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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oybear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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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七月未时]大魏讀書人 -(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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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5 09:55:58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章:府試揭榜,南豫樓宴

不是許清宵不理解發生了什么。

而是這件事情的確沒有想象中那么大。

這群武夫官差為自己鳴不平,將天明書院的學生打了一頓。

往小了說,就是一場誤會,自己親自道歉行不行?若是不滿意,罰他們杖刑,再賠些銀兩,這些銀兩自己找人借些,也不足問題。

往大了說,這是階級對立,自古以來讀書人就高貴,武夫官差打讀書人,這的確說不過去,是階級的挑釁,發配千里也在情理之中。

可就事論事,這件事情并非是組織性和預謀性,以及針對性,完全就是誤會。

你可以嚴懲,但也不能如此絕對,就好像錯失殺人和有意殺人,完全是兩個概念。

可如今府君的態度和意思,讓許清宵有些不明白了。

聽到許清宵的疑惑,李廣新也沒有遮掩,直接開口道。

“守仁侄兒,看來這件事情你還是沒有看透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滋事斗毆了,也不是所謂的文人受辱,而是立意之事。”

李廣新開口,說出了這件事情的要素。

立意?

許清宵皺眉,怎么又扯到立意上面去了?

看到許清宵不解,李廣新繼續開口道。

“算了,李叔也就不繞彎子了。”

“這件事情,如若只是一個萬安國,萬先生在背后,其實李叔也能壓下來。”

“但不巧的是,有一位大儒來了咱們南豫府,此人是天明書院一名學生的親人。”

“你現在明白事情有多嚴重了吧?”

李廣新不隱瞞了,道出這個秘密。

果然,此話一說,許清宵與李鑫臉色都不由一變。

怪不得身為府君,卻說出這樣的話,原來上面還有一位大儒,不然的話,作為當地父母官,權限自然大,稍稍壓一壓,也在情理之中。

“父親,一尊大儒親臨南豫府,只因為這種事情?”

李鑫忍不住開口詢問,這有些不合理啊,一尊大儒,乃是天下文人之首,五品為大儒,四品為天地大儒,在往上就觸及到了圣境了。

所以基本上大儒已經到了頂,整個大魏也就只有一位天地大儒,不像武者修士一般,當世有一品的存在。

故此大儒的地位太高了。

可讓李鑫不明白的是,堂堂一位大儒,就因為一件這樣的事情,而大動干戈?

這就有些不合理吧?

“自然不是。”

“這位大儒,肯定不會因為一件這樣的事情而大動干戈。”

“他為的其實是守仁侄兒,你。”

李廣新開口,此話一說,更是讓兩人摸不著頭腦了。

“為了我?”

許清宵看著李廣新。

“恩,這位大儒,名為嚴磊,乃是白鹿書院首座院長之一,此番前來,就是為了立意文章。”

李廣新說出核心原因。

“我明白了。”

隨著李廣新說到這里的時候,許清宵頓時明悟了。

白鹿書院乃是大魏四大書院之一,也是天下聞名的書院,之所以聞名,主要還是因為出了一位圣人。

這位圣人就是朱圣。

自然進白鹿書院的學生,都是敬遵朱圣之意,視為自身立意,而其中的一位大儒,更是對朱圣無比敬重。

自己寫出一篇絕世文章,而且還是立意文章,自然會引來天下猜忌。

尤其是信奉朱圣立意之人,更是迫不及待想要找自己,倘若自己這篇絕世文章,依舊是延續朱圣之意,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一來可以拉攏,二來可以學習,從而頓悟。

可若是自己是新的立意,他們也會及時制止,以及打壓。

這里面涉及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所以,這一刻許清宵明白了。

“李叔,也就是說,無論是天明書院的萬夫子,亦或者是這位嚴磊嚴大儒,他們都是來找我的,只為立意文章。”

許清宵問道。

此話一說,李鑫忍不住插嘴道。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若只是來找許兄你的話,不管立意文章到底是什么,就說是遵朱圣之意,順了他們的心,把事情解決了,到時皆大歡喜,不就好了嗎?”

李鑫想法比較簡單。

說出這個方法。

但話一說出,無論是許清宵還是李廣新,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出聲。

“不行!”

“不可!”

兩人異口同聲,否認了這個辦法。

原因很簡單。

如若當真承認,自己寫的立意文章,乃是延續朱圣之意,那這件事情將更不可能解決了。

朱圣是何意?

人有三六九等,讀書人為一等,其余皆是下等。

如此立意之下,武夫官差對讀書人行兇,就是重罪,不可姑息。

所以,如果你說你是支持朱圣之意的,那你就不能為他們求情,這是圣人之意。

但如果你說,你不是延續圣人之意的,那麻煩就更大了。

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出手搭救這些人。

但自己將會陷入一個天大的漩渦里面,跳出去了,自己就是圣人,跳不出去,那就可以等死了,當然心態好沒事,任憑天下文人唾罵。

任憑世人誤解。

這一刻,許清宵徹底明白,李廣新為何說,讓自己不要參與進來了。

嚴磊大儒以這件事情為由頭,想要探自己的底。

這一招不是陰謀,而是無解的陽謀啊。

這一刻,許清宵明白此事的嚴重性了。

他沉默不語,而李廣新也繼續開口道。

“這件事情,已經是死局,牽扯的也不僅僅只是立意問題,還牽扯國法。”

“總而言之,守仁侄兒,這件事情你當真不要牽扯進去。”

“楊豹楊虎等人,若是發配千里之外,我會找人關照一些,苦是苦了點,但運氣好的話,或許能撿回一條命。”

說到這里,李廣新拍了拍許清宵的肩膀,算作是一種安慰道。

可這話說出來,李廣新自己都不信。

發配千里,這就是窮苦之地,做苦役的有幾個能善終?每日操勞,若是做的不好,還得受罰。

至于說找人托點關系,這種關系也不牢靠,剛開始過去或許會關照一二,但日子久了,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

所以發配只是慢性死亡罷了。

“多謝李叔指點。”

許清宵回了一句,但他顯得有些心事重重,還在思考這件事情。

“其實也不一定沒有挽救的機會,這樣等過些日子,樓宴之時,我親自向對方求求情,或許有挽救的機會,爭取十年監禁吧。”

李廣新稍稍安慰了一句。

讓許清宵放寬點心。

而許清宵點了點頭,也就沒有說什么了。

時辰不早了。

許清宵告別,李鑫送許清宵回到房中,而后又折返回來。

再次見到自己父親,李鑫忍不住開口。

“父親,這件事情,當真沒有任何挽救機會嗎?”

“孩兒知曉許兄之意,他為人仗義,仁義無雙,不可能見死不救。”

李鑫問道。

大堂內。

李廣新搖了搖頭,許清宵在的時候,他話不敢說的太絕對。

然而面對自己的兒子,李廣新直接開口。

“這件事情,涉及太大,文人立意,自古以來就是禁忌。”

“許清宵的確是大才,但你一定要好生勸阻,點到為止,說幾句好話就算了,也算是仁至義盡。”

“不然的話,會釀出大錯,到時他會迎來真正的麻煩,天下文人九成都會是他的敵人,去了朝廷更是寸步難行。”

“記住嗎?”

李廣新說道,讓自己兒子這幾日一定要好好勸阻許清宵,不可莽撞。

“孩兒明白,可......若是許兄依舊堅持,該怎么辦?”

李鑫問道。

這句話有另外一重意思。

意思也很簡單,若是許清宵非要堅持,寧可得罪天下文人,那他還要不要與許清宵走這么近。

會不會影響自己父親的仕途?

“你是何意?”

李廣新瞬間會意,他看向自己兒子,如此問道。

“孩兒意思簡單,許兄為人仗義,品行高尚,若許兄得罪天下文人,孩兒也愿意陪伴許兄。”

“如此仁義無雙之人,值得深交。”

“但孩兒害怕,會影響父親的仕途,如此一來,則是不孝,孩兒一時之間無法抉擇。”

李鑫說出自己的心意。

他很看重許清宵,尤其是許清宵愿意為一些官差武夫而出面幫忙,這一點就讓他欽佩無比。

如此之人,若是結交,這便是真正的朋友,互相幫助。

聽到李鑫這番話,李廣新沉思了一會。

最終長嘆一口氣道。

“若真如此,就隨你自己的心愿。”

“許清宵此人,的確是罕見大才,既有才華,又有如此品性,我之前覺得他未來成就或許是大儒,如今看來,至少也是天地大儒。”

“但該勸阻還是勸阻,盡可能的不要走到哪一步。”

李廣新沒有多說什么了。

他支持李鑫。

“是,多謝父親。”

李鑫作禮,隨后離開。

待李鑫離開后,李廣新長長地嘆了口氣。

望著門外的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如此。

一連兩天。

南豫府來了一位大儒的事情傳出來了,一時之間,整個南豫府既是震驚,又是感到驚訝。

而后南豫府官兵開始挨家挨戶去搜查。

兩日前參與斗毆之人,沒有一個逃的過,無論男女老少。

這兩日南豫府可謂是有些人心惶惶,但更多的還是憋屈。

畢竟外來的讀書人,跑南豫府挑釁不成,卻因為一場誤會,而大動干戈,前前后后抓了三四百人走。

其中不缺乏有無辜之人。

可民不與官斗,百姓們也只能等待消息,不敢妄動,但民間積怒。

好在的是,百姓們都聽說了,許清宵親自前往大牢,答應會救下眾人。

所以雖有些憤怒,可卻將所有希望放在了許清宵身上。

就如此,又是兩日。

南豫府官兵依舊在搜捕,而且比前面兩日還要嚴肅一些。

從之前參與者,到現在目睹者都被抓緊去了,以及一些散播謠言的百姓,也紛紛抓了進去,有一小部分放出來,因為的確無辜。

整個南豫府可謂是人心惶惶。

但對天明書院的學生來說,則是欣喜連天,甚至有幾個學生看到官兵抓人,更是鼓掌大笑。

也引得一些民怨。

只是憤怒歸憤怒,但沒人敢出手了。

前車之鑒擺在這里,誰還敢對讀書人動手?

有氣。

但也只能忍著。

而就在這一日。

大魏武昌年間,第一次府試也正式揭榜。

毫無疑問,排名第一之人是許清宵。

對比大魏王朝各大府城的熱鬧。

南豫府卻顯得有些冷清。

同樣的,就在今日。

南豫府樓宴,也正在籌備,樓宴盛情當地所有夫子文人,以及各地府縣官員。

只是不少人都知道。

今日的樓宴,恐怕要鬧出一些是非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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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5 09:56:2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一章:赴宴,爭與不爭

武昌一年。

四月二十五。

新朝第一次府試揭榜。

榜首許清宵,沒有任何爭議,著作絕世文章,若是拿不到第一,那才會引來天大的爭議。

而此時此刻。

李府中。

許清宵看著李鑫送來的榜單,沉默不語。

“許兄,此番府試,您是大魏榜首,我與王儒還有陳兄,皆然中了,南豫府這次一共有三十五人過了府試,刷新以往記錄,現在都說是許兄文氣影響。”

李鑫有些喜悅。

他第一次參加府試,就能考過,自然是好事一件。

而且南豫府以往府試能過十人都算是不錯,這一次有三十五人過關,整個南豫府都在傳許清宵就是文曲星下凡,影響到了眾文人的文氣。

望著長長的榜單,許清宵沒有任何一點喜悅之色。

這四天來他每日都寫信給萬安國,信封內容也皆是致歉之意。

楊豹楊虎等人,許清宵不愿放棄,原因無他,這是他的為人處世。

許清宵自認不是圣母婊,世間有太多不平的事情,也有太多的冤屈,若是見到感慨一聲許清宵會,但讓他出手相助,許清宵基本上不會幫忙。

但若受苦之人,是自己的親人朋友,亦或者是因為自己而遭受苦難,許清宵絕不會無動于衷。

這四天來,許清宵雖然在思索解決方法,可平時也在讀圣賢書。

他看了數百本關于朱圣的書籍,立意,名言,警句,故事,各式各樣的書籍許清宵都看了。

這四天來,許清宵在明意。

他努力地去尋找朱圣之意內,有沒有與自己共鳴的地方。

可惜,圣意雖好,但并非是自己之意。

存天理而滅人欲。

朱圣,為天下人設置框架,為道德設置框架,為文人設置框架,為世間的一切設置框架。

然而許清宵最不喜歡的便是框架。

人生在世,哪里有那么多約束。

所以這條路,不適合自己。

自己的君子立意。

也絕對和朱圣牽扯不上任何一點關系。

“莫不成,真要走到這一步嗎?”

許清宵收回目光,他仰望蒼穹,看著璀璨的星河,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君子立意。

是儒道七品最關鍵的東西。

若你不能順從本心去立意,那么即便是你立了意,也無法踏入七品。

因為你沒有隨心。

本來許清宵是不想要這么快立意的,先了解了解,拖延一段時間也行。

可因為這件事情,許清宵提前看了圣人之意。

一旦看了,不是說就能明確自己的立意。

而是可以知道,自己適不適合。

答案顯而易見。

不適合。

既然不適合,就不能走朱圣之意,若不走朱圣之意,眼下就是兩條路。

要么往上尋覓其他圣人之意,要么就是自己立意。

其他圣人之意,皆然都是為蒼生為天下,也不適合自己。

說來說去,其實就是許清宵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立意。

知行合一

但這個立意,自己偷偷摸摸先立下沒有任何關系,等到真正成為了權臣,成為了大儒,在弘揚出去也未免不可。

只是如今的事情,讓許清宵陷入了一個兩難之地。

不說立意,楊豹楊虎等人必被發配千里之外,苦役終身。

說出立意,天下為敵,文壇之中,幾乎無自己一席之地。

這個陽謀,當真是狠啊,不愧是大儒,一件這么小的事情,卻能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

看來自己還是嫩了一些。

許清宵嘆了口氣,這件事情讓他長了個記性,也更加的明白一個道理。

這天下沒有傻子,尤其是有名望有地位的人,能到那個程度,若沒腦子那就是演出來的。

“李兄,樓宴何時開席?”

許清宵收回心神,他詢問李鑫。

“回李兄,一個時辰后就要開了,現在去剛好合適。”

李鑫回答道。

“恩,那就走吧。”

許清宵點了點頭。

眼下唯一能和萬安國和嚴磊見面的機會,就是這個樓宴了。

爭與不爭。

自己都要赴宴。

南豫府樓宴,設立的時間是午宴和晚宴。

其流程也很簡單,中午相聚,然后在一起談論一些國家大事,各自獻丑一番,互相夸贊。

晚宴就是與民同樂,眾人聚在一起,依舊是互夸,隨便給樓宴取個名,差不多了就結束。

不過今日,要與眾不同一些。

南豫府發生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整個長平郡,百姓們都知道這件事情,是一場誤會,許清宵屬于被連累的。

有人認為,許清宵的確不需要幫忙,畢竟影響到自己的仕途。

也有人認為,這件事情無論如何出發點是為了許清宵,所以許清宵應該要幫幫忙。

兩種不同的意見,產生了分歧,自然話題的熱度也極高。

許清宵走出李府,恰好王儒和陳星河兩人也在府外。

“見過師兄。”

再見陳星河,許清宵依舊恭敬,沒有任何逾越。

“師弟有禮了。”

陳星河似乎已經調整好了狀態,他如往常一般,點了點頭。

緊接著與許清宵并行。

四人朝著南豫府樓宴走去,陳星河的聲音緩緩響起。

“師弟,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師兄已經知道了。”

“這件事情,起因不在你身上,是一場誤會,但雖是誤會,可律法無情,圣人之意不可不遵。”

“你若是聽師兄一句,今日樓宴,大醉一場就算了,師兄與天明書院的學生倒也認識。”

“幫你說些好話,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如今府試第一,未來前程大有可為,莫要因此影響你自身。”

陳星河的聲音十分平靜。

他目光朝著前方,看似無意勸阻,可一番話的意思,就是希望許清宵不要因為一些普通人,影響自己的仕途。

“師兄教誨,師弟明意。”

許清宵平靜回答,他知道自己的師兄是為了自己好。

“恩,其他話師兄就不多說了,你我好些日子沒見,待會共飲一番,也算是慶祝府試結果。”

“對了,此次前往樓宴,你有準備詩詞嗎?”

陳星河沒有繼續聊這個話題了,而是詢問許清宵有沒有準備樓宴賦詩。

“沒有。”

許清宵搖了搖頭,他沒有心思準備這個。

“哦。”

聽到這個回答,陳星河松了口氣。

南豫府樓宴,他早就受到了邀請,如今他準備一首詩詞,待會樓宴之時,獻丑一番。

不過有了之前幾次的教訓,若是許清宵有所準備,他就不拿出來獻丑了。

可若是許清宵沒有準備的話,他就獻丑獻丑。

四人行走。

街道當中,不知為何,比平日要冷清了少許。

雖依舊有目光看來,但這些目光之中有些異樣。

百姓們低聲竊語,好奇著自己的身份。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身影來到許清宵面前,是一名婦女,她抱著一名幼童,跪在地上,大聲嚎哭。

“懇求許先生救救我家相公。”

“我家相公,前些日子,不過是遠遠看了一眼,卻被官差抓進大牢,說是要發配千里。”

“許先生,我家相公勤勤懇懇,為人老實,絕不會違法亂紀,還望許先生幫幫忙,若我相公真被發配千里之外,我們這孤兒寡女還怎么活下去啊。”

嚎哭聲響徹。

在街道當中顯得有些突兀。

婦女跪在面前,兩個孩童不知所措地大哭,或許是見到自己的母親哭泣,也或許是因為數日不見父親,一時之間哭聲大作。

這一刻,許清宵有些愣了。

他不知該說什么。

也不知如何回答。

“這位夫人,此事官府正在徹查,你夫君叫什么名字?我是府君之子,待樓宴過后,我會去一趟大牢徹查,若你夫君當真只是遠觀一眼,一定不會有事的。”

李鑫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他拉起這名婦人,隨后努力解釋。

光天化日之下,這么多人看著,實在是影響不好。

李鑫給了王儒一個眼神。

后者立刻拉著許清宵朝前繼續走著,陳星河也只是微微嘆了口氣。

如今這件事情愈演愈烈。

這其中背后到底是什么,有些人知曉,但大部分人卻不知道。

街道上,百姓的目光再次變得復雜。

許清宵沉默。

他一語不發。

思緒也亂成一團。

此事的確與自己無關。

但此事說到底還是因自己而起。

而且因為立意之事,才會引發后續,否則的話,撐到死也不過是十年監禁。

三人而行。

約一炷香后。

李鑫趕來,他沒有說話,已經讓人安頓好了方才的婦人。

他想安慰許清宵一兩句,大致就是跟他許清宵沒有關系。

只是話還沒說出來,王儒給了他一個眼神,一時之間李鑫沉默了。

四人都有一些沉默。

最終,四人來到南豫樓閣。

整座新樓,有足足二十于丈,整座樓閣占地五十畝,拋開主樓,還有不少其他建筑。

而南豫樓閣入口。

早已經是人滿為患。

“此次樓宴,一共邀請八百人,有三百位是樓內,剩余五百人是在樓外用宴。”

“到了晚宴之時,里面的廣場對百姓開放,可容數萬人在此觀賞煙花。”

來到樓閣中,李鑫為三人解釋。

而與此同時,也有不少目光落在了許清宵四人身上。

“快看,那就是許清宵,許大才。”

“這就是許清宵嗎?當真是一表人才啊。”

“寫出絕世文章的就是這位嗎?”

