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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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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1 00:23:22 |只看該作者
第0120章 修羅場第二彈

  張岳他們是趁著午休時間,抽空一起來探看的,所以不能多呆。三人在誠意伯府用過了午飯,就都匆匆告辭離去了。

  李軒則依舊是化身武癡,沉迷於習武,他吃完飯之後,又將冷雨柔從她母親房裡請來給他餵招。

  劉氏可能是擔心他以後又會遇險,在武力上吃虧,居然沒有干涉阻止。

  兄長李炎則可能是手癢無聊,不斷的在李軒面前轉悠,還時不時的向李軒施以『暗示』--其實就是明示了,那意思擺明了就是『快來請我,讓我給你餵招』。

  李軒則只當是沒看見,他反正心意已定,這幾個月打死都不會與李炎動手。

  即便冷雨柔沒空,這誠意伯府裡面還有十幾位高明的護院武師,功法與武道特點都各自不同。自己又不是受虐狂,幹麼去請李炎給自己找罪受?

  到了晚間,回府的李承基將一本薄薄的卷冊,塞入到了李軒的手中。

  如果不是卷冊上寫著『神夔雷音』四個字,李承基那喜滋滋眉飛色舞的神色,差點就讓李軒以為這是一本十八禁的小手冊。

  「神夔雷音,倣傚古神獸夔牛神通所創的雷音之法,最適合雷法修士。你煉了這門秘術,配合浩然正氣使用,以後便是六重樓的修士,都扛不住你一聲吼。」

  李承基非常鄭重的交代道:「給你三天時間,把它給我練會了。為了這本秘術,我可是動用了好大的人情,約好了三天之後就還回去。」

  這個要求並不高,這是秘術,並非功法武訣,只是一種運勁發音的法門,所以練習起來相對簡單。

  可李承基沒有預見到的是,由於他帶給李軒的這本小冊子,此後整個誠意伯府都遭了殃。

  李軒練了一天,覺得自己初步入門,就開始進入到實戰階段。

  他的實戰方法就是先隨意逮住一個人,然後學那些大儒們斷案,用浩然正氣把人給震迷糊了,再問人隱私。

  「呔!李大陸你現在暗戀誰?」

  「呔!小桃你喜不喜歡李大陸?」

  「呔!小雨你的私房錢藏哪了?」

  「呔!管家你的相好是誰?」

  於是只用了一天,李軒就成為整個誠意伯府神憎鬼厭的存在,所有人見了他都得繞道走,嫌棄的不得了。

  而仗著『神夔雷音』無往而不利,一問一個準的李軒開始發飄,把李炎也當成了試驗對象。

  「呔!李炎你有沒有跪過洗衣板?」

  李炎當時愣住,差點就吐出了真相。然後當他清醒過來之後,就追殺了李軒整整一刻時間。如果不是冷雨柔見到了有意回護,他差點就將李軒揍到鼻青臉腫。

  李軒也心有餘悸,在劉氏的房裡面藏了一個半時辰,才心驚膽戰的走了出來。

  ※※※※

  時間就在李軒習武學藝,練習平地一聲吼的時間中快速度過。

  很快就到了鎮東侯府大壽的時間,當天李軒穿著簇新的衣袍,又被母親劉氏叫人強行按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走出了誠意伯府。

  李軒氣息懨懨的,整個人都沒有了一點生氣。

  他剛才照了一下鏡子,發現自己被打扮的跟前世那些小鮮肉差不多的形象,可這是李軒最討厭的,他感覺自己更適合硬漢風。

  此外對今日的鎮東侯府大壽,李軒也是一點期待感都沒有。

  他寧願把時間用在習武上,如今他的『神夔雷音』已經初具火候,李軒也已嫻熟的掌握了這門雷音與浩然正氣結合使用的法門。

  這讓他有了些意外收穫,讓李軒在雷法刀勢上有了新的領悟。

  他正在努力鑽研,試圖在這幾天當中,將自身的刀道往上再推高一層。

  直到鎮東侯府,李軒看到了他的熟人,才稍稍提振了一下心情。他看到了彭富來與張岳這兩個死黨,還有江含韻與樂芊芊。

  「你們怎麼又穿成這副模樣?」李軒打量著自己的兩個兄弟,眼神鄙薄:「明明是兩個大老粗,裝什麼斯文?」

  「你不也是嗎?」

  彭富來反唇相譏:「嘖嘖,你瞧這一身月白儒服,這份氣派,還真是裝得像模像樣。別人看到了,還真以為你是個讀書的小白臉呢。」

  「我本來就是讀書人,為何要裝?」

  李軒「嘩」的一聲張開了折扇,在胸前輕輕搖動。那折扇上,則是請家中賬房先生給他寫的一行字--『惠而不費,勞而不怨,欲而不貪,泰而不驕,威而不猛』。

  那位賬房先生在功名上雖無所成,可這字倒是寫得不錯,蒼勁有力,讓李軒更添了幾分風采。

  「信不信,我下個月就去考個秀才回來?」

  彭富來這才想起這位,可是修出了儒門的標緻『浩然正氣』,還是正得不能再正的那種。他頓時敗北,無言以對。

  「自然是為那位薛小姐。」張岳四處張望的同時,整理了一下帽子上的小紅花:「據說這次薛小姐也會來。你不知道,自從這位來到南京之後,就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今日還是薛小姐除許國公府的遊園會之外,第一次願意現身人前。」

  彭富來也整理了一下姿容:「如今南京城裡的大夥兒都憋著一股勁,想要抱得美人歸。你們是不知道,就連我爹都讓我盡量努力一下,說娶了她就可少奮鬥一百年,還說我要是成功了,他可以把家產的九成留給我。」

  遠處的江含韻聽到這句,眼神卻很複雜的看了李軒一眼。心想最後的贏家已經有了,他就在這裡呢!

  就在她思忖之際,李軒已經走過來向她行禮:「下官參見大人。」

  「無需如此。」江含韻搖了搖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宮裝:「這種私下的場合,沒必要多禮的。」

  李軒還是頭一次見江含韻這樣的打扮,他的眼中不由閃現出幾分驚艷之意,這比平常一身銀甲的她更顯嬌艷。尤其江含韻的身材極好,行走起來竟是搖曳生姿,勾魂攝魄。

  李軒心想這位上司的姿容,根本就不遜色於薛雲柔。輸就輸在不愛打扮,還有衣飾上。

  江含韻沒發現他的異樣,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你身體好了沒有?我之前在都城隍廟看過你的模樣,很為你擔心。不過那狗東西說城隍爺給你治傷,一定會完好如初。」

  她口裡的狗東西,自然是指聽天獒。她依舊記恨那一次的奇恥大辱,要不是當晚是在都城隍老爺的神像前,她搞不好就會直接出手,將聽天獒的嘴都給撕爛。

  「好的差不多了,過幾天就可以回朱雀堂當班。」李軒把頭略抬,顯出了幾分昂揚之態:「聽說兄弟們這幾天怪辛苦的,我卻在家閒的發慌。且最近在武道上又有了些進展,正欲借那些妖魔鬼怪試刀。」

  二人肩並著肩的說話,就沒發現他們身後的氣氛有些不對。

  此時幾乎所有人都被一位裊裊婷婷,弱柳扶風般走來的紅衣少女吸引,整個鎮東侯府的前院,逐漸落針可聞。

  張岳看了一眼,神色就已經發癡:「這莫非就是薛雲柔?」

  他雖然久慕薛雲柔之名,可今天卻是第一次看見本人。

  「除了她還能是誰?這姿態,折纖腰以微步,這姿容,何彼濃矣,華若桃李。」

  彭富來收起了畫扇,這一刻他只覺自慚形穢,徹底打消了不切實際的念頭:「就不知這位名噪兩京,艷壓群芳的美人,最後會花落誰家?」

  然後他就看到薛雲柔一路走到了李軒兩人的身後,以無比強勢的姿態就從中插入進去,同時扯住李軒的一片衣角。

  她笑靨如花,有意無意的將江含韻擠開了幾分:「表姐,軒郎,你們兩人在聊什麼呢?」

  軒,軒郎--

  李軒整個人頓時石化,動彈不得。

  而旁邊望見這一幕的人,也都「嘩」的一聲,發出了浪潮一樣的嘯聲。

  小跟班一樣隨在江含韻身後的樂芊芊,已經把小嘴張到可以容納鴨蛋,不能置信的看著李軒身邊,那小鳥依人一般姿態的薛雲柔。

  彭富來同樣目瞪口呆,然後他就感覺臉頰一陣劇痛:「好疼!痛煞我也,張岳你在幹什麼?」

  張岳愣愣的收回了手:「我在懷疑,現在是不是在做夢。而我現在確定了,我的青春,它都還沒有開始,就已經回不來了。」

  李軒顧不得周圍動靜,他被江含韻略顯冷淡的目光盯著,心中莫名的就有些發虛。忙死命的抬手,試圖把自己的衣角,從薛雲柔的手中扯出來,可效果完全沒有。

  別看這女孩玉手芊芊,此時卻像鋼鐵一樣的強大牢固,堅不可摧。

  李軒這才想起,薛雲柔還是一位修為勝他不知多少的六重樓術修。

  不對!在陰界的時候,這女孩的力氣還沒這麼大的。短短幾天不見,她是又進步了?

  薛雲柔感受到李軒的掙扎,眸光則微微一凝。她想自己果然不可大意,軒郎如果對江含韻一點想法都沒有,豈會在意表姐的目光?

  於是她的笑容更加燦爛,把那片衣角扯得更緊了,語聲卻很委屈:「別扯,袖子扯爛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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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1 00:23:39 |只看該作者
第0121章 薛母的道行

  「那你就放手!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嗎?大庭廣眾之下,這影響不好。」

  李軒一邊說著,一邊繼續去扯袖子,可惜還是沒能成功,他又不敢真把袖子給扯破了。

  李軒不由無奈,心想這是在欺負人嗎?力氣大了不起嗎?

  咱那個世界的男士們也力氣大,可對於女士卻是抱著很大尊重的。

  「男女授受不親?」

  薛雲柔心中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關鍵是這傢伙,明顯是顧忌旁邊的江含韻才會這麼說這麼做的。

  「那我問你,在陰界的時候你有沒有牽過我的手?你不是自詡正人君子?敢不敢答我的話?」

  李軒微微愣神:「薛小姐,你也說了那是在陰界。」

  他也從沒有自詡過正人君子,偶爾口頭說說,也是開玩笑的。

  自家是什麼樣的人,他還是有點逼數的。

  「在陰界就能夠牽女孩家的手是吧?」

  薛雲柔沒等他說完,就再次逼問:「我再問你,那時候你是不是一直摟著我?既然如此,軒郎還有什麼資格說男女授受不親?」

  「咳咳……」李軒頓時一張臉憋得通紅。感覺到邊上江含韻的眼神,也變得更加冷冽了。

  她不但臉上已經浮著一層青氣,目光更像是刀槍劍戟,要把他剁成肉泥。

  而旁邊聽到他們談話的樂芊芊,則是轉過頭用看渣男的目光看著李軒,她想沒有否認那就是默認了。

  遠處豎著耳朵的彭富來與張岳兩人,則是一臉的敬仰與欽佩。

  李軒意識到自己必須解釋清楚不可了,得證明自己的清白。

  「薛小姐,你也說了是在陰界。當時我們扮的是一對童貞靈。那時有什麼失禮的地方,也是不得不然。且即便是那種情況下,在下也是止乎於禮的,自問沒有任何逾越。」

  薛雲柔卻「嗤」的一聲冷笑:「可當時的你,也不是那麼規矩的。」

  於是李軒整個人石化,感覺江含韻原本緩和下來的視線又恢復從前。

  他心裡卻是叫著撞天屈,要在抱著薛雲柔的時候一點邪心不動,那怎麼可能做得到?

