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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開荒] 妖女哪裡逃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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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4 00:16:51 |只看該作者
第0790章 聖人三不朽

  「不征之國?怎麼可能不知道。」李軒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昔日太祖將十五不征之國書於《皇晉祖訓》中,扶桑正是其中之一。」

  大晉太祖出身草民,所以額外的憐惜民力。

  他認為『地廣非久安之計,民勞乃易亂之源』,大晉如果攻打那些蠻夷之國,『得其地不足以供給,得其民不足以使令』,是徒慕虛名,自弊中土。

  這其實是極有道理的,李軒知道近代時的那些霸主國,對於土地的慾望就非常淡薄。

  他們有更好的方法去掠奪財富,而不是直接統治,承擔統治其地的高額成本。

  畢竟那什麼養老金,醫療保險,各種社會福利等等都是要真金白銀的,可如果區別對待,肯定會引發當地的不滿。

  而大晉太祖認為國家用兵,就像是醫生用藥,不能沒什麼病就亂吃藥。如果要開藥,那就必須要治病,必須要解決問題。

  這是很高的政治智慧,不過在當今之世,大晉太祖留於《皇晉祖訓》的話,已經成為儒人阻撓大晉對外征伐的武器。

  而就在茶水滿溢之後,李軒抬目看著商弘:「不過那安南國,不也在不征之列嗎?」

  「所以昔日太宗征安南,損兵折將數十萬,耗費無數民脂民膏,以致西南諸省,民生窮弊,糜餉勞師卻無一益於我大晉!」

  商弘的語聲鏗鏘,面色冷肅:「郡王難道要讓朝廷,重蹈太宗覆轍嗎?」

  「可如今大晉,就在用兵安南。」李軒一聲失笑,言語中意味深長:「商大學士不一直盯著那邊嗎?就在不久前,輔國公皇甫懋呈上奏折,說今年安南之軍,不但沒有耗費國家一錢一帑,還為國家獲利二百七十萬兩。

  而如今雲南與廣西邊境河清海晏,整整一年都沒有邊釁,朝廷甚至還能從邊境抽調九萬大軍,用於征伐麓川。」

  商弘神色一愣,他張了張口,可一時間卻無言以對。

  他確實在盯著廣西的,也一直都在暗中籌備。

  一旦河內皇甫懋遭遇敗績,或者安南那邊有虛耗民力國餉的消息傳回,就是他糾集同道發難之時。

  這肯定沒法撼動汾陽王,相較於汾陽王討平蒙兀的功績,這位在南方的小小失利其實算不得什麼。

  商弘的目的,只在於扭轉大晉國策,讓朝廷上下意識到『兵凶戰危』,避免進一步滑入『安南』這個深坑。

  可朝廷今年,就一直沒往安南那邊撥送一分銀錢。

  皇甫懋雖以五萬精兵,兩萬水師常駐安南河內,卻不但沒耗費國家一錢一帑,反倒時不時將大量銀兩,還有香料、鐵礦與藥材等等貢物解送兩廣。

  商弘大概瞭解過皇甫懋的做法,這位只固守河內,然後以合縱連橫之策,離間安南君臣,使得安南一地陷入實質性的分裂。

  整個安南軍閥群起,割據自守,而那位交趾國王黎元龍,此時只能龜縮於山區一隅之地。

  皇甫懋則通過與海商合作,在當地售賣各種軍械,還有糧食、絲綢、棉布與瓷器之類,從而獲取了大量稅收。

  皇甫懋的這些作為,無疑是不合儒家之道的,可最近朝廷內部卻有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將這些異聲強行壓制了下去。

  商弘知道這是那些商人們的力量,此時的安南雖然戰亂四起,可當地盛產各種藥材、香料,還有品質極高的褐鐵礦--這種鐵礦更適合煉鐵煉鋼,可卻是中原沒有的。

  商弘知道安南的那些軍閥,為了從皇甫懋那裡換取庇護與軍械。不但強征了大量民夫開採礦石,更在極盡所能的採集各種藥材。

  他們為了抓捕一條高年份的銀環蛇,有時候甚至以生人為誘餌。只因這種可以治療風濕癱瘓,小兒驚風抽搐,破傷風與疥癬梅毒的藥材,在中原可以賣上萬兩一條的高價。

  大晉許多知道情況的儒人都憂心忡忡,不忍見安南那邊民不聊生。

  可問題是,朝廷並未加一指於安南之民。

  相反的是,皇甫懋駐軍的河內,已經成為安南一地最後的淨土。

  河內的安南百姓,對大晉都是懷著感激之情。

  安南與大晉邊境,也是難得的安寧下來。

  商弘對安南那邊的情況同樣感到恐慌,他不僅同情安南之民,更擔心後世。

  他擔心李軒,會成為『周公旦』那樣的聖人。

  一旦大晉在李軒的手中進入前所未有的盛世,那麼李軒的治國之策,必將成為未來數千年,儒人們效仿研究的對象。

  如今儒家的治政之策,不就是源自於周公旦制定的周禮與三代之治嗎?

  可如果這個時代,出現由一位當代理學護法親手打造的盛世,更勝於『三代之治』的太平治世,那將是什麼樣的情況?

  那時這位汾陽郡王的一應言辭,都將被後世儒人們奉為圭臬。

  聖人不朽之道,立德立功立言,汾陽郡王無論哪一樣,未來都勝過至聖先師。

  可這位汾陽王秉持的理念,與他商弘所學完全不同。

  「預計明年安南那邊的收入還會增加,光是商稅就可達到四百萬。關鍵是那邊的褐鐵礦石很難得,幾乎不遜色於昔日大馬士革鋼,是絕佳的兵器材料。」

  此時李軒又喝了一口茶:「還有今年征伐蒙兀,雖然耗銀達二千七百萬銀元。可那邊的兩座銅礦,已經開始出產,預計一年的收入就可達三千萬。預計明年塞外四省的商稅,也將達到七百萬銀元。」

  商弘繼續沉默,他知道這是實情。

  他在中樞之地雖沒有什麼實權,對各地的形勢卻瞭如指掌。

  朝廷明年將通過羊毛、獸皮、茶葉等等,在塞外四省獲得大量商稅。

  關鍵是蒙兀平定之後,朝廷還可節省好幾千萬的銀元開支。

  李軒繼續說著,他的語聲冷漠:「本王以為,無論是征伐安南之法,還是討平蒙兀之策,都可適用於扶桑。更何況--」

  此時他的聲音一頓,看著商弘的目光,逐漸冷冽:「太祖雖在《皇晉祖訓》中定下了十五個不征之國,可也說過『海外蠻夷之國有為患於中國者,不可不討』。

  那扶桑倭賊屢犯我大晉海疆,歷年殘殺我大晉百姓不下十萬,已經世為中國之患,豈能置之不理?而如今扶桑人又資助鯤鵬妖帝,予其糧草,使之揮軍攻伐我朝,更是居心叵測,罪大惡極。朝廷如果置之不理,勢必助長這些豺狼之輩的野心,甚至使之生出覬覦神州之念。」

  「汾陽王言重了。」商弘抱了抱拳,語聲略顯乾澀的說著:「扶桑撮爾小國,阻山越海,僻在一隅,豈能有窺視中土之力?想必他們也不敢有此妄念。」

  不過『倭寇』之患卻是實實在在的,自大晉開國以來,倭寇就持續不絕的劫掠大晉沿海,讓大晉百姓不堪其擾。

  昔日大晉太祖還派遣使者喝令扶桑國王,一令其稱臣,二令其取締倭寇,否則縛其國王,踏平扶桑日本,結果被扶桑人砍了腦袋。

  這也是李軒此次得以說服七位輔政大臣中的三位,合同監國長公主之力,強行通過征伐『扶桑』之意的因由。

  除了與李軒穿一條褲子的權頂天之外,汪文與吏部尚書何文淵都出身於臨海之地,所以被李軒說動。

  因此這次少傅于傑雖極力反對,也無濟於事。

  此時朝廷內部雖然眾議紛紛,群臣甚至迫使監國長公主讓步,同意商弘持朝廷令旨前來質詢李軒,可其實此舉,已無法阻止這次征討扶桑之戰。

  畢竟就程序來說,李軒這次的東征是合乎朝廷儀制的。

  李軒則心想:那扶桑真不敢生出窺視中土的妄念嗎?

  他懶得與商弘爭辯,直接抬起了茶盞,表達了端茶送客之意。

  「總之請商大學士將本王之言,一五一十的回覆朝廷。也請轉告諸位大臣,沿海的倭寇之患,本王這次勢必要將之根除不可。

  昔日扶桑斬殺我朝使者,太祖因大晉民力困頓,故而隱忍,卻未能換得扶桑分毫感激,反倒是更變本加厲。如今我大晉國力鼎盛,兵鋒無敵於天下,豈能再容扶桑人猖狂肆意?」

  李軒說完這些話,就將商弘打發走了,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他與商弘沒太多話可說。

  接下來李軒還想找夢清梵,可惜他的玉麒麟吃一塹長一智,之後都躲在江含韻身邊,再不敢接近他三尺之內。

  而就在下午的時候,東海龍宮已聚集了將近二百二十萬大軍前來匯合。

  其中一百九十萬在水下,一隻隻長達幾十丈的大型水獸,在海底展開了數百里的寬大陣型。

  還有三十萬在天空,都是有著飛行或者御空之能的妖軍,其勢遮天蔽日,排山倒海。

  海面則是大晉的二十四艘鐵甲戰艦,三百二十艘萬石福船。

  相對龍宮的大軍來說,氣勢略有不足。可那些體量龐大的鋼鐵戰艦,卻也雄偉剛猛。

  李軒親自出面,接待統軍前來的東海龍王敖勝海,與東海太子敖夢生。

  就在他打算與這位初次見面的岳父好好聊一聊的時候,這海面之上驀然狂風大起,無數的烏雲彙集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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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一章 人不犯我

    敖勝海登上李軒旗艦,與李軒會面的時候,恰好遭遇暴風臨近。他看向遠方的天空,綠色的濃眉微微一凝。

    “那是須佐之男!也就是神風之源,昔日蒙兀人的大軍,就是葬身其手。”

    當然只是這暴風,還不足以覆滅大晉的眾多水上戰艦。

    在那水底之下,還有數量足達六十萬的強大海獸,正乘著風浪洶湧而來。

    這是敖勝海的老對手了,須佐之男是扶桑人的海洋之神,掌控著扶桑周邊的眾多海域,其疆域與東海接壤。

    兩家日常之間就齟齬不斷,衝突不絕。

    東海龍宮平時不太敢招惹那位‘扶桑大帝’的後裔,相較於扶桑諸神,東海龍宮更沒有後盾根基。。

    前者好歹有一位大帝之尊遮蔽,而東海龍宮身後除了中土王朝,什麼都沒有。

    龍族昔日的幾位強橫帝君早就隕落多時,只餘一位‘黃龍真人’勉強躋身‘聖天’之林。

    可這位雖然也是聖天位,卻無法成就帝君之尊。

    昔日那場封神之戰,黃龍真人每戰必敗,於是被道門弟子譏諷為‘四無道人’。

    號稱是無法力、無弟子、無頭腦,從無勝績。

    試問這樣一位‘聖天’,又如何能庇護全族?

    幸在扶桑諸神也忌憚中土道門,尤其是身為‘東極青華大帝’的太乙救苦天尊,平日也不敢過於放肆,大肆侵犯東海領域。

    李軒在艦首處放目瞭望,他的眼中現著幾分惑然之色:“以幾位扶桑神明之力,還有他們駕馭的那些水族,就能毀掉蒙元水師?”