“看起來就才華橫溢啊。”

不少人注意到了許清宵,一瞬間引來竊語,甚至有人直接走來,想要攀一攀關系。

只是,突兀之間,又是一陣喧嘩之聲響起。

有些巧合,天明書院的人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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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5 10:05:45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二章:大儒之威,許清宵之意,絕世駢文顯滿堂震撼

南豫新樓。

入口外。

隨著許清宵等人的到來。

天明書院的學生也出現了。

“這幫人應該是布了眼線,哪里有這么巧合的事情,我們剛到他們就來了。”

王儒壓著聲音開口,他瞬間感覺對方是有意的,不然的話,不可能會如此巧合。

“這幫家伙,看來是盯上許兄了。”

“不要理會,做好自己。”

李鑫開口,有些不爽,而陳星河跟著開口,不希望矛盾加劇。

“陳兄,好些日子不見啊,愚弟甚是想念。”

也就在此時。

天明書院學生中,一道身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認識陳星河,有些交集,帶著眾學生走來,朝著陳星河微微作禮。

“見過張兄。”

見到對方,陳星河也沒有顯得十分客氣,但禮儀上沒有壞了規矩,回了一禮,算作是見過。

后者穿著天明書院的學袍,長相還算可以,不過目光卻落在了許清宵身上。

“陳兄,這位不會就是許清宵,許萬古,大魏新朝府試第一,寫下絕世文章的,許大才吧?”

后者早就注意到了許清宵,但此時此刻,假裝看到許清宵,言語還十分夸張,看似很恭敬,可這一句句話從別人嘴巴里說出來,或許當真是恭維。

但從他嘴巴里說出來,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見過諸位兄臺,萬古大才實乃過譽,只不過是運氣好些的讀書人罷了。”

許清宵不想招惹是非,他明白這些人的來意,無非是想要激怒自己,說到底還是找內心的不平衡罷了。

如若是平時,或許許清宵會懟回去幾句,但今日還有事相求,故此許清宵忍下來了。

“運氣好些?許萬古當真是言重了。”

“天不生我許清宵,儒道萬古如長夜,這可是許兄自己親口說過的啊,要是不稱萬古二字,免得別人說天明書院的學生不尊重人,是嗎?”

張恒開口,面上滿是笑容,可這一句話實在是有些嘲諷啊。

“你!”

李鑫有些忍不住了,他想要開口,卻被陳星河拉住了。

“萬古有些夸張了,我這師弟也只是隨意開口,只能算玩笑話,不過我師弟入學算起來也就一個多月,便已是儒道八品,稱萬古有些過分。”

“許千古剛好合適,諸位覺得呢?”

陳星河開口,他面容清傲,雖然他認識對方,可關系只能說不好不壞。

如今對方如此羞辱自己的師弟,陳星河自然分得清誰是自己人,誰不是自己人。

這句話表面是謙虛,可實際上也是一種嘲諷。

許清宵是不是萬古大才另說,入學一個月便踏入儒道八品,光是這一點,也不是爾等能夠比擬的。

果然,此話一說,天明書院的學生臉色都不由一變。

他們聽得出陳星河這話外之話。

生氣嗎?

很生氣。

但能懟嗎?

懟不了,因為這是事實。

“是啊,不足一月,便已是儒道八品,的確是罕見,千古奇才不過分。”

“只是古今往來,有不少人在極短時間踏入八品,可終身在八品遲遲不入,不能明意,許兄還是要好好努力,多讀讀圣賢書,早些明意,早些踏入七品,這樣才避免別人說閑話。”

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用勸阻的話,來譏諷許清宵。

“愚蠢,別人或許會卡在八品上不去,但許萬古肯定可以,立意的絕世文章,還不能晉升七品?”

“許兄,若是可以的話,還望許兄指教指教我等,將文章分享出來,讓我等也好好學習學習,若有朝一日,我能明意,此等大恩,沒齒難忘啊。”

“是啊,是啊,我差點忘記這個了,許萬古,許大才,您可莫要記恨,我身子骨弱,一陣風都能吹倒,可千萬不要記恨,是我說錯話了。”

天明書院的學生,一個個開口,各種陰陽怪氣的話都說出來了。

甚至還有人直接暗諷,許清宵指使官差打人的事情。

望著這些人。

許清宵面色很平靜,但在這一刻,也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

如果一個人看你不爽,任憑你做什么,他都不會改變看法。

對方是這樣的。

他許清宵也是這樣的。

但無論如何,許清宵知道,今天不是來吵架,也不是來打架的,是來和解的。

“敢問萬夫子在何處?”

許清宵沒有回應他們的譏諷,而是詢問萬安國在何處。

“萬夫子早已在樓宴中了,不過許兄,我還是奉勸一句,既然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與許兄無關,那就不要牽扯進來,否則的話,就麻煩了。”

張恒回答道,面上依舊滿是笑容。

可從這句話也知道了,這幫人的確是在等自己,否則夫子都上去了,他們才剛剛到?

明顯不符合常理。

“行了,我們進去吧。”

陳星河不想與這幫人說什么了,關鍵時刻,他開口帶著許清宵三人入內。

也就在此時,不少讀書人都圍了過來,跟隨著許清宵等人。

這些都是南豫府的讀書人。

看著沉默不語的許清宵等人離開,天明書院的學生一個比一個開心,就如同吃了蜜一般。

畢竟看到許清宵吃癟,他們肯定是很開心的。

“走,我們也進去。”

張恒開口,眾學生也熱熱鬧鬧走了進去。

路上。

許清宵與陳星河并肩而行,周圍都是南豫府的文人同僚,此時此刻皆然在憤憤不平。

“這幫家伙,來意就是不善,之前還說只是為了討論儒道,今日卻原形畢露。”

“是啊,說來說去就是不服許兄拿下府試第一,壓過了他們一頭,這些人心胸狹窄,與許兄相比,不及萬分之一。”

“拿他們跟許兄比,簡直就是在侮辱許兄。”

“不過看今日他們的表情,似乎有些準備,到了樓宴之時,估計還要壓一壓我等,也不知許兄有沒有準備一些詩詞助興,免得這幫人更囂張得意。”

南豫府的讀書人還是比較團結,一個個走來,算是站隊。

“無妨,我準備好了詩詞,輪不到他們出風頭。”

此時,陳星河開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此話一說,眾人皆然松了口氣。

然而一路上,許清宵都保持沉默,他顯得異常安靜,只是這種安靜,莫名讓人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一刻鐘后。

眾人來到了南豫新樓。

隨著侍女引路,很快便登上了第五層。

樓閣內十分空闊,有主亭擺放二十余桌,周圍也擺放了數百張桌子。

有不少人已經到了,正在交流談論。

主亭當中。

李廣新正在與兩位老者交談,面上盡是笑容。

“鑫兒,守仁,你們過來。”

也就在此時,李廣新看到許清宵與李鑫,當下起身,朝著二人開口,讓他們過來。

李鑫應聲,許清宵也跟了過去。

至于陳星河與王儒,則坐在了最靠近主亭之地。

走上宴臺之上。

許清宵將目光看向李廣新周圍的兩位老者。

兩人皆滿頭白發,而且還有一個特性,身上的衣服都有許多補丁,看起來十分老舊。

不過主亭中還有其他人,慕南平和慕南檸也來了,以及數位夫子,都落座于上。

“鑫兒,守仁侄兒,來來來,這位是萬安國,萬夫子,天明書院的老院長。”

“這位則是當朝大儒,嚴磊,嚴大儒,你們速速拜見。”

李廣新起身,極其鄭重地向兩人介紹。

“學生,見過萬夫子,見過嚴大儒。”

面見大儒,李鑫明顯要緊張許多,而許清宵則平靜無比。

行禮過后,萬安國夸贊了一聲李鑫,不過目光很快便落在了許清宵身上。

“這位便是許清宵嗎?當真是一表人才,我大魏有此俊杰,實乃福氣啊。”

萬安國夸贊許清宵,他的確看重許清宵,這是文人的看重,與私事無關。

然而對比萬安國,嚴磊,嚴大儒卻要嚴謹的多,微微點了點頭,也沒有任何夸張之意。

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威嚴,譬如說李鑫便不敢與其對視,莫名恐慌。

這就是大儒的氣場。

“夫子過譽。”

許清宵十分謙虛回應道,而后者也只是笑了笑,就沒有繼續客套。

當下,李廣新讓許清宵坐在慕南平一旁的主位上,許清宵乃大魏新朝府試第一,有資格上座,至于李鑫則老老實實下去,找個地方坐下就行。

雖然他希望李鑫坐上,可規矩不允許,無德無才,若是上座,招來閑話是小,惹來壞名才大,尤其是這旁邊可是坐著一位剛正不阿的大儒。

“許兄!數日不見,更為精深了。”

待許清宵落座下來,慕南平朝著許清宵客氣道。

“慕兄也是如此。”

許清宵微微一笑,但任憑誰都看得出來,他有心事,所以慕南平也就沒有繼續交流了。

賓客陸陸續續進場。

距離開宴時間,還有小半個時辰,很快天明書院的學生也入場了,張恒為首,帶著眾人來到主位,朝著李廣新,諸位夫子,以及嚴磊大儒深深一拜。

尤其是一人,更滿是笑容地看著嚴磊道。

“叔父,近來身體如何?”

他故意開口,道出他與嚴磊的關系,是叔父關系。

而此人就是方才在樓下,請教許清宵立意文章之人。

“近來還好,不過聽你父親說,你近來荒廢學業,跑去游山玩水,此次府試你雖然過關,但排名未進前十,等日子空閑了,得找我大哥好好談談,讓他教訓你一番,否則何以成才?”

嚴磊開口道,帶著訓斥的口吻說道。

后者訕笑一聲,連連開口,說再也不會了。

緊接著眾人退散,不過此人卻拉著張恒坐在了主亭最邊上,雖是邊上,但也入了主亭,有些得意,臉上的笑容可謂是春光燦爛。

賓客云聚。

各種熱鬧之聲響起,來者都是要么是文人,要么便是南豫府重要官員,還有不少其他府派來祝賀之人,差不到哪里去。

也就在此時,主亭內。

許清宵出聲了。

“萬夫子。”

他開口,一時之間,吸引了不少目光。

“何事?”

聽到許清宵的呼喊,萬安國將目光看去。

“前些日子,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之事,這其中有太多誤會。”

“學生知曉,大魏律法如山,但有道是法不責眾,學生希望,萬夫子能夠法外開恩。”

“若如此,學生必銘記于心,至于受傷學生,所有藥費,皆有學生承擔,若需賠償,只要不太過分,學生也會一一賠償,甚至一一致歉。”

許清宵開口了。

只是這一番話,讓許多人都沉默了。

主亭內,慕南平端起的酒杯,默默放下,眉頭微皺,他沒想到許清宵竟當真敢這般開口求情。

數位夫子也沉默下來,甚至有夫子更是低聲嘆了口氣,覺得許清宵魯莽了。

一些賓客也皆然沉默,將目光看向主亭。

誰都知道,最近南豫府發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看得透,有人看不透。

但無論如何,眾人都很好奇許清宵會如何選擇。

畢竟不管這后面到底有什么因素,許清宵若是開口為那些武夫官差求情,就是要得罪讀書人。

所以他們很好奇。

如今,樓宴之中,許清宵直接開口,倒是讓許多人想不到。

樓宴有些安靜。

李廣新也有些沉默,但他沒有多說什么,既然許清宵開口了,他也沒什么好說的,只希望許清宵不要太過于激進。

萬安國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將端起的酒放下。

神色有些平靜,看向許清宵道。

“律法如山,雖法不責眾,但武夫毆打讀書人,這是前所未聞之事,其中影響,并非是一件小事。”

“許清宵,老夫知曉,這些人是為你鳴不平,你心中過意不去,老夫也能理解。”

“但法就是法,圣意就是圣意,你寧可不惜得罪老夫,也愿意為他們求情,這份仁義,老夫敬佩,相信他們知曉之后,也會諒解于你。”

“此事,到此為止吧。”

萬安國一番話倒也合情合理。

他沒有故意為難許清宵,反倒是為許清宵找到一個由頭,畢竟在他眼中,許清宵之所以求情,是因為他心里過意不去。

這件事情,與他沒有任何關系,是有人擅作主張為許清宵出頭。

所以許清宵過意不去。

若不求情,只怕天下人都要嘲笑許清宵不仁不義。

如今許清宵求情了,他委婉拒絕,同時夸贊許清宵仁義。

既讓許清宵心中好受一些,也不至于將事情激烈化。

說來說去,是萬安國看重許清宵,他不同天明書院的學生,對于有才華之人,他自然看重,許清宵這樣做,他能理解,所以他不生氣,但他不會和解此事。

因為涉及律法,涉及圣意。

話說到這里,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的確,此話一說,慕南平立刻開口。

“是啊,許兄,此事罕見,也極其復雜,你心中過意不去,我等也明白,你能為他們仗義出言,也算是仁至義盡,這樣我想些辦法,讓人關照他們一二,不用太受苦。”

慕南平開口,打個圓場,他身為郡王之子,安排人照顧一下,并不算什么難事。

他看得透這局面,并不希望許清宵繼續激烈下去,點到為止,該退則退。

明哲保身,才是王道啊。

只是此話一說,一道冷聲響起,樓宴內瞬間安靜下來了。

“關照一二?”

“世子當真是天大的權力啊。”

“發配千里,罰為苦役,本身就是讓他們受苦受累,讓他們長記性,也讓天下人畏法。”

“這關照二字,豈不是視律法為笑談,視圣意為白紙嗎?”

是嚴磊的聲音。

他很平靜,帶著一絲冷意。

整個大殿,瞬間冷了下來,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

大儒出聲,如雷貫耳,即便是聲音在小,也能傳入每個人耳中。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場面一度十分尷尬,也唯獨天明書院的學生們,此時此刻心情極度愉快。

“這......”

“還望嚴儒息怒,方才是本世子失言了。”

慕南平有些尷尬,他硬著頭皮起身,朝著嚴儒一拜。

他過于想要打個圓場,卻不曾想到被嚴儒抓住,這番訓斥下來,對常人來說最多只是尷尬。

但對慕南平來說,可不是一件小事。

若嚴磊動起怒來,上奏朝廷,一個濫用私權之罪,就有他好受了。

慕南平有些難受,他沒想到嚴磊竟然如此不近人情,方才之言,完全可以理解為客套話。

可嚴磊當真了,他也只能老老實實道歉。

“失言?”

“汝為永平世子,一言一句,都代表永平郡王,代表朝廷,代表皇權。”

“此事老夫會上奏朝廷,該如何由汝父處置。”

然而面對世子的示弱,嚴磊依舊不近人情,一句話讓慕南平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了。

想要說什么,最終還是沉默下來了。

一旁的慕南檸有些皺眉,但她雖然平日里胡鬧,有大儒坐鎮,還是不敢造次,不過心中很不爽。

但要說心中最不爽的人,則是許清宵。

萬安國說話還算是比較委婉,帶著一些勸阻之意。

而嚴磊的出聲,他明顯看得出來,這就是給自己的一個警告。

慕南平不過是客氣一句。

結果被嚴磊抓住一頓訓斥,慕南平身為永平世子,一句這樣打圓場的話,都不近人情。

無非是說給自己聽,說給自己看。

這件事情,不可能和解,也不會和解。

但許清宵深吸一口氣。

繼續開口道。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此事,到底還是誤會一場。”

“縱律法如山,圣意如天,也有法外開恩之時,亦有撥開云霧之時。”

“萬夫子,學生愿意寫下自檢章,貼于天明書院之中。”

“也愿親自前往天明書院,朝拜書院,以示致歉。”

“只求夫子,能夠開恩,大事化小。”

許清宵再次開口,他態度已決。

一道拍桌之聲響起,不過并非是萬安國傳來的。

而是嚴磊大儒傳來的。

“放肆。”

“律能開恩,如何治國。”

“圣意如天,豈能污蔑。”

“許清宵,老夫知曉,此事與你無關,你方才求情,萬夫子讓你心安理得,成全你仁義,可你一而再,再而三逼進。”

“你為自己仁義,卻不顧彼之仁義,枉為讀書人。”

“再者,法絕無開恩之時。”

“圣不可辱之。”

“念你府試第一,又為大魏帶來絕世文章,老夫原諒你這番放肆。”

“可若你再敢繼續開口,為暴徒求情,老夫絕不饒你。”

嚴磊的聲音響起,帶著怒意,但并非是那種怒吼,而是一種冷意。

這一番話,徹徹底底表態。

也徹徹底底告訴許清宵,不要再求情,否則你也倒霉。

這一刻,李廣新立即開口。

“樓宴開始了,不要耽誤黃道吉時,諸位消消氣,相聚一場,實在難得。”

李廣新開口,一個眼神下。

頓時之間,奏樂開始,一位位曼妙女子走進宴會,鐘聲鼓聲,竹絲之聲繞梁。

氣氛瞬間熱鬧起來,就是顯得有些牽強,所有人都莫名提心吊膽,害怕事情繼續僵硬下去。

主亭上。

慕南平靠許清宵近一些,他拉了拉許清宵的衣服,他不敢繼續開口,生怕嚴磊繼續找他麻煩。

但意思很明顯,他也在勸阻許清宵,不要再爭了。

主亭上。

許清宵立在座位中,他看了一眼眾人,天明書院的學生滿臉笑容,李鑫,王儒,陳星河皆然露出擔憂之色,尤其是陳星河,皺著眉頭,一直搖頭,讓自己不要再說了。

萬夫子面色平靜,端著酒杯朝著嚴磊敬酒。

所有人都試圖將事情就這樣帶過去。

這一刻,許清宵沉默了。

他坐了下來,再也不說一句話了。

樓宴中,許多人重重地松了口氣。

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只怕這樓宴就辦不成了。

李廣新看到這一幕,也不由松了口氣。

終于許清宵知難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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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好事,他知曉許清宵的心意,也知道許清宵仁義,但有時候不能太過于剛烈,知難而退,是一件好事。

“今日南豫府樓宴,諸位盡情飲酒,為新樓慶祝。”

李廣新大聲笑道,希望氣氛更加活躍一些。

的確,隨著許清宵落坐下來,眾人的心都落下來了,一時之間笑聲彼此響起,開始交流,也不缺乏各種祝賀之詞。

不過有些笑聲卻顯得刺耳。

依舊是天明書院的學生們,他們的確開心,面上的笑容,當真是發自內心。

主亭之上。

嚴軍與張恒二人的笑聲也比較大。

但是為樓宴慶祝而笑,還是因為其他而笑,就不得而知了。

琴音陣陣。

曼妙的女子在大廳中展示身段,清脆的樂聲響起,眾人沉溺在這種盛宴之上。

目光也落在了這些女子身上,看得出來,的確很歡樂。

卻唯獨許清宵一人,靜坐在桌前。

慕南平端起酒杯,想要敬許清宵一杯,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反倒是慕南檸,端著一杯酒,喊了一聲許清宵。

“清宵公子,我敬你一杯。”

慕南檸有些任性,沒有人敢向許清宵搭話,但她敢,她也看不爽這些腐儒,同時也十分敬佩許清宵,只可惜斗不過這幫人,有些憋屈。

聽到慕南檸之聲。

許清宵看了她一眼。

隨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美酒入喉,味道卻莫名苦澀。

許清宵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還是有些苦澀。

再給自己倒了一杯。

依舊苦澀。

一杯接著一杯。

許清宵一直沉默,在別人眼中,他似乎在喝悶酒。

不過眾人也能理解,發生這樣的事情,若是不郁悶才怪。

所以眾人并不在意。

也就在此時,張恒的聲音響起。

“嚴儒,我一直聽嚴兄提到您,嚴儒之意,實乃我輩讀書人之敬仰,這杯酒是學生敬你,也慶大魏有您這樣一位嚴儒。”

張恒開口,他端起酒杯,朝著嚴磊說道。

他敬這一杯酒。

一來是真心實意想要在大儒面前露個臉,哪怕是刷個存在感,對他來說都是好事。

二來就是為了惡心惡心許清宵,尤其是最后兩個字,嚴儒二字是有兩重意思。

在座眾人都聽得出來他是什么意思。

大部分人微微皺眉,一眼看穿他的心意。

哪怕是萬安國也有些不悅,這件事情已經到此為止了,許清宵一個人獨自喝悶酒,你還去招惹他?不是有病嗎?