  --如果真有人能夠做到,那人就一定是禽獸不如,不是人類。

  樂芊芊則點了點頭,她的這上司人雖然有責任感,有同情心,可果然還是渣男。

  薛雲柔見李軒已被馴服,不再掙扎,此時反倒把她的小手收了回去:「對了,你們還沒答我,剛才在聊什麼?」

  「我們在聊公事,都是跟你無關的事情。」江含韻面色冷硬,感覺這表妹越來越不可愛了,明明以前很乖巧的。

  「是公事啊?那算了。」薛雲柔笑瞇瞇的看江含韻:「表姐,我們一起去見姑母吧?她在等我們呢。」

  反正她是不願見這兩位呆在一起。

  ※※※※

  就在同一時間,在鎮東侯府的一座小亭當中。江夫人,薛母與劉氏三人都落坐於此。

  「江夫人。」

  劉氏用狐疑的視線,在眼前這二人的臉上掃過:「敢問您讓薛夫人邀我至此,到底是所為何事?」

  這兩家一是伏魔世家,一是江南名門,雖也是南京城權貴中的一員,可前者極少參與勳貴之間的應酬,後者近二十年來則一直都定居在京城。

  所以劉氏與這兩位雖然認識,卻不是很熟。

  「除了兒女的債,還能是為什麼?」

  薛母笑意盈盈的給三人倒著茶,同時心中暗覺奇怪。她的女兒薛雲柔怎麼現在都還沒到?是在前院被什麼事耽擱了?

  她隨後搖頭,收斂起了雜念,將滿溢的茶杯,放在了劉氏的身前:「李夫人,不知令公子李軒可曾定親?」

  劉氏吃了一驚,又微微一喜。

  「薛夫人這莫非是看上我家的混賬小子了?」

  這可是大喜事啊,軒兒他以後一生都可以混吃等死了。

  薛母則不禁暗翻了翻白眼,她想自己即便是看上那個李軒,會這麼直接找上門問嗎?女孩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何況這位誠意伯次子聲名狼藉,一個吃喝嫖賭俱全的二世祖,她寧願找個普通世家子弟當女婿,也不會看上這個典型的紈褲子。

  「李夫人說笑了,只是有親友托我問一聲而已。如果令公子還未定親,你們兩家之間倒是可以談一談。」

  劉氏再怎麼遲純,此時也發現薛母的臉色非常平淡,而旁邊的江夫人,眼神卻很是期切。

  想到這位的女兒,是那位著名的『鐵血修羅』、『血手人屠』,還曾經當面把她頂得下不來台,劉氏的心緒就微微一緊。

  「定親倒還沒有,可最近上門要給我家小子做媒的,突然就多了起來。其中有兩家極有誠意,我們正在談。」

  這是實話,最近確實有不少媒人找上門,她這次逼迫李軒來鎮東侯府,就是為給人相看的。

  --雖然那幾家的女兒,並不能讓她滿意,可總比把那『血手人屠』娶回家的好。

  薛母不由與江夫人對視了一眼,二人都是機敏之極的人物,都聽出了劉氏話裡隱藏的排斥之意。

  江夫人很是無奈的捏著手帕,以前她遇到這種情況會很生氣,這一個個把她寶貝女兒當成什麼似的嫌棄。

  可現在,她已經氣不起來了。

  關於李軒的行情,突然開始上漲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否則這次,她不會這麼操切。

  江夫人是真不想錯過這個除過往名聲之外,一切都很完美的女婿。

  而現如今,她就只能指望自己這弟妹的口才給力一點。

  「我有聽說過,令公子將門虎子,武道過人,據說在六道司也已嶄露頭角,前途無量。自然可得各家青睞,再過一陣子,估計去你家的媒人都能把門檻踩破。」

  薛夫人微微點頭,然後就偏開了話題:「說來令公子晉陞伏魔游徼之後,如今一個月差不多能拿到六百兩紋銀吧?」

  這一句,不止是劉氏聽得迷糊。江夫人也很不解,我讓你說個媒,你提李軒的俸祿做什麼?

  「我不太清楚,沒問過他。」劉氏不確定的說著,她已經意興闌珊了。

  如果不是眼前這兩位身份不俗,不能失禮得罪,她都想直接走人了。

  「應該是這個數。」薛夫人像是閒談一樣,繼續說著與兒女婚事似乎完全無關的話:「我記得含韻她現在的月俸,是一萬三千兩銀子,其中一萬兩,是她的津貼,還有三千兩,是她的本職,是伏魔游徼薪金的五倍。」

  「有這麼多嗎?」劉氏吃了一驚,她稍微認真了一點:「這一年下來,豈非是有十幾萬兩銀子?」

  「您不知似含韻這樣天賦異稟的第三門武修,究竟有多難得,尤其是她的年齡還只有十七歲。六道司的待遇不給足一點,哪裡能留得下人?所以除了這些銀子,還有各種樣的福利與賞銀,實質遠不止那十幾萬兩。就比如今年,六道司光是為含韻配備的丹藥與法器,就價值好幾萬。許多她都用不了,轉賣了出去。」

  薛母然後就問江夫人:「說來我也奇怪,姐姐你怎麼還沒為含韻定親?以你家含韻的條件,不該是被人爭著搶?我聽說你們為她準備了許多嫁妝。」

  江夫人眨了眨眼,有點明白自己弟妹的意思了:「可不是?還說什麼嫁妝?我家只有這個獨女,這以後我夫君的家產都是留給她的。可就因某些該殺千刀的人造謠生非,給含韻起了什麼『鐵血修羅』、『血手人屠』的綽號,害得我至今都沒給她找到合適的人家。」

  劉氏不由翻了翻白眼,心想這話就有點不要臉了。江含韻的凶名,那可不是造謠得來的,短短兩年中那可是造成了好幾十號傷患呢!

  「我覺得吧,這事根本就不需要著急,我聽雲柔她舅舅說,最多兩年之內,我那姐夫也一定能踏入天位之林。不久前皇家就試圖招攬姐夫,許以『副國師』的高位,可姐夫他都看不上。」

  薛母用口吹著茶葉:「等到姐夫入了天位,想當你家女婿的人不有得是?不過以我之見,還是得給她找個她喜歡的,情投意合的。我聽說含韻她最近,與她屬下的某個年輕俊傑相處得還不錯?」

  劉氏聽到這裡,不由神色微動。這薛夫人說的這個『年輕俊傑』,難道是指軒兒?

  還有這江含韻,有錢,有權,人漂亮,本身武力又高,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

  這麼一想,劉氏感覺江含韻那張俏臉,似乎又沒那麼可惡了。

  性格強勢點似乎也沒什麼不好,能夠護得住軒兒。

  劉氏認為自己還是能夠為自家孩子做出犧牲的,頂多以後辟居佛堂,對自家兩個強勢的不得了的兒媳避而不見。

  她開始仔細尋思著這門婚事的可能性,對薛母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凝神細聽,放在心裡暗暗琢磨。

  直到薛母與江夫人把話題挪開,談起了風花雪月,劉氏才感覺坐不住,找了個藉口告辭離去。

  她準備再找人細細打聽一下,不能只聽信這二人的一面之詞。可如果確如薛夫人所言,那她也不是不能考慮。

  等到劉氏離去,江夫人就很是佩服的朝著薛母比了比大拇指。後者一聲哂笑,隨手將杯中的茶水灑在了外面的花園。

  她是什麼樣的道行,劉氏那麼淺白的心思,她還能看不出來?

  「其實那些話,也是我想對姐姐你說的。」薛母又神色不解的斜眼看著江夫人:「以你們家的條件,含韻她的姿容能耐,何必要這麼著急把她嫁出去?沒得讓別人小瞧了她。」

  像她家的雲柔,一輩子不嫁都沒關係,就非得靠個男人不可?

  江夫人卻不禁一聲輕嘆,苦笑搖頭。

  他們急著給江含韻找夫家,那自然是有著緣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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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1 00:23:49 |只看該作者
第0122章 長樂姬與惜雪姬

  「我有事要做,不跟你聊。」

  江含韻已經懶得搭理薛雲柔,她轉過頭吩咐彭富來三人:「我去看女眷那邊,你們負責男客。芊芊你稍後換成男裝跟著他們走一趟,這兩個傢伙我不太放心。你家世傳的法門,也剋制幻術。可如果有發現,絕不得打草驚蛇。人犯武力高強,你們不是對手。」

  「要抓什麼人嗎?」薛雲柔很好心地問道:「表姐你要不要幫忙啊?你不去見姑母了?」

  「不需要!母親那裡,我稍後自會去見她。」江含韻一字一句的答著,然後就氣哼哼的離去了,依舊是身姿颯爽,步如流星。

  等到江含韻離去,薛雲柔就主動拉開了與李軒之間的距離,又避開了李軒的視線:「嗯哼!我也得走了,我母親與姑母都在等我。對了,李軒你下午有沒有空?我知道這鎮東侯家雖然是世代將門,可他們家的花園風景很不錯。」

  說話的時候,薛雲柔臉頰已不自禁的微紅,她是想起剛才自己的言辭作為了。

  她平時絕沒有這樣的大膽,可剛才江含韻與李軒肩並肩行走的時候,那股子彷彿夫妻一樣的默契恬謐之感,卻讓她危機感爆棚,好幾條神經斷掉了。

  李軒終於從石化狀態恢復過來:「薛小姐慢走,今日人多,路上小心。遊園就算了,我下午有一些要事,怕是抽不出空。」

  薛雲柔聽了之後,卻不滿的睨了李軒一眼。她想自己一個女兒家,今日開口主動相邀是多掉份的事你知道嗎?你居然還敢拒絕?

  可隨後薛雲柔又心念一動,決定暫時放過這傢伙。

  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盡快趕到母親和姑母那邊,將姑母與李夫人見面的事攪黃再說。

  等到薛雲柔離去後,李軒頓時狠狠地舒了一口氣。

  這個女人真讓他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應付才好。

  李軒不是呆子,當然能看出薛雲柔的心思。他心裡面也是美滋滋的,能夠得到這麼一位大美人的芳心,是男人都會感到榮幸,甚至是得意,驕傲。

  要是換成以前,李軒被薛雲柔這樣的美女倒追,他早就順水推舟,直接上船了。

  那句詩說得好--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這麼好的一顆大白菜不早點抱在懷裡,被別的豬拱走了怎麼辦?

  可問題是他現在的情況不一樣,自己胸前那麼大的一塊綠斑在呢,小命也只剩十幾天。

  他在這個時候與薛雲柔有了牽扯,那不是禍害人嗎?

  等到薛雲柔的身影消失在前方迴廊,彭富來就嘖嘖有聲,陰陽怪氣的說著:「你很可以啊李軒,不聲不響,就折下了我們金陵城最美的一朵花。給我老實交代!你究竟是什麼時候與這位薛仙子勾搭上的?我們這還算不算是兄弟?對我們都能連一點聲息都不漏。」

  張岳的神色也很不對勁:「好恨!我感覺我的青春,已經被李軒你給搶走了。」

  旁邊的樂芊芊繼續用看渣男一樣的目光看著他:「我就覺得,游徼大人你一邊在跟江校尉談,一邊又與薛小姐不清不楚,腳踏兩隻船,感覺很不厚道。」

  李軒聞言氣壞了:「胡說!我既沒跟校尉大人談,也沒跟薛雲柔不清不楚,沒看我剛才一直在努力與她保持距離嗎?芊芊你哪隻眼睛看我腳踏兩隻船了?」

  張岳聽到這裡頓時唇角一抽,他看著自己盆缽大的拳頭,感覺手癢癢的。他沒聽李軒這句話還好,聽了之後就更想打人。

  李軒這時候卻發現樂芊芊與彭富來兩人,已經悄然挪到了離他至少兩米的距離,他不禁錯愕:「誒?你們躲這麼遠幹嘛?」

  彭富來回以訕訕一笑,人卻躲得更遠了。樂芊芊則臉色蒼白,瑟瑟發抖的往旁邊指了指,用哭一樣的表情說著:「游徼大人,我害怕。」

  李軒不往她指的方向看還好,看了之後,他的額頭上就冒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只見這前院,幾乎所有的年輕男性,正在用陰寒凌厲的視線打望著他。以至於這裡的氣氛與溫度,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零點與負數逼近。

  薛雲柔像是帶走了這裡所有的光,只給他留下了森冷與陰暗。

  其實之前這些人看他的目光,就已是擇人而噬了。而在薛雲柔離開之後,這些人就再不掩飾,再不忌憚,那就彷彿是要把他活剝凌遲,剁成肉醬!

  李軒能讀懂他們的心思,那大概就是『這小子是誰,何德何能,為何能得女神垂青?」、「我們一起宰了他吧?後面清蒸還是油炸?』之類的想法。

  以前他看暗戀對像男朋友的目光,也是這樣的。

  李軒胸中發冷,心想這些傢伙。該不會直接撲過來打人吧?這好歹是鎮東侯府的壽宴,他們總得有些講究吧?

