行進了上萬里之後,陰悖獸卻停了下來。

  陰悖獸昂著頭,看著前方愈發茂密的黑色林海,搖了搖頭。

  「前面我不能去了,你要找的那個人,肯定是進入那裡了。」

  「怎麼不能去?」

  「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我的血脈告訴我,不能去,會死的。」

  「你還有怕的東西?」秦陽頗有些意外,陰悖獸在這種環境裡,很難徹底死掉,頂多就是成長跌落而已。

  「不能去,會死。」陰悖獸從秦陽的手腕上跳了下來,落在地上,打定了主意不走了。

  秦陽有些糾結,陰悖獸活的簡單,說一就是一,沒那麼多臭講究,可就是這樣,想要改變牠根深蒂固的想法,那也是很難了,尤其是血脈的傳承裡這麼說,那牠肯定不會去做的。

  「我們不是達成協議了麼?你要毀約不成?」

  陰悖獸也有些糾結,思來想去之後,張口一吐,其中一個蛇頭裡的兩顆毒牙脫落,落到秦陽手中。

  「這個給你好了,你戴在身上,辟邪,遇到什麼強大鬼物了,丟出去就行。」

  「這次算我欠你的,下次我補償你。」

  丟下兩句話,陰悖獸游動著離開,看起來似乎也頗為糾結……

  秦陽拿著兩顆毒牙,面色那是相當複雜。

  還辟邪,大邪辟小邪麼……

  陰悖獸寧死不去,秦陽也沒轍,這種東西,勸是勸不成的,順著來忽悠一下還行,與牠的意志完全相反的,忽悠是沒用的。

  牠既然說繼續前進就會死,那就不是藉口,是真的會死,能活這麼久的陰悖獸,趨吉避禍的天賦,肯定是非常高。

  算了,結個善緣得了,勉強不來……

  秦陽嘆了口氣,將兩顆毒牙煉化了之後,拿根天蠶絲掛起來,戴在脖子上,當辟邪的飾品用。

  繼續順著密林前進,跟之前也沒什麼區別,依然是死寂一片。

  只不過進入到這裡之後,神牛印記就已經自主的在手背上浮現出來,神牛印記的氣息,加上陰悖獸毒牙散發出的陰冷氣息,足夠震懾密林裡的一些普通危險。

  真有什麼大佬,秦陽也不指望這倆名片能有什麼用,畢竟之前陰悖獸就不怕神牛印記,只是忌憚而已。

  而現在,陰悖獸自己都不敢繼續前進了,還能指望毒牙震懾什麼大佬麼。

  行進一日之後,秦陽抬頭望去,就見半空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似是一個個小黑點。

  再前進了一會,那一個個拍成一列的小黑點,慢慢的降低,直到落入密林之中。

  秦陽走進了一看,才看明白,那一個個小黑點,只是一個個虛幻的幻影而已,非常模糊,沒有什麼氣息,也感覺不到,只能用肉眼看到,在這裡到處都是黑色的地方,若非在半空中,根本不顯眼。

  直到走到那些黑色虛影落入到密林的地方,看了好半晌之後,秦陽才有些不確定的喃喃自語。

  「這模糊的幻影,看起來,挺像是腳印的……」

  隨著這個念頭升起,腦海中摸到的一本技能書的內容,驟然亮起。

  那些模糊的幻影,在他的眼中,化作一個個清晰可見的腳印。

  漆黑的腳印,沒有氣息,沒有威能,甚至伸手也觸摸不到,只有他能看得到而已。

  秦陽抬起頭,回頭向天望去,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個個腳印,一路延伸到天際,直到沒入高空不可見。

  回過頭,再向著密林的前方望去,腳印一路延伸到密林深處。

  看到這些腳印,秦陽頓時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當初葬海道君死無全屍,就只剩下一隻臭腳,當時可沒想那麼多,就算只剩下一直臭腳,那也要摸屍……

  於是,就摸出來一本足跡。

  摸到這本技能書這麼久了,從來沒見過這東西有什麼鳥用,因為那本技能書裡,真的就是一個個腳印而已,連背景地圖都沒有……

  就是一張白紙上,密密麻麻的腳印,這東西有屁用啊!

  現在秦陽忽然有些懂了,那還真的是一本技能書,可以讓他直接看到足跡。

  以前一直沒看到,要麼是葬海道君去過那裡,可是這些足跡不重要,根本不會被收錄到技能書裡……

  再要麼……

  可能是重要的足跡,全在他無法飛到的高空中。

  能看到才見鬼了。

  什麼叫高手,就是要飛的足夠高,一般高手飛在雲層之下,那高手就要飛到雲層之上,高手高高手,就要越過罡風層,飛的更高。

  秦陽皺著臉,只想爆粗口……

  到今天才算是知道了足跡是個什麼鬼。

  但問題又來了,葬海道君曾經來過這裡,還被足跡記錄了下來,證明這裡不算是無用的地方。

  而且他在這裡就落到地面,從地面前進,說明前面對於煉氣修為的壓制,會越來越強,強到對於他那等強者,都無法抵抗的地步。

  畢竟葬海道君可不是煉體修士,但也有可能,他曾經來這裡的時候,還是個距離封號道君十萬八千里的弱雞……

  黑黎的那位前輩來了,葬海道君曾經也來過。

  前面到底是什麼地方?

  黑林海也只是對於這一大片範圍的統稱而已,並不是數十萬里之地,每一塊地方,都是絕地,能供人探索的地方,也有不少。

  而且還會出產一些這裡特有的東西,這也是進入黑林海的人源源不斷的原因。

  可真正的絕地,黑林海裡也有不少的。

  就比如之前的那個陰極之地,若是裡面的鬼物沒有被陰悖獸吃光,那裡絕對是生人勿進的死亡地帶。

  而那裡還只是黑林海的最外圍而已。

  現在這裡,已經深入黑林海數萬里地了。

  猶豫了一下,秦陽一咬牙,沿著目光中看到的足跡,繼續前進。

  倆高手的路線,重合到一起,絕非偶然,說不定他們曾經來這裡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沿著足跡走,說不定就能找到那位黑黎前輩的屍身。

  隨著繼續前進,密林裡植被,變得愈發怪異,從主幹到枝條,就沒有一處是直挺的,全部都是扭曲蜿蜒。

  有的樹,主幹扭曲成麻花,樹冠如同傾倒在一側,而與之相反的,則是樹葉,卻沒了弧度,一片片樹葉,如同利刃一般,稜角分明,握在手中,也如同金鐵一般堅硬。

  到了這裡,陰氣也愈發濃重,在林中化作一層薄霧瀰漫。

  再行數十步,卻見前方密林,如同刀斬,戛然而止,前方空蕩一片,竟是一片斷崖。

  站在斷崖邊緣,再行遠眺,就見遠方群山,龍盤虎踞,起伏連綿,加之薄霧寥寥,讓其顯得似真似幻,如同真的有巨獸盤踞在此沉眠,氣象萬千。

  「這地方不簡單啊……」

  秦陽喃喃自語,他對於風水堪輿並不是太擅長,卻也能看出來,此地乃是難得一見的絕世陰地。

  若有什麼人死後葬在此地的核心地帶,魂飛魄散,屍身也能歷經歲月之後,重新誕生靈智,化作屍中帝皇。

  若是鬼物盤踞,歷經歲月沉澱之後,說不得也能逆轉陰陽,重塑肉身,重新再活一世。

  收起了心中震撼,秦陽向下望去,斷崖之下,薄霧綿綿,一條泛著暗金色的大河,從上游的薄霧裡延伸出來,流淌向下方的未知之地。

  河水不過數里寬而已,可是秦陽卻看到腳印,在這裡戛然而止,卻在對岸再次出現。

  而左右根本沒有繞路的可能,全部都是斷崖,反而唯有這裡,有一條小路,能下到岸邊一塊凸出的巨石上,從這裡渡河而過是最簡單的。

  秦陽沉思了一下,順著小路向河岸走去。

  然而走出一步之後,秦陽的面色卻微微一變,對於真元的壓制又變強了一絲。

  再走一步,壓制變得更強。

  直到踏上河岸邊的巨石上時,一身修為被徹底壓制,體內真元連海眼都無法淌出了。

  而這時,秦陽再抬頭望去的時候,眼前的大河,便徹底變了模樣。

  原本不過數里的大河,此刻望去,卻猶如汪洋大海,一眼望去,根本望不到對岸。

  暗金色的大河之中,開始泛起一絲腥氣,平靜的河水開始翻騰,一隻隻枯瘦如柴,形狀怪異的鬼物,從河中探出身子,在河中瘋狂的掙扎嘶吼。

  一時之間,陰氣蒸騰,鬼氣衝霄,陰魂嘶吼之聲,惡毒的詛咒意識,匯聚成一條無形的意念長河,直奔秦陽面門。

  秦陽沉著臉,催動圓光套裝,腦後浮出兩層黑色的圓光,抵禦著這些惡毒的意念。

  念頭一動,符文劍便出現在手中。

  然而,不等秦陽動手。

  薄霧之中,一聲清脆的鈴鐺聲傳來。

  「叮……」

  河中翻騰的無數鬼物,齊齊噤聲,而後如同喪家之犬,一個個驚恐的鑽進河中消失不見。

  不過短短一兩個呼吸,所有的鬼物都消失不見了,若非河水依然再翻騰,那種如同鮮血一般的腥味依然濃重,秦陽差點以為出現幻覺了。

  收起符文劍,秦陽抬頭鈴鐺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上游的薄霧裡,一艘黑色的孤舟,緩緩駛來。

