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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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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3 00:19:17 |只看該作者
第0740章 魂境武意

  李軒化作雷電光華騰空而起的時候,瓦剌大汗也先恰好彎刀化弧,將一道無比犀利的冷光斬向了神血青鸞牛郎。

  近日以來,這隻神血青鸞盤旋於空,監控著周圍數百里地域,他們蒙兀人的任何一舉一動,都在神血青鸞的監控之下。

  這隻鳥的速度,僅僅只弱於『雷翅金鵬』一線,可觀察能力卻尤有勝之。它從其主人那裡受益,有著看破世間絕大多數幻術的能耐。

  也先之前數日也曾嘗試設伏,先殲滅晉軍一部前哨,可晉人總能及時反應。

  某種程度來說,這隻青鸞已經是晉軍以驚人高速行軍的最大保障,從而被也先深深忌憚,必欲除之而後快。

  他原本是打算以自己的『雷翅金鵬』誘敵,將神血青鸞引至數百里外伏殺。

  可李軒的神血青鸞再次讓他意外,這隻神禽竟然展現出天位級的強悍能力。且奮不顧身,窮盡了它一切所能的糾纏,決死搏殺。

  尤其鸞鳥一脈的『隨風逐痕』的神通,可以讓神血青鸞依附於任何大小風力當中。

  只要雷翅金鵬的遁光帶起任何的風力,神血青鸞就能隨風逐痕,附於其內。

  這是一種遇強愈強的遁法,哪怕是遁速強絕天下的三足金烏,也無可奈何。

  故而他的『雷翅金鵬』,竟然被神血青鸞糾纏,一時間無法脫離。

  也先很快判斷出自己的護法靈寵已經陷入險境,他當即悍然出手。一方面掩護雷翅金鵬撤離;一方面做最後努力,將這頭神血青鸞擊殺。

  可當那刀光凌近青鸞之刻,李軒就已趕至了。

  他同樣一刀斬下,然後那空中的淒白刀光,連同下方的整條土剌河都被封凍起來。

  長達一百里的河道,竟都被李軒的刀意封凍成冰。

  --這並非是李軒控制不住他的力量,而是他的刀意直指也先,後者持續的避讓抵禦的結果。

  此時已經在也先的掩護下,閃逝到七十里外的『雷翅金鵬』發出了一聲尖叫。

  可見它的周身羽毛,都已覆蓋上了一層寒霜。

  雷翅金鵬的渾身上下都覆蓋雷霆,卻無法將這寒霜煉化。

  瓦剌大汗也先則與李軒陷入激戰,李軒一刀封凍,讓這一人一禽速率大減之後,就又換了刀路。他神意遙鎖也先,一刀刀如光似電,流光瞬影般的疾斬。

  他以前需要蓄勢準備,才能斬出『幻電三千斬』這樣的狂暴斬擊。

  可如今信手就可為之,一息之間就是一千七百斬,持續不絕,源源不斷,似還可無窮無盡。

  也先最初還想等待李軒的天位真元耗盡,可在十個呼吸後,他的一身外罡也被李軒的刀光斬裂破開。他那雷翅金鵬的處境更加不堪,被神血雷鸞趁機抓出了幾條深可見骨的血口。

  其中一道赫然創及翅根,讓雷翅金鵬的遁速再次下降。

  也先的面色鐵青,然後毫不猶豫的就拔出了一把金色的彎刀。

  那是源自於蒙兀開國時的大將『木華黎』的佩刀,也是一件擁有極天之法的偽神器。

  蒙元開國時期的幾代皇帝收集全天下奇珍,打造了為數眾多的鎮國重器。

  可惜也先非是黃金家族的直屬血裔,無法使用,不過木華黎的這把彎刀卻不限定血脈。

  當那金刀斬出,這整片天地,整片山河,竟有了無數狂暴雷蛇。

  --這正是雷系的極天之法,御雷!

  也先不止是在操御天地間的雷霆,也在影響著李軒體內的微小電流。

  李軒則早有準備,這天地間的狂暴雷蛇才剛生成,就被他操御一口大鼎鎮壓了下去。

  兩種強大的極天之法正面對抗,使得下方土剌河的冰面在轟然震響中化作無數碎冰。

  也先的周身此時又生出了八條黑色的龍氣,纏繞於周身體外。

  李軒也分毫不讓,他控御萬軍之勢,引動大晉龍氣,在周身體外,也現出了七條赤金巨龍。

  雖然數量只有七條,卻明顯更加壯碩,身軀強健,鱗角爪牙俱全。

  此時在地面,望見這一幕的商弘不禁一陣錯愕。

  他想李軒駕馭的龍氣,為何是龍?而非是蛟?

  要說此人有不臣之意,篡位之心,可在李軒實質性的篡奪帝位之前,這位汾陽郡王的龍氣,都應該是蛟龍層次,無法蛻變龍體。

  就在他驚奇不解的時候,兩人的龍氣已經轟然交撞,使得周邊的天地寸寸崩裂。

  也先整個人滑退二十多里,口中溢血。

  可他並未把李軒擊退甩脫,李軒的雙刀依然如雷光電閃,疾風暴雨的從天空劈落。

  也先吃虧在這裡距離烏蘭巴托極近,大晉四十餘萬大軍就在李軒身後。

  僅是李軒駕馭的萬軍之勢,就已經讓他倍感吃力。

  此外李軒的持續力,也讓他吃驚不已。

  在也先事前獲取的情報中,李軒雖然在各方面的能力,都可以與真正的天位並駕齊驅。

  可此人終究還是未能打通玄竅,成就天位之身。

  他的天位真元,與真正的天位相去甚遠。

  可今日一戰,雙方交手數千擊。李軒展現出的持久與恢復能力,都讓也先震撼不已。

  他想這與真正的天位有什麼區別?

  幸在這個時候,遠邊天際有兩道幾乎不遜色於也先的氣息,往李軒方向襲來。

  其中之一還未能靠近,就被少傅于傑攔截了下來。

  那正是蒙兀國師阿巴斯,此人攜著兩頭聖獸白狼而來,卻被于傑的純白浩氣,強行鎮壓在了幾十里外。

  另一人則是一個赤金色的身影,他遙空急襲而至,刀意則橫越千丈。竟將李軒身周兩條張牙舞爪的龍氣一刀擊潰。

  這些碎裂的龍氣很快就再次復生,李軒則眸中含怒,向那邊看了過去。

  他發現那是一個穿著皮裘,外罩赤金色戰甲的雄闊身影。

  那一身修為,赫然也已達到了大天位之境,企及神境武意。

  李軒不由微覺驚奇,心想這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蒙兀戰將?

  這應該不是阿剌知院--阿剌知院雖是瓦剌人的著名戰將,僅遜於也先與阿巴斯的強者。可其人修為與梁亨一樣,僅僅只是小天位的境界。

  這個擁有神境武意的大天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李軒心想這莫非是蒙兀帝國遺留於世的某位名將?

  可蒙兀帝國開國時的那些名臣武將,要麼是死在了橫掃世界的途中,要麼是在國力衰落之後,陸續被金闕天宮逼離到秦皇元封之外。

  李軒無暇細思,他的眼中,已經現著赤金之色。

  不過就在他準備騰出餘力,應戰此人之前。

  一道幽香飄空而至:「這個人交給我吧!」

  那是一道白影,在其身臨之刻,就令半空中的金色刀光往旁偏開。

  李軒微一揚眉,知道來者正是九尾妖狐塗山君。

  隨著此女的到來,遠處的那赤金身影,國師阿巴斯,甚至是也先本人,都呈現出幻惑迷茫之色。

  那道赤金身影首先驚醒,他當即就將幾個金色的光團甩出。

  而隨著這些光團在半空爆開,周圍的天地竟然都為之一黯,隨後又有無量的強光爆射出來。

  整個虛空震爆,無量的輻射充斥四方。

  李軒認出這是類似於『宇宙核珠』的東西,殺傷力駭人聽聞。

  他的臉色微凝,然後就融合浩氣一刀揮下。那無窮的寒冰刀意,竟使得前方那酷烈輻射,還有那似可摧毀一切的衝擊波都被強行凍結。

  無窮無盡的冰層往左右方延伸,就宛如一面堅不可摧的巨盾,使得那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只能往兩側方向宣洩。

  李軒這是避免自己駐紮在烏蘭巴托的大軍被波及。雖然這小型核爆般的衝擊波,動搖不了四十餘萬大軍的軍勢血氣,可多多少少還是會產生一點損傷。

  而就在那衝擊波完全散去,天空中騰起一股蘑菇雲之後,李軒再眺目四望,發現也先等人已經不見蹤跡。

  李軒四處感應了片刻,又借助神血青鸞的視野,往遠方窺視,還是沒能找到這幾人的身影。

  神血青鸞只是在爆炸發生時,望見這幾人的身影都借助一件法器,直接潛入到了地下。然後直到現在都沒見他們露頭。

  李軒看著西面方向,不禁微微蹙眉:「于少傅,你可知剛才那人是誰?」

  「不認識。」少傅于傑背負著手,踏空而來:「我以前從未見過此人,也沒有與他交過手。」

  他對那位金甲戰將的身份也很好奇,可此時于傑的目光,卻落在了塗山君的身上,眼含警惕的上下審視。

  于傑的七竅玲瓏心,讓他辨認出了塗山君的妖身。

  塗山君則頂著他的目光,笑意盈盈道:「那是綽羅斯家族的先祖,元太祖的金刀駙馬綽羅斯.猛可帖木兒!你們應該知道瓦剌人的來歷吧?

  他們是所謂的林中百姓,在蒙兀諸雄爭霸的時期,只能依托草原邊角的密林生活。

  在蒙兀人南下之後,這些林中百姓們堅守於草原之上,勢力逐漸壯大,成為了如今的瓦剌部。」

  塗山君神色幽幽的看著李軒:「也先想要取黃金家族而代之,蒙元倖存於世的那些強者都不會幫他,只有這個綽羅斯.猛可帖木兒,他是綽羅斯家族的祖先,會助其一臂之力。

  蒙元的絕大多數名將,都在開國之後陸續凋零,唯獨此人一直呆在草原,最終被金闕天宮逼走域外。可現在,他又回來了--」

  李軒的面色,頓時無比凝重。

  少傅于傑也是白面一黑,氣息森冷。

  「小心了殿下,他們金闕天宮,現在的底線是越來越低。」

  塗山君此時又笑著問道:「對了,殿下你的那兩位部下呢?去了何處?今天如果他們在,不至於拿不下這三人。」

  李軒聞言,卻微微搖頭:「他們另有要務,在別處辦事。」

  而這個時候,遠在千里外的一處河面。

  瓦剌大汗綽羅斯.也先,正從一條河流中上浮到了空中。

  他用手撫住了自己胸前的一道散發著無盡寒意的刀口,面色也是清冷無比:「這是魂境中階武意!」

  那個大晉的汾陽郡王,他的琉璃浩氣就已強大非常。

  可如今,此人無論是寒法,還是光雷,赫然都已經達至魂境階段!

  而這武意與浩氣的結合,讓也先感覺尤其可怕。此時竟已失去了在戰場上戰而勝之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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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3 00:19:34 |只看該作者
第0741章 水系擴張

  李軒正與也先大戰的時候,在漠北東部克魯倫河的一條支流,這裡的一場戰事也臨近終結。

  敖疏影正在『監刑神將』伏友德的幫助下,將一條黑色巨蛟從河底的洞窟裡面強行拉出來。

  在這過程當中,可以聽見遠處群龍鼓噪。

  無數條黑蛟與強大水妖都雲集在這條支流的河口,朝著敖疏影張牙舞爪,咆哮震吼。它們的眼瞳中,都含著切齒的痛恨,可也有著忌憚與驚懼。

  只因在那河口處,也有敖疏影帶來的四百餘條蛟龍,十數萬隸屬於東海龍族的蝦兵蟹將,在河口處形成了嚴密的軍陣。

  在他們的後面,還有六千名頂盔摜甲,嚴陣以待的天庭兵將。

  「斬!」

  隨著敖疏影一聲輕哼,『天刑神將』蘭御的鍘刀就即時落下。將這條十二重樓修為的黑蛟,同時也是這條支系的龍神直接身首兩斷。

  隨後黑蛟的血肉與龍骨,都被兩位神將一起收入到了天刑台內。

  他們斬殺的屬於孽龍一脈的黑蛟,而所謂『孽龍』。是那些不願意遵守龍族戒律的蛟龍,或者乾脆就是違反戒律之後,逃遁到草原安身的龍屬。

  可它們都是毋庸置疑的真正的龍脈,這些孽龍們的鱗片血肉,骨骼筋膜都有著巨大的利用價值。

  這一條十二重樓修為的黑蛟,至少價值百萬,可以煉製數件高階法器,甚至是極品法器。

  然後二人還搜刮了這條黑蛟的洞府,尋到了大量的天材地寶,稀世之珍。

  漠北草原是寒苦之地,所以草原上的河流基本都沒香火。不過這邊的各種資源卻很豐富,許多修行人能夠用得上的靈藥仙植,奇珍異寶,這邊都有出產。

  尤其是煉器所需的各種礦石,這邊都應有盡有,儲量豐富。

  所以孽龍一脈的龍族雖然沒法借助香火願力修行,可它們身家之豐,完全不遜色於長江龍族。

  李軒給予他們二人的指令,就是盡可能的搜刮物資,最好是連一根草都不要放過。

  敖疏影更關心的則是這條河流本身,她抬手一招,從那些蛟龍中召來其一。

  然後她隨手就將一封符詔,還有一枚印璽與告身令牌,丟給了自己這條不知隔了多少房的堂兄弟。

  「從今之後。你就是這條二稜河的龍神。日後務必要嚴以律己,恪盡職守!」

  那條蛟龍欣喜不已,用爪子接過敖疏影丟過來的三樣東西。

  讓他驚訝的是冊封詔書上的落款,不但有水德元君敖疏影的名字,還有『太上彌羅至真玄黃大帝』的印章,以後者為主。

  可這條蛟龍隨後就不在意的將龍軀低匐:「小弟多謝元君!日後元君但有所命,小弟莫敢不從!」

  至於那玄黃大帝,那是誰來著?