    “昔日蒙兀攜帶大量孽龍南下,侵占大量江河,我東海龍族不忿,全族往天南躲避,並未向蒙兀降伏,也就沒有隨軍從戰。”

    這是東海太子敖夢生,他背負著手解釋:“且蒙兀人居心不良,兩次東征扶桑,都是大量使用南方漢軍與金人降軍。兩次東征之後,中原國土之內的漢人叛亂果然安定下來,漢人再無抗禦蒙兀之力。

    等到忽必烈想要動用真正的蒙兀精銳再征扶桑時,卻因國內的變故,不得不打消東征之念。”

    李軒就不禁一聲冷哼,知道這是蒙兀人借刀殺人之策。

    不過他也不同情這些漢軍與降軍,這些人或為苟活,或為富貴投效蒙兀,卻最終淪為蒙兀人的刀下之鬼,又或葬身魚腹。

    東海龍王敖勝海,此時已取出了東海龍宮的鎮族聖物‘定海珠’:“這次的暴風,應該是只為試探。此處距離扶桑之土,還有三千五百里,並非是他們法力最強盛的地方。那些扶桑諸神,不至於沒有自知之明。”

    隨著他的法力散開,一層碧藍色的光華,瞬時覆蓋周圍三百裏的海麵。

    於是那此起彼伏的巨浪波濤,瞬時就平復下來。

    此時這天地間形成了一片異景,三百里範圍內水平如鏡,海不揚波;三百里外卻是暴風環繞,大浪滔天。

    這侵襲而來的風暴非但未能侵擾大晉艦船,阻止它們前行,反倒是被東海龍王敖勝海的力量轉化,成為推行那三百多艘福船前進的助力。

    原本從中原攻伐扶桑,從高麗與寧波出發,才是最好的選擇。

    前者路近,後者則可依托季風。

    這次大晉從天津出發征伐,航程所需的時間其實數倍於兩次蒙兀東征之戰。

    不過這時候,借助敖勝海刮起的風力,所有的風帆福船,都如離弦之箭一樣,往扶桑方向飛馳。

    李軒則是將神念散開,感應附近千里之地,尋覓那位須佐之男的真身方位。

    不過此人深得風無相,雲無常之法,始終維持著千里之距,並且持續的變化,不使李軒等人鎖定他的真身。

    此人駕馭的六十萬水族,也始終與龍族大軍保持著五十里的距離,不直接接觸。

    而就在大約半個時辰之後,那位須佐之男可能是感覺單純的暴風無濟於事,也可能是法力耗盡,他的氣息靈機都消失於天邊。

    東面海域的六十萬水族也一哄而散,重新潛伏入五百丈之下的深海。

    等到海況平定之後,李軒就鬆開了手中的腰刀,然後笑著朝敖勝海一禮道:“小婿多謝岳父襄助!”

    東海太子敖夢生當即唇角微抽,心想這家夥的臉皮,果然就如傳言,厚比城牆。

    龍王敖勝海卻非但不以為意,反倒萬分受用的手捋長須。

    敖勝海生於商周年間,所以不像是李軒其他幾個岳父。

    他認為一夫多妻就該是世間倫常,是該通行於世的禮法。

    《禮記昏義篇》有言,‘古者天子後立六宮,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禦妻’,所以這是聖人製定的道理。

    東海龍宮以儒家禮法治國,所以對《禮記》額外看重。

    敖勝海認為李軒乃大晉郡王之尊,自該有王妃與嬪妃數人。

    而如今這位更是自立天庭,已是朝廷冊封的‘玄黃大帝’,那麼天子該有的規矩也該立起來。

    什麼‘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禦妻’太誇張,可三宮六院總是該有的。

    所以他一點都不覺敖疏影嫁給李軒是受委屈,反倒是頗為欣慰。

    這女婿不但人品高潔,天賦超群,更是當今儒門事實上的‘亞聖’之尊。如今更是大帝之尊,兵多將廣,足可為東海龍宮的強援。

    敖疏影嫁過去,可算是良配。

    敖勝海不是不疼愛敖疏影,可這就是他疼愛女兒之道。

    “陛下言重,我知你如今麾下,僅極天之境就有數人。即便我不出手。這須佐之男也難以為患。”

    敖勝海擺了擺手,隨後又神色一肅,凝目看向李軒:“今日的形勢,與當年的蒙兀之戰截然不同。陛下如今掌握的天位力量,甚至還勝過當年的蒙兀。這次東征,還是有相當勝算的。

    陛下日前執鯤鵬妖帝而斬之,實有大恩於我東海。我東海龍族也願鼎力襄助,回饋陛下之恩德。不過這場扶桑之戰,我東海水族大軍,只能在水域中參與戰事。”

    李軒就不禁眉眼微揚:“是顧忌扶桑大帝?”

    敖勝海就苦笑道:“昔日東王公在三代天庭,乃是昊天大帝麾下左右臂膀,天下男仙之首,可說是威名赫赫。老夫麾下諸龍,大多都忌憚其勢,不願得罪太甚。”

    李軒卻是暗暗哂笑,龍族這情況,還談什麼得罪不得罪?

    不過他也知道東海龍宮的情況,更類似於周天子分封諸國,底下的諸侯國都有著強大的自主權。

    這次敖勝海父子能夠壓服眾議,出兵扶桑,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他對此倒也不強求,微一頷首道:“東海龍族能助我登陸扶桑,小婿就已感激不盡。不過小婿也有言在先,這次扶桑之戰,小婿是看上了扶桑神位冊封的權柄。東海龍族能從中得益多少,可以收獲多少湖海河川之神位,得看你們的出力多寡,一切都仿效小婿北征蒙兀的規矩。”

    敖勝海父子聞言,頓時微微愣神。

    扶桑號稱‘八百萬神靈’,這雖然是誇張之詞,卻也可見其國神明眾多。

    如果李軒真能拿下扶桑神位冊封之權,那足以使他的天庭威勢更上層樓。

    不過他們更關心的是李軒口中湖海河川之神位——

    扶桑的湖海河川之神也有數萬,卻與他們東海龍族一點瓜葛都無。

    而就在敖夢生想要開口詢問時,就聽得他們的身周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冷哼。

    “狂悖!”

    隨著這聲音,一團赤金色的光華在他們的身前凝聚,最終凝聚成一位女子的形象。

    她身後散發著無窮金光,照耀人眼,讓人看不清這位的真實面貌,只能依稀辨認出此女面白膚嫩,氣質則高傲冷峻。

    這位現身之後,就對李軒怒目瞪視:“你就是中原那個自稱玄黃大帝的凡人?自不量力,妄圖竊據中原天帝之位也就罷了,居然還敢覬覦我扶桑諸神之位?”

    李軒他都不用辨認,就知此女是扶桑人的天照大神。

    也被稱為‘天照女尊’、‘天照日女之命’,是扶桑‘高天原’的主宰。

    扶桑大帝雖然創生了扶桑諸神,可這位卻被排除在了始皇元封之外。

    他卻唇角微揚,笑著於此女對視:“是否狂悖,待朕踏平了你的高天原,自然可見分曉。”

    此時的李軒,已睜開了護道天眼,頂著那酷烈日光,直視此女的精神核心。

    這位扶桑的‘天照大神’,是出現於秦亡之後。

    綠綺羅懷疑此女,很可能是‘扶桑大帝’煉化了昔日‘昊天’與‘帝俊’的力量本源之後化生而成,竊取了兩代天帝的‘大日’之力。

    所以這位‘天照大神’,也很可能持有‘昊天神印’的部分碎片。

    而所謂‘高天原’,說不定也是昔日天庭的一部分。

    這都四綠綺羅的猜測,並無證據,李軒也不需要證據。

    天照明顯滋生怒意,她的眸子裏透出了刺目金芒。

    “扶桑素與中土兩不相犯,我高天原一直秉持之道,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這一瞬,整片天地都開始炙熱了起來。

    這整片海域之上的溫度,都在金光照耀下虛設深高。

    “——可若人敢犯我,我高天原必與其不死不休。給我速速退去,否則扶桑之土,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李軒聽了之後,眼裏的諷刺之意卻更加濃鬱:“縱容倭寇犯我大晉在心,勾結鯤鵬妖帝,援助糧食在後,這就是你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這個時候,天空中驀然‘撕啦’一聲脆響。

    ‘天照’的神色微有些錯愕,然後她的身影瞬時就被震為無數碎片。

    出手的正是江含韻,她雙手抱胸,一臉的不爽:“你與她囉嗦什麼?這個女人,臭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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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2章 鐵甲二十四艘

  一個瞬息之後,天照大神在高天原的神殿裡面睜開了眼。

  她的口鼻之間竟溢出了一線血絲,眉目之間則飽含怒意:「該死!」

  在憤怒的同時,天照的眼中也現出了幾分訝意。

  江含韻的力量,竟然循著那一縷神念交感,強行穿越過了數百里虛空,直擊她的元神根本!

  那個凡人女子應該是擁有一件真正的神寶,可她不僅僅只是依靠那件寶物。

  「看來沒有談妥?」

  這個稍顯柔弱的話音,來自於天照寶座的左側:「那個大晉的汾陽王,覬覦天帝之位的凡人,他拒絕退兵?」

  這是『伊邪那岐』,扶桑的始祖神之一。

  也是扶桑三貴神,天照,月讀,須佐的父親。

  不過在高天原,天照才是至強至尊的神明,她是扶桑歷代天皇的始祖,也是所有貴族與武士們的血脈源頭,所有『天津神族』的至尊。

  「我沒能與他詳談,不過從當時的情況來看,他退兵的可能不大。他指責我縱容武士們寇掠大晉,勾結鯤鵬,語氣非常強硬。」

  天照遙空觀照著遠方,看著那支距離扶桑本土越來越近的船隊:「現在只有戰爭,才能解決問題。」

  她原本之意是先以自身的法力,向那位汾陽王示之以威,之後再與之協商交涉。

  可那個凡人女子突兀出手,讓她的想法根本無從施行。

  天照其實不覺失望,一個狂妄到想要圖謀天帝大位的人,他怎麼可能會理解自己的一腔仁念?怎麼會重視她賜予的和睦之機?

  他更不會理解,高天原是他必須仰視的存在。

  「這是一場本不該有的災難。」這是個奇異的聲音,可男可女,優柔悅耳的同時,也具備著男人的雄壯陽剛。

  這是『月讀命』,是一位雌雄難辨的神明,他將面容隱藏於黑紗之內:「我們的力量還不夠,不該去招惹中土。我們沒必要幫助那些武士,更不該將高天原積蓄多年的糧食給予鯤鵬。」

  坐於他下首的『須佐之男』則一聲冷笑:「那些源氏、平氏與籐原氏的武士,都是你我的子孫。他們航行於大海之上,向我祈求庇佑,你要讓我坐視不理嗎?還是,我親愛的兄長,你難道是在畏懼,畏懼那個凡人?」

  月讀命冷冷的看著須佐之男:「祖父大人的意旨,是讓我們隱忍,磨礪爪牙。可這場戰爭,會暴露我們的力量。之前的兩場『神風』,已經讓祖父大人在域外承受了很大的損失。」

  『伊邪那岐』的語聲則陰陽怪氣:「可將糧食贈予鯤鵬,也是你們祖父的意旨。這場災禍,本來就是他引來的。即便有什麼後患,那也與我們無關。」

  「閉嘴!」

  天照警告性的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又微一拂袖,止住了自己兄弟們的爭論。

  「通知下去,準備作戰吧。那位汾陽王來者不善,所有無論是高天原,還是凡世,都需最大程度的動員力量。」

  天照隔著數千餘里,目光冷漠無情的遙空觀照著那些戰艦。

  「借一句那位大元太祖的話,他要戰,那便戰。那個凡人既然自不量力,那麼我們便將他與他的大軍,都埋葬於扶桑!」

  ※※※※

  於此同時,在扶桑平安京的皇宮內。

  大晉禮部員外郎司馬青,面色清冷的看著眼前眾多扶桑君臣。

  「--我朝汾陽王殿下之意有三,一是扶桑一國必須去天皇之號,即日起向大晉稱臣納貢;二是嚴懲寇略大晉沿海的倭寇,十日內,我朝必須看到他們的首級,且你們扶桑君臣,諸地大名必須立誓保證扶桑再無片板侵犯大晉之土。

  三是審查伊邪那岐與天照以下所有神號,只有受我大晉冊封,受玄黃大帝統轄者,才可建廟供奉。其餘一切都視同野神,必須搗毀其像,夷平神宮,禁止祭祀。」

  他的語聲未落,就引發了這殿內一片嗡然聲響,喝罵之聲。

  尤其是只能呆在殿外的眾多武士,更是群情洶湧。

  「狂妄!」

  「無禮的晉人,殺了他!」

  「簡直是奇恥大辱。」

  「就連蒙元的皇帝,都不敢這麼對陛下說話。」

  此時已有無數道殺念,遙空將司馬青鎖定。

  司馬青卻分毫無畏,淡然自若。

  他原本是都察院監察御史,在大晉討平蒙兀之後因任職期間『敢言直諫,功績卓著』,所以陞官數級,調任禮部員外郎。

  這次又被選為大晉出使扶桑的使臣,先於東征大軍出海,向扶桑的天皇與幕府將軍宣達汾陽郡王的意旨。

  司馬青知道自己調職禮部是因參與彈劾汾陽王,所以被明升暗貶。

  這次被汾陽王選為使者,也可能是那位殿下借刀殺人,剪除政敵。

  早年大晉太祖派遣到扶桑的使者,就被扶桑人給砍了頭。

  不過在面對扶桑君臣,司馬青還是拿出了上國天使的氣概,一派臨危不懼,從容不迫。

  此時他不但一身浩氣輝煌,煊耀著整個殿堂,他那洪朗的語聲,也蓋壓住了殿內所有的雜音。

  「汾陽王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這三個條件有一樣沒法做到,那麼我家郡王就將提十七萬大軍,踏平扶桑!」

  此時整個殿堂之內已是沸沸揚揚,喧鬧到如同集市。

  那些遙鎖著司馬青的殺念,則是更加的陰寒冷冽。

  那些喊殺聲,則是此起彼伏。

  「將軍,請殺了這個晉人使者!只有用他的血,才能清洗晉人給予天照大神的恥辱。」

  「殺了他!就像是三百年前的懷良親王,將他的人頭祭祀神明。」

  「陛下!將軍!我扶桑有神風庇佑,何懼晉人?」

  司馬青卻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他的目光只有最上首的『後花園天皇』,以及當代的幕府將軍足利義教。

  天皇在扶桑的體制中沒有實權,不過他們通常被視做天照大神在人間的載體與化身。

  而這位幕府將軍,則是扶桑的又一位雄主。

  此人雖繼位不久,卻已恢復了幕府將軍的權威,並擁立『後花園天皇』繼位,借助皇室的力量,打壓扶桑各地管領與大名的權力。

  那後花園天皇沒有說話,可卻皺緊了眉頭,攥緊了他手中的折扇,顯然是非常的惱怒不悅。

  幕府將軍足利義教,則是面色平靜的與司馬青對視。

  片刻之後,那足利義教冷冷的一笑。

  「使者,這就是你們晉人的禮儀嗎?如此狂悖?」

  司馬青則神色淡淡的一抱拳:「我大晉天朝上國,禮儀之邦。可汾陽王殿下有言,對於你等不知廉恥的寇類,就勿需講究什麼禮儀。他只問你等,是降是戰?」

  足利義教的臉頓時一青,然後一聲哂笑:「那麼就請轉告汾陽王,順之未必其生,逆之未必其死,相逢賀蘭山前,聊以博戲,吾何懼哉?來人,給我將這晉使叉下去!剃光他的頭髮,算是他不敬的懲戒。」

  司馬青心念中,此刻也滋生出無窮怒火。

  他知道足利義教的這句話,是出自三百年前扶桑權臣『懷良親王』,回寄給大晉太祖的書信。

  司馬青雖然對李軒東征一事不甚贊同,可這一瞬,司馬青卻又恨不得汾陽王殿下的大軍,將此處夷平,讓這些扶桑群丑知曉什麼是『上國天威,不可輕侮』!

