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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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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1 00:18:01 |只看該作者
第0110章 龍有逆鱗

  「孽障!」

  城隍元周的口裡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吼,此時他的七竅開始噴射著星藍光澤。這讓他的力量大增,強行把自己從後方的陷坑中拔出。

  然後元周又一步步向前,步伐堅定而瘋狂。

  「你毀了我的一切!幾十年的心血,今日都付諸一炬。你知道我為今天等了多少年?」

  「恨吶!自元某封神以來,除被晉國太祖剝奪神位那日,從未這般恨過,噬心刻骨,永世難忘!」

  「所以我要你死!哪怕是魂飛魄散,我也要你這孽障,與我一起同歸寂滅!」

  可他手上的判官筆已經蒙上了一層寒霜,他的動作也越來越是遲緩,這讓元周看起來,就像是行屍走肉。

  僅僅三個呼吸不到,這位就連抬起腳步的動作都是艱難無比。他全身上下溢出的星藍光澤,也都覆蓋了寒霜。

  聽天獒見狀,卻是哂笑道:「同歸寂滅?元大人你有什麼資格?你的恨,你的怒,你的神魂本質,又如何能及得上她?我不信,元大人你難道到現在,都還沒能認出來嗎?將軍山距離大勝關可不是很遠。如果我沒猜錯,元大人你也有參與吧?沒有你的掩護,六道司豈能一點覺察都沒有?他們豈能快速的調動地脈?」

  元周微微一愣,定定的看著血眼少女。漸漸的,他的臉上現出不可思議之色。

  「是她?竟然是她,怎麼可能會是她?怎會如此?她早該神魂俱滅了!」

  元周先是狀似瘋狂的低聲呢喃,之後又神色恍悟,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我輸了,是我輸了,輸得好慘,竟然輸在了一個小女孩的手上。她居然有如此的意志,居然更勝於這個李軒。

  哈哈哈!不過我也贏了,如今陳漢墓已經解封,姜武啊姜武,我看你怎麼去應付那三十萬陰軍?可惜!可惜!元某已無緣親睹。」

  就在這狂言亂語當中,元周的身軀被一點點的封凍,最終再沒有了任何聲息。

  血眼少女卻並未就此罷休,她的眼中又顯出了一抹深紅色的光澤。

  然後下一瞬,元周被冰封的軀體,就又「篷」的一聲炸碎開來,散為晶塵!

  郭良辰與那紫衣女子也緊隨其後,被她的陰煞之力震成了齏粉!

  「他們不該由你親自出手擊殺的。」聽天獒看著漫天的粉塵,然後苦惱的用後爪撓了撓臉:「殺死他們對你沒好處,像你這樣的情況,必須克制自身的『嗔』、『癡』之毒,否則你的情緒會更易失控。」

  可它在看了少女一眼之後,就已明白了過來。

  --龍有逆鱗,不可輕觸!

  而在殺死了元周之後,血眼少女就又把目光再次落在了懷中的李軒身上。她開始小心翼翼的,為李軒清理著其它傷口。

  她沒有實體,卻在粉碎紫衣女子的冰雕時,從後者身上強抽了一些絲綢,可以為李軒包紮。

  血眼少女專心致志,無比細緻的將李軒身上的傷處一個個包紮妥當。可隨後她就看著李軒胸前那塊已經擴散到大半個胸部的綠斑一陣發愣,似不知該如何是好。

  僅片刻之後,少女就伸出了手指頭,往旁邊已經在戰鬥結束之後收縮回捲軸形狀的原本《正氣歌》上一點。於是後者又開始化為長卷,從她的指尖開始纏繞。

  遠處望見此幕的文判官張言,不禁劍眉一揚。

  他注意到這次《正氣歌》的那些字跡,是朝向內部的。

  也就是說,這位有著帝王之姿的女孩,她是在借助《正氣歌》,進行自我封印!

  這是寧願承受被浩氣焚燒之痛,也不願李軒受到傷害嗎?

  「且慢!」

  聽天獒急忙阻止:「李軒他傷得很重,不過神魄並未受損,問題不大。我家老爺手中有一枚最頂級的傷丹『龍虎大還丹』,保準可讓他在幾天之內痊癒,身體素質還會更加強健。」

  它發現少女的氣息有些不耐,顯然是因自己沒說到重點。

  「至於他體內的陰煞,雖然無法完全去除,可我家老爺也掌握雷法,幫他化解部分還是能做到的。甚至這《正氣歌》原本,也可由大人你帶走。可有個前提,大人你得幫我們解決外面的那些陰軍。」

  它說話的同時,從自己鈴鐺中招出了一枚金黃色的印璽,頂在了自己頭上,然後前胸趴伏,往血眼少女一拜。

  「陳漢墓三十萬陰軍一旦破封,整個金陵城必將死傷狼藉。還請大人慈悲,助我家老爺化解此劫。」

  血眼少女這才中止了自封的過程,她側過頭,小臉微帶著幾分疑惑的看向了那印璽。

  「這是朝廷授予我家老爺的都城隍大印!」聽天獒稍稍抬起了頭,仰視著前方的少女:「老爺他說印中的神力,權柄,今夜都任大人您取用!」

  ※※※※

  「泰山府君祭被中止了。」

  朱雀堂的樞機樓,當望見那團盤捲在大勝關方位的血氣消散,樓內幾乎所有六道司成員,都齊齊鬆了一口氣。

  其中部分人更是忙不迭的,擦著額頭上溢出的冷汗。

  「真是驚險,我以為這一次會完犢子,整個大勝關的人都得死絕。」

  「不愧是都城隍爺,曾經的江南之主。那些妖邪想在他的地盤上生事,沒那麼容易。」

  「別高興得太早,茲事體大,最好是再確認一下。」

  「大勝關那邊傳來消息了,那邊的居民已經沒事。雖然三魂七魄都受了一點損傷,可大體還是無事的,以後吃點好的養養就可以。」

  不過人群當中,那目盲老者與仇千秋,還有幾位伏魔中郎將,還是神色無比凝重的看著『周天測靈儀』。

  半晌之後,目盲老者若有所思的問道:「仇老弟,你現在是什麼樣的想法?」

  「這陰靈的階位雖低,陰煞之力卻異常精純,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一定要比較的話,我猜也只有酆都大帝,泰山帝君,能夠勝其半籌。」

  仇千秋抬起頭:「至於那浩氣,就更加的不可思議了。我一生從未見過,浩然正氣能與陰煞共存的先例。我們最好是問一問都城隍殿下,這陰靈到底是怎麼回事。」

  「都城隍可未必肯說。」目盲老者微搖著頭:「你不知道這位的風格,對於陽間的修者,這位可是一概不管,不問,不理。」

  仇千秋點了點頭,並不意外:「可如此強大的陰靈,我們六道司卻不能不聞不問。她如果有一日晉陞天門,或者踏入天位,那該厲害到什麼地步?我建議『樞機樓』與『神知都』,從今日起給它建檔,重點監控查探這陰靈的蹤跡與跟腳,優先度提高到紫蝶妖女之上。」

  「也就是黑榜前五位的待遇?」目盲老者稍作凝思,就吩咐身邊的一位壯年都尉:「仇老弟所言甚是,你們需得盡快建檔,查清這陰靈的身份。」

  「然後是陳漢墓!」

  目盲老者在『周天測靈儀』的外緣點了點:「既然泰山府君祭已經中止,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城中可以再調度一些人手過去。」

  他抬頭看著仇千秋:「我們也得盡快過去,總不能全指望誠意伯。」

  「總管大人所言甚是,我也以為,最好現在啟程過去。」

  仇千秋心想看這地府中的動靜,那位都城隍殿下未必就沒有針對陳漢墓的手段。

  不過正如他們的部屬所言,茲事體大,陳漢將士墓連接陰陽兩界。他們不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於地府的那位都城隍身上。

  ※※※※

  在大勝關,李承基據立在城牆上,有些疑惑的往關內方向看了良久。

  他旁邊的禮部員外郎莊志成萬分不解的問道:「伯爺,您這是?」

  「算是一個好消息。」李承基略有些疑惑的收回目光:「泰山府君祭已經被中止了。」

  這是好事,唯獨那股地府內傳透出來的異常靈機,讓他非常在意。

  那到底是什麼?赫赫皇威,九幽絕寒,這是酆都大帝親自出手了嗎?

  「中止了?如此是再好不過,」莊志成頓時精神大振,面上透出了喜意:「也就是說,水營那邊的兵都可以上城?」

  大勝關在建關之前名叫大城港,自古以來都是金陵的江防要塞和中轉港,此處常有兩營水師駐守,受操江水師提督與大勝關總兵雙重管轄。

  可之前為防被泰山府君祭影響,未免士卒的氣血被抽取,那些臨時從水師抽調來的勁卒,只能暫駐於關城之外。

  「可以了。」

  李承基又詢問道:「南京那邊的京營,還有五軍都督府的人呢?他們來了沒有?許國公與梁國公那邊,又可曾通知到?」

  這兩位,正是如今南京五軍都督府的首腦人物。

  可莊志成的臉上,卻現出了很複雜的神色:「通知是通知到了,可兩位國公以為,南京重地,更不可有失。南京京營,必須固守城池,不可輕離。」

  「這是什麼屁話?」李承基一陣錯愕:「那麼這城外數十萬郊民,他們就棄之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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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1 00:18:19 |只看該作者
第0111章 差點就兜不住

  「那一群因循推諉,屍位素餐之輩,李兄你想讓他們出兵救援大勝關,豈非緣木求魚?」

  這是另一人的聲音:「兵駐南京,出了事也不是他們的責任,最多被斥責一句過於持重,坐失戰機。可如果同意出城救援,那一旦有什麼差池閃失,可是要擔天大干係的。」

  莊志成聽了之後,臉色頓時就更加難看。

  這次陳漢墓破封,數十萬陰軍禍及京畿,事後吃掛落的,只能是南京禮部,欽天監與大勝關總兵。

  李承基則回望身後,感激的一抱拳:「老張你能仗義來援,李某感激不盡!」

  那從夜空中踱步行來的中年人大約五十歲許,方面大耳,面貌與張岳有六分相似,正是當代懷遠伯張重。

  「你還真得謝我。說實話,如果不是你李承基,我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來趟這趟渾水的。」

  張重御空而至,來到李承基身邊站定:「可沒有五軍都督府頒發的軍令,我也無法調兵出城。這次只能率家中三百家丁至此,略盡綿薄之力。對了,情況究竟怎樣了?」

  他凝神看著外面,然後就「嘶」的一聲:「李兄,這樣的場面,你我今天搞不好能搏一個武剛、武德,或者武烈的美謚。」

  可謚號這東西,只能是死人才有,由朝廷賜予。

  在張重看來,關外大勝關七部京營,已經差不多快被那數十萬陰軍擊潰了。

  那位大勝關總兵,如今也是危如累卵的狀態。

  一旦那些陰軍抵近至大勝關前,這座守備虛弱的關城能堅持一個時辰就很不錯了。

  李承基白了他一眼,然後就手按住了腰間的長刀:「你算是來得正好,我得出城去接應潰兵,這裡的城防就由你來接手。死守關城不可取,最好是盡快將城中百姓撤離,然後把它們引到秦淮河,或者江上。」

  張重點了點頭,明白李承基的用意。現在進城的兩營水師,只有在江河之上才能將戰力完整發揮出來。

  還有李承基,這位在長江水系周圍一百里內,實力可以等同於十二重樓的陽神大修。可在河面之上,這位的戰力,還可在這基礎上更進一層接近天位!