  孤舟破破爛爛,船頭豎著一根木棍,上面掛著一盞昏黃的油燈,油燈之下,掛著一個不知道什麼材質的鈴鐺,鈴鐺不過寸長,隨著船身搖曳,鈴鐺會不時的響一聲。

  清脆的鈴鐺聲在水面上傳開,所過之處,一片安寧,連沸騰的河水,都隨之化作了鏡面一般平靜。

  船身中央有遮風擋雨的簡陋草棚,而船尾,一位身穿蓑衣,頭戴草帽,面上掛著一塊破舊黑布的高瘦人影,緩緩的搖動著船櫓,駕馭著孤舟,向著秦陽所在之地而來。

  隨著孤舟靠近,秦陽也終於看到了,消失的腳印,再次出現了。

  腳印就在孤舟上。

  孤舟停靠在大石旁邊,搖櫓的高瘦人影,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

  秦陽沉吟了一下,一咬牙,嘗試著踏上孤舟,可是卻有一股力量攔住了他,讓他踏不出這一步。

  高瘦人影伸手一指,船頭出現了一個木盒子,隱約還能看到裡面有一些銅錢銀角,甚至還有一些看起來很破舊,勉強能認出來是紙鈔的東西。

  「船票麼?」秦陽鬆了口氣。

  要錢而已,現在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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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六章 不收外幣,幸運為負

  拿出庫存的金元寶,丟向船頭的木盒,金元寶卻隨風湮滅,化為烏有。

  秦陽微微一怔,顯然這個東西是不行的。

  再拿出當年苦逼的時候用的碎銀子和銅錢,繼續丟進去,也是一樣的結果,根本丟不進去。

  秦陽沉吟了片刻,伸頭看了看木盒裡存在的錢,不明白為何人家的就可以,自己的不行?

  再拿出靈石試了試,依然是一樣的結果。

  「船家,你到底要什麼錢?」

  撐船的高瘦人影,一言不發,握著搖櫓,靜靜的站在船尾,就這麼乾等著。

  秦陽默默掏出各種東西,大把大把的撒,從紙錢,到金銀,再到各種材料,甚至低級法寶,再到垃圾秘寶,都丟不進去木盒。

  丟不進去,秦陽就無法跨上孤舟。

  「算我求你了,你就說句話吧,到底要什麼東西?」秦陽快被逼瘋了……

  要說船家要金銀財貨吧,可是自己的他就不要。

  再猜測這船家有可能是渡死人的,那紙錢呢,他也不要……

  坐在巨石上思忖良久,秦陽心中一動,擺出香爐,點燃了一把靈香,插在裡面。

  靈香這種東西,算是流傳最廣的修仙界版的香燭,任何鬼物陰魂,都能從中汲取力量。

  在這個高瘦船家身上,感覺不到生機,也感覺不到死氣,既然他能在這條遍佈鬼物的大河裡擺渡,說不定靈香應該有用吧?

  靈香點燃,香氣裊裊,盤旋在香爐之上,化作一縷縷輕紗一般,久久不散。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高瘦船家,扭了扭腦袋,似是望向秦陽。

  頓時,香爐之上盤旋的輕煙,引成一線,被高瘦船家一口氣吸乾,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一把靈香,竟然就全部化成了灰燼。

  秦陽又點了一把插進香爐裡,伸手虛引。

  「船家,我不是此地之人,不通此地規矩,你好歹指點一下,到底拿什麼付船票啊。」

  船家硬是吸了三把靈香之後,才緩緩的抬起他那露出枯瘦,似是一層乾皮包裹在骨頭上的右手,指了指秦陽。

  瞬間,秦陽就感覺到圓光套裝有了反應……

  秦陽恍然大悟,逃出來一套備用的圓光套裝,丟向木盒。

  這次卻沒受到什麼阻礙,圓光套裝輕鬆的落入到木盒裡。

  攔在他前面的無形力量,也隨之消散了。

  秦陽抬起腳,輕鬆踏上了破船。

  「叮鈴……」

  掛在船頭的鈴鐺響了一聲,船家便搖動著船櫓,駕馭著破船,向著一望無際的水面駛去。

  水面平靜的猶如鏡面,唯有船隻駛過的時候,後方會泛起一絲絲漣漪,卻也會在散出數丈之後,便徹底平復了。

  嘎吱嘎吱的搖櫓聲,有節奏的響起,秦陽坐在船上,暗暗思忖。

  有關黑林海的傳說之中,就有黑林海之中,曾經墜落過上古地府碎片的傳說。

  再看看這條詭異的大河,還有船上撐船搖櫓的船家,秦陽心裡其實已經明白,傳說十有八九是真的。

  這位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冥河擺渡人。

  按照傳說,上古地府有五大水脈,有冥河擺渡人的水脈,只佔其二。

  加之這條大河,自有須彌,其色暗金,暗藏怨鬼千千萬,怨鬼上浮,則其色如染血,腥氣沖天。

  應該只是五大水脈之中的黃泉水脈的分支。

  真正的主脈,若是記載沒有吹牛逼的話,其形如海,方寸自有須彌,生靈望之,無邊無際,永無跨越之時。

  也就是說,主脈不靠近,也無法看到具體有多寬的,這一條怕是一條非常細的小支流而已。

  不過,就算如此,沒有擺渡人的幫助,自行渡河,也便是如同踏上一條永無邊際的秘境之路,永遠也不可能踏上對岸。

  擺渡人駕馭的孤舟,才是外人能跨過去的唯一安全方法。

  秦陽看了一眼船頭已經消失不見的木盒,心裡暗暗誹謗。

  難怪上古地府覆滅了,要說他們的制度也太僵硬了。

  竟然硬死不收外幣……

  之前拿來實驗的那些東西,價值可要比那套備用的圓光套裝要高多了。

  圓光套裝裡加持的符文,就是來自上古地府,這件秘寶,也是自己瞎折騰弄出來的。

  算起來,除了符文劍之外,圓光套裝,應該是身上能拿出來,唯一屬於上古地府的東西。

  然而,這個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回頭看了一眼撐船的船家,秦陽嘆了口氣。

  這麼多年過去了,船都破成這樣了,這位看起來有肉身,可是不是生靈都是個未知數,也不能指望對方有多高的靈智,不會變通也正常。

  孤舟蕩漾在這一望無際的水面上,前後左右皆是看不到別的東西,如同孤舟根本沒有動一樣。

  然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卻見天邊隱約有山巒蹤影浮現,在看到的一瞬間,便急速拉近,只是眨眼間,船隻就靠岸了。

  船家停下了搖櫓,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秦陽下了船,回頭對他一拱手:「有勞了。」

