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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傲無常] 保護我方族長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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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9-28 00:40:15
第190章 隱幕後!操盤長甯

  就在王宗安瑟瑟發抖中,王守哲趕到了現場。

  “王璃瑤!”王守哲沒好氣地訓斥了一聲,“你站台子上幹什麼?你……”

  然而,他的下半句訓斥愣是沒能說出口。

  因爲王璃瑤一見到爹爹,那張漂亮小臉蛋上的沉著和威嚴,就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小嘴兒一憋, 眼淚汪汪了起來。

  然後她飛撲到了王守哲的懷裏,委屈得嚶嚶哭起來:“爹爹,你可算來了,嗚嗚~”

  見到寶貝女兒如此委屈巴巴的模樣,王守哲的心一下就化了,哪還顧得上生氣?

  他忙把寶貝女兒穩穩抱住,揉著她的頭發一臉心疼:“你這孩子, 站在台子上那麼高, 也不怕摔著?”

  “爹爹, 老,老夫子他欺負人。”王璃瑤嘟著小嘴,眼睛中含著淚水,氣得漂亮的小臉頰都鼓了起來。

  王守哲一滴冷汗。

  這一整個場面,我怎麼看著像是你在欺負老夫子?
  然後王守哲就對兒子訓斥道:“王宗安,你是幹什麼吃的?就傻愣愣地在旁邊幹站著,也不知道要勸勸你姐。”

  王宗安的眼睛倏地瞪圓了。

  這,這也怪我?我才五歲好不好?

  再說了,我明明勸了好多次了,可姐姐她能聽我的嗎?
  “你還敢瞪我?”王守哲一臉威嚴,“身爲我平安王氏的少族長,控制不住場面就是你的錯。回去再收拾你。”

  好吧!

  王宗安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這一下,一頓揍怕是免不了了。不過他倒也習慣了,每次姐姐闖禍, 他都免不了要受牽連。

  身爲王氏嫡長子, 他真的太難了~
  隨後, 王守哲看向了那些聚衆鬧事的學生們,眼神掃過時, 他們都瑟瑟發抖。

  不過,這一次王守哲也沒與他們計較的心思,而是說道:“都散了,該幹嘛幹嘛去。”

  可讓王守哲萬萬沒想到的是,那群孩子們怕歸怕,卻沒有聽話得散去,而是眼巴巴地看向了王璃瑤。

  正躲在王守哲懷裏哭訴和撒嬌的王璃瑤,揮了揮手說道:“沒聽我爹爹說嗎?都散了吧。”

  話音落下,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學生們這才一哄而散,該幹嘛幹嘛去了。

  惹得王守哲是一滴冷汗。

  怎麼在這族學裏,他的威嚴還不如女兒的管用了?
  然後他又看到那一群孩子中,有幾個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躲避著他的視線,試圖溜走。

  “王珞嵐!王守明!王珞晴!王宗耀!王璃蓮!”

  王守哲每叫到一個名字,人群中就有一個人顫抖了一下,然後老老實實地走了回來。

  從年齡最大的王珞嵐,到年齡最小的王珞晴,在王守哲面前排成了一排,一個個都低著頭,不敢瞅他。

  “王珞嵐。”王守哲瞪眼道,“你都多大的人了?還跟著侄女兒侄子他們一起胡鬧!”

  “四哥哥。”王珞嵐幹笑了兩聲,弱弱地說,“還不是因爲老夫子,他有些太欺負人了。我也就是聲援一下瑤瑤,沒幹別的壞事。”

  曾經還在王守哲懷裏的小八王珞嵐,此時已經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大姑娘了,出落得非常標緻,是個小美人兒。

  “哼!”

  王守哲哼了一聲,仍是有些不悅:“老夫子那人我還是了解的,雖然有些古闆,卻也是咱們王氏旁系的老長輩。真要有什麼問題,就不能好好解決?我看你就是閑的慌。正好你四姐姐那裏忙不過來,你去那邊組織一支難民隊伍,疏浚擴增一下河道,目標不低于三十裏。”

  “是,四哥哥。”

  王珞嵐雖然有些委屈,卻還是乖乖地領命而去。

  類似的工作,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王家的孩子就是這一點好,雖然需要讀書修煉,卻也需要參與到家族事務中。

  不單單是王珞嵐,便是王珞淼,以及曾經的王珞秋、王珞靜等女孩子,讀書的過程中也一直參與家族事務。

  這會給她們極大的鍛煉,迅速得到成長。王氏的各位大小姐們,沒有一個是完全嬌滴滴的千金小姐。

  然後王守哲,又將目光看向了王守明,王宗耀兩個。

  這兩個男孩,一個八歲,一個九歲,都是王氏血脈的延續,家族未來的根基。

  尤其是那王守明,是守字輩男丁最小的一位,是六叔王定海的次子,取代了王守業原有第七代男丁老么的位置。

  他就被王守哲這麼一看,就瑟瑟發抖起來,老老實實地說:“四哥,我錯了。”

  “四叔,我也錯了。”王宗耀同樣十分害怕,心肝都在顫抖了,“千萬莫要告訴我父親。”

  他是二哥王守義次子。二哥雖然脾氣溫和,但是對于子女的要求卻十分嚴格。此事真要落到二哥耳朵裏,宗耀這小子不死也得脫半層皮。

  “你們兩個已經開始溫養經脈,進入初步修煉階段了,力氣不比普通人小。”王守哲說道,“還是給我去難民營,承擔施粥和安撫難民的工作。也讓你們知道知道,生活是如此不易。”

  兩人一聽,不驚反喜,對王守哲拱手道:“多謝四叔/四哥。”做這些工作,非但不需要被告之家長了,還能賺點功勳值。

  最後,王守哲將目光落在了王璃蓮和王珞晴身上。

  兩個女娃娃也是有些畏懼地看著王守哲,一副聽候發落的模樣。

  王珞晴乃是珞字輩的老九,若無意外,她恐怕就是珞字輩最小的一位。

  當然,也不排除六叔王定海,來個老夫聊發少年狂,再給他王守哲生一個妹妹出來。

  現在家族條件好了,經濟壓力和負擔都小了許多,生養率也比原來高了不少。

  “四哥哥。”王珞晴今年才六歲,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瞅著王守哲,奶聲奶氣道,“是瑤瑤姐姐說老夫子太欺負人了。”

  “那是你瑤瑤侄女,不能亂了輩分。”王守哲溺愛地揉揉她的小腦袋,“再說了,老夫子還能欺負你啊?”

  這破丫頭年齡最小,輩分卻高,王宗衛都三十歲了,還得老老實實叫她一聲九姑姑。

  “四叔。”王璃蓮也是有些委屈巴巴的說,“我也覺得瑤瑤姐姐說的對,老夫子就不應該,看不起族學裏的那些女先生。”

  王璃蓮是二哥王守義的長女,今年也不過七歲。她雖然比王珞晴大一歲,但實際上都是半大點的小姑娘,
  對于幾個年齡還小的女孩,王守哲也不忍苛責,隻好捏了捏她臉蛋說道:“你們啊,現在的目標就是好好讀書。真要有什麼問題,那就和四叔反映,四叔會解決的。”

  “四哥哥,我們錯了,我們也願意挨罰。”王珞晴倒是挺有擔待,“我們也願意去難民營幫忙。”

  “行,等我處理完這事後,你們幾個一個都跑不掉。”王守哲說著還瞪了一眼王璃瑤,“也包括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爹爹。”王璃瑤倒是不怕挨罰,“我也聽七姑姑和四姑姑說,最近難民們陸陸續續地到了平安鎮,有太多的安置工作要做。”

  “真乖~”

  王守哲誇了她一句,隨後便放下她,和她一起跟著女先生到了老夫子的辦公室裏。

  辦公室裏坐著個七十多歲的老者,老者的模樣十分凄慘,原本頗有威嚴的白色胡子被燒了一大半,臉上也黑一塊灰一塊,看起來相當狼狽。

  他雙手拄著拐杖,直至此時都還在微微顫抖,仿佛有些驚恐未定的模樣。

  “守哲,你平常是怎麼管孩子的?看看你們家王璃瑤,天天在族學裏惹事生非。”

  見到王守哲,老者的情緒終于找到了發洩口,言辭犀利地抨擊起來。

  “王老爺子,消消氣,消消氣。我先來問問情況。”

  王守哲對這個半輩子都在爲王氏兢兢業業服務的老前輩,也是頗爲尊重的,聞言忙安撫他。

  這老爺子叫王陽傑,乃是王氏旁系子弟,也是一位非常傑出的讀書人,曾經也雲遊天下,見多識廣,甚至還在長甯衛城守府擔任過文職要員。

  想當初,還是瓏煙老祖出面將他招了回來,在族學中擔任教授。他教過不少人,便是連王守哲的前身也是他教出來的,這一輩子也算是勞苦功高。

  因此,在新的族學中,他擔任了副院長。

  至于正院長,那當然是王守哲掛了個名。隻不過他平時事務繁忙,基本不在族學管事。

  王守哲這個家主的面子還是很管用的。見他開口,老爺子果然消停下來。

  隨後,王守哲將目光落在了寶貝女兒身上。

  女兒現在已經八歲了,早已過了不曉事的年齡。

  隻見她雙手環抱,氣鼓鼓的,還有一些小委屈地說道:“爹爹,你不是一直說,男孩女孩都一樣嗎?可老夫子總是偏愛那些男孩子。”

  “那些男孩子犯了錯,他隻是輕飄飄訓斥幾句。可若是族學裏那些女孩子犯了錯,老夫子總是說要把她們趕回去。還有老夫子,總是說學院裏不應該有那些女先生,動不動就訓斥她們。我是氣不過,才和她作對的。”

  這個王守哲倒是知道。

  王陽傑老爺子的確有重男輕女這毛病。當初珞秋她們那麼不愛讀書,未必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而且,當初珞秋珞靜她們,好像也沒少和王陽傑作對。

  “那你也不能燒老夫子的胡子,既然有問題,那就應該解決問題。”王守哲肅著臉,“那你說說該怎麼辦?”

  “我覺得族學裏得有一個女的副院長。”王璃瑤顯然早就想過這個問題,王守哲一問,她就抱著胳膊,一臉認真地侃侃而談起來,“還得定下明確的規矩,不論是誰犯了錯都得挨罰,男孩子和女孩子不能區別對待。”

  “嗯,你說的有點道理。”王守哲說道,“不過,瑤瑤你的處理方式太過激進了。先和老夫子道歉。”

  王璃瑤對父親十分尊重,雖然心中仍有委屈,卻還是老老實實地道了歉。

  然後,王守哲也對王陽傑拱手道:“老夫子,我也代小女道個歉。”

  態度十分的誠懇。

  王陽傑一下子有些慌了,也是急忙還禮道:“守哲家主,我也隻是一時氣不過而已,不是特地爲難璃瑤小姐。”

  如今的王守哲,可不是當年他教的那個毛頭小子了。

  如今的王守哲,在整個平安鎮可謂是一手遮天,隻要一句話,就能影響成千上萬人的命運,他哪裏敢受這一禮?
  “不過這孩子說的也有些道理。”王守哲鄭重道,“咱們王氏能走到今天,也有不少女子做出了卓絕貢獻。不論是大娘公孫蕙,還是瓏煙老祖,都是女中翹楚,還望老夫子能做到‘秉公處置’幾個字。”

  “是,家主。”

  王陽傑不知爲何,心中頓時升起一陣寒意,急忙鄭重地答應了下來。

  “瑤瑤,這麼處理,你滿意嗎?”王守哲一臉認真道。

  “滿意。隻要老夫子能做到秉公處置,我也願意尊重他。”王璃瑤也是認真的點頭。

  “既然如此,那咱們該懲罰的也要懲罰。”王守哲表情嚴肅道,“有道是‘女不教父之過’,是爹爹平常對你疏忽管教,才讓你變得有些飛揚跋扈,爲所欲爲。這一次,爹爹和你,還有安安一起受罰。”

  “是,爹爹。”王璃瑤似乎也知道自己錯了,老老實實的認罰。

  可王宗安卻是一臉呆萌。

  又被牽連了。

  我這個少族長,太難了!

  ……

  長甯徐氏。

  作爲一個擁有三百年曆史的老牌八品世家,長甯徐氏真正的底蘊,絕非它外面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就在它主宅最深處,有一座古老的殿堂,稱爲“藏靈殿”,乃是徐氏供奉列祖列宗的祠堂。

  但這又不僅僅是簡單的一座祠堂。

  裏面供奉著長甯徐氏賴以安生立命的根本,一件寶物。

  此寶名爲“鎮龍碑”,乃是徐氏祖傳的一件珍寶。

  配合著在藏靈殿的大陣,它可以發揮出毀天滅地的力量。哪怕是天人境修士硬闖,也有可能被鎮壓,最終活生生地磨死。

  隻可惜,這“鎮龍碑”有著不小的缺陷。

  一來,它不可移動,必須配合著大陣使用。

  二來,它表面上已經隱隱有裂紋,顯然可用的次數不多了。

  這也是應有之義,否則,長甯徐氏如何有資格在長甯立足?
  正是靠著“鎮龍碑”這一件大殺器,才令諸方忌憚。

  此刻。

  鎮龍碑下,一位灰袍老者正盤腿而坐。

  他須發皆白,皮膚已經不複年輕時的光潔,額頭上也已經有了不少皺紋,顯然已經步入了真正的老年狀態。

  然而,他的氣息卻內斂無比,讓人無法覺察他的深淺。

  在他面前,站著一位中年錦袍男子,正是徐氏當家家主,徐安邦。

  “老祖宗,事情的經過就是如此。”徐安邦垂著手,恭敬地說道,“根據我的推斷,此番王氏出手,看似是爲了幫我們,實則另有目的。其目的,多半是想讓咱們長甯徐氏成爲出頭鳥,與皇甫氏正面糾纏,吸引住皇甫氏的所有火力。”

  聞言,那位輝煌老者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無喜無悲:“安邦,那你的意思是……”

  許安邦沉聲道:“若是我們拒絕平安王氏,未來必然是看這皇甫氏的臉色過日子,富貴生死,全在人一念之間。但是,我們倘若和王氏合作,便會與皇甫氏徹底撕破臉皮,從此再無轉圜餘地。此事事關重大,安邦不敢做主,還請老祖宗示下。”

  灰袍老者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悸動,看向徐安邦:“從你進來的那一刻,我便感覺出來了。既然你心中已有想法,不如說說看。”

  徐安邦深吸一口氣道:“據我觀察,平安王氏王守哲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他這一次,怕是所圖甚大。”

  他說出了自己在上次迎接紫府學宮親傳弟子時,發現的某些異常細節,以及他這段時間對王守哲的觀察和了解。

  “王守哲此人,看似不顯山不露水,實則謹慎無比,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此番對皇甫氏出手,必然也是經過全盤考慮的,說不定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針對皇甫氏的計劃。”

  “有意思,有意思~”

  灰袍老者蒼老的臉上掠過一抹笑意。

  想當初,平安王氏的老祖宗宙軒老祖,也是一個了不得的英雄人物。

  想不到,宙軒老祖故去才不過幾十年,平安王氏就又出了一個不得了的小家夥。

  “既然如此,我們就陪那王家的小子瘋一把。”

  灰袍老者一錘定音。

  聞言,徐安邦的眼神中露出了熾熱之色:“這也是安邦所想。咱們長甯徐氏被壓了那麼久,是時候讓皇甫氏看一看,我們可不是好欺負的!”

  話音落下,靈台境的強大氣息瞬間從他身上升騰而起,充滿了戰意。

  長甯徐氏作爲一個三百年的老牌八品世家,自然有著自己的底氣和魄力。

  ……

  處理完族學之事,王守哲便拋下了其他所有事情。

  帶著女兒兒子,以一戶普通人的身份,加入到了河堤修建工作之中。

  柳若藍聞訊也是趕了過來,在明白了王守哲的意圖後,便加入到了隊伍中。

  夫妻兩個都明白。

  如今正是孩子成長的關鍵時期,需得言傳身教,讓他們吃苦耐勞,明白生活之不易,並樹立他們正確的三觀。

  若是三觀不正,立身不正。未來取得再大的成就,也隻是空中樓閣,說不定哪天就塌了。

  就算不塌,多半也是一方禍害。

  這種事情王守哲上輩子在地球上,見過與聽過不少。

  孩子們有自己的獨立想法,反對老夫子的教育方針與偏見,這本身沒有問題。

  可采取的手段卻是思考的太少,僅憑一時意氣在做事,這一點王守哲並不贊同
  而且老夫子年事已高,爲王氏也兢兢業業了一輩子,哪怕他的思想真的已經過時,不再適合如今的王氏,也不能被如此對待。

  由此。

  王守哲柳若藍夫婦,隱藏了身份。帶著兩個娃一起修築河堤,讓他們好好感受一下老祖宗當年赤手空拳,篳路藍縷地在平安鎮開荒之不易。

  隱藏身份也是讓他們和平常的孩子們,平民們多接觸接觸。

  免得他們高高在上的,一副天生就是大小姐大公子的優越感。

  還別說,在此期間,連王守哲和柳若藍都是有頗多的人生感悟,感覺平民之生存不易。

  也感受到了他們願意跟著平安王氏一起修建家園,爲子子孫孫們建造一個平平安安的棲息之地之願景。

  自然而然,也是給一對兒女結結實實的上了一課,這對他們未來的人生之路頗有些好處。

  ……

  時間匆匆而過,眨眼間,已經夏末秋至。

  在紫府學宮親傳弟子房佑安的主持大局下,水災帶來的災難性後果也在一一被撫平。

  災民得到了安置,受災之地也開始逐漸重建,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條,于廢墟之中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然而,在這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裏,整個長甯衛,卻暗流洶湧。

  老牌八品世家長甯徐氏,與前馬皇甫氏徹底撕破了臉皮,杠了起來。

  他們的戰鬥圍繞在了生絲這一項原材料上面。

  生絲在長甯衛,以及長甯衛附近,生絲的價格也一而再,再而三地拔高,短短時間內竟然比原先漲價了三倍有餘。

  甚至,有一些精明的商人特意從遙遠的地方運送了生絲過來,趁機大賺一筆。

  但是,這兩個家族卻仿佛絲毫沒有收手的打算,繼續用高價搶奪著各個家族的蠶莊産出。

  在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裏,雙方投入的資金都已超過了二十萬乾金。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鬥。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商業行爲,而是要將對方置之于死地,徹底驅逐出這個行業。

  哪怕是城守府幾次調停,雙方都絲毫沒有罷手的打算,就像是兩個賭徒,都已經輸紅了眼睛,不斷的向內加注,加注,直到某一方支撐不住徹底倒下。

  雙方的決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前馬皇甫氏背後隱隱有天人皇甫氏在撐腰,而長甯徐氏也非孤軍作戰,背後有姻親家族平安王氏作爲後盾。

  平安王氏的王宗衛,便是其中的紐帶。

  數個月來,他幾乎常駐長甯鎮。

  這一日。

  長甯平安王氏魚檔。

  一輛奢華的馬車緩緩駛到了街上。

  周圍商鋪的夥計以及攤販們,都紛紛對那輛馬車投去關注的目光。

  “那是宗衛大公子的馬車吧。”有一個攤販說道,“這是又跑長甯徐氏主宅去了。”

  “嘖嘖,這兩個月宗衛大公子可風光了。他可是平安王氏和長甯徐氏的紐帶,如今長甯徐氏和前馬皇甫氏,在生絲行業上糾纏交戰如此厲害,全靠平安王氏在後方給資金,這宗衛大公子的地位水漲船高啊。”

  “這要是長甯徐氏一旦站穩了腳跟。未來宗衛大公子,便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了。”

  在一連串的議論聲中,馬車往城東而去。

  衆人所不知道的是。

  這輛馬車商不單單是王宗衛一個人,還有一位打扮十分妖嬈嫵媚的女子。

  她的身上散發著一股誘人的魅力,仿佛一笑一顰皆都是勾人攝魄的味道。

  但是王宗衛卻是坐姿闆正,低著腦袋不敢多看她一眼。

  仿佛眼前的女子,乃是一位不可觸碰的蛇蠍美人。

  “咯咯咯。”嫵媚女子妙眼生波嬌笑不已,“宗衛大公子,是怕妾身吃了你嗎?聽說你最近在發財賭坊可是贏了不少錢。”

  “這個……”一滴冷汗從王宗衛的額頭淌了下來,他聲音發虛道,“梅姑娘莫要說笑了,我也就是奉命行事,否則打死我也不敢再去賭坊了。”

  雖然她僅僅是家將身份,可家將與家將之間也是不同的。而且她的手段了得,仿佛處處都是她的眼睛,一舉一動都被她了若指掌。

  一旦得罪了她,恐怕沒好日子過。

  “罷了罷了,看你緊張成這模樣,當真好生無趣。”嫵媚女子嬌笑聲中,忽而俏臉一闆,“不過,你莫要稱呼錯了。妾身現在叫——姬夫人。”

  “是,姬夫人。”王宗衛老老實實地回了一句,略有些猶豫道,“不知姬夫人,這一次找我是有何要事嗎?”