  「六道司的人已經趕來,應天龍君也應允出兵,幫我們封鎖內外秦淮,形勢沒你們想像的那麼糟糕。不過火油,黑狗血,硃砂,桃木,大蒜汁之類的驅邪之物,都必須盡快籌集,越多越好。如有可能,所有將士的兵器都盡量塗銀。」

  這最後幾句,卻是對莊志成交代的。之後李承基的身影就拔空而起,往西面陳漢墓方向飛去。

  他來的時間恰好,由大勝關出擊,封鎖陳漢墓的八千將士,已經在眾多陰軍衝擊下崩潰。

  遠遠可見成千上萬的骷髏從墓坑之內湧出,半空則有無數攜帶著惡煞之氣的陰魂。

  --它們瀰漫於空,所過之處都是寒冰覆蓋,草木枯萎,死氣蔓延,生靈死絕!

  還有一具具戰死的大勝關士卒,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了身,然後提著隨手拾起的兵器,往大勝關的方向行進。

  最讓人心驚的是其中一隊騎著骷髏戰馬的騎士,它們的數量足達四千,都是黑衣黑甲,手持著雪亮長刀!

  --這群裝備精良的惡靈騎士,不但是擊潰那八千大勝關將士的主力,也是此刻所有潰逃將士最致命的威脅。

  它們散佈於原野上,就如雙翼張開的雁群,踏著整齊而又舒緩的步伐,輕而易舉的就將前方奔走的人類砍倒,斬殺,收割著一個又一個生命。

  李承基仔細看了一眼它們身上那些簇新的甲冑戰刀,目中微顯疑惑之色。

  可下一瞬,他就收住了思緒,身影自高空驟降,如流星般直墜地面。

  「斬!」

  長刀揮斥,捲起千丈寒鋒。一剎那間,那地面就被斬出了一道長達六里的巨大刀痕,更有兩層高聳的冰牆,在那刀痕之上迅速凝結。

  --這幾乎將整個戰場一分為二,攔阻住了所有惡靈騎士的去路。

  李承基的第二刀,則直攻西南方向。

  那邊的欽天監少監正李長善與大勝關總兵韓隆,正被數隻強大陰靈圍攻著,兩人渾身都是傷痕纍纍,卻都被糾纏在墓前無法脫身。

  直到李承基充塞數里的刀光降臨,這兩位才抓住了這一閃而逝的機會,朝著大勝關的方向急速後撤。

  「誠意伯千萬小心!」李長善的臉色灰敗,一邊飛遁逃離,一邊提醒道:「這些陰魂與鬼騎不太對勁,應該是常年享用過血食供養,煞力極盛,不能把它們當成剛破封的陰軍看待!」

  李承基神色沉凝,閃身落在了李長善的身後。隨著他刀光揮斥,頓時引發出「噹」的一聲重響,周圍兩百丈的地面瞬時都在磅礡偉力的衝擊下塌陷三尺,無數碎散的刀氣來回穿梭,將周圍的陰靈一一粉碎。附近的大江之上,則掀起了滔天大浪,又在李承基的絕寒刀氣作用下迅速冰封。

  那些寒冰也在地面蔓延,周圍足足兩百五十頭惡靈騎士被他的寒刀封凍。可隨後遠處雲空,就有七朵黑紅色的火焰降落,在此地炸出了一片赤紅火海!

  僅僅片刻,被李承基刀光凍住的惡靈騎士,就陸續從火海之中踏出--它們竟完全不懼這火海當中的陽火之力,渾身上下依舊血煞充盈。

  而被李承基一刀阻在身前的,是四名穿著大將甲冑,周身黑煞之氣鼓盪沸騰的身影。它們並未與李承基戀戰,而是再次化為黑氣左右繞開,繼續追擊著李長善與大勝關總兵韓隆的身影而去。

  「休想!給我滾回去。」

  李承基心知自己這兩位同僚已經傷勢極重,這個時候稍稍耽擱,就有身亡之險。尤其是李長善,就連神魄都已經重傷。一旦被纏住,這次是必死無疑。

  可就在他的第四刀即將揮出之前,前方湧動過來的黑霧中,就有五支箭影如流星趕月,疊二連三的向他穿射而至。

  李承基面色微變,長刀連擋,而此時他每格開一箭,都感覺受力處如遇錘擊。還有一層濃郁的黑色死氣自他手臂蔓延而上,讓他的氣血衰弱,真元大黯。

  在這河岸附近,李承基的修為境界,等同於十二重樓的陽神大修。可這箭支主人的力量,竟然只比他弱一線。

  李承基也在一瞬之間猜到了此人的身份。當年漢王陳諒麾下,共有九位打開第四門的大將埋骨於此,其中一人精擅射術,號稱湖廣第一。

  不意此人化為怨靈,經歷三百年歲月洗刷封印之後,竟還能保留生前大半的實力。

  --這果然是常年被血食供奉過,而且是質量極高的生靈血肉!

  這一刻,李承基都忍不住在心裡破口大罵。

  這卻不是禮部與欽天監的事,大勝關對於陳漢將士墓,竟疏忽至此!

  「寒意天刀!」

  這是一個無比沙啞,就彷彿是從九幽地府裡面透出來的聲音。

  「你是李樂興的後人?」

  李承基聽出這語中的無盡怨恨,伴隨而至的是極致的戾意與凶念,持續不絕的衝擊著李承基的元神。

  他身軀滑行連退三十餘丈,然後一刀斬向地面。隨著轟的一聲炸響,兩個身影從地下衝飛出來,一人持鬼頭大刀,一人持著雙槍,一左一右的向他夾擊。

  李承基繼續滑退,所御刀勢卻是不衰反盛,以攻代守,使得他身前爆出無數的刺目火花,毀滅性的罡力澎拜潮捲,無數細小的破碎氣芒穿梭縱橫,橫掃四方。

  他對面這兩人雖是陰靈之身,兵器卻都是實體,一刀雙槍,也都攜帶摧山斷岳之力,不會弱於十重樓。力量也都無比凝聚,沒有一絲半點的浪費。

  而李承基在與他們激烈交手的同時,還得防範那隱藏於烏雲當中的神射。

  後者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支黑箭射下,讓李承基閃避的異常狼狽。

  此刻唯一讓他欣慰的是,那些敗逃的士卒,已經有許多回到了大勝關的城牆下。李長善與韓隆兩人也只差咫尺之遙,就可退入關內。

  可就在李承基心神暗舒之際,他感覺到自己的身後一道異常凌厲的氣機陡然爆發。

  「留不下他們,拿你這李樂興血裔的命來抵也是一樣。」

  李承基的瞳孔劇烈收縮,他的軀體炸開,化作無數的冰粉四散。可還是沒完全閃過那突兀而至,又極致鋒銳的一刀。

  當他在三丈之外再次現身,胸口處已經多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更有死氣蔓延,讓他的傷口腐化,還有眾多的陰煞之氣,像是一條條小蟲一樣試圖鑽入進去。

  而此時又有接連三道黑箭,再一次流星趕月一樣飛射而至。

  李承基牙關緊咬,意識到自己現在已處於極端危險的境地。就在他心念電轉,尋思化解之策的時候。

  他卻見眼前那持著大刀雙槍的鬼將都化成了一團黑氣,轉而往陳漢墓的方向飛逝。

  這個時候,李承基也感覺到了源自於地府深處一股異常磅礡,雄渾浩大到讓人頭皮發麻的陰寒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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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1 00:18:41 |只看該作者
第0112章 天翻地覆

  就在李承基愣神心驚之際,南京都城隍宮內,兩個偉岸身影之間的對弈,已經進入到了尾聲。

  只以棋局本身而言,其實只是局至中盤,還遠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可對弈的雙方,心思與興趣都已不在棋盤上。

  「雖然有各種意外,可最終看來,是我先將軍了。」

  一身赤紅色袍服的『地丞』微微笑著,在棋盤上下了一子。

  --很奇怪的是,他們下的明明是圍棋,可他用的卻是『將軍』二字。

  一身九旒冕袍的都城隍則不覺有異的在棋盤上回了一子:「陳漢墓那三十萬陰軍,的確是勝負手。哪怕是沒有成功轉化為妖鬼,也非常可怕。我想知道,你們到底給他們餵了多少血食?」

  「那是超乎你想像的多,時間超過十年以上。人畜皆有,尤其最近三年,我們甚至在海外捕來了三條鯨鯤。」

  地丞漫不經心的答著:「這是托土木堡之變的福,大晉的勳貴將門幾被橫掃一空,朝中諸黨又屢生齟齬,幾乎無人在意這座陳漢墓,才給了我們機會。」

  「人血?」都城隍在意的地方,顯然不在地丞的後一句,他凝神想了想:「近幾年南京勾絕斬首的案犯確實比正常的年份少,許多囚犯都是暴死獄中。可以這些囚犯的數量,怕是不夠。」

  「這天底下的活人還不多的是?就說去年義烏礦難,死了一百多號礦徒,官府中卻不見記載,許多人聽都沒聽說過。」

  地丞啞然失笑道:「殿下這是在套我的話嗎?可請殿下恕罪,除此之外,我不能說更多了。當然,如殿下應允我等共襄大事,那麼我等的籌劃,一切原原本本,都可鉅細無遺的告知於您。」

  「本王身為城隍,不會干涉人間諸事。再者--」

  都城隍搖頭道:「孤的丞相啊,你們也未免高興得太早了。莫非就真以為,孤現在是坐困愁城,對汝等謀劃無能為力?」

  地丞微微愣神,然後他就似感應到了什麼,面色微變道:「是殿下你的印璽?」

  ※※※※

  同在陰界地府,血眼少女站在大勝關的關牆之上,略含著幾分疑惑的看著聽天獒頭頂上的『都城隍印』。

  她後方則是文判官張言,正用公主抱的姿勢,將李軒托在自己的胸前。

  「老爺說,大人只要把您的靈力灌入進去,然後把它朝陳漢墓的方向丟出去就可以。」

  聽天獒簡短的解釋著:「此地只有您,才能激發出這枚都城隍印的一應法禁,還有老爺他積蓄其中的神力。」

  此時它已望見幾道磅礡的黑霧雲潮,正從關外陳漢墓的方向急速湧來,聽天獒卻一點都不在意。

  那幾位生前是陳漢大將,死後亦是鬼中之雄,強大無比。然而它眼前,卻是持有著《正氣歌》的皇者,帝君!