可他說的話,又合情合理,不好訓斥,只能強忍著惡心。

至于嚴磊,他也明白對方的意思。

但沒有訓斥什么,在他眼中,張恒這種表現也正常,畢竟自己的同學平白無故挨了一頓打,有些生氣是常理。

所以點了點頭,也算是受了這杯酒。

看到嚴磊點頭,張恒頓時笑容燦爛,立刻飲下,緊接著一旁的嚴軍跟著開口。

但并不是與嚴磊說話,而是朝著李廣新開口道。

“李府君,我張兄擅長詩詞,此番南豫府新樓剛剛建好,張兄備好了一首七言詩詞,算作是慶祝。”

他開口,吹捧張恒。

此話一說,李廣新雖然心中厭惡此人,但明面上還是笑道。

“哦?沒想到張恒有這份心意,那不如念出來,也算是為我南豫新樓添加光彩。”

李廣新笑著說道。

此話一說,下方的天明書院學生開始起哄了。

“張兄詩詞,可謂是一絕啊。”

“是啊,是啊,張兄所作,必是精品,我等有幸能聽到張兄詩詞,不枉前來了。”

眾人起哄,其余人也跟著起哄,笑顏逐開,畢竟是樓宴,吟詩作曲,自然是必要環節。

“哪里哪里,嚴兄實在是捧殺我了。”

“不過學生的確作了一首詩,也算是為南豫新樓添加一份光彩吧,當然若是作的不好,希望諸位也不要見笑。”

張恒笑了笑。

表面上各種謙虛,然而卻已經起身,看著眾人開口道。

“樓閣岧峣倚翠微,天風吹散碧云飛,一聲清磬時時響,十里鳴鐘夜半歸。”

張恒開口,字正腔圓,這首詩詞他早已經備好,同時也請教不少夫子,刪刪改改,如今拿出來說是說獻丑,其實還是有些自信。

隨著詩詞念完。

在場眾人不由微微點頭。

你說特別好,那肯定不是,但你說差,那肯定不差。

只能說還行,算是可以,畢竟要求不能太高,哪里人人都能作出千古名詩?

“諸位,實乃學生獻丑,若是有那些不好的地方,還望多多指點。”

看到大家的反應,張恒略微自豪,不過說話還是謙虛。

臺下,陳星河喝了口酒,心中更加自信,不過他沒有急著拿出自己的詩詞,畢竟這個環節還是會持續一會,大家都會輪番作詩。

自己完全可以等一等,等到時機成熟,再拿出詩詞,鎮壓全場。

一來是為了自己師弟出口氣。

二來是證明自己的實力。

想到這里,陳星河又喝了口酒。

“好!”

“詩詞不錯,意境也不錯,不愧是張兄所作。”

“張兄不愧是我天明書院的讀書人,不錯,不錯。”

很快,各種贊美聲響起,大多數是天明書院的學生喊著。

其余人也跟著鼓掌贊好。

宴會便是如此,你夸夸我,我夸夸你,只要沒什么仇,彼此都會客氣一二。

感受到眾人的夸贊,張恒也有些飄飄然了。

但此時,他看了一眼許清宵,略帶笑意道。

“哪里哪里,獻丑罷了,獻丑罷了,若不是因為南豫府新樓建成,我也不敢拿出來獻丑,畢竟許清宵,許萬古在一旁,諸位就莫要笑話我了。”

“對比萬古兄的才華,張某之才,實乃米粒之光啊。”

張恒開口,謙虛的很,但也充滿著嘲諷。

他也是讀書人,而且入了品,把自己貶的如此之低,去夸贊許清宵,看似自己不行,可實際上也是在貶低眾人。

無形中捧殺許清宵,也在暗中譏諷許清宵,惡心許清宵。

這一刻,饒是萬安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屢次三番去找許清宵麻煩,這又是何必呢?

“張兄莫要氣餒,許清宵乃儒道萬古第一人,比不上他也是自然。”

“是啊,許萬古隨便作詞作詩,皆是千古名詞,比不過許大才,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如此年輕,便是儒道八品,許先生之才華,一人壓我等天明書院也不足為過。”

各類聲音再次響起。

如跳梁小丑。

如夏蟬聒噪。

諸多人皺了眉頭,縱然連李廣新身為府君,也忍不住皺眉。

這幫人的確有些不識趣。

許清宵都沉默不語了,獨自一人喝悶酒,你們還要譏諷?

慕南平慕南檸兄妹二人都看不下去。

尤其是慕南檸,她想要開口,可關鍵時刻卻被自己兄長拉住。

此時。

張恒將目光看向許清宵。

而亭上。

許清宵依舊是一杯酒,一杯酒的喝。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酒壺換了三次。

這些酒不算太烈,但也不是果酒一類,正常人架不住這樣喝。

“許兄,張某之詩,登不上大雅之臺,素問許兄才華橫溢,一場小小的宴會,便作下千古名詞。”

“此等盛宴,許兄何不再來一首?也為新樓添光呢?”

張恒的的確確有些膨脹了。

他雖然知曉自己所作所為有些惹人討厭,但那又如何?

他就是看不爽許清宵。

自己千里迢迢跑來,許清宵不見他,折了他面子,他不爽。

后來萬安國來了,許清宵還是不見他們,他更加不爽了。

尤其是自己同學被揍了,那他就更不爽了。

種種不爽加在一起,他今日就是要讓許清宵難堪,就是要讓許清宵不爽,就是要惡心許清宵。

怎么?

不爽?

有本事打我啊。

這就是張恒的內心想法。

反正他又不混南豫文人圈,今日一過,整個天明府文人不得崇敬自己?

許萬古又如何?

絕世文章又如何?

千古名詞又如何?

照樣給我吃癟。

想到這里,張恒臉上的笑意,更濃更濃了。

而此時。

許清宵依舊是一語不發。

他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的灌入。

苦澀!

苦澀!

苦澀!

依舊是苦澀。

在旁人看來,許清宵有些可憐。

先是被大儒教訓,如今又被這種人羞辱惡心。

讓人莫名唏噓。

然而,就在這一些。

許清宵將酒壺放下。

他沒有繼續飲酒了。

許清宵面容有些紅,眼中有些醉意,但還不是大醉。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酒氣沖天。

下一刻,許清宵站起身來,看向張恒。

眼神之中充滿著平淡。

不是平靜,而是平淡。

這種平淡,就好像帝王俯視臣子一般,沒有任何畏懼,也沒有任何怒意,就是一種平淡。

感受到許清宵的目光,張恒不知為何有些畏懼。

但眾人目光匯聚,張恒暗自吸了口氣,緊接著滿是笑容道。

“不知許兄覺得張某的提議如何?”

張恒依舊滿臉笑容問道。

“我來此樓,并未作詞。”

許清宵開口,如實回答。

這話一說,張恒更加喜悅,剛想繼續開口說話時,卻被許清宵直接打斷。

“我許某人本想著,如此盛宴,又有兩府之文人相聚,既有夫子,又有大儒。”

“按理說應該人才輩出,滿宴才華,卻不曾想到,張兄一首如此破詞濫調,竟然引得滿堂喝彩。”

“當真好奇,仔細看去,原來竟是天明書院學生之彩,也就明了。”

“張兄雖作詞不行,但為人誠實,的確是獻丑,所以許某也就不多評價什么了。”

許清宵開口。

他聲音極大,但并非是怒吼,給人一種莫名的痛快。

是的,痛快。

非常之痛快。

尤其是慕南檸,更是攥緊了小拳,美目落在許清宵身上,心中暢快無比。

果然。

此話一說,張恒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他說獻丑,只是客套,只是謙虛,可沒想到許清宵竟然如此羞辱他。

這簡直是朝著自己臉上扇了幾巴掌。

不,比扇了他幾巴掌還要痛苦。

可張恒忍下來了,不過笑就有點笑不出來。

“張某詩詞,的確不堪入目,比不上許兄才華橫溢,不如許兄即興,來一首詩詞,也讓張某看看,許兄之才華!”

張恒開口,最后一句話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你說我的詩詞爛?

那好,你來作一首看看。

此話一說,臺下的陳星河不由拿出詩詞,做好準備開口,為自己師弟解圍了。

然而還不等陳星河準備開口。

許清宵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兄莫要生氣,我許某人一向快言快語,此番來新樓,的確沒有準備什么。”

“不過,即興倒是可以,只是詩詞未免單調,許某人就來一首詞序,增加一二難度,就怕張兄欣賞不來。”

“再者,有張兄如此粗鄙不堪的詩詞在前,我許某自認即便是作的再差,也比張兄要好上一二。”

“來人!”

許清宵說到這里,他看向所有賓客,而后又看向萬安國,嚴儒二人,只是一眼,卻讓人感覺到不同尋常的意思。

事情。

要徹底鬧大了!

而張恒的臉色,也變得愈發難看,手掌藏于衣袖之中,死死攥著拳頭。

“為我斟酒!”

下一刻,許清宵拿起杯子,目光看向嚴儒,一句斟酒,蕩氣回腸,響徹整個大殿。

“許兄,我來。”

剎那間,慕南平不知為何,他被許清宵這番言辭說的暢快淋漓,他直接起身,端起酒壺,為許清宵斟酒。

永平世子為其斟酒。

這場面當真是畢生難忘。

在場所有人都莫名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許清宵敢說出這樣的話,將張恒的詩詞,貶的如此不堪,由此可見,許清宵必有自信。

他們期待。

他們好奇。

許清宵到底能作出怎樣的詩詞。

一口酒入喉。

依是苦澀。

但這一次,酒味回甘。

許清宵閉上雙眼。

三個呼吸后。

他再次睜開眸子。

望向樓外。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

許清宵之聲響起。

一開口,便驚艷了全場。

“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靈,王孺下李蕃之榻。”

“雄州霧列,俊采星馳。臺隍枕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

“府君李公之雅望,棨戟遙臨;陳安之懿范,襜帷暫駐。

許清宵開口。

這首序詞,乃是千古第一序,滕王閣序。

不過許清宵有過改動,人名地名,皆有改變,有些相似之處,不去更改,但未有之物,他需要更改。

譬如南豫府稱之為豫章是可以的,但王孺下李蕃之榻,原句是另外二人,許清宵改為另外一個典故。

滕王閣序,為天下第一序。

其原因是詞境優美,創造諸多古詞,如人杰地靈,似飛閣流丹。

這些詞匯,將世間之美好,說的淋漓盡致,又引經據典,融入其中,窮世人之智,盡天地一切,才著作出這番千古第一序。

張恒一而再,再而三找自己麻煩。

許清宵忍。

是因為他在思量。

如今他想明白了。

所以他徹底放飛自我。

管他什么立意。

又管他什么文人之爭。

他今日,就要將整個南豫府鬧翻,將整個天下鬧翻。

大魏本就不平靜。

那他就讓大魏的浪,再猛烈一點。

樓宴之上。

許清宵徹底放飛自我,他大聲念詞,一杯又一杯的美酒入喉。

眾人卻沉溺這首駢文。

“千里逢迎,高朋滿座。騰蛟起鳳,孟學士之詞宗。”

“紫電青霜,王將軍之武庫。”

“家君作宰,露出名區,童子何知,躬逢勝餞。”

一句一句千古名詞從許清宵口中說出。

這一刻,南豫府樓外。

一朵朵云彩飄來。

奇異光芒照射整個南豫府,光芒四射,顯得異常優美,而整個南豫府百姓,也看到了這一幕。

不知道多少百姓急忙跑來,他們震撼,也充滿著驚愕,認為是上蒼之福,認為是天降祥瑞。

這一刻。

許清宵將目光看向窗外的湖面。

隨著云彩而來,映照湖面如鏡一般。

一群孤鶩在湖面之上飛行,顯得是那么的優美。

許清宵的聲音,在這一刻,又響起來了。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絕世名句出現。

隨著這一句話落下。

如江河般的才氣,涌入大殿之中。

沒入了許清宵體內。

這一刻,滿堂懼驚,他們齊齊站起身來,就連大儒嚴磊也忍不住站起身來了。

“又是千古,又是千古!”

“天顯彩云,這是祥瑞之兆,許萬古又作出千古之文啊。”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此為人間絕句啊。”

“好,好,好,好,好!”

莫說在場賓客,那樓外賓客也徹底沸騰起來了。

如此祥瑞,怎能不引起震驚?

萬安國愣住了。

嚴磊也愣住了。

李廣新愣住了。

天明書院的所有學生都愣住了。

尤其是張恒。

他癡癡呆呆地看著許清宵。

他眼神之中不敢相信。

實在是不敢相信這一切。

許清宵怎會又創作出千古名詞,千古序文啊。

這不可能。

這不可能。

這一刻,慕南檸有些癡癡地看向許清宵。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

一個文人,竟然能如此令人熱血。

令她一名女子熱血起來。

此次樓宴之后。

許清宵之名,只怕又要響徹啊。

足足一刻鐘后。

許清宵將不急不慢,將滕王閣序最后一句念完。

話音落下。

所有人都安靜了。

大殿無任何一絲喧嘩。

皆目瞪口呆。

唯有斟酒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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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叫板大儒,知行合一,許清宵立意,南豫翻天

第八十三章:

整個南豫府樓。

落針可聞。

眾人的表情幾乎一致。

皆目瞪口呆。

張恒屢次三番挑釁許清宵。

而許清宵一直沉默不語,眾人都以為許清宵已經被沒了心性,有些氣餒和苦悶。

還在為許清宵感到可悲。

可此時此刻。

許清宵一首駢文,蕩氣回腸,引經據典,詞境優美,其中有些詞匯,更是前所未聞,但卻極好。

物華天寶,人杰地靈。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這般之詞,當真是世間之美,世間之極啊。

更可怕的是,文驚天下,引來祥瑞,整個南豫府新樓,沐浴霞光,如同仙閣一般。

那滾滾如江河般的才氣,朝著大殿內涌來,沒入了許清宵體內。

這一篇駢文。

當為絕世。

一時之間,人們實在是不知該說什么了。

他們看向許清宵,視如怪物,一個剛剛入學之人,前有千古名詞,后有絕世文章,如今樓宴之上,即興作詞。

又來一篇千古駢文。

而且此等駢文,是絕世中的絕世。

大殿內。

唯有斟酒聲。

張恒愣在原地,他臉色慘白無比,腦海當中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幕。

一時之間,羞愧如江河奔涌襲來,讓他恨不得挖條縫隙鉆進去。

許清宵那一句句的羞辱,在這一刻全部成真了。

的確,對比許清宵這篇駢文來說,他的詩詞,簡直是狗屁不通,粗糙無比,毫無可比性。

那一句句獻丑之,更是讓他無地自容啊。

至于天明書院的學生們,在這一刻也不知所措,一個個顯得有些面紅耳赤。

張恒之詩,在許清宵這首駢文面前,的確爛俗無比,連一字都比不上。

而他們卻如此歡呼,如此喝彩,方才的喝彩有多激烈,現在的羞辱就有多猛烈。

再看慕南平慕南檸兄妹二人,慕南平震撼無比,他看向許清宵,腦海當中只有八個字。

絕世大才,值得深交。

至于慕南檸則是實實在在被震撼住了,她以往不太喜歡文人,覺得這種宴會彼此之間念詩作詞,枯燥乏味。

然而今日,慕南檸明白了,并非是自己不喜歡文人作詩,而是不喜歡普通文人作詩,如若是許清宵這般絕世大才作詩,她還是喜歡的。

李鑫,王儒,陳星河等人也一個個目瞪口呆,他們知曉許清宵憋了一肚子氣,也知曉許清宵苦悶的,在張恒步步緊逼之下。

卻不曾想到許清宵竟然能作出如此驚世之文。

尤其是陳星河,他既是震撼又是慶幸,慶幸自己還好沒有拿出自己寫的詩詞,若是拿出來了,只怕又是社死現場。

而李廣新,萬安國,嚴磊等等,在這一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許清宵當真是驚世之才啊。

即興作詞,竟有如此之文。

他絕無準備,若有準備,也不會等到此時。

這一幕幕,被滿堂宴客記在腦海當中。

李廣新震撼,震撼許清宵之才華。

萬安國震撼,但更多的是無奈,他知道天明書院完蛋了,徹底完蛋了。

因為今日之事,必會名傳大魏,在場宴客都會擴散出去,而最倒霉的人,毫無疑問就是張恒了。

他挑釁許清宵,步步緊逼,現在好了,逼出一篇絕世駢文,天下文人但凡提到此文,你張恒也必然會被世人嘲笑。

連帶著天明書院也會被嘲笑。

倘若許清宵未來成就極高,當真成了大儒,甚至是天地大儒,那天明書院就要淪為天下人的笑柄啊。

萬安國無奈,他深深的無奈,無奈之中又是深深的懊悔,他悔在沒有及時制止張恒。

嚴磊驚愕,他驚許清宵之才華,竟如此之可怕。

千古名詞,絕世文章,如今又作出絕世駢文。

這是大才,是真正的大才啊。

但很快他恢復了平靜。

“好!”