  一說到正事兒,那位嫵媚女子也是臉色一正,眼神中掠過一絲狂熱氣息:“我已經接到家主密令,整張網已經布好,可以行動了。這是家主給你的密令文書,讓你全力配合這一次的大行動。”

  大行動,王中衛的眼神一緊,對密令檢查了一番,確信了那是真的。

  雖然心中有那麼一絲害怕。卻依舊正色道:“爲了先祖,爲了王氏,也爲了我的妻小。”

  “但憑姬夫人吩咐。”

  “咯咯咯!”姬夫人的笑聲格外妖嬈而魅惑,“宗衛大少爺莫要緊張,你的任務部分可不難,功勳值卻極高,好生讓人家羨慕呢。”

  那笑聲雖然讓王宗衛有些寒毛直豎,可心頭卻略過一絲狂熱。

  沒錯,他這一次的任務功勳值很高。

  若再賺夠一大筆功勳值,加多處籌借一番,便可以給孩子兌換一枚啓靈丹和一滴石髓了。

  有了石髓和啓靈丹,室甯那孩子未來的起步就高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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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蛇蠍毒婦!姬夫人

  發財賭坊。

  長甯衛的三大銷金窟之一。

  據說在長甯衛開荒之初,發財賭坊便已屹立在了這片土地上。

  一些開荒的先人們在賺取了財富之後,往往會在賭坊中一擲千金,結果自然大多數都是悲劇。

  發財賭坊的幕後老闆十分隱蔽,有說是天人皇甫氏,也有說是天人雷氏,還有人說是第一代城主大人在幕後暗中操控。

  但沒有一家承認。

  畢竟, 靠著賭坊賺錢對高高在上的世家,也算是一個污點。

  總之,這個發財賭坊的背景高深莫測。迄今爲止,也沒有人可以欠了發財賭坊的錢不還。

  賭坊門口,王宗衛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這是一座占地面積相當不小的三層閣樓,雕梁畫棟,一團錦繡, 門口,高聳的朱漆牌樓也做得相當大氣,乍看上去更像是一座酒樓,而不是賭坊。

  唯有那懸掛在牌樓下,繡著“賭”字,初秋涼風中微微搖曳的布番,彰顯著它賭坊的身份。

  賭坊門口,幾個穿著賭坊制式號服的壯漢背著手站在門檻左右,那是賭坊中專門養來看場子,震懾宵小的玄武修士。修爲也有煉氣期五六層的樣子,很是不弱。

  王宗衛還未從馬車下來,賭坊中便有一位中年男子滿臉堆笑地迎了出來。

  在他身後,還有數名實力不弱的親隨跟著。

  中年男子留著兩撇小胡子,長得一副和氣生財的模樣,正是發財賭坊的二掌櫃,丁有德。

  光聽名字和看他長相, 好似真是一個德高望重之人, 可熟悉他的人,或吃過虧的人才知道, 丁有德此人是何等吃人不吐骨頭。

  “宗衛少爺。”丁有德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親手將王宗衛從馬車上攙扶了下來,“你可有七八日沒來了,莫非是嫌棄老哥哥招待不周?”

  “哪裏哪裏。”

  此時的王宗衛已經三十歲出頭,留了一些小胡須,儼然是一副事業有成的成熟男子的架勢。

  他笑道:“就是前些時候贏的太多,我怕老哥你嫌棄我,不歡迎我了。”

  丁有德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宗衛少爺可真會說笑。我們開賭坊的,輸贏講究全憑運氣,哪有尊客贏了兩個錢,我們就不歡迎的道理?”

  “宗衛少爺最近氣勢如虹,鴻運蓋天,贏錢自然是情理之中。您哪怕把我們賭坊贏到破産,那也是您的本事。”

  “說笑而已,有德老哥莫要放在心上。”王宗衛淡定地笑了笑,隨即和丁有德一起進入了發財賭坊。

  發財賭坊依舊是那般熱鬧,大廳內,各賭桌前聚滿了男男女女的賭客。

  不管什麼時候,賭徒總是不缺的,總有人沉迷于那種不勞而獲的刺激之中。

  “宗衛少爺,您是想在大廳裏先熱一熱手,還是讓有德給您安排包間?”丁有德熱情地詢問道。

  “人的氣運是有限的,怎麼能用在這種小地方?”王宗衛背負著雙手掃了一眼大廳,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

  大廳內賭的都比較小,有不少桌子賭資結算都還以大銅在計算,哪怕是那些高級一點的桌子,一天下來輸贏至多也就數十個乾金。

  他二十郎當時,就是在外面賭的。

  “那倒是。”丁有德笑眯眯的奉承道,“宗衛少爺是什麼身份?豈能和這些泥腿子們玩一起。”

  說罷,他便領著王宗衛直接上了二樓包間。

  二樓的裝潢比一樓就要精緻多了,不僅地闆上全都鋪著厚厚的地毯,走廊裏擺放的小幾也全都是金絲楠木的,牆上也懸掛著精美的字畫,比一樓要上檔次多了。

  走廊兩邊是一排溜的包廂。

  這些包廂明顯都是經過隔音處理的,站在走廊裏隻能依稀聽到門內傳來一陣陣模糊的吆喝聲,哄笑聲,太具體的說話聲卻是聽不清的。

  包間的等級也不盡相同,有起步一百乾金的“人”字號包間,也有起步一千乾金的“天”字號包間,用以滿足不同等級顧客的需求。

  這兩三個月來,王宗衛都是在“人”字號包間玩,陸陸續續的竟然贏了一兩千乾金。

  “這一次在‘地’字號包間玩。”王宗衛說道,“之前也贏了你們賭坊不少錢,若是今天運氣不好,輸便輸光了。”

  話雖如此,可他的眼神之中卻掠過一絲貪婪之色。

  顯然,他對自己最近的氣運十分有信心。

  “宗衛少爺果然豪氣。”

  丁有德巴不得他賭大一點,自然是和一衆親隨使勁吹捧起來。

  說話間,一行人就走進了“地”字號包間。

  比起走廊,包間裏的裝修要更豪華一些,不僅地毯的工藝更加複雜精美,擺設用的古董字畫也更上檔次。布置這一個包間,光這些古董字畫,花費恐怕就不下于一兩千乾金。

  靠牆的高幾上擺著一尊赤銅香爐,燃著熏人的酥香,搞得包間裏煙氣裊裊,透著股神秘惑人的味道,讓人腎上腺素激增。

  “地”字號包廂的每個賭客都有漂亮的侍女相隨侍奉,連賭桌前的荷官都是精心培養出來的大美人兒,非但動作麻利,技藝精湛,模樣更是讓人賞心悅目。

  今天時間還早,地字號房間中除了侍女荷官之外,別無他人。這也是難怪,地字號房間輸贏動輒數百上千乾金,可不是每日都有豪客光臨的。

  王宗衛眼神大亮,看著美豔侍女和荷官連眼睛都眯了起來,一副色授魂與的模樣。

  “宗衛少爺可還滿意?”

  丁有德滿面堆笑的眼神中,不經意間掠過了一絲輕蔑。

  “好!先給我兌換五百乾金籌碼。”

  王宗衛興緻盎然地掏出了一堆金票。

  兩位漂亮侍女一左一右將他攙扶到了賭桌旁,並貼心的給他換了籌碼,砌上了一壺靈茶。

  王宗衛手握籌碼,當即就兩眼放光地加入了賭局之中。

  “你們兩個陪好宗衛少爺。”丁有德囑咐了一句後,便笑眯眯地告辭,“我便不打擾宗衛少爺贏錢了。”

  他也知道賭徒一旦進入狀態,可不喜歡旁邊有人打擾。

  果不其然,王宗衛揮了揮手,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離開了地字號包間後,丁有德揮手示意親隨守在門口,便徑直去了三樓。

  三樓。

  一間戒備森嚴的房間之內,一位外表隻有四五十歲的中年華服男子,正躺在舒適的太師椅中抽著葉子煙,時不時地吞雲吐霧一番。

  他面皮有些蠟黃,一副好似被掏空了身體般的模樣。

  他身旁還有兩位妖嬈的美豔女子,正恭順地服侍著他。

  “黃大掌櫃。”丁有德小心翼翼地稟報,“那個王宗衛又來賭坊了。顯然是前些時候咱們放水,讓他嘗到了甜頭。不過,他這次進了‘地’字號包間,想必想贏一波大的。如何處置,還請黃大掌櫃示下?”

  黃大掌櫃眼睛半閉半合,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時候差不多了。既然他送上門來,那便收網吧。”

  “是,大掌櫃。”

  丁有德應了一聲,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殘忍之色。

  王宗衛啊,王宗衛,你還真以爲自己氣運蓋天。

  丁有德暗自冷笑不已。

  老子奉承了你將近三個月,是時候讓你連本帶利都還回來了。

  與此同時。

  地字號包間內,王宗衛的手氣不錯,不多會兒便贏了上百枚乾金的籌碼。

  兩名漂亮侍女笑顔如花地恭維不已:“宗衛少爺真是好手氣!看來今天又是大殺四方了。”

  “哈哈哈~最近我的確氣運不俗。”王宗衛大笑不已,各賞賜了一枚乾金籌碼給那兩位侍女。

  “多謝宗衛少爺!”侍女們眉眼間魅色愈濃,身子更是幾乎都貼到了他身上去。

  仿佛是印證著王宗衛的話,不多片刻,他又是贏了一百多乾金。

  在侍女一聲又一聲的奉承下,他心頭飄飄然如仙,很快就接受了侍女的提議,趁著手氣好加大了投注力度。

  可一晃眼間,還沒怎麼留意呢,贏來的兩百多乾金的籌碼便輸的一幹二淨。

  王宗衛仿佛有些急了。

  連輸幾把後,他再度加大投注的力度,想將輸掉的籌碼贏回來。

  可越是如此,仿佛越是事與願違。

  一炷香功夫後,他自己兌換的五百籌碼也都填了進去。

  “宗衛少爺今天手氣不好。”一個侍女勸說道,“不若就此罷手,下次再來。”

  “剛剛不過是一時失利而已。”另外一個侍女立刻嬌滴滴地勸道,“宗衛少爺氣運蓋天,一定能很快贏回來的。”

  “再換一千乾金籌碼!”

  王宗衛的呼吸有些急促,今天已經輸了五百乾金,仿佛有些不甘心。

  兩位侍女都以崇拜的眼神看著王宗衛:“宗衛少爺果然豪氣,便是那些八九品世家的嫡子都沒這等氣魄。”

  拿了一千乾金籌碼後,王宗衛仿佛謹慎了許多,下注時候盤算許多,漸漸的,竟然又給他贏了些。

  可隨著兩位侍女加大了迷魂湯力度,王宗衛又是飄飄然了起來,賭起來大開大合。

  在輸多贏少的局面下,區區一千乾金沒能堅持多久,很快就輸光了。

  “再拿兩千乾金籌碼。”王宗衛猛的一拍桌子,仿佛有些氣急敗壞了。

  半刻鍾後。

  “再拿兩千乾金!”他低沉的嘶吼聲再次響起。

  如此,周而複始下,他的眼睛已經猩紅一片,錦衣長袍被扯出了口子,露出了胸膛,頭發也有些淩亂,滿身都是汗。

  他狠狠地灌了一口靈茶,氣急敗壞:“再給我拿兩千!”

  可這一次,那兩位乖巧聽話的侍女卻沒有再搭理他,而是退到了一旁,彎下了腰。

  “你們……”

  王宗衛憤怒地回頭怒罵。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罵完,便戛然而止。

  隻因爲這“地”字號房間內,丁有德和一衆親隨,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身後。

  他的笑容有些陰沉:“宗衛大少爺,今天差不多了。不如改日再來玩。”

  王宗衛驀然一激靈,仿佛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勁,當即恢複了些許理智:“有德老哥說的對,今日氣運不佳,不宜再玩下去了,那小弟先告辭了。”

  說話間,王宗衛低著頭向房間外走去。

  “慢著。”

  丁有德背著雙手,冷笑道。

  話音落下,幾個壯漢親隨立刻擋住了門口,將王宗衛擋在了“地”字號包房內。

  “有德兄,這是何意?”王宗衛的臉色有些發白。

  “宗衛大少爺,我們賭坊有賭坊的規矩,”丁友德皮笑肉不笑地冷聲道,“少爺把欠下的錢先結清了再走。”

  “欠錢?我欠了多少?”王宗衛的臉色愈發難看,有些覺得不妙。

  丁友德慢條斯理地拿出了一疊簽單:“宗衛大少爺今天一共兌換了八千六百枚乾金,其中五百枚乾金已付賬,還剩下八千一百枚乾金。勞煩宗衛大少爺結一下帳。”

  “八千多乾金?!”

  王宗衛的表情震驚又憤怒,還帶著不敢置信。

  他從頭到尾僅僅玩了不足兩個時辰,哪有輸那麼多?

  “宗衛少爺不妨好好看一看。”丁有德冷笑道,“這裏每一張簽單都是白紙黑字,你要不認的話,我便讓兄弟們‘幫’你好好回憶回憶。”

  王宗衛急忙湊上去,檢查了一番那些簽單。

  果然,每一張都是真實的。

  他在不知不覺中真的欠了那麼多。

  他當即大汗淋漓,朝丁有德拱手道:“有德兄,這些單子都是對的。不過我這一次出來走的太匆忙,沒帶那麼多錢,不如……”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丁有德揮手打斷。

  他陰沉地笑著:“無妨,無妨。隻要宗衛少爺簽個字,我便帶著兄弟們去平安王氏,找王守哲要這一筆錢。”

  “找我四叔要賬?!”王宗衛渾身顫悸而驚怒交加道,“有德兄,這太過分了!你這不是把我往死了逼嗎?你放心,這一筆錢我會盡快還上。”

  “我呸!”丁有德嗤之以鼻,“就憑你王宗衛的那些奉養,猴年馬月才能還上這筆錢?看樣子,宗衛少爺還沒有拎清楚形勢。來人,讓少爺好好清醒清醒!”

  “有德兄!莫要沖動!啊啊啊~~~~~”

  地字號包房內頓時響起了一連串的慘叫聲。

  ……

  暮色漸漸降臨。

  長甯衛城外,有一座低調又不失奢華的莊園。

  這座莊園掛在了一位名不見經傳的遠方富豪名下,實際上卻是天人皇甫氏族長,皇甫錦環的秘密行宮,很多密談都發生在這裏。

  可以說,這個外表看起來很平常的莊園,時常左右著長甯衛一些格局的變化。

  天上暮色漸濃,莊園裏卻依舊十分明亮。

  所有長廊下都懸掛了制作精美的宮燈,將院落裏的一些映照得如同白晝一般,綠樹紅花,濃翠欲滴。

  此刻,莊園深處的議事廳內,有三人正在坐在一起密談。

  這三人兩男一女皆身著錦衣繡袍,氣派不凡。

  牆角的赤銅香爐裏有裊裊香煙升騰而起,如同仙霧飄渺,配上那精緻華美的家具陳設,將此間襯托得如同仙闕玉閣一般,也襯得那座上的三人,也仿佛多出了一抹仙氣。

  按照道理,皇甫錦環乃是這座莊園真正的主人,可此時此刻,坐在主位上的卻是一位三十左右,風姿卓絕,妖嬈嫵媚的女子。

  她生就了一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目,就連閑坐時的姿態都慵懶入骨,一身的氣度卻如同那神仙妃子一般,帶著種居高臨下的超然貴氣,就仿佛所有人都天生應該聽她的一般。

  那一身氣派華貴的靈蠶絲錦袍,精緻繁複的繡花,以及那繡鞋上鑲嵌的巨大海靈珠,無一不在彰顯著她不凡的身份。

  在她身後,一左一右站著兩位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老者。

  他們看上去質樸無華,氣息內斂,可隻有真正的高手,才能感受到他們體內蘊含的可怕力量。

  沒錯,這兩位老者都是靈台境修士。

  對于一些八品九品的玄武世家而言,每一位靈台境修士都是家中老祖,地位尊崇,是家中的頂梁柱。

  但是他們站在這位女子身後,卻是低頭垂目,就好似是兩位忠心耿耿的老仆一般。

  如此,便又襯托得那位女子來曆更顯不凡。

  她就這麼漫不經心地斜靠在主位上,好似本該如此。

  而大名鼎鼎的皇甫錦環卻坐在了次座上,原本威嚴的臉上帶著一些討好的表情。

  至于另外一位中年男子,則是前馬皇甫氏的族長,皇甫德運。

  這位八品世家的族長,放眼整個長甯衛也算是一號大人物了。可在此處,他竟然敬陪末座。

  事實上,有座位就不錯了。

  沒看到那位女子身後的兩位靈台境修士,都隻能像個老仆一樣站著嗎?
  因此,皇甫德運也沒坐踏實,而是隻搭了半個屁股在椅子上,整個上半身都向前傾著,看上去恭順無比。

  沒錯,這位妖嬈嫵媚,氣質高貴而不凡的女子,正是姬夫人!

  姬夫人那妖嬈的臉色有些不悅:“德運家主,先前你的承諾可是會盡快掃平對手,將生絲絲綢行業徹底掌控在手中。並承諾在未來二十年時間,將生絲生産基地擴展到整個長甯衛以及周邊數衛,成爲我姬氏的供貨基地之一。”

  “可現在,一個小小的八品世家長甯徐氏,都鬥得如此吃力,是否得給我一個解釋?”

  面對姬夫人如此威壓,皇甫德運略見惶恐,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姬夫人,那長甯徐氏不知是腦門子被什麼夾了?竟然瘋了一樣的與我們爭奪生絲原材料,不過你放心,他們很快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堅持不下去?姬夫人冷笑連連道,“我怎麼聽說,長甯徐氏背後有平安王氏在做支持。”

  “平安王氏雖然也僅是八品世家,卻聽說他們轄地經營極好,財力充沛。”

  皇甫德運頓即無語,將眼神看上了皇甫錦環,仿佛有些求助的味道。

  “咳咳!”皇甫錦環臉色一正道,“姬夫人切勿擔心,平安王氏不過是因爲顧及姻親關系,才暗中支援長甯徐氏資金。隻要我們再加大力度與之爭鬥,長甯徐氏遲早會繃不住,我們保證不會耽擱了隴左姬氏的利益。

  “哼!希望如此。”姬夫人面色略微舒緩了一些,“兩位皇甫家主,我們姬氏是信任你們在長甯衛擁有絕對控制力,才選擇將你們作爲合作對象。倘若你們真無法解決,呵呵,到時候別怪我們翻臉無情。”

  說罷,那姬夫人起身拂袖而去。

  而那兩位靈台境老仆,亦步亦趨地跟著,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

  皇甫錦環、皇甫德運起身拱手相送:“姬夫人,您放心。我們會盡快解決這個問題。”

  那姬夫人頭也沒有回,漸行漸遠,消失在兩人視野之中。

  等人走後。

  皇甫德運才面色有些難看道:“錦環族叔,若是那平安王氏鐵了心要挺長甯徐氏,該當如何是好?”

  “哼。”皇甫錦環眼神陰晴不定,冷笑道,“能有機會和姬氏合作,成爲他們絲綢的主要供應基地之一,是咱們皇甫氏千載難逢的機會。不管是誰擋在我們前面,我皇甫錦環都不會放過他。”

  長甯皇甫氏是一個能夠正常進行天人交替的家族。

  可毫無疑問。

  爲了滿足天人交替,大部分的資源都會優先供給天人種子。

  他皇甫錦環雖爲族長,卻並非下一任天人種子。除非有更多資源溢出,家族在滿足了天人交替後,往六品進發,他才有可能得到修煉天人境的資源。

  隴左姬氏。

  乃是一個聞名于整個隴左郡的老牌六品世家。

  這家族底蘊深不可測,家族中天人衆多,靈台境更是數量龐大,距離五品紫府也不過是半步之遙。

  此番他們對外展開合作,進軍和搶占絲綢業,明顯是爲了晉升五品家族在做布局。

  隻要牢牢抱住姬氏的大腿,將長甯衛以及周邊數位打造成生絲絲綢基地。

  皇甫家族便有晉升六品的資格,而他皇甫錦環也將擁有沖擊天人境的資本。

  一念至此,皇甫錦環眼神中掠過一抹熾熱。隻要有足夠的資源,他也有機會沖一沖天人境的,哪怕隻有兩三成的幾率也在所不惜。

  “錦環族叔。”皇甫德運皺眉道,“此事我細細想來,總覺得有些蹊蹺。我們是得了姬氏的先進技術,才敢加大采購本金。如今競爭到這一步即便有姬氏的先進技術,這一波我們也會虧掉不少。”

  “可平安王氏和那長甯徐氏,緣何膽子如此之大?連我們都虧不少,他們豈非虧的底朝天了?”