  此時已有十幾個如狼似虎的武士走上前來將他強行仆倒,然後直接將之拖出到殿外。

  足利義教則環視著殿中的眾多朝臣,還有殿外的眾多武士。

  「這位大晉使者之言,你們都已經聽到了?如果這一戰失敗,那麼不但天照大神與高天原會因此蒙羞,天皇陛下與我『源平籐橘』四姓的榮譽也將毀於一旦。」

  足利義教眼見所有人都義憤填膺,顯出眾志成城的氣概,不禁唇角微揚。

  「三日之後,我扶桑聯軍九百七十艘戰艦,二十萬水師,會自難波京(大阪)出港,迎擊大晉水師。根據伊賀忍者眾的探報,晉人的戰船只有二十四艘。雖然那都是萬石以上的大船,船體還覆蓋著可怕的鐵甲,可他們沒有哪怕一艘小船跟隨輔助。

  所以這一戰,我們的勝算很大。希望此戰我源氏幕府的所有武士都能奮勇爭先,我已與諸管領,諸大名協商,將拿出十萬枚金小判,七百萬枚銀小判,十萬萬銅錢,作為勇士們的賞賜!」

  「除此之外,伊勢天照神宮已有法旨發下。此戰所有戰死的武士,都可冊封正式的官職,其中戰功卓著者,可以特例冊封為『殿上人』。」

  當他言語落下,殿外的數百名有幸參與此會的武士,都不禁為之動容,甚至有部分人面現潮紅之色。

  在扶桑,只有扶桑朝廷正式冊封官職的武士,才能在死後真靈長存不滅。

  而所謂的『殿上人』顧名思義,就是能允許升殿,進入天皇殿內參與朝會的朝官。

  這不但能大幅提升他們的家格,更可讓他們在死後成為真正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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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3章 燒掉它們

  十一月十二日,大晉的東征艦隊終於臨至『紀伊海道』。

  再前方就是瀨戶內海,艦隊可以由此向前,在難波京附近登陸。

  『難波京』原本是扶桑人的都城,幾百年前扶桑朝廷為避開軍事威脅,遷往了現在的『平安京』。

  李軒知道未來幾百年後的『難波京』,還會建造著名的石山本願寺,成為淨土真宗本願寺派最重要的軍事堡壘與本據,與織田信長對抗數年之久。

  豐臣太閣也會在此興建雄偉的大阪城,使之成為扶桑人的第二大經濟中心。

  所以那邊的地形是非常適合大軍登陸的,也有許多現成的港口設施。

  關鍵是由此往北幾百里,就是扶桑人的平安京。

  不過當他們抵達紀伊海道的時候,前方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扶桑船隊。

  扶桑人的戰艦大多都是千料以下,比如五百料的『小早』,一千料的『關船』等等,可其中也有五千料以上的『安宅船』將近一百二十艘。

  其中還有二十七艘外層覆蓋鐵甲的八千料龜甲船,船身兩側還有大量的火炮,讓人為之側目。

  李軒就很訝異,據他所知,古代扶桑人的船應該沒這麼大。

  不過他想到這個世界,許多東西都放大好幾倍,大晉國內的船也很雄偉,於是就不以為意了。

  讓人奇異的是那些龜甲船,這東西是高麗那邊發展起來的戰艦,在壬辰倭亂之後,才傳至扶桑。火炮與火槍,也是在幾百年後的扶桑戰國時代才開始大規模的運用。

  李軒不知這是自己掀起的蝴蝶效應,還是的這個世界的歷史本就如此?

  他也懶得在意,直接傳令:「命李炎率鐵甲艦突破前敵,所有軍艦護於艦團外圍,一定注意防備他們的縱火船,七艘浮空戰艦下壓至距離海面二百丈,護衛船團。」

  這次他帶來的那些萬料福船,並不都是用來運兵的船隻,其中有二十艘是隸屬於天津水師的萬料炮船,船上各種大炮將近三十門,戰力也很不弱。

  不過這支艦隊當中,哪怕是拿來運兵的福船,都有著極強的戰鬥力。

  船上的上千桿『符文燧發火繩槍』,火力強度足以將任何嘗試靠近的船隻擊沉擊潰。

  而此時統率所有鐵甲艦航行於海面之上的李炎,也正在瞭望塔上用千里鏡,看著前方海面。

  「敵艦分成兩個部分,這應是打算左右夾攻。那是他們打造的縱火船吧?數量倒是挺多的,怕不得七八千艘?」

  他正在看著對方陣型兩側的小船,那基本都是百料以下的輕快小船,正在風力助推下,往這邊飛馳而至。

  「現在是東北風。」

  這是李炎的副手,天津水師副總兵劉承力。

  這位年約六十歲許,是一位沉穩睿智的老將。

  此人也在瞭望塔上,看的卻是高空:「這個時間東北風很正常,可這風力卻有些過了,應該是有天位高人在高空施法。我建議更改成傾斜縱列,往西北方向穿插。」

  「陣型?」李炎略覺奇怪:「這個風力,應該無妨吧?」

  此時他們的船隊,就是以長蛇陣型排列,這可以最大程度的發揮火力。

  他知道李軒麾下的那些極天戰力,絕不會讓扶桑神明肆意妄為。

  這海面就是證據,雖然狂風大起,可這海面上卻是平靜無波。

  可隨後李炎就理解了自己副將的意圖:「老劉你是擔心那邊的礁石群?」

  「然也!」劉承力點了點頭:「他們唯一的勝算,就是更改風向,把我們的船推入那些礁石群。鐵甲艦船大笨拙,轉向艱難,我們的水手對於戰艦也不熟悉,所以不能不防。」

  劉承力是普通軍戶出身,卻極得上司李承基的賞識。

  年前汾陽王在天津籌建鐵甲艦隊,李承基就將這位老部下推薦過來,做李炎的副貳,劉承力也就得以參與這次東征之戰。

  劉承力對這父子三人都頗為感激,所以在輔佐李炎時竭盡心力。

  汾陽王從不打無備之戰,去年的時候就遣人想方設法的收集扶桑海圖與水文資料。

  劉承力則將這些複雜的海圖,全數記憶於心。

  「那就依你之意!」

  李炎知道自己副手的建議是對的,他指揮的這些鐵甲艦,絕大多數都是這三五個月內才下水的。

  其中只有第一批五艘鐵甲艦是年前開工製造,在今年三月份下水。其餘十九艘,則是朝中財政寬裕之後。陸續於今年的二月與四月開工。

  所以船上的水手,大多都是趕鴨子上架,對於這些鐵甲艦的操作非常生疏。

  何況這些鐵甲艦都高達五萬五千料以上,這注定了它們的靈活性,遠不如那些輕快小船。

  「傳令全軍即刻降帆,所有燃氣機全數啟動,最大馬力運轉!」

  就在片刻之後,這些鐵甲戰艦的船體之內,都傳出了轟鳴聲響,那些高大的煙囪都噴起了濃郁的黑煙。

  之前為節省燃煤,也為配合那些福船的船速,所以這些鐵甲艦基本都是主要靠風帆動力在行進,內部的八臺蒸汽輪機,只有兩臺在運轉,提供輔助動力。

  可此時當李炎一聲令下,這些鐵甲戰艦就彷彿覺醒的野獸,在海面上發出震耳的轟鳴。它們的速度,也迎著那強大的東北風迅速提升。

  李炎聽著那震耳的聲響,卻是一陣意興索然。

  自己弟弟造出的這些東西,讓水戰這種事變得簡單了,已經毫無樂趣可言。

  與此同時,在雲空之上,伊邪那岐的臉上卻顯出了幾分錯愕之色。

  「好快的速度,一刻時間至少二十五里!降帆之後,迎著北風,居然還能夠這麼快?他們的船身上還覆蓋著鐵甲吧?這麼沉的船,為什麼還能動?為什麼不沉下去?」

  月讀命則是皺著眉:「或是船身之內,用了什麼仙家符陣或者什麼天材地寶?」

  可他話出口時就覺此言荒唐,道門的符陣之力,確實能夠為艦船提供動力,甚至可直接讓那些鐵甲船飛起來--就好像晉人的那七艘雲中戰艦。

  可仙家符陣無不都價格高昂,要縮小到五萬五千料的船身上使用,僅是符陣本身的造價,至少都得三百萬到五百萬兩紋銀。其餘如龍骨,外覆的鐵甲,艦炮等等也都需消耗巨資,這麼一艘鐵甲船,至少都得紋銀千萬兩。

  試問大晉朝廷怎麼可能拿得出這筆錢?

  天照也柳眉微凝,沒有說話。

  不過她的法力,卻已在干涉戰場。

  通過天地之間溫差的變化,使得戰場上風的流速,進一步加劇。

  接下來她還會將力量施加於所有的縱火船,使得那些火焰的溫度極致增加,增強到足以燒穿外層鐵甲,引燃鐵甲內部木料的強度。

  這個時候,雙方的船陣迅速靠近。

  已經回到了艦橋內的李炎,轉而透過前方的透明玻璃,觀察周圍海面。

  那些密密麻麻的縱火船,正從東西兩個方向夾攻而來,呈現半包圍的態勢。

  其中最近的,距離他們的鐵甲艦已經不到一百五十丈。

  李炎一眼望去,可以望見縱火船上那些扶桑水兵們興奮而激動的臉。

  李炎卻神色淡漠:「傳令全艦打開炮門,即刻開火。先採用榴彈,將這些縱火船給我都轟入水底。」

  下一瞬,所有二十四艘鐵甲艦,總數兩千八百個炮門全數打開。

  內中的架退式線膛炮,閃耀著森冷光澤。

  旁邊的炮手,則以略顯生疏的動作裝填彈藥。

  不過他們的動作雖然生疏,卻都能保證著鎮定,也都如期完成了彈藥裝填,開始齊射。

  遠處的那些縱火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些在空中密集爆破的榴彈覆蓋。

  那成千上萬的彈片橫掃海面,頃刻間就將他們的人與船身都撕成粉碎。

  總數兩千八百個架退式線膛炮,只是僅僅兩輪齊射,整個海面上就再沒有任何縱火船的存在。

  海面之上就只餘一些殘破木板,還有大量傾倒入海的火油與屍體。

  這一瞬,整個戰場都一片死寂,不止是那些戰艦上的扶桑將士面色煞白。

  高空上的眾多扶桑神明,也變了顏色。

  天照一聲冷哼:「爾等從速助我!」

  她開始在多位神明的幫助下,強行操縱海面上飄著的那些火油,往那些鐵甲艦方向匯聚。

  可天照此舉,卻遭遇了強大的阻礙。

  天照感應到那位汾陽王麾下的強大極天,正在『鎮壓』、『平定』、『封印』、『燃滅』、『封凍』。

  他們窮盡了各種方法,阻止火油接近那些鐵甲艦。

  不過在諸神努力下,這些火油還是接近到距離那些鐵甲艦周圍三十尺內。

  到了這個距離,天照就能直接點燃那些火油。

  她的力量足以將整個瀨戶內海都煮沸,而此時借助這些火油,天照有信心在遠隔三十尺的距離下,將這些鐵甲艦全都燒燬!