  果然當那黑潮湧入到一里範圍內,就沒法再接近了。少女身周一里之內,有一個個浩氣凝聚,閃爍著赤金光澤的大字形成。就如一面堅不可摧的城牆,將所有的邪祟之氣,排斥在外。

  那些黑潮又迅速聚攏,化為鬼將之身。幾人刀槍並舉,斬出了一道道氣勢浩大的銳烈氣芒,甚至以恢弘無匹之力,強行打破天地之法,試圖以點破面,將那《正氣歌》的浩氣之牆摧毀。

  可那些散在空中的血色飄帶,卻在半空中或遮或擋,或抽或拍,彌補了《正氣歌》的破綻。

  「丟--」

  血眼少女抬手拿起了印璽掂了掂,然後艱難的發出這聲疑問。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少女的口中,竟也沒有了舌頭。

  「正是!」聽天獒揚了揚頭,非常自信:「大人您把它往那邊丟出去,然後一切都可以完美的解決。您的九幽絕寒,還有老爺他的神力,足以抵定一切!」

  血眼少女沒有再問,她手托都城隍印,似在感應什麼,在領悟著什麼。同時往前方,那六名正極力突破《正氣歌》封鎖的陰軍大將看去,還有那些正從陳漢墓內湧出的十餘萬陰魂。

  隨著她的目光注視,那六名鬼將竟無不都是魂軀本能的收縮,顯露出顫慄之態。那些本該洶湧而至的陰魂,此刻也都在半空一滯,似被凍結在原地。

  也就在這個時候,血眼少女將她手中的都城隍印丟了出去。就像是聽天獒所說的那樣,往那陳漢墓方向隨手一甩。

  然後他們就望見,前方一大片的陰土開始崩潰垮塌,周圍數里範圍內的十數萬陰軍,也都被碎滅成靈光齏粉。

  這情形,也直接影響到現世。

  已經收刀歸鞘,重新回到城牆上的李承基,不禁張開了嘴,目瞪口呆的看著前方。

  已經趕至此地的目盲老人與仇千秋,也為之一陣失神。

  不知過了多久,目盲老人才輕輕的發出了一聲似震撼,似感慨的呢喃:「此何人也?竟有如此能為!」

  在他們的眼前,那陳漢墓剩餘半邊山峰也轟然跨塌。存在於此的陰陽邊界,同在這刻支離破碎--

  仇千秋的眼中,則滿含忌憚:「好強的寒煞!與破壞泰山府君祭的那位,應該是同一人。」

  就在那陳漢墓傾塌之後,一波寒氣又自墓內的深處擴散。所經之處大地封凍,水汽凝結。甚至擴展到了旁邊的長江上,赫然令整個十里的河段都被冰封。

  最讓人震撼的是,那原本行走在原野之上的十數萬骷髏大軍,四千鬼騎,竟是在短短幾呼吸之內被封入冰層,再沒有了任何聲息。

  ※※※※

  都城隍宮內,赤紅袍服的『地丞』匪夷所思道:「你讓聽天獒,將你的『都城隍印』帶去了大勝關?」

  「所以說,這是本王的勝負手。」

  九旒冕袍的都城隍微微笑著,將盤上的棋子一一收回到了棋盤內:「這一子,就可決勝負。汝等要將本王之軍,本王自也不會坐以待斃。」

  「好一個過河之車,威力簡直是天翻地覆!」紅袍地丞瞇起了眼:「可那是殿下您的權柄所在,神力之源,殿下您就不懼萬一?」

  「哈哈哈!」

  都城隍發出震天大笑,讓整個都城隍宮都一陣震顫不已:「看來你們是一點都不清楚。我姜武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心性手段?丞相你這一句,簡直引人發笑。」

  地丞不由沉默,他才想起眼前這位在史書中,就是一個勇猛無畏的賭徒,平生最喜行險。所有在短短兩年間橫掃江南,打平南方諸郡,也因此在僅僅二十六歲之齡遇刺暴死。

  「更何況--」

  都城隍瞇著眼睛,身軀前匐,彷彿猛虎撲食一樣的姿態,看著紅袍地丞:「你以為我姜武是何等能為?手中沒有了都城隍印,就會墮落成元周那樣的廢物點心嗎?你區區一個天位,讓本王忌憚可也,能讓本王生畏乎?」

  此時他的每一字都如炸雷,引發城中一陣陣的雷霆電閃,以至於整片陰界都被雷光照耀得一片雪亮。

  兩人之間,則是氣芒暴增。熾白的雷電,熾紅的烈焰,在棋盤之上交鋒爭鬥。

  紅袍地丞再次沉默,他眼前的這位,生前可是已入天位的絕代猛將。即便被圍攻而死,其元神之強,也非元周之流的陰世之神可比。

  兩人對視了良久,都城隍才又正衣襟端坐,意興闌珊的說道:「滾吧!如非本王不能插手朝堂紛爭,你們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宵小之流,本王彈指之間就可滅去。再如非本王座下眾神,只能由朝廷冊封,不能自主。爾等哪裡能有一絲半點的機會。」

  紅袍地丞的面色清冷,他沒有依言離去,而是在凝思之後詢問:「不知殿下可否告知,那位除滅元周,又使動都城隍印的,到底是什麼人物?」

  --總不可能是李軒?

  都城隍卻用嘲笑的目光,看著他:「那麼丞相你以為呢?看你家王上,是蠢才癡呆般人物?」

  紅袍地丞早有所料,並不失望。他恭恭敬敬的朝著都城隍深深一禮,然後就退出了這間棋室。

  都城隍則是笑了笑,一個拂袖將身前棋盤收起。然後又在這個時候,心有所感。

  他抬起了頭,目中神力氤氳,往自己在陽界的道場看了過去。當都城隍廟的幾個男女身影入眼,這位都城隍就不禁搖頭。

  「原來如此,是紅鸞星動,命犯桃花。算來也是如此,嘖~此子日後怕是要家宅不寧,火災無數。這兒女情長,讓人艷羨。也無趣,無趣啊--」

  他很是無聊的收回了目光,然後身影也消失在了這間棋室。

  也就在這個時候,李炎恰好踏入到了都城隍廟的主殿之內。

  他本不該在這個時候抵達,可當他到來之後,這都城隍廟卻化為了迷宮,甚至比迷宮還要過分。

  內中的通道扭曲折疊,上下顛倒,根本無法辨識,讓李炎在之前一刻時間內,如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直到此刻,這都城隍廟內才恢復正常。

  而就在李炎踏入殿內的時候,他的眉毛一挑,看見了旁邊的江含韻,幾乎與他同時走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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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3章 修羅場的初兆

  「江校尉。」

  當望見身側的銀甲少女,李炎還是稍微有點訝異的。只因這個時候,大勝關那邊正逢陳漢墓破封,危如累卵。

  照理來說,這位應該是前往那邊增援,而非是出現在這都城隍廟。

  「校尉大人可也是為舍弟而來?」

  「正是為李軒!」江含韻手提腰刀,身姿颯爽利落的朝著李炎拱了拱手:「之前令弟說是受城隍之召,要來這都城隍廟一行。我稍微有點擔心,所以跑過來看一看。」

  她說完之後,就有些惑然的看著李炎:「世子莫非也是來尋你弟弟?也就是說,他之前確實是到了此地?」

  之前她還是在懷疑李軒說謊的,可在望見誠意伯世子李炎之後,就不自禁的心緒一沉,擔心李軒說的是實話。

  --只看之前都城隍廟的情況,就可知此地的凶險。

  江含韻懷疑這很可能是有天位強者在此地,或者附近交鋒,扭曲法則所致。

  以李軒那三腳貓的修為參與到此間的紛爭,那還能有什麼好事?

  「是否在這都城隍廟我不知,不過我父親最後感知到他的地方,就在這雞籠山。可雞鳴寺那邊,我已經問過了,他們沒見過我那愚蠢的弟弟。」

  李炎看江含韻那憂心忡忡的樣子,眼中不由閃過了一抹異澤。

  他想這個女人,對他弟弟似乎過於在意了?緣由就只是因李軒是她的部下?

  可李炎畢竟還是更擔心自家老弟的小命,他沒有在此事上深究。而是直接把目光,轉向了城隍像前肅立的一位廟祝。

  「這位道長,關於我弟弟的下落,不知道長可有見教?」

  那位廟祝看了兩人一眼,然後稽首一禮道:「令弟李軒,之前確實是奉了城隍老爺之命,在酉時四刻左右到了都城隍廟。如今他奉老爺之命,去處理一件關係極大的要務,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回歸。」

  江含韻聽了之後,頓時就感覺一陣羞愧。

  她認為自己不該懷疑李軒的,那傢伙以前雖然浪蕩成性,可自從與她認識以來,卻都是襟懷坦白,言必信,行必果的。

  李炎心神微舒之後,又繼續詢問道:「也就是說,我那蠢弟弟現今無恙?」

  廟祝聽了之後卻不禁一聲乾咳:「這個,怎麼說呢?」

  他這句話,讓在場二人不由又懸起了心。原本已經打算離開的江含韻,又停下了腳步。

  「詳情我也不清楚。」廟祝在兩人開口詢問之前就苦笑道:「只知聽天將軍,正帶著令弟兼程返回。到底是什麼情況,兩位在此稍等片刻就可知曉了。」

  他又道:「二位不如到偏殿等候,我已經讓道僮給二位準備了茶水點心。」

  「免了!」

  李炎心想這個時候,他哪還有什麼心思喝茶?

  他有些焦躁的在這殿堂內踱著步,用了足足小半刻時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李炎就發現城隍像的右手旁,那位鍍著一層金身的武判官像,周身上赫然生出了無數的裂紋。

  那個模樣,就彷彿風吹一下,就會垮掉。

  李炎正覺奇怪,然後他的視角餘光,就又望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女身影,跌跌撞撞的衝入到了這城隍殿內。

  「雲柔?」江含韻吃了一驚,詫異萬分,又無比心痛的看著自己的這個表妹:「你怎麼就傷成這副模樣?」

  她發現薛雲柔的右肋與背後位置,有一個讓人驚心動魄的通透創口,兩邊都還在往外冒著鮮血。

  可薛雲柔卻一個揮手,將江含韻攙扶的手撥開,然後踉踉蹌蹌的跪在了都城隍的神像之前。

  「民女薛雲柔,求告於都城隍老爺,明靈王殿下!」

  薛雲柔嬌軀匍匐,一雙玉手在蒲團之前按出了兩個血手印,然後又重重磕頭,砰砰作響:「請都城隍老爺救命!請都城隍老爺救命!李軒他為掩護民女逃離,現今已落入敵手,甚至性命不保。民女求請老爺出手,救助李軒從魔窟脫身!只需李軒他能全身安返陽界,民女願窮此生供奉老爺,為奴為僕,做牛做馬,都無怨言!」

  在她的後面,江含韻不禁微一愣神,她想薛雲柔說的這個李軒,難道就是自己手下的那個混蛋?

  然後她就心中一緊,心想薛雲柔說李軒落入敵手,性命不保,這又是怎麼回事?怎麼與廟祝所說的不同。

  李炎也不禁心內咯噔一聲,又開始擔心了起來。

  好在那廟祝隨後又有些無奈的回答道:「薛小姐無需如此,都城隍老爺之前有神諭,命我在此接待諸位,等待聽天將軍返回。由此可以推斷,李公子本人應該沒有大礙,否則就不是這般說了。什麼為奴為僕的話,薛小姐切勿再提。你等本就是去為老爺辦事而置身險境,我們感激都來不及,哪裡還有讓您淪為僮僕的道理?」

  薛雲柔聽了之後,卻直接將廟祝的言語,當成了安慰之詞。

  在那種險惡的情況下,李軒怎可能沒有大礙?除非是都城隍在她離開之後就即時出的手。

  她到這裡,與其說是懷著希望來求告,倒不如說是在尋一地宣洩情緒。

  李炎那邊則是心中再沉,胸中的焦灼不安,已經快按捺不住。

  可隨後他還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薛雲柔,又看了看江含韻。

  他想自己那愚蠢的弟弟,最近到底瞞著他做了些什麼事?怎麼與這兩位金陵城內最負盛名的大美人都有了牽連?

  一個為李軒憂心不已,連危如累卵的大勝關都不管了;一個則在城隍神像前,說出願為李軒為奴為僕,做牛做馬的話出來。

  這有問題啊--

  他弟弟那坨牛屎,在這兩個女人眼中難道是香的?