  “可如此虧損下,他們爲何還死死咬住咱們不放,與我們爭奪生絲資源。”

  皇甫錦環沉聲道:“此事的確有些蹊蹺,一開始我還以爲長甯徐氏不過是垂死掙紮而已,但現在事情恐怕不簡單了。好在我已有所布局,應該是收網之時了。”

  兩人正說著話時。

  皇甫錦環的貼身侍衛進來稟報,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皇甫錦環神色一正,說道:“快去請黃大掌櫃的人進來。”

  不多片刻。

  一位年輕幹練的小夥子,走了進來拜見了皇甫錦環。掏出了一份厚厚的密信遞上,他恭敬的說道:“我們掌櫃說了,幸不辱命。”

  “好好好。”皇甫錦環捋著胡須笑了起來,“我倒要看看,平安王氏和長甯徐氏,到底是暗中在搞什麼鬼?”

  他拿過厚厚的密信,拆開一看,臉上的笑意逐漸凝固,逐漸逐漸變得愈發陰沉了!
  “砰!”

  一張上好的紫檀木桌子,在他掌中化作了粉碎。

  “好,好,好!”

  “徐氏,王氏,你們這是在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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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8 00:41:16 |只看該作者
第192章 憑白多了個老婆!少族長不好當啊

  “錦環族叔,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皇甫德運有些心驚肉跳,感覺不妙。

  最近的變化,著實有些太多了,往往都令人措手不及。

  “哼~你自己看吧!”

  皇甫錦環的臉色異常難看,把密信交給了皇甫德運。

  皇甫德運仔細一看完,臉色頓時也變了:“怪不得平安王氏, 敢和長甯徐氏聯合起來對付咱們,原來是他們早在繅絲技術和紡織技術上得到了巨大的突破。”

  “雖然生絲價格在雙方爭奪下,已經漲到了原來的三倍有餘,但因爲技術的突破,他們還是能賺上一筆。難怪,難怪他們還敢跟我們競爭!可惡~~~”

  他一下子慌了。

  這一次押寶在和姬氏的合作上, 雖然是天人皇甫氏在暗中主導,可實際上, 他們前馬皇甫氏也是對此寄予了厚望, 也投入了幾乎所有的資金。

  一旦失敗,前馬皇甫氏必然元氣大傷,上百年努力攢下來的家底,一朝化爲烏有。

  而且,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他們兩家非但自己聯手,還拉上了金沙徐氏。

  金沙鎮原有一條支流,因金沙鎮那一帶的河沙中帶有黃金,曾經吸引了不少家族散修在金沙鎮淘金。

  那個地方曾經極其混亂,也有過無數的爭鬥。隻不過,數百年過去,金沙鎮的金沙早就被開采一空,加之土地貧瘠, 大部分地方不適宜種植,漸漸便荒涼了起來。

  唯有金沙徐氏依舊堅守在那一塊地方,慢慢經營著家族。到了如今,憑著自己的本事,倒也慢慢立穩了腳跟。

  “如果密信中所說是真。”皇甫德運臉色凝重陰沉,“平安王氏的新技術竟然可以利用水車爲動力,加工生繭抽成生絲。金沙鎮那個窮地方因爲金沙江之故,水道縱橫,水流湍急,有著大片的荒地,反而是最適宜建造繅絲工坊和織造工坊的。”

  皇甫錦環冷笑不已:“那平安王氏的王守哲,還真是一個了不起的能人。我本想著等紫府學宮那些人離開後,再布局慢慢收拾他們,沒想到他們竟然敢主動跳出來與我們作對。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皇甫錦環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殺機。

  “來人,把‘陰先生’請過來。”

  “是,家主。”一位貼身侍從立刻領命而去。

  “陰先生?!”皇甫德運吃了一驚,眼神有些擔憂,“錦環族叔,現在紫府學宮那位親傳還在我們長甯衛主持賑災,您請陰先生動手,會不會……”

  “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不容易被懷疑。何況事已至此,還有我們選擇的餘地嗎?”皇甫錦環眼神陰沉,“此事若是擺不平,姬夫人那人可是好相與的主?她的耐心可不好,我們也承受不住隴左姬氏的怒火。”

  皇甫德運眼神陰晴不定,仿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德運你放心。”皇甫錦環開口安撫道,“徐氏和王氏這件事兒雖然惡心到了咱們。但換一個角度去想,隻要處理妥當,他們兩族反而爲咱們做了嫁衣裳。”

  “你想想看,若是我們能得到更厲害的繅絲技術和紡織技術,以及他們耗費巨資囤積的那一批生絲原材料,就能借著和姬氏的合作發展壯大自己。未來,別說是六品世家了,便是五品紫府世家也有資格沖上一沖。”

  一言至此,皇甫錦環的眼神中充滿了狂熱的意味。

  他不甘心一輩子僅僅是個靈台境修士,也想沖到天人境,去看一看那與衆不同的風景。

  若是再有一窺紫府的機會,那他此生便知足了。

  同樣,這一番話也是給皇甫德運帶來了不小的刺激。

  哪個家族不想往上走,不想取得更高的地位,實力以及勢力!
  若是長甯皇甫氏有機會成爲六品世家的話,那他們前馬皇甫氏就有資格成爲七品世家,家中所有族人也都會跟著雞犬升天。

  不多片刻。

  貼身侍從領著一位黑袍男子走了進來。

  那名黑袍男子氣質平平無奇,隻是被兜帽遮住的臉龐略有一絲慘白,好似已經許久不見陽光。

  可若是仔細去看,卻會發現他的一雙眼睛幾乎是毫無波動,仿若是那萬載深潭中的寒水,沉寂的令人可怕。

  此人一來,皇甫錦環和皇甫德運兩人都齊齊起身,與他躬身行禮:“見過陰先生。”

  陰先生那古井無波的眼神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語氣平靜而冰冷:“皇甫錦環,前些日子委托你調查的事情結果如何了?”

  皇甫錦環急忙說道:“陰先生,您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紫府學宮親傳弟子房佑安正在我長甯衛坐鎮,有些事情我著實不敢大張旗鼓地查。不過,事情已經有些眉目了。隻要再給我些時間,我定能查出來是誰劫掠了公子的寶物。”

  “哼~”

  陰先生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聲:“皇甫錦環,此事都快三個月了,你卻連皮毛都沒查到。要是等我家公子親自駕臨長甯衛,你還沒能查出結果來,你我可討不到任何好處!”

  “陰先生,你放心。”皇甫錦環一臉認真道,“公子的事情我定會放在心上。不過,我這裏有一件事,也想請陰先生幫忙。”

  說話間,皇甫錦環將他要做的事情一一與陰先生交代一番。

  陰先生眼皮子微微一翻,冷然道:“皇甫錦環,你適才說,有紫府學宮親傳弟子在長甯衛坐鎮指揮救災,卻要讓我們替你出手,犯下如此大案。你是太高看了我,還是太小瞧了紫府學宮的親傳弟子?!”

  “陰先生請放心。”皇甫錦環自信滿滿道,“既然我已決定讓先生出手,自然會安排好一切。我家老祖宗近日來修煉《赤龍真訣》略有小成,剛剛出關。正好借此良機,略盡一下地主之宜,酬謝一番紫府學宮一衆人。”

  “此番,我們非但會邀請紫府學宮的人,還會宴請所有八品世家的家主,其中也包括了長甯徐氏,平安王氏,和前馬皇甫氏。如此,你們便可以趁機行事。”

  “總之,咱們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以陰先生和貴屬下的能耐,再加上前馬皇甫氏的兩名靈台境老祖宗一起行動協助,此事豈有不成之理?”

  根據他的推測,金沙徐氏那邊的工坊裏,至多就是兩~三名靈台境修士坐鎮。就算是料敵從寬,這麼多靈台境一起出手,也可保萬無一失了。

  怕陰先生不放心,皇甫錦環還特意補充了一句:“我會給陰先生你們幾個安排好退路,包管那房佑安查不出半點蹤跡。”

  陰先生眼睛微眯,沒有立即答應,而是說道:“此事聽起來不難。可我們爲何要替你殺人滅口,再加背鍋?”

  皇甫錦環爽朗地哈哈笑道:“陰先生此言差矣。咱們可是合作者,自然應該彼此守望相助。隻要陰先生辦成此事,公子之事,我們皇甫氏也將不遺餘力協助。”

  聞言,陰先生那古井不波的眼神中掠過一抹精芒。

  良久之後,他才應承道:“皇甫錦環,你莫要忘了今日的話。相信你也知道我家公子的脾氣。”

  說罷,那陰先生微微拱了拱手便轉身離去,隻丟下一句話。

  “等你準備好了,隨時通知我。”

  等人走後。

  皇甫德運眼神凝重,擔憂不已:“錦環族叔,咱們一直與他們糾纏不清,終究太過危險。事情一旦敗露出去,恐怕整個大乾都將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德運,你放心。”皇甫錦環冷冷說道,“此事我心中早有計較。歸根究底,還是咱們太弱。若是能到五品,不,有六品,想撇開與他們的關系就簡單了。咱們現在,還需要依靠他們的力量來辦事。”

  頓了一下,皇甫錦環又吩咐道:“德運,此事事關重大,勢必由咱們前馬皇甫氏兩位長輩做主導。我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是過路的陰煞宗弟子犯下的大案,和咱們無關。”

  “一旦成功,便是你我兩族共同崛起之日。”

  皇甫德運臉色一肅,拱手道:“是,錦環族叔。”

  ……

  數日後,長甯衛發生了一件大事。

  長甯衛兩家七品世家之一,長甯皇甫氏的老祖宗,華燁老祖出關了。

  向來低調的他,宣稱自己修煉的《赤龍真訣》已達到有所小成的境界。

  爲慶賀此事,華燁老祖決定在長甯皇甫氏主宅,宴請長甯衛所有八品世家,以及正在主持賑災的紫府學宮一行人。

  《赤龍真訣》乃是皇甫氏祖傳神功,據說是一門直通紫府境的上品功法。如今他宣稱已有所小成,恐怕是已經掃平了天人境初期的障礙,要不了多久便能成爲天人境中期。

  如今的華燁老祖不過兩百六七十歲的年齡,若是能順利進入天人境中期,那這輩子就有一窺紫府的希望了。

  毫無疑問,他現在走在了長甯衛頂尖高手的最前列。

  這對長甯皇甫氏,前馬皇甫氏等利益集團而言,絕對是天大的好事兒。可對于那些與之作對的家族,卻無疑是雪上加霜,更添了幾分壓力。

  而此等人物發出的邀請,哪怕是以房佑安的驕傲,也不可能隨意駁斥人家的面子。

  他當即回話,表示願意領著一衆師弟師妹們接受邀請。

  長甯徐氏和平安王氏也同樣接到了請柬。

  這一日。

  長甯衛南城區域變得異常熱鬧,連一些散修們都趕去湊熱鬧。因爲隻要在長甯皇甫氏門口說上幾句恭賀的好話,便能獲得兩三個乾金的打賞。

  此等好事,窮慣了的散修們是絕對不會錯過的。而他們對華燁老祖的氣魄自然也是津津樂道,沒口子的稱贊。

  如此氣象,用王守哲的話說起來就是:華燁老祖搶熱搜的本事不小。

  如今,榮登長甯衛第一高手的華燁老祖相邀,王守哲自然是不會公開觸他黴頭的。

  按照規矩,他備足了禮物,坐著馬車悠哉悠哉地到了長甯衛城南。

  長甯衛城南乃是皇甫氏主宅坐落之地。除了主宅之外,這裏還有不少産業也是他們家的,當然也少不了皇甫氏那人口數量龐大的直脈以及旁系子弟。

  一個擁有五百年曆史的家族,傳承下來的直脈和旁系子弟數量已經極其可怕。他們之中的一些優秀者,如今都已經成爲了皇甫家族各項産業的中堅力量,爲皇甫氏的發展提供著源源不斷的財力物力。

  閑話暫且不提。

  王守哲的馬車在家將們的前簇後擁之下,剛剛抵達城南就被攔住了。

  攔車者並非旁人,而是長甯徐氏的家將。

  那名家將氣勢和實力都不俗,彰顯著老牌八品世家的底蘊。

  他客氣地拱手道:“王氏家主,我們徐氏家主,邀請您共乘一輛馬車。”

  “既然是五伯相邀,那守哲便不推辭了。”

  王守哲並不意外,笑著交代了隨行的家將幾句,便當衆上了長甯徐氏家主徐安邦的馬車,整個過程,也是絲毫沒有遮掩的意圖。

  如此一幕,自然會落在有心人眼裏。

  不過,如今長甯徐氏和平安王氏越走越近,彼此聯手,守望相助的行爲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倒也沒多少人覺得意外。

  然而,王守哲才剛坐進徐安邦的馬車,還沒來得及跟對方寒暄,馬車卻又是被人攔了下來。

  他掀開簾子一看,見攔車的是一個樸實無華,如同老仆般的老者。隻是那內蘊的氣息和力量,在靈台境的玄武修士眼裏是瞞不了人的。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靈台境的強者。

  老者抱拳朝王守哲一禮:“守哲家主,我家夫人想與您一晤。”

  王守哲嘴角抽了抽。

  就算化了妝,做了掩飾,他還能認不出自家宵翰老祖?

  不用說,那後面馬車上的所謂“夫人”,就是假扮成“姬夫人”的王梅了。

  這可不在他的計劃之中,也不知道她搞什麼鬼。

  他正琢磨著該怎麼回絕,就見對面的簾子也被掀開了,一個風姿卓絕,妖嬈嫵媚的女子從那輛馬車上走了下來,聘聘婷婷地到了他面前,含笑看向了他和徐安邦。

  “守哲家主,徐家主,不知兩位可否給親身這個面子?”

  不管是出于禮儀還是其他,王守哲和徐安邦都沒法再拒絕,隻好客氣地邀請她上了馬車。

  三人共聚一輛馬車,往皇甫氏主宅而去。

  如此一幕,自然很快傳到了正在籌備宴會的皇甫錦環耳朵裏。

  他聞訊不禁冷笑了兩聲:“那姓姬的女人還真是沒有耐心,這麼快就迫不及待地行動了。她這一招左右逢源,既能給我們施壓,也能順便兩頭下注,倒真是打得好算盤。”

  皇甫德運有些擔憂:“錦環族叔,她不會真的和長甯徐氏,平安王氏他們合作吧?”

  “哼~無妨。”皇甫錦環冷笑,“過了今晚,她就知道誰才是這長甯衛真正的主人了!”

  ……

  此刻,徐安邦的馬車中茶香裊裊,氣氛卻有些尷尬。

  其實馬車內的格局已經算是比較寬敞的了,不過,因爲有姬夫人在,王守哲和徐安邦隻能擠在一邊,與姬夫人對席而坐。

  姬夫人眼神幽幽地看著王守哲,仿佛有著說不出的委屈。

  然而,王守哲卻是目不斜視,完全無視了她的委屈。

  開玩笑~就算再委屈,他也不能跟她坐一邊兒。不然,明年的今天可能就是他的忌日了~
  “守哲,你這……”

  徐安邦看看那風情萬種的姬夫人,又瞅了瞅王守哲,眼神閃爍,心中也有些惶惶不已。

  他這,該不是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吧?

  “咳咳~”

  王守哲急忙咳嗽了兩聲,向徐安邦解釋道:“五伯,這位姬夫人乃是守哲的合作夥伴。你千萬莫要誤會。”

  “沒誤會,沒誤會。”徐安邦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連連點頭,“我知道,這是守哲你的合作夥伴,絕對不是其他什麼人。”

  頓了一下,徐安邦一副很講義氣的模樣道:“守哲你放心,此事我會爛在肚子裏的。”

  “好吧。”見他如此認爲,王守哲也知道解釋是解釋不清了。便懶得再解釋了,瞅了一眼姬夫人說道,“姬夫人如今上我們的馬車,難道就不怕皇甫錦環有所猜忌嗎?”

  “守哲家主說笑了。”姬夫人掩嘴一笑,眼波流轉,魅力四溢,“我與長甯皇甫氏不過是合作關系,又不是他的手下,上誰的馬車還用向他報備嗎?”

  “更何況,現在就是要讓他猜忌。他想得越多,這心吶,就會越亂。越亂,就越容易出差錯。”

  她還真是個妖精,隨便一笑,便愈發有一種魅惑衆生的模樣。可見,她在這一方面是如何鑽研。據王守哲知道,她收集了不少媚術功法!

  “你說的很有道理。”

  王守哲點了點頭,懶得與她再分辨。

  她這分明是在假公濟私,卻又毫無破綻,繼續計較也沒有意義。

  他轉移話題道:“五伯,您這邀請我上馬車,可是有什麼要事?”

  “要事倒是沒有。”徐安邦捋著胡須道,“就是事到臨頭,心中總有些慌。更何況,我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場風波會是守哲你一手操控。”

  “關于此事,守哲再鄭重的向五伯道個歉。”王守哲的表情也是嚴肅起來,拱手道,“此番局面,固然有我推波助瀾的功勞。可五伯您心中應該也知道,以皇甫氏的霸道,一山容二虎亦是必然。”

  “長甯徐氏既然想沖擊七品世家,就必然會遭到其狙擊。除非五伯願意讓長甯徐氏,一輩子老老實實地待在八品世家的位置上,否則,與長甯皇甫氏正面較量是免不了的。”

  “守哲,我承認,你的話很有道理。”徐安邦微微頷首,表示認同,隨即卻話鋒一轉道,“但是你設計拉我們徐氏下水,充當排頭兵,此事伯父不可能毫無芥蒂。今日,你能算計我們,他日,你要我如何相信你不會再算計我們?存了此猜忌之心,咱們兩家的關系隻會越走越遠。”

  王守哲聽著他話中有話,便是笑道:“那依照五伯的意思是?”

  徐安邦裝模作樣地沉吟了一番,隨即說道:“要重獲信任其實也簡單。隻要按照世家間的傳統來便可。說起來,你我兩族的嫡脈之間,已經許久沒有聯姻了吧?”

  “嫡脈聯姻?”

  王守哲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說起此事,其實平安王氏心中依舊有些芥蒂,尤其是宵字輩的老人,提起當年那件事依舊滿心不忿。

  見王守哲皺眉,徐安邦頓時就明白他在顧慮什麼了。

  “守哲,珍梅大娘的事情其實我也聽說過。”他的臉色也是鄭重起來,“爲了當年那件事,我父親心中也是懊悔了一輩子,說終究是他沒照顧好珍梅大娘。因爲這件事,我父親他老人家一輩子郁郁寡歡,連靈台境都沒有修到,十多年前便已過世。”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沒錯,這就是引發了平安王氏和長甯徐氏之間大數十年芥蒂的事件。

  這件事的中心,便是那位名叫“王珍梅”的姑奶奶。

  她乃是平安王氏第五代嫡女。彼時平安王氏正逢大難,便由瓏煙老祖做主,將王珍梅姑奶奶許配給了長甯徐氏嫡脈長子——徐國瑞。

  這也是爲了鞏固平安王氏和長甯徐氏之間的血脈關系,同樣也是希望長甯徐氏能在王氏最爲困難的時候,成爲王氏的堅強後盾。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當年的王珍梅姑奶奶在嫁過去之後不久就懷上了嫡脈之血,卻在生産的時候難産而死。

  那個時候,宵字輩的長輩們還曾沖到長甯徐氏大鬧了一場。

  瓏煙老祖也是心痛不已,拖著病軀親自上門查證此事,最終發現王珍梅的死因沒有蹊蹺,的確是意外,這才作罷。

  可即便如此,雙方的芥蒂也已經難以消除。

  尤其是平安王氏,一直對此事耿耿于懷。至此之後,兩族便隻在直脈上通婚,再沒有涉及嫡脈。

  而現在的長甯徐氏家主徐安邦,正是當年徐氏嫡長子徐國瑞續弦再娶後生的嫡長子。

  若非如此,如今長甯徐氏的嫡脈,本該有很濃郁的王氏血脈在。

  王守哲略一猶豫,道:“五伯,旁的事情我都能做主。但是,此事恐怕得有瓏煙老祖發話才行。而且,你家似乎也沒有能和我家淼淼相配的嫡脈吧?”

  “守哲莫要誤會。”徐安邦搖頭道,“我不是看上了淼淼。”

  此言一出,王守哲的臉色“刷”的就冷了下來:“五伯莫不是看上了我家瑤瑤?”

  王璃瑤可是他的命根子,誰敢打她主意?
  但凡徐安邦敢點一下頭,別說徐安邦這五伯隻是掛名的,就算是嫡親的,他也照揍不誤!

  對上他的眼神,徐安邦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他好歹也是靈台境修士,這會兒卻也感覺心頭毛毛的,趕忙分辨道:“守哲莫要誤會。我父親臨死之前曾拉著我的手說過,咱們家欠了平安王氏一個嫡女。”

  王守哲聞言一愣,臉色稍稍緩和,隨即卻又疑惑不解:“五伯,我已經成親了。”

  徐安邦悄悄松了口氣,認真解釋道:“你有所不知,我家那混小子剛剛生了一個小女兒,如今才兩歲。她雖然不是嫡長女,卻也是咱們家的嫡孫女,是全家的寶貝疙瘩。倘若守哲你不嫌棄,我想把她許配給你們家安安。”

  “嫁給安安?”