  就在這一瞬,海面之上燃燒起了滔天烈焰。

  可就在片刻之後,天照就愣了愣神,神色有些匪夷所思。

  「這些戰艦,都是全鐵甲的艦身,其鐵甲厚達一尺--」

  這一瞬,所有的扶桑諸神都是無法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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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4章 招蜂引蝶李大帝

  三個時辰之後,海面上的戰事就宣告結束,整個海面上到處都是漂浮的碎木與戰艦殘骸,還有大量的屍體點綴其間。

  就如李炎的判斷,整個戰鬥的過程乏善可陳。

  這二十四艘鐵甲艦是無敵的,哪怕只是撞擊,扶桑人都沒有任何艦船能夠抵擋。

  何況這些戰艦上都攜帶著可怕的武器,那些架退式線膛炮,可以輕而易舉的將那些木質的艦船撕碎。

  它們一次齊射,就可撕碎至少十艘以上的大艦。

  不但縱火船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跳幫戰也已落伍。在榴彈的轟擊下,沒有任何船只能夠靠近他們一百丈內。

  接下來也如同天津副總兵劉承力的預料,那些扶桑神明試圖將他們的鐵甲艦推入到礁石區。

  可李炎嫻熟的指揮,還有船上的蒸汽輪機與螺旋槳,粉碎了扶桑諸神的企圖。

  這些鐵甲戰艦,根本就不依靠風力驅動。

  他們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撕碎了扶桑人的水師。

  考慮到接下來的補給航線可能會被扶桑人騷擾,李炎將麾下的鐵甲艦分成八個縱隊,分頭追擊,極盡所能的獵殺著所有扶桑艦船。

  這些全鐵甲的艦船,雖然靈活性上稍稍遜色,可在速度上卻遠超風帆戰艦與划槳戰艦。

  它們就像是能夠快速行進的堡壘,在肆無忌憚的獵殺著那些小早與關船。

  於此同時,在深海之下,東海龍族的近二百萬大軍也已將扶桑的百餘萬水族徹底衝潰,並在極力的追殺。

  扶桑水族的力量本就不如東海,之前只是在須佐之男的控御下,極力的與龍族大軍對抗,避免這些東海水族,影響大晉與扶桑的決戰。

  可當海面上的扶桑艦船完全潰散,須佐之男就放棄了對這些水妖的控制。

  而此刻在雲空,那些扶桑的天津神,國津神們都紛紛散去。

  他們的眼中都含著濃濃的失望,還有一抹憂慮之意。

  唯獨天照留了下來,她遙空看著那七艘雲中戰艦,還有戰艦上那個背負著手,眺望戰場與難波京的李軒。

  在凝思了片刻之後,天照就再次凝聚日光,在李軒的前方顯化。

  「大晉的汾陽王!」

  天照不願承認李軒的大帝之名,只以李軒在凡間的王爵稱呼。

  她的眸中,含著能凍結人心的冷意與警告。

  「我承認我們小看了你們晉人,那些鐵甲戰艦的威力都很出人意料。不過這場戰爭,可以到此為止了。你們如膽敢踏上扶桑的土地,那麼我保證你們,一定會後悔莫及。」

  李軒收回了遠眺的目光,看著這位天照女神:「女神這是想要求和?要想停戰很簡單,朕的條件,已經傳達給你在人間的子孫,去天皇之號,嚴懲倭寇,所有的天津神與國津神,都必須臣服於朕!除此之外--」

  李軒明顯感知到對面這位女神的怒意,他卻毫不在意:「作為你們抗拒本朝天兵的懲戒,扶桑國必須將長崎港割讓於本朝,並將倭寇之源薩摩島津藩全族夷滅!」

  李軒語聲未落,天照的化身就燃起了金色光焰,這是她已極度憤怒的徵兆。

  可就在這刻,又是「嘭』的一聲震響。

  天照女神的化身神軀連同她所在的那邊虛空,都被粉碎撕裂開來。

  李軒愣了愣神,然後就萬分無奈的轉頭回望著江含韻:「這次又怎麼了?含韻你總得讓我與她談一談。」

  「反正也你們也談不攏。」

  江含韻發現不遠處,薛雲柔與羅煙,都在朝她比大拇指。

  江含韻輕哼了一聲,然後正視李軒:「小雷與羅煙,她們都說那個什麼天照神對你有歪心思,應該是與你現在的功體有關,她應該是看上你了。」

  李軒不禁「咦」了一聲,有點摸不著頭腦的回望羅煙。

  羅煙的『心靈』秘法,的確能捕捉到天照神的一些念頭。

  羅煙則是冷冷的把頭一撇:「反正我感應到那個什麼天照對你憤怒歸憤怒,可同時也在發情。別的意,她現在的情緒,就與巴蛇女王看上你時的情況差不多,甚至更可怕。

  她只是想要與你交配,甚至把你這個人吞掉,作為她力量的源泉。你這人吶,慣會招蜂引蝶,怎麼什麼樣的東西都能看上你?」

  李軒也很無奈,他想這人長得帥,就是沒辦法。

  旁邊的東海龍王敖勝海則是微微搖頭,他感覺李軒對自己身邊的幾個女人過於放任了。

  他的王后,還有後宮的那些妃子,可不敢對他如此放肆。

  敖勝海隨後就想到李軒這幾個女人的背景與力量,又為之釋然。

  他搖了搖頭,開始轉移話題,幫自己的女婿擺脫尷尬:「不知陛下接下來要怎麼做?方才那位天照女神雖然態度不遜,可她的話其實算不上是狂妄。這場紀伊海道之戰,我方雖大獲全勝,可扶桑人的精華力量,都在陸地。」

  「所以得把他們的力量與骨氣,一點點敲碎!」

  李軒抬手一揮,就將一面輿圖顯化於身側。

  他拿著長刀割龍,在輿圖上指了指:「首先是他們在陸地上的軍隊,扶桑的幕府將軍,在扶桑近畿的附近,集結了扶桑六十六國六十七萬大軍。

  他們應該會用誘敵深入之策,可他們打錯了算盤,這接近七十萬的軍馬,每一天都會消耗大量的糧食,所以短則七日,長則半月,那位幕府將軍,就不得不與我軍決戰於難波京附近的平原。這場戰爭,會是蒙兀破敵山之戰的翻版--」

  敖勝海不由揚眉,他聽說李軒討平蒙兀的那場戰爭。

  蒙兀人被逼無奈,不得不主動與李軒決戰,結果在此戰中被打崩了國運。

  東海太子敖夢生卻疑惑的詢問:「他們的糧食,應該不至於連七日都撐不住。」

  李軒一聲失笑,沒有即時回答。

  問題是今年這扶桑島,也被寒潮所困,糧食已經大規模的減產。

  那高天原倒是積蓄了不少糧食,卻都被拿去餵了鯤鵬麾下的那些海獸。

  還有那位幕府將軍,他真有魄力窮盡幕府之財,用於供養他麾下來自藩屬國的大軍嗎?

  ※※※※

  十一月十六日,難波京的城牆前方,濃郁的硝煙瀰漫數十里,遮天蔽日。

  整個戰場上伏屍遍野,足足三十餘萬扶桑人的屍體倒在了戰場上,他們的血流匯聚成河,將附近的『澱川』都染成了鮮紅色。

  還有二十多萬人被擒獲,其中的一應武士,都被李軒下令斬首。

  剩餘的都是來自於扶桑各地的農兵,都被晉軍放走。

  這些人都是心膽俱裂,留在手裡純粹就是浪費糧食。

  李軒這次東征也沒攜帶太多的糧食,預計加上那些海獸屍體,還有後續的繳獲,也只夠十七萬御營禁軍一個半月所需。

  而下一批糧食,必須等到一個月後才會送抵扶桑,必須節省著用。

  李軒瞭解扶桑人的作戰方式,他們的農兵潰逃之後,要麼是想方設法的返回本鄉本土,要麼是在各地落草,成為禍亂當地的賊寇,又或是被扶桑的大名們重新武裝,編列成軍。

  可無論是哪種結果,李軒都樂於見到。

  這一日,距離戰場不到五百里的平安京一片寂靜肅殺,自天皇與幕府將軍以下的扶桑君臣,都是難以置信,如喪考妣。

  在扶桑的高天原內,也是氣氛沉凝。

  包括『三貴神』與『伊邪那岐』在內的諸神,都面色凝重如鐵。

  這一次,伊邪那岐的妹妹,黃泉之神『伊邪那美』,也以靈體的方式,出現在了高天原。

  可所有神明都默然無言,發生於難波京外的那場戰爭,震撼著他們的心神。

  此戰之前,他們從沒有想到過,這場戰事會敗得如此慘烈。

  六十七萬大軍,戰死將近半數,還有一半或逃或降。可晉軍的死傷居然還不到千人。

  諸神其實也都聽說過昔日的蒙元,被那位大晉汾陽王踏平一事。

  可問題是蒙元,昔日也不過是他們扶桑人的手下敗將。

  已經敗退草原的蒙兀人,能有多強的力量?

  「接下來是平安京!」月讀命認為自己不能不開口了:「足利義教應該還能從近畿周邊,召集三十萬兵馬。不過想要守住平安京,這點力量可不夠。」

  他想到了晉人使用的火槍與火炮,不由眉頭大皺。

  「那就神降!平安京不但是凡人的京城,也是通往高天原的通道,絕不容有失。」

  須佐之男語聲幽幽道:「所有的天津神與國津神,高天原與黃泉之下的百萬神軍,都必須做好直接降臨平安京,與晉人決一死戰的準備。彙集所有扶桑神靈的力量,我們不會再敗給他們的槍炮。」

  在場的諸多神明都微微蹙眉,顯然是對須佐之男的言語心存抗拒。

  可接下來,日照女神的光已覆蓋住了整座神殿,她的眼眸中也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素戔嗚尊(須佐之男)說得對,難波京敗後,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

  我們只能在平安京與他們決一勝負,那裡就在高天原的神域之下,可以讓我們最大程度的發揮力量。」

  這個時候的扶桑諸神,卻不知在雲中戰艦『玄黃號』上,李軒正在敖勝海等人的注視下哈哈大笑。

  「怎麼可能現在就去攻平安京?」

  李軒搖頭不已:「扶桑那麼多神靈,數千年積蓄的神軍。我們即便有能力將之拿下,也不該現在就去攻打,那得損失多少人?」

  他隨後拿起了幾個鐵甲艦的模型,一一放在了前方的輿圖上:「這幾個地方,才是我們接下來的目標。」

  東海太子敖夢生的瞳孔當即微凝:「嚴島神社?」

  還有宮崎神宮,元乃隅稻成神社與鵜戶神宮--都是聞名扶桑的大型神社,內中供奉的也都是一些強有力的大神。

  敖夢生隨後就面現釋然之色,知道自己的這位妹夫,是在剪扶桑諸神的枝葉。

  就在次日,十一月十七的午時時分,總數六艘鐵甲艦出現在嚴島的外海。

  當它們打開炮門,噴吐火舌。數百發炮彈瞬時將嚴島神社的防禦結界強行撕裂,隨後是同樣數量的榴彈,那些炸散開來的彈片橫掃了此地所有生靈,更在頃刻間將整個嚴島神社化為火海!