“此駢文當為絕世。”

“彩云祥瑞,樓閣寶華,此乃天瑞之福啊。”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詞美,意美,景美,當為天下第一駢文。”

“萬古大才,萬古大才,當真是萬古大才啊。”

“天不生我許清宵,儒道萬古如長夜,此不欺我。”

“儒道萬古如長夜,好一個儒道萬古如長夜啊。”

“許清宵,當為許萬古。”

這一刻,所有人回過神來了,無盡的喝彩之聲響起,滿堂宴客紛紛站起身來,激動的面紅耳赤。

他們攥緊拳頭,激動無比,他們親眼見證這篇絕世駢文出世,實乃此生榮幸,再者往后無數人提起此事,或許能提到他們之名。

間接性名傳千古啊。

而此時,奔騰如江的才氣,也逐漸涌完,許清宵已是八品,他沒有明意,所以突破不了七品,這些才氣無法讓他直接突破。

但只要許清宵突破了七品,那么可直接圓滿,就如同之前一般,基本上不需要等待什么,直接圓滿。

斟酒之聲停下。

在座眾人都興奮,慕南平是如此,李廣新也是如此,原因無他,他們一同見證,千世之后,再提此文,他們之名也可被提起。

這種榮幸,對他們來說簡直是意外之喜。

但更多的還是,許清宵這篇駢文實在是太過于驚艷了。

“好。”

這一刻,即便是嚴磊,也不由開口,道了一句好字。

他雖不喜許清宵方才行舉止,但文好就是文好,這是不爭的事實。

“絕世駢文,許萬古之名,非浪得虛名。”

萬安國也跟著開口,他這句話也是真心實意。

“因此文,南豫新樓,將千古留名,守仁侄兒,這首駢文叫什么?”

李廣新也激動無比道。

座位上。

待眾人回過神來,許清宵緩緩喝下一口烈酒,聽到李廣新之,許清宵開口。

“此文,為南豫閣序。”

許清宵倒也直接回答。

“南豫閣序,好,好一個南豫閣序,從今往后,此地就稱之為南豫閣。”

李廣新贊嘆,而后端起酒杯,看向眾人道。

“諸位,敬許萬古一杯。”

他激動的手都在顫,邀請眾人向許清宵敬酒一杯。

能作出這等絕世駢文,值得眾人敬酒。

“不了。”

這一刻,許清宵搖了搖頭,拒絕好意。

而是看向張恒,語氣平靜道。

“不知張兄,對許某方才作詞,有何指點?”

事情還沒有結束。

他念出滕王閣序,并非只是為了展現自己的才華,而是有其他目的。

“無.....無指點。”

聽到許清宵之,張恒頓時有些語塞,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

這還敢指點?

他要是真敢指點,那就是千古笑話了。

“那許某的詞文,與張兄的詩對比,又是如何?”

許清宵繼續開口,平靜問道。

一時之間,張恒有些皺眉,他瞬間便感覺得出,許清宵故意讓他難堪。

滿腔憤怒,可不敢宣泄出來,只因自己的確有錯在先。

“此文,驚為天人。”

“我張某之詩,不如。”

雖然不服氣,但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詩,不如許清宵。

“僅是不如?”

許清宵平靜開口,再次問道。

“你!”

張恒開口,他想指著許清宵,但最終不敢指向許清宵。

許清宵這話,就是要將他絕路上逼,讓他承認自己詩詞不堪入目。

深吸一口氣,張恒攥緊拳頭。

“與許兄對比,我張某之詩,爛如狗屎,比不過許兄一字之精美,不知許兄覺得這話如何?”

張恒幾乎是硬著頭皮說出這番話,他知曉許清宵不會饒了他。

而滿座宴客也是冷眼相看。

他們根本就不可憐張恒,這是張恒自作自受。

之前許清宵被嚴儒訓斥,本就不開心,在哪里喝悶酒,而你張恒屢次三番挑釁,如今被打臉了,眾人自然是喜聞樂見。

“張兄果然品性誠實。”

許清宵輕笑了一聲,但這句話一出,滿堂笑聲響起。

讓張恒更加無地自容。

可事情到此也結束了,一瞬間張恒回到座位,沉默不語,比許清宵之前還要難受一萬倍。

然而,隨著張恒落座下來。

許清宵的聲音又繼續響起。

“你既無才,何以坐得此位?這下面有多少才華勝過你之人?他們都未落座,你卻落座?”

“看來張兄不但為人誠實,臉皮還不是一般的厚啊。”

許清宵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過與張恒之前的譏諷對比,許清宵就是明諷了。

這一番話說出,張恒頓時怒了,他注視著許清宵,眼中滿是怒意,自己都做到這個程度了。

你許清宵還不放過我?

然而不等他開口,一道聲音卻緩緩響起。

“此事張恒的確有些過分,但遭這般羞辱,也已經差不多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君子有為,應寬宏大量。”

聲音響起。

是嚴磊之聲。

他瞬間便明白,許清宵為何如此步步緊逼,報仇不是主要的,他是沖著自己來的。

張恒能坐在這里是為何?

是因為他侄兒。

所以許清宵在找麻煩。

但嚴磊無懼。

大儒開口,眾人沉默。

然而許清宵的聲音則繼續響起。

“好一句君子有為,應寬宏大量。”

“好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就是大儒嗎?若不了解,還以為是圣人來了。”

許清宵開口,可語之中,卻帶著譏諷。

“大膽!”

“放肆。”

“許清宵,你過分了,竟然諷刺大儒?”

“許清宵,你敢羞辱圣人?”

這一刻,天明書院的學生激動了,他們沒有想到許清宵竟然敢諷刺大儒,而且如此之難聽。

不僅僅是他們,大殿立刻沸騰喧嘩。

他們知曉許清宵有一口氣憋著,但沒想到許清宵竟然敢直接諷刺大儒。

這實在是有些不理智。

“嚴儒,許清宵喝醉了,滿嘴胡話,還望嚴儒莫要動怒。”

慕南平第一時間開口,朝著嚴磊致歉。

而許清宵卻在這時站起身來,他看著慕南平搖了搖頭,眼中清澈無比,雖面上有些醉意,但他并沒有醉。

然而嚴磊沒有動怒。

依舊無比平靜道。

“你心中有怒意,老夫知曉。”

“念你作絕世駢文,老夫惜才,方才之,就當你醉話。”

嚴磊很平靜,他沒有生氣,因為他知道許清宵有怒氣罷了。

可許清宵卻冷哼一聲。

看向嚴磊道。

“許某不敢高攀,嚴儒無需惜才。”

說完此話,許清宵將目光看向張恒與嚴軍二人道。

“方才我說的話,你們沒有聽見嗎?”

“無德無才,還坐在此地,你們不嫌丟人,嚴儒還嫌丟人,速速下去,莫要辱了我。”

許清宵看向二人,當眾斥責,讓兩人滾下去。

魯莽嗎?

魯莽。

但出氣嗎?

出氣。

這兩人從第一次見面,就咄咄逼人,各種陰陽怪氣,連帶其他人,明里暗里羞辱自己。

如今自己挖坑跳進去了,許清宵難不成還搭手救他們?

許清宵直接落井下石,讓他們狠狠地記住這一次。

也讓所有人知曉,他許清宵的脾氣。

當真以為自己是沒有脾氣是吧?

“許清宵!你狂妄!”

此時,嚴磊終究是忍不住了。

他給過許清宵機會。

他知道許清宵有氣,但兩者不能混為一談,他惜才,可許清宵不珍惜。

“我許某何來狂妄?”

許清宵直接轉身,注視著嚴磊,聲音之大,不弱于嚴磊。

這一刻,大堂沸騰。

許清宵與大儒叫起來了,這簡直是天大的事情啊。

一位是千古大才。

一位是儒道大儒。

這兩人碰撞在一起,在眾人眼中看來,不亞于流火落地。

“張恒固然有錯,可你已當眾羞辱,你將心中之氣,宣泄在他人身上,老夫勸,你卻不尊老夫,此為狂妄。”

嚴磊厲聲喊道,目光怒視許清宵,這一刻他真的動怒了。

“當真是天大的笑話。”

“嚴儒只看到我欺張恒,那方才張恒欺我之時,你為何不來狂妄之詞?”

“天明書院,多少學生明嘲暗諷之時,你為何不來狂妄之詞?”

“他二人于樓宴之下,羞我辱我,我許某人忍下。”

“樓宴之上,我為好友請求,得之責備,我許某人忍下。”

“慕兄是我好友,為我多說一句,客套一番,卻被你當眾羞辱,身為世子,乃為皇親,但在你面前,如螻蟻一般。”

“嚴儒口口聲聲,律法如山,圣意如天,今日樓宴,他們二人有何資格上座?”

“眾人不,只因嚴軍與你沾親帶故,你不,也是因沾親帶故。”

“學生敢問,嚴儒之嚴,是否只對他人,不對親朋?”

許清宵一番話,字字珠璣,嚴磊聲音大,他許清宵聲音更大。

當聲音落下,所有人都咽了口唾沫,眾人體肌生寒,毛骨悚然。

許清宵這簡直是撕破臉啊,直接開始訓斥嚴磊。

聽到許清宵這番語。

嚴磊大儒氣得手掌顫抖,但許清宵說的一字沒錯。

實際上嚴軍落坐下來,他本來是想要讓他們下去,可想到畢竟是自己侄兒,若是當眾趕他們下去。

有些難堪。

他是大儒,并非是圣人,即便是圣人也有情感,自然他沒有多說,只要自己侄兒沒有做錯什么就行。

可沒想到被許清宵抓住機會,怒斥自己一番。

這些年來,只有他訓斥別人的份,哪里有人敢訓斥自己?

“好!”

“嚴軍,你才德不行,落于上座,的確難以服眾,下去。”

嚴磊開口,而后起身看向眾人,深深一拜。

“諸位,嚴軍之行,乃老夫之過錯,老夫往后,必自省嚴謹,還望諸位諒解。”

嚴磊不愧是大儒,直接起身向眾人致歉。

不過眾人也徹底明白,官差打人之事,徹底死局了。

許清宵如此激怒嚴磊,又當中撕破臉,讓嚴磊難堪,對方也絕對不會放過此事。

打擊也好,報復也行,總而之,這件事情無法善終了。

眾人點頭,他們不敢參合,只能點頭,大儒對他們一拜,他們也全部拜了回去,實在是不敢承如此大的禮。

在場眾人,唯許清宵和慕南檸兩人沒有回之。

張恒嚴軍更是羞愧難當,但他們也知曉現在是什么局面,為了保全嚴儒,起身也向眾人致歉。

“諸位,是嚴某愚蠢,無德無才,倒也是玷污了上座之人,尤其是玷污了許兄。”

嚴軍還是不服氣,他開口致歉,可語之中依舊帶著譏諷。

此話一說,萬安國徹底坐不住了。

“嚴軍,不要在胡亂語,滾下去!”

他怒斥道。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找許清宵麻煩?

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你當真不怕把事情越鬧越大吧?

萬安國第一時間制止。

然而還是晚了。

“呵。”

“好一個嚴兄。”

“好一個玷污。”

“好一個大儒侄兒啊。”

“嚴儒,今日之事,所有人都可諒解,唯獨我不會諒解。”

“你既秉公,卻偏袒侄兒,雖是一件小事,但卻涉及圣意,朱圣立,君子嚴法,君子無私,君子仁愛。”

“嚴儒嚴法,學生領教。”

“然而君子無私,嚴儒并未做到。”

“至于君子仁愛,學生思考了許久,只看到酷嚴,沒有半分仁愛。”

“學生斗。”

“先生之大儒,是何人所封?”

許清宵開口,辭犀利。

你不是奉朱圣之意嗎?

君子嚴法,君子無私,君子仁愛,你除了嚴法之外,你還有什么?

但這句話說出,滿堂徹底炸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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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儒是什么?

是天地受封,是儒道五品。

怎可能是封的?

就算是大魏皇帝冊封你為大儒,天地該不認可,就不認可。

而許清宵這句話諷刺的味道太大了。

如果說之前是撕破臉,那現在就不是撕破臉了,而是指著你嚴磊的鼻子罵。

你不配當大儒。

“許清宵,你當真是狂妄了。”

“許清宵,莫要胡亂語!”

“許清宵,不可胡。”

“你當真是目無王法,不尊大儒。”

“大儒為天地受封,你此話不尊儒道,不敬上蒼,更是有辱圣人。”

“許清宵,你太狂妄了。”

這一刻,滿堂之聲響起,饒是李廣新,慕南平,萬安國,在這一刻都忍不住開口,他們沒有訓斥許清宵,而是讓許清宵不要亂語。

唯獨天明書院的學生,一個個抓住機會,開始瘋狂攻擊。

可此時,許清宵的目光冷冷看去。

這群學生頓時安靜下來,不敢繼續聒噪了。

只因許清宵這一個眼神,嚇到了他們。

他們莫名有一種感覺,感覺再叫一句,許清宵會動他們。

所有人開口。

可唯獨嚴磊沒有出聲,他坐在那里,但卻散發出滔天的威嚴。

“好!好一句君子嚴法!君子無私!君子仁愛!”

“那我問你,你身為讀書人,你可嚴法?你可無私?你可仁愛?”

“你替暴徒求情,便是目無法紀,此為嚴法?”

“你如此激烈,只因為他們為你出頭,你難以心安,此為無私?”

“你咄咄逼人,步步緊逼,此為仁愛?”

“老夫想問問,你可算讀書人嗎?”

嚴磊沒有大怒,而是以許清宵的話,來反駁許清宵。

你說我不嚴法?不無私?不仁愛?

那你呢?

你自己也做不到,那就沒有必要談下去了。

我是不是大儒,天地作證,你若解答不出來,那便推翻一切。

換來的就是四個字。

無理取鬧。

大儒不愧是大儒,用許清宵的話,來反駁許清宵。

再一次將許清宵逼到了一個絕境。

所有人都嘆了口氣,在他們看來,許清宵就是魯莽,一時之氣,引來如此麻煩。

然而面對如此咄咄逼問。

許清宵沒有任何慌張,反倒是無比平靜道。

“許某自然是讀書人。”

此話一說,嚴磊繼續開口。

“目中無法,無有仁愛,更無君子無私,你這也算讀書人?算什么讀書人?讀的又什么書?”

嚴磊問道。

而許清宵搖了搖頭,看向嚴磊。

“閣下不用再套許某的話了。”

“許某知道你想問什么。”

“到了這一步,閣下還是在想問出,我在府試之中,寫的文章,是何文章?對吧?”

許清宵不傻,他知曉嚴磊是什么意思,他問來問去,步步緊逼,為的是什么?

其實還是為了立意文章。

一位大儒,哪里會這么生氣。

也哪里會因為一件這樣的事情,而憤怒?

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他在逼迫自己,讓自己怒之下,說出真相。

許清宵知曉。

只是他在給自己挖坑,許清宵又何嘗不是自愿跳進去。

但這這個坑,到底能不能如了他嚴磊的心意,還真不一定。

嚴磊沒有說話。

許清宵嘆了口氣。

而后看向嚴磊道。

“這幾日,許某一直在思考,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直到今日,當有一婦人,來到許某面前,拖家帶口,趴在地上痛哭哀嚎之時,許某已經下定了決心。”

“律法為嚴,許某知曉。”

“法不容情,許某也知曉。”

“可萬事皆有本心之意,與非本心之意。”

“小懲大誡,寬厚而仁,是為君子之道。”

“嚴儒。”

“我許清宵,在府試之中,的確著了立意文章。”

許清宵開口,嚴磊布局到現在,為的就是這個。

他說出來了,但并不是上當了。

而是心甘情愿地說出來了。

他是為自己而說。

也是為明意而說。

此話一說,這一刻眾人徹底震驚。

許清宵立意文章,有許多謠,最主流的謠便是,文章并非立意,而是安國之策,陛下有意隱瞞。

但是與不是,無人知曉。

絕世文章原件封于大魏文宮,而其他抄錄的文章,也封存于皇宮之內,圣旨落下,不允許任何人閱讀,哪怕是大儒也看不到。

即便是護送的陳心大儒,在沒有送往陛下之前,他們也不能觀看。

所以天下文人好奇。

如今許清宵親口承認,自己是著寫立意文章,自然滿堂嘩然。

“是何立意?”

嚴磊開口了,他詢問許清宵,目光也落在許清宵身上。

“新意。”

許清宵淡淡開口。

兩個字,震的滿堂文人驚愕不已。

他們未曾想到,許清宵立意文章,當真是新意。

天下文壇.......當真要大亂了。

立意不難,可能讓天地認可的立意,就太難了。

“何為新意?”

嚴磊深吸一口氣,身為大儒,在這個時候,他也忍不住顫抖。

“知行合一!”

許清宵緩緩開口。

道出他的新意。

轟隆。

也就在此時,白日驚雷。

恐怖的雷聲炸響。

讓所有人震顫。

“何為知行合一?”

嚴磊看著許清宵,眼神之中皆是冷意。

他尊朱圣之意。

眼中容不得其他新意。

他詢問許清宵,想要找出破綻,在這個立意沒有傳播之前,扼殺于搖籃之中。

許清宵知道他的意思。

但許清宵無畏。

因為知行合一,天生就是推翻存天理而滅人欲這個理論的。

“說!”

“何為知行合一!”

嚴磊再次問道。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好奇了,他們不解許清宵這個知行合一是什么意思。

可許清宵卻沉默不語。

“許清宵,嚴儒在問你話,你為何不答?”

“什么知行合一,莫不是當場編造出來的?”

“聽都聽不明白,此等立意,怎可絕世?”

一些聒噪之聲再次響起。

依舊是天明書院的學生。

他們仗著嚴磊大儒,依舊敢挑釁許清宵。

而這一刻。

許清宵轉過身來,將目光放在他們身上,隨后緩緩開口道。

“所謂知行合一,便是知道了,就要去做。”

“看到不公之事,若是覺得可以出手幫助,那就去幫。”

“覺得不可以出手幫助,那就不幫。”

“看到小人作祟,覺得可以打,就直接打。”

“覺得不可打,那就不打。”

“但現在,我覺得可以打。”

“那就打!”