  江含韻則是面色青白,眸中同樣閃過了一抹憂色。可現場還有一個需要江含韻操心的,她踏前幾步,開始為薛雲柔檢查傷勢:「這是被刀型法器斬傷,刀勁在雲柔你體內殘留不去,所以血流不止,連上好的傷丹都沒用。雲柔你們到底經歷了什麼?又是傷在誰的手中?」

  薛雲柔卻搖了搖頭,眼神依舊癡怔懵懂,對於自己身上的傷竟然全不在意。

  江含韻皺了皺眉:「我不知道你在陰界經歷了什麼,可你這樣的傷勢,再不做處理,等不到李軒回來,你人就得倒下去。」

  薛雲柔聞言後稍作凝思。這才一言不發的在蒲團上盤膝坐下。在服用了一枚丹藥之後,就開始閉目坐養。

  這體內的傷勢,她並非沒辦法療治,只是先前急於趕路,沒去管那傷口而已。

  直到此刻,聽了江含韻的話,薛雲柔才分出了一點心思顧及自身。

  江含韻對這兩人的經歷好奇的要命,可此時也只能暫時壓住了思緒,全力幫助薛雲柔,驅除她體內的殘餘刀勁。

  就在兩刻之後,薛雲柔右肋的恐怖傷痕終於收口。

  也就在這個時候,聽天獒帶著李軒,從都城隍殿的側門走入了進來。

  後者依然是昏迷的狀態,渾身血淋淋的,面無人色。模樣看起來比薛雲柔還淒慘了幾分。

  江含韻心中一緊,她本能的就急踏幾步,往李軒走了過去。可她隨後就望見,旁邊的薛雲柔,竟已先她一步,直接衝了過去,將李軒抱在了懷裡。

  這讓她驀然頓足,一陣愣神。

  「李軒,李軒?你沒事吧?你怎麼樣了?--」

  薛雲柔的小手在李軒的身上摸索著,可能是遭遇刺激的緣故,李軒竟迷迷糊糊的清醒了過來。他看了一眼神色惶急的薛雲柔,不由無力的呻吟道:「哭什麼?我還沒死呢。你現在傷口還好吧?我還蠻擔心的。」

  這個時候,他又發現了後面的江含韻。李軒心內不由一愣,這位校尉大人的神色似乎很複雜啊?

  根據他的經驗來判斷,這位竟似乎有動手揍他的衝動。

  「我沒事,」薛雲柔先是破涕為笑,可隨後她又怒瞪著聽天獒:「他怎麼就傷成這副模樣?」

  她發現李軒身上不但有數百道崩裂傷,渾身骨骼,也幾乎處於寸斷的狀態。

  如果換成普通人,幾乎就沒有活過來的可能。而即便是武者,也有極大的癱瘓之險。

  「那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一點事沒有?」

  面對薛雲柔的質問,聽天獒不由翻了翻白眼:「你走之後,李軒以自身心志毅力,引發了文忠烈公的原本《正氣歌》護體。不但救了我們的文判官,還與大勝關城隍元周,與那眾多的惡靈妖魔酣戰近一刻時間,直到我家老爺請來的強援趕至。」

  它不能說血眼少女的事情,可關於正氣歌,卻是無需隱瞞的,它由衷的嘖嘖讚嘆道:「你是不知道他是何等的傲骨,何等的志氣,何等的英雄,何等的豪傑。那元周以棲霞山印與神力碾壓,李軒卻一直堅持到最後都沒有向他下跪。他這身傷,也是因此而來。」

  聽天獒話還沒說完,就發現李軒又暈迷了過去,可他還是在心裡給自己暗暗點了個讚,心想等李軒醒來之後,一定得讓他再準備幾份三味居的骨頭湯。

  --自己可是給他助攻來著!似他眼前這兩個單純少女,對於李軒這樣的壯舉,那是最沒有抵抗力的。

  薛雲柔聞言愣了愣神,而當她再低頭看李軒的時候,眼神果然是更添愧疚,更多憐惜,更增欽佩,還有著幾分異樣的亮澤。

  江含韻繼續看著薛雲柔的背影,雙眼茫然。

  不知怎的,她看著這抱在一起的兩人。只覺是莫名的心塞,甚至是有點小失落--那就好像是幼年自己珍愛的玩具,被表妹她搶走了的感覺。

  李炎則想這聽天獒說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弟弟?假的吧?

  他又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摩挲著下巴。莫名的就想到了之前,仇千秋到他們家裡拜訪時的情形。

  而這個時候,除了聽天獒之外,無人知道這裡還有一個血色身影飄飛於空,正用她並不平靜的血眼,看著下方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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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4章 喜歡上了

  都城隍廟外,雨淅淅瀝瀝的下著。自大勝關方向的黑霧散去之後,這南京城內就開始下著小雨。

  李炎不得不從廟裡面借了一輛帶篷的牛車,載著他又昏迷過去的弟弟回家。

  而在廟門口處的門廊下,薛雲柔與江含韻一個神色癡怔,一個眼神茫然的,看著雨水中越去越遠的那輛牛車。

  「我們也該回去了。」

  直到那輛車消失在視野,江含韻才收回了視線:「恰好我父親在家,可以幫你處理傷勢。你這麼大的傷口,這滿金陵城除了他之外,沒人能保證不留一點刀疤。」

  薛雲柔卻回過頭道:「表姐你也喜歡李軒?說來你們之間究竟談的怎麼樣了?」

  「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江含韻下意識的反駁:「根本就沒談!你如果是指上次在許國公府,那只是在母親那裡裝裝樣子。」

  可話還沒說完,她心內就升起了一股悔意,感覺自己做了一件讓自己悔之莫及的事。

  薛雲柔有些意外,然後就明媚的笑了起來:「既然表姐你這麼說,那以後你就不能怪我小人行徑,橫刀奪愛了。」

  江含韻頓時皺眉道:「雲柔你究竟什麼意思?」

  她這個時候才想起,薛雲柔剛才問她是不是喜歡李軒的時候,用了一個『也』字。

  「我應該是喜歡上他了。」薛雲柔摀住了自己的傷口,強壓住那裡的劇痛:「如果未來我一定要為自己挑一個夫君,那一定是非他不可。」

  江含韻一陣發愣:「你喜歡他?就因為他這次救了你的命?你可知道他以前是什麼樣的人?」

  她想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心裡也莫名的煩躁。

  「當然知道的,姑母拜託我查過他的為人。他以前很確實很荒唐,可我覺得他現在真的很好。既然能被正氣歌認可,也可見他是真的變了。」

  薛雲柔又反問道:「救我一命的理由,難道還不夠?也對,不經歷那生死未卜,命懸一線的那刻,表姐你永遠不會理解我的感受。當時他挺身站在我面前,為我捨生忘死。試問這天下間的女孩,有誰不喜歡這樣的郎君?」

  江含韻啞然無言,良久之後才搖頭道:「希望雲柔你以後別後悔。」

  「我未來後不後悔我不知道,但此時此刻我很確定自己的心意。」

  薛雲柔目光灼然的與江含韻對視:「哪怕表姐你反悔了,我也不會讓的。」

  她的神態,就像是在向自己的表姐宣戰,氣勢攝人:「我不像是表姐你,既然喜歡上了他,那就一定要用一切方法,將他牢牢的抓住!」

  這一刻,少女的心靈,似乎跨過了某個關隘。隨後周邊百丈之內,所有的雨絲都被一股力量阻撓,只能懸於半空,無法墜下。

  更有一絲絲電流,從少女腳下的地面散溢開來。就好像是一條條粗大的雷蛇,在湧向四面八方。

  ※※※※

  牛車剛離開都城隍廟的時候,李炎其實也在透過車窗,看著那兩個少女。

  直到再看不見,李炎才詢問聽天獒:「敢問聽天將軍,這兩位可是喜歡上了我這愚蠢的弟弟?」

  「非經我家老爺許可,本將軍不能隨意窺人心意。」聽天獒搪塞了一句,然後反問道:「世子大人以為呢?」

  「那位有『血手修羅』之名的江校尉我不確定,可另外一個,應該是喜歡的不得了。」

  想到這位薛小姐的來歷,身家,李炎就不禁有些發酸:「我這弟弟,沒想到還挺有艷福的。」

  這薛小姐可是那位名滿天下的天位武修唯一的近親後輩,姑父也是名聞江南的大高手,還是當世名醫,此外她家中還有著億萬家財可以繼承。

  看來他這弟弟,未來是很有吃軟飯的希望。

  「那就應該是了。」

  聽天獒正說著話,就忽然心神微動,看向了車門方向。那裡不知何時已站了一個人,他明明是五短身材,身軀傴僂,可給人的感覺卻是異常偉岸。

  而這位的目光,正鎖定在了李軒身上。

  「父親!」

  「誠意伯大人!」

  李炎與聽天獒同時開口,李承基卻不做任何理會。他逕自走到了李軒身側,按著李軒的腕脈開始感應他的身體狀況。

  良久之後,李承基才問聽天獒:「聽天將軍之前對我兒所言,可都是屬實?」

  之前李炎已經給他傳信,說了李軒受傷昏迷的緣由。

  「千真萬確,沒有半點誇張!」

  聽天獒語句鏗鏘,神色坦然:「他的確是令《正氣歌》化為戰甲,也的確是與妖邪大戰了許久,幾乎獨力打破泰山府君祭的陣法。而強如元周,都不能讓他屈服。大人您應該能夠感受到他體內的浩然之意,即便昏迷,他的意志依舊堅韌不散。」

  它隨後一嘆:「我得說聲抱歉,之前把他捲入進來的時候,我沒想過會是這樣。」

  「道什麼歉?」李承基卻很大度的一拂袖,然後手拍著李軒的肩,無比歡暢的大笑了起來:「壯哉吾兒!不愧是我李承基的種,我就知道,總有一天,軒兒他會讓老夫以他為榮!」

  「我能夠感受到他的不屈傲骨。」

  此時仇千秋的身影,也走入了進來,他同樣以讚賞欣慰的視線,看著李軒:「不愧是詩雨的孩子,只這份正氣,足以讓他的外祖欣慰於九泉之下。」

  ※※※※

  同一時間,位在雞籠山下的南京國子監內,國子監丞沈江神色茫然中帶著興奮,腳步匆匆的走入到位於這龐大學府東側的一座監舍。

  在這無比簡陋,除一張書案,一個書架外就別無他物的房舍內,一位儒服中年正在燈前屈膝盤坐,手持著書卷凝神誦讀。

  直到他感知到沈江的氣息臨近,才皺著眉頭放下書本:「怎麼?大勝關那邊沒能擋住?」

  語音未落,儒服中年就發現沈江並無任何焦急慌張之色,這位緊促的呼吸是另有因由。

  「擋住了,在兩位司業大人趕去之前,大勝關那邊就已平息。是那位都城隍請來的高人,將陳漢三十萬鬼軍鎮壓了下去。據說這一次,都城隍借勢而為,就連那處連通陰陽兩界的地方,也被封印住了。」

  國子監丞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卷書冊,放在了儒服中年面前:「下官來此,是為另一樁事。祭酒大人,您看這冊《正氣歌》的摹本。」

  「嗯?」

  儒服中年已經感知到這冊書卷的異常之處,他將這卷軸緩緩展開,然後就見裡面的字跡,此時竟顯現出銀白色的紋路,再以手觸之,還可感覺到一定的溫度。

  儒服中年不由動容:「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發現的時候,是在一刻之前,藏的人即時通知了我,那時這些字,還是淡金色的,溫度灼熱,觸之燙手。」

  國子監丞沈江語聲顫抖,顯是在壓抑著興奮:「這是喜事啊!文忠烈公失傳了幾百年的《正氣歌》正本,居然重現人間!這可是我們南京文壇的盛事!下官以為,我國子監該當將這《正氣歌》正本,請回本監。」

  儒服中年睨了他一眼之後並未接話,繼續感應體會著那些字跡。良久之後,他的眼中就現出了些許笑意:「《正氣歌》的正本去處,文忠烈公自有安排,你找它做什麼?倒是這個身承文忠烈公浩然正意,將正氣歌帶出陰世的人,我倒是頗感興趣。」

  沈江不禁微愣,有些不解道:「祭酒的意思是?」

  「此人的浩氣,堂皇正大,剛烈無儔,與文忠烈公一脈相乘,卻又非是儒門子弟。」

  儒服中年用手指,在那《正氣歌》上點了點:「如此遺珠,豈能遺於儒門之外?如能引於座前,耳提面命,細心教導。未來百載,我儒門不愁後繼無人,這才是我們該做的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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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5章 甦醒之後