  船家默不作聲,搖動著船櫓,轉瞬之間,就消失在茫茫水面上。

  秦陽順著岸邊小路,登上對岸的一座山巔,遙望遠方,天空陰暗昏沉,充斥著陰冷與死寂,目光所及,也只能看到山脈起伏,別的什麼都看不清楚了,目力受到了極大限制。

  踏上了岸,那種無形的壓制,也沒有放鬆多少,他的真元被徹底壓制在體內,連延伸出體表都做不到,這種情況,絕大部分的法門,都已經無法施展了。

  不過,秦陽卻感覺到,圓光套裝的威能,卻在此地暴漲數倍,根本不用催動,就能自行衍生出一層圓光,符文劍也如同從沉睡中甦醒了一般,自主吸收空氣中的力量來壯大自身。

  種種變化,幾乎讓秦陽可以確定了。

  這裡絕對是一塊上古地府的碎片。

  ……

  另一邊,就在秦陽踏上對岸沒兩天,瘋老祖悠悠蕩蕩,順著秦陽來時的路,來到了岸邊。

  「明哲啊,你在哪呢,師父給你抓到了一個大補的東西,給你熬湯喝……」

  瘋老祖手中,陰悖獸的兩個腦袋被捏在一起,眼睛珠子暴突,眼中滿是絕望和迷茫。

  自從那天跟秦陽分開之後,就準備回到巢穴裡,好好的睡個昏天暗地,萬一秦陽沒死的話,以後再補償一下秦陽。

  畢竟達成的協議,沒履行,牠半途跑了,這不符合牠的行事觀念,可若是不跑,血脈裡傳來的信息,有讓牠不能跟著秦陽去。

  可是誰想到,半路上又遇到了這個可怕的瘋老頭。

  而現在,瘋老頭將牠捏在手裡,明顯是跟秦陽去同一個地方了。

  瘋老祖一路前行,來到了河邊,看著河中忽然浮現出的無數奇形怪狀的鬼物,瘋老祖張口一聲大喝。

  目力所及,無數鬼物驟然爆開,化為飛灰。

  瘋老祖站在岸邊,望著這條無邊無際的大河,皺眉苦思,然後一隻腳踏入河中。

  霎時之間,河水猶如沸騰了一般,而瘋老祖身上的氣勢也開始節節攀升,面目猙獰,好半晌,瘋老祖才抬起腳,將一隻腳從河水中拔了出來。

  只是這時,他的鞋底已經化為烏有,腳底板上的血肉,也消失不見,露出慘白色的骨頭。

  「嘎吱……嘎吱……」

  搖櫓的聲音傳來,薄霧裡,高瘦的擺渡人,撐著破船靠岸。

  看到擺渡人的瞬間,瘋老祖目中神光湛湛,神情肅穆,似是恢復了一絲神智,主動後退一步,微微欠身行禮。

  「見過閣下。」

  擺渡人不言不語,伸手一指,船頭出現一個木盒。

  「應當的。」瘋老祖點了點頭,看了看手中捏著的陰悖獸,鄭重其事的將其放入木盒裡。

  登上了船,孤舟載著瘋老祖向對岸駛去。

  而木盒裡,陰悖獸掙扎著想要衝出來,卻如何都衝不出這個連蓋子都沒有的普通木盒。

  木盒緩緩的化作虛影消散,四隻眼睛裡滿滿的絕望的陰悖獸,也隨之一起消失不見……

  ……

  又是半日之後,又有人來到這裡。

  來者一位白頭白髮,卻面若少年,一襲花裡胡哨的彩裝,肩膀上站著一隻羽毛五彩繽紛的大鳥。

  抵達岸邊之後,少年靜靜的等待著,待擺渡人撐船靠岸。

  站在男人肩膀上的五彩大鳥,對著擺渡人微微頷首,口吐人言。

  「有勞了。」

  而後才對白髮少年吩咐道:「天麟,付錢。」

  白髮少年點頭稱是,拿出兩枚模樣古怪,氣息也透著陰冷怪異的銅錢,丟入木盒之中。

  ……

  再過一日,岸邊又來一人。

  一位滿臉滄桑,頭髮參雜著白髮的滄桑哥,背著他的女人,來到了岸邊。

  這一次,一直全程不言不語,甚至都沒什麼別的動作的擺渡人,在見到滄桑哥之後,卻微微欠身行了一禮。

  滄桑哥欠身回禮,丟出一片破舊的紙幣到木盒裡,在落入木盒的瞬間,看起來普普通通,猶如一張破紙的紙幣,才閃過一絲微光。

  「有勞前輩了。」

  兩個人,只付了一個人的船票錢,擺渡人卻沒有阻攔,依然帶著他到對岸。

  ……

  而這邊,已經率先登上對岸的秦陽,卻不知道這地方變得熱鬧了,後面還有好幾撥人跟著也來了……

  甚至前面是不是還有人先來了,誰也不知道。

  秦陽順著足跡的指引,一路深入,行進千里,卻依然沒見到什麼會動的東西。

  大地漆黑,陰冷無比,山脈連綿起伏,除此之外,連植被都找不到了。

  然而順著足跡走了沒多遠,群山驟然消失不見,如同被一條無形的線分割開了,前方驟然化作一望無際的平原。

  陰氣匯聚而成的薄霧,籠罩天地之間,讓人看不真切,只是秦陽卻感覺到了,到了這裡之後,心中的危機感應,卻驟然攀升,往前每走一步,都會越來越危險。

  可足跡,卻還是一直向前延伸而去。

  秦陽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沿著足跡走。

  因為足跡顯示的軌跡,也不一定是正確的,這只是客觀記載了葬海道君的足跡而已。

  「明哲啊……」

  後方群山中,回聲響徹,秦陽回頭望去,就見山脊之上,一道幻影,頻繁閃爍,幾個呼吸之後,瘋老祖就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明哲啊,你跑到哪裡去了,為師不是讓你看火的麼,熬湯全看火候了……」

  瘋老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差點將他的手臂捏碎,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

  「為師剛才又抓了一條異種雙頭蛇,本來準備你給熬湯的,可是誰想到,你跑到這了,為師手裡又沒錢,只能把吃的給船家付船資了,你別急,為師再給你抓一條,此地應當有不少……」

  「師尊,你再捏下去,我的手就斷了。」秦陽苦著臉,指了指手臂。

  「噢,為師進來修為大進,有些控制不住力道了……」瘋老祖趕忙鬆開手。

  秦陽暗嘆一聲,瘋老祖怎麼又追來了?

  聽他這意思,陰悖獸個倒霉蛋,竟然又被抓到了,還被當作船票給擺渡人了?

  這貨可真夠背的……

  更背的還是自己,這個不穩定的人形核彈,跟在自己身邊,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師尊啊,你不是去追殺幽冥聖宗的人了麼?黃泉秘典的寶冊找回來了麼?」

  「胡說,秘典寶冊在宗門裡好好的,怎麼會被幽冥聖宗的廢物盜走?」瘋老祖搖了搖頭,斷然否定。

  「行吧,師尊,我還有要事要辦,要不,你去看看,能不能再抓一條那種異種雙頭蛇,之前熬的湯挺不錯的……」

  「不行,此地氣息怪異,天地靈氣近乎沒有,陰氣衝霄,煞氣籠罩天穹,說不定會有什麼強大的東西,你還小,實力不行,沒辦法自己處理的,你跟著為師。」瘋老祖一臉嚴肅,只是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有有些迷茫了:「明哲啊,你來了啊……」

  「……」秦陽嘆了口氣,放棄治療。

  也別思索了,就照著足跡走吧。

  秦陽前面走,一臉迷茫的瘋老祖跟在身後,一會就要問一句。

  「明哲啊,這是哪啊?」

  「咦,明哲,你也在啊。」

  「明哲,你餓不餓,為師給你熬了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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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七章 黑色的雪,路遇滄桑哥

  瘋老祖跟了秦陽一天之後,秦陽就徹底無力了。

  不管瘋老祖以前是什麼樣子,可現在就像是癡呆的老人一樣,就記著當年的一些事情。

  意識不清楚的時候,人畜無害,秦陽只是害怕瘋老祖忽然意識清醒了,反而不確定了。

  跟著腳印行進到第二天,這片平坦的猶如碾壓過的黑色平原上,薄霧忽然之間變得極為濃郁,原本尚能看到數里之外,可不過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卻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一層凝聚到肉眼可見的陰氣,化作一層灰白色的氣體,順著地面淌來。

  陰氣觸及到秦陽的雙腳,秦陽頓時打了個寒顫,感覺體內生機,一陣搖曳,竟然有化作流水,隨著這些灰氣溜走的趨勢。

  然而轉瞬之間,一絲陰氣深入到秦陽肉身之中,被肉身吸收掉,這種詭異的僵硬就消失不見,只能感覺到陰冷的氣息,從腳底板直衝囟門。

  之前強迫症發作,順手修成了陰靈之體,沒想到現在卻派上大用場了。

  恢復了肉身的控制,秦陽準備向後退走的時候,瘋老祖卻一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讓他動彈不得。

  「師尊?」秦陽歪了一下腦袋,回頭看了一眼瘋老祖,頓時一怔。

  原本一直滿臉呆滯,胡言亂語,整個人一直處於迷茫狀態的瘋老祖,此刻卻下頜微收,眉頭緊鎖,眼神深邃,滿臉的凝重,甚至可以看到他額頭的一根青筋在輕輕跳動,明顯是在極力壓制。

  「別動!別說話!別回頭!全力收斂所有的氣息……」

  瘋老祖一句話尚未說完,便戛然而止。

  「呼……」

  陰風吹過,近乎伸手不見五指的灰白霧氣被吹散。

  眼前卻猶如步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黑色的大地上,長滿了稀疏的黑草,風吹過的時候,一些黑草輕輕抖動,上面一層黑色的灰燼隨風飄散,才看到黑草本來的顏色,灰黑色。