  敖疏影微一頷首,神色興奮的對身邊的兩位神將道:「有勞二位了!接下來就是克魯倫河,那邊是漠北最主要的一條大河,接下來只怕會有一場大戰。」

  這個世界的蒙兀境內,有多達一萬二千條(三倍)的大小河流,遼東與奴兒干都指揮使司的範圍內,也有八千多條。

  久遠以前的龍族對這邊是看不上眼,認為這是苦寒之地,沒有什麼蛟龍能看得上這邊。

  可在兩趙時期,龍族就對這邊垂涎不已。

  沒辦法,龍族還是很能生的。雖然真龍沒幾條,可蛟蟒之屬卻著實不少。

  就如揚州龍君,不知生了多少條。

  這些龍種無法安置,就成了所謂的孽種。

  於龍族來說,雖然是擴大了種群,可對於這方天地卻有大害。有些孽龍,甚至會大肆禍害生靈,為龍族帶來無邊業障。

  而漠北的這些河流雖然苦寒,可蚊子再小也是肉。

  到了蒙元時代,他們東海龍族才知這所謂的苦寒之地,竟是如此的富庶,於是更加的垂涎三尺。

  不過那個時節,他們東海龍族本身連黃河一線都守不住。

  那些孽龍們得蒙兀人的冊封,大量侵佔黃淮一帶的富庶水系。直到晉太祖,他們東海龍族才得以扭轉局面。甚至是從征蒙元,隨大晉的太祖太宗征伐漠北。

  不過他們並未能在這邊站穩腳跟,太宗暴斃之後,就不得不退出草原。

  直到今日,他們才有了再次奪取蒙兀水系的機會。

  不過就整個龍族來說,絕大多數的龍其實都不看好。

  在他們看來,只要朝廷沒法在漠北草原站穩腳跟,這水系冊封也就等於無根浮萍。

  可敖疏影卻堅信李軒,認為這次大晉一定能將漠北漠南與遼東之地都納入轄下。

  她沒法說動整個東海龍族,就只能以自己的影響力號令兩江五湖的部屬與眾多兄弟子侄。

  而此時李軒麾下的兩位神將,則是反應各異。

  天刑將軍蘭御悶聲不吭,神色沉默的看著這片熟悉的山河,想著他昔日在塞外征伐的歲月。

  蘭御對於蒙兀人固然瞧不上眼,甚至是含著蔑視。

  可李軒與敖疏影的所作所為,也讓他提不起太多興趣。

  他對大晉的一切都痛恨之極。

  如果不是自身受制於人,現在的這位主公也讓人敬服,蘭御絕不肯為這次晉軍的北伐出力。

  他尤其佩服李軒的兵法,蘭御不確定大晉能否在漠北建立穩定統治。卻認為此戰,蒙兀人的勝算渺茫。

  那位玄黃大帝的兵法,哪怕是在過往萬年歲月中,也足以躋身前五。

  監刑神將伏友德則不似蘭御那樣桀驁,他回以一笑:「龍君勿需客氣,陛下有過吩咐,讓我等二人都聽從龍君號令,全力協同龍君作戰。何況你我都是天庭一員,自當同心戮力!」

  何況他眼前這位,在民間的信仰中,還是他家那位玄黃大帝的妻子--

  敖疏影微微頷首:「那就全軍進發吧!」

  此時她已望見克魯倫河的上空,盤旋著一條巨大的黑龍。

  這條黑龍隱藏於雲霧之中,氣息陰冷深沉。他那含著滔天殺意的黃金色龍瞳,正俯望此地。

  敖疏影不由握緊了雙拳,高昂的戰意在心念之內滋生。

  她知道那是自己肅清克魯倫河的最大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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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3 00:19:52 |只看該作者
第0742章 這是什麼東西?

  九日之後,捷勝岡。

  捷勝岡原本無名,晉太宗北伐時經過此地,親自取名提字。

  此處位於擒胡山的北面,有溪泉數條,甘甜清冽,可以供十餘萬大軍飲用,由此成為歷代中原王朝北伐的重要據點。

  其位置恰好處於戈壁沙漠與烏蘭巴托之間,可以作為二者之間的中繼。

  所以不獨大晉,昔日漢唐之時攻伐大漠時,也曾數次經過此地。

  李軒就在捷勝岡的幾條溪河沿線建立了幾個簡易土堡,作為後方糧草轉運的據點。

  也就在這一天,位於捷勝岡的東面二十里,竟是萬馬奔騰。

  為數兩萬人的大晉騎軍,正在往捷勝岡方向疾馳而去。在他們的前方,則隱隱有炮火轟鳴聲傳來。

  十餘日前還是牧奴身份的早日格圖正匆匆策馬回奔,來到晉軍陣前,尋到了這支晉軍的將領,宣府總兵范廣。

  「總兵大人,已經探查清楚了。那是兀良哈三衛的人馬,我認得他們的圖騰,黑狼含箭,只有兀良哈三衛在用。正面攻城的只有十二面千戶騎。我過去的時候,他們正以騎射之法圍城,射術非常精準,戰馬也很健壯。

  除此之外,我還在旁邊的林中,發現了一支兵馬隱伏。我不敢靠近,只能估算他們的人數,應該是我們的一半--」

  早日格圖搞不清楚一百之後的數字,只能約莫估算兀良哈三衛的騎軍數量。

  他的眼中含著些許憂意:「他們所有人都攜帶弓刀,穿著黑色鹿皮裘,應該是兀良哈的黑狼騎,據說都是兀良哈三衛中十里挑一的勇士。」

  早日格圖正是十餘日前,在二連浩特第一個對千戶下手捅刀之人。

  這位昔日的牧奴原本沒有名字,是事後那位汾陽郡王親自給他取的名字,早日格圖意為『勇氣』。

  可早日格圖知道自己其實不像汾陽郡王以為的那麼勇敢,他當日之所以敢首先站出來,首先是刻骨的仇恨驅使,其次是認為風險不大。

  即便大晉從草原退走,早日格圖也可以內附。

  他很早就聽說過,早年太宗時期內附的那些蒙兀人,有很大一部分退到長城之後。

  這些漢化後的蒙兀人,日子都過得還不錯,雖然也有不少人死於宣府與大同的歷次戰事。可至少與他們這些牧奴比起來,過得像是人樣。

  可如果有可能,早日格圖當然希望晉軍克定蒙兀,讓他們這些牧民們能夠繼續待在草原上。

  不到不得已,早日格圖不想離開這片生他養他的地方,還有汾陽王殿下承諾給他們的草場。

  所以早日格圖自願從軍,主動做晉軍的嚮導。

  他昔日曾經追隨他的主人,那名被他捅了一刀的千戶那顏穿越漠南漠北,對漠北這邊的地形瞭如指掌。他更具備著一種藏於血脈中的力量,可以讓早日格圖擁有鷹一樣的視力。

  可今日前方的情況,卻讓早日格圖頗覺擔憂。

  那些黑狼騎的數量超出了馳援的晉軍騎軍,而在早日格圖的認知中。

  晉人長於步戰,他們曾經以無敵的步陣橫掃草原。

  可在騎軍方面,晉軍卻不佔優勢,晉人都不擅騎馬,無論如何都及不上草原中在馬背上長大的牧民。

  如果是在馬背上作戰,兩人晉人騎兵,都不是一個牧民的對手。

  而今日他們的敵人,還是戰力不下於怯薛軍的強大騎軍。

  「兀良哈的黑狼騎?照你的說法,也就是兩萬出頭,比我們人數多一點。」

  范廣的目中就透著凶光:「運氣不錯,汾陽王殿下最擔心的就是這支黑狼騎。只要除掉他們,兀良哈三衛就不足為患。」

  「可我們疾馳一日,從北清水源到此地,奔馳千餘里,沿途都沒有休息過。」范廣的副將,含著苦笑道:「馬力只怕還是不足。」

  「累歸累,用來克敵足夠了!估計兀良哈的那些狼崽子,也不會給我們喘息的機會。」

  宣府總兵范廣的神色淡定如常:「怎麼?你對此戰沒有信心?」

  那位副將則微微搖頭:「末將只是擔心,屆時追亡逐北時體力不足,沒法將他們全殲。」

  「那就想辦法用地勢彌補,我們到那邊去列陣。」

  宣府總兵范廣冷冷一哂,從容的用馬鞭往南面方向點了點:「在這裡還可稍加修整,差不多能休息半刻。」

  宣府副將當即往他說的地方看了過去,然後眉眼微揚:「總兵英明。」

  那邊恰是一條溪河的河畔,地勢較高的一塊地帶。

  難得是那溪河湍急,最深處有兩人多高,整體則呈人字形。

  此戰一旦他們取勝,將對方擊潰,就可很輕鬆的將那些蒙兀騎軍,堵在人字的內部。

  范廣則一聲冷笑,「發我將令!通告兄弟們,我們去那邊佈陣,所有人即刻換上戰馬,給左輪槍裝彈!

  還有,讓附近的捷勝岡甲堡,丁堡與乙堡棄城而出。讓他們趕到河對面去看著,稍後不許一人一騎從對面登岸逃脫。」

  早日格圖感覺不可思議,他聽范廣的軍令,竟是有著圍殲那兩萬餘黑狼騎的打算。

  而此時兩萬晉軍騎軍,已經轟然而動。

  他們在奔行的途中,就已換了馬匹。

  這次北伐的晉軍,大多都是一人雙馬。唯獨范廣麾下這只用於維持沿線糧道的騎軍,是一人三馬。一匹戰馬,兩匹馱馬,可以讓他們在糧道沿線高速機動。

  而就在他們列陣的同時,也在整理著他們的裝備。

  他們更換了戰馬,同時將一塊塊明亮的胸甲穿戴在身前。然後將一顆顆定裝子彈,裝入到那名叫『左輪槍』的槍械當中。

  在土木堡的時候,瓦剌大汗繳獲了大量的晉人的三眼銃。

  早日格圖從沒見過這種槍,看起來它們與三眼銃有些相似,都有個蜂巢般的結構。可左輪槍的前面,只有一個槍管。

  除此之外,三眼銃雖然也很輕便,卻無法單手握持,可這左輪槍卻可以。

  也就在所有晉軍騎士,都準備妥當的時候,前方已經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騎士。

  果然就如早日格圖所說的,全都是身著鹿裘,弓馬精良的騎士。

  最開始是一萬四千騎,總共十六面插著蒼鷹尾羽的千戶騎,從左側翼的密林方向出現,掀起大量煙塵,並驚起了無數的飛鳥。

  之後又有一萬一千騎,十二面千戶旗匆匆趕至--這應該是從土堡那邊匆匆撤圍趕至的。

  范廣哈哈大笑,萬分欣賞的拍了拍早日格圖的肩膀:「好漢子!這份探看軍情的能耐可真不俗,有沒有興趣到我的麾下做夜不收?我讓你直接從小旗做起。」

  晉軍的所謂『夜不收』,就是哨騎探騎的意思。

  范廣剛才也放出了不少人出去,可沒有一人及得上早日格圖這麼迅速準確。

  這讓他多了至少半刻時間用於應變。

  早日格圖卻只能強笑了笑,同時緊緊握住了他手中的韁繩。

  他心中有些發虛,此時唯一能給他信心得,就只有自己胯下的戰馬,還有他從小鍛煉出來的騎術。

  而此時在他們的對面,朵顏三衛之主『孛兒只斤.阿札失里』,也正在觀望著晉軍。

  「有意思,他們這是想要與我們正面廝殺?」

  蒙兀的兀良哈部,是元太祖的『幼弟』孛兒只斤.鐵木哥斡赤斤世傳的家業。

  在他們降服大晉之後,晉太祖曾經嘗試將他們拆散。

  其中的一部被迫南下,成為寧王的部屬,也就是朵顏三衛。

  一部分則繼續留於原地,也就是兀良哈部。

  而在太宗時期,晉太宗征服了降而復叛的兀良哈部,將之進一步拆分,成為兀良哈,木裡塔,木裡吉三衛。

  可蒙兀人尚貴種,此時的兀良哈三衛,又全數回到了鐵木哥斡赤斤的後人--兀良哈汗,或稱兀良哈臺吉『孛兒只斤.阿札失里』的手中。

  此時這位汗王的面上,既有疑惑,也有輕蔑。

  疑惑是因晉軍竟然沒有退往附近的土堡,依托堡壘休整作戰;輕蔑的則是因他對自己手下的黑狼勇士有著十足的信心,他們正常情況下都能戰勝兩到三倍的大晉騎軍,何況這個時候,他的黑狼勇士們已經養精蓄銳了將近一日。

  孛兒只斤.阿札失里稍作凝思,就果斷下令:「不能給他們修養的時間,這次就以我的三千王帳軍為中軍!兩翼展開,中央突破。我給所有人二百個呼吸時間休息,二百個呼吸之後就吹響戰號!」

  他旁邊的弟弟孛兒只斤.合撒兒卻微微搖頭,語含著幾分嘲諷:「為了也先的王圖霸業,兄長你這未免也太拚命了。難道你真想讓那個綽羅斯的傢伙取代我們孛兒只斤,成為草原之主?」

  阿札失里卻神色淡然:「那又如何?反正這草原之主再怎麼樣也輪不到我們家。只需有人能擊退晉軍,讓我兀良哈部不用再承受昔日的恥辱,那麼誰當大汗都可以。

  你可知如今晉人在草原上做什麼?他們攻佔草原之後,沒有禮待我族的貴人。而是殘忍的將他們殺死,然後將他們的牛羊分給那些牧民--」

  就在這個時候,阿札失里的神色微楞,發現對面的晉軍騎馬,此時竟轟然而動。兩萬餘騎軍展開了三里餘長的寬闊戰線,主動向他們衝擊過來。

  兀良哈汗孛兒只斤.阿札失里一陣發呆,然後哈哈大笑:「這群晉人,他以為我們讓出了烏蘭巴托,是怕了他們嗎?給我吹起號角,傳告所有兒郎,現在起放開韁繩,讓他們控制馬速,開兩次弓後再全速突擊!」

  隨著蒼涼的號角聲傳遍戰場,所有的蒙兀騎士也是紛紛策馬向前。

  他們遵循著自家汗亡的指令,一開始策馬緩緩而行,沿途中張弓兩次,潑灑出密集箭雨。

  不過這效果不彰,晉軍將領經驗豐富,沿途中連續兩次加快了馬速,甩開了絕大多數箭支。

  這兩輪齊射,只是令晉軍的陣列稍稍混亂。

  這個時候,他們彼此間距離已不到二十丈,彼此間已經可以看清楚對方的面容。

  而就在所有蒙兀騎士都紛紛收起弓箭,開始全力奔馳的時候。他們卻看見對方的大晉將士竟然沒有拔刀,而是抬起了一個古怪器物,遙指著他們。

  阿札失里被眾多王帳親軍眾星拱衛般的護在騎陣中,他望見這一幕不禁錯愕,心想這些晉人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而下一瞬,阿札失里就聽見一陣「砰砰」的震鳴聲響,整條戰線上瞬時硝煙四起!