  好在不久之後,他的救星到了。

  那是鎮東侯府外面的門房,忽然扯著嗓音喊:「長樂公主殿下駕到!請開中門,閒人退避!」

  這鎮東侯府的前院,瞬時就一片兵荒馬亂。所有人都在驚慌奔走,四散逃奔。

  彭富來與張岳兩人也趕緊逃到角落一株大樹後面,忙不迭的拔掉頭上的紅花,又把身上那簇新的儒衫撕扯下來,顯露出裡面的六道伏魔甲。

  李軒匪夷所思的看著他們:「這是擔心被公主殿下看上?」

  雖然是死黨,可他覺得自己這兩個兄弟真的想多了,他們被瞧上的機會,無限小於萬分之一。

  「不然呢?」彭富來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壺水,把臉上的脂粉也給抹掉:「之前是為搏薛仙子的芳心,可現在就真沒必要了。」

  張岳則是唉聲嘆氣道:「青春飛走了也就罷了,如果再被公主瞧上,那今天就是我的人生慘劇。」

  李軒搖了搖頭,然後往那正門方向駛入進來的一輛鳳輦看了過去。

  他對古代的公主還是很好奇的,可李軒什麼都沒看到,那輦車四面都罩著紅紗,窗簾也是緊閉著。

  「其實這位公主,據說還是很漂亮的。」

  彭富來也撥開了枝葉,偷偷向那輦車打望:「據說如今道門當中,將薛雲柔與我們的校尉大人合稱天師雙璧,是南方天師道最出色的兩位女弟子。而這位長樂公主,則被稱為長樂姬,與另一位惜雪姬合稱全真雙姬,也同樣是修為出眾,天姿國色。所以這位的姿容,是不會比校尉大人以及薛雲柔差的。」

  「漂亮有什麼用?」

  張岳一聲嗤笑,很是不屑:「我兄長的髮小,就是曹家的那個,他不是上了公主嗎?我前陣子到他的駙馬府去看過,可把我給嚇壞了。你都不知道那傢伙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人家公主養了三個面首,他卻作聲不得,偶爾把公主激怒了,他還得被趕出去睡馬棚。他說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打算養個外室過小日子,可又沒錢。」

  他隨後又面現嚮往之色:「倒是雙姬當中,另一個叫趙惜雪的,我還有點期待。據說此女不但修為高絕,人如謫仙,還琴畫雙絕。又是前朝皇室後裔,受過朝廷的冊封,血脈尊貴。說不定這位能夠續住我的青春--」

  「那泰山你的青春可就徹底沒有了。」

  彭富來很同情的搖著頭:「這位惜雪姬早就定親,都已經許久沒在京中露面了。」

  「其實她是失蹤。」

  樂芊芊不說話則已,一開口就讓彭富來與張岳瞠目以對:「我在朱雀樓看過趙惜雪的卷宗,她的家人早在三個多月前就向六道司報案。說是四月初八佛誕之夜,惜雪姬在院中獨自奏琴,曲調哀傷。然後第二天她就不見了蹤影,至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們六道司在京城的青龍堂曾發動六個都上千人撒網尋覓,卻毫無所得。」

  李軒聽到這裡,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懷疑這位失蹤的惜雪姬,可能與自己的守護靈有關。

  說來他之前就在奇怪,紅衣女鬼身上穿著的鳳冠霞帔,可不像是平民家女兒的嫁衣。

  那鳳冠的樣式,還有霞帔上的紋飾,無不都精美之極。

  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穿戴的行頭,根據李軒的瞭解,只有皇室的公主郡主,宮中的皇后貴妃,還有親王郡王的王妃,以及二品以上的誥命夫人,才能擁有鳳冠霞帔作為平日的禮服。

  「別看了!」張岳已經換上了一副錦衣勁裝,略含憂傷的看著遠方:「還是公務要緊,我們得盡快去找人。」

  李軒這才醒過了神:「你們要找的可是紫蝶妖女?那女人要對鎮東侯府下手?」

  之前他聽江含韻說那些話的時候,就有了懷疑。如今再看三人穿在衣服裡面的伏魔甲,還有東窺西望的可疑舉止,就差不多確定了。

  「要不我也來幫你們?」

  李軒心想反正也是無聊。按照劉氏的諭令,他得在這鎮東侯府呆足一整天。

  彭富來卻「呵」的一聲,用嫌棄的目光看著他:「謙之你自己覺得呢?」

  他面上滿含同情:「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你現在這情況,我們怎麼敢讓你給我們添亂?」

  李軒很仔細的想了想,然後苦笑道:「還是算了。」

  他已經明白彭富來的意思了。

  隨著長樂公主的鳳輦越過前院,那些躲過一劫的公子哥們,又再次將足以殺人的目光,向他投望過來。

  作為這麼多人眾矢之的的他,如果還硬要跟著彭富來等人,他們今天怕是什麼事都別想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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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3章 移花接木

  當彭富來三人很沒義氣的離開之後,李軒只能硬著頭皮,頂著眾人的目光往鎮東侯府中堂的方向走去。

  不過李軒才剛到半路,就被人攔住了。這是一個鎮東侯府的小廝,傳的是他母親劉氏之令。

  「去西偏院?」

  李軒頓足,狐疑的看著這位年紀約十四五歲的小廝:「西偏院那邊好像不是鎮東侯府招待女眷的地方吧,有女孩要在那邊與我相看?你怕不是蒙我吧?」

  且即便劉氏對他真有什麼安排,也該讓她身邊的侍女來通知,而不是讓別家的一個小廝過來。

  可能是李軒的目光過於凌厲,後者的臉上滿佈著細細的汗珠。不過這位隨後就將一枚玉扳指,恭恭敬敬的遞到了李軒面前:「公子,李夫人說身邊之人不熟悉侯府,又另有要事,所以交代了我府管家,讓我們找您。這是李夫人給的信物,她讓您盡快過去一趟。記得是西偏院的翠微苑。」

  李軒看了一眼,發現確實是他母親劉氏所有之物,以前偶爾見到過。

  他沒再多想,接過了這枚扳指之後就轉而往那小廝指點的方向轉了過去。

  大約半刻之後,李軒走到了一座位於人工湖側的花苑前方。

  李軒先是四下掃望了一眼,欣賞了一番這裡的景色,然後他一邊推門而入,一邊暗忖自己的母親這次倒是給他們挑了一個好地方,這裡的環境看起來倒是頗為雅致。

  也就在李軒走入這座花苑的時候,在他身後方的一條巷道內,崔洪安與張進,還有一群紈褲少年,都從某個陰暗角落裡面走出。

  「能成嗎?」崔洪安滿含狐疑的看著那花苑的門:「我覺得還是找個能打的武師靠譜。」

  張進卻一聲嗤笑:「正常的武師敢去得罪誠意伯府?那位誠意伯雖然被革職,可人家一個準天位,好幾個第三門,不怕被他家報復嗎?除非是找那些邪修,可你我事後必定得是一褲襠的泥。」

  他隨後又自信滿滿的看著前方,飽含期待:「『劍雨』花神笑,當代全真七子中脾氣最暴躁的一位。看吧,這傢伙不進去也就罷了,進去之後,一定灰頭土臉,甚至可能被那傢伙種樹。」

  「種樹?」崔洪安不解的詢問。

  「這是花神笑的癖好之一,他是金木二系的術修,能夠讓人全身上下長滿樹籐花葉,最後變成樹一樣被捆在地上。不過更恐怖的是被他製成花肥,之前在北面就有一群馬賊,被他做成花肥養了花。」

  張進說到這裡,一聲冷笑:「總之他今天是別想全身而退。」

  ※※※※

  此時印入李軒眼內的,是滿苑的花朵,各式各樣,爭奇鬥艷。

  然後是這花苑的邊角處,一位一襲白袍,身姿頎長,氣質出塵的身影。

  他正提著水壺澆花,當李軒進來之後,頓時皺著眉頭看過來。

  李軒也愣了愣神,他眼前這位雖然五官柔美雋秀,看起來比許多女生還要精緻,卻穿著男子的服飾--這莫非是女扮男裝?

  李軒腦海裡這麼猜測著,然後就想今日相親的姑娘,看來是個性子颯爽的。

  不過對方的神色卻很不客氣:「我已經與主人家說過。凡擅入此地者,我都不會客氣,我看你大概是想要變成花肥吧?」

  李軒感覺有些不對,可他還是很有禮貌的拱了拱手:「姑娘,在下是奉母親之命,來與你見面的。」

  「姑娘?」白袍少年將狹長的眼睛瞇起,眼光銳利似如刀針:「你膽子很大!我原本還只想對你稍作薄懲,以為後戒。可今天不將你真正做成花肥,怕是難以平我心中之恨。」

  他抬手一引,瞬時間數以百計的柳葉,從這花苑的四方浮空而起。

  李軒一陣愣神,莫不是走錯地方了?可剛才他仔細看過,這裡的確是翠微苑。

  還有這傢伙的修為,似乎很強啊,隔空御器,這是至少七重樓境的修為!

  又或者--

  李軒回想起那小廝的異常之處,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踏入到了一個陷阱當中。

  不過他的心境,可能是經歷過地府那場大戰的關係,此刻還是相當的平穩:「閣下可認得張進與崔洪安?」

  就他的猜測,目前有這個意願有這個能力的,也就只有這兩位了。

  可對面的白袍少年,卻是一臉的鄙薄:「張進?不認識。你是想轉移我的注意力?勸你別廢心了,只管安心做你的花肥。」

  此時那些浮空而起的柳葉,竟然都隱隱透出極其犀利的勁氣。

  李軒則已心有決斷,知道這個時候再不能遲疑。如果今天他不想被狠揍一頓,那就只有先下手為強!

  這意念一起,李軒就已經化為雷光,閃爍到了那少年的身前。

  而後者的眼眸,也在此刻微微一張:「神雷無定訣!修為雖低,這雷霆之勢倒也不俗!」

  少年一動不動,信手在石桌上一拍,然後桌上一雙筷子就飛空而起--那明明只是最尋常的木筷而已,卻透出了三尺劍氣。以更勝一籌的速度,直斬李軒的胸前。

  李軒心裡暗暗發寒,意識到眼前這個傢伙竟然是江含韻與紫蝶妖女一流的人物。

  可事到此刻,他已經沒有退路,只有將一條路走到黑不可!

  「呔!」

  隨著李軒一聲炸吼,浩然武意結合剛修習入門的『神夔雷音』,瞬時震盪近一里雲空。

  那少年不但本人的氣息一滯,那些柳葉與木筷也在失去控制之後被餘勁震成粉碎。

  而此時李軒蓄力十足的一掌『千里冰國』,已經印在他的胸口。磅礡的寒力,一瞬間就使這位的身周覆蓋上了一層寒冰。

  --沒有任何驚喜,從胸前的觸感來看,這果然就是一個男的。李軒於是再接再厲,一掌接著一掌,直到將這人凍入一層厚厚的冰層中動彈不能。

  在這之後,李軒才吁了一口氣。捋了捋自己的劉海,心想這還真是驚險,差點就要被人做成花肥了。這人說話的語氣神態那麼可怕,怕是真有這樣的念頭。

  且即便這人只是嚇唬他,可在這個他與那些女孩們相親的日子被揍成鼻青臉腫,那也不好。

  接下來則是得意,咱可是封凍了一位開了第三門的修士!穿越以來的第一遭,值得慶賀,值得慶賀!

  可接下來,李軒就聽冰層內,傳出了一陣「哢嚓嚓」的響聲。

  李軒凝神注目,發現這人的周身,竟開始散出一縷縷犀利的氣勁,開始破壞冰層。

  嗯?這個傢伙,居然還敢反抗?

  李軒的眼神一凝,然後又是擊掌轟出,將更多的寒力,直透冰內。

  讓他錯愕的是,他轟出的冰掌雖然有用,可最多只能鎮壓這人一個呼吸時間。一個呼吸之後,此人就會再一次開始對冰層的破壞,而且力度很大,李軒估計自己只需稍稍放鬆,此人就可在十個呼吸內破封而出!

  這下輪到李軒坐蠟了,他的掌力轟出,那可是要消耗真元的啊。

  可以真元的量而論,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與這少年比較,注定是耗不過人家的。

  如果封不住了怎麼辦?自己會不會被打死?