  王守哲的眉頭一下子舒展了起來,心中暗自思量起來。

  現在長甯徐氏和平安王氏已經是綁在一條船上的螞蚱,不,戰友!說實在話,若是沒有嫡脈聯姻,雙方之間的聯系和紐帶的確太過脆弱了。

  相互猜忌,忌憚之下的合作,從長遠來看對彼此家族都不是好事。

  嫡脈聯姻,恐怕真的是勢在必行。

  “好,這門親事我答應了。”王守哲也是幹脆之人,當即就拍了闆,“過了這一茬,我便著手來徐氏提親。”

  長甯徐氏本身就是老牌的八品世家,底蘊十分渾厚。隻要計劃一切順利,未來成爲七品世家的可能性極高。

  天人世家的嫡孫女,倒也不算委屈了王宗安。

  “如此甚好,甚好。”一見得王守哲答應,徐安邦顯然也是大松了一口氣,“既然如此,此番你拖我徐氏下水一事,便就此一筆勾銷,往後我再不會提。”

  老實說,他心裏其實也很忐忑。

  王守哲此人著實太過神奇和厲害,雙方若是沒有嫡脈聯姻這層紐帶,他真怕自己哪一天會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

  “咯咯咯~”一旁的姬夫人也是掩嘴直笑道,“恭喜守哲家主,多了一個兒媳婦兒。”

  王守哲平白得了個兒媳婦,心情也愉悅了許多。

  而此刻,可憐的王宗安還在王氏祖宅奮筆疾書地做功課呢,壓根不知道父親出門一趟,自己就連媳婦都已經被安排上了。

  可憐的王宗安,才區區五歲,屁都不懂呢~

  估計他回頭知道這件事,又是一臉懵。

  哎~少族長不好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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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8 00:41:35 |只看該作者
第193章 金沙徐氏!我也要崛起
  
  長甯皇甫氏,這是一個擁有五百年曆史的家族。

  早在長甯衛剛建之初,長甯皇甫氏便從漠南郡遷徙而至。並在開荒初期,立下了不少功勳,做出了許多貢獻。

  當然當年遷徙過來的,乃是大名鼎鼎的漠南皇甫氏的分支,並非是本族。

  漠南郡皇甫氏, 以在大草原上馴獸養殖作爲支柱産業。

  也是因此。

  長甯皇甫氏這一支分支同樣擁有不俗的養殖技術。

  這也是正常的事情。

  這世界上有很多家族的關系,都是盤根錯節,複雜非常。

  真正有散修白手起家的家族不單單是數量稀少,通常連品級都不高。

  有時候一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小家族,若是追溯起來甚至有可能尋根到某個紫府世家。

  大乾國立國太久,迄今已超過七千多年曆史。

  家族的分支遷徙,是一部異常複雜而如史詩般壯闊的故事。

  今日。

  長甯皇甫氏安排的乃是夜宴, 如今已近黃昏,天色略漸昏暗。可街道兩旁的燈火已經燃燒了起來, 映照得如同白天一般。

  這也是皇甫氏在彰顯自身的財力,光是這些燈火的燃燒便是一筆巨大的開支。

  皇甫氏主宅那是高門大閥,普通人未經允許連門口都到不了。

  主宅圍牆堪比城牆,如同一座城中之城。

  高聳的院牆以青石壘就,五百年滄桑風雨,青石磚上已經有了斑駁的痕跡。透過那一塊塊石磚,就仿佛能依稀窺見長甯皇甫氏這五百年來的風風雨雨。

  院牆的四角立著高聳的哨樓,飛檐下懸掛著精緻的銅鈴。

  這些銅鈴外有八角,風吹不響,表面還雕著精美的紋飾,看上去極爲特殊。

  當初漠南皇甫氏就是憑借高超的馭獸術立足于大草原之上,他們的鎮族法寶八角龍魂鈴在整個大乾都很出名。

  這些銅鈴就是仿制的八角龍魂鈴,寓意長甯皇甫氏不忘祖先蔭庇。

  主宅內,此刻早已燈火通明。無數奴仆管事來來往往, 忙著做最後的準備, 一遍又一遍的確認各種籌備細節。

  在他們的襯托下, 就連制作有著悠久曆史的建築物也仿佛多了幾分生機, 煥發了新的活力。

  主宅門口並沒有絡繹不絕的車水馬龍,反而十分清靜。

  畢竟皇甫氏這一次邀請的僅僅是八品世家,以及長甯衛的一些主要人物。

  例如城首府的城主大人。錢氏商行的錢掌櫃,亦或是一些大型商業組織的頭腦等等。

  有資格受到邀請的不過寥寥十幾人而已。

  “姬夫人,安邦老弟,守哲老弟”皇甫錦環身著正裝親自迎接各位賓客,見得王守哲,徐安邦以及姬夫人,一同從馬車中下來,絲毫沒有不悅的情緒。

  而是滿臉堆著笑容,禮數十分周到。

  王守哲和徐安邦,自然也是客客氣氣的與皇甫錦環彼此寒暄應酬著,彼此好似都是多年的老友,親切而熱絡。

  作爲被邀請方也是奉上了,符合該家族品秩的禮單。

  仿佛在此之前從未有過芥蒂,雙方也未在商場上互相角力而鬥得你死我活。

  這便是大乾國世家之間表面和諧的那一套了。

  甭管私底下因爲某件事情,彼此競爭甚至是鬥得你來我往。

  可隻要沒有公開撕破臉皮,表面上這一套該維持的,還得維持。

  這與王氏與當年的劉氏趙氏的情形不同,當年王氏與他們那幾乎是撕破了臉皮,本就沒有任何轉圜餘地。

  皇甫氏舉辦夜宴的位置,就在前庭正堂之內。

  隨著一番熱絡的互相寒暄,彼此間不落痕跡的打探著消息等等的過程之中。

  賓客們已陸陸續續到場。

  其中城主大人夏侯弘德,紫府親傳弟子房佑安。都是皇甫家族老祖宗——華燁老祖親自相迎並招待。

  這便是到哪裏都通用的法則和規矩,修爲品秩不同身份地位便不同。華燁老祖親自迎接,並招待他們,這是應盡的禮節和規矩。

  至于紫府學宮的那一幫核心弟子,也都跟著房佑安坐在了首席上。

  畢竟他們都是核心弟子,未來成爲天人境修士,爲紫府學宮去坐鎮的一方可能性極大。

  而王守哲一衆八品世家的代表們,則被安排在了次席之上,由皇甫錦環親自作陪。

  王守哲還是第一次見到華燁老祖。

  因將《赤龍真訣》修煉到較爲高深的地步,華燁老祖的頭發呈赤色如火一般,整個人看上去精神矍鑠,天生自帶著一股舍我其誰的霸氣。

  也是難怪。

  華燁老祖是天人皇甫氏第三代天人老祖,曾經的資質也達到中品乙等地步。而且據說他一百四十歲左右,便晉升到了天人境。

  比起學宮中那些,如房佑安一般的親傳天驕自然有所不如。可若是放在核心弟子之中,也是名列前列的那種。

  正是因爲他當年晉升快速,以至于天人皇甫氏有那麼將近六十年的光景,曾經有過一門兩位天人境的巔峰時期。

  那段時期,皇甫氏壓得天人雷氏都有些擡不起頭來。

  隻可惜好景不長。

  七十年前,皇甫氏前一代天人老祖在三百七十多歲時壽終正寢,皇甫氏的勢頭便緩落了下來。

  種種緣由,也養成了華燁老祖的氣魄。

  一輩子沒怎麼吃過虧的華燁老祖,言談舉止之間透著一股濃烈的自信。哪怕是面對房佑安這種天驕,也是談笑自若。

  “佑安老弟。”華燁老祖一副感慨而唏噓道,“令師尊冰瀾上人,乃是我皇甫華燁最佩服的幾位上人之一。非但實力非同凡響,乃是我隴左郡甚至是整個大全國的庭柱之一,連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好。我還聽說她老人家,有更進一步的希望。”

  房佑安溫潤如玉地拱手說道:“皇甫前輩謬贊了,我家師尊時常說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與茫茫天道相比,她還不過是一位蹣跚學步的孩子。’等之類的話。”

  一旁作陪的城主夏侯弘德哈哈大笑道:“佑安老弟說笑了,也太過謙虛了。若是大名鼎鼎的冰瀾上人,都隻是蹣跚學步的孩子,那我等豈非連牙牙學語都沒有做到。”

  房佑安溫和地笑了笑,並沒有作出反駁。

  那話固然有冰瀾上人自我謙虛的味道在,可他也知道身爲學宮的親傳。對未來的理想,以及肩膀上負擔的責任,和這些當地豪強不一樣。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會小瞧了當地的任何豪強。

  他本身也是世家出身,十分清楚明白,大乾國就是由一個一個的世家組成。

  每一個世家都是大乾的基石,也是源源不斷人才的搖籃。

  而且無論是華燁老祖,還是城主夏侯弘德,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都絕非是簡單之輩。

  隨後。

  夜宴開始。

  “家將過百”“家仆過千”的皇甫世家,許多婢女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她們端上來一道一道美味高端的靈食,以及各種珍品靈酒,讓氣氛一下子熱絡了起來。

  ……

  可與此同時。

  長甯衛有一個偏遠的鎮子,名叫金沙鎮。

  這是一片貧瘠之地,數十年來總人口都不過萬。

  此鎮也僅有一個小小的九品世家——金沙徐氏將此當做了大本營。

  除了開荒耕種都非常艱難的桑田,以及出産生絲供應給長甯徐氏外。

  這裏最大的産業依舊是淘金沙,年複一年地出産著數量不多的黃金。

  比起全盛時期。

  金沙鎮現在的黃金産量非常低,僅能維持當地的一些平民和金沙徐氏的生活而已,靠此發展極難極難。

  由此可以推斷。

  金沙徐氏並不是一個強大的家族。

  可它卻是和平安王氏關系非常緊密的一個家族。

  最近些年來,雙方在直脈上的通婚頗爲頻繁。就像王珞靜和王守諾他們的母親徐芷柔,那個溫婉聰明的女子,便是來自金沙徐氏,在王守哲和王珞伊小的時候,還靠她照顧了好久。

  二哥王守義的妻子,也是來自金沙徐氏的直脈女子,生養出了目前在紫府學宮上學的小天驕王宗盛,還有目前年齡還小的王宗耀和王璃蓮。

  而王守哲的大姐王珞梅與二姐王珞荷,也都是嫁到了金沙徐氏。在金沙徐氏,她們也都各自有生養,給王守哲添了好多個外甥和外甥女。

  如此情形,仿佛像是兩個窮困落魄的末流家族在抱團取暖一般。可也由此雙方的關系比較深,來往也很是密切。

  好在近些年來金沙徐氏的日子驀地好過了許多。

  那些黃金蘊含量極低的沙子原本是一無是處的廢物,河岸兩旁和河道內滿滿都是的垃圾。

  可現在,那些“廢物”突然有用了起來。

  隨著長甯衛洋灰的大量投入使用,河沙的價格屢屢攀升。尤其是平安王氏無論是修建洋灰路,還是修築洋灰土河堤,亦或是其他的基礎工程,都少不得使用大量的河沙。

  光是供應平安王氏那一塊,就讓金沙徐氏的日子比原來舒服了許多。此外,他們還向東海衛等地區供應優質的河沙。

  金沙鎮似乎一下子變成了真正的金沙鎮。

  隨著經濟逐漸變好,以及雇傭工人的湧入,讓金沙鎮的總人口已達到一萬兩三千了,聽說最近他們還在吸納流民。

  如今。

  金沙徐氏又迎來了一個發展崛起的大好時機。

  因金沙鎮水道縱橫,河灘寬闊又多是碎石灘,一些適合建造水利工坊的地方簡直隨處可見。

  隴左郡的絲綢技術,從種桑養蠶再到將生繭繅絲,以及到最後紡織成素色絲綢,早已經有了一整套熟練的工序。

  但是這一套工序,在繅絲和紡織這兩項上,都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工和時間。

  這些年來,王守哲與大哥王守信不斷研發改進著繅絲技術和紡織技術。

  你說讓王守哲畫個完整圖紙出來,自然是打死他也畫不出的,甚至一些原理他都不過一知半解。

  但是上輩子大量的散碎知識,以及非常明確的方向性。聯合衆人的智慧,最終還是鼓搗出了相對初級的水車動力繅絲機械,以及水車動力紡織機。

  基礎性的發明創造並不難,難的主要還是一個方向和思路,隻要沿著方向和思路摸索和不斷改進,終究還是能成型的。

  (搞發明這一點,老傲比其他作者有更多的發言權,畢竟老傲也有自己的發明專利,並投産及盈利了……)
  所謂的水車動力結構看起來十分簡單,就是大型水龍陣的縮小版和變種。

  在此之前的繅絲技術,用的都是腳踏繅絲車。一人一車,可同時繅三錘生絲。

  但是現在的水動力繅絲車,可同時帶動數百個紡錘,實現了人錘分離,隻要十個左右的繅絲工,便能滿足這一架水動力繅絲車運轉。

  相比于腳踏繅絲車,非但人均産量高出十倍,産出的生絲更加柔滑細膩。

  而與此同時,水動力紡織機驅動原理一緻。隻是在紡織結構上又做了進一步的改進,雖然王守哲不知道這東西,和他記憶中模糊的珍妮紡織機形狀有多少區別?
  但是毫無疑問,它的生産效率遠遠大于現在普通的腳踏紡織機。

  隻要水資源充沛,它便能日夜運作僅需要少量的人工輔助而已。

  拋開建設成本制造成本。

  水動力紡織機一旦投入運營,生産效率將高到可怕。

  單位人力效益大約是腳踏織布機的四十倍左右。

  而且繅絲車,以及紡織機,都不是純粹的木質結構,王守信令鐵匠打造了許多機械結構。

  尤其是一些最關鍵核心部位,甚至動用了煉器師!!

  這也使得這兩種機械結構穩定性比較強,隻要維護得當便能長期使用下去。

  基于種種優勢。

  金沙徐氏的族長——徐安澤,最近興奮的根本睡不著。

  日日夜夜都是守護在建設工地上,因爲他知道一旦開始投入運營,便是金沙徐氏的崛起之日。隻要給他們二三十年時間,就有可能沖擊八品世家了。

  哪怕僅僅是三方合作的最底層,原始的加工單位,他也相信長甯徐氏和平安王氏,都不會虧待他們。

  畢竟一個是主脈,另外一個則是關系非常親近的姻親家族。

  而且王氏家主王守哲,又是一個對盟友非常大方的家主。

  不過徐安澤更是知道,要想崛起,還得過一道難關。

  夜幕降臨!

  數道灰色的影子,出現在了金沙徐氏的地盤上。他們站在高地,遠遠地望著洋灰建築成型的工坊,眼眸中掠過一絲冷芒和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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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鎮龍碑!龍虎降魔尺

  金沙灘原本是遠近聞名的淘金之地。隨著淘金業的沒落,這裏的亂石灘上已經荒廢了許久。

  它三面環水,一面靠山,隻要平整一番場地,便是最適合建工坊的地方。

  朦朧夜色下,已經修建了一大半的洋灰工坊匍匐在亂石灘上,就好似是一頭怪獸。

  高地上。

  外來者人數不多, 僅有區區五名。

  其中兩位渾身穿著黑色夜行勁裝,蒙著面,顯然是那種不可隨意暴露身份之人。

  而另外三位,則是撤去了斂息僞裝,渾身肆無忌憚的散發著陰森邪異的氣息。

  每一個都似乎不是正道中人,讓人情不自禁的心生寒意。

  爲首的那名老者更是陰煞之氣濃郁如實質, 仿佛一隻欲擇人而噬的滔滔兇魔。

  此人冷冷的看了一眼蒙面者,冷淡地說道:“皇甫老頭, 不過就是搗毀一個小小的工坊。我們足足五位靈台境修士在此, 還有你我兩位靈台境後期,哪怕碰到尋常的天人境也能鬥上一鬥,你又何必如此藏頭露尾?”

  “陰先生。”蒙著面姓皇甫的老頭聲音平靜道,“我們二人有家有業,有子有孫,自然應當小心謹慎。今天的行動一旦曝光,我們整個家族都會被牽連進去。”

  “哼~”

  陰先生冷笑了一聲,似是有些不屑。

  “說起來,我們幾個潛伏得也夠久了。”他那森冷如僵屍的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憋屈太久,是時候見見血了。”

  說罷,他身軀一掠,瞬間像一隻鳥兒般從高地上飛躍而下,順著風滑翔而去。

  短短十幾息功夫, 他便借著高空優勢向斜下方滑掠出了上百丈, 落到了工坊門前。

  他的兩位屬下,以及兩位蒙面人, 立即緊跟而上。

  靈台境修士已能做到短暫禦空飛行,借高地向下滑翔,自然是輕輕松松。

  足足五個靈台境修士,站在工坊面前時,個個氣勢十足,滿是自信。

  “諸位,我們的情報已探出,所有生繭都已經在工坊內。”皇甫老頭說道,“我們的目標是殺盡這裏所有人。接應的船隻和人馬會將所有生繭原材料,以及新型的繅絲工具和紡織工具運走。”

  他們有足夠的自信。

  隻要讓他們拿到這些新型工具,要不了兩年,就能輕輕松松地仿制出來。

  此言一出。

  兩位蒙面人的眼神中都露出了興奮之色。

  這將是他們前馬皇甫氏一次命運的轉折!

  可驀然。

  還沒等他們來得及闖進去,裏面就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道:“統領大人,我的情報沒有錯吧?咱們長甯衛果然有陰煞宗的人在活動。”

  說話間,洋灰打造的工坊內走出了一群人。

  爲首者乃是一副武將打扮。他身材高大,面色威嚴,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的甲胄,軍人的氣質彰顯無疑。

  他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兩位年輕人,年輕男子長得英武俊氣,而女子也是颯颯英姿。

  這對年輕男女,正是王守廉以及他的未婚妻周青凝。

  前些時候,經王守哲同意,再有柳若藍暗中斡旋,終于促成了這樁姻緣。

  隻不過,周振武作爲長甯衛巡防三營的統領,心中還有幾分顧慮。他覺得當今城主大人夏侯弘德不過還有三年任期,不如等夏侯弘德走了,新城主駕到後,趁他還未立穩腳跟時再弄這一出,比較不容易出問題。

  因此,雙方的關系暫時還處在保密之中。

  除了王守廉三人之外,還有兩位華服男子。

  其中一位正是金沙徐氏家主,徐安澤。不過,他隻有四十出頭,實力也隻是煉氣境九層,今天還輪不到他撐場面。

  金沙徐氏真正的代表是他前面那位。

  那是金沙徐氏的老祖,徐甯威,甯威老祖。

  甯威老祖神色威嚴,氣度不俗,面上卻仿佛已有了些老相。

  不過金沙徐氏本就不強,甯威老祖一百多歲了,也僅僅是靈台境初期。

  好在,當年從長甯徐氏分家出來的開山老祖,分得了一件靈器“靈垚盾”,充當金沙徐氏的鎮族靈器,倒也使得甯威老祖在諸多靈台境初期的老祖之中,戰鬥力還算可以。

  而且,“靈垚盾”防禦力出衆,哪怕對上靈台境中期,也有保命的本錢。

  普通的九品世家大抵如此,底蘊之類必然是比不上八品世家。

  不過,如今的金沙徐氏在抱住了平安王氏這根金大腿之後,未來的發展潛力必然是節節攀升。

  此五人一出。

  陰先生等五人俱是一愣,心中隱隱有些不妙的感覺。

  對方竟然還請動了巡防營守候在此,顯然是早有算計。

  然而,不等他們有所表示,巡防三營統領周振武的一雙虎眸就已經盯上了他們。

  “陰煞宗的人居然敢來我們長甯衛攪風攪雨,當真是不知死活。”他的眼神落在了陰先生身上,冷笑不已,“來人,給我圍起來!”

  隨著他一聲令下。

  一股早已在洋灰制造的工坊內潛伏多時的巡防營兵卒,立刻沖了出來。

  與此同時,看似寂靜無人的金沙灘上,也有一些遮蓋物被掀開。早已埋伏在此的巡防營兵卒們,紛紛沖了出來。

  足足一百幾十名巡防營兵卒,分成前後兩波,將五名來犯遙遙圍在其中。

  他們都是隸屬于城首府的普通兵卒,個體實力都不算很強,大部分都隻有練氣境四五六層,精銳家將的模樣。

  隻有一些隊正級的人物,才達到煉氣境七層八層的樣子。就連兩名副統領,也隻是煉氣境九層。

  但,可別小看這一營士兵。

  他們個個甲胄齊全,全副武裝。

  排在最前列的是刀盾兵,後列的是長槍兵,最後一排都是腰掛寶刀,手持弓箭的精銳弓兵。他們都訓練有素,精通陣形合擊之術,非常難纏。就是尋常的靈台境修士陷入戰陣之中,也難逃一個飲恨敗亡的下場。

  被圍住的五人眼神都是凝重而嚴肅至極。

  尤其是那兩名蒙著面的前馬皇甫氏老祖,他們都情不自禁地退後了兩步,明顯是生了畏懼之心。

  隸屬成首府的巡防營,先不說戰鬥力如何,歸根究底也是官軍,名義上隸屬于大乾皇室。

  正所謂民不與官鬥,一旦拒捕,與之對抗,那麼沒罪也變成有罪了。甚至還極有可能牽連到整個家族。

  似乎是察覺到了前馬皇甫氏兩人的抗拒,陰先生眼神一閃,驀地冷笑道:“我們有兩個靈台境後期,兩個靈台境中期,以及一名靈台境初期,對方隻有兩個靈台境初期,一旦硬拼起來,我等固然會有傷亡,但是最終贏的還是我們。”

  說著,他陰測測地看向對面的周振武,聲音中已然帶上了殺意:“周振武,你真的爲了要抓我們,不顧手下兄弟們的死傷嗎?”