  腳下的大地,鋪滿了黑色的灰燼,望不到邊際。

  而不遠處,一條沒有半點雜草的小徑上,滾滾陰氣,化作霧氣,無聲無息的向著前方翻滾。

  小徑後方,透過薄霧,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影影綽綽,無聲無息的順著小徑飄來。

  「月光羞煞,陰風作陪,與我心上人,共赴黃泉路,偷得瀲灩歲月酒,與爾共醉,消得萬古愁……」

  似是絕望的喃呢,又似嘶啞著嘶喊的詭異歌聲,飄飄蕩蕩的而來。

  既是淒冷美艷,愛意正濃,又似咬牙切齒,恨意滔天。

  秦陽聽的渾身發冷,從頭涼到腳底板,如同這歌聲裡說的就是自己,驚恐的渾身僵硬,心頭卻偏偏有種酸澀哀怨的心情,如同淋著細雨,望著戀人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就要伸出手,邁出腳。

  縱然知道邁出腳步之後必死無疑,也心心唸唸,甘願赴死。

  「呼……」

  陰風吹過,薄霧幾乎完全消散,小徑之上,一位一身破爛長衫,身高八尺,頭戴兜裡,手執黑色油紙傘的人影,飄飄蕩蕩的走在最前方。

  他踏步而出,腳步離地三寸而不落,一腳一腳的沿著小徑,按照穩定的速度,徐徐前行。

  他的身後,密密麻麻的跟著不知道多少鬼物。

  這些鬼物,盡數衣不遮體,兩眼空洞一片,如同天生都沒有了雙目,有些面帶哀怨,有些面帶怨恨,有些哭泣個不停卻無淚可流,有些卻只會迷茫的跟著……

  詭異的歌聲,不知道從哪傳來,只是那幾句歌詞,卻一遍又一遍的唱個不停,聲音也越來越詭異。

  忽然間,秦陽看到,小徑之上的鬼群裡,一個一身繡金嫁衣的人影,跟在裡面。

  「嫁衣……」秦陽神色一震,脫口而出。

  嫁衣滿臉淒楚,秀眉微蹙,面色慘白毫無血色,一雙美目之中,閃動的光芒,讓他看了就感覺心頭一滯,心中的酸楚,如同決堤一般,轟然崩塌。

  雙目不由自主的開始泛紅,嘴唇哆哆嗦嗦,不能自已,酸楚更像似一拳擊中他的鼻樑……

  「秦陽,救我……」嫁衣的聲音之中,嘶啞裡蘊含著絕望和期盼。

  秦陽輕輕吸了口氣,想要閉上眼睛,卻發現自己都無法做到了,明知道那是假的,自己心頭升起的情緒,肉身也在本能的抵抗和本能的靠近之間,不斷的掙扎。

  秦陽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心裡開始思索著解決之法。

  調動體內真元,真元卻連體表都難以浮出來。

  不過,真元能鎮壓在體內,卻不代表什麼秘法神通都無法施展了。

  只要力量不溢出體表就足夠了……

  默唸一聲:「狂暴。」

  體內真元在體內流轉,以平日裡消耗數十倍的量,成功催動了秘法。

  秦陽只感覺腦袋裡如同被人灌了一盆刺骨的冰水,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

  所有的情緒,都統統消失不見,唯有一絲瘋狂在心頭浮現。

  而站在秦陽身後,被刺激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一點的瘋老祖,面色複雜的看著秦陽,時而悔恨,時而懷念,時而殺機浮現……

  良久之後,他看到秦陽的身體顫抖的愈發厲害,似乎已經扛不住要邁出腳步了。

  秦陽施展秘法狂暴的同時,瘋老祖也緩緩的伸出一隻手,擋在了秦陽面前,一絲陰冷的氣息,沖刷到秦陽面門,強行封閉了秦陽的五感。

  「別看了,再看就會被抓去當替身了……」瘋老祖喃喃自語了一句,轉頭看了一眼嫁衣。

  只不過在他眼中,嫁衣就只是一個衣衫襤褸,嘴眼歪斜,眼睛珠子暴突出眼眶,滿臉扭曲的女鬼……

  女鬼滿眼怨毒的瞪著瘋老祖,喉嚨裡發出一聲聲尖銳的嘶鳴,似乎想要衝上來。

  只是女鬼無論如何掙扎,如何狂奔咆哮,她的腳步,卻一直在小徑上無法離開,身體也隨著大部隊,不斷的向前飄去。

  大部隊順著小徑,漸行漸遠,這時,瘋老祖收回了擋在秦陽眼前的手。

  看著秦陽發胖了之後的樣子,瘋老祖伸出手,輕輕的劃過秦陽的眉眼,眼神複雜。

  「難怪我會認錯啊,這眉眼和體格,跟明哲當年真像啊,明哲還在的時候,怕是也跟他差不多大……」

  看了片刻之後,瘋老祖看了看周圍,那種灰白色的陰氣慢慢散去,小徑上的霧氣也不見了,都隨著大部隊走了,他也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慢慢的陷入沉寂……

  一揮手,散去了蒙蔽秦陽五官的力量。

  等到秦陽睜開眼睛,回頭看了一眼瘋老祖的時候,瘋老祖又變成那癡癡呆呆的模樣,就這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到秦陽回頭,瘋老祖才喃喃自語了一句,臉上露出一絲期盼。

  「明哲啊,你餓了麼?為師給你熬好了湯了。」

  想到之前五感被封閉的時候,看到了瘋老祖擋在他眼前的手,秦陽的眼神變得柔軟了些,輕聲回了句。

  「嗯,是有些餓了,也有些想師尊熬的湯了……」

  「好,你且等一下,為師這就給你弄。」瘋老祖臉上帶著一絲欣喜,整個人都如同正常了一般,手腳麻利拿出葫蘆。

  秦陽從善如流的將鼎拿出來放到地上,瘋老祖滿意的笑了笑:「為師就說麼,怎麼找不到了,原來在你這……」

  瘋老祖倒了一部分濃湯到鼎中,再以幽藍色的火焰加熱,真的就像是一個跟後輩做飯的老人家而已。

  這件事本身,就能讓他感覺到快樂。

  等湯好了,秦陽主動又拿出一個碗,給瘋老祖盛了一碗,再自己盛了一碗。

  兩人坐在鼎邊,呲溜呲溜的喝著湯,氣氛非常融洽。

  不一會,狂風驟起,卻一卷而過,吹散了漫天的薄霧。

  秦陽抬頭望去,能看到之前見到的大部隊的尾巴,就在遠方。

  而天邊,還有一根赤色的銅柱,如同山嶽一般,拔地而起,插入天穹之中,不知道到底有多高。

  銅柱周邊,一個個小黑點,不斷的從各個方向,包圍向銅柱。

  秦陽運足目力望去,方才看的清楚,那一個個小黑點,根本就是一個個鬼物。

  無數的鬼物,從銅柱四方匯聚而來,不斷的躍起,張開雙臂,撲向銅柱。

  秦陽看的面色僵硬,分明看的清楚。

  無論是什麼樣的鬼物,無論之前見到的那些鬼物是什麼表情,喜極而泣也好,痛哭流淚也好,歡呼雀躍也罷,滿臉柔情也罷。

  此刻卻都有一個共同點。

  他們撲向銅柱的時候,都像是撲向了自己的情郎,撲向了心愛的姑娘。

  然而……

  等到那一個個鬼物撲到赤色銅柱上的時候,卻如同黏在了上面一般,淒厲的哀嚎掙扎,身體一點一點的化作黑灰飄散……

  如是過去了一個時辰之後,秦陽抬頭望去,天空中開始飄雪,黑色的雪。

  伸手嘗試著接住一些,卻發現這根本不是黑色的雪,就是灰燼。

  那些化作飛灰的鬼物,飄散而落的灰燼。

  秦陽再低頭看了看黑色的大地,那些灰燼落到大地之後,立刻就與原本的大地融為一體,看不出什麼分別。

  這片大地,都是鬼物化作飛灰之後,灰燼灑落而成的麼?