  李軒腦裡面才轉過這個念頭,就確定了自己會被狠揍。

  只因冰中的那個少年,正圓瞪著眼睛看著他,那裡面蘊藏的火焰,足以將他燒成灰燼。

  就在李軒一陣發愁的時候,就聽花苑外傳來了崔洪安的聲音:「怎麼沒什麼動靜?」

  回答他的是張進:「稍安勿燥,再等等,我們在外面等著看好戲就可以。」

  李軒聽到這裡,眼珠子不由骨碌一轉,他當即收回了手,然後雷光一炸,身影閃退出了這間花苑。

  「張兄,崔兄,裡面的人兒我已經幫你們炮製妥當。你們要想成就龍陽之好,那就得盡快了,快把你們準備的東西拿出來,這美人兒的勁道太足,我有點壓制不住。」

  崔洪安有些錯愕的看著李軒身影衝出花苑,化作雷霆電火瞬閃而去。他想這張進果然不靠譜,看這李軒的模樣,分明是屁事都沒有,一根寒毛都沒有傷到。

  張進則在琢磨著李軒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人兒炮製妥當?什麼叫成就龍陽之好?

  下一瞬,他的面色就微微一變,想到了一個可能。

  那個傢伙,莫非是在用移花接木之計?

  「不好!」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花苑之內炸開了無數的冰稜,氣浪暴震。一個白袍身影從裡面御劍飛出,他的面色青冷如冰,在用看死人一樣的視線看著他們。

  張進不由「咕噥」吞了一口唾沫,感受到死亡即將臨近。

  「花仙長,花師兄,請聽我們解釋!那個李軒--」

  可那踏在長劍上的少年,卻已滿含怒火的將大袖一拂!

  「你們都給我去死!」

  一瞬間無數的柳葉從四面八方潮湧過來,往張進他們狂撲而下。

  同時更有一株株擎天巨籐,宛如妖魔亂舞般從地面拔空而起,將所有的在場的人等都捆成了麻花。

  然後是一陣陣淒厲的嘶嚎,響徹著整個鎮東侯府的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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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4章 你再說一次

  鎮東侯府招待年輕女眷們的地方,是在侯府的東院,這裡有一間面積頗大的水榭,裡面可以擺下好幾十桌宴席。

  當薛雲柔步入這座院落的時候,發現此間的眾多少女,都在以異樣的目光打望著她,隱隱還可聽到她們在竊竊私語。

  「不會吧?她真得看上了那個紈褲?」

  「你們說的究竟是哪位?」

  「李軒,誠意伯府家的,一個聲名狼藉的浪蕩子。據說這人一年當中,有至少九個月呆在青樓裡面。」

  「許多人都看見了,兩人之間很親密,據說還是她主動靠過去的。」

  「怎麼可能?薛雲柔那可是謫仙一樣的人物,怎麼會看上這樣的人?她是眼瞎了嗎?還是太單純,被人騙了?」

  「薛雲柔是何等人?整個北京城最出挑的名門閨秀,便是皇后也可當的,她怎麼就想不開?」

  「誰知道呢?有些人表面端莊矜持,私下裡卻是另一幅模樣。誰知道這薛雲柔真實的性情是什麼樣的?或者人家就喜歡這種爛泥一樣的人。」

  「喂喂,這李軒也不算差吧?我聽說那位誠意伯次子早就改過自新了,最近不但武道大進,在六道司內也屢立奇功,前途大好--」

  薛雲柔最近修為大進,聽力極好。周邊十丈之內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的聽覺。

  當這些女孩的議論聲入耳,薛雲柔只覺一陣胸悶,臉色也為之一青。這倒不是為自己,而是為李軒。

  她的性格,雖然不像她的表姐江含韻那樣大大咧咧,彪悍灑脫,卻還不至於為這些閨閣女子的話生氣。

  翱翔於天的青鸞,會在乎地上一群家兔的言論嗎?

  她始終記得自己是一位術修,與這些被養在深閨的女子並非同類。

  薛雲柔的志氣,也一直都在青雲之上,而非是埋首於針線與家長里短當中。

  可今天她們非議的卻是李軒,這情況就不同了。

  薛雲柔感覺很不舒服,肺都要快被氣炸了,軒郎以前即便再怎麼不好,那也不是她們有資格說的。

  這一刻,薛雲柔挺佩服自己表姐的。

  別看江含韻有著『鐵血修羅』、『血手人屠』之名,可其實她這表姐的脾氣涵養,遠比外人想像中的好。

  明明本身武力超絕,卻能忍著沒將那些背後裡對自己品頭論足,指指點點的人一個個狠揍一頓,那真是需要莫大的克制力。

  反正她薛雲柔現在就感覺手癢癢,有點忍不住了。

  她忽然就領悟到,以前的自己原來並非是脾氣好,而是沒遇到在乎的人。

  「小姐,夫人她都已經在催了,問你怎麼還沒過來?說是無論什麼事,要你盡快,她等著你一起去給老太君拜壽。」

  這個時候,薛雲柔的小侍女也湊了上來。在說完薛母的交代之後,她就斜眼看著自家的小姐:「小姐,您真喜歡上那個誠意伯家的二公子了?」

  「怎麼?」薛雲柔當即眸光不善的回望了過去:「你也有意見是嗎?要對我說三道四?」

  「沒有!沒有!我對李公子還挺有好感的,我知道上次要不是李公子,小姐您都可能回不來了。」

  小侍女忙搖了搖手,然後以手掩唇,「噗嗤」笑了起來:「我就感覺很好笑,小姐您十幾天前還為您姑母的想法匪夷所思來著,說您姑母怎麼會看上那個二世祖?還說表小姐嫁過去,那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我有這麼說過嗎?」薛雲柔的臉微微一紅,然後施展出女性專擅的遺忘大法:「沒有!肯定沒有,是你記錯了!」

  「可小姐你就是說過嘛!我還記得是在那座涼亭裡面--」

  小侍女本來是想喚回薛雲柔記憶的,可隨後她的語聲就戛然而止,只因她感知到了自己小姐的死亡凝視。

  「沒有就沒有吧,多半是奴婢的記憶迷糊了。可夫人那邊才好笑,就在小姐您去侯府門口去見意中人的當口,夫人就已經幫著您姑母,把小姐你意中人的母親拿下啦。」

  「這又是怎麼回事?」薛雲柔的眸色頓時微沉:「給我仔細說說!不是說下午才要與李夫人見面的嗎?」

  小侍女不敢再笑了:「是您姑母臨時變卦。如今李公子行情看漲,所以李夫人聯繫了好幾家名門閨秀,準備今天給李公子相看。所以您姑母急了,把時間提到上午。」

  薛雲柔的胸中又是一悶,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可小侍女接下來的話,隨後又在她胸口重重插了一刀:「您不知道,最初我看李夫人是不太願意的,她對表小姐似乎有些反感。結果咱們夫人舌燦蓮花,只短短幾句話就讓李夫人變了心意,後來跟你姑母說話熱情的不得了。我猜李夫人現在應該是去打聽了,如果沒有比表小姐更好的選擇,估計這門婚事就這麼定了。」

  薛雲柔開始深呼吸,努力排解壓抑著胸膛中的鬱悶,同時在籌謀著化解之法。

  心想娘親啊娘親,你疼愛了女兒十幾年,怎麼偏在這個時候給女兒挖了這麼大一個坑?

  就在此刻,旁邊有一句嬌柔的少女嗓音,傳入到了她的耳中:「薛小姐,我勸你一句,別被人騙了。你明明是站在雲端上的人兒,為何就非得踩入到那團爛泥裡面?」

  薛雲柔不由駐足,側目往那聲音的來處看了過去。她一瞬間就認出那個站在水榭欄杆旁的綠衣少女,正是當日許國公府那場鬥毆風波的主角席雪兒。

  「被人騙?爛泥?」薛雲柔面色異常的清冷,眸色幽暗:「你是說李軒?」

  「不是李軒還能是誰呢?」

  席雪兒狀似好心的嘆了口氣:「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那就是一個人渣。吃喝嫖賭也就罷了,關鍵還人品低劣。我曾因父親受過他們誠意伯府一些恩德,所以曾與他在許國公府約見過一次。可結果那人渣不懷好意,對我有不軌之心,很不規矩。」

  最後幾句,席雪兒似乎很羞澀,她咬著牙,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薛雲柔聞言,卻不怒反笑:「剛才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次?」

  席雪兒沒有察覺到薛雲柔的語氣異常,用苦笑的語氣說著:「本來這件事我是真不想說的。我說,他那天--」

  可她語音未落,這水榭之內就傳出了「啪」的一聲重響!薛雲柔赫然直接一個耳光,甩在了席雪兒的臉上,也令這水榭之內一陣死寂。

  席雪兒只覺臉部劇痛,唇角溢血,連牙齒都有些鬆動。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薛雲柔:「你,你瘋--」

  啪!

  這水榭之內,再一次傳來重響,卻是薛雲柔又一個巴掌,打在席雪兒的臉上。

  「不知羞恥的東西!」

  薛雲柔木著臉,用毫無溫度的眼神看著席雪兒:「你說的那些話,如果有實據也就罷了。我心裡雖然惱火,卻也不會對你怎麼樣。可如果是李軒沒做過的事情,你想要含血噴人的誣陷,那我定不能忍!」

  席雪兒已經是目眥欲裂,眸中凶光畢露,從胸膛裡騰出的怒火,直衝腦門。

  可面對薛雲柔那冰冷的目光,她卻是一動不敢動,就像是被凶虎盯著的兔子。

  她眼前的人,可是江南名門薛氏之後,當代天師的外甥女。

  最重要的是,這位還是一位不到十七歲,就已至六重樓境的天才術修!

  而此時這水榭之內,也傳出幾聲輕笑。

  「這不是當朝左副憲家的小姐席雪兒嗎?快別說人家李軒怎麼樣了,你自家的名聲也不比爛泥好到哪去。」

  「席雪兒?莫非是那位?最近滿城都在傳聞,據說這位是在北京城有了未婚先孕的骯髒事,才不得不避到南邊。」

  「呵!未婚先孕也就罷了,若是真正的情之所至,雖不合禮法,我也還能容忍。關鍵是這女的不要臉,勾搭了自家姐妹的男人。」

  「她說得自己很清純很無辜似的,可結果前幾天還女扮男裝,跑到秦淮河與情郎私會,有人親眼看到。」

  當這些風言風語入耳,席雪兒臉色已忽青忽白,將她那尖長的指甲,深深扣入到了肉裡,眼神則無比怨毒。

  也就在這個時候,有幾個女孩匆匆闖入到水榭內,她們的臉上無不含著興奮之色。

  「大家快去西偏院那邊,這次有好戲看了。」

  「那個北邊來的張進,他說這次定要讓李軒出一次大醜,聽說李軒人已經被引到了翠微苑。」

  薛雲柔面色微寒,把目光逼視過去:「給我說清楚!什麼好戲可看?那個張進,他又想怎麼算計李軒?」

  這個時候,那幾個女孩才注意到薛雲柔的身影,無不都臉色微白。

  「不太清楚。」其中一人在薛雲柔的逼視下,語聲囁嚅的回答道:「好像是與客居在鎮東侯府的一位高人有關,叫做什麼『劍雨』花神笑,人就在西偏院的那座翠微亭。」

  薛雲柔聽到『劍雨』一詞,就面色大變,匆匆往翠微亭方向走去。

  而此時在她的身後,席雪兒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異色,也緊隨其後走了出去。

  人大概都是喜歡看熱鬧的,當兩人先後離開,這亭榭中許多女孩互相對視過一眼,就也紛紛跟上。

  於是這座臨湖水榭,一瞬間就空了大半,只留下了一些真正性子嫻靜的少女,她們雖然也好奇,可也沒有特意跑過去看的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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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5章 腹黑的少女