  於此同時,還有一些臨時製成的小船,載著足達三千的將士在嚴島登陸。

  他們的目標,是收刮那富可敵國的嚴島神社,同時還要打擊嚴島附近的諸多大名。

  汾陽王給他們的指令,是扶桑所有沿海的田野上,不得再有哪怕一束稻麥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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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5章 中子金身

  十一月二十九日,尾張國守護斯波義淳無比狼狽的從清州城逃奔而出。

  在他身後是無數潰散的武士,還有一座燃起熊熊大火,濃煙四起的城堡。

  斯波義淳驚惶莫名,怒不可遏。

  斯波家族是清和天皇的子孫,『八幡太郎』源義家之後,幕府足利家的支流,當今室町幕府的三管領之一。

  他們還世代執掌著奧州探題及羽州探題兩職,以及越前、若狹、越中、山城、能登、遠江、信濃、尾張、加賀、安房、佐渡等富裕的分國。

  在武士系統中,斯波家族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斯波義淳作為下一代的幕府管領,未來扶桑的宰執,此時卻淪落到不得不從自己的居城抱頭鼠竄,狼狽出逃的地步。

  「這些該死的晉人!他們怎麼敢?」

  斯波義淳一直逃出了四十里地,跑到了一處山丘之上,這才一邊怒罵著,一邊眼含敬畏驚惶的回望著他身後那座起火的清州城。

  這是他們斯波家歷經三代,花費不知多少銀錢建造起來的雄城,城牆使用的都是最好的石材,天守閣則高達五層,使之成為一座堅固的雄城。

  可就是這麼一座堅城,僅僅一個時辰不到就陷落了。

  更讓斯波義淳痛心的,則是他們斯波家歷代積存於清州城的財富,此時都已落入晉人之手。

  「這些晉人,他們難道都是魔鬼嗎?」

  「主公!我聽說那位大晉的汾陽王,在佛門確有第六天魔王之稱!」

  跟斯波義淳說話的,是尾張守護代織田信友,他也渾身顫慄:「此人攻伐扶桑,扶桑諸佛寺都沉寂如死,不敢與之對抗。」

  由於斯波家族常年都在平安京執掌朝政,無暇理會封地事務,所以在各地分國任命代官,尾張守護代織田信友就是其中之一。

  而此時這位尾張守護代的眼中,滿含著驚悸:「主公,晉人槍炮犀利,勇猛善戰,能夠以一當十,我軍萬萬不是對手。濃尾的土岐氏則對當年我家奪取信濃與尾張分國一直心懷怨恨,陰圖叵測。所以臣以為殿下現在該當退往一乘谷城,那邊地形險峻,應該可以避開晉人的兵鋒。」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有緣故的,之前織田信友曾統率尾張與信濃一萬三千將士參與難波京之戰。

  此戰中尾張與信濃的武士死難將近六成,織田信友逃離時幾乎身死。

  而就在不久前的十二月二十五日,當晉人七千兵馬在遠江國登陸,織田信友又奉命召集了信濃、尾張、遠江三國一萬四千人前往,卻被晉軍一支不到兩千人的偏師擊潰蕩平。

  之後他又打算在尾張國勝幡城堅守,卻同樣在不到一個時辰內,就被晉軍攜帶的重炮轟破了城池。

  在他的眼中,晉軍確實所向無敵,如同惡鬼。

  「退往一乘谷?可那邊距離大海也很近啊。」

  斯波義淳瞇著眼:「扶桑地形狹長,大晉的艦船環繞扶桑全島,何處不可登陸?何處不在他們的兵鋒之下?何處又是真正的安寧之地呢?」

  且即便能夠一時安寧如何,晉人正在四處縱火,燒燬麥田。

  尾張國以種植水稻為主,可也有些地方混種了冬小麥,可如今所有晉軍經過的麥田,大多都被燒燬。

  他接下來語聲一轉:「彥五郎,你覺得之前晉人使者開出的條件怎麼樣?」

  「嚴懲海寇?讓陛下去天皇號嗎?」織田信友想了想,然後神色發苦:「條件非常過分,不過晉人師出有名。扶桑小國,不該招惹中土,其實朝廷可以與晉人再談一談的。九州島津列藩不斷寇掠晉土,他們得了好處,卻讓我們所有人因此受累。」

  還有高天原資助鯤鵬妖帝一事,他當然不敢指斥高天原的神明,可心裡不乏埋怨。

  斯波義淳卻搖著頭:「我說的不是那位大晉朝廷的正使司馬,而是數日前晉人的那位私使。」

  之前有大晉的使者到他居城清州,向他宣達汾陽王的意旨。

  只要斯波氏願意從幕府與扶桑國獨立,幫助晉軍剷平封地內所有的天津神社,並容許大晉商人獨佔貿易。

  那麼可以晉人可以冊封斯波氏為大晉世襲國公,日後領有羽州與奧州地方,還有東海道與北陸二十四分國,在大晉庇護下世襲罔替。

  當時斯波義淳毫不猶豫的就將這位私使驅除出去。

  可此時他的居城都被晉人攻佔,斯波義淳的想法又與數日之前不同。

  織田信友毫不猶豫的答著:「主公,晉人狼子野心,分明欲亂我扶桑,掘我根基!」

  可他隨後語調又放沉了下來,把頭顱低匐:「可臣擔心晉人的使者,不止是接觸主公一人。」

  就如足利氏、有細川、今川、斯波等等分支一樣,斯波氏也同樣有眾多的支流,被安排在各大分國。

  織田信友不敢說明的是,數日前晉人的使者也同樣拜訪過他。只要他願意倒戈一擊,那麼『尾張伯』的封號唾手可的。

  織田信友如今想來,竟然滋生起了幾分悔意。

  晉人的兵鋒無敵於天下,扶桑是無法與之對抗的。

  斯波義淳微微頷首:「我正是憂心於此,其實我倒不擔心我那些弟弟,而是土岐氏,還有山名氏。」

  土岐氏是清和源氏的嫡裔,全盛時據有美濃、尾張、伊勢三國,擁有扶桑最肥沃的土地,擁兵將近十萬。

  可前代將軍足利義滿強行將土岐氏的三國守護職奪取,然後將其中的美濃、尾張兩國賜予斯波氏。

  土岐氏一直心懷怨恨,而他們在地方上的力量依然強大。

  還有山名氏,山名氏全盛時擁有十一個分國,號稱六分之一殿,可由於足利幕府的打壓,同樣損失慘重。

  斯波義淳思及此處,不由憂心忡忡,他一聲苦笑:「順之未必其生,逆之未必其死,相逢賀蘭山前,聊以博戲,吾何懼哉,呵--」

  這是懷良親王回覆給大晉太祖的話,也是足利義教,讓晉人使者回覆給汾陽王的言辭。

  那天斯波義淳也在場,只覺是心胸大快。

  可今時今日,斯波義淳卻恨不得將這句話,重新塞入到足利義教的嘴裡面去。

  而此時斯波義淳不知道的是,同樣的景象,正在整個扶桑地域發生。

  大晉的鐵甲戰艦與兵鋒,正在摧毀著沿海的眾多神社,劫掠著各地的大名,燒燬著各地的麥田。

  也令扶桑六十六分國的大名與國人領主為此驚惶不安。

  ※※※※

  於此同時,位於難波京上空的李軒,卻沒有將太多的心力用於戰事上。

  他只關注各支偏師的領軍人選,務求選拔幹練而又謹慎之人,做到萬無一失。

  京營禁軍在扶桑確有以一當十之力,正面戰場上絕無敵手。他們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惡劣的天氣變化與地形地勢,還有可能遭遇的伏擊。

  所以李軒不求統軍的人選有多善戰,有多勇猛,只務求他們謹慎穩重,四平八穩。

  他不在乎能殺傷多少人,只需掃平各地的神社,然後燒燬那些麥田,自然就可將扶桑人逼到絕境。

  李軒其次在意的是軍心,他在即將春節之季率領大軍東征,是很傷軍心士氣的。

  尤其這些京營將士,在夏天的時候還隨他出征草原,一年中連續兩次遠征作戰,難免怠懈疲憊。

  如果不是李軒在軍中擁有著無與倫比的聲望,這些將士說不定就得嘩變。

  不過隨著大晉佔領了商人雲集的難波京,又搶奪了眾多地方領主的財富,所有十七萬京營禁軍的士氣,又日漸高漲起來。

  扶桑盛產金銀,這裡金銀隨處可見,與銅錢的兌換比只有一比四百,甚至是一比三百。反倒大晉製造的精美銅錢,在這邊是硬通貨。

  那些走私商人,在扶桑與大晉之間只通過金銀與銅錢的走私貿易,就能賺得盆滿缽溢。

  所以此時晉軍基本都是腰包鼓鼓,每人得了大量的財貨,在這邊又肉食管夠。所以對於在扶桑過年這事,已經沒有抗拒之意了。

  甚至是軍心沸騰,想要打下平安京,在平安京發一筆橫財。

  李軒知道這絕非治軍的長久之計,這十七萬京營禁軍,已經不能繼續使用了。

  他已打定主意在年後遣散這些兵馬中的大部分,以部分精華為骨架,更換新血。

  不過在當前,他只能以金銀財帛維持軍心。這十七萬京營禁軍,也足以應對扶桑戰事。

  所以李軒就得已將絕大部分注意力,用在了自己的修行上。

  在取得『周天星斗大陣』二級權限之後,李軒在修行上也一日千里。

  他能借助周天星辰輔助觀想,借助『大日星宮』煉化元神中的雜質,使得他的元神與真元強度與日俱增。

  現在主要是肉身,李軒需要將自己趨至第五重『金剛不壞』的金身霸體,打磨到第六重『不死不滅』境界。

  這非常艱難,以橫練霸體聞名於世的仇千秋,如今的霸體最高也不過是『金剛不壞』的頂峰。

  李軒要想在十二重樓的境界,就成就『不死不滅』級的金身霸體,可說是難如登天。

  不過他最近尋到了一條有別於前人的路徑,在修行上已經小有成效。

  而此時的他,正將自身引來的『大日星宮』之力,融於自身的七竅玲瓏心內,彷彿化身烈陽。

  「我總感覺這很荒誕。」

  綠綺羅在旁邊看著李軒修行,目中顯著驚疑之色:「這個世界,真能有超出鋼鐵一百億倍的事物?你這樣真能辦到?」

  李軒一邊操縱那大日之力,一邊失笑:「當然有!這種現象叫做中子星。至於修行成果,你不是看到了?不過--」

  李軒皺了皺眉:「問題是這溫度還遠遠不夠!必須要有更高的溫度,才能輔助我修成此法。如今就不知那高天原,能否讓我達成所願?」

  綠綺羅則神色淡然:「這你放心,昔日帝俊之屍,還有九位金烏太子的屍骨,甚至那株扶桑樹,都藏於那高天原內。當今羲和與陸壓尚在,東王公絕不敢妄動它們屍骨。最多只能讓天照女神,吸取它們的殘餘力量。」

  李軒的眼中,不由現出了幾分期待之意。

  而就在此刻,監刑神將伏友德飛空而入。

  「陛下!」伏友德在李軒化身的大日之前半跪了下來:「就在方才,扶桑諸神率百萬神軍湧出高天原,正往難波京方向進軍。」

  李軒神色一振,他當即微一拂袖,結束了大日星宮的力量投照。

  「看來是忍不住了。」

  李軒的唇角不由微揚:「傳令所有天兵,即刻起準備迎戰!」

  這是第二場『難波京』之戰,是發生於兩大神庭的戰爭,也將決定這場扶桑之戰的勝敗。

  此戰如勝,不但高天原唾手可得,他麾下的絕大部分將士,說不定還能在年前返回北京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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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6章 帶資入組的丈人

  在平安京東面二百里,無數奇形怪狀的鬼神,正從高空掠過。

  它們當中有實力天生強大的『鴉天狗』,也有力量強健的『牛鬼』,身體巨大的『山鬼』,彷彿和尚般裝扮的『青坊主』,不過更多的還是歷代戰死的扶桑武士與亡魂。

  這些鬼神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氣勢輝煌浩蕩的行進於前往難波京的途中。

  『須佐之男』端坐於一輛神車上,他面色冷冽的看著這高達一百五十萬的神軍:「我們早該這麼做了!在紀伊海戰的時候,就該拿出我們的所有神軍,與那個狂妄的凡~那個汾陽郡王決一死戰。」

  他本想說『狂妄的凡人』,可時到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個大晉的汾陽郡王,確實有成就一位帝君的資本。

  作為一個失敗者,貶低敵人,也就是在貶低自己。

  「我不覺得這有錯。」坐於旁邊另一輛神車之上的月讀命卻是不以為然,他的語氣同樣淡漠:「那個汾陽王,他曾經在太虛外域擊潰過心月蓮菩薩的『淨心無漏世界』,心月蓮菩薩在我扶桑也有供奉,事發之刻,震動了整個扶桑佛界。

  所以『天照』她才會採用保守的做法,我們不知此人麾下的神軍戰力究竟如何,那就只能對決戰保持謹慎。在高天原與平安京,我們的力量是最強大的,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之擊潰。」

  須佐之男卻流露出嘲諷的笑意:「可現在呢?我們還不是被那些晉人逼了出來,不得不與他們決死一搏?可現如今,我的海族大軍已經支離破碎,那些凡人們,則被晉軍殺破了膽,大名們已經在考慮投靠大晉。

  再過個十天半月,他們會爭先恐後的拜服在晉人的腳下。所有天津神、國津神的力量,也都會大幅度的削弱。我們原本有二百多萬神軍,現在卻只能動用其中的三分之二。」

  在扶桑,所謂的『天津神』是指所有『天照大神』的後裔,所有存在於高天原的神明。

  所謂的『國津神』,來源則較為複雜,一部分是須佐之男的後裔,一部分則是誕生於扶桑本土的強大異類,甚至是妖魔。

  而無論是『國津神』,還是『天津神』,都非常的依賴信仰。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沒有肉體,或者肉體與元靈是有缺陷的,必須依賴於凡人的信仰。