  秦陽心頭一冷,這得多少鬼物化作飛灰啊。

  難怪這裡半點陽氣都感覺不到,陰氣煞氣濃重到極致。

  「師尊,那些是什麼?」秦陽指了指遠方。

  「噢,你喜歡就好。」瘋老祖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像似根本沒聽到秦陽的問題。

  「……」

  秦陽無力的嘆了口氣,交流可真困難。

  黑灰飄落了足足七天,等到七天之後,秦陽已經看不到通天的銅柱了,甚至旁邊的小徑,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陰氣雖然還很重,卻變了些,沒有那麼滲人,讓人心裡發慌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之前進入了一個秘境,現在又出來了一樣。

  只不過進出都不由不得他做主。

  若環境些許變化,也只是證明他只是猜測,可數里之外,忽然多了一個人,這總能證明猜測是真的了吧。

  滄桑哥,背著他的女人,忽然出現在數里之外,而他似乎對秦陽和瘋老祖的出現,也有些意外。

  滄桑哥凝神望來,右手並指為劍,輕輕一甩,一道金色劍氣凝聚而出,如同一柄利劍握在他的手中,鋒銳之氣,衝霄而起,氣息流轉,捲動起的風,似乎都變成了無數的利刃。

  吹在臉上,都感覺如同被無數細密的利刃劃過。

  秦陽心頭一凜,自己的皮有多厚,可是清楚的,相隔數里,只是劍氣出現之後,劍勢升起捲動起的狂風,竟然都有如此鋒銳,那道劍氣,怕是沾著就會被切成碎屍。

  而癡癡傻傻的瘋老祖,感應到滄桑哥的氣勢之後,瞬間閃身到秦陽面前,氣勢隨著他直起腰桿的瞬間,轟然爆發。

  「嗡……」

  周遭的空氣,瞬間靜止,被揚起的黑灰,也被強行鎮壓著,懸在了半空中。

  「師尊,別動手,這是我朋友!」秦陽一驚,連忙出聲阻攔。

  這兩人的反應,才算是正常修士應該有的反應。

  在一個陌生而詭異的地方也好,在什麼探索的秘境洞府裡也好,遇到外人,無不是要先行戒備,氣勢稍稍試探一下。

  若是相差不是太多,大家也無恩怨,又沒有什麼寶物要現在就開始爭奪,一般沒人會打莫名的架。

  但問題是這裡有不正常的人啊……

  滄桑哥不知道,先不說。

  瘋老祖絕對會認為這是挑釁,說不定會認為這人是來幹掉他的寶貝徒弟,只要有試探,就必然會有後面的交戰,有交戰,那弄不好就會變成生死大戰。

  圖什麼啊……

  跟滄桑哥又無仇無怨的,他來到這裡好幾次了,什麼性情,早有人瞭解過了,只要不去招惹,他根本不會理會旁人。

  秦陽被瘋老祖的氣勢壓的無法靠近,不過還好,這句話之後,瘋老祖立刻收斂了氣勢,變成一個隨和的老人家,臉上帶著欣慰:「明哲啊,你都會交朋友了,好,真好啊……」

  秦陽苦笑一聲,讓瘋老祖在這等著,走上前對著滄桑哥遙遙拱了拱手。

  「滄桑哥,我們並無惡意,你忙你的,我師尊,他這有點……」

  說著,秦陽指了指腦袋。

  滄桑哥看了一眼癡癡傻傻的瘋老祖,收回了劍氣,一言不發的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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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八章 輕車熟路,曾經的回憶

  眼見滄桑哥走遠,秦陽才緩緩的出了口氣。

  滄桑哥可真好說話,情急之下,直接叫了綽號,他竟然都沒什麼反應,確認了不是找麻煩的,一言不發,扭頭就走,一句廢話都不願意說。

  可真有個性……

  要是自己,起碼會問個名字,客套兩句,看看對方是不是假裝好人,假裝客氣,是不是別有目的,來這裡幹什麼,起碼都要套套話……

  想到這,秦陽沉吟了一下,錯了,自己應該不會有這麼重的好奇心。

  畢竟,自己的目的一向是跟任何人都不衝突的。

  自己要找的只是屍體,摸個屍而已,頂多就是把屍體帶出來,送回老家。

  遙望著滄桑哥漸行漸遠的背影,秦陽摸著下巴,暗暗琢磨。

  他行走的路線,雖然跟足跡的路線不太一樣,可大體上卻是向著一個方向去的。

  之前在城裡的時候,不少人都知道滄桑哥是為了暗夜優曇花而來,所有人都當這是一個笑話,敬佩的說他執著,看笑話的覺得他傻。

  不過,現在看來,滄桑哥做事,目的性極強,旁枝末節,無關緊要的東西,根本是看都懶得看一眼,一個字都懶得說。

  他能數次來到這裡,總不至於什麼都沒有吧?

  而且方才這裡的環境變化,更加讓秦陽確信,這裡就是一塊上古地府的碎片,甚至碎片之中,還存留著曾經的東西,甚至是曾經的生靈。

  再加上,暗夜優曇花,據說是只在上古地府之中生長的。

  這些條件匯聚到一起,就有了一個最基本的結論。

  就算是這裡沒有暗夜優曇花,也絕對有直指重點的線索,可信度非常高的那種。

  看著足跡延伸而去的方向,秦陽不禁猜測,當年葬海道君來到這裡,不會是也發現了什麼,也是為了暗夜優曇花吧?

  放棄思考當年的過往,秦陽回頭看了一眼來的方向,之前遇到那些鬼物大部隊,也不知道耽誤了多久的時間,很顯然滄桑哥是在自己後面進入這裡的,現在卻走在了前面……

  想來遇到那些鬼物的時候,環境變幻,在裡面耽誤了不少的時間。

  想到之前遇到的詭異情況,秦陽沉吟了一下。

  「師尊,幫我護法,我有點事。」

  盤膝而坐,意識沉入到體內,落入海眼裡,尋找黑影。

  有關上古地府的事,黑影應該最是清楚,他本身就是上古時期的存在,從生到死,都跟上古地府的人有關係,問他最合適。

  「黑影,出來,有事問你。」

  「黑影,出來接客,我到你老家了。」

  「黑影……」

  「什麼老家?」黑影在魔手上浮出一張臉,警惕的問了句。

  「我現在應該是在一塊上古地府的碎片裡,之前見過了黃泉擺渡人,渡河而過,進入到這裡,而且剛才又見到環境變幻,有無數鬼物,沿著一條小道,投入到一根通天銅柱之上,化作飛灰,現在卻又不見了,你應該最瞭解。

  噢,對了,我還在小徑上見到一個女鬼,化作了我認識的一個姑娘,她有一種很特別的力量,我差點就被她引過去了。」

  「呵,你運氣不錯啊,竟然沒死。」黑影有些詫異,笑的古怪。

  「黃泉你都能認得,被黃泉擺渡人送過河,自然只可能是進入上古地府了,只不過聽你這麼說,我覺得怕是當年上古地府碎成了渣,這裡落下的黃泉支流,還有別的碎片,零零散散的堆在一起……

  你運氣不錯,見到的那個是上古地府的刑獄之一,既然你沒出事,證明那地方也碎成了渣,不然進入了那裡,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活著出來的。」

  「地獄?」秦陽一怔。

  「地獄?不錯,對於觸犯了上古地府的生靈來說,那裡就是地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獄,生靈被投入其中,會永無休止的經歷著折磨而慘死,然後一點真靈重新歸來,再次化出形體,繼續去遭受那種折磨,直到數萬年,甚至數十萬年數百萬年的刑期結束……」

  「會放他們離開?」

  「不,會給他們一個痛快。」黑影怪笑一聲,語氣變得森然:「你以為上古時期,上古地府威懾天下,權柄近乎道,是靠的什麼,律法森嚴,高高在上?不,靠的拳頭大,大到將人折磨個數萬年之後,神形俱滅都成了恩典。」

  黑影斜了秦陽一眼,語氣裡帶著一絲唏噓:「秦陽,離開這裡吧,這地方不是你能來的,既然你能看到鬼物依然在執行刑罰,那麼自然是有陰兵還在,那些蠢貨大頭兵就算了,萬一你遇到被上古地府的碎片庇護,無視了歲月流逝的陰差,你這種闖入者,想死都難了。」

  「我有必須來的理由,而且來都來了,總不能半途而廢吧。」秦陽搖了搖頭,果斷拒絕,這地方很顯然已經有人來過很多次了。

  滄桑哥背著他媳婦來這裡數次,他沒事倒還罷了,可他的媳婦都沒事,證明這裡危險是有,可絕對不是必死之局。

  「對了,暗夜優曇花,你知道麼?」

  「這在上古之時,在上古地府廝混過的,誰不知道,當年府君大人最愛之物,暗夜優曇,萬年以降,千年一開花,開花不過一瞬,而萬年花開之時,更是號稱天下第一美景,只是看到此等美景,便不枉活一場,當年我就曾有幸見過一次……」黑影面帶一絲緬懷,面色忽然一怔……

  「等等,這裡有暗夜優曇花?不對吧,這東西,咦,對啊,你既然能看到銅柱,自然會有滿天飛灰,這等地方,的確能養得活暗夜優曇花……」

  黑影的眼神閃爍,沉思了一下之後,帶著一絲莫名的語氣,很是客氣的道:「秦陽,你這種外來者,進入上古地府的範圍,一身修為會被盡數鎮壓,你應該已經感覺到了吧?」

  「嗯,真元被鎮壓在體內,連延伸到體表都無法做到。」秦陽點了點頭,這個沒什麼可隱瞞的。

  「除非是修行了上古地府的法門,不然無人可以例外,你的真元,能在體內流轉,那也是你的每一絲血肉裡,都有我的力量,你的真元裡也煉化了我的力量,才能做到這一點,如此你才能施展少部分法門,而不是純靠肉身的力量。」