  水榭之外,薛雲柔的小侍女大步流星的疾走,才勉強跟上了自家小姐的腳步。

  「小姐,那個『劍雨』花神笑很厲害?」

  「很厲害,很強。」薛雲柔沉吟道:「半年前他與表姐動過手,結果是五五開。此人的天賦資質,不在表姐之下。」

  她猜自己這個時候趕過去,怕也是為時已晚,只希望軒郎見機行事,別真的與花神笑對上。

  據她所知,那個姓花的不但性格有點霸道,也有點愣,有時候很不講道理。

  如果軒郎只是被揍一頓也就罷了,可如果是被花神笑種了樹,那形象就會很不雅觀。

  畢竟樹木與花草滋長是需要養料的,所以那什麼衣物之類的,多半會被分解掉。更討厭的是那些籐木與花草的根--它們會無洞不鑽。

  以前她在北京,見過一個公子哥被花神笑這麼炮製,那形狀之淒慘,簡直無法言喻。據說事後已無法人道。

  「那怎麼辦?要不我去通知表小姐?我剛才在水榭看到她了。」

  小侍女一邊說著,一邊回望,然後她就看到了後面不遠的席雪兒。

  這個才被薛雲柔扇了兩個耳光的少女,滿含怨毒、憤恨的與她對視了一眼,就又收回視線,同樣腳步匆匆的往西院方向走去,似乎那邊有什麼東西正在吸引著她。

  小侍女蹙了蹙眉:「還有這個席雪兒,與張進他們就是一夥的。我看她的樣子,似乎是很不服氣。」

  「我知道。」

  薛雲柔臉如鍋底,雙眼冒火,袖子裡的小拳頭緊握了握:「他們是不知死活,稍後我自然會讓他們好看,誒?」

  這個時候,她已經來到西側院的人工湖側。眼前的情景,卻是讓她一陣愣神。

  這裡赫然有一排奇怪的『樹』被種在了湖邊--那當然不是真正的樹。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樹幹其實是一個個人,卻都被眾多根植於地的木籐呈大字型的捆在了地上。這些人也大多鼻青臉腫,臉色青紫。

  旁邊還有幾十個鎮東侯府的家僕,正試圖把他們解下來。可這徒勞無益,那些樹籐竟然能夠動彈,像是鞭子一樣抽打著一切試圖靠近的人。而這些樹籐一動彈,二十幾個變成樹的紈褲公子們就會「哦哦哦」的慘叫。

  --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被扯到某個部位了。

  薛雲柔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來,只因他們的情況,可以說是極不雅觀。渾身傷痕纍纍也就罷了,關鍵是身無片縷,那些從他們身上生長出來的花葉也沒把他們完全遮住。

  不過她已經確定了,裡面沒有李軒。薛雲柔不由發懵,搞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席雪兒也是一陣愣神,眼神茫然。心想張進他們不是說好的,要給她出氣的嗎?怎麼自己卻被捆在這裡了?

  在她之後,一眾跟來看熱鬧的少女們,此刻也是目瞪口呆。

  此時又有幾個衣飾華貴的婦人趕來,然後就哭哭啼啼:「殺千刀的!這到底是哪個畜牲,居然敢如此對待我兒?」

  「這是在殺人!找出來,把他找出來,我定要把他千刀萬剮!」

  「快救人吶,你們還不把我兒放下來,別動,你們別動他,快去找一位術修過來!要高明一點的。」

  薛雲柔就是實力高強的術修,可她卻懶得搭理。在四下掃望了一眼,發現確實沒有李軒蹤跡之後,她就直接轉身而去。同時右手持訣,將一層靈光從她身周氤氳散開,使得薛雲柔得以感應整個鎮東侯府的靈機。

  這是因李軒與花神笑這兩個事主都不在現場,讓薛雲柔心憂李軒,仍有遇到危險的可能。

  薛雲柔很快就有了收穫,當她走過一條石橋,來到人工小湖的東面。就見花神笑正踩在一口飛劍上,懸空在五丈高處,正眉頭緊皺著掃望下方。

  「花師兄。」薛雲柔心神一動,臉上浮起了和善的笑意:「師兄你這是在找什麼?」

  兩人雖然分屬全真與天師(正一)兩教,然而而今朝廷在道門中更尊崇天師府,又有佛門的壓力,所以兩教之間還是很親近的。

  此外兩人又同在北京住過一段時間,彼此熟識,平時都以師兄妹相稱。

  花神笑俯視了她一眼,眉頭就皺得更深了。他本不欲搭理,可薛雲柔也已浮空而起,來到他的身邊。

  「我剛才從翠微苑那邊過來,看到好多顆樹,花師兄你怎麼又忍不住了?你師尊不是為這事,重重懲戒過你嗎?這一次居然還種了二十三顆,你不怕你的師尊打斷你的腿?」

  「他們是活該!」花神笑怒了:「即便是被師尊責罰,我也絕不後悔。那些個混賬,他們居然想制住我,想要行那龍陽之事。我,我,我--」

  這位明顯氣瘋了,胸膛起伏,連話都說不全。

  薛雲柔更加迷惑了,心想這到底是咋回事?不過這位花師兄這張禍國殃民的臉,在京城中確實是沒少惹事端。直到這位發明了種樹的方法,才止住了許多人的覬覦之念。

  她心中好奇,臉上卻不露聲色:「原來如此,可師兄你怎還不走?那些人都出身不凡,我看他們的樣子,怕是不肯善罷甘休。」

  花神笑卻是冷笑道:「走什麼走?一群凡俗之人,能奈我何?這次不逮住那個李軒,我難解心頭之恨!」

  薛雲柔眨了眨眼,不解的問道:「李軒?我記得好像是誠意伯府家的次子?他怎麼得罪你了?」

  「那傢伙,他剛才把我凍住了。」花神笑哼了一聲,面容略有些扭曲:「還說什麼已經把我炮製妥當,成就龍陽之好。我倒要看看,接下來到底是誰炮製誰。」

  薛雲柔的眼珠子一轉,終於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她好懸才沒有笑出聲,心想真不愧是軒郎。

  「可以花師兄的修為,怎麼會被他凍住?據我所知,那傢伙才只是三重樓境?」

  「是猝不及防,也是我輕敵了。」花神笑的臉微微一紅:「那傢伙不知怎的,居然掌握了質量極高的浩然正氣,我沒防備,被直接震暈了霎那。加上那傢伙的寒掌也很厲害,不但冰寒刺骨,穿透力也很強,居然能凍住我的真元肺腑--」

  薛雲柔想到的也是如此,沒有親眼見過李軒出手的人,是很難想像一個三重樓武修,居然能夠擁有那般磅礡寒力的。

  她的軒郎,以前雖然耽擱了好幾年。可只要他認真起來,好好修行個幾年,日後一定會一飛衝天。

  如今世間這些所謂的天才,只配給他提鞋。

  「如此說來,這人的確是可惡至極,不過花師兄,我覺得你還是別在這李軒身上費心了,趕快動身去京城的好。」

  「去京城?」

  花神笑不解的看著薛雲柔,眼裡略有些防備。在他眼裡,這個薛師妹什麼都好,可就是有些腹黑,心機略深。

  這女人難道是在幫那個李軒說話?可這兩個人,似乎沒有攪合在一起的理由。

  「師兄你不知道?」薛雲柔很是驚訝:「你師妹趙惜雪,已經失蹤快四個月了,據說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其實更奇怪,你怎還有閒心呆在金陵?那個李軒,比師兄你的師妹更重要?

  「惜雪她失蹤了?」

  花神笑的面色大變,果然就再顧不得李軒,他驀然御劍而起,身如流星般的往北面方向快速飛去。

  薛雲柔看著他身影遠去到視野之外,這才搖著頭,把嬌軀落回到了地面。同時在想,這個時候的軒郎,他在哪裡呢?

  ※※※※

  從花苑出來之後,李軒就很雞賊的跑到了鎮東侯府的正廳躲藏,站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裡面閉目養神。

  鎮東侯不但是開國勳貴之後,也是一位武力強橫的實權武將,而今日他的客人當中,不乏九重樓境以上的高手大能。

  即便花神笑追過來,也是絕不敢在這裡動手的,此處輪不到他來撒野。

  不過很奇怪的是,一直到中午開宴,李軒就沒看到花神笑的身影。

  他暗暗心驚,忖道這傢伙看來還是有些心計的,這是等他們出去。不過李軒也已有了應對之法,他剛才見過了到正廳尋找紫蝶妖女的江含韻,於是果斷的向上司求助。後者已經向他保證,絕不會任由花神笑亂來,前提是他能撐過幾個呼吸的時間。

  所以當午宴開始的時候,李軒很坦然的來到了正院左邊的廊房內入席。

  讓李軒有些惱火的是,彭富來他們又躲得遠遠的,隔了兩席落座。就連女扮男裝的樂芊芊,也是寧願跟著彭富來與張岳這兩個混蛋坐一起,也不願意靠近他這個正人君子三步之內。

  而此刻李軒落座的這張八仙桌,左邊的兩個人眼睛裡面在對他噴著火,右邊的兩個人眼睛裡則全是森寒之意,對面的兩個則是衝著他一陣陣冷笑不已。

  「看什麼看?我看你們的眼睛都該治一治了。」

  李軒語聲很不客氣的說著,同時「啪」的一掌拍在桌上,然後一層寒冰就將這張桌子整個凍住了。

  他心想我忌憚的是一大群的官宦子弟,即便揍了他們也會惹一身騷,卻不在乎你們這寥寥六個官二代。

  你們已經落單,被我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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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6章 剪刀石頭布

  其中一位雖服飾簡樸,卻氣度雍容,他背負著手,饒有興致道:「就是他嗎?那個被許多人盯著的少年?」

  「就是此子。」

  答話的是『國子監丞』沈江:「誠意伯府次子李軒,我看過他的畫像。根據六道司內部傳遞出來的消息,當夜就是此人奉都城隍之命,將正氣歌的正本送至大勝關。之後又借正氣歌之力與元周大戰,幾乎將泰山府君祭摧毀。可惜因武判官郭良辰從逆之故功虧一簣,可他也支撐到了都城隍請來的強援抵達。」

  不過這位的語聲中,卻略含著幾分躊躇之意。

  「可是祭酒大人,我還是難以相信,此人能夠繼承文忠烈公的一身正氣,也不信他能夠做下那樣的壯舉。根據我的瞭解,此子平時的為人,風評,都不是很好。」

  「或有少年頑劣之處,可這身浩然之意,卻是騙不了人的。昔日韋義博年少時也荒唐無稽,可當這位一朝醒悟,十年內就晉陞為當世大儒。」

  那為首的儒服中年,卻很是欣慰,很是期待的笑了起來:「這是一塊璞玉啊,監丞,一塊玉質極佳的原石。只要我們細心雕琢,去除那些雜質,這就是質地最好的裴翠,無與倫比。對於你我這樣的人而言,最大的快慰,不就是引良才美玉而教導之,為往聖繼絕學嗎?」

  可他隨後卻又轉過了身,往正堂的方向行去。

  『國子監丞』沈江忙跟隨在後:「祭酒大人,既然遇見了,您不打算與他先見一面嗎?以您的身份,如打算將其收為門下,那位誠意伯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還不到時機。」儒服中年搖著頭道:「此人的一身浩意既然與文忠烈公類同,那就是寧折不彎的性情。所以只可引導,不可強迫。如果不能讓此子心甘情願,是沒法讓他將心思用於儒學的,我們不能強按著牛頭喝水。」

  李軒並不知窗外有人注視著自己,他正冷笑的看著自己的同桌。

  他眼前這六人果然噤若寒蟬,想起了李軒曾經在玄武湖碼頭一挑兩百多號人,又將崔洪安等一眾紈褲送到六道司牢獄裡的壯舉。

  --這傢伙在武道上的能耐雖然無法與大晉最頂尖的那一群天才比較,可在他們這群官宦子弟當中,委實是可以橫著走路的。

  尤其最近,傳聞李軒負責的轄區就在秦淮河一帶,這就更讓人忌憚了。

  於是這張八仙桌上,陷入一陣詭異的沉寂。

  李軒此時又眼微微一瞇,繼續施加壓力:「看來是不太服氣?不如我們約個時間地點練一練?又或者,這幾天本官一一上門討教?」

  可下一瞬,他就見眼前六人不約而同的離席而去,落荒而逃。

  李軒不禁眨了眨眼,看著這除他之外空空如也的八仙桌一陣錯愕。

  他只是想學古人『以德服人』來著,可看來是道行不夠,德行淺薄,用力過猛了。

  --這情況好尷尬啊,周圍都坐滿了人,唯獨他這裡是形單影隻,煢煢孑立。

  李軒想了想,就往彭富來與張岳看了過去,可這兩個所謂的『死黨』,卻只當是沒看到他的目光。

  再去看樂芊芊,後者卻猛搖著頭,眼神堅決,她才不會自蹈死地,與李軒一起被眾人如刀一樣的目光處刑。

  就在李軒暗自發愁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洪朗的聲音:「敢問兄台,這裡應該是沒人?」

  這是一個身軀矮小的虯髯漢子,姿態很是豪邁的朝著李軒一禮:「沒有的話,那麼小弟就在這裡借個座。」

  李軒如聞仙音,很是歡喜的笑了起來:「坐坐坐!這裡沒人的,閣下自便就是。」

  他想有兩個人的話,那就沒那麼尷尬了。

  他對這位挺佩服的,難道就沒發現這裡的氣氛不對勁?難道就看不出他李軒是被千夫所指,人人想打嗎?