  也在這一瞬,前方無數的蒙兀勇士驀然間跌落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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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3 00:20:15 |只看該作者
第0743章 不會慣著你

  「是火銃!」

  『兀良哈汗』阿札失里聽到響聲,就意識到晉軍手裡的是什麼東西。

  他先是奇怪,這些火銃的造型很奇怪,體積也很小,槍管也只有人的小手臂長。

  居然可以單手握持,而且不用點火繩。

  阿札失里隨後就一陣暴怒:「卑鄙的晉人!兒郎們給我加速衝過去,宰了他們!」

  --剛才晉軍的這一輪射擊,至少讓兩千多最勇猛的黑狼騎士從馬上栽落。

  雖然雙方都是高速奔行的狀態,可雙方不到十二丈的距離,還有線膛槍管的結構,大大增強了晉軍將士們的射擊精準度。

  他們在沒把握的時候,通常會選擇對方的戰馬。戰馬的目標更大,也更容易被擊中。

  而就在兀良哈的黑狼騎士們紛紛暴怒,進一步提升馬速的時候。

  戰場上這時一片「砰砰砰」的響聲,大量的白煙騰起空際,對面則是更多的蒙兀人栽倒在了馬下,更多的戰馬在疾馳中陡然失蹄,連人帶馬的轟然翻墜。

  晉軍陣中的早日格圖,驚愕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聽戰場上除了馬蹄聲之外,到處都是連綿不絕的槍響。兀良哈的黑狼騎的慘叫聲與戰馬的嘶嚎聲也是震徹天地。

  晉軍的開火速度極快,一發接著一發,密集的彈雨持續的往前方的蒙兀人傾瀉著。

  直到足足六發之後,他們的射擊才告一段落。

  有時候這些槍械會出現啞火,可前方近萬左輪槍哪怕只有七成的發火率,也給兀良哈的黑狼騎士們帶來了巨大的殺傷。

  兀良哈人的軍陣竟然凹下去了整整一片,早日格圖的鷹眼發現至少有八千名黑狼騎士栽落地面。

  他們當中真正中彈的沒多少,大多數都是戰馬受損,然後在翻倒後被巨大衝擊力撞傷。

  還有許多人被重達千斤的沉重戰馬,甚至是數千斤的地行龍壓住了肢體,或是足部被馬鐙纏住,一時無法動彈脫身,然後被晉軍的戰馬踐踏成泥!

  位於第一列的晉軍在連續六次射擊之後,就開始放緩馬速,以極快的速度為左輪槍裝填,將一顆顆預裝的子彈添入彈巢。

  在雙方都在急速奔馳的情況下,他們本沒法在接敵之前完成這一動作。

  不過他們後方還有後續接力之人,奔馳在後方的第二輪晉軍騎士開始加速向前,用他們手中的一萬把左輪槍,再次在前方潑灑彈雨,繼續製造著恐怖的殺傷。

  早日格圖忖道這應該是騎射版的『二段射』,他當即心緒大定,知道這一戰,晉軍已經贏定了!

  他看著前方的那些蒙兀人不斷身軀顫動,從馬匹上傾倒了下來,看著那些疾馳的戰馬以各種樣的姿態翻倒地面,心中頓時滋生出無窮的愜意與快感。

  早日格圖對這些壓在他們頭頂,讓他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蒙兀貴人痛恨到極致。

  他的兩個妹妹由於模樣長得好,被千戶那顏與他的朋友玩弄折磨到死去。

  早日格圖的父母則由於年紀較大,力氣不足,被那顏豢養的勇士們逼著去草原上『天葬』。

  --也就是被放逐出部落,成為草原上那些鷹與狼的食物。

  這可以讓千戶那顏省下兩份錢糧,所以部落中從沒有人能活到四十歲以上。

  當時早日格圖是何等的痛恨絕望,今日看這些『貴人』與『勇士』的落馬,就是何等的快慰與興奮。

  這些食用著奶和蜜,踩在他們背上的貴種們也有今天?

  就在這兩輪十二發子彈過後,第一列的大晉騎士已完成了裝彈。

  他們通常沒法完全將所有彈巢都裝填完,只是裝個四到五發就匆匆將左輪歸位。

  可這已經足夠了,他們的持續射擊已經將前方的兀良哈黑狼騎士完全擊潰。

  他們的前方,已經沒有敢於直面晉軍衝擊的蒙兀人。

  而晉軍的左翼一段,則是嫻熟的前插包抄,正在將所有潰散的蒙兀人,往南面那個人字形狀的河灘驅趕。

  「不!」

  兀良哈汗孛兒只斤.阿札失里策馬奔逃,雙眼赤紅,神色猙獰而又癲狂,語中則充斥著無法置信:「這不可能!我的勇士,我的鐵騎,我現在一定是在做夢。」

  他極力的用手按住了左胸的傷口,以避免更多的失血。

  晉軍的槍彈,傷不了他這樣的第四門武修。

  可方才黑狼騎全軍大潰,他被迫在無法調用萬軍之勢的情況下與大晉戰將范廣交手,被後者一刀砍在胸前,幾乎斬破了他的心臟。

  他的弟弟孛兒只斤.合撒兒,則是大腿被斬了一刀,深可見骨,他的臉色青白毫無血色:「兄長,他們正在把我們往河灘方向趕,看來是想要把我們圍殲在此--」

  阿札失里也察覺到了異常,他的心緒一沉,然後直接就抓住了合撒兒:「給我聽著,合撒兒!這溪水不深,你帶著我的親衛騎士泅渡過去!出去之後一定要通知也先大汗,晉人有了新式火槍,絕不能與他們正面決戰。

  合撒兒,兀良哈的未來就交給你了,你回去就繼承汗王。回去後如果實在撐不住,那麼投降晉人也可以,只要晉人能保障我們家的草場與牛羊。這裡就交給我了,由我來斷後!」

  這場大敗,已經葬送了兀良哈最精銳的兵馬,最勇猛的將士。

  他們已經沒法再與大晉作戰了,這種情況下最好的做法是降服。

  即便是元太祖,昔日也曾向金人低頭匐首過,這沒有什麼好羞恥的。

  力不如人的時候,就該盡量保全自身,隱忍積蓄力量--

  阿札失里也自問自己也將聲望盡喪,已經難以讓旗下的諸部落聽命。

  與其回去承受羞辱,倒不如戰死在這裡,像個『孛兒只斤』氏的子孫一樣死去。

  不過孛兒只斤.阿札失里的話,卻戛然而止。

  只因他發現對面的河畔,出現了大量的晉軍步軍。

  他們大概有兩千二百人,在河畔八十丈處排出陣列,抬著那些射程與射速大增的改良鳥槍,遙指著對面。

  一股絕望的情緒,頓時在孛兒只斤.阿札失里的心內滋生。

  可與此同時,他也含著一股強烈的不甘與不服。

  戰至此刻,阿札失里倒是不覺晉人真的卑鄙。

  可如果他早知道晉人有那種古怪的武器,他絕對不會使用這樣的戰法,更不會輸得如此慘烈。

  大約三刻時間之後,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

  宣府總兵范廣一刀斬下了孛兒只斤.阿札失里的人頭,同時一聲慨嘆:「倒是一條漢子!無愧為黃金之血,可惜了。」

  當他們在河灘上再次交手,兀良哈汗阿札失里一直燃燒氣血奮死搏殺,沒有再後退半步。

  直到二十個回合後,阿札失里徹底力盡,被范廣當場斬殺。

  旁邊的孛兒只斤.合撒兒也力盡而倒,他躺在地上,氣息虛弱:「范將軍,我們兀良哈願意降服,孛兒只斤.鐵木哥斡赤斤的子嗣,願意再次臣服大晉--」

  可回應他的,卻是一道雪亮的刀光。

  宣府總兵范廣唇角微哂,直接就將合撒兒的人頭斬飛出去:「降而復叛,叛而復降!那些腐儒們可能會答應,昔日太祖太宗也信了你們的邪。可我們家郡王殿下卻不會慣著你們!」

  他語聲中飽含不屑:「還想要故技重施,保全部眾?做夢!」

  與此同時,宣府總兵范廣將長刀歸鞘。

  他眼神複雜而又苦澀的掃望著眼前的戰場,還有那一片倒下的兀良哈黑狼勇士。

  宣府總兵范廣精於騎射,也擅長統御騎兵。

  可眼前的這一幕,讓他深刻的領會到,騎軍的時代正在消退。

  日後的戰場,定將是火器的天下--

  ※※※※

  時間進入到七月,瓦剌大汗也先發現自己的日子漸漸難過起來。

  他一天到晚幾乎無法處置軍務,時間都用在了處理各部的衝突與矛盾上。

  --幾乎都是因草場與牛羊引發的問題。

  這家說他們的羊被偷佔了,那家說有人偷偷使用他們的草場。

  瓦剌大汗也先是瓦剌人的汗王,阿魯渾河西面的草場,也是世世代代屬於瓦剌諸部的。

  他不得不更偏向瓦剌人,否則會失去部屬的人心。

  可這卻令退到這邊的韃靼人怨聲載道,那些韃靼諸部的頭人們還好,他們基本沒受到影響,也易於安撫。

  也先誠懇的解釋幾句,再賞賜一點財貨,就可以平息韃靼頭人們的怨氣。

  可底層的韃靼牧民卻都憋著一股邪火,他們認為自家是被也先強行徵召到阿魯渾河以西的。

  如果早知道他們會被這樣對待,他們寧願繼續待在原本的牧場,投降那些晉人。

  這些牧民偶爾能聽到不知哪裡來的傳聞,晉人不但對他們這樣的普通牧民秋毫無犯,還會將那些貴人的牛羊瓜分,賜予給他們。

  這讓所有韃靼部都發生了動搖,幾乎每天所有人都在想,自家的牛羊都快餓死了,自己憑什麼給那些躲在厚實氈帳裡面享福的頭人們賣命?

  憑什麼要賣力氣,讓瓦剌綽羅斯家的也先,當他們的大汗?

  瓦剌部的人也很惱怒,他們認為自己是在幫助韃靼人。

  他們遵從也先的指令,騰出草場,給這些韃靼部的喪家之犬暫時容身。

  可他們還不知道滿足,在侵奪更多的草場,濫用他們的水源。

  瓦剌大汗也先不是愚純之輩,他對下面的情況其實瞭如指掌,也知道自己的屁股底下其實憋著一座火山。

  問題是他即便知道了也無可奈何,只能盡量安撫,同時令國師阿巴師與一眾喇嘛上師以及薩滿們四面奔走,幫助他穩固人心。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火山裡面的熔漿卻是越來越多越來越熱了。

  一切都源於乾旱,到了七月份,天上竟然持續四個月連一滴雨都沒有下,幾條河流的水位也在不斷下降。

  天氣則越來越寒冷了,可能到八月份就會全域下雪。

  --這雪其實無助於緩解旱情,只會讓那些乾枯的牧草直接凍死。

  晉軍則屯兵在阿魯渾河以東,沒有半點想要渡河的意思。他們騎軍四出,日夜掃蕩著所有的草場。

  那隻『神血青鸞』則飛翔於空,配合地面的晉軍『夜不收』,監控著各處的軍情,不容許任何蒙兀部落到阿魯渾河的東面放牧。

  明明對面就有更豐美的牧草,他們的牲畜卻無緣享用。

  也先欲以輕騎持續的破壞晉軍糧草,或者等到九月份天寒地凍,草原大雪的時候,那些南邊來的晉軍無法抵抗漠北的嚴寒,借助寒冬的威力瓦解敵人。

  可越來越多的事實表明,可能最先撐不住的是他們蒙兀一方。

  也先派出的那數萬游騎至今都沒有像樣的戰果,有一些甚至是直接消息斷絕,再無音訊。

  然後也先留在韃靼部草原的『夜鷹』,給他帶來了一種叫做『羊毛衫』的東西,讓他的心情跌到谷底。

  用羊毛編織成衫,草原上很早就有了。可這很費工夫,需要幾十個人一起勞作好幾天去編織,所以一直都只有富有的部落頭人們使用。

  可也先的『夜鷹』卻告訴他,這種密實,輕便,舒適,且保暖的羊毛衫,晉軍幾乎人手一件。

  他們還用繳獲的皮毛,大量的製作簡易皮裘與馬靴,分發給晉軍部眾。

  --也就是說,晉軍的抗凍能力會比也先想像的要強。

  此時反倒是他們阿魯渾河以西,也先閒暇時曾經去看過幾個草場。發現那些牧草又枯又黃,能夠使用的已經沒多少了,甚至許多畜牲寧願餓著也不愛吃。

  這讓也先的心情,無比的沉重。

  也就在這個時候,也先收到了一個噩耗。

  兀良哈汗孛兒只斤.阿札失里合同他麾下兩萬六千名黑狼騎,一起戰死於捷勝岡。

  整整兩萬六千名最勇猛的蒙兀騎士,都被晉軍全殲,幾乎無一倖存。

  「這消息確定了?」

  由於這消息過於震撼人心,也先的身軀微微搖晃,幾乎無法站穩。

  他隨後用狼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夜鷹首領:「阿札失里真得戰死了?可他究竟是怎麼輸得?怎麼會全員戰死?」