  當李軒甦醒的時候,又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蚊帳,房樑,當然還有床架上的雕鏤。

  他母親的侍女冷雨柔就陪侍在一側,當李軒睜眼,這位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然後冷雨柔那嬌俏冰冷的臉上就明顯神色一舒。

  「公子您醒來了?」她朝著李軒看了一眼,不但眼神與往常完全不同,語聲中也含著幾分敬重:「公子先您躺著休息,我去通知老爺與夫人。」

  等到這位離去之後,李軒卻躺不住。他先是自己坐了起來,用手摸索著全身。卻沒發現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也沒有任何傷口,更沒什麼痛感。只骨骼裡面有些癢癢的,讓李軒無法安坐,恨不得現在就起身走動,跑步,練拳。

  「你還是忍一忍,再躺個一兩天吧。」

  聽天獒的聲音,忽然就傳入了李軒的腦海裡面:「老爺給你的『龍虎大還丹』雖然神奇。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可你之前畢竟是經絡重傷,骨骼幾乎寸斷的狀態。還是需要一點時間休養,才能完全恢復。至少在接下來的三天之內,絕不能動武。」

  李軒眨了眨眼:「獒兄,你這又是靈識通?」

  「不然呢?你們家我可進不去。你家老娘恨死我了,之前拿著雞毛撣子把我到處亂趕。」

  聽天獒「嘖」了一聲,似乎有點後怕:「說正事吧,也為之前種種做個了結。老爺讓我代他向你道聲謝,也代全城百姓對你道聲謝。」

  「道謝?也就是說,最後那『泰山府君祭』還是毀了?可我沒做什麼,之前在地牢太沒用,直接暈過去了。」

  李軒正說到這裡,忽然就神色微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有一些讓他陌生的記憶,正湧入李軒的心念間。

  「回憶起來了是嗎?你當時雖然陷入了暈迷,可也應該不是完全沒有意識的。」

  聽天獒微微笑道:「怎麼樣?是不是被震撼到了?我說過的,你的守護靈皇威如獄,氣蓋山河,那是真正的帝王之姿。她的靈智,也在初生之際就與成人等同,只是為避免傷害你,一直壓抑著思維。否則你李軒,怎可能活到現在?」

  李軒卻發現本該懸於自己身後的紅衣女鬼,竟已不存在了,四面都看不見。

  按說他該為此狂喜的,可此時李軒卻莫名的又有了些許心慌。

  「她選擇了自我封印,用的就是原本《正氣歌》。借助我家老爺之力,藏身於你的識海之內。所以現在有幾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要聽嗎?」

  「少廢話!快說。」李軒皺了皺眉頭,一時摸不準自己是什麼心情。

  他一面在想這只女鬼,果然不會這麼輕鬆的解決,一面又感覺心神安定。

  這算是什麼鬼?自己難道有當受虐狂的潛質?或者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對女鬼產生依賴感了?

  「首先說壞消息,經歷過這次的陰界大戰,李軒你的壽命只餘下不到二十天啦。」

  聽天獒這句話,嚇了李軒一大跳。他撥開自己的衣襟,發現那綠斑確實已蔓延到了大半個胸膛。

  可奇怪的是,這次他胸前感受到的陰痺感,反倒不像之前那麼嚴重。

  「好消息是有《正氣歌》封印,又有我家老爺打入你體內的『九雷烈符』,這陰煞侵襲的速度會大幅度的降低。現今只需你在雷法上的修行速度足夠快,還是可以把侵入到你體內的煞力驅除出去的。」

  李軒聽了之後,頓時滿頭的黑線:「話能不能一次說完?」

  聽天獒「嘿嘿」的笑道:「然後第二個好消息,雖然《正氣歌》被用於封印那位大人,無法正常使用。不過有限度的力量調度還是可以的,所以你現在,甚至可以冒充掌握了浩然正氣的儒門弟子,還是打開第二門境界的儒士。」

  李軒揚了揚眉,心想這算是什麼好消息?

  他並不覺得第二門的修士很強,之前就有好幾個四重樓的武修術修,還有六重樓的惡靈,陸續栽在他的手中。

  「關鍵是『武意』!李軒你未來的武意已經初步成型,日後只需你的心性不變,等到修為到了,真元足了,就可水到渠成。且格局極高,潛力極大。」

  聽天獒不厭其煩的解釋道:「只要熟讀典故,就可知道儒門所謂的『浩然正氣』其實就是武道之『意』的一種。所以說你的『浩然正氣』,其實不算是冒充。只是因李軒你的修行之法,真元性質,與儒門弟子有很大不同,所以展現出來的形式不太一樣。」

  李軒的眼神頓時一亮,心想若真是如此,那麼這好消息,倒也算是名副其實。

  武道『韻』、『勢』、『意』、『魄』、『魂』、『神』共六個境界,可許多修行到第三門的修士,都還沒摸到武道之意的門。

  可自己的『武意』,居然就初步成型了?是因大勝關地府地牢中,與城隍元周對抗的那一戰嗎?

  「這浩然武意,也可用於壓制陰煞邪祟,以後是好處多多。」聽天獒繼續說道:「第三個好消息,是『龍虎大還丹』,此丹除了療傷之外,還可強化你的身體,增一蟒一虎之力。除此之外,老爺在為你療傷的時候,還以無上雷法,給你洗練過一身骨骼。日後你會發現自己修煉雷法時,可以收事半功倍之效。」

  李軒已經發愣了:「感覺我走這一趟,收穫有點多啊!」

  --是多得過分了!之前聽天獒向他承諾的,只是稍稍降低紅衣女鬼陰煞侵襲的速度。

  「這是你自己搏來的。」

  聽天獒幽幽一嘆,語聲中竟含著幾分佩服:「你可知,我家老爺早就準備好了一具桃木人偶,用於承載你的守護靈?老爺他原本的安排,是用陰陽破界符送你們兩人離開,只讓你的守護靈與《正氣歌》留下抵定一切,然後再將那位大人送回你的身邊。可我們一沒想到,你會選擇留下,二沒想到,你竟能將《正氣歌》催發到那個地步。竟至於掌握文忠烈公的正氣傳承。」

  李軒聽到一半就揚了揚眉,心中的那點疑惑頓時迎刃而解。

  他就奇怪,如果當時自己與紅衣女鬼安然脫身,那位都城隍老爺該怎麼解決元周與『泰山府君祭』?又該怎麼鎮壓那陳漢將士墓?

  「所以那卷《正氣歌》,確實是你自己掙來的,使我金陵地府痛失奇寶。如今此物,除了你與那些真正胸懷天下的大儒宗師,旁人都是觸碰不到的。」

  聽天獒惋惜不已,也含著感慨之意:「然後是第四個好消息,怎麼說呢?托本將軍的福,你李軒已得佳人傾心。日後如果修成正果,可一定要記得我這個功臣。唔~你家裡人來了,我就不多說了。記得有空給我帶些好酒好菜。」

  李軒正奇怪,這傢伙說的佳人傾心是什麼意思。李承基他們就果然到了,一行人陸續走入到門內。

  可能是已經聽說了他做的事,李承基看他的目光額外的柔和,毫不遮掩那讚賞與寵溺之意,還有『有子如此,夫復何求』的快慰。

  不過在他身邊,劉氏的臉卻是黑的如鍋底一樣。那瞪過來的死亡凝視,讓李軒不寒而慄。

  李軒心內警鈴大作,求生慾讓他心神驟然緊繃。

  他眼珠一轉,然後就爬起身,滿臉正氣的朝李承基一拜:「父親,孩兒今次總算是沒有辜負父親多年教誨,沒給我們誠意李家丟臉。」

  李承基頓時手捋著鬍鬚,對自家這幼子已經滿意的不行:「軒兒何止是沒有辜負?今次我誠意李家列代祖先,都因你而有了光彩。我李家的男兒,就該如你這般,義之所至--」

  可下一瞬,他的人就僵住了,感覺到身後一雙刀槍般冰冷的視線,幾乎快要將他的腰背捅穿。

  ※※※※

  當晚劉氏自然是揪著李承基的耳朵訓了足足半個時辰,還把這位誠意伯踢到了書房睡覺。

  可李軒也沒逃過,劉氏在解決了李承基之後,就開始把火力轉移。

  「還有你!李軒你還真是長進了,會逞英雄了是吧?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是吧?你們父子都是沒良心的--」

  李軒早就想好了對策,眼見劉氏一開噴,他就用手撫著額頭,眉頭緊皺,有氣無力:「啊呀,怎麼這麼暈?天旋地轉了。」

  然後他整個人往後一趟,雙眼半閉,面色蒼白,一副快要暈迷失去意識的模樣。

  --這就是他的妙計,裝受傷,裝柔弱,裝暈迷來躲過這一劫,劉氏縱有萬般怒火,都沒法發洩到他身上。

  劉氏果然慌了神,她急忙起身:「這怎生得了?這怎生得了?快去請大夫,快去!」

  李軒正在心裡暗樂,為自己的演技得意不已,感覺他沒去拍戲真是可惜了的時候,然後就感覺到他哥李炎,走近到他身前。

  「娘你別慌,我來給他看看。」

  李炎很淡定的給李軒把了一下脈,又翻開他眼皮瞧了一眼,然後就一聲輕笑:「母親,小弟他沒事,你看我的。」

  他直接脫了李軒的襪子,然後不知從哪兒拿來了一根羽毛,就在李軒的足底輕輕划著,動作非常的輕柔,不過很沒規律。

  李軒暗暗咒罵這兄長心腸歹毒,他極力強忍,可最終還是「噗嗤」一聲破了功,哈哈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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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6章 這不是錢的問題

  李軒睜眼之後,就死死瞪著李炎,試圖用目光傳達怒意與悲痛!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相煎何太急啊!

  李炎則是冷冷的笑著,一點都不在乎的以眼神回應。痛失萬兩紋銀之仇,為兄豈能不報?

  李軒正恨得牙癢癢,就感覺自己的耳朵劇痛。那是已經回過味來的劉氏,她已滿面怒火的揪住了他的耳朵。

  「好哇,你竟敢欺騙為娘!果然是長進了啊?」

  這一晚,李軒比他父親李承基還慘,不但被劉氏訓斥的狗血淋頭,耳朵也都被揪紅了。

  足足大半個時辰之後,口乾舌燥的劉氏才停了下來,然後從冷雨柔的手中接過一碗茶湯潤喉:「還有一樁事,五天之後,鎮東侯家的老太君大壽,你隨為娘去走一趟。」

  李軒當即皺眉,他洞察到了劉氏的意圖:「不去!我得好好養傷。」

  「千兩紋銀,要在那裡呆足一天。」劉氏淺淺的喝了一口茶,神色無比淡定。

  她知道該怎麼說服自己的次子,可這次李軒的回應,讓她意外了。

  「不去!」

  李軒的神態很堅決,他現在手裡面的錢是足夠的,自從贏了李炎的萬兩紋銀,他的腰包已經重新鼓了起來。

  他才不願為這區區千兩,去那種無聊的地方。

  「娘你聽我說,孩兒如今已修為大進,在六道司中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您真沒必要為孩兒的婚事這麼操心的。」

  劉氏蹙了蹙柳眉,若有所思的看著李軒:「給你兩千兩,不能再多了!」

  在六道司認真當差才不到一個月,就遇到了兩次生死危機。這孩子再繼續當差下去,怕是兩三個月後人就沒了!

  果然還是得給他找個又白又富又美,家中權勢也不缺,最好是武力高能打的媳婦,以後就在家平平安安,富富貴貴的養著豈非更好?