  那虯髯漢子卻似是一點異樣都沒察覺,哈哈笑道:「能與閣下同席,幸甚!幸甚!今日鎮東侯府拜壽的人太多了,找個位置不容易啊。」

  「好說好說!」李軒略含好奇的問道:「閣下的口音不像南京本地人,以前似乎也沒見過?」

  李軒前身作為南京城的大紈褲,對勳貴圈子裡的大小人頭是很熟悉的。可眼前這位,確實是個生面孔。

  「沒見過正常。」虯髯漢子拱了拱手:「在下從北邊大同來的,家中世襲指揮使職。五年前鎮東侯在大同鎮總兵任上的時候,曾在其麾下供職,多蒙照拂。」

  「原來是北邊來的將爺。」李軒禮貌的點了點頭,卻興致寥寥。

  似指揮使這種衛所武官,在幾十年前還是很值得人們敬重。可如今大晉朝的衛所早已爛透,這些世襲的衛所武官,不但淪落到喝兵血的地步,更以散漫無能著稱。

  之前的土木堡之敗,主因之一就是北方衛所之兵已不堪大用。

  虯髯漢子對他的態度也不以為意,等到鎮東侯府的僕人上菜之後,就自顧自的吃喝起來。

  開始還好,可隨著第三道菜『油燜血雞』上桌,兩人卻都不約而同的夾住了雞臀尖。

  李軒不禁神色微凝,斜睨了這位一眼,心想這位原來是個同道中人。可這東西,他是斷然不會讓的。

  「閣下既然是外地來的,怎的就一點規矩都不懂?不知道禮讓嗎?」

  虯髯漢子則哈哈大笑:「在下自然是知道禮數的,可我看閣下,在這南京城的人緣似乎也不怎麼樣,不比在下好多少。」

  李軒不由「呵」的一聲笑,心想這位原來並非是不會看風色。

  不過從筷子上傳來的力道來看,可見此人武力不俗,他是沒法以德服人了。

  「這樣吧,我們二一添作五?」

  「可以!」虯髯漢子很豪爽的應了下來,他筷子一劃,一股犀利的勁氣如刀鋒一樣滲出,輕而易舉的就將這雞臀尖一分為二。

  可接下來,兩人的筷子,卻同時伸向了旁邊另一道『秘製黑乳豬』的胸肉。

  好在已經有了前車之鑒,兩人依舊是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的瓜分了。

  李軒有些意外,旁邊這人在菜餚方面的喜好,與他相似度極高。他們下十次筷子,竟有九次是疊合的。幸在鎮東侯府提供的宴席份量十足,足夠兩個人分了,所以彼此間的氣氛還算融洽。

  不過當最後一道『十全豹元湯』上桌,二人卻又不約而同的夾住了湯中的一塊軟肉。

  那是豹子腹部的一塊軟肉,未來如果成精的話,這裡會凝聚出妖丹。李軒之前吃過一次,異常的美味。

  這東西李軒是斷然不會再讓的,平分也不行,他斜眼看著虯髯漢子:「划拳!」

  「我不太會!」虯髯漢子搖了搖頭,他凝神想了想:「要不我們猜拳,剪刀石頭布?」

  「行吧!」李軒心中鄙薄不已,這也是從九邊來的漢子,划拳都不會?

  可接下來就尷尬了,李軒出剪刀的時候,對方也是剪刀。他出石頭的時候,對方也是石頭。

  剪刀,石頭,石頭,布,石頭--十個回合之後,李軒心裡就有了些許熟悉之感,心想這人與自己的同步率,怎麼這麼高呢?上一位像他這樣的是誰?

  那虯髯大漢接下來卻再沒出拳,他定定的看了一眼李軒,就把筷子鬆開:「算了,讓給你吧,我其實也不喜歡吃這個。」

  李軒也沒多想,他美滋滋的將那軟肉送到了口裡。

  也就在他酒足飯飽,準備散伙的時候,江含韻一臉晦氣的來到了李軒身邊:「雲柔她與我說了,那個花神笑已經去了北邊,短時間內不會回來,讓你不用擔心。」

  李軒心中頓覺一鬆,他雖然不懼這個花神笑,可以後被這麼一個武力值與江含韻比肩的人物盯上,壓力還是有的。

  「勞煩校尉大人幫我對薛小姐道聲謝。」

  李軒隨後又好奇的小聲問道:「你們還是沒找到人嗎?」

  「這紫蝶妖女若是那麼容易找,也不會讓我們六道司這麼多人一直都束手無策了。你們加入這樁案子才幾天?這就想抓到紫蝶,豈非說笑?」

  答話的並非是江含韻,而是她身後的一位中年男子。他語含諷刺,眼神則無比冷冽的在這間廊房中掃視:「我們可以確定她人已經到了鎮東侯府,可就不知她用的是什麼身份,藏在何處。」

  李軒認出這位,乃是火雀都的都指揮使馬天元--以往對於紫蝶妖女的追查,就是由司天都與火雀都聯手負責。

  「此女的確棘手,小雷明明有她留下的一些衣物碎片作為樣本參照,可今日卻連一點可疑的氣味都沒聞到。」

  江含韻緊蹙著眉毛,撫著她手中的四尾靈狐:「李軒你吃完了沒有?吃完了一起隨我去看看。」

  那中年男子一聲嗤笑,掃了李軒一眼:「江校尉你打算靠他?我聽說過你這位部屬,最近在我們朱雀堂聲名鵲起,可恕我直言,以紫蝶的偽裝之能,即便總管大人親自出馬,也未必能夠當面識破。」

  此時的李軒,卻忽然心神微動,想起了什麼。他微微側目,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那一直在埋頭吃喝的虯髯大漢。

  他心想是這傢伙嗎?可看起來沒什麼異常。神色很鎮定坦然,即便身邊站了兩個伏魔校尉,這位卻一點異色都沒有的狂吃海喝。

  可隨後李軒就想有句話叫寧殺錯不放過。試一試,又沒什麼妨礙。

  思及此處,他當即雙眼一睜,調動起了自己的浩然正氣:「呔!紫蝶妖女,你還想裝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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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7章 就是憑感覺

  司馬天元聽了李軒這一句之後,是暗暗發笑的,心想這個小傢伙,是腦袋壞掉了吧?隨便指著一個人,就說是紫蝶妖女嗎?真是異想天開!

  可下一瞬,他就見那虯髯漢子面露慌張之色,氣息驟變,換成了女音:「你怎麼看出來--」

  剩下的話,紫蝶妖女沒再說出口。她已經感覺到不對,然後用無比凝重的眸光看著李軒:「這是浩然正氣?神夔雷音?」

  司馬天元與江含韻不禁發愣,心想居然還真是!

  江含韻首先反應過來,直接從乾坤袋中取出她的腰刀怒斬,浩大的雷光炸裂,如一座囚牢一樣漫佈四方,可對周圍的客人卻偏能不傷分毫。

  司馬天元也含恨出手,他手中一把重劍揮斥土元,像是一柄重錘一樣砸落下去。

  「總算是逮到你了。」

  那紫蝶妖女的立足之處,瞬時就塌陷了下去。可她的身影,卻已化為無數的紫色火蝶,四面飛舞散開。就連江含韻那些雷電囚牢,也不能阻止。

  「被你們找到又如何?要想抓住我,沒那麼容易!」

  「猖狂!」

  司馬天元一聲叱罵,磅礡的真元席捲四方,竟在一瞬間就將那紫色火蝶撲滅大半。然後這位的身影,如影隨形的追著那些火焰而去。

  他們三人激烈交手,卻苦了近在咫尺的李軒。那紫蝶看似一直在狼狽逃避,可其實是寓守於攻,那些飛舞於空的紫色火蝶,散落出了無數的火星。即便強如江含韻與司馬天元,也不能將之無視,甚至需閃身避讓。

  這兩位都尚且如此,就更何況李軒,他無比狼狽的躲避著,同時以冰掌化解,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囫圇退出到了七丈之外。

  「還是謙之你厲害,竟然將紫蝶找出來了。」

  彭富來終於肯站到李軒身邊,他的語中飽含震驚與欽佩:「謙之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由於那位『虯髯漢子』與李軒共處一席的關係,他剛才也瞧了這位幾眼,可卻一點異常都沒發現。

  「就是憑感覺。」

  李軒不好說與這女人有著近乎於心靈感應的同步率,他身影閃逝,直往那西側院牆的方向疾奔過去。

  可以預見的是,這裡即將有一場高位武修之間的惡戰。繼續停留在此,只會被殃及池魚。

  「快走,那紫蝶妖女--」

  李軒一邊說著,一邊跨上了院牆。然後他就一陣愣神,只見一隻紫色火蝶正從草叢中仰衝而上,半空中火焰幻化,一位蒙著面紗,極其窈窕的少女現身在李軒的眼前。

  兩人互視了一眼,神色都有些發愣。不遠處的彭富來與張岳等人也都是一陣愣神,然後以欽佩萬分的視線看著李軒,這位竟是已猜到了紫蝶真正的逃生途徑嗎?

  樂芊芊也是暗暗感慨,雖然她這位上司在男女之事上有點渣,可在辦案的時候卻非常可靠,也很拚命,奮不顧身。

  僅僅一瞬,對視的兩人就各自有了反應。紫蝶的嬌軀,再次化為一團紫火,李軒也毫不遲疑,在心裡狂『操』的同時,立時就是一指『神雷洞玄』轟擊下去。

  因鎮東侯府內不能攜帶兵器,又沒有乾坤袋之類的空間法器。所以李軒的腰刀不在身邊,可他手上戴著的『赤雷手』,卻可保證他的雷指威力,更凌駕於刀法之上。

  「轟!」

  李軒打出的赤紅色雷霆,將地面的那些草木都炸成了齏粉。可紫蝶妖女的身影,卻散成了無數的火星,從兩旁散開。

  這位妖女同時發出了一聲冷笑:「別以為在這個時候網開一面手下留情,就能讓我感激,這筆樑子我記下了,新仇舊恨日後自會與游徼大人一起清算。」

  直到這個時候,江含韻與司馬天元等人才姍姍來遲。兩人合同幾位鎮東侯府的客人一起,繼續追擊向那紫火逃逸離去的方向。

  大約半刻時間之後,江含韻垂頭喪氣的飛了回來。

  「大人沒有追上?」

  李軒一點都不覺意外,那紫蝶妖女不但擅於幻術與偽裝,其人的陸地奔騰術與御空之法也是登峰造極,幾乎接近天位。

  就如那位司馬校尉所說的,紫蝶妖女若是這麼容易被抓到,六道司那麼多人也不會一直都束手無策。

  「沒有。」江含韻極其遺憾的搖著頭:「真氣人,剛才只差一點點。人都已經在眼前了,居然還是沒抓到。」

  「江校尉,這次是真無需沮喪,我還是有收穫的,大收穫。」

  司馬天元卻是喜意盈盈的,從袖中掏出了一物,那赫然是一小截女人的秀髮:「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從紫蝶妖女身上拿到她肌體髮膚的一部分。有了這東西,再請高明的術師出手。這紫蝶妖女的蹤跡,就再非是無跡可尋。說實話,似紫蝶那般的手段,除非是總管與仇副堂主那樣的人物出手,否則是萬萬沒可能把她拿下的。我等這次,其實真沒抱多少指望。」

  然後他又重重的在李軒身上一拍:「真是小看你了,明幽之虎!果然名不虛傳。日後如果能將紫蝶妖女捉拿,你這一吼,至少佔了兩成功勞。」

  李軒眨了眨眼,心想這『明幽之虎』是什麼鬼,給他取的外號嗎?好難聽!他感覺『神刀』二字,更符合自己的氣質。

  「各位!」就在幾人議論的時候,有一位身著簇新錦袍的中年人,大步流星的走過來:「六道司的諸位,還請貴司給段某一個交代!」

  李軒當即就把腳步往後撤了一撤,他認出來者正是鎮東侯府的主人,當代鎮東侯段東。

  這位段侯爺,明顯是為尋他們興師問罪來的。

  司馬天元與江含韻兩人則是對視了一眼,無不都流露出尷尬頭疼之色。

  六道司之前雖是為抓人,可把人家好好的壽宴給砸了,確實是理虧。

  紫蝶妖女的確是盯上了鎮東侯府,可人家之前就已明說了,不在乎錢財被盜,只求壽宴平安,他們如之奈何?