  即便擁有肉身的,在失去信仰來源之後,實力也會大幅跌落。

  晉軍分兵出擊,橫掃各地神社,大肆燒燬麥田,可謂是擊中了他們的痛點。

  神社被毀,意味著信仰動搖;麥田被夷平,則預示著災荒與人口銳減;大名降服,則意味著天皇統治的結束,還有『天津神』與『國津神』體系的崩潰。

  所以現在,他們不得不從高天原出來,去結束這一切--

  月讀命聽出須佐之男語中的怨氣,不由一陣沉默。

  須佐之男管控的水族,在紀伊海戰之後損失慘重。

  龍族的大軍不但在海底之下攻殺他們的部屬,更循著一條條河道攻入進來,斬殺著那些河系之神。

  也就在此時,前方忽然一陣騷動。

  「看啊!那是晉人的雲中戰艦,是大晉的天兵。」

  「他們來迎戰了,是那個大晉的汾陽郡王--」

  就在周圍的眾多天津神與國津神議論紛紛之際,月讀命與須佐之男都遙空往前方遠望。

  只見晉人的那七艘雲中戰艦,正懸空停於雲層當中。這些雲中戰艦的船身橫置,以側舷面對他們,打開了數百個窗洞,顯露出裡面可怕的黑色大炮。

  在戰艦的前方,則是整整四萬渾身縈繞著暗金色光輝的高大甲士。

  它們採用的是類似於大晉京營禁軍的陣列,五百人為一組,排列成總計八十個線列方陣,排列在它們的前方。

  讓兩位神明心驚的是,這些暗金甲士的手中,都持有著長達丈二的火槍。

  這些火槍的樣式與晉軍使用的『符文燧發線膛槍』相似,不過槍管卻大幅度的加長增厚了,它們的尾部也稍有些不同。

  月讀命想起了二十幾天前的難波京之戰,不禁心驚肉跳。

  幸運的是,他們對面的玄黃天兵只有四萬人;而他們麾下的鬼神大軍,不但數量是對方的幾十倍,它們的速度,也絕非是那些凡人將士可比。

  「神光!」

  隨著這個清冷的聲音傳遍四野,天照女神就彷彿大日顯化於戰場的上方。

  這一瞬,幾乎所有扶桑鬼神都渾身都散發著白色光輝,與天照女神身化的大日交相輝映。

  月讀命知道這並非是『天照』的極天之法,而是她將歷年積蓄的神力投入到這些鬼神的軀體當中。

  這可以讓它們的速度大增,力量大增,戰力得到極大的強化,甚至可臨時提升兩到三層境界。

  月讀命不由長吐了一口濁氣,然後他的軀體,也化為了一團黃色的月亮,垂於天照的身後。

  「冥月!」

  他的母親伊邪那美是『黃泉冥土之神』,可以被視為黃泉冥土本身。

  可月讀命,卻是這片黃泉冥土的掌控者。

  他的神力,可以讓所有鬼神的靈體更加堅固,不容易破碎。

  月讀命也將自身的所有神力投入了進去,他知道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做任何保留。

  須佐之男則面色沉凝的往虛空一招,然後他左手持著『十拳劍』,右手持著『草錐劍』,整個軀體也化為狂風。

  也就在這一瞬,那七艘雲中戰艦,總計三百六十門大炮,都在同一刻噴吐火舌,發出石破天驚的震鳴聲響。

  與此同時,那些烏金甲士們也在扣動扳機,向對面的鬼神大軍噴射致命彈流。

  可接下來的事,讓所有扶桑天神都心驚顫慄。

  這些烏金甲士們在第一次齊射之後,僅僅只用了兩個呼吸就完成裝彈,然後又將那黑乎乎的槍管,再次瞄準了他們的前方。

  「不!」

  月讀命不禁發出了一聲悲鳴,可那些烏金甲士還是無情的開始了第二輪齊射。

  此時的月讀命已無暇他顧,只因一位獨臂文士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這位一出手,就擾亂混淆了他那名為『死亡』的極天之法,並使他化身的月亮熊熊燃燒。

  ※※※※

  兩日之後,當李軒走入到平安京,扶桑王宮大殿,就看見了前方臺階上,現任幕府將軍足利義教那死不瞑目的人頭。

  李軒的唇角微抽,然後一拂袖,就將這血淋淋的人頭揮斥到了百丈之外。

  不過那人頭還在半途中,就被張岳給接住了。

  「是你自己來得太早了,還反嫌這屍首礙眼。」

  張岳一邊很寶貝的將足利義教的頭顱,放入到自己的小乾坤袋裡面,一邊語含抱怨道:「你如果再晚一刻時間來,我保證這裡被收拾的乾乾淨淨。」

  這顆頭李軒嫌棄,可張岳卻不能不在乎,這可是他的戰功。

  遠征扶桑,斬殺敵酋之首,這是可以讓他封侯的。

  之前的蒙兀之戰,張岳已經取得世襲伯爵之位。而扶桑的這場功勳,則可讓他得列世侯之林。

  李軒卻唇角微抽,更嫌棄了:「你也不嫌這人頭髒了你的小乾坤袋?有本王在,誰還能貪了你的功?」

  他隨後大踏步的走入殿內,隨後就看見薛雲柔為首的一群正一道術師,正圍繞著那王座施法。

  他們正在操控此地結界,打通前往高天原的道路。

  此時一個巨大的黑色雲氣漩渦,已經出現在平安京的上方。

  李軒只看這情形,就知這通道即將打開。

  他背負著手,遙空上望:「接下來,就得麻煩丈人了。我會讓我的部屬,以炮火全力襄助。」

  李軒口中的『丈人』,自然是東海龍王敖勝海。

  這位也毫不含糊的一頷首:「自當全力以赴。」

  敖勝海知道李軒讓他攜帶三十萬擁有遁空之能的海妖,其目的就是作為攻打高山原的消耗品。

  敖勝海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換成是他,也不會將那四萬火槍甲士,輕易的投入肉搏近戰中,無謂的消耗力量。

  他們東海龍族如果對扶桑一無所求也就罷了,也能拒絕李軒的要求。

  可在如今整個扶桑水系即將瓜熟蒂落之刻,他麾下從征的諸龍,都被刺激得嗷嗷叫。

  敖勝海本就睿智,知道他與自家女婿之間根本就無法分割。

  這次扶桑之戰,他們無論登不登陸,都已深深得罪了那位扶桑大帝。

  所以在部屬有了繼續參與的慾望之後,敖勝海就順水推舟。

  「賢婿!」

  敖勝海隨後就把目光,轉向那黑色漩渦附近懸停的七艘雲中戰艦。

  「如果我想從神器盟訂製你這些戰艦、戰甲,與火槍、火炮。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關礙?這些槍炮,又價值幾何?」

  他說話時,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兩天前那場第二次『難波京之戰』,然後眉眼就微微抽搐。

  那無疑是一場屠殺,那毀滅性的槍彈與炮彈轟擊下,那一百五十萬看似強大的鬼神大軍,在短短一個半時辰內,就被屠殺殆盡。

  哪怕是天照、月讀命等扶桑神明拚命的燃燒元氣,也無法挽回那場敗局。他們也沒法讓麾下的鬼神們,從那密集的彈雨中撤離。

  敖勝海眼中底蘊無比深厚的扶桑神族,竟如此脆弱不堪的倒在了李軒的鐵蹄之下。

  敖勝海也深刻的體會到,當今的時代已經不同了。

  敖勝海本能的渴求這些武器,可他知道,神器盟就是李軒掌控的產業,自家的訂單,繞不開自家的女婿。

  李軒聞言則毫不意外,這天上地下的兩場戰役之後,敖勝海如果還沒有反應,那才讓人失望。

  他當即燦爛一笑:「不瞞丈人,這些火器,不但是我那天庭的根本,也是未來小婿征戰諸天萬界的依仗,所以這烏金天甲,擊針步槍等等都概不外售。即便是大晉朝廷,神器盟目前也只售賣次一等的火器。」

  敖勝海心中有數,這『概不外售』的意思是,東海龍族必須臣服於李軒的『天庭』之下。

  敖勝海陷入凝思,然後他發現自己對此事不是很抗拒。

  臣服的好處,是東海龍族與李軒的玄黃天庭徹底綁在一起。

  這可以讓雙方都得到強援,並因此受益。

  他們龍族可以獲得那些威力強大的火槍與戰甲,李軒的權柄,則可進一步的擴張。

  自家這女婿手持著『昊天神印』,每一分威權,每一分勢力,每一分聲望的滋長,都會讓他那名為『神權』的極天法准更加強大,更加可怖。

  壞處則是李軒如果因圖謀天帝大位而引來什麼災禍,龍族也得一起承擔。

  敖勝海斜目看了空中化為黑龍之形的敖疏影一眼,就語聲慨然道:「孤如欲訂二萬套烏金天甲,二萬桿擊針步槍,五艘雲中戰艦,以及同款的火炮,需要多少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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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7章 我的女婿真厚道

  李軒很想狠狠的坑自家老丈人一把,可在仔細尋思了之後,還是給了實價。

  烏金戰甲連帶火槍一萬二千銀元,雲中戰艦加上配套的火炮則是兩千萬銀元。

  報價之後,李軒又加了一句:「老丈人如果要下訂單,烏金戰甲還可給九折優惠。除此之外,我們還有專用於水下的超空泡子彈正在研發,威力相當於陸上的八成,一顆造價三十銀元。」

  關鍵是中流居士與九尾塗山君,當時也是九折的價拿貨,他不好對自家丈人厚此薄彼。

  否則那烏金戰甲與火槍,賣個八萬銀元都很良心。

  一艘雲中戰艦外售的話,四千萬銀元都是很合適的。

  如果不掌握鋼鐵龍骨,還有那些廉價而又輕便的鋁合金材料,同樣價格低廉的火炮,造價五六千萬都打不住。

  中流居士的那五艘,造價就在四千八百萬左右。

  此外電磁炮更是神器盟獨有的技術,他們賣給朝廷的價格就達千萬銀元一門。

  李軒最後思來想去,也只有在超空泡子彈上賺點錢。

  只待冷雨柔的空泡子彈研發完成之後,就狠狠賺上一筆。

  敖勝海眼中則流露出訝色,這可比他預料的便宜太多。

  敖勝海心裡不由生出感慨之意,只道這女婿確是一位厚道人,果然是當世一等一的仁人君子。

  這位賢婿必定是看在自家女兒面上,給的優惠實誠之價。

  所以他接下來都沒再談價,二人乾脆利落的將這筆生意談妥。

  敖勝海又追加了訂單,烏金戰甲與火槍都追加到三萬套,雲中戰艦七艘,也就總計五萬萬的銀元。

  龍宮沒有這麼多銀元,只能以四萬萬兩足銀,一千三百萬兩足金抵價。

  至於那空泡子彈,敖勝海卻是稍稍肉疼。這子彈的價格,幾十發就比槍械還貴了。

  考慮到這種子彈還沒有實物,敖勝海定了八百萬發的意向訂單。

  不過這些器械,敖勝海希望能在半年之內交貨。

  「不可能!」李軒不假思索的搖頭:「烏金戰甲與火槍我可讓神器盟盡量趕工,戰艦就得拖一拖,神器盟的船臺已滿,也沒有多餘的人力。

  此外小婿還得事先說明,鋼鐵在海水中是不易保存的。此事還牽涉玄黃天庭與東海龍宮的君臣名份,丈人--」

  他語聲未落,敖勝海就霸氣的一拂袖:「無妨!賢婿只管幫我下訂單就可,最多月底,我龍族臣表就可敬上。老夫必定全力以赴,促成此事!」

  那些戰甲與火槍,他本就沒打算放在海底。

  至於東海龍宮的眾多長老,在見識過兩場難波京之戰,李軒的火槍軍橫掃扶桑的威勢,他相信自己這次遭遇的阻力會微乎其微。

  敖勝海心想自家不指望這個如日東昇般的女婿,還能指望那位畏首畏尾的黃龍真人?