  「消息確鑿無疑!」

  那位夜鷹首領匍匐著身體:「我去看過戰場,他們是正面被晉軍擊潰之後,被合圍封堵在一塊狹窄的河灘地,導致全軍覆滅。

  且不止是兀良哈人,這二十天來,我們有一萬多騎,倒在了晉軍的糧道沿線。他們沒能騷擾到晉軍的糧道,反倒是讓自身損失慘重。朵顏三衛好不容易湊出一萬五千精騎,也被薊州總兵官王源設伏圍殲。

  從目前收到的情報來看,這應該與晉軍大規模裝備的一種『左輪槍』有關,可我不知具體的戰法與用處。晉人的保密很嚴,且自從晉人奪宮之變以後,他們的繡衣衛與內緝事監的能力就提升了好幾倍。晉人的夜不收與繡衣衛在遮蔽著整個草原,讓我們的夜鷹損失慘重。」

  也先不由凝眉,晉人的情況他是清楚的。

  自從孫太后與正統帝敗亡,那位大晉長公主一方面提升繡衣衛與內緝事監的薪俸,一方面極力的進行清洗。

  如今不止是草原安排的眾多『暗子』損失殆盡,就連他現在的盟友,那個神通廣大的『金闕天宮』也很難再打聽到晉軍的情況。

  也先不由深吐了一口濁氣:「金闕天宮的那位大司命說晉人的領土正在遭遇災荒,你認為晉人是否有斷糧的可能?」

  「不!」

  那夜鷹首領堅定的搖頭:「大汗,晉人的漕船正源源不斷的將糧草運到京城,從宣府到烏蘭巴托的糧隊也絡繹不絕。他們在漠北積蓄的糧食,也足以支撐兩個月。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壞消息,晉軍的薊州鎮與遼東鎮都在動員,似乎準備在七月末開闢新的戰場,橫掃朵顏三衛。」

  也先的臉色,一時難看無比。

  他想大晉究竟哪裡來的這麼多錢糧,他們居然還有餘力開闢第三戰場。

  朵顏三衛應該是撐不住的,他們的壯丁在去年宣府一戰就折損了一半,如今又損失了一萬五千騎。

  就在也先心情糟糕到無以復加的時候,蒙兀國師阿巴師也在此刻臉色凝肅的掀帳而入。

  「大汗!」阿巴師的語聲澀然:「有個不太好的消息,就在兩個時辰前,韃靼部中軍七萬戶,與您旗下的後營三萬戶發生械鬥,死了七百多人。事後韃靼部中軍七萬戶發生嘩變,說是活不下去了,要跨河向晉人投降。」

  也先吃了一驚,當即霍然起身:「他們現在在哪裡?過河了?」

  「沒有!」蒙兀國師阿巴師搖著頭,語聲凝重:「我擅做主張,將那些為首之人擊殺。可現在的情況很不好,韃靼諸部的怨氣很大,瓦剌部對您也多有抱怨。大汗,我們可能拖不下去了,等到八月,我們可能自己就得垮掉。」

  阿巴師的眼神裡含著濃重的無奈,他想昔日對大晉太祖太宗百試百靈的戰法,怎麼這次就沒用了?

  也先也是神色肅穆的闔上眼,須臾之後他就雙拳一握:「去個人告知金闕天宮,七月十日,我會率軍跨越阿魯渾河,與晉軍決戰!」

  他意識到自己別無選擇,要麼一直避戰到人心喪盡,自家不戰而敗;要麼就在戰場上做決死一搏,與晉軍分個勝負。

  也先認為自己還是有勝算的,他已經在阿魯渾河的西面雲集了七十餘萬勇士,更將不少牧民操訓成軍。

  相應的,對面的晉軍為維持糧道,掃蕩牧場,兵力已經下降到不足四十萬。

  數日之後,他將統率九十萬蒙兀勇士,往烏蘭巴托方向掃蕩,重建蒙兀鐵騎戰無不勝的威名!

  而如今他們唯一的劣勢,就是最頂尖的強者。

  如今無論是少傅于傑,那是當日出現的那個白衣女子,都讓也先忌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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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3 00:20:35 |只看該作者
第0744章 旌旗如雲

  七月初八,阿魯渾河西岸與嶺北貝爾加湖的蒙兀各部都大舉而動,一群群的蒙兀騎士拿起了他們的弓刀,騎上了他們的戰馬,往阿魯渾河方向行軍。

  他們就如溪河一樣匯聚在一起,黑壓壓一片彷彿湧動的黑潮。

  韃靼與瓦剌諸部原本是人心惶惶,士氣低迷,怨氣叢生。

  可當這無窮無盡般的蒙兀勇士匯聚在阿魯渾河的西畔,他們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就陡然安定了下來。

  在漠北草原,許久都沒看到這景象了。

  幾十萬蒙兀勇士如汪洋大海,戰馬噴著響鼻,肆意奔騰,彎刀與鎖子甲反射著一片片的寒光。

  高高舉起的千戶旗與萬戶旗,則是一面接著一面,一眼看不到盡頭。。

  即使性格最悲觀怯懦的人,在望見這一幕之後也會升起雄心壯志,無窮信心。

  這股力量當是無堅不摧,所向無敵--

  那些攻入草原的晉人,以前不過是他們鐵蹄之下的奴隸。

  瓦剌大汗也先就是躊躇滿志的狀態,他立足在一座山坡頂處,看著下方的那一隊隊全副武裝的蒙兀勇士行進,只覺胸中豪氣頓生,壯志凌雲。

  與此同時,也先的目中也隱含著幾分不耐。

  他旁邊的大將阿剌知院正在解釋:「所以我軍的戰法,是先斷其臂膀,再破其主幹。漢人的符文燧發線膛槍的確可怕,就如同秦漢時期的勁弩。

  那時候還沒有馬鐙與馬蹄鐵這些東西,所以大漢將軍李陵以五千步軍橫行草原,勁弩指處,草原無人能敵。可最終此人還是因彈盡糧絕,被匈奴逼降。而只需我們能打掉他們的騎軍,遲早能讓那位大晉汾陽郡王也落到李陵的地步,至少可以將晉軍從草原逼退。」

  阿剌知院說到這裡,用韁繩往東面方向遙指了指:「我軍九十三萬騎,無不都是騎術嫻熟,甚至是精通騎術的勇士,晉人無論如何都不是我們的對手。所以只需有足夠的食物,只要我們跨過了阿魯渾河,無論戰場在哪裡,我蒙兀一定能戰而勝之!」

  大司命凝神細聽,微微頷首。

  她對於蒙兀草原上即將發生的這場大戰看重之極,所以這次趕至之後,不惜幹犯綽羅斯.也先的虎威,也要質詢對方的戰法,瞭解此戰蒙兀人是否真有勝算?

  大司命從未指望過蒙兀人能戰李軒而勝之,她只求蒙兀人能夠借助他們先祖的戰法,消耗大晉的國力,將大晉的精兵牽制在草原。

  可這一次,瓦剌大汗也先竟是欲孤注一擲。

  大司命不能不在意,只因這個時候,凡世能夠牽制晉人,牽制那位汾陽郡王的力量,已經越來越少了。

  草原的蒙兀人,是大司命最倚重的一股力量。她為之投入數百萬頭牛羊,還為也先提供了可以武裝二十萬牧民的弓刀與戰甲。

  如果蒙兀人也遭遇了失敗,那對金闕天宮又將是一次重創。

  不過阿剌知院的解釋,讓她砰然心動,感覺還是頗有可行性的。

  那黑潮一樣湧動的蒙兀鐵騎,成千上萬的旗幟與大纛,也給了她一定的信心。

  數百年前,蒙兀鐵騎曾經橫掃寰宇,無敵於天下!

  如今瓦剌大汗『綽羅斯.也先』彙集九十三萬草原精騎與大晉決戰,應該沒有失敗的道理。

  不過大司命隨後還是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旁邊的白虎宮主史天澤。

  這位是蒙兀極盛時代的百戰名將,深悉蒙兀戰法,大司命堅信著此人的軍事能力。

  史天澤凝思了片刻,然後微一頷首:「應該有七成的勝算,重創晉軍,將之從草原逼退沒問題,全殲汾陽郡王的可能性不大。」

  史天澤看出也先與阿剌知院的神色有些不悅,他卻直言不諱:「李軒統轄的晉軍,與那位騎都尉李陵不同,李陵之軍內外無援,跋涉千里而彈盡糧絕。

  可如今李軒在宣府到烏蘭巴托沿線有大量土堡,不但佔據各處的水源,還有著足夠的存糧。除非大汗能夠想辦法破掉他們的步陣,否則他們的主力撤回沒問題。」

  這很困難,昔日晉太祖第二次北伐,『中山王』徐天德的前鋒騎軍冒進,敗於貝加爾湖之南,折損萬餘人。可最終晉軍主力步陣,還是安然無恙的從漠北草原退回。

  蒙兀人想盡了辦法,也沒能咬下晉軍哪怕一個步陣。

  史天澤不認為李軒的用兵,會比『中山王』徐天德差多少。

  大司命卻已是面現欣然之色,她想哪怕只是在漠北獲得一次小勝,將晉軍從草原逼退,對於金闕天宮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勝利。

  這不但可極大的消耗大晉的國力,更可動搖李軒那個孽障的威望。

  「既是如此,我們金闕天宮願意助陣!」

  大司命揚了揚她嬌嫩的下巴:「我金闕天宮願意再襄助大汗五萬件西域打造的鎖子甲,八萬把百煉彎刀,三千把大馬士革刀,以壯大汗聲威!」

  此時金闕天宮的財力,依然舉步維艱。

  可東島那邊還是有不少武器存量,都是金闕天宮歷代收集儲存的武器與戰甲。

  前次被燒的主要是糧食,絕大多數武器儲備都保存了下來。

  所以沂王虞見深除了火器之外,從不缺兵甲。

  也先當即就恢復了笑顏,面上的不虞之色盡數消退:「那就多謝大司命了!我蒙兀兒郎正缺戰甲刀兵,本汗就不與您客氣了。這次也需仰賴天宮之力,制衡晉軍的于傑,還有那什麼塗山君。」

  大司命就微一頷首:「本宮正是為此而來,大汗放心,金闕天宮絕不會讓于傑與那隻孽畜逞兇!」

  提到塗山君,她的眼中就閃過了一抹陰翳。

  大司命原本是欲以這隻妖狐,禍亂此人的後院,肢解李軒的人脈。

  可結果這妖狐反倒是與金闕天宮斷了聯繫,竟彷彿被李軒降服,為他盡心盡力的效勞起來。

  這讓大司命鬱怒至今,將那妖狐恨之入骨。

  ※※※※

  於此同時,在烏蘭巴托。

  李軒的纛旗已經高高豎起,蒼涼的軍號聲響徹天地。

  在瓦剌與韃靼諸部開始起兵的時候,神血青鸞就已經偵知。

  李軒判斷出綽羅斯.也先已經有了揮師東進,有了與己方決戰的意圖。

  他卻從容不迫,一方面從前方收攏兵馬,一方面整頓各種戰具,然後在七月初九之夜舉辦大宴,犒賞全軍。

  除了酒水限量之外,各種樣的肉食管夠,席間還有李軒的幕僚團極力收集來的各種美食佳餚,讓將士們都盡興狂歡到接近子時。

  再當次日軍中豎立起『汾陽郡王李』的纛旗,烏蘭巴托周圍的所有晉軍營塞都是一片歡呼之聲,『郡王千歲』、『殿下無敵』的呼聲震徹四野。

  然後那一隊隊嚴整的紅色軍陣從營塞裡面走出來,精神抖摟,戰意高亢的往西面方向行進。

  「士氣可用!」

  商弘在李軒的身邊,神色輕鬆欣慰的看著這數十萬列陣行進的晉軍:「用兵之法,貴在張弛有術,郡王殿下是深得其妙啊。」

  他只看這四十三萬大軍眾志成城般的軍心士氣,就知道這一戰,晉軍握有著極大的勝算。

  此時商弘反倒是為自己在北京城的那些同僚與同道發愁。

  自從汾陽郡王出兵塞外之後,朝中的反對與攻訐之聲一浪高過一浪。

  這都源於土木堡之變與太宗五次北伐的失敗,許多士大夫擔心大晉會再遭重挫。且即便僥倖勝了,也於大晉分毫無益。

  商弘一開始是認同他們想法的,可在時間進入到六月底的時候,晉軍的優勢越來越明顯。

  他也曾去信勸說,卻反倒是招來了這些同僚回信指斥,認為他是被汾陽郡王蠱惑,有失觀軍容使的監督之職。

  商弘頭疼不已,他倒不在乎被自己的同僚們罵幾句。卻擔心汾陽郡王在這場輝煌大勝之後,會借勢清理朝綱。

  那時候,這些人跳得越歡,越可能遭遇清洗。

  可如今滿朝上下,有膽量直斥汾陽郡王過失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李軒卻沒去理商弘的小心思,他神色淡淡道:「本王倒是沒想太多,只是諸軍跋涉萬里,又在漠北駐軍近月,難免疲憊。決戰之前,最好是讓他們輕鬆高興一二。」

  此時這四十三萬晉軍正在他駕馭之下,沿著土剌河不急不緩的往西面行進。

  之前李軒初入草原,一日就疾進數百里。

  可此時的晉軍,一整天都只走了不到八十里路。

  這慢也有慢的好處,可以最大程度的讓晉軍保全自身的基層編制與組織度,讓軍隊的戰力保持在全盛狀態。

  李軒知道蒙兀人的行軍之速極快,他們再怎麼趕路,也是無法阻攔蒙兀大軍渡過阿魯渾河的。

  李軒理想中的決戰地,也並非是阿魯渾河,而是土剌河的東岸一處名叫『破敵山』的地方。

  『中山王』徐天德曾經在此處擊敗蒙兀主力,使之不得不逃遁至嶺北貝加爾湖一帶。

  雖然事後證明了蒙兀之敗,其實是詐敗,是準備誘敵深入。

  可李軒考察過當地的地形,發現此處地形平坦,東高西低。的確有利於步軍作戰,尤其是利於火槍。

  且此處河道有個較大的彎角,形成類似『幾』字形的彎折河道,也就意味著此戰,他們可以借助此處的地形大規模的圍殲敵人,重演范廣在捷勝岡全殲兀良哈黑狼騎一戰。

  就在兩日之後七月十一日,李軒麾下的四十三萬晉軍,如期抵達破敵山。

  也就在晉軍開始沿山佈陣的時候,在他們的北面,如潮如海一樣的蒙兀騎士,正以讓人窒息般的氣勢緩緩的碾壓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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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5章 鐵騎的絕唱

  「那是大司命?」

  當蒙兀前哨距離破敵山二十里的時候,少傅于傑就從對面軍陣中感應到大司命的氣息。

  他瞇著眼,一聲冷笑:「此女膽量不俗!她倒真敢來。」

  西安城內,此女就置於不顧了嗎?當釘在陝西一帶的中流居士是死的?