  “沒錯,不如讓我們退去,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一聽這話,皇甫老頭膽氣也是一壯,跟著威脅道。

  然而,正在此時。

  一個女子的冷哼聲驀然響起,如同一道驚雷般震得人耳朵隱隱生痛。

  “哼~!藏頭露尾的慫貨。以爲戴了塊遮羞布,就沒人認得出你了嗎?皇甫晉元!”

  話音落下,金沙灘後方的山上驀然有一位身著冰白色長裙,臉戴面紗的女子飄然落了下來。

  她的眼神森冷如冰,一身的氣質孤冷絕豔,就如九天玄女一般。尤其是那一頭標志性的白發,在夜幕下更是極其紮眼。

  “王瓏煙!”

  皇甫晉元一眼就認出了她,瞳孔微微一縮。

  此女乃是平安王氏的老祖,從小名氣就極大,更別說最近一些年了。有傳言說,王瓏煙已經晉升到了靈台後期。如今一見,她的氣息果然深藏不露,難以看出深淺,比起他皇甫晉元來仿佛也是絲毫不遜色。

  瓏煙老祖一出場,眼神就直勾勾地盯住了陰煞宗三人,一股冰冷的恨意氤氳而起,殺機迸裂。

  “陰煞宗!果然和你們皇甫家族有關!”

  “王瓏煙,你別血口噴人!”

  皇甫晉元索性撕開了臉上的面罩,露出了一張帶著怒容,卻蒼老至極,仿佛已經走上人生盡頭的老臉。

  他知道自己今天瞞不過去了,便想撇開與家族的牽連,咬牙怒道:“這不過是我個人與陰煞宗的朋友一起辦點事兒,無論與我前馬皇甫氏還是天人皇甫氏,都沒有任何關系!”

  “哼~”

  天空中又是一位老者的聲音響起。

  他的聲音雖然蒼老,卻渾厚如鍾:“是不是家族與陰煞宗有所牽連,抓起來審問一番便知道了。”

  話音落下,一位灰袍老者便當空飄落。

  他背負著雙手,面上雖已現出幾分老態,精神卻依舊矍鑠,尤其是那眼神中綻放出的神光和銳意,絲毫不遜色于年輕人。

  曾在他身上流淌過的歲月沒能帶走他的銳氣,卻賦予了他更加深厚的底蘊,和更加寬厚的胸懷,一舉一動中霸氣盡顯。

  他的眼神在五人身上一掃,最終落到了皇甫晉元身上,眼神中有些惋惜:“皇甫晉元,你我兩人同屬一代。你也是曾經的天之驕子,卻不想竟墮落到了如此地步。”

  “徐北辰!”皇甫晉元臉色勃然大變,“沒想到連你也出動了!”

  沒錯,這位徐北辰,正是長甯徐氏年紀最大,輩分也最長的那位老祖宗,北辰老祖。

  他老人家本來一直在爲沖擊天人境做準備。

  既然他出現在了這裏,皇甫晉元等人的心中最後一絲僥幸心理也消散的一幹二淨。

  所有的一切都被對方算計到了。

  甚至,這一座水力工坊,極有可能就是對方拋出的一個誘餌。

  中計了!
  皇甫晉元和陰先生兩位靈台境後期面面相覷,都是從對方眼神中看出了相同的決定。

  突圍!

  現在隻有突圍才有可能保命,能跑得了一個是一個。

  “陰十七,陰二十六。”陰先生的聲音陰沉冰冷,“咱們各自突圍,集結點集合。”

  話音一落,三人便動了,分頭向不同方向沖刺而去。

  而與此同時。

  皇甫晉元也對身旁族人低聲說道:“你跟我一起沖。關鍵時刻別管我,能跑就跑掉。切記,與陰煞宗合作是私人行爲,和家族無關。”

  最後一個“關”字一出,皇甫晉元那看似老朽的身軀之中驀地爆發出了一股火熱的氣息。

  霎時間,他周身就燃燒了起來。

  熊熊火光籠罩下,他每踏出一步,整個金沙灘都仿佛在顫抖。此時此刻,他就好似一尊行走在人間的火焰尊者,散發著可怖的威勢。

  他已經暴露了,如今,正是爲後輩開出一條血路的時候!
  五人的決絕和反應速度都極快。

  然而,今日這一系列的事情,乃是王守哲是布局了許久的一個絕殺陷阱,豈會讓他們輕易得逞?
  先說那陰二十六,表面上看不過是靈台境初期,然後隻有等他動起來才發現,此人絕對不簡單。

  他掠竄的速度極快,比起靈台境中期者也不弱,暴虐掠起來身姿隱隱綽綽,帶出了一溜煙的殘影,雙手上更是套了一對鋒利鬼爪。

  他不敢向空中跳去,靈台境修士在空中飛不了多遠,而且變向不易,在有正式軍隊弓箭手的情況下,根本就是活靶子。

  此時,一隊士卒正擋在他前面。八名刀盾手排列成半弧形盾牆,大盾插入土中,呈防守姿態,後各有長槍手嚴陣以待。

  弓箭手扣弦,引弓隨時出手,絲毫不因爲對方是靈台境而有所畏懼。

  陰二十六以極快的速度沖至包圍圈,鬼爪沖刺,“哐當”一聲,竟將那名刀盾手連人帶盾撞飛了出去。

  不過他也不好受,極快的沖勢頓時停了下來,左右四五名長槍手看準機會,長槍瞬間如林般朝他戳去。

  陰二十六雙爪連揮,邊擋邊退。

  還沒等他站穩腳跟,其餘刀盾手便手持戰盾向他傾壓而去,堵住了他左右突破的方向。

  與此同時。

  “錚錚錚!”

  連綿不絕的弓弦聲響起,連珠箭法下,十幾二十根箭矢如箭雨一般,將陰二十六籠罩在內。

  他那一對鬼爪舞的是密不透風,仿佛將全身都籠罩在內。

  “鐺鐺鐺!”

  一連串的金屬交擊聲中,箭矢全部被格擋,竟然沒能傷得了他分毫。

  真不愧是靈台境修士。

  但即便如此,在被一連串的格擋壓制後,陰二十六的突破卻還是宣告失敗,他隻能不斷向後退去,重歸包圍圈中。

  這就是軍隊戰陣的可怕,這一隊二十幾個士卒,陰二十六面對任意一個,都能極其輕松的將其格殺。

  ……

  但是如此一隊訓練有素,裝備齊全的巡防營軍隊,竟然能硬生生的將他逼退!

  當然,這並不是說這一隊士兵就比陰二十六厲害了。

  若僅有這一隊士兵和陰二十六在野外對上,最終全軍覆沒的,恐怕必然是這一隊士兵。

  當然陰二十六屆時需要付出多少代價就不好說了。

  然而現在是在正面戰場上。

  而且軍隊大部隊已經呈現出包圍的優勢,自然是將陰二十六靈動快速,神出鬼沒的優勢全部磨滅掉了。

  隻要他一旦無法突圍,士卒不斷對他進行消耗的話,最終死的必然是陰二十六。

  而陰二十六這邊的交戰,隻是總體戰場的一角。

  就在他試圖突破戰陣的同時,其餘各處也是風雲突變。

  皇甫晉元真不愧是靈台境後期強者,近乎于化身爲火焰尊者的他,伴隨著一拳一腳火焰的沖擊,一整隊巡防營士兵被他沖得七零八落。

  與此同時他身旁的那個族人,驀然猛地一吹口哨,哨聲清澈透亮傳到了天空之中。

  驀然。

  一道清脆的鳥鳴聲響起,昏暗陰沉的天空中,一道數丈寬的巨影往下飛墮。

  它的速度極快,短短幾個呼吸間仿佛就駕臨地面。

  衆人這才看清楚。

  那竟然是一隻雙翼展開後足有好幾丈的大鳥,它似鷹非鷹似雕非雕,通體呈血紅色,尾部是一條非常漂亮的焰尾,如同燃燒的赤血火焰一般。

  “赤血鳩。”

  這是一種極爲擅長飛翔的兇禽,而且它體型碩大靈性畢露,應當是一隻豢養許久的三階靈獸。

  “皇甫晉元,你們竟然還想跑?”

  長甯徐氏的北辰老祖是自己人,不怕巡防營弓箭手射他下來,他當即踏空飛身而至。手在儲物戒指上一抹,掌心中多出了一塊黑色如塔狀的碑。

  那碑黑色如墨,上面雕纂著無數神秘而玄奧難明的銀色符文。

  黑碑甫一出現,便給了一種煌煌天威不可抵擋的氣勢。

  隻見北辰老祖一掐指訣,那些玄奧符文發出了耀眼的光亮,

  “嗡!”

  隨著黑碑劇顫,空氣中發出了一聲如晨鍾暮鼓般的震顫之音。隨之,黑碑幻化出了一道巨大的銀色能量虛影,氣勢非凡地向那兩人鎮壓而去。

  “鎮龍碑!”

  皇甫晉元臉色一變,急忙喊道:“康平,你先撤別管我。”

  這件“鎮龍碑”。當然不可能是長甯徐氏祠堂中供奉的那一件鎮族之寶。

  這隻是一件仿制品。可即便隻是仿制品,也是徐氏的先祖耗費大力氣仿制出來的靈器,品質達到中品靈器的級別。

  它的威力依舊非同尋常。

  一旦被它的能量虛影鎮壓住,便會如負重山,寸步難行。

  真不愧是老牌的八品世家,底蘊比一般八品世家渾厚許多。

  但是皇甫晉元也不是吃素的,他可是前馬皇甫氏的開山鼻祖。雖然現在年齡已大,修爲玄氣都有些停滯倒退的跡象,可終究也是一位靈台後期的強者。

  而且前馬皇甫氏同樣是八品世家,底蘊方面即便不如長甯徐氏,卻也終歸有八品世家的牌面。

  他手一揮,手中多了一把尺許長的戒尺。

  那戒尺通體黃潤如玉,同樣是雕纂著許多符文,但同時正反兩面還畫鐫著一龍一虎,整體氤氳著一抹淡淡的金色光芒。

  隨之皇甫晉元的玄氣注入,“嗡”的一聲,戒尺綻放出了一道長約丈許,似虛非虛,似實非實的赤金色巨型戒尺,虛影之中,又似乎有龍虎的虛影在咆哮。

  “龍虎降魔尺!”

  這是一件整個大乾國都非常著名的神通靈寶,威力通天徹地,可碎山斷河。

  但是同時也毫無疑問,這是一件仿品靈器。

  可即便是仿品靈器,它也有著不俗的威力。尤其是在皇甫晉元這種靈台境後期的強者手中,更是霸道兇猛!

  戒尺虛影與鎮龍碑虛影撞擊著,震蕩出了一道道沖擊波,震得金沙灘上的碎石擠壓成粉,四處飄散。巡防營那些士卒,竟然不敢近其身。

  可誰都沒有留意到。

  朦朧的夜色下,一隻巨大的烏龜順著金沙江上遊緩緩飄浮而下。

  一名腰間掛著寶劍的女子,俏生生地站在烏龜上。

  水藍色的冰蠶絲裙子,在夜風中緩緩拂動,翩然而若仙。

  最爲奇特的是,有一枚水藍色的珠子,緩慢而靈動地縈繞在她身側,時不時還與她蹭一蹭,顯得異常“親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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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8 00:42:22 |只看該作者
第195章 妾身若藍!替夫君問好

  這一位新出場的女子,當然就是王氏大婦柳若藍了。

  她的一雙清眸專注地掃視著金沙灘全場,表情嚴肅,眼眸之中也帶著一絲凝重。

  今日這一局,是她夫君王守哲籌謀了許久的大局,也關乎到整個長甯衛格局的改變,各世家之間的命運轉折和變化。

  雖然一直到目前爲止, 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可此事關系重大,容不得有半點差錯,自然也是重重布置。

  而此刻,亂石灘上,手握“龍虎降魔尺”的前馬皇甫氏開山老祖皇甫晉元,也抵擋住了長甯徐氏北辰老祖的“鎮龍碑”。

  他周身燃燒著赤色火焰,任憑“鎮龍碑”威勢滔天,壓得他渾身青筋暴起,也沒有退後半步。

  “康平,你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見孫子站著不動,他咬著牙低聲叱喝。

  “爺爺!”

  皇甫康平眼眶發紅,悲痛不已。

  他恨不能自己留下斷後,但他心裏卻知道,此時不是矯情之時。

  今日之事,明顯落入了對方的陷阱之中,大勢已去。

  他這個家族第二老祖若是再折損在此,整個前馬皇甫氏將一落千丈,甚至很難再有翻身餘地。

  強忍著心中悲痛,皇甫康平立刻翻身跨上了那隻赤血鳩,摸了摸它腦袋:“老夥計啊老夥計~今天全靠你了。”

  年少之時,他就展露出了不俗的馭獸術天賦。

  因此, 他爺爺皇甫晉元不惜親自去求華燁老祖, 借著華燁老祖的面子,並耗費了巨大的代價, 才從漠南皇甫氏手裏弄來了一枚兇獸赤血鳩的卵,孵化後交給了他照顧和撫養。

  如今上百年過去了,曾經的少年皇甫康平成長爲了靈台境中期的老祖,而那一隻赤血鳩雛鳥,也成長爲了一隻三階靈獸。

  其中所耗費的資源和心血,不計其數。但是對八品世家來說,擁有一頭三階靈獸也是一樁強大的鎮族底蘊。

  畢竟,但凡靈獸,壽元都非常長,至少可鎮守家族數百年。

  這不,這一頭三階赤血鳩,在這關鍵時刻就派上了用處。

  “喳哢哢~!”

  赤血鳩仰頭發出了一聲渾厚的嘶鳴,隨即展開數丈寬的羽翼,雙翅一振便猛地竄上了天空,載著皇甫康平向遠處掠去。

  這就是世家和陰煞宗這種門派的不同之處。陰煞宗三人突破逃命都是各管各的,全憑自己的本事和運氣。

  而前馬皇甫氏的兩位老祖,卻是血脈相連,情誼極厚的爺孫倆,在關鍵時刻,皇甫晉元可以犧牲自己爲皇甫康平擋住勁敵,協助他逃命。

  因爲忌憚巡防營兵卒的弓箭手,皇甫康平不敢高飛,幾乎是擦著江面向遠處飛掠。

  赤血鳩飛掠速度極快,幾乎眨眼間,他便已到了十多丈開外。

  夜色朦朧之中,金沙江上一片靜謐,除了水流撞擊灘塗發出的“嘩嘩”聲之外,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

  皇甫康平松了口氣。

  正在苦苦抵擋北辰老祖的皇甫晉元見狀,眼中也劃過一抹欣慰。

  他壽元無多,能保住更有前途的孫兒,也算是爲前馬皇甫氏留下了幾分元氣。隻要主家天人皇甫氏不倒,他們就依舊是八品世家。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放松下來的時候。

  驀地。

  異變陡生!

  一個巨大的漩渦驀然出現在了金沙江的水面之上。那漩渦寬逾十多丈,幾乎覆蓋了金沙江三分之一的水面寬度!
  從天空中看下去,就好似江面上突然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眼睛。

  更令皇甫康平心生寒意的是,那隻巨大眼睛的中心,還有一隻巨大的元水靈龜。

  靈龜背上,正站著一位藍衣女子。

  她的腳尖隻是虛虛地點在龜甲上,整個人如同踏虛而行,飄飄淼淼,淩然若仙。

  而此刻,她正仰頭看著天空中的皇甫康平!

  夜色下,她那張皎潔如明月的臉上平靜無波,沒有一絲表情,唯有眼眸深處劃過一抹凜然寒意。

  “潮起。”

  隻聽她櫻唇微張,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話音落下,道道水藍色的玄氣瞬間以她爲圓心呼嘯而出,江面上瞬間有層層波濤激蕩而起。

  “嗡~”

  元水靈珠也仿佛感覺到了什麼,飛快旋轉起來。

  道道藍色光芒自靈珠內洶湧而出,源源不斷地湧入柳若藍體內,她身周蕩漾的玄氣光澤瞬間由水藍化爲深藍。

  剎那間,激蕩的波濤便化爲了滔天巨浪,重重水幕沖天而起,其聲勢之浩大,幾乎遮蔽了整個夜空!
  說時遲,那時快。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極短時間內。

  “走!”

  皇甫康平臉色大變,立刻駕馭著赤血鳩向上空暴掠而去。

  可已經晚了。

  赤血鳩的身形才剛剛拔高不到三尺,巨大的水浪就已經如排山倒海一般,狠狠拍在了赤血鳩身上。

  “轟~!”

  水浪的沖擊力將赤血鳩和皇甫康平連人帶鳥一起從空中拍落,裹挾著卷入了金沙江中。

  “康平!”

  見得這一幕,皇甫晉元睚眥欲裂,咆哮著不顧一切就想去救援。

  可他的意圖還未實現,就被徐氏的北辰老祖鎮壓牽制住了。

  他震怒不已地狂暴道:“徐北辰,你給我讓開!”

  “皇甫晉元。”北辰老祖驅動著鎮龍碑以力壓人,讓對方脫身不得,朗聲道,“你們勾結陰煞宗,搶奪他族財物,本就天理難容。今日還想逃得性命,簡直癡心妄想!”

  “徐北辰!老夫和你拼了!”

  皇甫晉元怒不可揭,一口精血噴在了龍虎降魔尺上。在精血的加持下,尺芒虛影再度膨脹數分,隱約間竟響起了龍吟虎嘯之聲。

  龍虎降魔尺的威力,竟再度暴漲了一截!
  北辰老祖的神色頓時凝重了幾分,鎮龍碑的威力也是一漲再漲,死死攔在住了皇甫晉元,不給他絲毫機會。

  而就在皇甫晉元拼命的同時,金沙江中,皇甫康平已經率先從江中跳出。

  他身上的黑色勁裝已經濕透,狼狽不已,但好歹是逃出來了。但是赤血鳩乃是空中飛禽,最懼怕的便是水。

  它狼狽地在水中撲騰著,掙紮著,卻根本無法靠自己的力量逃出來。

  “老夥計!”

  皇甫康平焦急不已,當即踏水而去,一把抓向赤血鳩,想救它出水。

  卻不想。

  湍急的水流之中,一道丈餘直徑的巨大陰影早已悄無聲息,潛掠而至。

  就在皇甫康平伸手的同時,那團陰影腦袋一探,瞬間如靈蛇出擊一般,“哢嚓”一下叼住了赤血鳩的脖子。

  與此同時,它的身形迅速下沉,幾乎是眨眼間就叼著赤血鳩,硬生生將它拖入了水底。

  這團陰影,自然是早已饞了赤血鳩許久的元水靈龜。

  三階靈禽可是大補之物,向來嘴饞的它豈會錯失?
  “老夥計!!!”

  皇甫康平痛苦萬分。

  赤血鳩已與他相伴百年,雙方感情之深不啻于血脈親人。

  當即,他便想跳入水中去救赤血鳩。

  卻不料,耳畔忽然傳來了一聲冰冷中帶著些慵懶的女子聲音。

  “皇甫康平,我勸你莫要沖動。”

  皇甫康平淩空踏水,驀然回頭,卻見一位氣質非凡的女子正腳踏江波,站在不遠處。

  一顆水藍色的靈珠正繞著她緩緩旋轉。

  在月色下看去,她一身的清靈之氣,靈動宛然,姿態嫻雅,眉眼間的神態卻悠然而輕松,好似是某個出來遊山玩水的世家大婦一般。

  “是你!你究竟是誰?!”

  皇甫康平瞳孔一縮,忌憚萬分,幾乎立刻就認了出來。這女子便是剛才使出大招,將他和赤血鷲從空中拍下來的女子。

  “前馬皇府氏仗著有長甯皇甫氏做靠山,果然眼高于頂,竟然連對手的情報都收集得如此粗略。”柳若藍瞥了他一眼,神色淡然,仿佛並沒有太過重視他,言語間更是平靜異常,“妾身柳若藍,替夫君王守哲向貴家主問好。”

  柳若藍。

  皇甫康平倒是隱約聽說過這個名字。可他萬萬沒想到,區區一個王氏大婦,竟然隱藏了如此可怕的實力!