  秦陽點了點頭,心理有些恍然,黑影說的這些,他也有些感覺到了。

  而之前,也能感覺到,瘋老祖也被壓制的很厲害,只不過瘋老祖卻並不是被完全壓制,想來應該是他曾經修行過黃泉秘典的緣故,聽這名字就知道,十有八九跟上古地府有什麼聯繫。

  就是不知道滄桑哥到底是為什麼,看樣子,滄桑哥似乎根本沒有被壓制多少。

  「秦陽,你忘了,你可以調動我的力量,魔手已經被你煉化,裡面的力量隨你調用,這種力量,在這裡是不會被壓制的。」黑影的聲音很緩,刻意讓自己保持著友好的語氣……

  只是那股子慫恿的味道,話還沒說出來呢,秦陽就已經嗅到了。

  秦陽微微瞇了下眼睛,盯著黑影看了好半晌。

  魔手的力量特殊,質量非常高,而且他曾經可能就是在上古地府的人,他的力量,被壓制的可能自然會非常小。

  這種事,秦陽怎麼可能想不到。

  只是雖然煉化了魔手,裡面的力量可以被他控制,秦陽也一直將其當作微型核電充電寶用的。

  因為魔手若如同法寶,黑影現在就相當法寶元靈,秦陽能利用這些力量,黑影自然也可以。

  他擁有第一權限,黑影就是第二權限,可在操作的細緻上,他肯定是遠遠不如黑影。

  過了這麼久,黑影竟然主動慫恿……

  黑影的心裡沒打著小九九才怪。

  秦陽微微蹙眉,臉上帶著濃重的失望,長嘆一聲。

  「黑影,我以為我們都是自己人了,你想幹什麼,你直接說不好麼?用得著用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方法來慫恿我?我若是用魔手的力量,我能看到的一切,感覺到的一切,你不是也能看到了感覺到了,甚至關鍵時刻,你也可以操作這些力量,來做你想做的事,沒錯吧?」

  「黑影,你太讓我失望了,不能坦誠相待麼?看看這具佛骨金身,我就算是想讓你幫忙,是不是也坦誠布公的告訴你了,是不是也徵求你的意見了?」

  黑影目瞪口呆,張著嘴巴半晌沒說出來話。

  這叫坦誠布公?坑我的時候告訴我不一聲?徵求我的意見,我說不行有用麼?

  「你說不說,不說的話,這就是咱們最後一次心平氣和的談話了。」

  黑影琢磨了一下,算了,人在屋簷下……

  等到秦陽都轉身,佯做離去的時候,黑影才喊了一聲。

  「暗夜優曇花。」

  「畢竟上古地府都已經破滅,真的有暗夜優曇花的種子,曾經遺落在外,也很正常,這裡有也很有可能,若真的有,你一定要搶到手裡,在花開的最盛的那一瞬間,將正株植株拿到手,這東西有什麼神效,你應該明白的,一定程度上說,若這次正好趕上萬年花開,暗夜優曇花已經可以算是半株你們人族的仙草了。」

  「你早說不好了麼……」秦陽回過身,拉長著臉。

  「這麼說你答應了?」

  「答應個屁!有個進入這裡,卻幾乎不受壓制的恐怖劍修,為了救他媳婦,找了不知道多少年這東西了,真有暗夜優曇,我敢在人家手裡搶?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秦陽一臉驚悚,盯著黑影,如同盯著一個瘋子。

  「秦陽,你別走啊,我有這個東西,我的意識就能化形而出,我就可以離開魔手,從此之後,魔手就完全可以被你一個人掌控了!」

  「黑影啊,你知道為何曾經的強者那麼多,卻沒聽說過幾次,有強者能重頭再來一世的麼?你曾經也非常強了,怎麼會不懂這個道理,能活著成為強者,這需要多大的運氣?

  妄想再來第二次這樣的運氣,你的臉是有多大啊?你想轉生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可你轉生之後若是死了,這次可就真的死透了……

  我說了等我有足夠的能力了,我會幫你的,那時候不說萬無一失,起碼有九成把握,你等了這麼多年,不能再稍稍等個幾百年麼?」

  秦陽言辭懇切,眼神裡滿是真摯,完全一副老子為你好,絕對不能看著你去送死的樣子。

  「呃……」黑影無言以對……

  他也不得不承認,若秦陽說的是真的,的確對他最好,是他最好的選擇。

  「行了,咱們都是自己人,我能理解你有時候犯糊塗,著急了麼,人之常情,但作為自己人,我可不能看著你做不智的事。」

  秦陽揮了揮手,轉身離去,臨走的時候,丟下一句。

  「先提前謝謝你配合我調動魔手的力量。」

  黑影怔怔的望著秦陽離開海眼,覺得他的意識是不是在被鎮壓了那麼些年裡,還是遭受到了損傷,他竟然覺得秦陽說的挺對的。

  這人雖然厚顏無恥,可關鍵時刻,倒是停靠的住的。

  ……

  秦陽睜開了眼睛,嘗試著調動魔手的力量,一縷黑氣從掌心延伸而出,包裹在右手上,如同將右手染了一層黑漆。

  那種恐怖的力量,質量明顯是遠超他的真元,念頭一動,以魔手力量催動神通雷火。

  一團黑色的雷霆,混雜著黑色的火焰,在掌心浮現,恐怖的毀滅力量,掀起的氣息,一層一層的逸散開,這裡的空間都如同被風吹拂的輕紗,緩緩的泛起一絲絲漣漪。

  催動的時候,雖說不如自己的真元得心應手,如臂使指。

  可力量本身就彌補了這些缺陷……

  到底還是高輸出才是王道啊……

  散去了魔手的力量,秦陽心裡感嘆,現在忽悠黑影,已經有心得了,牽著他跟著自己的節奏走就對了。

  實在不行了,就用出「我是為你好」的大神通,完全是站在對方的角度來考慮得失,對於黑影這種人來說,實在是太好用了。

  讓他的不滅意識離開?

  想得美啊,我哪敢啊,別的強者能不能轉生成功是未知數,可一個擁有不滅意識的傢伙,轉生之後,那就是開了變態掛,加嗑經驗書。

  再次成為強者,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區別就是想要達到他曾經的高度,難了點而已。

  大家還是繼續當自己人,等自己拳頭足夠大了,或者大家的交情真到的時候再說吧。

  反正現在的交情肯定是不到呢,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絕對不能冒險。

  但這麼久了,交情也足夠可以嘗試著用用魔手的力量,相互之間有個台階下,試試看能不能繼續加強一點信任。

  反正有什麼情況了,自己也有第一權限,可以及時控制一下。

  若這次,黑影搞麼蛾子,那他就等著被填海眼到永遠吧。

  想必黑影自己也知道。

  畢竟,自己這麼講道理,又心善的人,總要給人家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秦陽搖了搖頭,自己都有些欽佩自己了,放到別人那裡,黑影肯定是會被想法設法的弄死,拼盡一切努力也要弄死他。

  唯有自己,會覺得大家都是自己人。

  當然,這麼決定,絕對不是因為在這裡,他的修為被壓制的幾乎沒太大作用的原因。

  「明哲啊……」瘋老祖看到秦陽醒來,連忙喊了一聲:「你沒事吧?」

  「師尊,我沒事,好著呢……」秦陽看著瘋老祖,想到之前的事情,心裡暗嘆一聲,用上了魔手的力量,自己的實力非但沒有降低,反而會暴漲,而且會更適合這裡的環境。

  相反,瘋老祖的確實力強,可是他在這裡,雖然沒有被完全壓制,卻也壓制了大半修為,加上他瘋瘋癲癲,意識不清楚,在這裡實在是危險。

  投桃報李,還是讓他離開這裡的好……

  「師尊,我這邊還有點事要去忙,你先回去吧,來的時候有條河,你在河對岸等著我,等我這裡的事情辦完了,就去找你,到時候我給你熬湯喝。」

  秦陽扶著瘋老祖的手臂,輕聲勸慰。

  「好啊,明哲懂事了,都知道孝順為師了……」瘋老祖樂呵呵的直笑,笑的嘴都歪了。

  只是等到秦陽攙扶著他轉身,讓他向回走的時候,瘋老祖卻忽然停下腳步,情緒頗有些激動。

  「不行!明哲!你不能去!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明哲,肯定是有人要害你,那些庸碌之才,沒天賦沒本事,看到你這等天縱奇才,就總想著害了你,他們就能位列第一了,一群廢物,明哲啊,為師不能讓你被人蒙蔽!」