  想起中流,少傅于傑又有膩味。

  兩年前的京城之戰,他依然耿耿於懷。

  不過當前的局面,朝廷確實需要中流居士的助力。

  「中流已經出手試過了,大司命將郭京留於陝西,還有她的弟子紫微宮主問是非,執『千秋筆』坐鎮西安城暫時可得平安。」

  李軒的神色淡淡,唇角處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不過我還是想說,這位親臨這破敵山之戰,實在太冒失了,稍後還得有勞少傅。有可能的話,少傅盡量將此女留下來。」

  少傅于傑眼神狐疑,卻很乾脆的微一頷首:「金闕天宮為禍天下,已是我朝心腹大患,即便汾陽郡王不說,于某亦當全力將之誅滅!似此等世之亂源,還是早日誅除為上。」

  可相較於大司命,他現在更關注這場『破敵山會戰』的勝負。

  于傑遙空遠望,發現韃靼雖然在中央一帶雲集了高達四十九萬人的龐大騎軍,排列出寬約十二里,厚達十四層的雁形陣。

  可韃靼人與瓦剌人最精銳的『怯薛軍』,卻都被也先集中在了兩翼部位。

  旁邊商弘的眼神瞭然,回以冷哂之意:「果然就如殿下與少傅所料。」

  于傑與李軒判斷對面蒙兀人的戰法,是中央牽制,威壓晉軍的步陣,兩翼包抄,重點打擊大晉的兩翼騎軍,剪除晉軍羽翼。

  如今商弘看對方的佈陣,就心想果不其然。

  那位蒙兀大汗對晉軍的作戰方式,顯然也做過詳細的瞭解。

  他們的騎軍到了在距離晉軍五里的位置,之後就不再向前了。

  晉軍所有『野戰滑膛炮』的射程雖然高達十里,可在五里這個位置,蒙兀的眾多強橫武修,就足以對抗晉軍的炮火。

  此時那高達九十三萬人的氣血精魂,武道意勢聚集在一起,更非同小可。

  當李軒睜開『護道天眼』,可見蒙兀人的軍陣上空,赫然匯聚著一股衝天血柱,血柱的外圍,則盤捲著八條龐大的黑龍。

  那沸騰的草原龍氣,幾乎盡數凝聚於此,遙空威壓著晉軍。

  李軒心想這就是草原龍氣的最後精華了,他微微搖頭,然後果斷下令:「傳本王號令,命諸部按照預定戰法,全軍向前!」

  他的戰法,是兩翼突破包抄,中軍碾壓!

  隨著李軒的語聲,蒼涼的號角聲頓時響徹了破敵山,隨於中軍的十輛鼓車,同時擂起了戰鼓。

  也在這刻,神機營十個團營十一萬人,十團營四個全火槍團營四萬五千人,加上十萬手持改良鳥槍的輔軍,以五百人為一組,排列成五百一十個線列方陣,同時循著鼓點聲往前行進。

  而在晉軍的兩翼,則是總數十七萬出頭的騎軍。他們在晉軍的兩翼採用寬闊的雁形之陣,同時策動馬蹄。

  這一刻,『破敵山』的山腳轟然震響,那就彷彿是一座大山在搖動。

  「靜如山嶽,動若江河!」

  在蒙兀軍陣中的綽羅斯.也先,先是為晉軍的精銳讚了一聲,然後就眼現惑然之色。

  他想那位汾陽郡王陡然間全軍壓上,究竟是意欲何為?

  「汗王!」阿剌知院提醒道:「不管晉軍意欲何為,我軍萬變不離其宗就是。」

  綽羅斯.也先當即心神一緊,然後笑了起了:「阿剌你說的是。」

  阿剌才是他這位心腹大將的名字,漢語音譯,也可叫做阿拉特,知院只是阿剌的官名,也可叫做阿剌丞相、阿剌平章。

  這位其實是漢人之後,昔日元惠宗任命李思齊、張思道、賀宗哲、孔興等漢人世侯壓制元末的眾多義軍。

  大元兵敗之後,這些漢人世侯隨元帝退歸草原,最終形成了現在的巴圖特部。

  說起來,大晉的河間王皇甫玉,定興王皇甫神機,也曾是巴圖特部的一員。

  皇甫玉在元庭曾經官至『樞密知院』,隨後率部投效太宗,成為當時燕藩最強大的一支軍力。

  而『阿剌知院』正是如今的巴圖特部之主,在草原上擁軍八萬戶,是綽羅斯.也先的左膀右臂。

  也先心想這個時候,正該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對晉軍的意圖不做理會。

  什麼叫萬變不離其宗?當然是破晉軍的騎軍兩翼!

  《荀子.儒效》有雲--「千舉萬變,其道一也。」

  「李軒這是想要趁我軍遠來疲憊,立足未穩!」

  也先冷冷的一笑:「此獠之舉,卻是正合我意!傳令中軍徐徐而退,保持五里距離。明令兩翼所有諸部,準備正面衝殺。怯薛軍左右散開包抄,他們的任務是繞擊敵後,給我抄了他們的那些騎軍--」

  此時的白虎宮主史天澤卻忽然插言:「大汗,請將您麾下的八萬步軍加強兩翼,再調集十萬精騎退後十里以防意外。」

  他知道也先麾下並非全是騎軍,由於這位瓦剌大汗常有攻奪中原的雄心壯志。

  所以瓦剌部十餘年來一直保持著八萬步軍的編制。他們精於騎術,卻更擅於下馬步戰。

  綽羅斯.也先對於這位蒙兀全盛時代的漢人名將是頗為尊重的,他當即詢問究竟:「史宮主此話怎講?」

  史天澤沒有即時答話,而是用手中的長劍在地面畫出了兩條橫線,用於代表兩軍陣列。

  然後他靠在左面那條橫線的左右兩翼各自畫出一條劍痕,在右面橫線的背部交叉。

  「我觀汾陽王的意圖,似乎也將勝負手置於兩翼。他應該是打算兩翼突破,包抄我中軍後路!使我中軍數十萬騎退無可退。」

  阿剌知院當即語含驚疑:「史宮主,晉人的騎軍,怕是沒有突破我軍兩翼的能力吧。」

  「兵法之要,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史天澤神色沉冷的看著阿剌知院:「你是草原名將,漢軍首領,難道沒讀過孫子兵法?大晉騎軍確實有很大劣勢,可哪怕其中一部突擊到我軍側後,也會給我軍帶來極大傷亡。」

  阿剌知院當即不再多言了,綽羅斯.也先亦從善如流,開始調配兵力。

  大司命對於大軍征戰插不上嘴,她此時雙拳緊緊的握著,遙望雙方那如潮般湧動的軍馬,只覺是心潮湧動。

  她想此戰如能擊敗李軒,那麼陝西那邊亦可破局,沂王軍的形勢必將好轉。

  自己也可以拒絕『南極長生大帝』與『太極天皇大帝』的資助,拒絕兩家對凡世的進一步干涉。

  ※※※※

  李軒的『護道天眼』敏銳的注意到蒙兀軍的軍陣變化,可他只是凝視了一眼,就不甚在意了。

  對方顯然是洞悉了他的意圖,可這分毫都無法動搖李軒的既定戰術。

  在決定性力量的重錘面前,再多的機巧變化都分毫無益。

  而此時他麾下的四十三萬晉軍,就如一台自動運轉的機器。在啟動之後就無需李軒的指令,各部都有條不紊的往前推進。

  他們的前進速度其實不慢,其勢依舊『如山如林』。

  所有的步軍操訓有術,每前行一百步,才需整隊一次。

  不過對面的蒙兀騎軍,也一直在緩緩後撤著,保持著五里的距離。

  也先對這幾十蒙兀騎軍的掌控力也很不俗,這數十萬人的大幅度後退,竟然沒有生出亂相,只是陣型稍稍混亂。

  需知昔日淝水之戰,前秦天王苻堅一退就兵敗如山倒。

  與中軍相反的則是兩翼,雙方高達數十萬人的騎軍陣列不斷的接近,彼此的距離已經不到一里半。

  雙方都開始默契的加快馬速,而蒙兀人的七萬怯薛軍,則是從蒙兀大軍的兩翼分離,繞向了晉軍的側後。

  而此時在大晉列軍的右翼,負責統率遼東鎮三萬騎軍的遼東副總兵楊珍,已經興奮到雙眼充血。

  「控制馬速!不用太急!不用太急!保持七成馬速即可,重要的是穩。要保持節奏,保存馬力,接下來我們還有得打。」

  「保持距離!兩騎之間的距離不得超出兩匹馬,必須如牆行進!就是這樣,很好。」

  「稍後一定要注意腳下,別被那些屍體給絆倒了!」

  他發出聲嘶力竭的咆哮聲,力求讓自己的聲音,傳遍到所有部屬的耳中。

  由於眾多晉軍將領的有意控制,晉軍的騎陣一直到雙方陣列接近到五十丈距離時,也一直未提升到全速。

  瓦剌大汗也先望見這一幕,頓時揚起了唇角。

  阿剌知院也微一搖頭,心想晉人真是愚蠢。

  根據他數十年來的騎戰經驗,在騎軍對決時,馬速越快越佔據優勢,這通常意味著更大的衝擊力。

  就連白虎宮主史天澤,也是眉眼微揚,他倒沒有放鬆警惕。

  晉軍在糧道沿線,連續數次全殲蒙兀騎軍,此事一直都讓他不解,也非常在意。

  就在這個時候,史天澤望見晉軍都齊齊抬起了右手,都拿起了一件奇怪的火器。

  史天澤認出那東西名叫『左輪槍』,此時金闕天宮在大晉朝廷與軍中的情報網絡,幾乎被連根拔起。

  尤其在少司命甦醒,重新恢復活動,更有『聽天』、『六耳』二獸監聽的京城內外。金闕天宮已很難打聽到晉廷的核心機密,尤其是五軍都督府,京營,工部等重要部門。

  不過他們的人,還是將晉軍最近大規模裝備的『左輪槍』畫出圖形,上交給了金闕天宮。

  可史天澤有看過『左輪槍』的圖形,卻一直不解,這種奇怪火槍的內部結構是怎樣的?又是什麼用途?

  直到這一刻,史天澤望見那十數萬騎齊齊抬起手中的『左輪槍』時,他心中驟然一陣麻痺。

  雙方距離二十五丈,晉軍騎兵就開始第一輪開火。

  「砰砰砰砰」的響聲震撼戰場,一團團青煙騰空而起。

  在晉軍的對面,則是一陣人喧馬嘶,無數人發出慘叫,那些戰馬與地行龍則是發出痛苦的嘶吼。

  左輪槍對第二門武修的正常殺傷距離只有十五丈,可蒙兀人狂猛的馳速,卻提升了左輪槍的殺傷距離。

  且絕大多數蒙兀騎士與戰馬的實力,只有三重樓左右。

  這一瞬,整個蒙兀騎軍的陣列遭遇重擊。無數戰馬轟然倒地,使得後方全速奔馳的蒙兀騎士們猝不及防,又有高達數千騎被絆倒在地。

  那些騎術超絕之人則紛紛提起馬韁,使得戰馬都高高躍起。

  可正凌空飛躍的他們,卻驀然間身軀顫動。

  只因對面的晉軍,已經開始第二輪的齊射。

  瞬時間又是近萬的戰馬仆倒於地面,他們的主人則或是中彈,或是被坐騎的慣性帶倒地面。

  這個世界的地行龍與龍血馬在全力衝擊時,都可以每個時辰奔馳四百里。

  所以這些蒙兀勇士雖然筋骨強健,力達千斤,可在如此強大的慣性下,也紛紛吐血重傷,肢體殘破。

  緊隨其後的,則是第三輪,第四輪。

  那「砰砰砰」的開火聲幾乎每隔兩個呼吸就進行一次,密集的彈雨不斷的收割著蒙兀騎士的性命。

  又由於雙方都採用的都是密集陣型,晉軍的命中率高到驚人。

  僅僅不到一百二十個呼吸,前後兩列十二發射擊之後。地面就躺下了整整十二萬頭的戰馬與地行龍,還有差不多數量的蒙兀勇士。

  原本厚實的蒙兀軍兩翼陣列,頃刻間就呈現出潰散之勢。只剩下不到六萬騎,他們的隊形已散亂之至,在大晉騎軍的前方,顯得無比的單薄脆弱,似已不堪一擊。

  在蒙兀中軍,瓦剌大汗也先遙空看著這一幕,只覺是一隻大手緊緊捏住了他的心臟,如瀕死一樣的悸動著。

  在場的大司命,阿剌知院,白虎公主史天澤,則是面色死灰。

  此時晉軍的速度不升反降,放緩到六成左右。

  而此前開火完畢的第一列晉軍騎兵,已經從容自若的完成了左輪槍的裝彈,他們很快就突破了前方的殘餘蒙兀騎軍,將兵鋒直指向了後方的蒙兀軍步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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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6章 給你這個機會