  李炎聽了之後,卻不由有些失態,他這裡過得緊巴巴的,一兩銀子要當成二兩花。自己的弟弟倒好,娘親還貼錢求著讓他去相親。

  這也太偏心了,自己當初可沒這待遇。

  李軒則微微動容,一剎那間他有些心動,可在深思熟慮了一番之後,他還是堅定的搖頭:「娘親,這可不是錢的問題。」

  李軒想自己堂堂一個來自於新社會的有為青年,豈能為這五斗米折腰?

  他嘆息著,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說道:「娘你還是別費這個心了,孩兒大概能猜到娘的心意,可孩兒真不願去攀附權貴,去吃女人的軟飯。總之我是不會去的,娘親你給錢給的再多都沒用。」

  可隨後李軒就感覺自己心中一悸,發現劉氏正用獅子一樣的目光看著他。

  「為娘可不是與你商量,李軒你到底去不去?」

  劉氏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同時把手中的茶盞重重拍在茶几上,發出了「啪」的一聲重響。

  李軒一陣發愣,然後吞了一口唾沫:「我去!」

  幾個呼吸之後,他又心有不甘,弱弱的詢問道:「那您說的那兩千兩銀子呢?」

  劉氏已經換了一副茶盞,毫無溫度的衝著他一笑。

  ※※※※

  劉氏走後,李軒就神色默默的繼續注視著李炎,眼中滿滿都是質問之意。

  「我還就出賣你了,你能怎麼著?」李炎一點都不怕,他似笑非笑的瞪了回去:「小弟你要是不服氣,傷好後可以跟我去校場打一架。」

  李軒確實無可奈何,他只能在心裡給李炎記上一筆。心想大哥,你這路真的走窄了。

  此仇不報,我李軒胸中氣恨難平。

  他想起了李炎很在意的那枚『寒蛟玨』,暗忖這說不定能做文章,自己有空的話,可以將這件法器的跟腳來歷打探清楚。

  在這之後,李軒才從李炎的嘴裡知道,今日居然已經是中元節之後的第四天了。那天從都城煌廟裡出來之後,他居然昏迷了這麼久。

  他隨後又問後續之事,才知當晚陳漢將士墓雖被都城隍借高人之力鎮壓,可還有零星的陰軍惡靈做了漏網之魚,在金陵周邊炮製了數十起靈災,死傷五百餘人。

  就更不用說大勝關一鎮兵馬也傷亡慘重,死者已達千人。

  此事在整個南京,掀起了滔天大浪。

  司天監少監正李長善,南京禮部包括禮部員外郎莊志成在內的幾位官員,以及大勝關總兵韓隆,當天就被朝廷飛旨下獄。

  五軍都督府也沒討到好,據說皇帝對於南京五軍都督府的坐視不救震怒已極,不但下旨訓斥了許國公等人,還奪了這幾位的官職。

  所以這幾位南直隸的軍中大佬,如今都是以戴罪之身暫攝職司。

  「那麼我家呢?」李軒抱著幾分期待的詢問道:「父親他的罪名,還沒有洗去?總該有個將功抵罪吧?」

  事關全家老少,李軒對這事不能不上心。

  「我家?」李炎一聲嗤笑,神色無奈道:「你就別想多了,大勝關與陳漢墓並非是父親職守,他又是停職待勘的狀態,這叫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老頭他這次不被治罪就算很不錯了,還想要功勞?可笑的是,為了這次陳漢墓解封的事,他孤身一人獨當六名開了第四門的鬼將,又受傷不淺,胸前留了好長一道刀口。這事他都不敢跟母親說,只能偷偷喝藥養傷。」

  李軒頓時皺眉道:「可我記得好些天前,你就說過父親他身上有傷?」

  那是攬月樓案之後,這對父子剛回府的時候。

  「那是以前的舊傷,所以我原本以為,這次的停職對老頭來說其實是件好事,正好休息一陣,將養傷勢。可誰想到才沒過多久,又有了大勝關這一出。」

  李炎嘆息之後,又語聲一轉;「不過老頭的身體還是比以前好了不少。此外我還聽說朝中的許多清流對父親他都很有好感,禮部與兵部的幾位給事中,還有都察院的幾位御史,都為他上了奏章辯解。於少保也在朝堂上親口說了,老頭他公忠體國,竭誠盡節,是朝中難得的幹員。朝廷正該仰賴其能,不可以小過論罪。」

  李軒聽了之後這才心神一舒。只要朝中不是一面倒的狀態,自家就至少不用擔心整個伯府被抄家問斬。

  尤其那位於少保,乃是自大晉開國以來,又一位接近聖人層次的人物。十數年前力挽狂瀾,救大晉國運於危亡之間。

  如今這位主導著兵部,負責整個北方的邊防事宜,在朝中權勢煊赫。

  「對了!」李炎又想起一事:「朱雀堂那邊讓彭富來給你帶了消息,讓你清醒之後,就盡快去朱雀堂一趟,我猜他們是要為你論功行賞。期間我們的仇世叔也來過,探望了你好幾次,他對你喜歡的不行。嘖,我看他的樣子,是恨不得讓你當他兒子。身有功勳,又上頭有人,我估計你這次的好處是不會小了。」

  李軒精神大振,他很期待這次在朱雀堂那邊會有什麼樣的收穫。

  可惜的是,劉氏已經給他下了禁足令,在傷好利索之前絕不得踏出府門一步。她甚至不允許李軒碰觸刀槍,並讓李大陸全程盯梢。

  於是李軒就只能做日常的修行,還有參悟武意。

  當天晚上李軒搬運真元,就體會到了聽天獒說他『修行雷法,可收事半功倍之效』這一句,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現在不借用任何丹藥的助力,就可在觀想的時候,將神霄絕滅雷的電壓提升到兩萬二千伏特。除此之外,李軒的五臟六腑,他的骨骼血髓,對於雷系真元也有了極佳的適應力,已經可以彼此交融。

  這導致李軒搬運周天的時候,體內有更多的元氣被納入其中。

  而眾所周知的是,李軒的修行之法很奇葩,雷法觀想與冰法觀想一直都是相輔相成,相互增益的。

  雷系觀想的強化,也直接讓他的冰法觀想,提升了將近一倍的效果。

  關鍵是,次日李軒醒來,發現自己胸前的綠斑沒有任何的擴張。可能還有微幅的收縮,可李軒暫時感覺不出來。

  --總之這是自紅衣女鬼附體以來,少有的幾次修行速度超過陰煞侵襲之速的一天。

  李軒大喜過望,確證了聽天獒沒有對他說謊,這陰煞對他侵襲的力度,確實降低到不足以前的十分之一!

  李軒已經準備在近期再收集幾枚上好的丹藥,給自己狠狠的回一口血。

  只因李軒一想到自己才只餘不到二十天的壽元,就覺坐立不安。這實在過於危險了,怎麼也得延長到兩到三個月左右,才能算是安全。

  否則未來如有什麼變故,讓他沒法做到每日修行不綴,那豈非就得立刻翹了鞭子?

  不過在欣喜過後,李軒環視四壁,又莫名的感覺有些寂寥。

  昨夜他按照聽天獒給的方法,內觀過自己的識海了。那卷《正氣歌》是孤孤零零的飄懸在裡面,那血眼少女則不見了蹤跡。

  這下好了,自己即便將麒麟臂解封,也找不到觀想對象了。畢竟他在這方面的能耐,還遠沒到心中無碼的境界。

  李軒就這麼定定的在床上坐了許久,然後就暗罵了一聲自己有病,而且病得不輕。接著他就匆匆的穿好衣服,往校場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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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7章 七級警報

  「所謂武道真意,乃是形神情理的統一,虛實有無的協調,既生於人心元神,又蘊於天地萬象。」

  清晨一大早,在書房裡面睡不住的李承基就來到後院校場,給李軒講解武意:「它既是天地之間的道理,也是人意志的延伸--」

  李軒在邊上眨了眨眼:「老頭,我聽不太懂,拜託說人話。」

  李承基不由無語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陷入凝思:「說來挺複雜的,我還是直接展示給你看吧。這武意共有三個層次,其中最等而下之的就是這樣。」

  他抬手之間,就是一記掌刀往旁揮斥,然後詢問李軒:「軒兒,看清楚了吧?」

  李軒心想我看清楚你個大頭鬼啊?你不就是簡簡單單劈了一記掌刀嗎?在顯擺你一擊冰封百丈的神通偉力?

  可就在他想要開口吐槽的時候,又忽然心緒微動,生出了幾分明悟。

  「感覺這一刀,與天地,與冬天,與寒冰,都額為的貼合,融洽。」

  李承基當即就笑了起來,面泛紅暈:「我兒果然悟性超絕!就是你感悟到的,這等而下之的武意,就是妙悟天地至理,在自身武道中體現出諸法真意。比如雷,火,冰等等,都有它們各自的大道法理,表現形式,自然現象,並蘊於天地萬象當中。我們如果能做到把它們原原本本的展現出來,就是得了諸法真意,這也是武道之『意』中最常見的。」

  「那麼在這一層之上的呢?」李軒好奇的問道:「中等的武意是什麼?」

  「就是這樣!」

  李承基又是一記掌刀揮出去,同樣是寒力冰封百丈。

  --一定要說有什麼不同,就是李承基用上了一式『寒意天刀』,那是刀招『寒流千里』的簡化版。

  可能別人從他這一刀中看不出任何不同,可李軒就偏偏揣摩了出來。

  「似乎又不太貼合了,混雜了一些其它東西,可威力似乎更強了些許。」

  「這就是第二種,我這是由『寒意天刀』這門絕學延展出的武道真意。它融合了寒法真意,又不僅僅限於其中。」

  李承基看著自己的手:「積年累月的修習,可以讓我借助這門刀訣,將我想要的道理,我想要的真意。灌注於我的真元,我的招法,我的兵器,甚至於這片天地之間,讓它們隨我的心意變化。」

  李軒閉著眼,若有所悟:「所以最上等的武意,就是以自身的精神意念,干涉天地,干涉現實?」

  「差不多。」李承基萬分讚賞的點著頭:「可這種武意,我都無緣修成。所以你能修出『浩然武意』,為父是非常歡喜的。這就是最上乘的武道真意,只要未來你真元足夠,元神強大,是可以真正干涉天地,扭曲現實的。

  關鍵是你這武意,還可與諸法真意結合使用,威力更增。還可增強對邪祟之物的剋制,總之好處多多。日後入魄,入魂,都會比其他武修強出一大截。」

  李軒不由愣神:「浩然正氣竟有這麼厲害?那麼儒家的那些士子,豈非一個個都是變態?」

  「怎麼可能?儒門修出『浩然正氣』的確實很多,可大多都是四不像,比之最下乘的武道真意都不如。」

  李承基一聲嗤笑,滿含著不屑之意:「那文忠烈公又是何等人物?他可是踏入天位的一代文聖儒宗,近千年來成就最接近聖人者。這位留下的正氣歌,是數百年來文人儒士修行浩然正氣的教材樣本,是他們每天都需要誦讀的。而軒兒你的浩然之氣與文忠烈公一脈相乘,豈是那些雜流可比?」

  他又萬分惋惜:「早知道就讓你學文了,否則未來的大晉儒宗,捨你其誰?」

  李軒也後悔,他想自己要是早知道自己能修出這麼牛叉的『浩然正氣』,那去當文抄公多爽啊?