  逃逃逃!
  皇甫康平渾身的寒毛都炸了開來,立刻轉身就跑。

  此時此刻,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過江去,爭取活下來。不單單是爲了自己,還要爲前馬皇甫氏留下一縷火種。

  江面上,柳若藍踏波而立,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逃竄,並沒有出手攔截,而是將注意力投入在了金沙灘的戰場上。

  而就在皇甫康平踏水過江的那一剎那,一位老者背負著雙手擋住了他的去路。

  月色朦朧下,那老者須發皆白,眼神平靜,隻是簡簡單單往那裏一站,便給人一種嶽峙淵亭,深不可測的感覺。

  而且,他周身氣血非常旺盛,顯然依舊處在烈日驕陽的黃金年齡。

  “皇甫康平。”他的聲音中帶著股不容置喙的厚重感,“你我年齡差不多,就由我來會會你。”

  “柳慶白!”皇甫康平腳步一滯,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竟然連你也來了!把事情做得這麼絕,難道你們就不怕華燁老祖出手報複你們嗎?!”

  柳慶白淡然一笑:“康平老弟,你還真懂得說笑話。你們前馬皇甫氏與陰煞宗勾結,早已犯了十惡不赦之罪。我便是將你打死,你們那華燁老祖也挑不出半點刺兒來。”

  “更何況,你們兩大皇甫氏咄咄逼人,根本不給人留餘地。雙方除了你死我活,還能有其他選擇嗎?”

  柳慶白——慶白老祖,是山陰柳氏除了柳萱芙之外實力最強的一位老祖,即便在整個長甯衛都算得上是聲名赫赫。

  他年齡不算大,隻有一百二十餘歲,便已經是靈台境中期巔峰的修爲,此生有望得窺天人之路。

  而且,他與平安王氏血緣關系非常親密,乃是王氏宙軒老祖的愛女王珠薇之子,宙軒老祖的親外孫,萱芙老祖柳萱芙的嫡親哥哥!

  此戰關乎重大,而且又是他的後裔嫡孫女柳若藍親自主持指揮,他豈能不前來壓陣?
  “好好好!”皇甫康平怒極而笑,“既然今天落入了你們的算計,我們前馬皇甫氏也認栽了。不過,就憑你柳慶白一人就想拿下我,未免太過癡心妄想!!”

  說罷,他抽出腰間佩劍,直接就攻了上去。

  劍出如龍,劍雨如瀑。

  背靠著長甯皇甫氏那個如日中天的天人家族,前馬皇甫氏功法上並不缺。

  他修煉的《玄清訣》,雖然不像聲名卓著的《赤龍真訣》那樣厲害,霸道,還能一直修煉到紫府境,卻也是一門能夠一路修到天人境的正宗功法。

  而且,《玄清訣》更加包容萬象,元氣綿長,與王氏的玄元訣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施展的劍法也是在長甯衛頗有名氣的中品劍法,名叫“春風化雨劍法”,施展起來如春風拂面,姿態瀟灑溫潤,令人陶醉,剎那間劍勢便會化作萬千雨點,讓人防無可防,最終一命嗚呼!
  皇甫康平爲了突圍,幹脆略過了春風階段,劍勢直接化作雷霆暴雨,將柳慶白籠罩在內。

  無數道鋒利劍芒傾瀉而下,乍一看去,簡直如煌煌天威降臨一般。

  柳慶白眼神微微一亮,見獵心喜,不由贊了一聲:“真不愧是前馬皇甫氏未來的希望,即便分心到了馭獸術上,劍法造詣依舊如此爐火純青。”

  說罷,他也抽出了隨身靈劍,迎了上去。

  他施展的乃是柳氏的家傳絕學——“元水劍法”。元水劍法講究元水意境,時而清潤纏綿,時而霸道縱橫,同樣是非常厲害且難纏的中品劍法。

  兩人纏鬥在一起,劍芒縱橫,玄氣激蕩,一時交戰得十分激烈。

  以兩個人修爲水準來衡量,恐怕一時半會兒是分不出勝負了。

  而無論是皇甫晉元與北辰老祖的交戰,還是柳氏柳慶白與皇甫康平的一場激戰,都隻是戰場上的一個角落而已,另一邊,陰煞宗三人同樣也在突圍。

  陰二十六一次突圍不成,被一隊士卒包圍後,屢屢爆發殺招,竟然給他殺傷了數位士卒。

  巡防三營統領周振武見狀,心疼兄弟們的傷亡,當即揮舞戰刀加入了戰鬥之中。

  他出身軍武世家,修的是臨陣殺敵之法,戰鬥風格也是典型的軍人風格,大開大合,直來直去,沒有什麼花哨。

  然而,那一招一式中卻都帶出了霸道狠辣,決絕慘烈的氣勢。

  至于所有士卒,他已經下令退開,隻要他們包圍,不求殺敵。他對兄弟們很好,這一次是帶他們來立功的,不是來找死的。

  “振武老弟,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與此同時,又是一位老者的聲音響起。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位氣質儒雅的老者便手持一柄赤色火扇加入了戰場。

  這老者正是映秀盧氏的盧明升,明升老祖。

  明升老祖雖然不是頂尖的靈台老祖,但憑著一柄祖傳的“離火扇”,哪怕碰到了尋常的靈台境中期都能鬥上一鬥。

  隻見他“離火扇”揮動之間,便有一隻火鴉凝聚而起,“撲棱棱”的飛了上去,口吐火焰,向陰二十六灼燒而去。

  這時候前來相助周振武,一來是柿子挑軟的捏,二來,也是想交好一下巡防營的統領。

  周振武見狀也是哈哈大笑道:“多謝明升老祖相助!”

  說話間,他戰刀揮舞,再次加快了攻勢。

  兩人聯手下打的陰二十六隻能狼狽逃竄,可他又被困在戰陣之中,哪怕是想突圍也是力有不殆。

  如此局面。那個陰二十六之敗亡,便是遲早之事了
  此外還有一個陰十七,那是一位靈台境中期的強者,在他突圍時也是遭到了狙擊。

  動手的乃是山陽公孫氏的第一老祖——公孫鏖——鏖老祖。

  公孫家以名字中帶有金木水火土輪轉著排序,這位鏖老祖顯然要比漭老祖大上兩個輩分,

  如今的鏖老祖已經一百四十多歲,修爲達到靈台境中期,此生天人境恐怕已無望!

  但是他能在自己活著的年齡,看到山陽公孫氏的崛起已然是心滿意足。

  這一次他親自出手,也是想爲山陽公孫氏在姻親聯盟中作出應有的貢獻,算是回報王守哲一直以來對山陽公孫氏的照拂。

  甚至于,他連祖傳靈器都帶來了。

  那是一件降魔杵類別的靈器級武器,特別適合戰體類的修士使用,威力兇猛霸道。

  而他的對手陰十七顯然也非善類,周身縈繞著濃郁的陰煞之氣。所用的魔器乃是一根兇獸骨鞭,骨鞭的頂端,還鑲嵌著一顆猙獰的骷髏頭。

  骨鞭揮動之間,骷髏頭“嗚嗚”地慘叫著,不斷向外噴吐著陰煞邪毒。

  此人極爲難纏。

  爲了防止意外,金沙徐氏的甯威老祖上前幫忙,與鏖老祖一同聯手對付陰十七。他的土系防禦靈器——“靈垚盾”,乃是一面防禦強大而周全的靈器。

  如此一來,一人主防一人主攻,倒是配合得格外親密無間。

  當然。

  五位來犯者中,最爲難以對付的自然要數陰先生。

  攔截住陰先生逃遁的,赫然是王氏的瓏煙老祖王瓏煙。

  瓏煙劍發出了攝人心魄的輕盈聲,在瓏煙老祖的靈識下,仿若一縷輕煙般,向陰先生斬殺而去。

  她此生,對陰煞宗之恨猶要超過皇甫氏。

  陰煞邪毒,可是足足折磨了她五十載。

  “哼!區區剛入靈台境後期的修士,也敢擋我?”

  陰先生行走之間,看似動作極慢,卻仿佛在空間中穿梭一般,僅僅是背負著雙手,便輕輕松松地躲避了瓏煙劍的攻擊。

  現場之中,在修爲上唯一能與之匹敵的,恐怕隻有長甯徐氏的老祖宗徐北辰!可陰先生是如此自信,哪怕是徐北辰來攔截他,他也能脫身。

  既然徐北辰不來攔截他,僅憑一個區區剛入後期的王瓏煙,以及一衆巡防營小兵,如何能擋得住他?

  那一隊巡防營士卒,對付一下靈台境初階還行。

  可他陰先生是何等人物?

  僅差半步,便有可能踏入天人境了。

  錯非爲了籌措晉升天人境的資源,他又怎麼會投入“公子”門下,爲他辦事?

  面對阻擋他突破的王瓏煙,以及一衆巡防營小卒。他枯槁的臉色淡定如常,隻是在儲物戒上一抹,手中便多了一面旗幡。

  那旗幡不過尺許長,隨著他注入陰煞玄氣後,它霎時間活了過來。

  飄向了空中而迎風即漲,眨眼間便化作一面六尺寬,丈餘長的巨型旗幡。它在朦朧的月色下,迎風招展,一道一道的介于有形與無形之間陰煞之氣,如狂風般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陰煞修羅旗!”

  王瓏煙的臉色微變,當即叱呵道,“所有士卒都退開,莫要被陰煞之氣刮到。”

  她也是紫府學宮核心弟子出身,六十年前那一次,也絕非第一次和陰煞宗弟子作戰。對于學宮的主要敵人之一——陰煞邪宗,她的了解並不少。

  陰煞修羅旗,是陰煞宗赫赫有名的神通靈寶。

  此靈寶一出,整片戰場上都會陷入在陰煞風暴之中,實力稍弱者待在其中,要不了多久便會被陰煞風暴剮骨銷魂,死得痛苦無比。

  那是一件可以左右戰場形勢的可怕靈寶。

  陰先生手中這一件,自然不可能是那件神通靈寶的本體。可即便如此,此物絕對不容小覷。

  前排兩個刀盾士卒退得慢了些,被陰煞風暴卷中,當即便倒在地上,痛苦萬分的打著滾,慘叫聲不斷。

  “哼!”

  王瓏煙飛身而去,救出了那兩名士卒,掌心貼在他們的後輩,玄勁爆發,將剛剛入侵他們體內的陰煞之氣吸了出來,融入了自己體內。

  兩名士卒獲救,當即對王瓏煙感激萬千。

  如此這一幕,倒是把陰先生震驚到了:“怎麼可能?你你你,你竟然能吸收陰煞之氣?”

  “嗡!”

  王瓏煙玉手一招,瓏煙劍靈動如魚般落到了她的手中。與此同時,左手玉掌一托,巴掌大小的龜鱗甲盾懸浮了起來,綻放出了一道湛藍色的能量靈盾。

  那靈盾形狀也頗爲奇特,像是一面又一面的龜甲拼接起來,形成了懸浮的而旋轉的龜甲多面體。

  龜鱗甲盾!

  乃是冰瀾上人親自賜給王瓏煙的靈器,正是因爲知道她善攻而不善守,才賜此寶補她之不足。

  隻是此靈器防禦很強,但同時也非常損耗玄氣。

  她二話不說,施展著身法向陰先生欺身而去,既然遠程對付不了他,那就讓他試試近戰!
  王瓏煙一劍斬出。

  煞時間,方圓數丈內,空氣驟然冰凍,仿佛連範圍內的陰煞之氣也凍結,和水汽一起凝結著冰霜,隨著夜風飄裊不已。

  “玄冰劍法!”

  “你到底是學宮核心弟子還是親傳弟子?”

  這一瞬間,陰先生終于繃不住了,枯槁的臉上勃然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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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6章 陰煞毒屍!鴻門宴

  也難怪陰先生如此震驚。

  大乾的學宮體系培養出了一代又一代的優秀人才,而陰煞宗與學宮也已經糾纏數千年了,雙方的精英弟子之間廝殺並不少。

  因此他深知學宮的核心弟子和親傳弟子,可都不是好惹的。

  而出身玄冰殿一脈的核心弟子,親傳弟子,更是難纏中的難纏!

  “哼~少廢話!速速領死!”

  王瓏煙面色如霜,眼底有冰冷的殺意迸射而出。

  瓏煙劍裹挾著寒冰風暴呼嘯而出, 在數丈的玄冰領域中,萬物都仿佛被凍結。實力稍弱的修士身處其中,瞬間就會被凍僵,甚至是會被凍死。

  哪怕實力不弱者,身處玄冰領域之中也會受到不小的影響,至少速度會慢許多。

  然而,陰先生卻仿佛沒有受到這玄冰領域的影響。

  隻見他身軀略微一晃,便輕松地躲開了那一劍。

  他的身法飄渺詭異,不可捉摸。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 身形一晃一飄,就繞到了王瓏煙的身後。

  月色下,他枯槁的臉龐更加陰森了幾分。

  到底是活了百幾十年的靈台境後期強者,心理素質遠超常人,到了此刻,他已經重新恢複了冷靜和鎮定,那如僵屍般的臉上掠過一絲獰笑:“哼~狂妄!學宮弟子又如何?我又不是沒殺過。”

  話音落下。

  寬袍袖口中,驀地出現了一隻手。

  那是一隻枯瘦暗青,如僵屍般的手。隻見它並指成劍,一指向王瓏煙點去。

  渾厚的陰煞玄氣湧上指尖,瞬間化爲一道氣勁激射而出!

  “嘶~!”

  高度凝聚的慘青色氣勁撕裂空氣,空氣中頓時銳嘯聲陣陣。

  “陰煞玄指!”

  這是陰煞宗招牌玄武戰技之一,非但具有強勢的洞穿能力,而且一旦被陰煞之氣侵入體內, 便會不斷侵蝕你的五髒六腑,痛不欲生。

  想當初, 王瓏煙受到的陰煞之氣折磨, 就是拜這“陰煞玄指”所賜。

  而此刻。

  王瓏煙一劍落空,根本來不及轉身,更來不及換招,隻能立刻加速了玄氣催動,用龜鱗寶盾硬接了這一指。

  “嘭!”

  龜鱗寶盾釋放出的湛藍色能量靈盾猛地一震,頓時如水中漣漪般急速顫動起來,將那一記陰煞指消彌在了無形之間。

  趁著這短短片刻的功夫,她身形一晃,瞬間暴掠而出,瓏煙劍再次化作萬千冰芒,將陰先生籠罩在內!
  時至此時。

  兩人都感覺到對方的難纏。

  彼此快速交手,鬥得是你來我往,仿佛難分勝負。

  最令陰先生難受的是,那王瓏煙不但攻防極強,他引以爲傲的“陰煞修羅旗”竟然對她産生不了作用。

  更爲可怕的是,她遊走之間並不避諱那些陰煞之氣,反而是運轉玄氣,將那些陰煞之氣吸收入了體內。

  “陰煞修羅旗”制造出的陰煞風暴不僅沒能對她産生絲毫阻礙作用,反而成爲了她補充玄氣的養料。

  在陰煞風暴的籠罩下,她竟是越戰越勇,攻擊也越來越犀利。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陰先生驚怒交加,“你竟然修煉了我們陰煞宗的化陰法門!”

  他簡直不敢相信。

  學宮與陰煞宗向來是勢不兩立,這女子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難道她就不怕學宮中那些上人追究嗎?!

  王瓏煙懶得正面回答他,隻是出言削弱他的戰鬥意志:“你這面陰煞修羅旗不錯。正好可以成爲我的補品。”

  兩人唇槍舌劍的同時,依舊在不斷的交戰之中。

  不對,不對,有古怪!
  陰先生驚疑不定,哪怕是換做其他陰煞宗的核心弟子或是親傳弟子,也做不到眼前這女子這一步。

  他們在陰煞風暴中受到的影響固然會小一些,卻也做不到當場吸收陰煞之氣。

  他哪裏能料到,王瓏煙被陰煞之毒琢磨了五十年,不斷與之對抗,在這過程中,她的身體也在不斷的被動改變和進化。

  在她修煉了吸收陰煞之力的法門後,她才發現,她身體對陰煞之力的適應度竟然還要超過了玄冰之力,這才有了如今的這一幕。

  最讓陰先生無奈的是,他還不能收起“陰煞修羅旗”。

  一旦收起,那些士兵們就會來圍攻,隻要略拖住他腳步,他便完蛋了。

  種種不利的條件下,陰先生原本淡定的心態消失的無影無蹤,變得越來越焦急。

  若是無法突圍,隻有死路一條。

  當即,陰先生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決絕之色。

  他的手在儲物戒上一抹。

  下一刻。

  一口長愈丈許,寬愈三尺的黑色石棺就“咣當”一下砸在了地上,直接在沙石地面上砸出了一個凹坑。

  月色下,這石棺的材質仿佛連通著深淵,吞噬了周圍所有的光線。詭異的猩紅符文布滿了整個石棺表面,就仿佛是在滴血一般。

  絲絲縷縷的陰森冷氣從石棺的縫隙之中彌漫開來,順時間,整個亂石灘上的空氣都仿佛變得陰冷了幾分。

  “這是……”

  王瓏煙的臉色微微一變。

  陰煞宗之難纏,便是在他們一些層出不窮的詭異手段上。

  一些厲害的陰煞宗門人,還會煉制“陰煞毒屍”。那是一種非常邪惡,也非常可怕的戰鬥工具。

  若是她沒有猜錯,這黑色石棺應該就是師兄跟她提起過的“藏屍棺”。

  至于“藏屍棺”裏面放的,恐怕就是那“陰煞毒屍”了!

  周圍負責包圍的巡防營兵卒見到這一幕,臉上也是齊齊變色,變得緊張不已。

  果不其然。

  “藏屍棺”落地的那一瞬間,陰先生已經咬破了舌頭,一口精血噴在了黝黑的棺闆上。

  爲了這件寶物,他連儲物戒都是特地定制的中品靈器。但現在,爲了活命,該舍的也隻能舍了。

  那黝黑的石闆詭異非常,精血剛剛落在上面,就被瞬間吸收殆盡。

  下一刻。

  它便劇烈地震顫起來,“咣當咣當”的砸撞聲不斷從棺蓋下傳來,就仿佛其中藏著一隻絕世兇物,即將破棺而出。

  負責包圍的巡防營兵卒不自覺向後退去。

  “轟~!”

  藏屍棺厚重的棺材蓋驟然被掀飛。

  一隻暗青色的僵屍手從藏屍棺裏伸了出來,一把抓住棺材邊沿,猛然發力。

  下一刻。

  一具醜陋的陰煞毒屍就從藏屍棺裏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

  它的體型足有數倍人類大小,青黑色布滿屍斑的外形在月色下看來格外醜陋可怖,就仿佛是發生了畸變一般。

  但細細看去,就會發現它的身體表面覆蓋著一層金屬般的光澤,如同金石一般。這是因爲它的身體經過特殊手段煉制,硬度和防禦力絲毫不遜色于金屬。

  除此之外,還有濃郁的黑色毒氣不斷從它身上彌漫開來。

  那是混合了陰煞之氣和劇毒的陰煞毒氣,其詭異和厲害之處,比之陰煞之氣尤甚。

  “去!”

  陰先生一聲厲喝,陰煞毒屍立刻從藏屍棺中一躍而出,以一種和龐大體型並不相符的迅捷速度朝著王瓏煙撲了過去。

  “咚!咚!咚~!”

  地面不斷震顫。

  它就像是一頭遠古巨象一般在地面上橫沖直撞,蠻橫,沒有章法,卻生生帶出了一股仿佛無法阻擋般的可怕威勢。

  王瓏煙臉色凝重,揮舞著瓏煙劍不斷向後退去,一道一道的玄冰劍氣打在了陰煞毒屍身上。

  劍氣凜冽,在毒屍身上造成了一道又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但陰煞毒屍卻根本不知疼痛,任憑王瓏煙如何動作,也絲毫阻止不了它的沖刺。

  一時間,王瓏煙竟是被拖住了。

  “哈哈哈~你就在這陪我的陰煞屍傀好好玩玩吧!我不奉陪了~”

  陰先生猙獰一笑,隨即控制著“陰煞修羅旗”便開始向外面突圍。

  一道又一道濃郁的陰煞之風自旗面上呼嘯而出,別說是那些普通的巡防營士兵了,便是連靈台境修士進入陰煞風暴的範圍也會被刮去一層皮,甚至留下後患。

  巡防營兵卒攝于陰煞之威,隻得不停後退。

  眼看著陰先生就要突出重圍了。

  驀地。

  一道渾厚的聲音自夜空中傳來:“瓏煙老祖,這頭陰煞毒屍交給我。你繼續去對付那個陰煞宗邪人。”

  話音落下,一位青衫老者便從北坡高地飄身而下,長槍一掃,便替瓏煙老祖擋住了陰煞毒屍。

  這老者神態威嚴,氣度凜然。

  他整個人就仿佛與手中的長槍融爲了一體一般,每一招,每一式,都帶著一股舍我其誰的霸氣。

  在他的攻勢下,陰煞毒屍那蠻橫的攻勢竟生生被遏制住了。

  這老者,赫然是東港陳氏大名鼎鼎的儒鴻老祖。

  原來,是柳若藍注意到這邊局勢有變,控制金沙江水打出了信號暗語,儒鴻老祖便立刻趕來支援了。

  見到他,王瓏煙冰冷的眸中微微一喜,陰先生卻神色一滯。

  “還有高手?!”