  遼東副總兵楊珍統率著麾下的三萬遼東騎軍,以輕鬆寫意之勢掃蕩了前方的蒙兀騎軍殘餘。

  不過這一次,他麾下的騎士雖然連續開槍,可造成的死傷卻極少。

  絕大多數的蒙兀騎士,都是本能的向兩旁潰散開來。

  左輪槍之所以能在開戰之初造成如此可怕的殺傷,就貴在出其不意。一旦敵軍有了防備,其殺傷力自然遠不如前。

  不過有這種連發火器在手,任何騎軍都無法在他們面前採用密集的衝擊陣型。

  這個時候,遼東副總兵楊珍已經透過人群,看到了前方列陣的四萬蒙兀步軍。

  他們就在前方一里處嚴陣以待,長矛如林,盾列似牆。

  「渣滓!」

  楊珍一點都沒將對面步軍陣列放在心上,蒙兀人將這些步軍放在兩翼,應該是為防萬一,確保中軍後側的安全。

  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只是萬一了--

  在晉軍大陣的左翼,共有裝備胸甲的騎軍七萬三千員。

  他們在擊潰蒙兀人的十餘萬騎軍之後,自身的損傷卻極度輕微。

  除了一些騎術不精的傢伙被屍體絆倒,還有幾百個倒霉的傢伙被誤傷之外,其餘大部都保存完好。

  以這七萬騎軍的衝擊力,哪怕是採用正常的戰法,都足以將蒙兀人的步陣沖潰。

  更何況他們如今的戰法,已經被汾陽王殿下大幅革新。

  「擲彈手何在?」

  此時的晉軍騎陣,依然保持著不急不徐,優雅從容的態勢。

  只有一群兩千人左右的騎士,在楊珍的一聲呼喚之後驀然從晉軍騎陣中加速衝出。

  他們頂著對面潑灑過來的箭雨策騎往前,很快就將後方的騎陣遠遠甩開。

  這些人沒有正面衝擊蒙兀人的步陣,而是在對方步陣前二十丈左右的位置繞過。

  也就在這一瞬,足足兩千二百多枚足有兒臂大小的長柄手榴彈騰空而起,飛向了對面的蒙兀步陣。

  這兩千騎士幾乎都是四重樓修為的武修,他們丟出的手榴彈不但快如瞬影,還勢大力沉。幾乎是在對面蒙兀人猝不及防間,將手榴彈硬生生的砸入到他們的陣中。

  那些蒙兀人對這些潑灑過來的木棍不明所以,卻本能的知道這絕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不定就是類似於『萬人敵』與『飛雷』之類的火器。

  而對付『萬人敵』這種雷法器物最好的方法,就是冰系武訣與寒系法術。

  只需撲滅掉導火索,就可以讓它們無法爆炸。

  蒙兀步陣中的所有第三門武修與薩滿,在第一時間就紛紛反應過來。

  他們一方面盡力出手攔截,一方面則是極力的將這些頭部包鐵的『木棍』封凍。

  可僅僅一瞬,這些這些木棍就都轟然爆裂。大量的預制破片往四方掃射,摧殘掃蕩著周邊一丈範圍內的一切血肉生靈。

  在火藥震爆的巨大推力下,那些鐵片輕而易舉的就可將蒙兀人身上的戰甲撕碎,隨後又將戰甲的主人轟擊到千瘡百孔。

  大片的血雨四面紛灑,爆炸產生的巨大衝擊力,將周圍的一切人與物都全數夷平,或是推向遠方。

  僅僅頃刻,這原本嚴整如牆的盾列槍陣,就出現了幾百個巨大的缺口。

  也在此時,距離蒙兀步陣不到百丈的晉軍鐵騎驀然加速。

  他們在一百丈的距離內將馬速提升到極致,就如沛不可擋的洪流一樣,從那些缺口處衝入進去,然後將之擴大,擠壓,直到徹底衝垮!

  這些晉軍將士幾乎都是一手持著馬刀,一手拿著左輪槍。

  他們沿途以馬刀劈砍為主,遇到較為棘手的敵人,就直接扣動扳機,轟鳴開火。

  左右兩翼的騎軍陣列都所向無敵,在短短不到一刻時間,就已各自將對面數萬人規模的步陣沖潰,將萬餘蒙兀步軍踏為肉泥!

  而在穿透了蒙兀步陣之後,他們的前方已經一片寬闊。

  在遠方七里外,還有一支大約十萬左右的蒙兀鐵騎,是蒙兀人用於應變的後手。

  可晉軍的十數萬騎士們,都將之視如無物般的繼續策馬向前,往蒙兀中軍的後側包抄。

  只有隸屬京營禁軍『三千營』的三萬鐵騎沒有參與進去。他們全軍馳向了前方的一座小山坡,以睥睨之勢,鎖定著遠方這十萬蒙兀騎軍。

  一旦後者敢於向前,那必將被他們的鐵蹄踏於泥塵之下。

  位於蒙兀中軍的所有蒙兀人,早就驚慌失措,他們原本還算嚴整的陣型,已經漸顯散亂之勢。

  此時整個中軍已經無法後退,完成了兩翼突破的晉軍騎兵就如兩隻重錘,砸向了他們的後背。

  更雪上加霜的是,大晉的中軍陣列正加速向前。隨軍的千餘門滑膛野戰炮,則都在極短時間內完成了炮位的修築。

  晉軍的炮手們無比嫻熟的將土層墊高壓實,然後將野戰炮指向空際,採取仰射的角度轟擊敵人。

  總數十四個團營,一千七百門滑膛野戰炮同時開火,炮火的震鳴聲震盪天地,讓周圍的人們幾乎失聰。

  於此同時,它們也將一千七百發炮彈,砸向了對面的蒙兀騎陣。

  儘管其中的一大部分都被攔截了下來,可其中的一部分漏網之魚,都在蒙兀軍陣中轟出了一片血肉泥毯!

  不過更致命的,還是晉軍的二十餘萬火槍兵。

  他們正大踏步的向前,逐漸抵近到距離二里半的有效射程。

  所有晉軍將士都是面色潮紅,戰意高亢。

  在距離三里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將手中的火槍舉起到了肩上,等待著自家將官的指令。

  在他們眼中,對面的所謂蒙兀鐵騎,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開火!全軍二段射,所有方陣繼續向前,行進式射擊!」

  恰好就在距離三百八十丈的時候,那些羽檄塘騎們的嘶吼聲傳遍了戰場。

  這一瞬,足足九萬把火槍齊齊噴吐火舌,將九萬發致命的槍彈向對面轟擊。

  「汗王!」

  阿剌知院的面色發白,雙手顫抖。

  他已經意識到這一場百萬人規模的會戰,蒙兀敗局已定。

  所以阿剌知院的聲音,額外的沙啞:「請下令讓怯薛軍從北面繞路,退向北嶺方向--」

  此時那繞襲到晉軍後側的七萬怯薛軍,還沒能夠與晉軍接觸。

  只因那十餘萬大晉鐵騎,已經把他們遠遠的甩在後方。

  這讓怯薛軍的包抄繞後,成為了一個笑話。

  可這也讓這七萬怯薛騎,有了逃遁脫身的機會。

  昔日晉太祖的大軍橫掃草原,八次北伐七次大勝。

  大元殘部最狼狽的時候,甚至不得不退往嶺北貝加爾湖與呼倫貝爾苟延殘喘,終於等到了中原靖難之變,有了喘息的機會。也等到了西面帖木兒帝國與察合台汗國的援助,得以恢復元氣。

  阿剌知院認為這個時候,正該最大程度的保全力量,以冀將來。

  「退?」大司命一陣發愣,面色茫然的看著戰場:「也就是說,我們已經敗了?」

  她萬分不能置信的看著白虎宮主史天澤:「我們還有將近七十五萬騎,人數比他們更多。難道就不能想辦法挽回?」

  史天澤的臉色陰沉,他看著戰場凝聲道:「汗王殿下,當令我中軍數十萬騎衝擊敵陣。雖然突破晉軍陣列的可能性不大,可總比進退失據的好。」

  --這其實無助於扭轉戰局,可總比那數十萬蒙兀騎士杵在原地,任由晉軍一一槍殺屠戮的好。

  他心裡則暗暗嘆息,心想蒙兀鐵騎橫掃天下的時代,果然是一去不復返了。

  瓦剌大汗綽羅斯.也先則是無比痛苦的閉上雙眼:「傳令中軍,讓所有諸部,即刻起決死突擊!」

  他知道這個時候,已經不用制定什麼具體的戰法了,那些瓦剌與韃靼的萬戶們沒有施行的條件,也絕不會遵循。

  甚至那數十萬鐵騎當中的一小半都會在不久之後潰逃,而不是徒勞的向敵陣突擊,

  對於這些部族頭人來說,保全部族才是頭等緊要的大事,他們既沒有為他也先捨命一搏的忠心,也沒有捨身成仁的勇氣。

  可隨後綽羅斯.也先又顯露出雄獅一樣的氣勢:「阿剌知院,你親自去統領那七萬怯薛軍,突擊晉軍後陣!我不求你能擊潰李軒的中軍,可你至少得給我毀了他們的那些大炮。」

  「汗王?」

  阿剌知院神色錯愕的看著綽羅斯.也先:「臣下可以從命,不過我們嬴的機會很小。這七萬怯薛軍,可是我們瓦剌最後的希望。」

  「本汗如何不知?」

  綽羅斯.也先面無表情:「可是阿剌,你認為此戰之後,我們真得有希望捲土重來?我不是指他們用的火器,而是那位汾陽郡王的手段。他殺了我們的蒙兀貴人,又讓牧民分了我們的牛羊。」

  阿剌知院不由皺眉,他凝思了片刻才道:「臣以為還是可以的,晉人沒法控制草原。」

  「可那得多久的時光,五十年,還是一百年?這一切都與本汗無關,與你我無關了。」

  也先搖著頭,目光淡漠:「你勿需多言,本汗決意已定。本汗與其在未來的時間裡,像個老鼠一樣的活著,倒不如現在決死一搏。可本汗如不投入我的怯薛軍,又如何能讓中軍的萬戶們遵循本汗之令?

  阿剌知院愣了愣神,然後就面色清冷的向也先半跪了下來:「那麼臣這就下去了,大汗您保重!」

  他領命之後就策馬匆匆而去,須臾間就奔馳到數里之外。

  綽羅斯.也先則手按著彎刀,看著身邊的兩人:「大司命,雖說此戰本汗有負貴宮之望。可本汗還是想請你助我蒙兀一臂之力,今日本汗已不求能勝,只求與敵俱傷,與敵偕亡!」

  大司命聽到這句,不由為之動容。

  也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傳來了一聲霸道而清朗的笑聲:「好一個與敵俱傷,與敵偕亡!」

  隨著這聲音,李軒驀然現身高空之上,他裹挾著七條浩大的紫金龍氣降臨於此,琉璃色的純白浩意則與數十萬人的無敵軍勢與血氣混雜,在天空之上顯化出了一隻巨大的白色凶虎。

  此時李軒,白虎還有那七條紫金巨龍,都以睥睨輕蔑之態俯視綽羅斯.也先。

  「也先你既有此意,那麼本王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

  這一瞬,雙方之間的天位真元,浩大罡力轟然對撞,在周圍掀起漫天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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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7章 李軒的霸道

  李軒的第一刀就將綽羅斯.也先斬到橫飛三丈。

  這僅僅是第一刀,他以琉璃浩氣駕馭的雙刀『大日神光』、『大日雷翼』,隨後化做雷光電影,一刀刀轟擊落下,彷彿神罰。

  李軒本人卻是身馭七龍,閒庭信步一般的踏空而行,同時手按著腰間的長刀『割龍』,居高臨下的睨視也先。

  他雖然沒用手直接握持雙刀,可李軒的一身真元提純到天位層次之後,就已經有了以氣御刀的能力。

  這與他親手握刀沒什麼區別,還可讓他的刀速更增,一息之內三千轟斬,頃刻間就將也先轟擊到連退三百餘丈,應接不暇,口溢鮮血!

  自從在綠綺羅蠱惑下走上『天帝』之路的時候,李軒的武道就已逐漸定型,有了自己的道路。

  唯快不破,王霸剛猛,大巧不工!

  他現在的每一刀看似缺乏變化,可刀速卻快到接近光電,並將無窮的變化蘊藏於看似簡單的斬擊當中。

  化繁為簡,大開大闔。卻能讓綽羅斯.也先無力以遁法避讓,也無法以巧力化解。

  而李軒現在,也已有了以力服人的資本!

  如果是今日這場會戰還沒有分出勝負的時候,綽羅斯.也先還能借助沸騰的草原龍氣與李軒抗衡。

  可這位瓦剌大汗同樣選擇了等待,等待雙方大軍分出勝負,讓他的萬軍之勢與龍氣更勝一籌的時刻。

  然而此刻,晉軍的兩翼突擊,中軍碾壓,已經強行將草原龍氣折斷。

  蒙兀人的氣血之柱依然直插長空,較之戰前卻已縮小了足足一半。那八條張牙舞爪,霸道威嚴的草原龍氣,此時也是萎靡不振的狀態。

  也就是說,此刻的綽羅斯.也先在純粹的力量上,已經落入絕對的下風。

  轟!

  恰在七千四百刀後,也先的口鼻中也溢出鮮血。

  此時他驀然一聲怒吼,整個人化作狂風,在周邊形成巨大的龍卷風暴。

  雲無常,風無相!