  且剛才幸虧是鎮東侯府內部的法陣強力,否則搞不好就會有客人死傷。

  李軒躲在江含韻的身後,以為自己可置身事外,可他隨後就見鎮東侯把視線撇了過來:「還有李世侄,你也得給我一個解釋。方才崔洪安與張進等人在西側院被人重傷,他們說此事與你有關,是被你算計所致?」

  李軒卻當即眉毛一軒,一點怯意都沒有:「我一個人算計他們二十多位?此事我倒還想問段伯父,對家僕管教為何如此疏忽?居然敢勾結外人,誘我去你家那間翠微苑。還有那位劍雨花神笑,不是貴府上的人?傷人的是他,可非是小侄。伯父要訓人,也請搞清楚前因後果。我白癡了才會去招惹劍雨花神笑,只為算計那群公子哥?」

  段東一陣凝噎,顯是沒想到,李軒這個事主竟能如此硬氣凶頑,言辭也是這般的凌厲。關鍵是有理有據,讓人無話可說。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後院方向忽然傳來了幾聲哭喊尖叫。

  「不好了,老太君她自殺了!」

  「快來人!快點來人,快請侯爺!」

  在場的眾人頓時都面色大變,紛紛向後院方向疾撲而去。如鎮東侯,司馬天元與江含韻等人都是御空而行,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李軒也匆忙跟上,他腳下雷光電閃,疾追著幾位的身影而去。神雷無定訣已經被他催發到極致,可還是被那幾位甩開了一大截。

  等到他進入內院,沿途更有幾位鎮東侯府的武師出手阻攔。此時『神雷無定訣』身法變幻難測的優點開始起到作用,這些武師哪怕是高過他兩三重樓境界的修為,也沒法將他阻攔。

  李軒只需身化雷光,一個閃爍,就會出現在超乎他們意想的方位。

  而等到他趕至事發的後側院時,只見這門前已經圍了一圈人,卻都被一道劃在地上的劍痕攔阻在十丈距離外,不敢繼續靠近。

  李軒稍稍猶豫,還是跨步越了過去。當他一隻腳,踏過那劍痕的時候,就驀然有一道雄渾厚重的劍氣驟然凝聚。

  「什麼人?無關人等都給我退開--」

  那是司馬天元的聲音,可能是發現來者是李軒,他語聲一變:「是謙之你啊,進來吧。」

  李軒疾步踏入院內,然後就發現幾個侍女打扮的女子,都臉色煞白的站在正房門口處。還有一位穿著誥命服飾的中年婦女,看模樣當是鎮東侯的夫人。

  除她們之外,薛雲柔竟然也在場,在李軒進來之後,她就臉色蒼白的與李軒對視了一眼。

  另有一位容貌絕美,盡態極妍,姿容氣質都足以與薛雲柔一分高下的少女,在兩名女侍的拱衛下肅立一旁。她的柳眉微蹙,眸中似乎隱含憂意。

  讓李軒在意的是,這位少女赫然也是一身鳳冠霞帔,只是外觀,花紋與他的紅衣女鬼略有不同。

  此外不知怎的,李軒感覺這位的相貌有些熟悉。可當他仔細看,又覺似是而非。

  李軒心知此女身份尊貴,他不敢細觀,只凝神看了這位一眼,遙遙行了一禮,就走進到了正房當中。

  甫一入內,他就見東面靠窗的一張太師椅上,有一位老年女性的屍體端坐其上。

  致命傷應該是她頸部的一道傷痕,有大量血液噴出,濺射到數尺之外。不但染紅了她的一身衣物,還在地面形成了一個面積不小的血泊。

  旁邊是鎮東侯,他臉色青沉一片,神色懵懂的跪在了屍體旁邊。

  司馬天元與江含韻則是眉頭緊皺,眼神凝然的往四面觀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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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1 00:25:10 |只看該作者
第0128章 換個靠譜一點的

  此時李軒的目力驚人,雖然沒法與顯微鏡相比,卻也是超人層次了。

  他看了一眼死者脖頸上的刀口,再看死者的手,就判斷出這並非是他人所傷,而是這位死者自己用刀割斷了頸動脈與血管。

  可見那刀口最初的時候是呈一條直線,非常整齊的,可到末端處卻忽然下折,那就好像是股市跌停般的曲線。一直從脖子中央劃下,以至於連死者胸前的衣襟也被劃開,露出了裡面隱隱約約的傷口。

  此外死者頸部傷口處的血液,也已完全凝固。

  李軒目測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有五分鐘左右。

  也就是說,之前他們聽到尖叫的時候,這位老夫人就已死去。

  他正欲仔細分辨,就聽司馬天元凝聲道:「看起來,像似尋了短見?」

  「放你娘的狗屁!」鎮東侯段東驀然抬頭,怒瞪著司馬天元:「我娘昨日才跟我說,她過幾天還想要去玄武湖逛一逛。我平時任職在外沒有空暇,讓我這次多留幾天陪她。她怎麼可能是自尋短見!」

  司馬天元面色倒是很平靜的朝鎮東侯抱了抱拳:「侯爺息怒,在下只是基於現場的痕跡做出的判斷,究竟如何,還得進一步勘察,最好是能讓我們檢驗一下令堂的遺體。我們六道司現在剛好有一位靈仵在場,不如讓他給令堂看一看?」

  「靈仵?」

  鎮東侯掃了在場的眾人一眼,然後把目光落在了李軒身上:「你說的靈仵,該不會是他?這個李軒?」

  「正是小侄。」

  李軒面色平靜的朝著鎮東侯拱手一揖:「小侄觀老太君頸部處的傷口並不整齊,可見其割喉之時有過掙扎,幾乎可以斷定老太君用刀時絕非自願。還請侯爺允可小侄為老太君細觀,查探老太君的真實死因。」

  只是鎮東侯看了他一眼之後,就搖了搖頭:「換人吧,你們驗屍可以,卻必須換個靠譜一點的靈仵。這個小子我算是看著他長大的,一向遊手好閒,不學無術,我信不過他。」

  李軒不由一陣無語,知道自己這又是被前身留下的名聲給坑了。

  這位鎮東侯,顯然是對原版的李軒知根知底。

  江含韻卻皺起了眉:「侯爺,李軒他以前雖然荒唐,可他在勘驗屍首上的能耐卻已得了劉大仵的真傳。我們六道司中的許多靈仵,可能都不如他。」

  鎮東侯顯然是不信的,他冷笑了笑,都懶於回答。

  「侯爺既然信不過李軒,那就換一位吧?」

  此時又有一人從外面走入了進來,赫然正是雷雲:「恰好我們火鴉都的章旭就在府外,這位可是有七年資歷,屢破兇案的靈仵,想必能使侯爺放心?」

  李軒不由側目看了他一眼,目光裡面含著惑然之意,心想這傢伙怎麼會在這?

  他隨後用詢問的視線看向江含韻,後者寒聲解釋道:「司天都群龍無首,總管大人令火鴉都一起協查紫蝶妖女案,不過他們的人之前都沒進府,與火雀都一併負責外圍。」

  鎮東侯段東則若有所思:「章旭?火鴉都的章旭?我聽說過這個名字,你讓他過來吧。」

  「我來之前,就已經通知他入府了,最多片刻時間就可趕過來。」

  雷雲沖鎮東侯抱了抱拳:「另有一事需稟知侯爺,司馬校尉方才飛符通知雷某,讓雷某封鎖了侯府內外。此舉對您府上的客人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鎮東侯倒也是知道好歹的,他臉色肅穆的點了點頭:「段某多謝諸位!」

  此時如果還能讓人任意出入侯府,說不定兇手就溜了出去。可如果封鎖侯府,那必定是要得罪客人的,六道司能夠為他擔待此事,鎮東侯自然感激。

  此時雷雲,又好奇的環視著周圍眾人:「諸位,案發過程是怎樣的?又有什麼人在場?」

  「你來之前,我們正準備詢問。」

  司馬天元轉過頭,看向了角落跪著的一位五十餘歲年紀的老婦人:「你是老太君身邊的管事嬤嬤?叫什麼名字?是你發現的老太君屍體?還有老太君大壽,事發時她身邊為何沒有人在?」

  「回大人的話,奴婢娘家姓方,別人都叫我方嬤嬤。」

  方嬤嬤的臉色蒼白,眼神驚悸:「今日老太君大壽,她老人家本是很歡喜的,可到了午宴的時候,老太君感覺渾身筋骨疼痛不適,所以回房小憩片刻。她入睡之前嫌丫鬟們礙事吵鬧,把她們都趕了出去。奴婢則因今日外院事務繁忙,在那邊呆了一陣才返回這裡。不過當時首先發現老太君不對勁的,是老太君的貼身女婢。」

  於是眾人的視線,都往角落裡的另一女子注目過去。那是一位約三十年紀,五官姣好,做奴婢打扮的女子,她的臉上也是一點血色都沒有,神色惶恐的朝著眾人淺淺一拜:「奴婢當時去了藥房,為老太君拿熬好的湯藥,可等奴婢回來的時候,老太君就已是這副模樣,人再沒了氣息。」

  「湯藥?什麼湯藥?」

  「是緩解風濕之症的湯藥。」方嬤嬤看向了問話的雷雲:「老太君為風濕所患已有十餘年,平時都靠湯藥與針灸推拿化解。」

  雷雲又問道:「在此期間,可還有其他人進入過老太君的房間?」

  「應該沒有。」鎮東侯虎眼微闔:「外面的丫鬟都知道規矩,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母親。此外這間左後側院不但是府中法陣重點看護之地,還有兩位六重樓的武師藏於暗中,負責護衛母親平時的安全。我問過他們,今日就沒有人出入過母親這間房。」

  「我與江校尉仔細看過了,的確沒有外人闖入的痕跡。除了老夫人身上之外,江校尉的四尾靈狐,也未分辨出任何異常氣味與靈機。」

  司馬天元接下來卻是眼含深意的看向了房門之外:「那麼外面的公主殿下與那位薛仙子又是怎麼回事?她二人為何在此?」

  「公主殿下是被府裡請到這裡招待的,殿下喜靜,所以被安排在老夫人的院裡休息。薛小姐則是被公主邀請至此,據說她們以前在京城就熟識,是手帕交。」

  方嬤嬤一五一十的答著:「老夫人從前院回來午睡的時候,她們兩人就已經在院裡了。」

  司馬天元瞇著眼:「那麼薛小姐在院內,一直都在與公主說話?」

  這次答話的是那位貼身女婢:「她們在下棋,一邊下一邊閒聊。不過在老夫人回房之後,薛小姐接到一張飛符,去了院外一陣。我當時剛好,親眼見她用一種螺狀法器說著話。」

  雷雲聽到這裡,不由皺著眉頭,小聲詢問江含韻:「這鎮東侯府這麼大的牌面?當朝長公主都親自過府給他們拜壽?」

  江含韻也搞不明白這些權貴名門之間的彎繞與高下,她的時間精力絕大多數都貢獻給了武道與各種妖魔案件。

  李軒卻是門清:「鎮東侯是現任的漕運總兵,其母則是出身博陵崔氏,乃是博陵二房的嫡女,自然與尋常勳貴不同。」

  雷雲頓時沉默,博陵崔氏的二房,可是這個龐大門閥中宰相最多的一個世系,足以與博陵崔氏的大房比肩。

  至於漕運總兵一職,那就更是牛得不行,可說是掌握著北直隸與北方幾個邊鎮的命脈。

  江含韻此時也出聲詢問道:「你們是在懷疑雲柔?」

  「雖然可能性不大,卻不能排除她的嫌疑。」雷雲微一頷首:「如果崔老夫人不是自願,那就是術法殺人。能夠在與人不接觸的情況下讓她自盡的法術有很多,可崔老夫人不同,她是二品誥命夫人,有著官身,有著朝廷龍氣庇護,本身是妖邪難近,術法難及的。如此一來,對法術的要求就很苛刻了,能夠施展此術的人想必極少。」