許清宵直接跳下亭子。

他一一句,被所有人關注著。

一開始還在認真聽許清宵闡述何為‘知行合一’

但下一刻。

一幕讓所有人都驚呆了的畫面出現了。

一名天明書院的學生,被許清宵一巴掌扇飛。

又一名學生,被許清宵一拳轟退幾米開外,這還是許清宵留了勁,不然這一拳足夠打死他們。

砰砰砰!

幾乎是一瞬間,四五位天明書院的學生,被許清宵一個照面擊飛。

有的牙齒被扇斷,有的被打斷肋骨,有的直接鼻青臉腫。

慘叫聲瞬間彼此起伏,沒有人會想到,許清宵居然敢動粗。

也沒有人會想到,這就叫做知行合一。

什么是知行合一?

在明白道德,知曉律法的情況下,遵守自己內心的想法。

知道了,就要去做。

簡單無比,但卻充滿著無數哲學。

許清宵用最簡單的方式,去闡述這個圣人立意。

唯獨苦了這些天明書院的學生。

不過在許清宵眼中,這些人活該,他早就想揍了。

在樓宴之下時,許清宵就知道,這些人已經對自己產生怨恨,無論自己做什么,他們都會帶有成見。

同樣的,無論自己講什么道理,他們都不聽。

既然好話不聽。

那許清宵就打。

打到他們聽為止。

“嚴儒,救我啊。”

“許清宵,你當真是放肆,你,你,你,你不要過來啊。”

“許兄,之前是我魯莽,是我胡亂語,許兄,你不要打我,我弱不禁風啊。”

慘叫聲激烈無比,天明書院學生被打的慘不忍睹。

許清宵是誰?

九品武者。

大日圣體。

打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還不是跟玩一樣?

“放肆!”

萬安國在這一刻起身怒斥,之前無論怎么說都無所謂,動起手就是大忌。

“萬夫子,許某勸你慎!”

許清宵冷冷看向萬安國。

雖然萬安國并沒有針對自己,可他任書院學生胡作非為不管,已經錯了,念在剛才萬安國算是幫了自己,許清宵不動手,但在繼續說,一樣打。

“許清宵,你簡直是瘋魔了。”

嚴磊再次起身,他沒有想到許清宵竟然當眾行兇,簡直是不尊圣人,有辱讀書人。

“嚴磊!”

“你尊朱圣之意,卻刻板木呆,視為腐儒也。”

“你若再敢叫囂一句,我許某一樣打。”

許清宵開口,一句話盡顯霸道。

連大儒都揍。

這要是真揍了,大魏文壇直接要卷起軒然大波啊。

“你!你!你!”

嚴磊實實在在沒有想到,許清宵竟敢說出這樣的話。

至于什么知行合一,嚴磊根本無法理解,所以他覺得許清宵是在糊弄他,借此機會宣泄心中之恨罷了。

“李府君,你還不動手嗎?”

嚴磊攥緊拳頭,看向李廣新,示意他派兵鎮壓。

“來人,給我抓拿許清宵。”

李廣新咬著牙,他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但眼下沒有辦法,只能鎮壓許清宵。

總不可能看許清宵真把這群人打死吧。

剎那間,官兵上來,想要壓制許清宵。

可下一刻,許清宵望著眾人,語之中帶著嘲弄。

“諸位動手之前可要想清楚,吾乃,用嚴磊大儒之,傷讀書人,輕則監禁十年,重則發配千里,淪為苦役。”

許清宵開口,只一句話,讓所有官兵不敢動彈了。

實際上他們動也沒用,因為打不過許清宵。

許清宵這樣說,一是為了羞辱嚴磊,二是不想傷無辜之人,三是讓某些暗中之人老實一點。

的確,這句話殺傷力太大了。

讀書人打讀書人沒事。

他們要是傷了讀書人,那就不是小事,萬一嚴磊翻臉不認人,抓去監禁,或者是發配千里之外,那不是血虧?

所以眾人不敢動手了。

“叔父救我,叔父救我。”

這一刻,許清宵一腳踩在嚴軍身上,后者慘叫連連,哭喊著求救,希望嚴磊能幫幫他。

不僅僅是他。

張恒也沒跑了。

被許清宵一把抓住,左右開弓,十幾巴掌打的張恒臉頰紅腫。

喜歡叫喚是不是?

喜歡找麻煩是不是?

喜歡當反派是不是?

許清宵將心中之怒,全部宣泄出來,一種前所未有的爽感,讓他頭皮發麻。

知行合一,永遠滴神。

實際上真正的知行合一,自然不是許清宵這般,但每個人有每個人自己的道,圣人之意,是圣人之意。

知行合一在許清宵心中,就是這個道理。

第一次,我好好跟你談,好好講道理!

第二次,我再跟你好好講道理,好好跟你談!

第三次,你既然不聽道理,那我就打的你聽道理。

這叫什么,這叫內圣外王,

講不通就打。

打到你明白為止。

有些人,就是欠揍,不打就是不舒服。

王儒李鑫,陳星河等人看傻了。

慕南平,慕南檸兩兄妹也傻眼了。

見過兇悍的,可沒見過許清宵這么兇悍的啊。

一人橫掃幾十人,在他們印象當中,文人不是沒有打過架,一般來說都是抓抓頭發,在地上打滾。

哪里像許清宵這樣霸道無情。

如此橫推。

震撼過后,慕南平腦中只有四個字。

絕世猛男。

終于。

許清宵舒服了。

接近三十余人,全部如同死狗一般躺在地上,渾身是傷,府內的官兵,只能圍著許清宵,卻不敢貿然動手。

亭上。

嚴磊已經氣到臉黑。

這一次是真正的氣到了。

許清宵狂妄!狂妄!狂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許清宵,今日之事,老夫可以保證,大魏文壇,容不下你這種異端。”

嚴磊幾乎是咆哮一般,恐怖的浩然正氣釋放出來。

他以大儒身份,以大儒之,怒斥許清宵。

這一句話說出,足以讓許清宵在大魏文壇身敗名裂。

可此話一出。

許清宵體內的浩然正氣也溢出,紫色的浩然正氣,彌漫大殿之中。

抵抗嚴磊的浩然正氣。

“嚴磊!”

“我許清宵在此立誓。”

“天若假我為圣,剝爾儒位,這方天地,再無爾等腐儒。”

“此誓,天地為證,日月為鑒。”

許清宵開口,他一字一字說出,動了真火。

他看的出來,嚴磊就是腐儒,這種大儒的存在,就是害人。

你讓我在大魏文壇身敗名裂?

那行。

若有朝一日,我許清宵成圣,剝你儒位,滅你儒根。

這句話雖是再無爾等腐儒。

可另一重意思也很直接。

再無朱圣之儒。

換句話來說。

他許清宵,徹底剛正面了。

與天下九成文人剛起來了。

若是自己泯滅儒道,是你們贏了。

可若是自己有朝一日真的成圣,就給我等著。

一個個等著。

此,極其偏激,但少年心性就是如此。

話一說完,許清宵轉身離開,周圍士兵不敢阻攔。

“許兄,你去何處?”

李鑫開口,詢問許清宵,不知道許清宵要去什么地方。

“滋事斗毆,我許某人自己進大牢。”

“嚴大儒,你最好抓緊時間奏疏上京。”

“三日內,我許某人牢中明意,入七品!”

許清宵開口,一句話彰顯無盡霸氣與自信。

三日明意入七品。

這是什么意思?

大魏律法,七品明意,可不受刑罰,免除十二條罪行。

其中便有免滋事斗毆之罪。

這種免罪,本意上是象征性給一些特權,畢竟都七品明意了,怎么可能會去與人撒潑打架?

但眾人震驚的不是這個。

而是許清宵說要三日內明意?

他才入八品多久啊?

這就要明意?

若三日后,許清宵真明意了。

可就真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了。

七品之前,晉升再快,也于事無補。

七品明意極為重要。

哪里有人敢說自己多久多久能明意,最多不過三年內,五年內。

許清宵說三日。

他們不信。

可看著架勢,他們又不能不信啊。

“許兄,我與你一同進牢。”

這一刻,李鑫熱血沸騰,他朝著一名天明書院的學生,狠狠踹上一腳,宣泄心中之憤。

而后追趕著許清宵走去。

“我也來。”

王儒也跟著踹了一腳,連忙跑去找許清宵。

他們是讀書人,讀書人之間打架斗毆,最多不過監禁三五日罷了,不可能監禁十年,也絕對不可能流放。

“當真是魯莽啊!”

看著李鑫與王儒,還有自己的師弟,陳星河嘆了口氣,而后將目光看向一旁的張恒。

面上帶著一些歉意道。

“張兄,忍一下,很快就好。”

說完此話,陳星河也是一腳,直接將張恒踹暈。

當著眾人面,陳星河一臉清傲,走了出去。

“三日明意,我要去看看。”

“我也去看看,許兄大才啊。”

“雖說有些魯莽,但看的真過癮,這幫天明書院的家伙,也是活該,走走走,一同前去。”

“許兄,等我!”

下一刻,許多人回過神來。

南豫府年輕的讀書人,一個個追隨過去,不過去之前也都惡狠狠地踹了一腳天明書院的學生。

想要追隨許清宵,就必須要進大牢,而進大牢最好的辦法,就是跟上一腳。

很快,樓宴少了許多人。

瞬間冷清下來。

看著滿目瘡痍。

李廣新沉默不語。

萬安國也沉默不語。

唯有嚴磊。

臉黑如炭。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

這滿目瘡痍,要惹出天大的事了。

不過眾人更加期待的是。

三日后。

許清宵能否明意。

還有這知行合一,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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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5 10:22:3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四章:牢中悟道,南豫府文人暴動,天下震驚

南豫閣。

蒼夷滿目。

許清宵大鬧盛宴,還歷歷在目。

天明書院的學生此時此刻如死狗般躺在地上,他們不再哭喊,卻無聲落淚。

此等天大的羞辱,用腳指頭都能想到要傳至天下,如此屈辱讓他們實在是難受。

不過好在的是,不用在挨打了。

“李府君,今日盛宴,實在是開我眼界,本世子見過如此風浪,這般景象還是第一次見到。”

“快哉,快哉,快哉啊。”

慕南平起身,他面上露出笑容,極其喜悅道。

許清宵的所作所為,簡直是令人爽到頭皮發麻。

何時見過如此讀書人?

又何時見過如此霸道之人?

好一個內圣外王。

好一個知行合一啊。

一時之間,慕南平對許清宵口中的知行合一,莫名感到極大的興趣。

“如此粗鄙,在世子眼中,竟是快哉嗎?”

這一刻,嚴磊開口,他憋著一口氣,一口惡氣。

許清宵不尊他無所謂,可卻不尊讀書人,不尊圣人,這已經觸犯了他逆鱗。

尤其是這個立意。

知行合一。

簡直是荒唐至極。

然而此時,慕南平的目光也瞬間變得清亮,他看向嚴磊,深深一拜道。

“嚴儒,本世子雖已入品,還未有功名,倒算不上朝廷的讀書人,喊你一聲嚴儒,是敬重。”

“但也莫要拿讀書人那套來壓我,本世子的確覺得許兄豪邁,也欣賞許兄。”

“若是嚴儒覺得本世子那句話說錯了,大可去找我父王去說,若是嚴儒沒有時間,本世子自己會去說。”

“妹妹,我們走。”

慕南平語氣冷漠,之前嚴磊訓斥他,他也憋著一口氣,不敢說不是因為畏懼。

而是他敬重。

然而許清宵一介平民,卻敢如此豪邁,怒懟大儒,是錯就錯,是對就對,他慕南平身為世子,又豈會窩囊?

聲音響起,慕南檸直接起身,她早就看不慣這幫腐儒,聽到自己哥哥的聲音,自然起身離開。

世子離開。

可這一番話,卻又是在怒懟嚴磊。

人們驚愕,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嚴磊是大儒啊!

今日一連被兩人怒懟,這簡直是莫大的恥辱啊。

樓宴散去,隨著慕南平離開,許多人也紛紛告退,今日樓宴盛是輝煌,此事也必名傳天下,就是結尾有些不好。

人們接連離開,天明書院的學生也被送去醫治。

萬安國隨了過去,樓宴當中便只剩下嚴磊與李廣新,還有少部分夫子待在此地。

過了一會,李廣新正準備開口時,一陣大笑聲卻響起。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是嚴磊的笑聲,樓宴已無人,他這一番大笑,顯得有些古怪。

“嚴儒!”

李廣新不知對方為何大笑,唯恐嚴磊氣急敗壞,傷了身子。

在許清宵眼中,他這一番行為,慷慨激烈,熱血沸騰,但終究是少年心性,他是南豫府府君,歲月已經磨平了他的菱角,自然想的事情就更多了。

嚴磊是大儒,不可不尊,不可不敬。

“無妨。”

嚴磊起身,他停止了笑聲,取而代之是冷漠,眼神中深深的冷漠。

“許清宵!”

“許萬古!”

“立絕世之意,好,好,好,好的很啊。”

“知行合一,立誓滅我等腐儒,好啊,好啊。”

“許萬古,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滅我等之志,如何滅朱圣之意。”

嚴磊開口,他自言自語,望著外面,而后抬手,一根毛筆出現,浩然正氣形成。

這一刻,樓宴之中,僅剩的眾夫子紛紛瞪大了眼睛。

“嚴儒,不可!”

“嚴儒,那許清宵不過是一時胡話,一時醉意,根本沒有不敬圣意,還望嚴儒看在他許清宵是我大魏才子份上,饒了他吧。”

“嚴儒,許清宵的確狂妄,可最終不過是少年而已,一切都是一場誤會,嚴儒,莫要如此啊。”

在場僅剩的夫子紛紛起身,朝著嚴磊一拜,他們已經過了花甲之年,滿頭白發,卻朝著嚴磊深深一拜。

這一拜,不是敬重,而是懇求,眼神之中充滿著懇求。

因為嚴磊要動用大儒之力,他要上奏天地,上奏帝王,上奏大魏百姓,這是要真正的將許清宵置于死地啊。

許清宵剛才所言所說,完全可以理解為是醉話胡話,畢竟所謂的知行合一,在他們眼中看來,有些不明其意。

反倒是像許清宵宣泄罷了,所以只是一場鬧劇。

可嚴磊動用大儒之力,這就是要昭告天下,要將許清宵列為文人之恥,屆時天下文人皆知。

一位大儒帶來的影響有多可怕?天下讀書人都會知曉此事,雖然僅僅只是知道,但對于很多不明真相的文人來說。

他們必然會認為,許清宵有錯在先,儒道三敬,敬重圣人,敬重帝王,敬重君子,許清宵不尊圣人,不尊君子。

如此一來,天下文人還會放過許清宵嗎?

“閉嘴!”

然而嚴磊僅僅只是兩個字,讓在場所有人都閉嘴了。

大儒之筆形成,恐怖浩然正氣席卷整座南豫閣。

而嚴磊提筆。

浩然正氣為墨。

“吾為嚴磊,大魏儒者,今,南豫樓閣,遇狂生許清宵,自恃其才,目中無人,羞辱同僚,品德不端。”

“因老夫以嚴法治世,得其抨擊,念其才華,敦敦教誨,然,狂生許清宵,大放厥詞,道出絕世文章乃為新圣之意。”

“辱我等朱圣之儒,為世間腐儒,立,其誓言,天假為圣,必滅朱圣之儒,攻朱圣之意。”

“狂妄自大,無法無天,不尊圣人,不敬長輩,不仁不義,不忠不孝,枉為讀書人。”

“許清宵,是為萬古狂生,目中無圣,天誅地滅!”

“望天地嚴懲,望君王斥責,望天下文人,同仇敵愾,肅其歪風,正我儒道。”

嚴磊提筆揮墨,他將今日之事,全部道入其中,浩然正氣形成的文字,在這一刻綻放光芒,隨后化作一道驚虹,沖出天穹。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知曉,許清宵是真的完了。

嚴磊這一番話,簡直是要將許清宵置于死地啊。

不尊圣人,不敬君王,這是大罪,是天大的罪名,一句不仁不義,不忠不孝,更是將許清宵貶到塵埃之中。

大儒文章落筆。

驚虹沖天,在同一時間,凝聚在天下各大書院當中,這就是大儒的能力。

最為熾烈的一道驚虹,一分為二,分別沒入大魏宮廷,以及大魏文宮之中。

可以說,一刻鐘內,朝廷就會知道這件事情,天下文人也會知曉此事。

天大的麻煩就要來了。

轟轟轟!

也就在此時,天穹如墨,烏云滾滾,原本萬里晴空,在這一刻瞬間陰云遮天。

雷聲轟轟作響,仿佛是天譴一般,所有的祥瑞皆然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不詳。

大儒一怒。

天下懼驚。

樓宴之外。

正朝著大牢走去的許清宵,突兀之間,聽到了嚴磊之聲,不由止步了。

他的聲音傳遍整個南豫府,這是浩然正氣加持之下。

言辭犀利,將自己所作所為無限夸大,然而卻將自己等人做的事情,無限縮小。

王儒,李鑫,陳星河三人皆然愣在原地,他們本以為這只是一場鬧劇罷了,卻不曾想到嚴磊竟然動用大儒之力。

這是要徹底弄死許清宵啊。

三人發愣,一時之間大腦空白,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到這么大。

剛剛走出樓宴的慕南平兄妹二人,再聽到嚴磊之聲后也不由一愣。

尤其是慕南平更是攥緊了拳頭,望著南豫閣,幾乎是咬著牙道。

“嚴磊,當真狠啊!”

身為讀書人,慕南平自然知曉嚴磊所作所為,有多狠辣了。

這已經不是要將許清宵置于死地,而是要將許清宵弄得身敗名裂,留下千古罵名。

萬古狂生,這個稱號只怕要跟隨許清宵一生一世了。

“妹妹,我們回京,許清宵惹上了天大的麻煩,必須要找父王出面了,否則麻煩了。”

慕南平沒有遲疑,他帶著自己妹妹離開,回京找永平郡王幫忙。

然而,南豫街道,再聽到嚴磊這番激詞之后,許清宵笑了,他真的笑了。

原本他心中還在猶豫,但這一刻,他徹底不猶豫了。

此等腐儒,禍國殃民,若不根除,大魏何來。

當下。

許清宵抬手,滾滾的浩然正氣凝聚,似狂風席卷,一根翠綠色的毛筆,出現在他手中。

“許兄,你這是?”

李鑫三人有些驚愕,他們看著許清宵凝聚文筆。

實在是震撼不已,這等文器,唯獨大儒才能擁有,許清宵為何也有?