  瘋老祖滿面猙獰,殺氣衝霄,身後一條血色大河的虛影,驟然浮現。

  「他們都該死,害我徒弟,都該死!」

  「師尊,放鬆,沒人要害我,我好著呢,能吃能睡……」秦陽連忙安撫,卻沒什麼太大作用,瘋老祖已經有些失去理智了。

  也不知道這又勾起他什麼回憶了,以助於他的力量幾乎都要暴走了……

  「師尊,我餓了!」

  關鍵時刻,秦陽一聲暴喝。

  瘋老祖稍稍一頓,臉上的猙獰慢慢消退,恢復到原本癡癡傻傻的樣子,輕車熟路的拿出葫蘆。

  「明哲,你餓了,為師這裡有給你熬的湯……」

  「噢,好……」秦陽面色複雜,坐在地上,等著瘋老祖熱濃湯。

  心裡愈發不想瘋老祖跟著去冒險了,雖然他也知道,瘋老祖就算是受到壓制,實力也遠超自己。

  可瘋老祖這種狀態,實在是太容易受到引導。

  之前幾個幽冥聖宗的弟子,都能將他引到絕地裡,由此可見,這裡說不定有更加危險的東西,他若是一直這樣,反而會比自己要面對的更加危險。

  只是秦陽卻不敢再說什麼讓他回去等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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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2 00:20: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二九章 故意激怒,一字訣之思字訣

  沒轍,為了不刺激到瘋老祖,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任由他跟著。

  跟著葬海道君的足跡繼續前進,但走了不遠,又遇到了足跡忽然消失不見的情況。

  秦陽環顧四周,這裡沒什麼特別的,黑色的大地,因為是黑灰沉積,所以有些鬆軟,放眼四方,還真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

  繼續順著足跡消失的地方向前走,也依然什麼情況都沒有發生。

  秦陽想到之前不知不覺之間,就落入到一塊邢獄的碎片裡,最後也毫無所覺的出來。

  想必,當年葬海道君,走到這裡的時候,進入了別的什麼地方吧?

  思忖片刻之後,秦陽繼續按照原本的方向,繼續前進,兜兜轉轉了兩天之後,才終於在一個地方,看到了忽然出現的足跡。

  順著足跡繼續走,卻沒想到,竟然又回到了數天前的地方,兜了一個圈子。

  秦陽盯著地面上的足跡,感覺自己被逗樂子了。

  早就應該知道,這足跡,當參考就好,千萬別妄信……

  閉上眼睛,思索著這幾天走過的路徑,勾勒出一個大致的路線,繼續邁步前進……

  瘋老祖站在原地,呆呆傻傻的一動不動,愣愣的看著秦陽跟腦子瓦特了一樣,來回轉圈子。

  轉了一個多時辰之後,秦陽兜兜轉轉的範圍越來越大。

  忽然……

  走著走著,秦陽的身形,忽然間就這麼不見了。

  沒有任何徵兆,也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

  瘋老祖依然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秦陽圍繞著他轉圈子,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呢。

  而秦陽這邊,一步踏出之後,卻明顯的感覺到了不一樣的地方。

  那種滲人心脾,充斥著絕望的陰冷,再次浮現。

  地面上的黑灰,緩緩的飄起,逸散在半空中,原本似是黑灰積年沉澱,凝聚成石灰石一樣的地面,無聲無息的變換了模樣。

  天空中飄落著黑色的灰燼,如同黑色的雪,死一般的寂靜裡,充斥著的,絕望,灰敗,怨氣,煞氣。

  比之上一次,感覺的更加明顯的是,就算是這些怨氣,絕望的情緒,盡數都透著一種寂滅般的死沉。

  如同這些東西,都已經死了。

  黑灰如同落雪,覆蓋在地面上,蓬鬆的如同雪被一般,蓋在地面上。

  正因為這樣,大地之上的小徑,變得極為顯眼。

  秦陽調動了魔手的力量,撐著自己飛到半空中,舉目遠眺,果然再次看到了足跡。

  只是這次,卻在小徑上看不到鬼物了。

  遠方的天邊,一根如同山嶽聳立,直入蒼穹的銅柱,依然屹立在那裡。

  但這一次,那根銅柱,卻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遠遠望去的時候,都能看到變得晦暗的銅柱上,遍佈著斑駁的痕跡。

  「又不一樣了……」秦陽神色恍惚,喃喃自語……

  正當他愣神的時候,銅柱所在的方向,一點金光閃過,只見一道金色的劍氣,衝霄而去。

  昏暗的天空,籠罩著大地的黑雲,被這一道劍光斬過,頓時裂開一道綿延十數里的裂痕,裂痕後方,是更高一層的灰色天空,似是永無止境。

  那種鋒銳的氣息,縱然相隔不知道多遠,也依然能感覺到一二。

  「滄桑哥在跟人打架麼?」

  秦陽向著那裡望去的時候,可以清楚的看到,足跡一路延伸到銅柱的方向。

  稍稍沉思了一下,秦陽邁步而去。

  ……

  另一邊,站在那根通天的銅柱之下的時候,才能真正的感覺到銅柱的巨大。

  綿延上百里粗,根本看不到有多高。

  銅柱之下,滄桑哥單手握劍,手中一柄金色劍氣凝聚而成的長劍,劍氣噴吐,鋒銳之氣逸散之後,在其周身繚繞,萬物都仿若被劍氣的氣息侵染,化作了利劍,而他整個人也仿若變成了一柄剛硬鋒銳的利劍。

  劍勢起,衝擊到不遠處的銅柱時,陣陣尖銳的金鐵交鳴之聲,連綿不斷,如同化作了尖銳的鳳鳴。

  而他對面,一位滿頭銀髮的少年,周身一層層陰氣盤旋,他的眼睛瞇成一條縫隙,嘴角掛著略有些誇張的弧度,語氣裡滿是誠懇。

  「早就聽說過你了,被譽為絕對能超越當年劍君的絕世劍修天才,若是你不蹉跎了時光,就憑你的身份背景,自然不可能缺少資源,我也肯定不是你的對手,只是可惜,你為了這個女人,荒廢了時光,背棄了家門,斷送前途,只是讓她這麼苟延殘……」

  少年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一道金光,如同烈日的光輝,瞬間掠過半空,當看到的時候,也只能看到一道綿延不知道多遠的光輝痕跡,慢慢的消散……

  待所有的光輝痕跡盡數消散之後,少年右邊緊貼著耳邊的頭髮,驟然之間,斷了一截,緩緩的飄落下來。

  他的右邊臉頰,有一絲細細的血線,徐徐浮現,一路延伸到他的耳朵。

  右邊的耳朵斷裂開,鮮血汩汩而下,順著他的脖頸流淌。

  然而,少年嘴角噙著的笑,非但沒有消散,嘴角咧開的幅度,反而更大了。

  「哈哈哈……」笑聲緩緩響起,而後慢慢的變大,變得充滿了癲狂和嘲笑。

  「我以為你早已經不會生氣了,當年你也是這麼斬了我一劍,現在又在同樣的位置,是想表達,你現在依然可以如同當年一樣,想殺我如同殺一隻雞一樣簡單麼?」

  「那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知道了這裡有一朵暗夜優曇花,我也知道花期將至,我還知道這次是萬年花期,只要在花開最盛的時候採摘,立刻整株給她服下,起碼也能有個六七成藥力,足夠救她了。」

  「但是我來了,我只需要拖住你那麼一丁點的時間,只是短短的幾個呼吸,就足夠你所有的努力盡數喪失,你還有一萬年來等麼?」

  「所以,來殺了我吧,不殺了我,她就沒希望了,你可以試試啊,看你現在能不能殺了我?不出意外,你只剩下半個時辰到兩個時辰的時間了。」

  「第二劍君。」

  白髮少年笑的痛快,如同看到了對方陷入生不如死的痛快。

  滄桑哥眼眸微盍,眼中的殺機,化作呼嘯的狂風,連同鋒銳無匹的劍意,沖天而起,天地萬物,都在這一刻,發出陣陣劍鳴。

  聲嘶力竭的怒吼一般。

  「不得不說,縱然是到了今日,你荒廢了這麼久,我也不敢說能殺了你,但是你也殺不了我了,不過無所謂了,我只需要看著你生不如死,讓你痛不欲生就行了,若不是你,當年我也不會成為笑柄,我也不會離開神朝,被送到浮屠魔教,也不會有今日。」

  白髮少年笑的面容扭曲,籌劃了這麼多年,心底的仇恨,扭曲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等這麼一天。

  等著毀掉仇敵的機會,也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噗嗤……」

  劍光閃過,白髮少年體表浮現出神光,都被斬成了兩段,只是被腰斬之後,卻不見半點鮮血溢出,一陣黑氣繚繞,白髮少年的身體又恢復了正常。

  「第二劍君,是不是這裡壓制了你一部分實力,你不行了?快點來殺了我啊,哈哈哈……」

  白髮少年的脖子上,掛著一塊陰森森的令牌,上書「酆都」二字,一層氣息繚繞在他身上,讓他在這裡如魚得水,根本沒有半點沒壓制的跡象。

  一道又一道的劍氣劍光斬過,卻見白髮少年,身形猶如幻影,躲過了絕對部分,剩下的一些,縱然能輕而易舉的破開他的防護,卻根本造不成實質性的傷害。

  「時間不多了,暗夜優曇花快開了啊,你要加把勁殺了我,不然,我就毀了你的希望。」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滄桑哥揮劍的頻率一如既往的穩,只是不知不覺之間,他的力量越來越強,頻率越來越高。