  怎麼可能?!對方究竟布置了多少高手在外面,怎麼來了一個又一個,就跟無窮無盡似的?!
  可惜,陰先生根本不了解他的對手。

  如果他死後有機會碰到劉氏和趙氏的兩位老祖,對方一定會跟他好好訴說訴說,告訴千萬不要小瞧了王守哲。

  而就在陰先生震驚之時,脫身開來的王瓏煙已經身形一晃,面色冰冷地擋住了陰先生的去路。

  ……

  與此同時。

  皇甫氏主宅正廳中。

  此時的氣氛一片祥和,各方大佬在席間觥籌交錯而談笑風生。

  爲了活躍氣氛,皇甫氏甚至還安排了一支美豔的歌姬隊伍表演節目。樂師彈奏著動聽的音樂,舞姬們翩翩起舞,舞姿妙曼而儀態萬千。

  皇甫氏爲了豢養這一支歌姬團隊,每年的耗費可不少。

  但是,這正是天人世家的牌面。大部分天人世家,都會豢養一些歌姬樂師,甚至乎還會進行攀比。

  也是由此可見,天人世家的權勢和財力,的確不是普通玄武世家可比。

  至少僅王守哲了解而言,沒見過八品世家專門豢養歌姬的。

  要看歌舞表演,隻能去“專門”的地方。

  不過,因爲地球上的娛樂業已經發展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曾經“深受其害”的王守哲,對于這些沒有任何激情的翩翩舞姿提不起半點精神來。

  倒是其餘世家的家主們,一個個都看的是津津有味。

  尤其是剛剛接任家主之位沒多久的公孫焱,更是看的眼睛都直了。

  王守哲更加關注的,是被安排在了首席上的“姬夫人”,這個身份雖然也曾經做過詳細的調查,十分契合這一次的計劃。

  而憑著王梅的本事,自然也是對姬夫人的生平與行爲習慣,都已經爛熟于胸。

  可終究,首席上還坐著一個正經的姬氏家族的當今嫡次子——姬明鈺。

  而此時,家主皇甫錦環也湊過去敬酒,若是發現姬明鈺壓根認不出姬夫人的話,多少會有一些麻煩事兒。

  本來,王守哲還略微擔心一下王梅的。

  卻不想,王梅扮演的姬夫人,率先和姬明鈺搭腔了起來,眼神兒還略帶幽怨嬌嗔:“明鈺哥哥,我在這裏坐好半天了,竟然都不搭理我?”

  那一聲明鈺哥哥,生生地把姬明鈺叫得有些汗毛直豎。他的眼神驚異不定,打量著姬夫人弱弱道:“敢問,這位姑,不,夫人是?”

  對方的打扮,明顯已經是嫁爲人婦的成熟女子打扮,就好似一隻成熟的水蜜桃。

  兩人的對話,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尤其是皇甫錦環,眉頭微微一跳,姬明鈺竟然認不出姬夫人?
  “明鈺哥哥,你果然已經認不出我來了。”姬夫人俏眸一橫,幽怨萬分道,“我是幼薇啊,你九叔家的妹妹,小時候我還一直跟著你玩呢。”

  “幼薇?”姬明鈺愣了愣後,一拍腦袋說,眼神驚喜萬分道,“我想起來了,你是九叔家的二丫頭。”

  姬夫人媚臉一紅,翻著白眼,微微生氣地嬌嗔說:“明鈺哥哥,人家閨中小名兒就不用當衆提起了吧?”

  “對不住對不住。”姬明鈺急忙起身道歉說,“幼薇妹妹,我也是有二十多年沒見你了,一時情急失言,勿怪勿怪。”

  姬明鈺十八歲就去了學宮,一直是在學宮中發,學宮多好玩啊,各路厲害的角色很多,可以到處打架。雖然每隔幾年都會回家探親一次,可終究不可能是每個人都能見到。

  姬氏又不是小門小戶,家族中人丁衆多。

  “明鈺哥哥是學宮的天驕,一時想不起我這個妹妹也正常。不過明鈺哥哥,可一直是人家的偶像呢。”姬夫人皓腕舉杯,巧笑嫣然道,“我敬您一杯,祝您早日踏上天人境。”

  姬明鈺心中略有愧疚,舉杯還禮。將酒飲盡後,略有奇怪道:“對了,我記得幼薇你,好像嫁到周氏去了,緣何會出現在長甯衛?”

  一提到周氏,姬夫人的臉色便有些難看起來,倒了杯靈酒一飲而盡,一副欲言又止,有些憤憤的模樣。

  “明鈺老弟您是學宮貴子,家族中的事情關注不多也是情理之中。”一旁正在敬酒的皇甫錦環臉色同樣憤憤地說道,“那姓周的小子,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非但在婚後四處勾三搭四,還將外面的一些女子帶回家。姬夫人一生氣,便逼迫那姓周的寫了休書,回了娘家。”

  “砰!”

  姬明鈺臉色一變,酒杯竟然被他捏碎,他的臉色陰沉如冰道,“好好好,那姓周的小子真是膽大包天,敢欺辱我姬明鈺的妹妹。這一次回學宮前,我去好好收拾他一番。”

  “明鈺哥哥,多謝你的關心。不過這個仇,我會自己報的。”姬夫人的眼眸中,掠過一絲忌恨和狠辣,“他們不是最擅長織造和制衣嗎?我已經說動了家族,要在這兩個行業內擊垮他們。讓他,以及讓整個周氏都後悔。”

  “好,真不愧是我姬明鈺的妹妹,也不虧是咱們姬氏的人。”姬明鈺很是欣慰,“有些人,就得給他們些顔色瞧瞧。”

  經過一番“認親”和套近乎,姬明鈺和姬夫人一下子熱絡了許多,一口一個明鈺哥哥,一口一個幼薇妹妹。

  聽得不遠處次席上的王守哲,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而皇甫錦環,卻更加興奮了。之前姬夫人的來曆,身份,他們自然是調查的“一清二楚”,姬氏的確有這麼一個姬幼薇姬夫人。

  而且的確嫁到了天人周氏,也的確被休了回來。

  之前相信她,一來是姬氏的光環,二來,她的確拿出了據說是來自于天人周氏的繅絲與紡織技術,三來,便是對方派頭太大了,兩位靈台境護衛,出手十分闊綽。

  他們沒能力,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精力去深入調查。但是技術是不會騙人的,那些技術的確比較先進,能提高兩三倍的人工效率。

  如今聽得姬明鈺“親自認證”,皇甫錦環眼睛更亮,心中冷笑不疊:“徐安邦,王守哲。過了今晚,你們便會領教與我們皇甫氏之間的差距了。”

  姬夫人,你也會見識到,誰才是真正的地方豪強!
  一念至此,皇甫錦環將目光落到了徐安邦和王守哲身上,他淡然一笑道:“姬夫人可是咱們皇甫氏的貴客,一直以來的合作者。您身份高高在上,往往不懂得地方上一些小家族的險惡用心,還得多留意幾分。”

  王守哲一聽,心中暗笑了兩聲,終于來了。

  今日這層皮,皇甫錦環就算做得再漂亮,終究也掩蓋不了這是一顫鴻門宴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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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逆轉!反殺

  “哼!”

  長甯徐氏家主徐安邦不滿地哼了一聲,“皇甫家主此言差矣,這生意一道,自然是各憑本事。何況乎,我們長甯徐氏和平安王氏,都是以誠信立足于世,家主莫要張口便詆毀。”

  “五伯說得極是。”王守哲淡然地說道, “我們常常教育自家孩子,欲立身先立德,若是德行不足,何以立身?尤其是我們這些小家族,若是無德無行,豈能活得下去?”

  “呵~”

  皇甫錦環眼神閃爍了兩下, 卻也沒有再與他們爭辯。

  過了今夜,長甯徐氏和平安王氏就是那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就且讓他們得意一會吧~
  ……

  就在長甯皇甫氏主宅中歌舞升平之際, 金沙灘上,工坊附近的戰鬥卻是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

  巡防三營的人馬將金沙灘圍得是水洩不通,諸位靈台境高手在其中廝殺。若是不出意外,這將是一場殲滅戰。

  其中,尤其以王瓏煙與陰先生之間的這一場戰鬥,最是關鍵。

  陰先生的戰鬥力之體現,顯然不在正面搏殺上,而是在種種詭詐的手段上。

  被逼出了種種底牌,且底牌被一一瓦解的他,哪怕修爲比王瓏煙略高一籌,如今也成了失去了爪牙的老虎,在王瓏煙那霸道且連綿不絕的攻勢下,越來越支撐不住。

  倘若不是他身法詭異,手段層出不窮, 隻怕早已被誅殺。

  眼見突破逃生無望,他眼底劃過一抹狠絕之色, 驀然開口:“這位女子,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何必死死糾纏?我知道一個大秘密,可以與你分享,助你踏上天人境。”

  時至此時,他唯有拋出最後的底牌。

  他篤信,但凡靈台境後期修士,就難逃晉升天人境的天大誘惑。至不濟,對方也會關心一下他手中掌握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而隻要對方稍有猶豫,他就有把握說動對方。

  豈料!

  面對如此誘惑,王瓏煙卻連眼皮子都沒有多擡一下,隻是恨意更深。

  她猛地加緊催動玄冰劍法,瓏煙劍掀起的冰霜驟然暴漲了一大截,劍氣愈發冰冷,鋒芒愈發凜冽。

  層層疊疊的劍氣頓時將陰先生徹底壓制。

  很顯然,她壓根不打算聽陰先生說什麼,一心隻想殺了他。

  “你!”陰先生心頭一哽,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你瘋了?!殺了我對你有何好處?我可以立下冥河誓約,與你共享這個秘密,我甚至可以發誓先助你晉升天人境。你也知道,我們陰煞宗雖然與你們紫府學宮敵對,可也不會隨意違背冥河誓約。”

  冥河誓約是陰煞宗最爲重視的一種誓約,他們一旦立下此等誓言,若不是關乎到生死存亡,很少會違背承諾。

  他連冥河誓約都拋出來了,顯然是真急了。

  “我承認你的提議很是誘人,我也知道你們陰煞宗的冥河誓約,隻可惜……”

  瓏煙老祖玲瓏嬌軀懸浮在半空之中,芊芊玉手緊握瓏煙劍,面色冰冷,眼底的眸光卻如那凜凜冰峰,堅定異常。

  驀地。

  她手腕一抖,一劍凜然斬出。

  與此同時,她擲地有聲的聲音也從天空中傳來:“我若摒棄前嫌與你陰煞邪宗合作,如何面對列祖列宗?如何面對學宮長輩?如何面對家族後輩子孫?”

  王瓏煙深知,“德”之一字乃是家族立身之根本!

  若是隻顧眼前利益,拋棄道德底線的話,與那自私貪婪的皇甫氏又有什麼區別?如此根基的家族,能猖獗得了一時,絕對猖獗不了一世。

  隨著她話音落下,萬千冰霜驟然彙聚成寒冰風暴,再度將陰先生籠罩在內。

  瓏煙劍化作的劍芒無處不在,道道緻命!
  “可惡,該死的女人!”

  這是個難纏的瘋子!

  陰先生內心咆哮,苦不堪言。

  即便他手段層出不窮,也被打得狼狽異常,身上多處受傷,身體更是幾近凍傷,動作越來越緩慢。

  若再繼續打下去,便隻有死路一條。

  “罷了罷了~”

  陰先生那僵屍臉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眼下,就隻有使出那一招了。

  當即,他就開始運轉秘術,逆轉氣血。

  霎時間,他體內的精血就沸騰燃燒了起來,七竅和毛細孔中也滲出了絲絲血液,模樣看起來極爲猙獰恐怖。

  血是生命之根本,而精血又是修士一身根基所在。

  任何動用精血的舉動,多少都會傷及修爲根基,甚至影響到壽元。如此燃燒精血,即便能逃得性命,也恐怕是元氣大傷。

  “今日所賜,陰某記住了。”他目光陰冷地瞪了王瓏煙一眼,隨即化作一道血虹,急速向天空掠去,“他日……”

  可人還沒飛出七八丈遠,“日”字還未出口,那邊的王瓏煙已經出了手。

  她就仿佛早有預料一般,素手一擡,一揚,瓏煙劍便劇烈旋轉著銳嘯而去。

  漫天寒冰風暴驟然凝聚到了瓏煙劍上,如一發冰錐炮彈一般,直刺那一抹血光。

  迅如閃電,鋒芒無匹。

  陰先生耳邊就聽得“咻”一聲,緊接著胸口便傳來了一陣鑽心的劇痛。

  他口中放的狠話戛然而止,低頭一看,陰鷙的眼中頓時露出了慌亂和難以置信之色。

  這,這怎麼可能?

  映入他眼簾的是胸口一個碗口大的血洞。

  他的眼神漸漸渙散,身軀隨著慣性飛出了一段,才終于失去了所有力量狠狠摔在金沙灘上。

  真不愧是靈台境後期修士,距離天人境不過是一步之遙,生命力就是頑強。

  哪怕時至此時此刻,他的眼睛依舊沒有閉上,眼神也依舊充滿了不敢置信之色,死死地盯住了王瓏煙。

  王瓏煙的眼眸平靜如常,玉手隨手一招,剛才被她投擲出去的瓏煙劍便如飄渺輕煙一般回到了她手中。

  她再度隨手一劍斬出。

  陰先生那瞪大了眼睛的腦袋就飛了出去,在地上骨碌碌地滾了幾下,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你太自信了,不應該抽空放狠話的,這耽擱了你的速度。”直到他死後,王瓏煙才眼眸清冷地開了口,“更何況,陰煞宗的血遁術如此有名,我豈能不防備著你?”

  她這個老祖,有王守哲那一個思維獨特(奇葩)的後輩在,耳濡目染下自然明白反派死于話多的道理。

  其實王瓏煙更是清楚,陰煞宗弟子一旦被逼著使出了血遁術,是死是活基本就全憑運氣了。

  那陰先生就算真逃出去了,有超過七八成的概率也會直接死在血遁術下。

  可即便如此,王瓏煙也不想給他那一線生機便宜了他,所以早就防備著他這一招,趁他放狠話之時,丟出了她醞釀已久的殺招。

  可憐的陰先生若是能重活一世,保管不會再那麼多話。

  眼見得那個難纏的敵軍頭目陰先生戰死,巡防三營的士卒們頓時歡呼了起來,我方成員也個個精神大振。

  儒鴻老祖那邊率先立功。

  水龍槍如長虹貫日一般,刺穿了陰煞毒屍的腦袋,它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塌。

  這頭陰煞毒屍實力不俗,可堪比靈台境後期修士的戰力。

  可歸根究底,若無人指揮的話,它低下的靈智根本不足以支撐戰鬥,就是一頭大號的靶子而已,與神武軍試煉場中的妖魔傀儡智商差距較大,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隨著王瓏煙和儒鴻老祖都騰出了手來,其餘戰場也迅速得到了支援。

  很快,另外兩位陰煞宗門人,陰二十六和陰十七就被鎮壓殺當場,連血遁術都沒有機會施展。

  一幹外人全部被打殺掉後,衆人這才圍住了皇甫晉元。

  而此時,北辰老祖也住了手,惋惜萬分地看著皇甫晉元:“晉元老哥,你我也是同一時代之人,年輕時候也曾互相競爭過。論起資質來,你還比我略勝半籌。當初的你,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你爲了有更好的前途分家出來,我還在背後贊過你。卻不想,你竟然走到了今天這地步。”

  “徐北辰,你懂什麼?”皇甫晉元面如死灰,頹敗不已,“你是長甯徐氏嫡脈,家中資源可供你一人。而我當年不過是天人皇甫氏的一位普通直脈弟子,我又能有什麼選擇?即便分家分了出來,又豈能真正不仰仗主家的鼻息過日子?”

  “晉元老哥,投降吧。隻要你戴罪立功,揭發出真正的幕後指使者,我們還能爲你求個情。”北辰老祖勸說道,“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你何必再愚忠下去?”

  “呵呵呵~不過是成王敗寇而已。”

  皇甫晉元笑了起來,整個人仿佛瞬間又蒼老了幾分。

  他緩緩挺直了身軀,目光之中充滿了決絕之色:“與陰煞宗勾結,謀害同鄉,全都是我一人做主,與他人無關。便是皇甫康平,也不過是受我脅迫而已。徐北辰,你我年少相識,也算是一場緣分,就由你來給我一個痛快吧。”

  “你……”北辰老祖勸解不成,無奈道,“晉元老哥,既然你心意已決。我能給你的,就隻有一個痛快了。”

  說罷,他手掌一翻。

  鎮龍碑頓時化虛爲實,鎮壓了下去。

  “轟!”

  這一次,皇甫晉元再未抵抗,被震死在鎮龍碑下。

  一代開山老祖,就此隕落。

  鎮殺了皇甫晉元後,北辰老祖眼眸中也是露出了極度惋惜之色,歎息道:“其實這皇甫晉元也是一代人傑,天資和意志都極爲不凡,隻可惜生錯了家族。縱然他有心擺脫天人皇甫氏的控制,卻也是無可奈何,隻能越陷越深。若是他與我異位而處,此時此刻,說不定已成天人境了。”

  儒鴻老祖和王瓏煙等人都是默然不語。

  盡管雙方是敵人,卻也忍不住有些同情皇甫晉元。

  可敵人終究是敵人。

  大家都是有家有業,有子有孫的人。正如皇甫晉元所言,成王敗寇而已。

  至于那皇甫康平,在見到皇甫晉元隕落之後,也曾咆哮著想要拼命。

  隻可惜,他勢單力薄,最終還是被打斷了雙手雙腿,遭到了生擒。

  時至此時,金沙灘這一仗,終于落下了帷幕。

  而身爲官面上的人物,巡防三營的營長周振武一臉凝重道:“此戰雖然結束,可後期還有不少工作要做。天人皇甫氏有沒有參與進來,誰也不能斷定,但是那前馬皇甫氏恐怕脫不了幹系。我需要將一切如實稟報城守大人,最終決定如何處置,還得看城守大人的意思。”

  說罷,他朝衆人一拱手:“諸位,周某先行一步,處理後續事務去了。”

  ……

  幾乎是與此同時。

  發財賭坊。

  夜色已深,賭坊終于關門打烊,結束了一天的營業。

  三樓,一間戒備森嚴的房間內,黃大掌櫃正躺在太師椅中,在兩位妖嬈侍女的服侍下悠然自得地吞雲吐霧,表情相當享受。

  “黃大掌櫃。”丁有德一臉諂媚地替他卷了根葉子煙,小心翼翼地替他點上,“您老人家真是料事如神。王宗衛那小子果然沒膽子報訊,這幾天乖得不得了。”

  黃大掌櫃淡定地抽了口葉子煙,眼簾半開半合,一臉悠然。

  類似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幹過不止一次了,自然不會跟丁有德一樣這麼容易激動。

  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氣,細細品味著葉子煙的味道,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你這次的差事辦的不錯。以後跟著我好好幹,少不了你的好處。”

  說罷,他擺了擺手。

  旁邊的妖嬈侍女當即端來了一個托盤,上面整整齊齊地碼著兩紮乾金。乾金可以一百個爲一紮,兩紮就是足足兩百乾金。

  丁有德頓時樂得眉開眼笑,連忙恭敬地接過,沒口子地點頭哈腰,恭維起來。

  別看他每天經手的錢財很多,但那都是賭坊的錢,真正能到他手的錢其實根本沒有多少。這兩百乾金,對他來說已經是很大一筆錢了。

  兩人正說著,驀地,賭坊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一隊身穿巡防營甲胄的兵卒,如狼似虎般闖了進來。

  “怎麼回事?”

  黃大掌櫃察覺不對,帶著人下樓查看,見狀臉色立刻就變了。

  “兵爺,有話好好說。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丁有德眼神一閃,也連忙迎上去試圖跟兵卒套交情。

  然而,那些兵卒卻像是根本沒見到他似的,理都不理他,自顧自地封住了賭坊的前後門,堵住了所有人離開的渠道。

  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門外忽然傳來一片連續的見禮聲。

  “統領。”

  “參見統領大人!”

  黃大掌櫃和丁有德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去。

  隻聽得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一個氣宇軒昂的人影緩緩出現在了門外。

  他看起來是中年模樣,身上穿著一身巡防營的制式軍官鎧甲,神色威嚴,氣度不凡。

  門口宮燈的燈光落在他的臉上,照亮了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王定族!”黃大掌櫃眼神一凝,心中瞬間了然,“你是爲了王宗衛來的?”