  可李軒心裡也清楚,如果自己真的去抄襲謀名謀利,那也就與文忠烈公的浩然之意截然迥異,分道揚鑣了。

  他心裡癢癢的,想要試一試自己的武道刀法,與以往有什麼不同。

  可李承基給他講解展示武意可以,卻堅決不讓他動手。

  其實李軒自己也是曉得利害的,知道現在如果忍不住,留下隱患,將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他同時也知自己在武道上欠的賬有些多,正好養傷在家有空,李軒就乾脆聽李承基講起了課。

  後者可能是對這個次子的期待更高,講解的時候無比用心。他將兩門家傳武學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掰開了,揉碎了給李軒剖析。

  這讓李軒眼界大開,對於『寒意天刀』及『寒息烈掌』的認知,有了質的提升。

  李軒也拿出了以前高考的勁頭,傾聽著李承基教授的每一字每一句。

  即便其中有不理解的地方,也盡量原原本本的記下,等到日後再細細揣摩。

  幾天前的陰界之行,李軒雖是安然歸來,還得了不少好處,可他的危機感卻是不減反增,對武力的需求益發迫切。

  而逐漸沉迷於武學的李軒不知道的是,此時這座金陵城內,正不止一個女孩在念叨著他。

  ※※※※

  正午時分,在金陵城東,小觀園。

  這裡本是大晉開國之初,涼國公建造的府邸。以典雅精緻,清幽素雅,風景秀麗著稱於世,號稱江南八大名園之一。

  然而太祖末年,涼國公以謀反罪除爵被殺。這座府邸幾經流轉,經歷過多位主人之手。

  直到最近,這座名園又被聲著江南的世家薛氏買下。

  而此時就在小觀園東南側的一塊平地中,薛雲柔正立足於中央處,一身法力揮展,操控著一枚小小的飛劍,做著御劍術的練習。

  可她的心思並不在劍上,眼神也是呆滯的,不知是在想著什麼。

  這情形一直持續了半刻,等到薛雲柔法力耗盡,人清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身前一顆大樹上,竟被自己用劍刻畫上了某個少年的圖形,旁邊赫然還有『軒郎』、『李軒』的字眼,足達二十多個。

  薛雲柔的臉頓時微微一紅,她四下掃望了一眼,發現無人注意。就趕忙出手,將樹上的刻痕與字跡都全數抹去。

  她堪堪將證據毀屍滅跡,遠處就有一行女子款步姍姍的走來。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正是她的母親。

  「柔兒你怎麼就不肯聽勸?你姑父都說了你需要休養,這些天內都不能大動。否則你肋部的傷口裂開,以後會留疤的。你可是女孩子,可別讓你以後的夫家嫌棄。」

  「母親萬安!」薛雲柔落落大方的朝著母親施了一禮:「柔兒是知道輕重的,剛才用的只是術法,不會牽到傷口。」

  「你要真知道輕重,就不會一個人跑去都城隍廟求助,捲入陰界那場風波。」

  薛母一聲輕哼,似含著幾分不滿:「此事我已訓過你,今日就不再多說,總之一定要引以為戒。你那點修為,在這天下間不值一提,別再昏了頭。」

  然後她就放柔了聲音:「剛才鎮東侯府讓人送來請帖,他們家老太君六十大壽,邀請我數日後過去赴宴。雲柔你可願與為娘一起,去那邊散散心?」

  薛雲柔卻興致寥寥:「不去!這種場合,又有許多所謂的年輕才俊在,好沒意思。那不是散心,而是在找罪受。」

  「不去不行。」薛母搖著頭:「這諾大的南京城,確實沒有什麼出眾的年輕人。可鎮東侯府與我們家頗有淵源,柔兒你還是得給老人家拜拜壽的。」

  她想起那天在許國公府,一群勳貴子弟在那裡『三元郎,一定終,兩相好』的,就感覺氣悶。

  「還有,你姑母為含韻的婚事,讓我幫忙邀了誠意伯夫人。她似乎看上誠意伯家的次子了,想要趁著這次鎮東侯府大壽,試探一下誠意伯夫人的心意。你姑母以為雲柔你一向口齒伶俐,到時候可以幫著敲敲邊鼓。」

  薛雲柔原本是想說『娘你就不能說我要養傷,幫我推了嗎』,可聽到這裡之後,登時就無法淡定了。

  她眨著明媚的眼睛,眸裡面的神色極其複雜:「既然如此,那我就隨娘親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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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1 00:22:50 |只看該作者
第0118章 戰力+10

  六道司朱雀堂內,江含韻埋首於案牘之間,處理著血無涯案爆發以來的各種卷宗。

  她恰好翻到了李軒那一組人,誅除奪目鬼的一份記錄文卷,然後就不自禁的一陣失神。

  江含韻是想起了都城隍廟前的那一幕--

  「--當時他挺身站在我面前,為我捨生忘死。試問這天下間的女孩,有誰不喜歡這樣的郎君?」

  「哪怕表姐你反悔了,我也不會讓的。」

  「我不像是表姐你,既然喜歡上了他,那就一定要用一切方法,將他牢牢的抓住!」

  江含韻不知自己是怎麼了,這幾天總是時不時的就想起這些。

  明明薛雲柔對她說的那些話,讓她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那個傢伙!」

  江含韻好不容易回過神,然後用手中的毛筆,在李軒的簽名上重重點了點:「他到底有什麼好?」

  她感覺不可思議,也憂心忡忡:「雲柔那丫頭,該不會真喜歡上了這個浪蕩紈褲子?看起來好像是認真的--」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位伏魔都尉匆匆走入進來:「大人,總管有事相招!說大人空閒下來了,就盡快去見他一面。」

  江含韻微覺驚奇,然後就站起了身:「我現在就過去。」

  她書案上的這些宗卷都不是很緊要,什麼時候處理都可以。可伏魔總管每月招見她的次數,一個月都不到五次。

  ※※※※

  總管召見江含韻之地,在朱雀樓的第九層。

  這是朱雀堂的主樓,高二十九層,是整個南京城內,高度唯一可與『大報恩塔』比肩的樓宇。不過這裡平時的作用,是存放各種案件卷宗。

  --自一千二百年前『六道司』初具雛形之後,六道司人員處理的幾乎所有案件,都能夠在這裡找到相應的記錄。

  當江含韻登上第九層的時候,那位目盲老者正在這層樓的南側拿著一本厚厚的書卷,在聚精會神的「翻閱」著。

  等到江含韻見過禮,目盲老者就直接開門見山的詢問道:「數日之後鎮東侯府的老太君大壽,你們家應該會收到請柬吧?」

  「是有收到,可我已經準備回絕。」

  江含韻回話的時候想起了她母親,那位正一門心思的要籌劃著撮合她與李軒。

  而這次的鎮東侯府大壽,她母親就似在謀劃著什麼。

  江含韻既然已經猜到了,當然不會主動往槍尖上撞。

  她同時很奇怪,這位總管大人為何會問及此事?

  「我就是不希望你回絕。」

  目盲老者『看』了過來:「神知都收到確切消息,紫蝶妖女這次可能會對鎮東侯府下手,最有可能的動手時間,就是鎮東侯府老太君大壽之期。我的意思是,讓你們明幽都也參與到對紫蝶妖女的追捕上。」

  江含韻不由錯愕道:「可如今正在追捕紫蝶妖女的,是司天都與火雀都。」

  有可能的話,她當然希望能再建功勳,將這個黑榜第七捉拿歸案--不對,就在幾天前,這女人已經成為黑榜第五了。

  關鍵是這妖女非常難纏,是個燙手山芋。大半年來,朱雀堂的眾多伏魔都尉連這位的一片衣角都沒摸到。

  江含韻雖然一門心思要在『明幽都指揮使』任上幹出成績,可她絕不莽撞,對自己的能耐還是有點數的。

  此外這紫蝶妖女也沒幹什麼罪大惡極之事,不就是搶了一點權貴的錢,讓那群為富不仁的傢伙出點血嗎?

  江含韻雖然不認同那妖女的做法,可要她下力氣去追緝此女,江含韻感覺自己會提不起勁,有負她加入六道司的初衷。

  --斬妖除魔,護民衛道才是她想要的。

  「火雀都當然也會繼續查,你們明幽都從今日起也需跟進,我會讓朱雀樓主,給你們準備一應關於這紫蝶妖女的卷宗。至於司天都--」

  目盲老者猶豫了片刻:「你可知這紫蝶妖女為何會從黑榜第七提升到第五?就在中元節當晚,紫禁城中的寶庫失竊了。」

  江含韻當即恍悟,大晉的紫禁城有兩座,一座在北京,一座在南京,是皇帝的居城。

  而司天都,可以說是大晉皇權在六道司中的體現。

  「盜竊紫禁城寶庫的,是紫蝶?」

  紫禁城中的寶庫,如果是被紫蝶盜竊,那麼負責追緝這妖女的司天都,自然是難逃罪責。

  江含韻心想這事被封鎖的挺嚴的,她竟然連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還未能確證,現場的證據是似是而非,只能說是有嫌疑。」

  目盲老者搖著頭道:「可不管是不是她,我們都得盡快將此女捉拿歸案。這個紫蝶,在外面也已經悠哉的夠久了,不能讓她如此逍遙。」

  「屬下明白!」江含韻動作幹練的抱了抱拳:「那麼鎮東侯府大壽之日,我們明幽都定當全員出動。只要那紫蝶妖女敢現身--」

  「全員出動你個頭!我沒讓你打草驚蛇。」

  目盲老者用手杖敲了敲江含韻的腦袋:「關鍵是鎮東侯本人也不肯配合,認為那是大喜之日,而差人不祥,會衝撞了他家的喜氣。所以那位不但拒絕了我們六道司,也不許應天府與五軍都督府派人過去。

  所以那位老太君大壽之日,我需要你帶幾人潛入進去,一來可以待機應變,二來也可試著找一找那妖女的蛛絲馬跡。那紫蝶當日很可能會混入到拜壽的客人當中,尤其是女眷。」

  江含韻摸了摸額頭,有些委屈的看著總管,心想是你不早點把話說明白。

  「那麼屬下去找鎮東侯多要幾張請柬。」

  「能要得到的話,還用得著你去?」目盲老者很無奈的搖著頭:「不過你的部屬中倒是有幾位,是一定拿得到請柬的。」

  江含韻仔細想了想,然後就恍悟道:「總管你是說李軒的那一組人?」

  以那幾個官二代的家世,的確是有資格出席這次的壽宴。

  ※※※※

  李軒這份努力的成果,也直接就展現在甦醒後第三天,劉氏解除對他的禁令之後。

  李軒找李大陸練刀,結果一招就將李大陸給凍住了。

  此時他雖無法動用『浩然武意』,可刀法的格局,對刀勢的掌握,都與以往大大不同。一身真元,也是大氣磅礡。同樣是八成力量的一刀,聲威勝過以前何止兩倍!