  他終於穩不住心態了,他已經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壓制不住心中的焦急……

  白髮少年說的對,他沒有下一個一萬年等了。

  快一個時辰之後,白髮少年的氣息也有些不穩了,很明顯的想要豁免那種無堅不摧的劍氣傷害,不付出代價是根本不可能的。

  正在這時,遠方有一點幽紫色的光華浮起,光芒猶如紫色的極光,徐徐緩緩的飄蕩而上,如同被天空披上了一層昏暗的紫色輕紗,美輪美奐。

  「開始開放了!」白髮少年驚呼一聲,跟著就哈哈大笑。

  滄桑哥心裡一個咯噔,壓制的心緒,終於徹底壓制不住了……

  趁著他分神的一瞬間,一隻五彩的大鳥,不知從那裡出現,直奔滄桑哥後背上的女子而來。

  「找死!」滄桑哥一驚,回身斬出一劍。

  五彩大鳥被斬傷了一隻翅膀,驚叫著撲騰個不停。

  而就在同一時間,白髮少年也猶如大鳥展翅,速度驟然爆發,貼近到滄桑哥身前,一掌拍出。

  他的一隻手掌,飛速的化作一隻枯瘦的鬼爪,凝聚著全身的力量,貼向滄桑哥。

  兩面夾擊之下,滄桑哥回過身,直面白髮少年的爪子。

  然而這時,驟變卻又起。

  那隻五彩大鳥,搖身一晃,化作一隻模樣大變,足有百丈大的巨鳥。

  巨鳥雙翅銀白,腹部如墨,長頸長腿,看起來頗為神俊,只是牠的腦袋和雙爪,卻如同沁了血,鮮艷欲滴,雙目黑紅一片,這讓其神俊之中多了三分妖邪之氣。

  正是浮屠魔教越雉一脈的護脈妖物越雉。

  巨鳥的一隻翅膀消失不見了,此刻卻靠著單隻翅膀,俯衝而下,兩隻利爪,抓向滄桑哥身後的女子。

  滄桑哥紅著眼睛,一聲厲喝,劍氣爆發。

  可是白髮少年臉上帶著復仇般的愜意,任由劍氣貫穿身體,一掌拍在了滄桑哥的胸口。

  而巨鳥也痛呼低吼,無視那些劍氣,硬是拼著被斬掉一隻爪子,另一支爪子抓到了滄桑哥身後的女子身上……

  利爪距離女子不過毫釐之時,卻有一種恐怖的力量驟然爆發……

  「轟……」

  白髮少年與斷翅越雉,被偉力掀飛了出去。

  而另一邊,滄桑哥面帶哀意,將背上的女子抱在懷裡,女子看起來毫髮無損,只是有點點淡淡的橘色光點,從她身上逸散開。

  一切都變得安靜了……

  白色的雪花,漫漫而落,不過短短幾個呼吸,大地就被染成了潔白。

  一種無聲無息的情緒逸散開,好似這些飄落的雪花,就這麼慢慢的,柔弱的,逸散到整個世界。

  「嘩啦啦……」

  河水流淌的聲音,毫不突兀的出現了,滄桑哥身後的大地上,一條清澈的小河浮現,河邊一株沒有葉子的歪脖子柳樹,也隨之出現了……

  整個世界,在此刻,都像是停止了一樣,思念的情緒,衍生出無數的東西。

  當年的一切,都被重現了出來。

  滄桑哥的模樣,也隨之變化成了一個面容剛毅,劍眉入鬢的年輕男子,身上的衣服,也化作了華服……

  只是看到這一切,感受到那種可以輕而易舉侵蝕他心神的思念情緒,白髮少年的面色卻白的如同地面上的雪一樣,眼神顫抖著,滿是驚恐。

  白髮少年轉身就衝向銅柱,受創的越雉,不明所以,緊隨其後。

  衝到銅柱之前,白髮少年拿出令牌,狠狠的印在銅柱上。

  道道漣漪浮現開,白髮少年和越雉,化作幻影,慢慢的消散。

  「第二!有無盡的惡鬼,還有陰兵鬼差,我看你如何拿到暗夜優曇!」

  隨著白髮少年消失不見,這裡的環境再次開始變化,斑駁的銅柱,如同再次煥發了新生。

  赤紅色的光芒綻放,整個世界裡,無數的小徑上,一個個鬼物憑空出現,被陰兵帶著,直奔銅柱而來。

  而白髮少年卻已經回到了最初的世界,什麼都沒有,沒有鬼物,沒有銅柱……

  離開之後,越雉化作五彩鳥落在白髮少年的肩膀上,語氣頗有些不滿。

  「天麟,說好了我幫你對付你的仇人,你幫我拿到暗夜優曇花,助我恢復翅膀,你這是什麼意思?」

  「呵呵……」白髮少年冷笑一聲,眼中餘悸未消:「不死都不錯了,還拿?誰知道這個狗東西,竟然走了狗屎運,竟然真的修成了思字訣。」

  「一字訣?」越雉大驚失色,眼中忽然恍然,剛才感覺到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一陣濃烈的思念情緒,原來是因為這個。

  白髮少年面目猙獰,咬牙切齒,似是嚇壞了。

  「難怪這麼多年,從來沒人知道,第二這個蠢貨,修成了思字訣!」

  「那個女人恐怕已經魂飛魄散,根本沒救了,我說這個女人怎麼能苟延殘喘這麼多年,原來是第二這個蠢貨,靠著思字訣,時時刻刻護住她,靠著他的思念,強行將她留下來,一千多年啊,這蠢貨竟然將思字訣催動了一千多年,無時無刻啊。」

  「而現在,法訣被打破了,那女人死定了,而他也解放了,你覺得一個修成思字訣的恐怖劍修,可以完全放開手,會有什麼結果?還不快逃!」

  白髮少年壓制著心裡的驚恐。

  「我引出了變化,優曇花開,也會隨著來到鬼物的世界,第二肯定不會放棄,也不會退後一步,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屆時必然會有陰差出現,他死定了,對,他不退就死定了!他不會退的……」

  白髮少年自言自語,像是安撫越雉,其實是在安撫自己,可是越說,越覺得驚恐不已。

  能強行硬撐著,時時刻刻催動思字訣一千多年的人,現在完全被解放了,只是想想就快要被自己嚇死了。

  「我們快逃,對,回宗門,快走……」

  白髮少年驚恐的逃竄。

  ……

  而另一邊,滄桑哥緩緩的將女人放在地上,感覺著她的生機開始慢慢流逝……

  望著小徑上湧來的鬼物,還有那株跟著一起過來,已經開始了盛放的暗夜優曇花,他緩緩的握住劍,一臉決絕,喃喃自語。

  「楉言啊,這次我們可能真的要死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在我前面的,我說過的,我一定會做到的。」

  正在這時,一道黑光飛來,快要到銅柱的時候,落了下來。

  秦陽從黑光之中走出,臉上的表情有些怪,像是在思念著誰,可是卻又在強行壓制著,讓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秦陽望著銅柱四方,重新出現的小徑,再看著綻放著赤色光輝的銅柱,還有一條條小徑上無數的鬼物,一臉的懵逼……

  當看到滄桑哥之後,秦陽一臉糾結,還在嘗試著壓下情緒,彆扭的一拱手。

  「滄桑哥?這是什麼情況?」

  「邢獄被人引出來了,我要等暗夜優曇花開,你快逃命吧。」滄桑哥搖了搖頭,左手並指為劍,一道幽黑色的劍氣斬過。

  就見劍氣所過之處,陰陽分立,一道裂縫浮現,露出外面什麼都沒有的黑色大地。

  「多謝。」秦陽拱手道謝,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子,秦陽又補了一句:「祝你馬到功成,夫妻團聚。」

  秦陽果斷認慫,祝滄桑哥好運。

  走之前看了一眼還未盛開的暗夜優曇花。

  一朵層層收攏著的花骨朵,被一縷縷紫色幽光覆蓋,光暈似是輕紗,緩緩的飄動著。

  一層層黑色的灰燼散落,讓整株花都露了出來。

  只是隨著黑灰飄散,秦陽卻看到,黑灰之下,一具身形枯瘦的老者屍體。

  而植株的根就有一些,扎根在老者的屍體上。

  當看到老者的屍體,秦陽眼睛珠子都差點瞪出眼眶。

  腳步刷的一下就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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