  那位但凡能強勢一點,他們的西海、北海、南海三大龍宮,就不至於淪落到覆亡境地。

  那些威力可怕的武器,龍族無論如何都必須掌握不可。

  敖勝海言落之際,李軒就感覺到了腰間『昊天神印』的變化。

  敖勝海乃東海之主,也是口含『天憲』之人。

  他雖還未正式遞交臣表,可當其心已定,言辭道出,就能影響未來龍族大勢。

  這也直接作用於『昊天神印』。

  李軒威權的上升,使得他的『神權』之力,又有了極大增長。

  「那麼小婿豈敢推遲?」

  李軒正說到這裡,就望見外面一大群人,正被一群大晉將士推搡著走入進來。

  那都是扶桑人的公卿,還有室町幕府的眾多文佐。

  此刻這些人,卻都是眼含恐懼,面色蒼白,軀體都在顫慄發抖。

  讓李軒略覺意外的,是這些扶桑公卿的當中一人。

  此人的衣飾與眾不同,竟是一身仿唐制的赭黃色袞冕十二章,唯獨那龍紋換成了鳳紋。

  李軒知道,這是扶桑天皇的裝束。

  「殿下!」張岳也隨在後面大踏步的走入:「整個平安京四品以上公卿一百餘人,加上室町幕府所有三管四職,連同所有側近眾,都在此地。」

  李軒對其他人都不敢興趣,他看著那位扶桑天皇。

  「你就是扶桑國王後花園彥仁?」

  --其實是後花園天皇,不過在他攻佔平安京之刻,這天皇之號就必須廢黜不可。

  扶桑天皇的名號都很奇怪的,什麼後小松天皇,後龜山天皇,都是採用一個地名,或者是一個宮號。

  他們也沒有姓氏,只有名。

  這位後花園天皇之所以號稱『後花園』,是因其繼位或者出生之所,就在花園當中。可前面已經有了一個花園天皇,那就只能叫後花園了。

  至於他們的子孫,基本都是平氏、籐原、源氏這三大姓,或者以某個宮殿為姓氏,比如宇都宮,鳳凰院。

  原本還有個『橘』姓,在幾百年前就已被滅絕了,所有皇室不再採用。

  李軒對此也不感興趣:「順之未必其生,逆之未必其死,相逢賀蘭山前,聊以博戲,吾何懼哉,這是國王閣下轉告於我的話對吧?」

  後花園天皇的臉色青白一片,可呼吸還算平穩,他搖著頭:「非也,此為小王配下幕府將軍足利義教之言,小王雖有天皇之號,其實不掌軍政之務。」

  說到『足利義教』,後花園天皇的眼角微微一抽。

  他知道自己的幕府將軍,已經戰死於這座王殿之內。

  李軒點了點頭,知道此人說的是實情。

  「那麼閣下為何未退往高天原?堂堂的天照女神,竟將她的後裔置之不理嗎?」

  後花園天皇依舊面無表情:「汾陽王殿下,神有神的神律,人有人的規矩,高天原非是凡人可入。」

  李軒不由失笑,心想都這個時候,高天原居然還認這死理。

  不過有這位扶桑天皇在,那麼許多事情,就好處理得多。

  他隨後就把目光轉向其他的扶桑公卿,眸中含著威壓與凌迫:「你們的太政大臣何在?寫一份詔書,意思是即日起廢除所有天津神與國津神的神號神名,從此斷絕供奉。並嚴令各地,必須在三日之內,摧毀當地所有神社,禁止民眾祭拜。」

  此時扶桑諸神雖敗,一百五十萬神軍覆亡將近九成,可那『高天原』仍有著較強的守備之力,

  內中不但有二十餘萬神軍鎮守,那些扶桑諸神也都退入其中。

  如『天照』、『月讀』、『須佐』、『伊邪那岐』這些掌握極天之法的存在,也都折損不大。

  扶桑天皇的這一封詔書,至少可讓東海龍族減少數萬死傷。

  可在場的扶桑群臣,卻都變了顏色。

  那位立於群臣之首的老者面色青黑,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既沒有直言拒絕,也沒有動筆之意。

  李軒看了他片刻,就知其心意了。

  他當即揮了揮手,示意甲士上前,將此人直接拖了下去。

  就在片刻之後,殿門之外就傳出了頭顱斷折的「哢嚓」聲響,一股血腥之氣傳入殿內。

  這令所有的扶桑公卿,更加的面無血色。

  李軒則似乎無所覺得詢問:「你們的從一位左大臣何在?你來替他。」

  這也是一位面貌六旬的老人,他神色遲疑了片刻,隨後也是微匐著身軀,沉默無語。

  李軒就直接把目光從此人身上略過;「正二位右大臣何在?」

  此時已有甲士上前,將那左大臣拖拽了下去。

  那位右大臣也是六旬年紀的老人,他的臉色青白變幻了一陣,可終究還是屈服於李軒的威壓,直接從袖中拿了一份紙筆,開始書寫詔書。

  那詔書使用的都是漢文,李軒看了一眼,發現沒問題之後,就又遞到『後花園天皇』的面前。

  「還請國王閣下蓋章用印!」

  後花園天皇整個身軀開始發顫,額角處溢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他把右手摸向了袖中的印章,可雙手卻無法自控,篩糠一樣的抖動。

  李軒見了,也沒有怪責之意:「國王閣下不願用章也可以,我讓這位右大臣寫一份禪讓詔書,從扶桑宗室中擇其心性才德具佳者繼承扶桑王位。」

  扶桑的近支皇室子弟,還有二十幾個呢。實在不行,還可從南朝天皇的血脈中選立。

  此時扶桑南北朝分治才結束沒多久,也就是百年左右的光景,南朝皇室都還在圖謀復位。

  所謂『心性才德具佳者』,那當然是願意在這份詔書上蓋章用印的。

  也就在這刻,一道金光在殿中凝聚。

  「到此為止吧!」

  那是女神天照,她在李軒面前,再次凝聚出投影化身。

  此時她的臉色沉凝如水,與李軒遙空對視。

  「我們高天原願意向陛下降服!」

  李軒當即劍眉微揚,也饒有興致的往這位『天照大御神』看了過去。

  他發現這位扶桑諸神中最高的存在,已經再無往日的氣勢。

  「此言當真?」李軒眼中含著探究之意:「你們可要想清楚了,本王的條件,只會比先前更苛刻。」

  「一切都可以談。」

  天照半闔著眼,眼觀鼻,鼻觀心:「此外我的祖父大人,『天之御中』令我邀請陛下,前往高天原一敘。」

  李軒當即瞭然,他知道扶桑的所謂『天之御中主神』,就是『扶桑大帝』。

  這位帝君顯然是準備親自下場干涉了。

  難怪這位天照女神敢於降服。

  在這位法力強絕,可比燃燈的帝君威懾下,他的確沒法將扶桑諸神趕盡殺絕。

  此時李軒明顯感覺,立於他身後的綠綺羅,此時的心緒正劇烈波動。

  同時他也心有所感,李軒當即回過頭,朝著遠處的江含韻狠狠一瞪。

  江含韻明顯正在蓄勢當中,她發現李軒的目光之後,不禁「嘁」了一聲,可她終究還是收起了神通。

  看起來,這兩人似乎是真的在談正經事,似乎也能談得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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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4 00:35:54 |只看該作者
第0798章 別有企圖

  李軒自然不可能大意到直接跟隨天照女神進入高天原。

  他先是讓高天原放開結界,讓他的大軍入駐,次第掌握了高天原的各處要點。又令中流居士與太沖元辰神將等人入內,鎮壓住了高天原的中樞之地。

  直到高天原徹底敞開,就像是一個已經脫光了衣物,躺平了任由處置的女人,李軒這才邁步入內。

  這所謂的『高天原』是一片類似於『玄黃天庭』的虛空,不過面積卻大多了。它南北二百八十里,東西三百二十里。裡面山清水秀,景色宜人,甚至還有大片的耕地。

  比之『玄黃天庭』,這裡更像是天帝的居所。

  李軒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中央處那兩株高不知多少丈,插入雲天深處的巨大神樹。

  那正是扶桑神樹,《海內十洲記》記載,說扶桑『樹葉形似桑,長數千丈,大二千餘圍。樹兩兩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為扶桑』。

  所以扶桑是兩株,而不是世人以為的一株,它們同根而生,彼此扶持,互相依靠。

  這扶桑的周圍,則是一片直徑上百里,溫度驚人的巨大溫泉。

  這是暘谷,也即是神話傳說中太陽東昇之地,昔年『十日』沐浴之所。

  《山海經.海外東經》云--湯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齒北。

  在李軒的身後,綠綺羅也在眺目遠望,她的眼中當即現出了一抹冷哂之意:「此人在凡世王朝中圖謀『扶桑大帝』的誥封,果然是別有用意。他是準備將這兩株扶桑樹,都煉為他的本命化體。」

  走在他們前面的天照女神,並未聽到綠綺羅的言語,她抬手往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陛下請隨我來,我的祖父大人,正在等候您的駕臨。」

  李軒笑了笑,他手按著腰刀,神色淡然自若的往那扶桑樹走了過去。

  他知道那位扶桑大帝,才是他真正的談判對象。

  綠綺羅卻停了下來,她無法保證自己在靠近扶桑大帝五十里距離的時候,能瞞住自己的身份。

  李軒獨自邁步往前,而就在他來到扶桑樹前方十里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一股恢弘的威壓臨身而至。

  這種感覺,就類似於燃燈佛法體降臨凡世之刻。

  卻更加的磅礡,更加的浩大,那就像是將一整個世界,壓在他的身上。

  李軒感覺渾身的骨骼,都在「哢嚓嚓」的作響。自己的身體,每一塊血肉都在哀鳴。

  他體內的血氣也都開始凝固,再無法循環運轉。

  似乎下一刻,他的人就會被這股力量碾碎。

  此時的李軒,卻不畏反笑。

  他知道這是扶桑大帝在向他展示,向他示威。

  這位帝君也同樣擁有著類同『燃燈』的法體降世之能,有著橫掃凡界之力。

  所以現今的高天原與扶桑諸神,並非沒有與他抗手之力。

  李軒沒有再往前,他將袍袖一拂,語含嘲諷:「如果這就是帝君的待客之道,那麼你我就不用談了。你我雙方各自整備兵馬,在這高天原內再做過一場便是。」

  這一瞬,整個高天原的天地間狂風縈繞。

  而就在大約三個呼吸之後,一位高約八尺,袞服冕旒,氣度軒昂的人影,出現在李軒的前方。

  他的面貌,隱藏在冕冠旒珠之後,讓人看不太清。

  李軒只依稀辨認出這是一位面容清雋冷峻的男子,此人給他的感覺難以形容。

  對方明明是站立在天地之間,李軒卻又感覺天地都在此人的指掌之內。

  不過李軒身臨的重壓,卻反倒減弱了不少。

  這位氣度不凡的帝君現身之後,就在上下掃望著李軒。

  李軒也分毫不讓,凝神打量著這位異類成道的帝君。

  古時《東荒經》有載:『東荒山中有大石室,東王公居焉。長一丈,頭髮皓白,人形鳥面而虎尾』。

  《東荒經》說這位東王公不但有一隻黑熊作為乘騎,他還常與一位身份不明的玉女更替投壺為戲。每次投擲一千二百矯箭,假設有投入不彈出的,『天』就噓噓鬱悶嘆息。矯箭彈出而脫手不得握接的,『天』就幸災樂禍,哈哈大笑。

  傳聞東王公與西王母,乃是混沌元始之氣分化陰陽而成,各自代表著陰陽。

  與之相應的是西王母,《山海經》描述她『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髮戴勝』。

  李軒認為這兩位肯定是某種神獸之屬,或者異類生靈成道。

  可他們的真身,世人已經無從得知了。

  「膽色不俗。」

  扶桑大帝顯然是看出這個凡人對自己毫無敬畏,他面色卻無悲無喜:「孤離凡界而去,已有萬載。不意此世當中,還有你這樣的人現世。一介凡夫俗子,無根無基,也敢圖謀天帝之尊。」

  李軒則是失笑:「容我借兩句名言,其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其二,人活得久了,什麼都能見到。」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扶桑大帝唇角嘲諷的揚起,隨後他就搖了搖頭,收斂住了情緒:「可以說了,你這次攻伐我的高天原,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的很多。」李軒毫不客氣,他的眸中現出了灼然之色:「首先是高天原諸神的所有積蓄,所有的財富,所有天材地寶,所有的藥材,必須轉交給我。」

  尤其藥材一項,高天原南北東西都有將近三百里,裡面大多都是藥田。

  這裡的靈藥產出,甚至超越於金闕天宮。

  「一半!」扶桑大帝毫不猶豫的將李軒的要價砍落下去,他面色沉冷:「這一半也很多了,按照你們凡人的銀兩計算,也有二十萬萬。」

  李軒點了點頭,沒有與之爭辯,只因更苛刻的要求還在後面。

  有這二十萬萬,他的『鯤鵬戰艦』就有著落了。

  話說回來,這位扶桑大帝積蓄的底蘊,可真非同小可。

  「第二個條件,高天原必須割土二分之一,交予朕處置,第三個條件,必須臣服於朕。朕要的可不是名義上的臣服,朕需扶桑諸神與朕簽訂神契,受朕冊封,為朕效力。抗命不遵者,朕有懲戒之權。」

  李軒見扶桑大帝一直神色默默,不置可否,就又繼續說著:「第四個條件,我需你與天照手中,所有昊天神印的碎片,以及昊天的殘軀。第五個條件,朕有權使用這裡的暘谷,時間不限,人物不限,帝君必須保證不得窺看--」

  扶桑大帝終於動容,他的唇角浮現著怪異的笑容:「你莫非以為,朕與子孫已是俎上之肉,任由你來宰割?」

  那原本已從李軒周身消退的重壓,此刻不但捲土重來,且更勝先前。

  這一次,扶桑大帝的強大意勢,甚至直接攻入到李軒元神深處。

  李軒口中溢著血絲,卻還是笑著回望:「帝君如果不願,大可拒絕。事先說一句,一旦戰起,朕一定會不惜一切,將你的扶桑樹毀去。」

  隨著他此言道出,對面那『扶桑大帝』的面色就頓時為之一窒。

  ※※※※

  大約兩刻時間之後,李軒從扶桑樹下退了出來,回到了綠綺羅的身側。

  綠綺羅也感覺到扶桑大帝的意志,正從此地消退。

  那位雖然在煉化神樹扶桑,使用的卻是種靈之法。

  其神魂之種,就像是樹一樣在扶桑裡面發芽成長。在它成熟之前,是沒有任何意識的。

  而扶桑大帝本尊,則在遠隔不知多少萬里的域外虛空。

  「如何?」

  綠綺羅好奇的問:「他都答應了?」

  「怎麼可能?」李軒失笑:「所謂『漫天要價,落地還錢』,這位帝君豈有全應之理?不過最重要的一條,他已經應允了。你說得對,扶桑神樹是他的軟肋。剩餘的他要與他那些子孫商議。」