然而許清宵沒有說話,而是注入浩然正氣。

你嚴磊以文誅我,那我許清宵也以文誅你。

提筆。

揮墨。

“吾為許清宵,,今,南豫閣樓宴,天明之學,百般辱我,大儒嚴磊,以法尊圣,以法立儒,卻縱其侄,亂法亂常。”

“欺吾弱小,卻難滅吾志,樓宴立意,知行合一,嚴儒氣敗,大儒文筆,口誅筆伐,欲滅我之心志,欲滅我之傲意,欲滅我之敬圣之意!”

“此等腐儒,不死何以?吾今立言,天假為圣,必滅其之腐儒,朱圣之意,吾亦敬重,吾之滅,并非滅其圣意,而滅其腐儒也,似妖魔,似洪水,禍害天下。”

“此,贈嚴儒一詩。”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于于腐儒,厚顏無恥,老而不死,天下笑談。”

對比嚴磊之文,許清宵更加犀利,他雖非大儒,可亦有文宮,也有浩然正氣。

你嚴磊說我目中無人,那我就罵你無儀無恥無禮。

你說我萬古狂生,我罵你是于于腐儒。

不就是噴?反正事情鬧大了,許清宵也不怕,他倒要看看,是天下人笑話他狂生,還是笑話他老而不死,迂腐愚昧。

文章寫出。

剎那間,化作驚虹沖天,許清宵并非是大儒,可他體內有文宮,這是圣人之力,亦能做到大儒之能。

這一刻,天下書院,皆然浮現這篇文章。

而大魏京都,再次出現一道驚虹,一分為二。

一道沒入宮廷之中,一道沒入大魏文宮之內。

嚴磊殺人誅心,想要調節天下文人來譴責許清宵。

而許清宵也讓天下人來笑話他這個腐儒。

這一刻,兩人已經算是不死不休了。

文章沖天。

李鑫三人是徹底傻眼了,他們沒有想到許清宵擁有大儒之力,昭告天下。

不要說他們了,整個南豫府,或者說整個天下讀書人,都沒有人想到,許清宵有這樣的本領。

南豫閣。

樓宴之中。

當嚴磊聽到這番話后,整個人愣在原地。

一口鮮血吐出,嚴磊氣的吐血了。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這三句話,簡直是罵的體無完膚,罵的他頭疼欲裂啊。

許清宵才華橫溢,用最擅長的詩詞來辱罵自己,對比之下,自己所寫文章,滿是戾氣,高低立判。

他氣!

他氣!

他氣!

他沒有想到,許清宵也擁有儒道文器,也擁有大儒之力。

啊!!!!!!!

一剎那間,嚴磊只覺頭疼欲裂,感覺要炸了,一聲慘叫,便重重地摔倒在地,昏死過去了。

“嚴儒,嚴儒!”

“快,扶起嚴儒。”

“不要讓嚴儒倒下。”

其余夫子們驚呼,連忙扶起嚴磊,生怕這位大儒暈死過去。

街道上。

許清宵暢快無比,他大步流星,朝著南豫府牢獄走去。

李鑫三人也跟了過去。

很快,許清宵來到大牢當中,一群守衛還有些發呆,方才嚴磊和許清宵的聲音,依舊回蕩在耳邊。

他們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可看到許清宵大步流星走來,莫名有些害怕了。

“許先生,您怎么來了?”

差役們朝著許清宵一拜,還沒來得及說其他的,許清宵便已走進大牢當中,讓他們一陣發愣。

不過好在李鑫三人迅速趕來。

“李公子,這是怎么回事啊?”

“許公子進了大牢,按規矩好像是不允許的。”

差役低著頭問道,滿臉的疑惑。

“不允許個屁,許兄犯了事,進去待幾天,我們三個也犯了事,一起進去。”

“記住,這幾日的伙食不要太差,也不要太好,正常就行,還有給我們安排個比較干凈的房間。”

李鑫直接拿出一張銀票交給對方,隨后快速入內,跟隨著許清宵。

王儒與陳星河一同入內。

直接看傻了差役。

尼瑪,這就是君子嗎?犯了事自己進牢?不要人抓?

讀書人就這么率性的嗎?

好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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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5 10:23:08 |只看該作者
南豫大牢。

隨著許清宵的到來,楊豹楊虎等人有些震驚,他們方才也聽到那如雷般的聲音。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知曉肯定不是一件小事。

待許清宵入內,他們想要開口,可卻不知道怎么開口,一時之間沉默下來。

看著楊豹等人,許清宵也沒有說話,他來到深處,一間空蕩蕩的牢房,直接走了進去,盤坐下來,靜心沉默。

待李鑫三人來臨,本想著直接入內,陪伴許清宵,然而陳星河搖了搖頭,讓眾人不要去打擾許清宵。

來到另一牢房之中。

楊豹等人滿是好奇,不由看向李鑫三人。

陳星河比較清傲,也學許清宵盤坐悟道。

王儒則有些沒好氣看向楊豹三人,將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說出。

話一說完,眾人愣在原地,他們看了一眼許清宵,又看了一眼自己。

尤其是楊豹,更是極度自責。

“我沒想到,我等魯莽,竟然害的許大才這般,許老弟,這件事情是我們錯了。”

“我們甘愿十年監禁,哪怕是發配千里之外,我等也心甘情愿,您不要在為我等爭了。”

楊豹等人著實感動,聽到許清宵在南豫樓宴,怒斥文人,怒懟大儒,當真是熱血沸騰。

但很快聽到王儒說,許清宵為了他們,不惜得罪天下文人之時,他們既是感動也是自責。

整件事情其實與許清宵沒有太大關系。

就是一場誤會,無非是被人設局罷了,結果許清宵主動入局,為的就是救他們出來。

此等大恩大德,如何不讓他們自責,如何不讓他們感動?

“行了,也莫要哭了,眼下就看朝廷怎么說吧,這件事情一定會鬧到朝廷去的。”

“你們這些日子也不要吵鬧,許兄要悟道,若他能明意,一切都好說,若是不能明意,當真麻煩了。”

王儒開口道,讓眾人不要喧嘩,不要吵鬧。

此話一說,眾人頓時閉嘴,不敢打擾許清宵半分。

而與此同時。

整個南豫府也徹底熱鬧起來了。

所有百姓都在討論這件事情,如此大的動靜,誰人不知?誰又能不曉?

樓宴散去,無數讀書人和赴宴之人,紛紛開始流竄各大酒樓,將樓宴之事告知百姓。

“不是我瞎說,我從未見過有如此直爽的儒生,許清宵,許萬古,當為我輩楷模。”

“許清宵,許萬古,許大才,為無辜百姓鳴冤,寧可不惜得罪大儒,此等之仁義,舉世無雙,諸位捫心自問,如果你們是許清宵。”

“擺在你們面前是康莊大道,只要老老實實參加樓宴,一語不發,念出一首千古駢文,便可贏得滿堂喝彩,未來入京更是如魚得水的情況下。”

“你們敢不敢為了一群不認識的百姓而仗義出言?”

酒樓當中,有赴宴書生,指著眾人如此問道。

已經聚滿酒客的百姓文人們互相一視,他們沉思,最終卻沉默不語,因為他們做不到。

“是的,你們做不到,然而許清宵,許萬古,許守仁,許大才做到了。”

“什么叫做讀書人?什么叫做君子?這就是讀書人,這就是君子,這就是我等楷模,我等讀書人的表率。”

“諸位,如今許清宵身陷牢獄之災,而我等只能在一旁袖手旁觀,我等還算君子嗎?”

這人說到這里的時候,站在桌上,指著眾人大聲問道。

這一刻,眾人羞愧難當,不少讀書人只覺慚愧。

“這位大才,我問你,我們該怎么做?”

“你這一番話,把我說的熱血沸騰,我雖沒有讀過書,只是個殺豬的,但許大才之仗義,我佩服,你說,我們該怎么做,才能幫到許大才。”

有人大吼,是一個屠夫,他看起來不算整潔,可一番話慷慨激烈。

“我并非大才,只是敬重許清宵,敬重許萬古,我愿前往南豫府大牢,陪同許萬古,他們抓了許清宵,卻抓不了天下讀書人。”

“此事,本就是嚴儒做錯,錯就是錯,對就是對,若是諸位有志氣,隨我一同前往南豫府大牢,如何?”

“我就不信,朝廷能把我們都抓了,都發配千里!”

他大聲喊道,呼吁眾人去大牢,看看朝廷敢不敢抓他們走,要不要一起發配千里。

“好!”

“這個主意好!”

“瑪德,當真是夠豪邁,我陪你!”

“我雖平民,沒有讀過書,但我也愿支持許大才,我也去。”

“我去。”

“我也去。”

這一刻,酒樓內所有人都激動了,本來天明書院來南豫府,就讓他們憋著一口氣,后來發生這種事情,人人自危,可這人人自危之下。

產生的是什么?

是憤怒!

是民怒!

如今許清宵怒斥大儒,他不惜犧牲自己的前途,不惜犧牲自己的未來,就是為了去救一些百姓,一些毫無相干之人。

那他們呢?

他們坐視不管?

不,不,不,他們選擇一起鬧,鬧個天翻地覆。

激烈的聲音響起,書桌上的讀書人,緊緊捏著拳頭,看到眾人如此贊同,一時之間可謂是熱血沸騰啊。

“諸位,隨我走!”

他想要念詩,來表達自己的心意,可想了想念不出來,索性直接走。

“走走走,走!”

“速走!”

“一起去大牢,陪伴許大才!”

人們響應,一個個激動無比,跟隨著此人離開。

酒樓瞬間空無一人,小二有些焦急,畢竟許多人還未結算酒錢,苦著臉看向掌柜道。

“掌柜,這這這,這該怎么辦啊?”

他有些焦急。

然而酒樓的掌柜卻冷冷開口道。

“什么什么怎么辦?”

“許大才為我南豫府百姓伸冤,你還在乎這些酒錢,現在去讓后廚準備伙食,送往南豫府,他娘的,要不是老子快五十歲了,老子也去!”

酒樓掌柜大罵一聲,根本不在乎這些酒錢,只恨自己有些年邁,身子有些不行,不然的話,也跟著去了。

酒樓下,浩浩蕩蕩的聲音響起。

是文人的聲音,也是百姓的聲音。

“諸位,許萬古,為我南豫府百姓伸冤,我等亦有讀書人,亦有目不識丁者,但我等是大魏人,是南豫府人。”

“此等大才,若因此蒙冤,豈不是顯我南豫無能,顯我讀書無用?去南豫府大牢,去陪伴許大才。”

“朝廷若是要抓,就讓他們抓個夠!”

一道道聲音響起,眾文人在這一刻同仇敵愾,許清宵的事跡,在南豫府徹底傳開了。

不知道多少百姓聽聞之后,感動落淚。

寧可犧牲自己前程,也要為百姓伸冤,這等讀書人,才是真正的讀書人啊。

百姓們熱淚,一個一個,不由自主加入大軍當中。

有本事就把南豫府所有人都抓光。

幾百萬的百姓文人,你大魏有本事就全部抓走。

另一處酒樓當中。

有讀書人死死抓住一本書籍,赫然是嚴儒警句,他大聲怒吼,看著酒樓眾人道。

“天明學生,來我南豫府,耀武揚威,欺我南豫府三十五載不夠,我南豫府好不容易出了一位大才,卻慘遭陷害!”

“他為百姓伸冤,作出讀書人之表率,卻未曾想到,嚴儒以私法鎮壓,可許清宵,許大才,許萬古卻不畏強權。”

“世人敬畏之大儒又如何?許清宵樓宴之上,先以南豫閣序,打了天明書院的臉,而后怒斥大儒。”

“犧牲自我前程,為的是什么?為的是我等!”

“我奉嚴儒為尊,可今日,這種腐儒,不奉也罷,諸位,隨我去大牢,去陪伴許清宵,去陪伴許萬古!走!”

那嘶吼聲響起,發自內心。

南豫府的文人憋屈了三十五年。

南豫府的百姓,憋屈了三十五年。

好不容易出了一位大才,結果硬生生要被天明府搞沒了。

此等大仇,他們怎可能不憋屈?

如今許清宵含冤入獄,他們豈不憤怒?

這一刻,整個南豫府亂了,徹徹底底亂了。

天明書院宅院當中。

眾學生聚集在此,許清宵雖然將他們揍了一頓,但留了余力,不可能真的致傷。

用一些上等藥物治愈一番,自然痊愈如初。

此時此刻,數百位學生坐在其中,他們攥緊拳頭,無比憤怒。

“這許清宵,當真是可恨,當眾羞辱我等也就算了,居然動手,當真是畜生。”

“這種人,根本就不配為讀書人,該死啊!”

“嚴儒已經立大儒之言,這許清宵前途盡毀,毆打我等?這就是他的下場。”

“他今日風光,明日就要后悔至極。”

“粗鄙動手,當真是沒有腦子,還知行合一?狗屁的知行合一,我倒要看看他三日內,能不能明意。”

他們聚集在一起,各種怒斥許清宵,怨氣極深。

“諸位,我等不要再多說什么了,過了今晚,直接回去,去各地宣傳,就說這個許清宵,不尊圣意,不尊君王,辱罵大儒,乃萬古第一狂生,讓他身敗名裂。”

“對對對,讓他身敗名裂。”

“是的,就讓他身敗名裂,讓他知道,對我等動手的后果是什么!”

他們彼此喊道,要讓許清宵身敗名裂,要讓許清宵后悔莫及。

可此時,有人忍不住開口道。

“我等這樣做,這許清宵會不會還敢找我們麻煩?要是又揍我們一頓,那.......”

他說到這里就不說了。

只是此話一說,嚴軍開口了。

他牙齒斷了幾顆,不過還是能說話。

“他敢?此番朝廷必會重視,他許清宵也必會被剝奪功名,天下文人都要唾罵他,他若是還敢對我等動手,其下場就如同之前的武夫一般,”

嚴軍怒聲道。

“是的,他要是再敢動手,我保證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張恒也跟著開口。

說完此話,他繼續開口道。

“而且,我張某在此立誓,從今往后,我要刻苦讀書,讓天下人都不敢對我動手,無論是誰。”

張恒立誓,他被打的最慘,這口氣他咽不下去啊!!!!!

也就在此時,突兀之間,一陣陣的震動聲響起。

眾人有些好奇,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下一刻,一道激烈無比的聲音響起。

“諸位兄臺,天明書院的學生,全部藏在這里。”

“進入以后,就給我砸!見人就打,一人一拳,點到為止,打完之后,就去大牢陪許大才。”

“讓天明府的學生知道,我們南豫府讀書人,不是窩囊廢,沖啊!!!!!!!!”

隨著一聲令下,還不等宅內天明書院的學生反應過來,大門突然被撞開。

下一刻,一道道人影沖了進來,全部都是南豫府的讀書人。

他們穿著儒袍,但目光血紅,就如同見到殺父仇人一般,沖上來就給自己一拳。

砰砰砰!

場面頓時大亂,幾乎有幾百人沖了進來,而且一直源源不斷。

“你們是誰?你們為何打我?”

“是許清宵指使你們嗎?狗賊許清宵。”

“粗鄙,粗鄙,你們當真是粗鄙啊!”

“君子動手不動口,啊!!!!別咬啊!”

“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啊,不要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

“兄臺,兄臺,這件事情跟我沒關系啊,你們要找找張恒去啊,那個是張恒,你們打他去啊。”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張恒在那里,張恒在那里,不要打我了。”

“那個是嚴軍,他叔父是大儒,就是那個嚴儒,你打我沒用的啊。”

“嚴軍和張恒,他們才是主謀,與我等無關啊。”

南豫府的讀書人,如洪流一般沖進來,見人就揍,沒有任何理由。

天明書院的學生,被打的慘叫連連,到最后,有人為了少挨點打,指著張恒和嚴軍大聲哭喊道。

有一批人最難受,樓宴被揍了,結果回來又被揍了,其余人也難受,他們根本都沒有參與樓宴,完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結果就因為是天明書院的學生,挨了一頓慘揍。

“我馬。”

而隨著眾人指向張恒與嚴軍,兩人頓時臉色慘白,忍不住大罵一句。

“你還敢嘴硬!”

“方才還在污蔑許萬古?”

“諸位兄臺,就是這兩個王八蛋,害我大才,給我往死里打。”

南豫府的讀書人殺瘋了,幾十人直接撲向張恒嚴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拳打腳踢,以泄心頭之恨。

好在兩人家境不錯,從小伙食極好,身強體壯,不然這種架勢絕對要被活活打死。

“后面的兄臺不要擠,一個個來,泄完憤的兄臺,趕緊去大牢,沒必要繼續打了,差不多就行了。”

“李兄,你都打了七八拳了,趕緊走啊。”

“張兄,你還踹,快點走。”

“陳兄,你打歸打,不要咬啊,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人群中,有人大聲指揮著,看到眾人這般,有些氣得不行,但又沒辦法,只能繼續指揮著。

與此同時。

南豫府大牢。

數十位差役看著眼前的一幕,瑟瑟發抖,黑壓壓的人群從四面八方走來。

一眼看去,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吧?

而且人數越來越多,朝著他們走來。

幾人腿都軟了,他們甚至都不敢說話,生怕說錯一句話惹下眾怒。

“諸位,牢房已經滿了,我們就坐在外面,等朝廷發落。”

“在外面等,不要急,大家有序一點。”

一道道聲音響起,是讀書人在主張秩序,讓百姓們找位置坐好,盡可能避免踩踏事件。

差役們依舊害怕的發抖,但無論如何還是硬著頭皮跑了,去找府君稟告。

然而,南豫閣下。

亦有數萬百姓,將整個南豫閣,里里外外全部包圍。

百姓們沉默不語,由南豫府讀書人帶領,就坐在樓內樓外,可一個個卻充滿著怒意。

此時。

烏云滾滾。

電閃雷鳴。

不詳之兆,籠罩南豫府上上下下所有人身上。

樓閣之上。

李廣新平靜地看著這一切,他沒有任何驚訝。

“傳我令!南豫府所有官兵出動,鎮守四方,帶本府令箭,前往兩府請求增援。”

“但無論如何,不得傷任何百姓,也不得傷任何讀書人。”

李廣新開口,他看著這一幕,如此說道。

“是!”

身后將領紛紛開口,而后領命離開。

待他們走后,李廣新望著這一切,不禁喃喃自語道。

“守仁侄兒,這是叔父唯一能幫你的地方,成你仁義啊。”

李廣新自語,但多余的話,卻沒有再說了。

南豫府徹底亂了。

整個府內的官兵皆然出動,但面對如此恐怖的百姓,他們卻不敢有半分動彈。

只能持兵列陣,等待上面下令。

南豫閣。

南豫府大牢。

南豫府四街。

南豫府府衙。

南豫府各大書院。

都聚集了無數百姓。

一道道聲音響起。

“天明書院,欺我南豫大才!”

“嚴儒不公,滅我南豫大才!”