  李軒聽了,卻心想這雷雲與司馬天元何止是懷疑薛雲柔,估計連公主也是一起懷疑上了。

  這位既然號稱『長樂姬』,與江含韻等人齊名,那想必也是修為不俗。而剛才薛雲柔既然獨處了一段時間,那麼公主這邊當然也是一樣。

  雷雲二人只是顧忌公主身份,嘴上不說而已。

  「控魂奪魄,攝心術,天鏡照形。」

  雷雲陷入了凝思:「我能想到的就有三種法術,可其中任意一種,都需要修為六重樓以上,且神魄強大的術師才能施展,而且距離必須在三十步之內,距離一遠,效果就不如人意。」

  「既然是六重樓以上的術師所為,那麼想必本宮也有嫌疑。」

  那赫然正是長樂公主,她與薛雲柔一前一後走入了進來:「薛姐姐接到符書離開之後,我在廂房內獨自推演棋局,說來也是有作案時間的。」

  雷雲等人當即行禮:「公主殿下,吾等不敢!」

  李軒也不例外,向這位公主欠腰躬身。此時他萬分慶幸自己是加入了六道司,不用動不動的下跪。

  這個聚集了各方修行人士,各種超凡力量的機構,對皇權有著天然的排斥與輕蔑。

  「諸位探案為重,無需多禮。」長樂公主伸手虛扶:「你們說的不對,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爾等既然肩負偵破案件,尋找真兇之責。豈能因一個『不敢』,就將我這個嫌疑人排除在外?」

  鎮東侯不由皺起了眉頭:「還請殿下盡快移步院外,這裡乃凶煞之地,怕是會衝撞了您的貴體。」

  長樂公主卻小臉蒼白的搖著頭:「我與薛姐姐就在院外等著,哪裡都不會去!老太君她是人善心慈,和藹可親之人,本宮要盡快知道,到底是何等樣的凶頑,做出此等暴戾殘忍,人神共憤之事。」

  她定定看了老太君一眼,隨後就覺不忍的收回視線,轉而目視著雷雲等人,眼神誠懇:「請諸君務必將兇手懲之於法!如有什麼需要問我,只管來找本宮便是。」

  就在幾人說話的時候,李軒這邊卻是趁著機會,仔細打量著長樂公主。

  這位大約十五歲的年紀,比薛雲柔還要年輕一點。身材則是屬於骨架纖弱的類型,所以手小,臉小,可身高卻有至少一米七,並不顯矮小。

  最讓李軒印象深刻的是長樂公主的那張臉,估計只有他一個巴掌大,讓李軒想起了前世的日本女明星齊籐飛鳥,可五官更精緻得多。那股端莊華貴的氣派,也與那位日本女明星不同。

  不過李軒更在乎的,還是長樂公主的那身衣飾。

  這次確定了,紅衣女鬼那鳳冠霞帔的形制,是與長樂公主的這一身差不多的,就是樣式上略有差異。

  而就在李軒凝神細觀之際,他發現薛雲柔正圓瞪著眼,向他怒目凝視,那黑白分明的瞳中,似乎能噴出火焰。

  李軒不由眨了眨眼,暗暗奇怪,忖道自己怎麼又得罪了這位薛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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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1 00:25:21 |只看該作者
第0129章 第二樁命案

  薛雲柔的盯視,讓李軒感覺無辜之餘背脊發寒。

  幸在長樂公主說完那些話之後,就沒有在這正房裡多呆,帶著薛雲柔一起出去了。

  而就在不久之後,一位提著工具箱的中年人健步走入了進來,向眾人行禮:「卑職伏魔游徼章旭,見過侯爺,見過諸位校尉,請恕章某來遲。」

  他又特意朝著鎮東侯深深一揖:「侯爺,今日對令堂屍身如有冒犯之處,還請侯爺見諒,卑職只是想令害死老太君的真兇伏法。」

  鎮東侯臉色清冷:「勞煩章游徼了,放心,段某並非是不知好歹之人。我只求你看的時候仔細一些,別讓兇手逍遙法外。」

  司馬天元則已等得不耐:「廢話少說,直接開始吧。再拖拖拉拉的,我們火雀都的靈仵都要到了。」

  「卑職明白!」章旭點了點頭,可接下來卻還是不溫不火的問道:「侯爺能否允許招魂?」

  鎮東侯明顯陷入遲疑,眉頭緊皺道:「你先看吧,看不出來再說。」

  章旭已經走到了屍體旁,有條不紊的將他手中的工具箱打開。

  這位首先施展的是『測靈術』,平時他們六道司用的是地行龍的尿液作為材料,好用省錢,可既然屍檢的對象是一位二品誥命,自然得換個材料。章旭將一種氣味像是薄荷的水液,灑在了老太君的全身上下。

  隨著章旭手持法印,念動靈訣,眾人只見死者的周身,赫然都現出了一層黑氣。

  鎮東侯的拳頭,頓時緊緊的一握,目光暴戾,罡氣外溢。好在雷雲防了他一手,很及時的將手按在鎮東侯的背部,否則鎮東侯身上溢出來的真元,足以將這案發現場摧毀大半。

  「這的確是術法殺人!從殘留的靈力濃度來看,至少也是六重樓境界以上的術師。」

  章旭的眸光微凝:「有人遠程操縱老太君自裁,可具體是什麼法術,請容我詳細檢驗。」

  他先是翻開老太君的頭髮,仔細翻尋:「頭部沒有鎮魂釘之類的,沒有外傷,應該不是器物控神。」

  接下來章旭又掀開了死者的眼皮,仔細觀察著死者的瞳孔深處。

  這個時代是沒有手電筒這種工具的,可這位從工具箱取出了一面光滑的銅鏡,往那眼睛裡面一照,就有熾白的強光顯現,效果竟然比手電筒強上不少。

  「眼底深處並無黑紋,瞳孔正常散大,這不是瞳術類的神通所致。」

  接下來是口鼻與指甲部分:「口鼻中沒有異常的氣味,指甲也沒有發黑,中毒的可能性極小。」

  章旭又用針,從屍體的手指頭取出了一滴血液。然後單手持訣,口念靈咒,使得那血液泛出紅光。

  「光澤純正,的確沒有中毒,至少不是我們常見的各種毒素。」

  李軒在旁觀摩著,心想這位在偵測術法方面,可比自己專業不少。

  由於時間的關係,他對於這個時代的各種神奇法術,僅只是瞭解一個大概。

  老師劉大仵借給他的那一份心得筆記,他也都沒看全呢。

  而就在章旭那邊驗屍的當口,雷雲從袖子裡取出一根黑乎乎的東西,放在口裡嘎嘣嘎嘣的嚼了起來:「先讓人去查問一下吧,府裡面有多少六重樓以上的術修,不能說公主殿下與薛雲柔靠得更近,就只把他們兩人作為懷疑對象。那些高品的術修,也未必就需在三十步內施法。」

  鎮東侯對他的舉止本是非常不滿,他的母親已經橫屍於此,可這個六道司的校尉,竟還敢在這裡吃東西。可當他看清雷雲手裡的食物之後,卻又是一陣錯愕,瞠目結舌。

  江含韻也很無語的看著自己的同事:「那頭石獅子,雷雲你還沒有吃完?」

  「那麼大那麼沉的獅子,我哪裡能這麼快吃掉?兩萬兩千多斤呢!霜雲她把這石獅子切割成一百斤一份,每天吃一份,我也得用二百二十天。當初修那座大門的也不知道是誰,搞那麼大的獅子杵在那裡幹嗎?他們就只圖好看。」

  雷雲一聲輕嘆,然後從袖子裡面取出了一塊石頭:「要吃嗎?霜雲說給我改善口味,油炸過的,還塗過了她特製的醬,特別好吃,當零食吃很不錯的。」

  江含韻翻了翻白眼:「本人無福消受,你還是自己留著吃吧。」

  「七重樓修為以上,確實可把作案距離擴大到百步,甚至是兩百步之外。可前提是與老夫人有過近距離的接觸,又或者同時掌握了老夫人的生辰八字與血液髮膚,才能夠辦到。」

  司馬天元凝思著道:「我們可以先在客人當中做一下排除,且是越快越好。」

  今日侯府的客人,不是高官顯貴,就是高官顯貴的家人,所以他估計是封鎖不了多久的。

  李軒卻一直都在聚精會神的看著,尤其當章旭掀開老太君右手的衣物,開始檢查死者手臂的時候,他的眼神微凝。

  李軒發現老太君肘關節處的色澤有些異常,此外章旭擺動她手臂關節的時候,李軒也感覺有些不對。

  章旭也明顯察覺到了,他隨後往旁邊略有些移位的茶几看了一眼:「右手肘關節有些許淤青,疑為撞擊茶几所致。」

  李軒皺了皺眉,感覺沒那麼簡單。老太君的手臂,的確是撞到茶几了,可以他目測的情況來看,那不僅僅只是撞擊的結果。

  這得歸功於他習武之後大幅激增的目力,換在前世,他是一定看不出來的。

  李軒有心出言提醒,可又暗生遲疑。

  他是聽說過這位章旭章靈仵的,據說此人性格非常的強勢,且固執己見,心胸略小,在同事當中的風評不佳。

  自己如果當著眾人面說出章旭的疏忽,這位多半會有其它的想法。

  李軒想了想,還是決定在私下裡提醒。橫豎屍體在這裡,又不會跑掉。

  接下來他又見章旭解開老太君胸前的部分衣襟,可見死者的頸部下界有著一片淤紅,還有著鱗狀紋路。

  李軒不由心中一緊,想起了不久前,他在劉大仵筆記中看到過的幾段文字。

  那並非是屍檢的筆錄,而是關於紫蝶妖女盜竊案的幾份傷檢記錄。

  這些人在案發時都無一例外,身燃奇異紫火,然後都生出了幻覺,不由自主的按照紫蝶妖女的意願行事。

  事後在他們的胸前都有淤紅與鱗狀紋路,除此之外,在他們的胸部下緣,還有大腿部分,也會有輕微的燒傷。

  此外這幾個部位的衣物,也會因高溫出現熏黃,甚至是焦痕。

  李軒正回思著那幾份筆錄,院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驚慌失措,撕心裂肺般的喊聲:「侯爺,侯爺,不好了,歸燕樓那邊也出了事!崔老夫人她自己用刀割了喉嚨,自殺了。」

  在場的眾人聞言,頓時都神色一凜。在互相看了一眼之後,同時走出了這間左側院的正房。

  隨後就見院門之外,有一位身上染血的丫鬟,在司馬天元留下的劍痕之外哭喊:「侯爺不好了!崔老夫人她不知怎的,突然就想不開,一刀割了喉嚨。我們看見的時候,她已經沒了生氣。」

  「也是割了喉嚨?」司馬天元驚疑不定,側目看向鎮東侯:「侯爺,敢問是哪一位崔老夫人?」

  博陵崔氏數千年開枝散葉,繁衍子孫。金陵城內有資格被稱為崔老夫人的至少有二十餘位。

  「監察御史崔承佑之母。」

  鎮東侯眼神驚悸,又隱含狂怒:「她是我母親嫡親的弟妹,因其孫崔洪書橫死,特意趕到金陵。因崔御史在金陵並未置產,所以在我家小住。她自認是帶哀之人,母親大壽時一直辟居歸燕樓別院。這到底是何人?敢在我府中如此放肆!」

  司馬天元皺了皺眉:「雷雲你留下看著,我與江校尉一起過去看看。」

  他雖然也只是校尉,卻是火雀都的指揮使。而火雀都乃是朱雀堂二十四都之首,地位凌駕於其餘各都之上。

  所以雷雲毫無異議:「這裡有我,司馬老哥只管放心。」

  此時司馬天元又朝李軒招了招手,而就在李軒心領神會,疾步跟上的時候,他聽見房間裡面又傳出來章旭的聲音:「胸部下緣肝側處有輕微燒傷,內衣局部有焦痕。」

  李軒皺了皺眉,然後就大踏步的走出院外。

  只因這個時候,司馬天元與江含韻兩人已經走到沒影了。

  而當他緊趕慢趕,來到不遠處的歸燕樓時。只見這裡也是一樣,被司馬天元一道劍痕封鎖。

  不過此刻,已經有部分六道司的人員趕來,幫助維持秩序,驅趕閒人。彭富來與張岳幾人,就在其中。

  李軒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這間閣樓,進入到案發的第三層。

  然後他的眼就微微一凝,這裡除了擺設不同,死者坐的方位有異之外,情況與侯府老太君那邊一模一樣。

  死者都是面色痛苦,右手持著一把鋒利短刀,地上有著大片的血泊。

  尤其是頸部那道觸目驚心的創口,也是在割開血管與氣管之後驟然下折,在胸襟部分留下了一條割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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