  李大陸與李軒對招之前還是自信滿滿的,他一身真元已經積蓄到接近五重樓境,修習的也是李家珍藏的頂級武訣。除了十重樓後的部分觀想法有缺失之外,其餘都並不遜色於主家的傳承。

  可結果李軒平平無奇的一刀,就把他凍在了冰塊裡面。

  李炎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李大陸從冰塊裡面拎出來。又用他的炎火之力,逐步化解李大陸體內的寒力。

  李大陸渾身直打哆嗦。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少爺他就是藉機報仇,恨我這幾天一直盯梢他。」

  李炎也覺得是這樣,他弟弟確實是做得出這種事的人。

  李軒卻很無奈,他一來是沒能自如駕馭真元,二來是低估了自己修成『浩然武意』之後,自身刀法的威力增長。

  而旁邊觀看的冷雨柔卻興趣大增,她探手一招,就將旁邊一口青鋼劍拿到了手中,然後飛躍到了李軒面前。

  「二公子,我們來試一試。」

  李軒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一刀斬了過去。

  他母親的這位侍女,可是一位七重樓境的武修,是與他兄長李炎並駕齊驅的存在。

  李軒知道自己的刀法再怎麼厲害,都很難傷及冷雨柔的毛髮。

  事實也果然就如他的所料,接下來李軒斬出的刀芒,任是怎樣的狂猛凌厲,雄厚霸道,任是雷霆狂閃,寒力沛然,都無法將之撼動。

  冷雨柔都沒用幾分真元,腳步也在原地一動不動。只那長劍揮灑似如細雨,就編織出了一張密不透風,堅不可摧的防護牆,讓李軒不能逾越雷池。

  李軒感覺這女子的劍,就好像是一個無比堅韌,有著極大彈性的圓球。可以容納無窮無盡的壓力,然後把這份壓力原原本本的返還回來。

  她甚至都沒有動用勢,意,就只是用普普通通的劍擊就做到了。

  --這顯然是一種極其高深,以柔克剛的武道技法。

  此外讓李軒倍感難受的是,冷雨柔的劍尖總能準確的擊中他的發力點,讓他無法順暢的施展刀訣。以至於李軒斬出的每一刀,威力都減弱近半不止。

  這讓他略覺沮喪,自己窮盡了氣力,卻連讓冷雨柔稍微認真一點都做不到。又猜冷雨柔如全力出手,可能自己一劍都未必擋得住。

  自己在武道上果然還是差得很遠,不能因掌握了上乘武意,人就飄了--

  可此時李軒斬出的那些刀光,卻也讓李大陸為之發愣,讓李炎與冷雨柔都眼現出驚艷之色。

  在他們的觀感當中,李軒的刀法磅礡大氣,大開大闔,威勢厚重,又迅猛狂烈。

  --尤其那『幻電天刀』,就真的似雷霆閃電一般,深得快,狠,準的刀道之要。

  換成『寒意天刀』,則是大氣磅礡,刀勢厚重猛烈,隱隱然有封凍一切的氣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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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1 00:23:03 |只看該作者
第0119章 浩然正氣的用法

  就在三十招之後,李軒就主動收刀後撤,退回到了三十丈外。

  「等我回一下氣,我們再來。」

  「可以!」

  冷雨柔點頭之後,就很公允的給出評價:「二公子的武道已經很不錯了,五重樓之下,我估計現在已經沒人是公子你的對手。可我觀公子你的刀勢,剛烈厚重有餘,變化不足,而且力道用得太足了。」

  「何止是用得足?他現在的真元氣力,怕是耗了將近一半了吧?」

  李炎不解的看著弟弟:「你到底怎麼想的?每一刀都一點餘地不留,跟人拚命似的。」

  「我這叫揚長避短,本來就不精變化,何必強求?所以乾脆就在快,狠,準,重上下功夫,追求威力,以力制人。」

  李軒神色坦然的盤膝坐下:「如此一來,我的真元也確實不夠用,所以最好是在前三十招內,解決掉我的對手。」

  李炎仔細琢磨,感覺還挺有道理的:「那麼三十招之後呢?你準備怎麼辦?」

  「當然是跑啊!我如果連出三十招都打不過,用一百招估計也贏不了。」

  李軒用不屑的目光看著李炎:「所以明天我準備去朱雀堂,把神雷無定訣剩下的部分換出來。」

  『神雷無定訣』雖是以變化見長,可最後一式『雷揚千里』,卻是最頂級的雷遁之法。

  李軒認為自己只要習得這式『雷揚千里』,那以後就牛叉了。

  以後他如果想要跑路,保準連那些開了第三門的武修術修,都很難追得上。

  那時候他不但跑得快,持續力也會很驚人。

  這是因他的電壓高啊!國家為什麼要在全國範圍建那些一百萬伏特的高壓輸電線?就是為減少輸電時的電能損耗。

  這用在雷遁法門上,也是同樣的道理,電壓越高,就越節省真元。

  就更不用說他的寒冰之法,還可以製造出超導效果。

  在他的故鄉,荷蘭物理學家海克.卡茂林.昂內斯在1911年的試驗中,發現汞在溫度降至-268.8攝氏度附近時,會突然進入一種新狀態,其電阻小到實際上測不出來。

  而這種狀態,最終被命名為超導態。

  這也是李軒未來努力的方向,他想自己如果能將之運用到自己的武道中,那麼在速度與持續力兩項上,這世間絕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大約十分鐘後,李軒就感覺體內的真元恢復澎拜。他隨即一躍而起,持著腰刀再次向冷雨柔攻了過去。

  這一次,李軒斬出的刀光卻又有了些新的變化。他斬出的每一刀,依舊是全力以赴,卻將些許的力量,用在手臂與刀身,使之不斷的微幅震盪,且震盪的力度也在不斷變化,使之無跡可尋。

  這讓冷雨柔的眼神微亮,她發現自己已經沒法準確捕捉李軒的發力點了,可這卻更讓她歡喜。

  這位二公子在武道上的悟性,的確驚人。

  她卻不知推導與總結,是那個世界的學生們最基本的能力。

  這一次,冷雨柔終於沒法單純用劍擊解決對手。

  她不但增加了兩成劍力,也開始調動周邊的自然偉力,使手中之劍形成滔滔大勢,宛如一掛從天空懸下的大河,極盡所能的打擊著李軒的弱點。又好似一淵深不見底的深潭,包納吞吸著李軒攻過去的一切刀力。

  雙方酣戰到大概二十個回合,李軒忽然眼神一動,猛地氣沉丹田,喝了一聲「呔」字!

  冷雨柔的劍勢,就在這刻頓時一滯。她發現自己的思緒念頭,都停滯了剎那。

  不過僅僅萬分之一彈指,冷雨柔就恢復了過來,將李軒已經逼至身前的刀影,輕而易舉的挑開。

  隨後冷雨柔又滑步後撤一丈,驚奇的看著李軒:「你這是浩然正氣?」

  李軒笑瞇瞇的點頭:「正是!我的真元不夠,神魄的強度也不行,沒法時時刻刻的開著,暫時只能這麼用。老頭建議我去修一門類似於佛門『獅子吼』的秘法,可以相得益彰,更增威勢。」

  他其實是調動了部分《正氣歌》的力量,冒充的浩然正氣,果然是有模有樣,居然對冷雨柔都有效果。

  當然,這也與他的神魄的量,是常人的九倍有關。

  冷雨柔果然愣了愣神,然後一聲讚嘆道:「很厲害!」

  據她所知,儒家的浩然正氣越是正大堂皇,對於魑魅魍魎,邪祟之物,甚至人心鬼蜮的壓制力也就越大。

  所以一些大儒斷案,只需喝問一聲,就可讓那些心志孱弱的犯人不打自招。

  用於戰鬥的時候,則可震懾敵人的心神。對手越是惡意深重,越是懷抱殺意,對浩然正氣的抵抗力越弱。

  可李軒能夠在她沒有抱任何邪念,任何惡意的情況下,依舊將她心神震懾住片刻,這是非常了不起的。

  這種程度的浩然正氣,比之許多所謂的大儒都強了。

  「再來!」

  冷雨柔再次提起了手中的劍,對李軒的興趣更加濃郁了:「還有什麼伎倆,儘管對我用出來!」

  ※※※※

  李軒與冷雨柔一直戰到了中午,才依依不捨的從校場離開。

  這是因他家裡來了客人,他的兩個死黨彭富來與張岳,還帶著妖魔博士樂芊芊,聯袂前來探望。

  彭富來與張岳兩人見到已經變成囫圇人的李軒,是非常歡喜的。

  之前他們都來探望過,當時都被嚇了一跳,李軒癱在床上,整個人就與廢人沒什麼兩樣。

  可結果幾天不見,李軒人就已經好的差不多,活蹦亂跳的。

  不過兩人看李軒的眼神,都有些怪異。

  李軒也感覺到了,當即皺眉道:「這麼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是有花?」

  他感覺這兩個傢伙看他的目光,就好像是看馬戲團裡面在表演的猴子。

  張岳的神色複雜:「聽馬都尉說,你是奉都城隍老爺之命,將文忠烈公的《正氣歌》原本送到了大勝關,還與那裡的妖邪大戰了一場。拖延了時間,直到都城隍老爺請來的高手到來。」

  彭富來也是滿臉的狐疑,有些無法置信:「這是真的假的?我聽說文忠烈公的《正氣歌》,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拿得起來的。」

  這豈非是旁證了,李軒真的是一位正人君子?

  李軒知道這兩人所說的,正是都城隍廟那邊對外的說辭,也是六道司關於這次陳漢墓破封之變前後經歷的官方消息。

  紅衣女鬼的存在,顯然是已被都城隍老爺刻意抹去了。

  「你懷疑是假的?」

  李軒斜睨了他們一眼,然後又「哼」的一聲,怒瞪著這兩人:「呔!你等這幾天,可是去喝花酒了?還不給我從實招來,諳?」

  他語調沉冷,聲如炸雷。

  彭富來與張岳都本能的避開了李軒的目光,感覺後者那一聲「呔」字,一聲『呔』字都重擊在他們的心靈,讓他們心虛氣短,腦裡面的念頭,還有一身真元氣息都同時僵滯,不能運轉。

  可當兩人剛要點頭招供的時候,就感覺奇怪,咱就只是喝個花酒,跟頂頭上司老馬拉一下關係而已。

  雖然喝酒的時候心猿意馬,可當晚真沒有留宿,自然也沒有那什麼。

  主要是老馬擔心他妻子找上門,他們兩人也確實想要把精力放在修行上。

  這又不是做了什麼壞事,他們心虛個什麼鬼?

  彭富來忽然想到了什麼,他退後一步,大驚失色:「這是--浩然正氣!你修成了儒門的浩然正氣?」

  彭富來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有些崩塌。

  「慚愧,我如今只是略有小成。」

  李軒心裡美滋滋的搖著手:「可惜火候還是不夠,否則剛才就能讓你們不打自招了。」

  這次他依舊是調動了部分《正氣歌》的力量冒充浩然正氣,可在運用的時候,確實還有些生澀。

  彭富來與張岳兩人卻不禁面色微變,眼中都生出了警惕防備之意。忖道你這次要是火候夠了,我們豈不是要出一次大醜?

  這傢伙以後有這樣的能耐,是不是盡早割袍斷交的好?

  否則日後逛青樓,這傢伙問一句『呔!你們昨天到底幾次,一次多久』,他們還能不能愉快的吹牛了?

  只有樂芊芊一臉的崇拜與欽佩:「不愧是游徼大人!我聽說那日您與妖邪大戰,文忠烈公的《正氣歌》原本竟然化為戰甲助您作戰。可這世間能夠做到的,包括那些大儒在內,都不會超過二十人。

  這想必就是都城隍老爺挑選您護送原本《正氣歌》的緣由吧?游徼大人胸襟坦蕩,勇烈無雙,有百折不撓之志,也只有都城隍老爺這樣的神仙,才能辨識出遊徼大人的真正為人。」

  「停!停!我沒你吹捧的這麼厲害。」

  李軒聽得都不好意思了,臉上居然現出幾分羞愧的紅暈,然後他又不解的詢問道:「看你們的模樣,好像很疲憊。可中元節不是已經過去了嗎?地府的群鬼,還有陳漢墓,不都已鎮壓?難道還得每天巡街?」

  「巡街倒是不用了,這幾天街道上也平靜了。可怎麼說呢,這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張岳一聲嘆息道:「是那位紫蝶妖女!不知這女人是又做了什麼大案,又或是上面抽了瘋,讓我們全城大索紫蝶妖女的下落。為這破事,我們都忙了好幾天。」

  彭富來也點著頭道:「四天之前,紫蝶妖女升到了我們六道司的黑榜第五。朝廷也開出三萬兩黃金,官升一級的賞格。謙之你得盡快好起來,我感覺我們有機會。」

  他想紫蝶既然是看上了李軒的美色,那麼他們以後遲早是會有接觸的,這豈非就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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