“于于腐儒,不死何以?”

怒吼聲響起,是讀書人的聲音。

“于于腐儒,不死何以?”

百姓們的聲音也跟著響起。

這聲音,震撼云霄。

好在的是,嚴儒已經昏死過去了,若他清醒,只怕要被活活氣死。

“府衙不公,還我大才。”

又是一道聲音,幾乎要將烏云震散。

轟隆。

雷霆炸響,映照眾人面容。

每個人臉上,滿是堅毅。

“替民申冤,無有過錯!”

又是一道聲音,依是伴隨驚雷之雷。

“大儒不公,還我萬古大才!”

那可怕之聲,在這一刻,匯聚如氣,將烏云直接沖散。

只是下一刻,烏云重新凝聚,雷聲大作!

嘩!嘩!嘩!

似天怒,狂風大作,雷雨連連,街頭百姓,卻坐立不動,面容之上,是無比的堅毅。

這一戰,他們并非是為許清宵而戰。

他們是為自己而戰。

無辜百姓,遭受牽連,只是遠望,慘下大牢。

此等律法,何以為公?

大儒嚴法,卻并無私?

天下百姓,如何服眾?

而大牢之中。

許清宵已經入定。

他沒有聽到外面一切喧嘩。

在這一刻,他進入了入定狀態。

他在悟道。

亦為明意。

一切種種,在腦海中浮現。

他要明意。

明心中之意。

明君子之意。

明天地之意。

知行合一,格物致知。

何為知行合一!

何為格物致知!

許清宵在思考。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真正的讀書人,不是將圣人之意當做自己的意,而是要去理解圣人之意。

變成自己的意。

因為每個人都不是圣人,每個人都是不同的人。

唯有明白圣人之意,自行領悟,從圣人的思維當中,尋找自己真諦。

這就是明意。

所以許清宵在思考,何為知行合一。

他喜歡心學,有所研究,但并沒有研究徹底。

只能通過自己的思維,自己的思想,去理解知行合一。

他忘我。

認真思考。

心在這一刻徹徹底底平靜下來了。

外面。

雷聲極大。

狂風大作。

傾盆大雨,

大牢內,早已人滿為患,眾人靜靜地看向許清宵,他們也明白,許清宵在明意。

更加明白。

若是許清宵當真明意,未來前途不可限量,這一難也能渡過。

可是。

三日的時間,夠嗎?

他們不知道,可心中卻為許清宵祈禱。

希望許清宵能夠真正明意。

也就在此時。

大魏京都。

也徹底沸騰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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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5 10:24:11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五章:朝堂之爭,激烈洶涌,三日明意,決定生死

大魏京都。

隨著兩道驚虹之光的出現,皇宮與文宮皆然收到了南豫府的消息。

最為激烈的是文宮。

嚴儒文章先行而至,其中內容有大部分文人目呲欲裂。

一些憤怒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當真是狂妄!狂妄!區區儒生,竟敢如此狂妄!要滅我等圣意,辱我等為腐儒?”

“自朱圣之后,天下文人皆出朱圣,他許清宵如此狂妄,竟敢侮辱我等,這豈不是在侮辱圣人?”

“本以為南豫府出了一位大才,不曾想到,是出了一個萬古狂生!好一個萬古狂生啊。”

“此人蔑視圣意,此乃滔天罪過,天下文人都不會放過他的。”

怒吼聲陣陣,皆是文宮內的讀書人,其中不缺乏大儒充滿出聲。

但也有一小部分大儒,產生疑惑。

“我見過許清宵,并非是如此狂妄之人,這其中或許有些誤會吧?”

“這般狂言,天地之間,無人敢說,或許的確是一場誤會。”

有聲音響起,算是幫許清宵,例如陳心大儒,他見過許清宵,對他看法很好。

所以并不認為許清宵敢如此狂妄。

也有人覺得,舉世的大才有傲性,可在傲也不可能污蔑圣人,可能有些夸張。

但大部分儒生并不是這么認為的,畢竟傳達文章之人,乃是嚴磊,這是大儒,立朱圣之意的大儒。

到了這個層次,若不是理念不同,立意相斥,基本上是不可能去針對有才華之人。

這沒有必要,若是如此,那文壇還如何培育出新人?

儒與官不一。

否則為何儒道被天地認可,而官道無法被認可呢?

然而就在還有一部分人為許清宵出聲時,剎那間第二道驚虹出現。

這是許清宵的文章。

這篇文章一出,整個大魏文宮都安靜下來了。

方才為許清宵出聲的儒生,更是徹底沉默,哪怕是陳心大儒看到這一幕時,也不由沉默了。

半響!

“狂!狂!狂!當真是狂妄至極啊!!!!此等狂生,竟然如此羞辱我大魏之儒,當真是狂妄!”

“任他嚴磊有些過分,可他畢竟是大儒,是文道前輩,五百年后,或許被世人稱之為先賢,許清宵這篇文章,誅他之意,毀他之名啊!!!!”

“好一句相鼠有皮,好一句相鼠有齒,好一句相鼠有體,這三句話足以將嚴磊釘死在恥辱柱上,許清宵,狂!狂啊!”

怒聲陣陣。

一開始,眾人看到嚴磊之文,只是覺得許清宵羞辱圣人,有些狂妄,但并沒有真正的動怒。

可隨著這篇文章出現,眾人徹底忍不了了。

嚴磊是大儒。

他們當中也是大儒。

而且皆然奉朱圣為人生終極目標,也就是一脈之人,同意儒生。

本身關系就甚好,而許清宵這篇文章,太過于激烈,一介書生,怒斥大儒,這是要造反啊!

“來人,擬一道文旨,給我送往南豫府,讓南豫府府君,緝拿許清宵,此等狂生,人神共憤,若不抓他下獄,天下文人皆不服眾。”

有大儒開口,要擬文宮旨意,抓拿許清宵,這是文人內部的事情,所以擁有權力擬旨,如果換作是其他人,就沒有權力。

然而,就在此時。

一道

“報!諸位大儒,南豫府發生民怨,舉府喧嘩,滿城百姓游走于街,南豫府加急增兵五萬。”

一則消息傳入大魏文宮內。

原本還在憤憤不平的大儒們,在這一刻臉色瞬間變了。

民怨,游街。

這可不是小事啊,尤其對一個國家來說,民怨生變,若控制不好,將會釀出滔天大禍。

“許清宵果然是禍端,怒斥大儒,引來民怨,看來無需我出手,他便要因此付出代價。”

有聲音響起,語氣更加憤怒,認為民怨來于許清宵。

然而下一刻,后者的

“不是.......”

“回大儒,南豫府民怨,來自許清宵不錯,但民眾上街,是為許清宵伸冤,如今南豫府民怨極深。”

“天機臺已經傳來消息,此等民怨,不得小視,南豫府府君李廣新,已焚香燒來卷宗,還望諸位大儒過目。”

通報之人不敢懟大儒,但事實就是這樣,他不得不說。

此言一出。

文宮所有儒生愣住了。

民怨來自許清宵?但都是為許清宵伸冤?

這......這!

“文宮一聚。”

也就在此時,一道宏偉的聲音響起,傳遍整座文宮,剎那間所有儒生全部動身,包括大儒也動起身來了。

朝著文宮走內部走去。

而與文宮激烈反應對比,大魏宮廷內就顯得無比安靜。

養心殿中。

大魏女帝靜靜地聽著侍女通報南豫府之事,顯得沉默不語。

“回陛下,整件事情婉兒已經調查清楚。”

“自立意文章顯世后,天明書院學生前往南豫府,想要找許清宵談論立意,只是這幾日許清宵并未出現,沒有接見。”

“天明書院連續三十五年力壓南豫府,故此許清宵不去赴約,引來天明書院上下積怒,后六品正儒萬安國親臨,教訓學生。”

“但這般使得學生更加激怒,故此在南豫府各大酒樓大放厥詞,引來百姓不悅,后因許清宵一身灰塵撲撲,被百姓誤以為遭人追打。”

“引來誤會后,天明書院的學生遭百人圍攻,此事過后,南豫府府君第一時間控制主要人員,恰逢嚴儒親臨南豫府,主張此事,嚴法而行。”

“故南豫府府君,抓拿所有關聯之人,一夜之間,罪犯增至四百七十二人,百姓惶恐不安,人人自危,而后南豫府樓宴開設。”

“許清宵于樓宴之中,作千古駢文,而后怒斥大儒,道出自己立下新意,更是說出天假為圣,必滅腐儒之言。”

“嚴磊大儒以文怒斥,昭告天下,卻不曾想許清宵也有文器,相鼠之詩,罵的嚴儒昏死。”

婉兒跪在地上,將來龍去脈,仔仔細細地告訴大魏女帝。

整件事情就是如此,她沒有偏袒誰,也沒有幫誰,從下至上,都沒有任何偏袒,只是在闡述事實。

蒙騙圣君,是大罪,沒有人敢在其中玩任何貓膩。

龍鑾上。

大魏女帝看著兩篇文章。

一個是嚴磊斥責許清宵的。

一個是許清宵斥責嚴磊的。

兩人幾乎是不死不休。

然而讓她驚訝的是,許清宵竟然能做到這個程度,上達天聽。

要知道許清宵不過是個八品儒生啊。

只是很快,大魏女帝眉頭微皺。

許清宵立意。

這是她根本沒有算到的地方。

她為何向天下人道,許清宵所作之文章,乃是立意絕世文章?

其目的性是為了保護許清宵。

大魏王朝,不缺立意,有朱圣之意在,出了新意又能如何?

即便這個立意,是新的圣人之意,又能如何?先不說別的,能不能流傳下去是一個問題,有沒有人信是一個問題。

儒道爭意,與宗教爭香火有異曲同工之妙,有佛門也有道門,就算后面再出一個新的佛門,又能如何?

對天下局勢有影響嗎?

沒有很大的影響。

然而對佛門有影響嗎?

有天大的影響。

可關她皇帝什么事情?

她是帝王,眼中只有國家利益,百姓能否吃飽,百姓能否安居樂業,這才是她關注的地方。

只是她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意,別人希望嗎?

自然不希望。

甚至說這朝堂當中,也有一批人不希望大魏王朝進入休息階段。

為何?

為的不就是利益嗎?

所以若她宣告天下,許清宵所作文章,乃是安國策,可以使大魏王朝蒸蒸日上,可以讓大魏王朝國富民強。

那許清宵的麻煩就更大了。

儒生們不會說什么,朝中勢力會允許嗎?

保守派和激進派第一個反對,這些當官的人,哪一個不是人尖?

一心為國的也有,而且數量不少,可問題是只要涉及到了國本之爭,這些人就萬般顧慮,到時候又是什么試點測試,亦或者是慢慢來。

等個三五十年再說。

大魏王朝等得起嗎?等不起了。

所以她不能說,不然的話,許清宵面對的就不是儒者了。

跟文人書生斗,最起碼有一個好處,一切都是在明面上的,只要低調一些,少說些話,這些儒生也不敢做什么。

而若是跟朝中勢力去斗,許清宵沒有任何背景,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可以護許清宵,但不能護一輩子,而且一個真正的帝王,也要有權衡。

許清宵若真有大才,可以施行安國策計劃,她可以保駕護航。

可若只是紙上談兵呢?

安國策雖是絕世文章,但施行是一個問題,解決又是一個問題,其中有太多細節許清宵沒有說出來,也有太多問題需要解決。

她在等許清宵。

可看現在的樣子,不能再等了。

在女帝看來,許清宵就是一時氣憤,所以將錯就錯,主動承認自己立下新意,而且還鬧出這種事情來。

若是自己再不出手,就真的麻煩了。

“朕,明意。”

“明日上朝再說吧。”

大魏女帝開口,但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在外響起。

“報!陛下,南豫府已激起民怨,百姓上街游行,為許清宵鳴冤,南豫府府君李廣新送來加急文件,請陛下過目。”

隨著聲音響起,跪在大殿內的婉兒立刻起身,接過文件,隨后快速來到龍鑾面前,將信封交給大魏女帝。

后者接過信封,拆開觀看。

片刻后。

她神色依舊平靜道。

“退下吧,一切等明日上朝再說。”

此話一說,婉兒退走,大殿內便只剩下女帝一人了。

龍鑾上。

女帝看著手中的信封,眼神平靜,可卻一剎那間看穿了一切。

“李廣新,為了保許清宵,你也算是煞費苦心啊。”

“若不是這許清宵朕有所需要,憑你這番行為,這個府君也就不要當了。”

龍鑾上,女帝心中思索。

隨著信封到來,她一瞬間便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南豫府發生民變之事,這可不是許清宵能做到的,甚至說任何人都做不到,唯獨府君李廣新能夠做到。

借以大儒嚴法,從而弄得人心惶惶,讓百姓產生民怨,關鍵時刻,再給予挑撥,一呼百應,營造如今的局面。

而李廣新這般做,為的就是保護許清宵。

叫板大儒可不是一件小事,但李廣新以民意對儒意,兩者對比之下,自然儒意遜色不少。

畢竟天下一切,民為根本,百姓是天下的根基,哪怕是圣人,若是被世人所棄,也不值一文。

但這種做法,卻觸到了皇權底線。

換做任何時候,無論李廣新出于什么目的,她也不會饒過李廣新。

但偏偏是這件事情,她還真的不能懲戒李廣新。

因為這件事情,與她有莫大的關系。

但本意上,她是為了保護許清宵,奈何造化弄人,這就是萬物的變化。

罷了罷了。

大魏女帝將信封放置一旁,等待著明日的朝會。

她知曉,明日朝會,必是一場激烈的爭斗。

這一日。

大魏京都上上下下都聽聞了此事,京都當中,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此事。

相比之下,京都百姓偏為理智,并沒有完全認可嚴磊,但也沒有完全認可許清宵,不過許清宵為百姓伸冤之事,贏得了京都百姓好感。

無論如何,為民者,贏民心。

而各大國公府,也在議論此事。

所有人都知曉,明日早朝,會引發朝堂爭吵。

但大部分人都覺得,許清宵這次兇險了。

怒斥大儒,立新意,這兩點都會給許清宵帶來天大的麻煩。

與此同時,南豫府越來越多的民眾聚集,他們沉默不言,烏云遮蓋南豫府天穹,雨沒有停過。

陰郁的天穹,不僅僅是在天上,也在百姓心中。

所有百姓與文人,已經安靜下來了,他們在雨中沉默,等待著朝廷給出一個交代。

周圍各府都聽說了這件事情,皆為震撼,在百姓眼中,許清宵為民伸冤,自然贏得諸多好話。

而在文人眼中,卻兩極分化嚴重,有人認為許清宵的確狂妄,甚至煽動民意,但也有部分文人認為,許清宵敢作敢當,為百姓請命,為真正君子。

至于立意之說,到沒有太大的討論,畢竟能否立意成功還是一個未知數。

而且天下文人,又不是朱圣一位圣人。

再說了,即便許清宵當真立意成功,否決朱圣之意,那又如何?

朱圣門徒只能說在天下文人當中占據數量最多,畢竟五百年前的圣人,影響力極大。

可還有一部分信奉其他圣人,這些人又不會仇視許清宵。

退一萬步來說,七品之下根本就沒有立意不立意的說法,你都沒有明意,你連參合這件事情的資格都沒有。

簡單點來說,儒道七品之下,就屬于讀書人,沒有任何陣營,哪怕你自幼看的是朱圣之書,崇拜朱圣,立朱圣為你的人生終極目標。

可唯獨到了七品,你才能正式說,你是朱圣門徒,不然就是硬蹭。

所以與天下文人為敵,話是沒錯,但這只是形容詞而已,非要精準的話,應該是與天下朱圣門徒為敵就是對的。

故此,也有不少文人比較欣賞許清宵,當然這一部分不多,而且即便是欣賞也不會表露出來。

畢竟朱圣門徒勢力太大,沒有人會吃飽沒事干,給自己樹敵。

南豫府大牢內。

許清宵還在頓悟之中。

他說三日明意,是給自己一個信心,也是凝聚精氣神。

但到底三日能否明意,還是一個未知數。

深夜,雨停下來了。

大夜彌天,南豫府百姓心中的陰郁,并沒有散去。

數個時辰后。

大魏京都。

隨著日出東方,宮門開啟,大魏文武百官,也紛紛走進了宮廷之中。

從宮門到太和殿,要經過幾道流程。

宮門到金橋,便有御史言官把守,臣子有任何不妥之處,都會被一一記錄下來,甚至誰誰誰和誰誰誰走在一起,也會被記錄下來。

到了金橋之后,步行五百米,便能到太和殿殿下,等到太監開口,他們才能朝著太和殿走去。

而此時,宮門入口。

百官涌入,看似一團,可卻無形中分成了四股勢力。

身穿麒麟武袍的是一品國公,一個個龍行虎步,說話聲音偏大,不顧及什么形象,只是大多數比較年邁,一些中年武官則站在其后,是武將勢力。

以鎮國公為首。

而另外一批穿著底色青白長袍的,則是儒官,大魏王朝的官職設立不同,分武將、文臣、。

因為有儒道的原因,所以文臣與儒官是分開的,大魏儒官,至少要七品明意,若不明意,怎能為官?