  綠綺羅頓時精神一振,他們現在最想要的,就是昊天神印的碎片,以及昊天的殘軀。

  拿到了這些東西,李軒可不僅僅只是金身可成,天位可期。

  「那麼其它的呢?」

  其它的也很重要,比如財富。現在每一分財貨,都能讓李軒的力量壯大一分。

  扶桑大帝底蘊深厚,這次難得有敲竹槓的機會,綠綺羅希望李軒能保持風格。

  「基本都是對半砍。」

  李軒「嘖」了一聲,略含不滿:「那位帝君只肯給我等值於二十五萬萬的財貨,扶桑諸神可以臣服於我,可他們的五柱神超然物外,伊邪那岐、伊邪那美與三貴神祇能名義上臣服,聽調不聽宣。不過每一百年,我可以強令他們為我辦一件事。

  又說高天原現在的土地,是供養扶桑神樹的最低要求,不能割裂,不過他知道三塊昔日的天庭碎片,面積在七十里方圓,可以交付於我。」

  綠綺羅卻是不自禁的現出喜意,她覺得李軒在談價上,還是很有天賦的。

  扶桑諸神哪怕是除去李軒所說的這些存在,也有十餘名大天位,這是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

  「那麼你的昊天神印呢?可有什麼變化?」

  在綠綺羅的預計中,李軒如能降服扶桑。那麼昊天神印中的『神權』之力,應該能初步達至『聖天』水準。

  沒有聖天層次的法准,李軒未來在那些真正帝君面前,連扛住一個眼神的資格都沒有。

  李軒卻不禁失笑:「綺羅你未免太急,這神契還未簽訂,昊天神印哪裡能現在就有變化?」

  綠綺羅聞言不禁一愣神,這次李軒沒叫她綠前輩,而是很親熱的叫她綺羅。

  她莫名的感覺到通體發寒,心想這究竟是李軒力量滋長,失去了對她的敬畏?還是另有緣由,另有企圖?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望見那位天照女神腳步似慢實快的往他們走過來。

  此女神色複雜的看了李軒一眼,最後還是極不甘願的,將她手中一個玉盤送到了李軒的身前:「玄黃天帝,臣天照奉祖父之令,將此二物敬奉於你。」

  天照女神說話時的態度無比生硬,可李軒卻能理解。

  只因他索要的這些東西,可能將阻斷天照的道途。

  此時他的目光,則被那玉盤中的東西牢牢吸引,不能移開片刻。

  那是兩件東西,外形與扶桑皇室執掌的八尺瓊勾玉與八咫鏡極端相似,可內中隱蘊的力量,無疑更凌駕其上。

  那也正是他此番攻伐扶桑,必欲求得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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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4 00:36:10 |只看該作者
第0799章 綠綺羅的兄長

  李軒得償所願之刻,在扶桑樹頂端的一片巨大的桑葉之上,須佐之男卻是臉色無比難看的往下方看著。

  他的眼神裡面,飽含不甘:「祖父大人您與那位玄黃大帝所定之約,卻將我等置於何地?付出巨量資財也就罷了,日後還得受其驅策,此誠為我扶桑神系莫大恥辱。」

  扶桑大帝此時已將絕大多數力量退出凡界,只餘一縷元靈存留此地。

  他顯化出人族之軀,卻目光冷漠的看著須佐之男:「我不出手,你們能有與他抗衡之力?」

  須佐之男,不由啞然無聲。

  兩次難波京之戰,不但使得他們的一百五十萬神軍潰滅,當時參戰的天津神與國津神,也隕滅一百三十七位,佔據總數的三成。

  都是當場戰死,真靈化散,灰飛煙滅。

  那些天兵持有的火槍,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其實沒法傷到他們。

  可失去了『萬軍之勢』的加持,失去了地方神社,他們的力量大幅度跌落,也就失去了過往的力量。

  月讀命與伊邪那岐更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沉寂。

  扶桑大帝創造他們的目的,就是為看守扶桑神樹,看守高天原。

  讓帝君以損害扶桑神樹為代價,對他們加以庇護,豈非捨本逐末?

  須佐之男憤恨的,只是他必須交出大海與所有扶桑水系。

  這位依然掌控著扶桑一地的風與雲氣,可其身具之力,必定大不如前,自然心生憤懣。

  可這說到底,是他們自己沒用,被那位玄黃大帝擊敗。

  「神樹安危至關重要,是我與你們存世的根本,未來我扶桑神庭屹立於諸天萬界,不被他人主宰命運的關鍵,不容有失。」

  扶桑大帝稍稍放緩了語氣:「你們無需在意李軒,此人自然會有人出面收拾,你等坐觀其變即可。」

  月讀命若有所思:「可是鯤鵬妖師?」

  「然也,鯤鵬大帝被殺,必定震動妖師。此人如今與勾陳、紫微結盟,昔日在凡界更不知佈置了多少手尾,豈獨那一隻極天鯤鵬?」

  扶桑大帝語聲冷漠:「李軒將妖師激怒,其覆亡只在彈指之間。以吾料度,此人不日就將結束坐觀,至多明年初,必有動作。」

  須佐之男皺了皺眉:「可如果李軒與鯤鵬衝突,要調用我等參戰,又該如何是好?鯤鵬妖師再向我扶桑索取錢糧,我等該當如何應對?」

  扶桑大帝則是冷笑:「鯤鵬從我這裡強索糧草,已經為我扶桑召來大難。他既無法助我等化解劫難,那還有何顏面再來向我們索要糧食?何況如今的扶桑,哪還有餘糧?至於李軒的徵召,你等讓麾下神靈從命便是,只需高天原根本不失,都無關緊要。」

  在場的幾人都心領神會,何謂根本?他們幾人就是,只需在場的幾人不折損,其餘神靈哪怕折損了,也無關緊要。

  「吾觀李軒其人,其興雖勃,其亡也忽。即便沒有鯤鵬,待秦皇元封解封之刻,也即是他覆滅之日。」

  扶桑大帝又神色淡然的說著:「所以爾等且坐觀其成敗便是。拾得大士昔日有一言,我甚是欣賞,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也就在這一刻,扶桑大帝的元靈,徹底從此地消失無蹤。

  ※※※※

  李軒並不知扶桑樹巔的這番議論,他從天照手中接過兩件物事之後,就將那形狀與『八尺瓊勾玉』相似的玉石粉碎開來,然後又召來周天星斗大陣中的『大日星宮』,配合自己的《聚變核爐觀想法》,將之煉化。

  這正是昔日昊天神印的一部分,扶桑皇室的『八尺瓊勾玉』不過是仿造此物而作。

  當那些玉石粉末,被煉化成玉色的漿液,融入到『昊天神印』的內部。李軒的眼中,不禁現出了幾分喜色。

  他的『昊天神印』,正在生成第二種極天法准。

  可惜的是,周天星斗大陣的最後一層權限,還未向他敞開。

  於此同時,李軒也感覺旁邊的天照女神,正在向他凝神觀望。

  尤其是他剛才,使用聚變核爐觀想法的那一刻。此女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唐僧肉一樣。

  李軒皺了皺眉,略含不悅的與天照對視。

  後者當即「哼」了一聲,身影當即化作流光散去。

  等到此女離去,李軒才又繼續祭煉昊天神印,助其生成第二法准。

  大約一日之後,『昊天神印』內部逐漸穩固之際,天照再次前來。

  不過這一次,此女卻是帶著三貴神,還有高天原僅餘的二百多位天津神與國津神,前來向他參拜,並簽訂神契的。

  儀式倒也簡單,這神明參拜之後,先遞上附有精血元靈的臣表,再從李軒這裡領受誥封與神禁即可。

  神契一定,這些神明,就必須聽其號令,無法抗拒他的誥書意旨。

  由於扶桑大帝之故,這些扶桑諸神的條件相對寬鬆,不似玄皇天庭的直屬,生死皆由李軒心意。

  可相應的,李軒也無需負擔他們的香火願力。

  李軒只是在一定程度上,承擔他們未來的『存亡絕續』之責,護佑他們的真靈長存於世。

  等到這二百多份神契達成,那『昊天神印』果然滋生變化。

  它的外表沒發生改變,依然是通體晶瑩如玉,外覆赤金光芒。

  發生變化的是此物內部,滋生出了奇異的紋路,似乎將整個世界誕生的道理蘊藏其中。

  可『昊天神印』本身卻不但沒有因這些紋路變得脆弱,反倒更堅實穩固。

  李軒喜不自勝,可隨後他又壓下了喜意,在不久之後循著綠綺羅的指引,來到了湯谷的東側。

  這裡有一座小火山,小山不高,只有九百餘丈。

  可上面卻噴吐著熾白色的烈焰,周圍十里之內,則是寸草不生。附近的溫泉湖水,更是處於沸騰狀態。

  「九位隕亡的帝俊之子,三足金烏的骸骨,都在這裡了。」

  綠綺羅神色複雜的看著這座小火山:「雖然已隕落多時,可它們依舊具備最純淨的大日離火之精,它們的屍骨,依然是火內之珍、離地之精、三昧之靈。借用它們的力量,應該能幫助你達成什麼『引力坍縮』。」

  李軒沒有說話,直接就飛身到了火山的頂部。

  甫一入內,李軒就知此處的溫度,確實遠勝於他在玄黃天庭建造的四座『大日神爐』。

  當李軒在此處再次引動『大日星宮』之力,使用聚變核爐觀想法,他立時就感覺到一股幾乎將自己肉身焚化的極熱炎力。

  不過李軒早已有備,他先是以『昊天神印』定住元神,隨後探手一招,使得數十里外存放於獨孤碧落身上的『渾天鎮元鼎』飛空而起,來到了他的上空。

  隨著那鼎中一絲絲青氣垂落而下,李軒的形體與元神,在這高溫燒灼下,依然穩固如常。

  直到此刻,李軒才開始操縱引力,修持他的中子金身。

  『中子金身』的必要條件,就是引力坍縮,從而形成巨大的內外壓力,龐大的能量,從而淬煉強化他的血肉。

  這條件非常苛刻,如果不是李軒從江含韻那裡,取得了操縱引力與電磁力的技巧,他絕不敢做出這等事。

  也就在李軒身化火炬,焰力高捲,燃燒虛空。同時生成無數的電磁脈衝,橫掃四野之際。

  綠綺羅就站在火山下方往李軒眺望,她的雙拳不自禁的攥緊,更無意識的咬著下唇。

  她不知李軒的『中子金身』能不能成功,可一旦此法修成,那必將是李軒成就帝君之尊的基石之一。

  所以哪怕此舉極端冒險,綠綺羅也願襄助,願意成全。

  也就在這刻,綠綺羅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清朗的笑聲。

  「我說這天底之下,有誰敢來動我兄弟的屍骨?果然是你,燧人綺羅,我的好妹妹。」

  綠綺羅面色一肅,她驀然回頭,轉望自己身後。

  那是一位三旬左右的中年道人,那面貌美如冠玉,清新俊逸,顏如舜華。

  「是你?」綠綺羅的眼中現出異澤,面色冷硬:「別叫我妹妹,我與你沒關係。」

  「怎麼就不是兄妹呢?昔日你父於我實有再造之恩,我可是一直視之如父。」

  那中年道人一聲輕笑,之後又上下掃望著綠綺羅,眼中現著釋然之意:「『天道自然』與『法禮合一』,這是荀子的法准。其人修為通天徹地,奉行的是『制天命而用之』。

  怪不得這諸天神佛,都未能得知你真靈恢復一事,扶桑大帝近在咫尺,也堪不破你這『見知障』。不過綺羅你與儒家的人混在一起,何其不智?儒門必將滅絕,這是滔滔大勢,不可逆也。」

  「不可逆嗎?」綠綺羅眼中卻流露出諷刺之意:「可我燧人綺羅,從來都喜逆天而行。」

  「也對!你就是這樣的性格,從來都沒變過。」

  中年道人又隨後望向了李軒,眼神似笑非笑:「這就是你與荀子與虞子密謀,選定的逆天改命之人?其人之道,倒是確與荀子相仿。

  大天而思之,孰與物畜而制之。從天而頌之,孰與制天命而用之。望時而待之,孰與應時而使之。我現在真有種衝動啊,好想現在就毀了他--」

  隨著這一句,那火山之上的火焰驟然溫度劇增。

  更有九聲鳳唳,同時在四方響起。

  這一瞬,九隻三足金烏的身影圍繞那火山生成,環繞那火山盤旋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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