  也先的武道之路,是風、寒二法。

  可他原本走的也是王霸剛猛之路,去風之酷烈,寒之霸道,甚至由此掌握神境武意!

  此時李軒的狂暴轟斬,卻硬生生的將他逼到放棄最擅長的戰法,以風之無相,雲之無常,來嘗試削弱李軒刀力對他的衝擊。

  也先也只能削弱,而非是化解,或者避開--只因李軒的純白浩意,始終鎖定著他的元神。

  李軒的每一刀,都能無視也先的一切變化,一切偽相,直擊根本。

  他以氣御刀,遙空與也先交手,顯得游刃有餘。

  「本王給你與我俱傷,與我偕亡的機會,可看來也先你是無此能為。」

  隨著這話音,李軒的刀法武意驀然變化,由之前的光雷交融,變化為冰雷一體。

  以超導武意,兼具了雷的迅猛,冰的寒霸。除此之外,李軒還將江含韻對『電磁力』的運用融入其中。

  這變化讓也先猝不及防,李軒轟擊過來的寒力,直接就透穿到了也先的體內,讓他的一雙手臂之上已經凝結出一層寒霜,御刀之時也再無之前的流暢自然。

  如果只是李軒的寒法刀意,還無法威脅到寒法已入神境的也先。

  可李軒的刀意中,還夾含著琉璃浩氣,卻讓他感覺無比的棘手。

  讓也先驚悸的是,李軒還未出鞘的『割龍刀』。

  他知道李軒的這把刀不出則已,一旦出鞘,就必是決勝之刻。

  還有他們的上空,有一座巨大的劍陣已經覆蓋於此地之上。

  這劍陣長寬十里,內有劍氣三千,如潮水一樣的澎湃湧動。那絲絲劍氣遙空指下,讓也先的元神刺痛不已。

  李軒的神念死死的鎖定著也先,目光則含著輕蔑,不屑的看著側旁的大司命與史天澤二人。

  「事已至此,大汗不妨束手就擒。昔日你留了我朝正統皇帝一條命,我大晉對你也自當以禮相待。否則本王只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也先心內的狂怒與戾氣已如岩漿,額角則是青筋暴起。

  他綽羅斯.也先英雄一世,難道末了也要落到正統帝與脫脫不花的下場?

  就在這時,高空上的『六合誅仙劍圖』凝聚的驚人劍氣,終於凌空轟下。

  內蘊的『正反六合誅仙劍氣』,第一劍就將也先的五臟六腑轟碎,胸前爆出了無數血粉。

  也先再不遲疑,他知道今日已不是『與敵俱傷,與敵偕亡』的問題,如果這局面再持續下去,自己只會被李軒活生生的轟殺,甚至是生擒。

  他開始燃燒自己的氣血精元,使得自己化身的風,更加狂猛,更加迅速,也更加的變幻多端。

  「放肆!」

  大司命雙眼微睜,對於李軒展現出的狂狷跋扈,輕蔑不屑之態驚怒不已。

  早在李軒與也先交手之刻,她的袖內就有一把青色的劍丸滑到了手中,並在極短的時間內舒展成一把氣息無比凌厲的青色劍器。

  當李軒凌空踱步,以蓋世霸王般的氣勢走到她身側時。

  大司命手中的『極天之法』,已經在李軒的脖頸上割開一條血痕。

  李軒卻依然將之無視,他哈哈大笑:「大司命還是先顧自己的好,本王已命中流居士前往天山金闕天宮,助少司命一臂之力。可能不久之後,這天宮就將易主。」

  大司命的嬌軀,當即微微一顫,面現寒洌之意。

  她自家人知自家事,此時的金闕天宮的確空虛。

  大司命自然不會讓金闕天宮的《大不周正反九宮仙陣》還維持原狀,可問題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金闕天宮財力困乏,也沒法將造價數萬萬兩紋銀的《大不周正反九宮仙陣》,做整體的修改。

  這座仙陣只是換了層皮,陣法的核心架構並未更改。

  擁有『斬仙令』的少司命,對於此時的金闕天宮,依然有著莫大的威脅。

  何況還有一個掌握著『混淆』之法的中流居士。

  不過大司命的心緒,還是鎮定如萬古恆冰。

  《金闕天章》正本早就被她隱藏,此時已不在天宮內。

  何況坐鎮西安的天市宮主郭京與紫微宮主問是非也不是死人,不可能坐視中流居士與少司命攻伐天宮。

  「除此之外,我還請了我的仇叔仇千秋,還有我家伏魔天尊朱明月--」

  李軒明顯感覺到大司命的心念陡然劇顫,他的唇角微微揚起:「不過現在,大司命你還是先顧自身吧!本王在此地,也為大司命準備了一份薄禮,聊表敬意。」

  就在他說到『朱明月』三字的時候,一股純白浩氣就已遙空轟落。

  少傅于傑窺見了大司命心志動搖的這些許罅隙,以琉璃浩氣,極天之法直轟她的元神深處。

  大司命瞬間就反應過來,她手中青劍一揮。

  「天律,至尊!」

  她以律令之力,將自身的位格強行拔升到至尊階位,也就無懼於少傅于傑的鎮壓之力。

  于傑一介人臣之身,如何能鎮壓住至尊位格?

  可大司命並非帝皇之身,這讓她當即承受了天地間的龍氣反噬。

  由此之故,大司命也換取到了不屬於她的力量。

  她以『天律』為核心,凝聚起了恢弘劍氣。

  那無匹劍意,直指少傅于傑。

  可就在這瞬,敖疏影的身影,驀然顯化於雲空之上。她一拳遙空虛搗,將大司命背後那層層疊疊的真元罡氣,轟出了巨大的孔洞。

  這位水德元君的武意還是在半步神境層次,可由於信徒的增加,她的力量更加浩大。

  於此同時,監刑神將伏友德與天刑神將蘭御的身影,也現於南北兩方。

  前者駕馭『渾天鎖』,將無窮的鎖鏈,往大司命纏繞過去;後者則驅使『斬仙鍘』,以斬仙鍘的斷刃遙鎖著大司命的元神根本。

  「神明?」

  大司命的眼中頓時現出了幾分冷漠不屑之意。

  她探手一揮,就將一枚劍形令牌『誅神令』顯化於自己的身側。

  大司命在去年年底就從郭京口中,就得知了這兩大神將的存在。

  她想不明白這兩大神將是由何而生,又是如何取得『渾天鎖』與『斬仙鍘』的控制權。

  更不明白天刑台空間,到底是怎麼遺失的。

  自去年襄陽之戰以後,大司命就無法再進入天刑台空間,也沒法借助『誅神令』召喚於現世。

  不過只要是神明,大司命就沒有任何畏懼之意。

  她的『誅神令』就是為誅殺神明而鑄造,剋制天地間的任何神靈。

  哪怕是擁有強大肉身的龍族,也一樣會被此物壓制。

  不過就在下一瞬,大司命的神色一愣。

  她發現自己的『誅神令』,無法對監刑神將與天刑神將二人發揮任何作用。

  就連後方的敖疏影,也不受任何影響。

  「這是?」

  大司命驀然抬頭看向蒼空,然後她就望見了一枚白玉鑲金的巨大印璽懸於虛空。

  那印璽之下,則是『玄黃大帝誥寶』六個蒼勁雄奇,彷彿蘊有無窮真理的篆字。

  大司命的瞳孔,當即收縮成了針狀。

  此時李軒的語聲已悠悠傳來:「你一個代天行律之人,也敢扭曲天律,妄居至尊?」

  這一瞬,大司命強行拔升的至尊位格轟然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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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3 00:21:54 |只看該作者
第0748章 致命陷阱

  李軒與也先,大司命激戰之刻,阿剌知院正統率著七萬怯薛騎軍,往晉軍的後陣方向決死突擊。

  這個時候,整個戰場都陷入了激戰當中。

  蒙兀的貴人們,要遠比也先想像的要有骨氣。

  也可能是明白晉軍一旦大勝,那麼這邊草原就再無他們的容身之地。

  所以當也先一聲令下,位於中軍的四十三名萬戶長,有三十九人當即率領部屬,往晉軍的陣列衝殺。

  他們策動韁繩,頂著晉軍的炮火與槍林彈雨,狀似瘋狂的向前。

  而此時的大晉中軍,十一萬的神機營,四萬五千人的十團營,還有十萬手持改良鳥槍的輔軍,五百一十個方陣正在持續的開火。

  他們在持續進行了七次二段射之後,就沒法統一協調了。開始在各自的千戶與副千戶的指揮下,自由開火。

  戰場上到處都是「砰砰砰」的響聲,濃厚的青煙完全覆蓋了這片山野,十丈之內完全無法視物。

  可蒙兀人的將士依然像是割麥子一樣,一片片的倒下。

  這一個月來,李軒的備戰沒有白做。

  晉軍將校對這裡的地形完全瞭然於胸,哪怕是視線被遮蔽,他們也知道這個時候,該向哪個方向開火。

  當那黑潮一樣沖湧向前的蒙兀騎軍,衝擊到陣前一百丈的時候,已經有七萬蒙兀騎士,倒在了途中。

  此時的晉軍,則無比嫻熟的將陣型由『線列方陣』變化為『空心方陣』。

  他們在給火槍裝彈的同時,得心應手的將那一把把狹長的刺刀,裝在槍膛上方的卡口中。

  一瞬之間,二十五萬五千把刺刀如林,聳立於這片原野之間。

  轟!

  就在不久之後,那高達數十萬的騎士終於撞入到晉軍的陣列當中。

  這一刻,所有的蒙兀貴人,還有他們麾下的勇士都是狂喜的。

  按照以往的作戰經驗,只需他們在晉人的步陣中打開一個缺口,就意味著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他們的鐵騎,會在持續的衝擊當中,將這些缺口擴大,將前方的所有晉人踏為血泥。

  可接下來,這些蒙兀人的臉上卻只有驚惶錯愕之色。

  只因他們發現晉人那些刺刀叢林一樣的小型方陣幾乎完全無損。

  晉軍用密集的刀林與射擊,扛住了他們的正面衝擊。

  反倒是一股股的蒙兀騎軍,被逼著衝入到晉軍故意留出的通道,承受著來自於四面八方的交錯射擊。

  這些草原勇士們無不都是精於騎射,戰技嫻熟,四重樓、五重樓的修為比比皆是。來自於土木堡之戰,還有金闕天宮的戰甲兵器,則把他們武裝到了牙齒。

  可當他們進入到這些『空心方陣』的間隙當中,就彷彿是進入到了一個屠宰場。

  這些彪悍的勇士,只能像是無頭蒼蠅一樣,被後方持續湧入的騎軍擠壓衝擊下繼續向前。兩邊林立的刺刀陣,則讓他們做不出任何有效的戰術動作。

  所有人只能在來自於各個方向的槍彈中人仰馬翻,毫無任何抵抗能力的被槍殺,被屠戮。

  當阿剌知院帶著七萬怯薛軍,衝入到晉軍後陣的時候。

  正是蒙兀中軍的數十萬騎,逐漸在晉軍的那些空心方陣中迷失之際。

  所有的蒙兀貴族都心慌意亂,一些還未衝入晉軍方陣中的蒙兀騎士,則趁著濃煙的掩護,往四面八方的逃離。

  此時戰場上的勝負天平,已經無限度的向晉軍傾斜。

  這些蒙兀人,並不是每一個都有慷慨赴死,與他們的頭人一起赴死的勇氣。

  尤其是也先徵召的那些牧民,更是毫不猶豫的調轉了馬頭,四散逃離。

  晉軍的可怕,他們已經親眼目睹過了。

  既然大晉無法被打敗,那位晉人的『神將』汾陽郡王,也願意善待他們這些草原牧民,那麼他們何必要為那些平時恨不得搾乾自家每一滴血的頭人付出性命?

  阿剌知院的臉色鐵青,他知道這種情況如果持續下去,今日他身後的七萬怯薛騎士,能夠活下來的只怕也不足一成。

  更可怕的是,晉軍後撤的空心方陣在頃刻間就完成了轉向,開始往怯薛鐵騎們猛烈開火。

  晉軍的方陣對於來自前後左右的威脅都能應付裕如。

  那一排排致命的槍彈轟擊過來,使得為數上千的怯薛鐵騎倒在了衝擊途中。

  阿剌知院驀然加快了馬速,身後那七萬怯薛鐵騎的氣血,逐漸凝聚出了一條巨大的血蛟。

  這個時刻,所有的蒙兀勇士們都沒有任何保留。他們當中,哪怕是那些萬戶長與千戶那顏家的貴人子弟,也都自覺得全力激發自身精血。

  於此同時,阿剌知院也感應到了身後,一股無比強大的氣血。

  阿剌知院知道那正是綽羅斯家族的先祖--金刀駙馬綽羅斯.猛可帖木兒!