便是儒者。

為首的也皆是滿頭白發,但精神奕奕,從頭到尾都一語不發,自我檢點的很,顯得高風亮節,與一旁的武將完全形成兩種畫風。

儒官之首,以吏部尚書陳正儒為主。

還有一批人數最多,三五成群,不斷竊竊私語,這是大魏文臣,也可以稱得上最具備勢力的存在,國家大事操辦,皆有他們出手。

只要武將儒官同意,那么施行就是他們來做。

武帝之前,朝中最大的勢力是他們,后來武帝登基,文臣的勢力下降了許多,但如今新皇上位,他們再一次凝聚。

原因無他,因國勢而出。

倘若沒有北伐之爭,基本上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皆由他們負責,而北伐之爭,讓武將統一戰線,也讓儒官們統一戰線,這兩股勢力凝聚在一起。

那所有的事情都得靠邊站了。

文臣之首,則為顧言,為大理寺寺卿。

同時戶部尚書,刑部尚書,這兩位尚書也是文臣之首,組建東明會,輔國諫言。

最后一股勢力則有些尷尬,人數不多,六七人罷了,與三股勢力形成鮮明對比,有些孤寂,這股勢力之首,為工部尚書李彥龍,主張休養生息。

沒有任何人支持他們,尤其是武將,更是看都不愿意看他們一眼。

往往每次早朝,都會找他們一番麻煩,只要他們開口,武將第一時間就要開罵,儒官和東明會官員也不會有所幫忙,他們也不想直接得罪武將勢力。

沒有必要,除非涉及到自身。

百官上朝,所有人都知曉今日的早朝,會有大事發生。

“啟朝。”

待百官抵達太和殿時,守在門口的太監頓時開口,尖銳的聲音響起,百官稍稍加快了步伐。

換置鞋子,走進大殿之中。

太和殿空闊無比,十八根雕龍畫鳳的柱子立于周圍。

百官站好屬于自己的位置,望著龍椅上的大魏女帝,而后異口同聲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洪亮的聲音響起,這是基本流程。

“眾愛卿平身。”

女帝之聲響起,下一刻百官起身,再次高呼。

“謝陛下。”

但流程并未結束。

六部依次開口,提出目前的國家大事,待一番商談結束后,基本流程這才算是結束。

不管有任何私事,或者是其他事情,前半個時辰都是在商討國家大事。

百姓為先。

國家為先。

哪怕你聽聞誰誰誰做了窮兇極惡之事,你都不能直接開口,因為這些事情都是小事,屬于個人問題,或者是地方問題。

國家大事說完,你才能去說這些東西。

終于,就在這一刻,儒官當中有人出聲。

“陛下,臣,有本奏。”

隨著儒官傳來聲音,滿朝文武皆然神色一變,但很快又恢復常態,靜心聆聽。

“宣。”

女帝的聲音依舊平靜。

“陛下,武昌一年,四月二十五日。”

“長平郡南豫府,發生一件駭人聽聞之事,狂生許清宵,因朋友受難,乞求嚴磊大儒法外開恩,但遭到回絕,而后于南豫府樓宴之上,怒斥嚴磊大儒,貶低圣人,此等行為,目無王法,不尊皇權,不敬圣意,如禽獸一般。”

“甚至于樓宴中,對讀書人拳腳相交,更是煽動南豫府百姓,企圖制造民變。”

“臣,懇求陛下,以大不敬之罪,將狂生許清宵發配邊疆,再以文宮之力,削他才氣,剝他功名,以儆效尤。”

開口之人,是一位七品明意儒官。

他一番話,說的犀利無比,光是三點就足以讓許清宵死無葬身之地。

不尊皇權!不敬圣意!煽動民眾!

換做任何一人,被戴上任何一頂帽子,只怕這輩子就到頭了。

可謂是字字殺人。

而這種言辭,顯然不是一個七品明意儒生能說出來的話,背地里自然是大魏文宮之人。

但讓他出面,而不讓大儒出面,原因很簡單,讓一名普通儒官拋磚引玉,看看皇帝的態度,若是皇帝態度是隨他們怎么處置,那就按照這個來。

如果皇帝不認可,那這些大儒就可以出來說話了,不然開局就讓大儒出場,容易一下子把局面搞太僵。

儒官的

大殿當中。

大魏女帝掃了一眼對方,婉兒則將奏折呈上。

接過奏折,女帝幾乎只是掃了一眼,便緩緩合上。

這件事情,滿朝文武都知道,就沒必要假裝不知了。

“此事,朕于昨日便已知曉。”

“眾愛卿有何見解?”

大魏女帝開口。

十分平靜。

沒有生氣,也沒有任何情緒,只是詢問眾臣有何意見。

隨著此話一說。

當下文官當中,緩緩走出一人。

“臣,軍機處,趙巖,有不同見解。”

身影出現,緩緩開口道。

女帝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對方。

而后者也立刻開口道。

“此事,臣于昨日也已知曉,不過臣也得到一些其他消息。”

“與王景王大人說的有些不符。”

“這許清宵并非是為朋友出面,而是為一些無辜百姓出面。”

“再者,怒斥大儒之事,據消息來報,是大儒嚴磊沒有做到無私之境,有錯在先,當然這許清宵也的確狂妄,的確有錯,可臣認為,此事雙方皆有過錯。”

“至于煽動民意,更顯得無稽之談,無非是百姓不明,鬧出一場誤會罷了。”

軍機處趙巖開口。

他主動站出來為許清宵辯解,倒不是袒護許清宵,也不是鐘意許清宵。

原因很簡單,他是武官,本身就與儒官如同水火。

朝堂上的事情就是這樣,有了黨派勢力之后,管你是對是錯,反正你提出來的東西,我一定要彈劾一下,不可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惡心也好,氣你也好,反正不可能讓你說了算。

只是此話一說,王景有些皺眉了。

“趙大人,此事證據確鑿,儒生斥大儒,怎么在你口中,僅僅成了一件小事?”

他開口,有些不悅,不過也知道對方存在就是在找自己麻煩。

這也正常,文武如水火,他們也經常找武官麻煩,倒也是習慣。

“王大人,此事無論怎么說,都只是一場誤會罷了。”

“陛下,臣覺得,許清宵乃為大才,倒不如小懲大誡,就如此算了。”

趙巖開口,為許清宵爭個從輕發落。

然而王景看向女帝,繼續開口道。

“陛下,臣認為,此言差矣,嚴儒是否有錯,可以另說,即便他當真有錯,有律法懲之,但許清宵狂妄無比,斥大儒,不敬長輩,此乃不孝。”

“蔑圣人,不敬圣意,此乃不仁!目中無法,則為無視皇權,不敬帝王,此乃不忠,而百姓并非不明,而是被人引誘,故為不義。”

“此等,不忠,不仁,不義,不孝之人。”

“理應剝奪功名,削其才華,流放邊境,以儆效尤,還望陛下明鑒。”

他繼續開口,大有一副不搞死許清宵不罷休的感覺。

這不忠不仁不義不孝。

四大罪名,任何一個都能誅了許清宵,當真是狠啊。

然而,儒官越是想要弄死的人,武官則越是要力保,只要此人不涉嫌十惡不赦的大罪,他們就會出言,反正提出不同的意見肯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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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5 10:24:33 |只看該作者

最終決定權還在皇帝手上,若是聽了自己的意見,那是好事,惡心到了儒官,如果不聽自己的意見,那也沒關系,自己又沒什么損失。

至于交惡?都水火不容了,還怕什么交惡啊?

“陛下,區區一件小事,便將如此大才流放邊境,此為不公。”

“再者,許清宵乃新朝府試第一。”

“按照王大人之說,他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是否在影射什么呢?”

趙巖開口,這一句話頓時讓王景臉色大變。

“趙巖,你莫要在這里含血噴人,微臣絕無此意,只覺許清宵不敬圣意,不尊皇權。”

王景頓時大怒,這趙巖一句話,幾乎是要讓他死啊。

影射什么?

影射陛下?說陛下昏庸?瞎了眼提拔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為府試第一?

這天大的帽子,他不接,也不敢接。

只是這一刻。

女帝只是緩緩開口道。

“的確,當朝府試第一,若真是這般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人,只怕天下都要恥笑朕吧?”

女帝開口,語氣平靜無比。

可這一句話,卻嚇得滿朝文武齊齊開口。

“陛下息怒。”

這句話可不是開玩笑的,皇帝怎可能有錯?

即便是有錯,只要不是大錯,做臣子基本上都不能去說,當然不怕死的言官可以。

畢竟承認皇帝有錯很難。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絕無此意,絕無此意。”

王景有些被嚇到了。

他哪里知道趙巖居然如此犀利,直接將自己逼進死路。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只是就在這一刻。

一道聲音響起,比較洪亮。

“陛下,王景之言,絕無此意,臣認為,您選許清宵為府試第一,是因為絕世文章。”

“但絕世文章,與品性無關,許清宵能作出絕世文章,卻不代表他有品性。”

“趙大人也讀過書,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對吧?”

是一位大儒。

孫靜安。

太文閣大學士,地位極高,也是最有希望在十年內晉升天地大儒之人。

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在民間,都擁有極高的威望。

他一開口,趙巖頓時不敢亂說什么了。

“孫大儒所言極是。”

趙巖回應了一聲,而后不再說什么。

倒不是真不敢,主要是連孫靜安都開口了,他自然不敢說什么。

這是大儒。

其地位比嚴磊都高一些,對付王景他沒有任何問題,但大儒出來了,他必須要退避。

說不過,也懟不過。

這一刻,大殿再一次安靜下來。

女帝之聲繼續響起。

“其他愛卿,對此事,有何見解?”

她再次問道,由始至終都沒有參與斗爭,只是簡單的詢問。

但這就是帝王之術。

“老臣有些意見。”

也就在此時,一位老者開口。

站在武將行列第三位,是安國公。

國公之位,權傾朝野,幾乎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與大儒相比,不分仲伯。

“陛下,老臣認為,這許清宵怒斥大儒,確有不尊,但文人儒道,尤其是立意之事,本身便有爭議,不尊上,是錯,可倚老賣老,也是錯,許清宵狂是狂妄一些,可算不上不孝。”

“他為百姓伸冤,為無辜者伸冤,此事與嚴法有關,但有過錯,但理應諄諄教誨,而非嚴法處置,也算不上不忠。”

“百姓民怨,當為各地官員之責,老陳想問問孫儒,為何百姓寧可相信許清宵,也不相信堂堂之大儒?莫要說什么許清宵蠱惑人心,一個區區儒生,拿什么蠱惑人心?難道大儒說話還沒一個儒生說話有用?此為不義嗎?”

“至于圣意之說,朱圣有言,望后世出才,難道說出不同的立意,就是不仁嗎?”

“天地一切,周而復始,朱圣也并非天下第一圣人,即便是圣人在世,也希望見到更加有才華之人出世。”

“孫儒之言,王景之言,是否過于偏激?”

大殿內,安國公的聲音很平靜,但卻將孫儒的進攻,化解的干干凈凈,為許清宵洗的干干凈凈。

儒官皆然皺眉,一個趙巖出來攪局就算了,沒想到安國公也出來攪局,這幫武官當真是手段卑鄙。

只是心里不爽,朝堂上不能表現出來,只能老老實實等孫儒開口了。

片刻后,孫靜安之聲再次響起。

“安國公之言,老夫能夠理解。”

“但無論如何,頂撞大儒,不敬圣意,不尊皇權,還是無法改變。”

孫靜安再次開口,依舊是抓住這三點,堅持抨擊許清宵。

然而安國公卻搖了搖頭。

“不敬圣意有些言重。”

“他許清宵也是讀書人,若真不尊圣意,怎可能成為讀書人?又如何寫出絕世文章?”

“若是孫大人不喜,大可讓陛下擬一道圣旨,待他來京城之后,去大魏文宮,為圣人燒香,也算是以正自身。”

“至于頂撞大儒,再讓他親自去致歉,也算皆大歡喜,既留有大才,又能化干戈為玉帛,豈不美哉?”

“陛下,您意下如何?”

安國公笑道。

他屢屢出言幫助許清宵,原因是三點。

其一,許清宵是大才,天機臺透過消息,許清宵命掌兵伐,或許以后能入武官,算是種下善果。

其二,皇帝看樣子也不希望鬧得太大,當然這只是自己猜想。

其三,惡心惡心這幫儒官也是好事,這幾年北伐之事,被儒官氣了多少次,還歷歷在目。

所以他一直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這朝堂爭斗,就是把一件事拿出來,各自拿出自己的想法,不想要解決,那就一直扯,扯到非要解決的地步再來解決。

想要解決很簡單,你退一步,我退一步,事就辦好了。

安國公也不是完全為許清宵開脫罪名。

方才所說,讓許清宵去找嚴磊致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也算是沒有損儒家面子。

算是自己退了一步。

至于答不答應,就看孫靜安的意思了。

大魏女帝沒有說話,只是將其目光落在了孫靜安身上。

若是他沒什么異議,就按這個來。

若是他有異議,就聽聽看。

孫靜安緩緩搖了搖頭。

隨后看向女帝道。

“陛下,安國公惜才,臣,明白,也敬重,只是道歉若有用的話,還需要律法作甚?”

“嚴儒已經被氣至臥病,再讓許清宵前去,豈不是加重病情?”

“臣認為,此人必要嚴法,發配邊疆或許有些嚴酷,念在他大才,剝奪功名,牢獄十年。”

“陛下覺得如何?”

孫靜安開口,他思考一番,也算是退步。

至于安國公解決辦法,想草草了事,自然不行。

許清宵必須要受到懲罰,而且是極為嚴重的懲罰。

只是此話一說。

安國公再次出聲。

“一場誤會,鬧得如此之大。”

“孫大儒,您覺得有必要嗎?”

“大魏北伐之后,人才缺失,只要不是犯了大錯,理應該得過且過。”

安國公如此說道。

可孫靜安卻緩緩道。

“安國公,一生征戰,老夫佩服,可文人之事,安國公還是不要插手,不尊圣人,對我等來說,是天大的事情,并非是國公口中的小事。”

孫靜安不想與安國公繼續扯皮了。

他話說的很絕,甚至帶著一些其他意思。

安國公也不由冷笑。

“朝堂之上,就是朝堂的事,還分什么文人不文人?”

“陛下,老臣認為,嚴法過于殘酷,實在不利于大魏發展,老臣建議,小懲大誡,以教誨為主,懲戒為輔。”

安國公開口。

既然不好好說話,那就繼續杠。

反正輸贏我都沒壞處。

“陛下,此事涉及天下文人,若不嚴懲,難以安天下文人之心。”

“還望陛下明鑒!”

“嚴懲許清宵。”

孫靜安直接開口,緊接著跪在地上,朝著女帝一拜,態度堅決。

下一刻,幾乎一半的儒官出列,跪在地上大聲道。

“還望陛下明鑒。”

他們齊齊開口,懇求皇帝下令。

至于沒有出列的一半,倒不是說支持許清宵,而是朝堂上的規矩,任何事情,都不能傾巢而出,萬一真惹上麻煩,至少還有部分人能夠保留下來。

不至于全軍覆沒。

“陛下天下文人又不是全是朱圣門徒,再者許清宵也并無大錯,就這般嚴懲,反倒是會傷了天下文人之心,如今大魏,求賢若渴,非常時期,非常對待。”

“懇請陛下法外開恩,從輕發落。”

安國公脾氣也上來了,一番話說完,也跪在地上。

很快一大半的武官也紛紛跪下,有模有樣地學著。

兩邊直接杠上了。

但這是常態,甚至武帝在世之時,還發生過雙方動粗之事。

“侮辱圣人,在國公口中,竟不是大錯?”

孫靜安看向安國公,語氣冷冽道。

“圣人之意,的確不可辱,但許清宵并非是朱圣門徒,他即將要明意。”

“說句不好聽的話,若是許清宵明意成功,而且的確不是朱圣之意,那就不存在任何有辱圣人之言。”

“至于頂撞大儒,更是無稽之談,非朱圣之意,頂撞就頂撞了,我雖不是儒生,但也閱覽圣書,貌似天下群書之中,哪怕是圣人自傳。”

“也沒有說過大儒之言,就一定是對的吧?”

安國公也是老狐貍一個。

瞬間從中找到破綻,給予回擊。

畢竟這件事情,本身就是雙方皆有過錯。

許清宵存在問題,嚴磊也存在問題。

無非就是許清宵沒有大儒品位,也顯得年幼,不尊長輩是錯。

但嚴磊倚老賣老也是錯。

我好聲好氣跟你說,你不聽是吧?

那行。

索性,既然這件事情上撕破了臉,反正互相看互相不順眼已經很久了。

那就直接攤開了說,不必這么拐彎抹角。

你說許清宵不尊重圣人?不尊重大儒?

可若是許清宵不走朱圣之意,這個說法就不成立。

那就沒有任何懲罰了。

此言一出。

孫靜安繼續開口。

“安國公所言極是,倘若許清宵明意非朱圣,立意也非朱圣,的確是空談。”

“可安國公又怎能知曉,許清宵不是立朱圣之意呢?”

孫靜安回擊道。

這話一說,安國公有些沉默了。

但很快,安國公繼續開口道。

“老夫聽聞許清宵說要三日明意,三日時間不長,不如等等看,看看許清宵是否能明意。”

安國公回答道。

只是孫靜安搖了搖頭道。

“他剛剛晉升八品,三日明意,根本不可能,不過是一時胡話。”

孫靜安如此說道。

不認為許清宵能做到。

“那萬一呢?”

“這天下哪里有什么不可能的?孫大儒未免有些太自負了吧?”

安國公平靜道。

“你這已經是胡攪蠻纏了,不與你說。”

孫靜安不想搭理安國公,而是看向女帝道。

“陛下,許清宵之惡,為窮兇極惡,若不嚴懲,天下文人皆然不服。”

“請陛下嚴懲。”

孫靜安依舊要求嚴懲許清宵。

無論如何都要嚴懲。

“陛下,老臣不認同,此事如老臣方才所說,只是一場誤會,退一萬步來說,當真不是誤會,那又如何?”

“他許清宵又非明朱圣之意,之前種種,也算不上什么大錯。”

“臣建議,不如給許清宵三日時間,看看他能否明意,若是三日明意,此事就算了。”

“若是不能,到時再議,也不是不行。”

安國公如此說道,目光也看向女帝。

雙方勢力是徹底杠上。

但到底如何,還是要看皇帝抉擇。

“允!”

半響。

女帝的

僅僅只是一個字,便決定了這件事情。

“陛下,不可啊,此事......關乎天下文人,關乎圣人之威。”

“還望陛下三思,若不大懲許清宵,臣等還有什么顏面面對天下文人?面對朱圣門徒?”

“若如此,還不如告老還鄉,也免得被天下文人嗤笑。”

孫靜安開口。

到了此時,他直接放大招了。

用告老還鄉來逼皇帝。

這也是自古以來,所有儒官最喜歡做的事情。

“放肆。”

當下。

女帝之聲響起。

簡簡單單兩個字,滿朝文武齊齊跪下,不敢出聲。

孫靜安太過于激進了。

拿這個來威脅皇帝,實在是有些激進。

“陛下!”

“臣,為的是天下文人,為的是大魏王朝,若有人羞辱圣人,不受懲戒。”

“那禮樂崩壞啊!”

孫靜安大聲說道。

鐵了心要嚴懲許清宵。

大殿安靜。

女帝沉默。

百官也沉默。

過了半響。

女帝的聲音緩緩響起。

“三日內,看看許清宵能否明意。”

“若能明意,如安國公所說,許清宵并非是朱圣之意,此事到此為止!”

“若明意之后,是朱圣之意,則為辱圣,依法處置。”

“若未能明意,三日之后,再來定奪。”

“退朝。”

女帝開口,意簡言駭。

孫靜安想再說什么,可也意識到,陛下開口,就不能在強求什么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高呼,隨后起身退朝。

這一次爭斗,沒有什么結果,但眾人都知曉,天大的壓力落在了許清宵身上,安國公為許清宵做了很多,可到底能不能幫到許清宵。

還是得看許清宵能否立意成功。

也就在此時,百官快離開殿門時,女帝的聲音,又緩緩響起。

“若許清宵明意,并非朱圣之意,孫愛卿,的確可以考慮告老還鄉。”

百官一愣,眾儒官臉色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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