  這令阿剌知院的信心倍增,一人一騎直往晉軍陣列轟撞過去。

  阿剌知院的破局方法,就是自身的武力。

  他的力量,足以將這些豆腐塊一樣的空心方陣,一個個踏碎,一個個夷平。

  也在這個時候,阿剌知院望見前方一位穿著儒衫的身影。

  那是商弘,他背負著手,目光冷漠的遙望阿剌知院。

  「阿剌知院,你的對手是商某。」

  這一瞬,商弘的周身浩氣勃發,竟在身前凝聚出一面紫意濃郁的浩氣之牆。

  「--孟子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語出之刻,商弘竟也將身後數十萬晉軍的軍心意勢,氣血精神導引了過來,與自身的浩氣凝聚為一。

  這一瞬,兩人的力量就如天雷地火一樣轟撞在了一起。

  阿剌知院手持的鐵骨朵轟碎了商弘的浩氣之牆,卻發出了一聲飽含不甘的狂吼。

  只因這個時候,他的衝擊之勢被浩氣之牆阻礙停滯,已經減去了三成威勢。

  可在他的面前,商弘還佈下了第二層、第三層的浩氣之牆。

  阿剌知院胸中無比的鬱怒與憤恨。

  似商弘這樣新晉不到兩年的天位,往日裡他都不會放在眼中。

  可今日這個大晉儒生借助大晉的軍勢與國力,竟然有了與他正面抗衡的資本。

  此時在天空,那位金刀駙馬綽羅斯.猛可帖木兒也被阻攔。

  他的對手,正是宣府總督,昌平侯朱國能。

  這位在宣府城坐鎮了十三年的名將進入天位的時間雖晚,卻是厚積薄發。

  其駕馭萬軍之勢的能力,在大晉所有天位將領中穩居前二。

  他凝聚著那浩大軍勢,轟出的每一鑭都氣勢恢弘,轟碎了綽羅斯.猛可帖木兒的每一道刀氣,也將他的身影牢牢阻在了軍陣之外。

  而當阿剌知院與綽羅斯.猛可帖木兒這兩個箭頭受阻,他們後方的七萬怯薛軍,也就只能被迫從兩側潮湧而過,義無反顧的撞入到了晉軍的方陣當中。

  此時在他們的前方,那些晉人的將士們則都神色冷漠如鐵,他們按部就班的裝彈,然後動作機械的把火槍頂在肩側,再扣動扳機,噴出一條條的火舌,發出震鳴槍響。

  無數的彈流,在這些方陣中交織出一片死亡彈網。

  代替李軒指揮全軍的張岳,則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

  他心裡則是興奮而又愉悅,萬分榮幸於自己能夠親身參與這場草原鐵騎的謝幕與終結。

  ※※※※

  怯薛軍的衝陣失敗,第一時間就反應在瓦剌大汗也先的身上。

  他的風已經不像之前那樣酷烈,他的寒也無法再維持一貫的霸道。

  也先周身纏繞的草原龍氣,則被李軒駕馭的七條紫金巨龍,撕咬得不成形狀,距離潰散都只有一步之遙。

  而也先本人,也在李軒的意勢威壓下,不得不大口的喘息,借此吞納更多的天地之靈,彌補自身急速消耗的真元。

  這位瓦剌大汗在踐行著他的承諾,他拼盡全力的揮刀,每一刀都含著一往無前,與敵偕亡的決死意志。

  他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敗,此時即便元太祖臨世,也難挽天傾。

  自己失去龍氣與軍勢的支持後,也不可能是對面那位汾陽郡王的對手。

  可綽羅斯.也先卻毫無退卻之意,他與當初的脫脫不花選擇相同,將自己化身火炬,燃燒著自身的所有一切。

  就像是他對阿剌知院所說的,他不會像老鼠一樣活著,更不會像是當年的正統帝那樣憋屈。

  李軒感受到這份決死的意志,甚至發覺綽羅斯.也先的『極天之法』已經在逐漸生成。

  可此時李軒的注意力,卻在大司命的身上。

  在他看來,後者才是他目前最危險的敵人。

  當李軒粉碎了大司命的至尊位格,九尾妖狐塗山君就現於左近。

  她直接化身成一隻巨大的妖狐,渾身燃燒著紫紅火焰,瞳孔則現出了含著迷幻與魅惑之力的幽藍光澤。

  當塗山君現身,大司命發現自己的念頭已經很難轉動。

  她本來就被少傅于傑『鎮壓』著神念,此時當塗山君的『迷幻』與『魅惑』之法施加到她元神當中。

  大司命更難在戰鬥中,做出準確的判斷。

  不過她的心內,已經有了一個明悟。

  今日李軒的首要目標不是綽羅斯.也先,而是她大司命!

  也就在這時,大司命感受到自己身後,一股飽含著深濃綠意的手,直接抓向了她的後心。

  「你是燧人綺羅!」

  當大司命想到了這個姓名,頓時心神驚悸,一股死寂的寒意開始自心內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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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3 00:22:19 |只看該作者
第0749章 真正目標

  綠綺羅俯身於她的機械分身,右手幾乎是勢如破竹的抓入到大司命的心臟內。

  大司命的元神之內則是除綠綺羅之外一片空白,這一方面是她的念頭被少傅于傑與塗山君壓制,一方面則是綠綺羅的手,觸動了她心中最深層的恐懼。

  直到一個冷冽的女聲傳入她的神念間,才讓大司命冰冷絕寂的心緒稍稍回暖。

  「你看起來情況很不妙?」

  --那是『南極長生大帝』。

  這一瞬,大司命感覺到周圍的時光流速在極度放緩。

  大司命心想自己的狀態確實很糟糕,她的心臟已經破開了一個大洞。

  綠綺羅的手,也接近到了她靈臺所在。

  靈臺在肺之底,靈指心神,臺指居處。。因穴近心臟,為心神之居所,主治心神諸疾,因此名靈臺。

  即便是對於她這樣的大天位,靈臺的位置也非常重要。

  綠綺羅甚至可以通過這裡,直擊她的元神本質。

  「看來現在你除了接受我的力量之外,已經別無選擇。速做決斷吧,我現在在彌羅天內,沒法幫你拖延太久。」

  『南極長生大帝』的語聲除了勸誘之外,還含著幾分凝重。

  她雖然遠在諸天之外,也能依稀感受到大司命的糟糕處境。

  尤其那名為『神權』的力量,讓她感覺如芒刺在背。

  昔日『昊天上帝』的力量,竟然在凡人的世界再次出現,那究竟是誰?

  大司命感應到南極長生大帝的意念,很想說是燧人綺羅。

  可這一瞬,她不知怎的,竟彷彿是忘記了『燧人綺羅』這個人存在,甚至忘記了燧人綺羅插入自己心臟,捏住了她靈臺的右手。

  只有求生本能在驅使著她,大司命長吐了一口濁氣:「我接受,幫我!」

  一瞬之間,大司命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貫衝入她的軀體內。

  她的瞳孔,也顯出了一抹冷光。

  「天律,無敵!」

  任何人與物都不可能真正的無可匹敵,她的律令之力更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可借助『南極長生大帝』的力量,大司命卻能做到相對的無敵。

  無論少傅于傑的『鎮壓』,還是李軒的『神權』,又或是塗山君的『迷幻』與『魅惑』。

  只要是無法與南極長生大帝匹敵的力量,都被她暫時排除到身體之外。

  這讓大司命的念頭恢復了運轉,身體也恢復了活動。

  這一瞬,大司命卻還是忘記了身後的綠綺羅,甚至沒有注意到綠綺羅的右手,依舊插在她的後心。

  而隨著大司命將大袖一揮,她身後的天空就裂開了一道黑痕。

  這片『秦皇元封』被她強行扯破開來,而後一個通體銀白色的身影,驀然從外域的無垠虛空中踏入此世。

  李軒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異澤,這個通體銀白的人影,他很熟悉。

  之前他隨同綠綺羅前往天南之地,拿取『七竅玲瓏爐』的時候,在那塊天庭碎片中見過的『元辰神將』就是這副模樣。

  它的渾身都是金屬質地,頭部則是尖錐形狀的造型。沒有口鼻,眼部則像是鑲嵌了兩顆紅寶石。

  不同的是,當日的元辰神將『太沖元辰』是披著一身道袍。而李軒眼前的銀白人影,則是光著軀體的機械之身。

  就在這刻,綠綺羅的眉頭中驀然照出了一縷綠光,往那元辰神將照射過去。

  這一瞬,那具元辰神將竟然「哢嚓」作響,整個身體僵滯在原地動彈不能,身體還在劇烈的顫動著。

  「還不動手?」

  隨著綠綺羅的語聲在李軒的耳旁響起,李軒毫不猶豫,就將昊天神印的『神權』之力,轉移到這外域來客身上。

  少傅于傑與伏友德也幾乎同時動作,把他們的極天之法轉向了那銀白之軀。

  這使得後者的軀體更劇烈的震顫,渾身上下則燃起了一團銀白火焰。

  伏友德駕馭的『渾天鎖』與那銀白火焰接觸,竟然紛紛碎滅。

  不過還沒等這元辰神將掙脫控制,一道匹練般的白光,就已洞穿入它的眉心。

  --那正是天刑神將蘭御掌控的鍘刀斷刃,此時竟以『斬殺』之法,直接斬入到了這具元辰神將的核心本質。

  也在這一瞬,這具元辰神將的所有真元靈機全數暗滅,眼部的兩顆紅寶石內的靈光也消散無蹤。整個身軀也癱倒了下來,彷彿死物一般再沒有任何動靜。

  「漂亮!」

  李軒不由一聲輕讚,為蘭御這乾脆利落的一擊激賞不已。

  綠綺羅的臉上也現出了一抹喜意,此時她的魂體雖已無比虛弱,可思緒卻無比的振奮愉悅。

  也在這刻,大司命徹底轟碎了纏繞於她身外的渾天鎖,也擺脫塗山君極天之法的牽制,然後她整個人就化成虹光,飛躍空際。

  不過在逃脫李軒佈就的致命陷阱之後,大司命卻微一凝眉。

  她發現那誅神令,竟然沒有隨同她一起逃脫,依然停留於原地。

  大司命當即遙空往下方望去,然後就發現自己的『誅神令』,竟被一尊青銅小鼎壓在了地面。

  誅神令雖是死命的震顫掙扎,大司命也在極力將之召回,可那青銅小鼎卻死死的『鎮壓』其上,使得這件偽神寶動彈不能。

  大司命的眼中,不由現出驚怒之意。

  她認出那是李軒的渾天鎮元鼎,也在一瞬間明白了緣由。

  應該是在方才她的意念僵滯之時,李軒以『割龍刀』割斷了她與誅神令之間的聯繫。

  大司命又嘗試了片刻,在發現她無法將誅神令召回之後,就果斷的再次身軀化虹,從西面方向遠遁而去。

  她現在的體內,確實有著『南極長生大帝』的力量,可以讓她無敵於世。

  可這股力量在她體內多停留片刻,凡界的『秦皇元封』就越難抗拒南極長生大帝的力量侵蝕。

  而『誅神令』此物,乃是大司命身體元魂的一部分。

  只需她還活在世上,還存有一線元神,那麼任何人都無法將它煉化奪取。

  此時反倒是金闕天宮那邊的情況更讓她擔心,一旦『金闕天宮』被少司命奪取,對她來說不啻於又一次致命的打擊,是大司命無法承受之重。

  此時金闕天宮的東島雖被李軒掠奪一空,可天宮的真正寶藏大多都藏於九宮之內。

  --其中僅是先秦時代以來積蓄的眾多仙寶,就達到一百二十餘件,還有十餘件類似於『割龍刀』的偽神器。

  它們都沉睡於天宮深處,在等待『金闕天章』或『九宮合議』來安排它們的主人。

  除此之外,當日大司命雖然清洗了少司命的所有親信部屬。

  可其中一部分她認為可以嘗試『挽回』的人卻沒有死去,而是被大司命關押鎮鎖於金闕天宮的『天牢』之內。

  一旦這些人被釋放出來,少司命的勢力會進一步增長。

  而似青龍宮主司神化這樣的人,也一定會對她倒戈相向。

  也就在大司命的腦海意念之內,閃過『司神化』這個人的時候。

  她的心臟再次悸動,大司命驀然加快了遁光,拼盡一切的往金闕天宮方向疾遁。

  ※※※※

  此時在地面,少傅于傑漠無表情的看著大司命身化的青色遁光遠遁而去,最終不見蹤影。

  隨後他就把含著冷意的目光看向了李軒,語聲不善的問:「這是何故?你如今掌握的力量,剛才完全可將此女誅滅。」

  少傅于傑原本對誅殺大司命一事不抱希望,畢竟一年之前,他與中流居士、敖疏影等人聯手,都沒能將大司命留下。

  不過當監刑神將伏友德與天刑神將蘭御,還有綠綺羅陸續現身之後,少傅于傑就改變了看法。

  此時在場的眾人當中,有六位掌握了極天之法,或者是相應等級的器物。

  而李軒方才,顯然有著極大保留。

  李軒則是不以為忤,笑著回道:「有人告訴我,金闕天宮的大司命與少司命,是秦皇元封的根基之一。她們當中任何一人死亡,秦皇元封會失去效用。」

  他已就此事問過了塗山君,又查閱了龍虎山保存的核心道藏,已經確證了此言不假。

  少傅于傑不由濃眉微蹙,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知道了『秦皇元封』是何物。也知道秦皇元封一旦失效,會給這個凡世帶來何等深重的災難。

  「所以你今日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大司命,而是別有所圖?」

  他的目光掃向了被『渾天鎮元鼎』鎮壓著的『誅神令』,還有旁邊癱倒在地的『元辰神將』。

  于傑隨後又眼含探究的把目光掃向了一旁的綠綺羅。

  「還有你這個部下,當時她究竟對大司命做了什麼?」

  當時綠綺羅插在大司命後心,捏控大司命靈臺的手,讓于傑很在意。

  「詳情本王不便多言,只能說是為日後埋下一些伏筆。」

  李軒說完之後,就把視線轉向了前方的瓦剌大汗也先。

  此時的綽羅斯.也先,就肅立在三百丈外,氣息深沉,冷凝如冰。

  他的眸中充斥著陰戾與驚怒,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

  似也先這樣的梟雄之輩其實不畏懼死亡,真正讓他難受的,是李軒對他的無視與漫不經心。

  在他綽羅斯.也先捨命搏殺的時候,這位大晉的汾陽郡王,卻自始至終都把心力放在他人的身上。

  塗山君目光流轉也看向了也先,然後似笑非笑:「要幫忙嗎?我們應該可以擒住他。」

  李軒卻微一搖頭,他神色肅穆的再次按住了割龍刀:「就讓我與他公平一戰,由本王賜他輝煌一死。」

  也先與脫脫不花不同,脫脫不花被擒之後就意志消沉,在大晉賜給他的府邸裡面醉生夢死。

  可是也先,他不但野心勃勃,極天之法也即將生成。

  這個人對大晉依然有著威脅,李軒不會容許也先繼續活在世上。

  而今日此戰,也被李軒視為對自身武道的錘煉,擊殺也先,勢必能讓他在武道真意上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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