  原來,這門外的軍官,赫然就是平安王氏如今唯一一個在官方體系內發展的族人,“定”字輩老三,王定族。

  兩年多前,王定族就已經成功晉升了靈台境。

  之後,王守哲就特意耗費不少功夫活動了一番。

  王定族自己也很下了一番功夫,帶隊剿滅了好幾撥在長甯衛範圍內活動的散修流竄犯團體,成功獲得提拔,當上了長甯衛巡防二營的統領。

  王定族瞟了黃大掌櫃一眼,卻沒搭理他,而是直接下了命令。

  “給我搜!”

  “你敢?!”黃大掌櫃大怒,一雙三角眼中兇光畢露,“你如此貿然行事,就不怕城守大人怪罪嗎?!”

  這發財賭坊可是有城守府幹股的,每年都要給城守大人獻上不菲的孝敬。他就不信,這王定族敢冒著得罪城守大人的風險查抄發財賭坊!
  巡防營的兵卒們顯然也清楚這一點,一時間都有些遲疑。

  王定族看了黃大掌櫃一眼,冷聲道:“本統領收到可靠線報,得知發財賭坊通敵叛國,與陰煞宗有勾連。根據大乾律令,勾結陰煞宗的個人或組織,一經發現必須立刻處理,若有拖延,同樣按照通敵罪處理。如今城守大人不在府中,本將隻得便宜行事,先拿下通敵叛國之人,再向城守大人稟報。”

  “什麼?!”

  巡防營兵卒們震驚不已。

  來之前,王定族怕洩露消息,隻告訴了他們集結的地點,就連要查抄發財賭坊的事情都隻有幾個心腹知道。

  此刻,他們也是剛剛得知事情的真相。

  黃大掌櫃更是臉色慘白。

  陰煞宗的事情即便在皇甫氏內部都是機密,所知者寥寥。賭坊這邊的相關事宜,更是全部由他親自經手,就連他身邊的侍女都不清楚。

  除了……

  驀地,他心裏咯噔一下,猛地看向身後,卻已經不見了丁有德的身影。

  “識時務者爲俊傑。黃大掌櫃,對不住了~”

  丁有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偷偷溜到了王定族身邊,正恭敬地朝王定族點頭哈腰,諂媚不已。

  “丁有德,你敢?!”黃大掌櫃氣得渾身顫抖,“你別忘了,你的親娘和兒子還在我們手裏!”

  陰煞宗之事事關重大,如果不是他手裏捏著丁有德的死穴,又怎麼敢放心讓他經手?
  然而,任憑黃大掌櫃再怎麼謹慎,他也不會料到,早在幾個月前,王守哲就已經查清楚了丁有德的底細,專門派人把他的親娘和兒子暗中保護了起來。

  如此一來,丁有德豈能不乖乖就範?

  黃大掌櫃雖然有靈台境的修爲,但在數量過百的巡防營兵卒包圍下也掀不起浪來,更別提王定族的修爲絲毫不弱于他了。

  王定族沒有管丁有德和黃大掌櫃之間的糾葛,隻冷冷掃了所有兵卒一眼:“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搜!”

  “是!統領大人!”

  巡防營兵卒們轟然應諾,隨即紛紛沖向了賭坊內的各個房間,訓練有素地搜查起來。

  丁有德見狀,連忙向王定族諂媚一笑:“統領大人,我知道那黃淮安把賬本藏在了哪個房間,我帶你們過去。”

  黃大掌櫃聞言氣得眼前一黑,直接一口血吐了出來,這直娘賊,把他還真是出賣的挺徹底。

  ……

  時間匆匆流逝~
  這一場由華燁老總主持的夜宴,不知不覺間已經數個時辰過去了。

  越到最後皇甫錦環越是有些心神不定,不斷的向外張望,好似在等些什麼。

  最終,他湊到了華燁老祖邊上,低聲耳語了幾句。

  華燁老祖,簇著眉頭略作思量,他起身道:“在下感謝諸位前來捧場夜宴,在下活了將近三百歲。此生別無他求,隻說咱們長甯衛各大家族,應當齊心協力共創未來。咱們皇甫家族忝爲天人世家,必將做好領頭羊的本分,與各大家族共謀發展。”

  “老祖說的好。”皇甫德運等一衆人,齊聲叫好起來。

  而房佑安與城主大人夏侯弘德互相對望了一眼,均是明白了華燁老祖的意思,便站起身來與華燁老祖客套了兩句。

  不管是房佑安還是夏侯弘德,都不是長甯衛的本地人,犯不著在此事上和華燁老祖意見相左。

  倒是王守哲和徐安邦等人面面相覷。

  這華燁老祖牌頭也太大了,別說他還沒到天人境中期。就算是到了,誰又承認他是領頭羊了?如此做派,把天人雷氏,把其他家族放在了哪裏?
  果不其然。

  前來捧場的雷氏家主雷陽雨,眉頭都皺了起來。今天的他已經很低調了,就是不想與皇甫家族的矛盾表面化而已。

  卻不想,在夜宴即將散去之時,華燁老祖話裏話外,竟然將皇甫氏擡得如此之高。此時若不在,說話便會讓所有人都以爲,這長甯衛就是天人皇甫氏做主,沒有雷氏的地位了。

  當即雷氏家族雷陽雨起身笑呵呵地說道:“華燁老祖,咱們長甯衛開埠五百年,向來是各家幹各家的。您老今天的意思是,準備將貴家族的牧場生意傳授給大家夥嗎?”

  華燁老祖眸光一凝,略過一絲不悅之色,不過終究顧念到雷陽雨乃是小輩。

  此時皇甫錦環上前道:“雷兄此言差矣,老祖的意思是。咱的長甯衛總像以前那般一盤散沙,終究不是個事情。若是雷氏願意出來挑這個擔子,我們也是歡迎的。”

  雷陽雨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免了,我們雷氏向來奉行管好自己家的事兒。同時,我們也不願意被別人管著。貴家族若真想做領頭羊,先晉升六品世家再說吧。”

  說罷不待對方反駁,雷陽雨便拱了拱手道:“諸位,雷某家中上有要事,先行告退。”

  他這話一出。

  倒是不少人站起身來拱手告辭。

  如此一幕,惹得皇甫錦環眼神有些淩厲。

  可正在此時,異變陡生。

  外面傳了一陣家丁家長的喧嘩聲,這可是皇甫家族,爾等竟敢擅自亂闖。

  以及一些淩厲的爆喝聲,通通給我讓開,否則以勾結邪宗叛逆大乾之罪抓起。

  皇甫錦環臉色大變,皺眉怒喝道:“何人在外喧嘩?”

  他的話音剛落,便有一隊甲胄齊全的士卒兇神惡煞地沖了進來,將主廳團團圍住。

  隨之,一位面色威嚴的將領走了進來。

  他甫一進來,便朗聲喝道:“長甯衛巡防三營抓捕與陰煞宗勾結叛國的,前馬皇甫氏一衆人,任何人膽敢包庇,阻撓執行公務,通通以同謀罪論處。”

  周振武!
  此人便是以最快速度,率軍從金沙趕回來的周振武。

  今日之功勳,是何等之大,他豈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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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8 00:43:12 |只看該作者
第198章 終結!斬天人臂膀

  如此異變。

  兩個皇甫氏族人都是紛紛色變。

  尤其是華燁老祖,今日這場夜宴可是他出面主持的,卻不想竟然有巡防營的人沖進皇甫氏主宅,口口聲聲說“前馬皇甫氏和陰煞宗勾結叛國”。

  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他心中怒意升騰,猛地看向城主夏侯弘德:“城守大人,這是何意?我皇甫華燁自問沒有得罪過大人。大人駐守長甯衛任期之內,我們皇甫家族也是盡心盡力輔佐。”

  夏侯弘德的臉色也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十分顯然, 今天這一幕也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當即,他臉色凝重地沉聲喝道:“周振武,你這是做什麼?”

  “原來城守大人也在此,那便更好了。”周振武仿佛此時才看到夏侯弘德一般,當即拱手行了個軍禮,“屬下執行公務期間,發現前馬皇甫氏與陰煞宗勾結,裏應外通,謀叛大乾。從情報中得知, 前馬皇甫氏的族長皇甫德運正在此處,便率兄弟們前來抓捕。”

  “荒謬!”華燁老祖再也按捺不住了,冷聲斥道,“你當我皇甫家族的主宅是什麼地方?”

  周振武盯了眼華燁老祖,皮笑肉不笑道:“本統領身爲巡防營統領,有安邦剿敵之責,哪裏不能去得?莫非隻能看著你們皇甫家族窩藏叛賊不成?”

  華燁老祖正待發怒,皇甫錦環急忙上前圓場道:“周統領,我們老祖的意思並非如此。隻是我皇甫家乃是有朝廷授印,協同管理地方的堂堂七品世家。你隨意率兵闖入,口口聲聲說我們窩藏叛賊,一旦傳揚出去形成謠聞,緻使我們名聲遭污,這責任恐怕你擔當不起吧?”

  “皇甫家主。”周振武面無表情道, “我既然率兵前來拿人, 自然是有充分證據的。正好城守大人也在,我便向他彙報一番。”

  說著,周振武又對夏侯弘德拱了拱手, 將前因後果挑緊要的部分一一說來。

  最終,他朗聲道:“整個事件,我們巡防三營百來個兄弟都是見證者,勾結之事證據確鑿。既然城守大人在此,還請大人下令,抓捕叛國賊皇甫德運,以及前馬皇甫氏一幹人等。”

  隨著周振武的解釋,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均是向前馬皇甫氏的人投去異樣而忌憚的眼神。

  家族之間難免會因爲利益或是其它因素,形成矛盾,摩擦和沖突。可動輒就要和陰煞宗的人勾結聯手,去滅殺其它家族的存在,是何等的可怕?
  即便周振武從頭到尾,隻是在說前馬皇甫氏,並無牽連到長甯皇甫氏身上。可明眼人都知道,前馬皇甫氏向來是以主家馬首是瞻。

  皇甫錦環和皇甫德運互相望了一眼,均是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驚恐和震怒。

  那件事情做得如此隱蔽,非但被對方識破了,竟然還布下了一個大局,將他們的人一網打盡。

  尤其是聽到家中老祖宗皇甫晉元已經戰死,皇甫德運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心中更是疼痛如絞。

  若非顧念到現場環境,他說不定已經痛哭了起來。

  天人雷氏的家主雷陽雨本來已經要撤走了,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出大戲。而且,皇甫氏居然勾結陰煞宗,這可真夠無法無天的。

  他幹脆不走了,語帶嘲諷地道:“原來皇甫氏當領頭羊,竟然是如此當的,真叫人長了見識。”

  長甯徐氏家主徐安邦也是“怒不可遏”:“皇甫德運,你太過分了!我們不過不想與你們合作而已,竟然與陰煞宗勾結謀害我們。幸好周統領得到線報,才救了我們族人一命。此事絕對不能善罷甘休,請城守大人爲我們做主!”

  說罷,徐安邦“激動萬分”地朝夏侯弘德拱手請命,一副仿佛受到了巨大打擊的樣子。

  夏侯弘德的臉色也非常難看。

  萬萬沒想到。在他的轄地之內,竟然有本地家族和陰煞宗人勾結在一起,而且還是當著紫府學宮親傳弟子的面暴露了出來。

  這無疑是在他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光,他焉能不怒?
  何況,他都快離職了,居然給他搞這麼一出,這不是存心不想讓他好好離任嗎?

  今天這事要是一個處置不當,他在官面上的名聲一定會變差。到時候別說高升了,搞不好會被貶到什麼犄角旮旯去。

  他剛準備開口時。

  皇甫錦環忽然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城主且慢,雖然周統領言之鑿鑿。但我相信,那隻是皇甫晉元和皇甫康平兩位的私下行爲,與前馬皇甫氏無關。”

  說話間,皇甫錦環向皇甫德運眼神暗示,對方既然已有充足證據,此時此刻也隻能棄車保帥了。

  皇甫德運悲痛不已,卻還是隻能站出來說道:“驚聞此事,我皇甫德運也是震驚不已。萬萬沒想到……我萬萬沒想到,家中兩位長輩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唉~~但是我可以保證,此事與我們前馬皇甫氏無關。必定是兩位長輩私自做的決定。”

  “笑話!”徐安邦眼中噴火,怒聲說道,“皇甫德運,你們家第一老祖,第二老祖都已參與其中,你居然還敢說前馬皇甫氏半點不知,當我們傻嗎?!”

  “徐安邦,正所謂‘捉奸在床,抓賊拿髒’。”皇甫錦環冷笑著幫腔道,“周統領所說之事,隻代表皇甫晉元,皇甫康平兩位老賊與陰煞宗勾結,又有何證據能表明整個前馬皇甫氏參與其中?”

  “難不成家中一兩人犯事兒,就得把整個家族都牽連進去不成?”

  “徐兄~”皇甫德運也是可憐兮兮地賣著慘道,“此事我真是不知,我家兩位老祖宗……唉,真是糊塗啊。”

  “知與不知,抓起來好好審問一番便行了。”徐安邦怒極而笑道,“你家中兩位老祖都參與其中,你又如何能脫得了幹系?”

  兩邊相持不下,紛紛將目光看向了城主夏侯弘德。

  此時夏侯弘德也是一陣頭大。

  今日之事發生的太過突然,他是半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他不滿地瞪了眼周振武,既然得到線報,爲何不與他稟報?
  隻是此事乃是城守府內部事務,他也不便在此發飆,自曝其短。

  他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嚴肅道:“周統領,可有證據表明此乃前馬皇甫氏的家族行爲?亦或者是皇甫康平,有所招供?”

  “啓稟城主,皇甫康平雖然已經招供,卻並不承認是前馬皇甫氏主使。”周振武實話實說道,“如何處置,還請城守大人示下。”

  夏侯弘德能修煉成天人境,主鎮一方,自然也不是什麼傻子。他當然知道,這已經是涉及到家族之間的爭鬥了。

  那皇甫康平雖未招供,但整個前馬皇甫氏恐怕脫不了幹系。甚至有可能,連天人皇甫氏都被牽連在其中。

  他目前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能左右這一場明爭暗鬥的局勢。

  當即,他沉聲說道:“前馬皇甫氏畢竟是有朝廷授印冊封的八品世家。所有的一切都要講證據,既然皇甫康平並無招供,我們城守府豈能隨意拿人?”

  這倒並非是夏侯弘德推諉,有些東西一旦涉及到家族爭鬥,便會變得異常複雜。

  無論是皇甫氏,還是徐氏,亦或是王氏,都有屬于自己的根基和人脈。無論得罪了哪一個,都是一件不劃算的事情。

  他隻能依照證據行事,才能做到不偏幫,也不會留下什麼後患,畢竟他隻有最後三年任期了。

  “謹遵城守大人指令。”

  周振武雖然想立下更大功勳,但是倘若城守大人不在前面頂著,他也隻能依照證據行事。

  皇甫錦環雖然臉色依舊難看,心中卻暗中松了一口氣。

  這一次的謀劃失敗,雖然損失極爲慘重,但是比起將前馬皇甫氏全部牽扯進去,甚至牽連到天人皇甫氏頭上來,眼下能將兩家摘出來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其中的仇怨,以後有的是機會再慢慢算賬。

  一些中立的家族和單位也都看出了這一次的蹊蹺,都明白了,這是長甯徐氏和皇甫氏之間的一場較量,其中自然也牽扯了平安王氏等家族。

  此番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徐氏與王氏占了上風,可若是沒有一棍子將前馬皇甫氏打死的話,未來極有可能是一個隱患。

  那些與皇甫氏交好的家族則是大松了一口氣。

  前馬皇甫氏雖然損失慘重,卻總算保住了幾分元氣。接下來隻要穩住腳跟,就可以籌謀如何反擊了。

  錢氏商行的長甯掌櫃錢學安與王守哲交好,不禁隱隱替兄弟王守哲擔憂了起來,就怕他打蛇不死反遭其害。

  在場衆人心思各異,廳中的氣氛也有些緊繃,王守哲卻依舊一臉鎮定,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就在這時候。

  外面又是傳來一陣喧嘩聲。

  有家丁家將的喊聲遠遠傳來:“你們巡防營是不是瘋了?剛剛來了一波,現在又來!”

  而外面又傳來一聲威嚴男子的喝聲:“給我讓開,否則以妨礙執法,裏通外賊的罪名給我通通抓起來。”

  說話間,一個樣貌沉穩的中年將領就率隊從外面沖了進來。

  來人正是王定族,以及他的巡防二營。

  這一幕真是把皇甫氏一衆人氣得不輕。

  華燁老祖更是氣得渾身顫抖,怒聲道:“剛來了巡防三營,現在又來巡防二營!夏侯弘德!你真當我們皇甫氏是泥捏的了!!”

  如此一來,便是連夏侯弘德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厲聲叱呵道:“王定族!你身爲巡防營統領,真要參與到家族爭鬥中嗎?你可知這是犯了什麼忌諱?”

  “啓稟城主。”王定族不慌不忙,拱手說道,“屬下在執行公務,不明白城主在指什麼?”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在執行什麼公務!”夏侯弘德怒極而笑,“你若被我查出,利用職權借機打壓其他家族,便莫怪我手下無情!”

  “是,城守大人。”

  王定族淡定自若道。

  隨即他手一揮,便有幾名士卒,押著丁有德走了進來。

  王定族說道:“這位丁有德,乃是發財賭坊的二掌櫃。他做了我的污點證人,舉報發財賭坊、錦繡莊園、以及前馬皇甫氏,共同藏匿陰煞邪人!”

  丁有德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衆多的大佬齊聚一堂。

  他當即顫顫巍巍地跪了下去:“小人丁有德,已在發財賭坊從業二十載。”

  他雖然算不上大人物,但是在長甯衛中,也算是一個知名人物,以要債狠辣,手段惡毒而著稱,在場很多人都曾聽說過他,或是認識他。

  “果然是丁有德。”

  衆人議論紛紛,倒是幫忙確認了丁有德的身份。

  “城守大人,除了丁有德之外,發財賭坊的大掌櫃黃淮安業已落網。”王定族一臉嚴肅的拱手說道,“經初步審訊,黃淮安對所犯罪行已供認不諱,並指正了錦繡山莊大管事,以及前馬皇甫氏皇甫德運等人。”

  說著,他掏出了簽字畫押的口供,交給了夏侯弘德:“請城守大人過目。”

  夏侯弘德一看。

  果不其然,口供完整,合法有效。

  當即,他的臉色變了,眼神不善地看向了皇甫德運。

  先前礙于證據,他阻止了周振武拿人的請求。卻不想,還沒過半刻鍾呢,就被王定族拿證據甩在了臉上。

  皇甫錦環急忙站出身來說道:“城守大人,王定族乃是王氏家族成員。于情于法,他都不應該參與到此事中來。”

  “城守大人。”王定族冷冷地說道,“屬下不過是得到線人密報,說是發財賭坊和錦繡山莊,以及前馬皇甫氏有通敵叛國的嫌疑。屬下依律查辦此案,並按照職責所在前來拿人。和王氏又有什麼關系?”

  皇甫錦環臉色一滯,卻又強辯道:“發財賭坊一衆人,不過都是下九流之輩。僅憑他們一面之詞,王統領要來抓人未免太過心急了吧?若真如此,我隨時可以找一百個乞丐,說你王氏和陰煞宗勾結,你是不是也要去拿下王守哲呢?”

  “此事所有證據都並無牽連到天人皇甫氏,皇甫家族又何必如此上躥下跳?”王定族沉穩自若,“僅憑一面之詞,我自不會來抓人。來人,把物證拿上來。”

  隨即他手一揮,便有兩名士卒擡著一大箱子賬本進來。

  王定族有條不紊地稟報道:“這些都是發財賭坊以及錦繡山莊尚未來得及銷毀的賬本,他們的記賬雖然隱蔽,但是其中一些款項來去不明,經查證,都是在百島衛黑市購買了陰煞宗弟子修煉的物資,最終兜轉轉到了錦繡山莊中。一應賬目全都能對應上。皇甫家主,若要查看詳細罪證,請根據大乾律令,去城守府申請。”

  “此外,我們已經查封了錦繡山莊,其中可找到陰煞邪道的生活和修煉痕跡。”王定族面色沉靜如水道,“僅表面這些證據就足夠拿人,隻要我們細細審問,便能叫來龍去脈弄得一清二楚。”

  人證物證齊全。

  城主夏侯弘德臉色威嚴地看向了皇甫德運:“德運家主,王統領手中的證據充沛。本城主勸你還是跟他走一趟吧。”

  “城守大人放心。”王定族說道,“隻要拿下皇甫德運一衆人,屬下必能將此事查得清清楚楚,絕不放過一個壞人。”

  此言一出,非但皇甫德運面色蒼白,便是連皇甫錦環和華燁老祖都齊齊色變。

  整件事情的運作,天人皇甫氏雖然表面上摘的幹幹淨淨,賬目也查不到他們頭上,可倘若是皇甫德運一旦受不住煎熬……

  長甯徐氏家主徐安邦蔑視鄙夷地冷笑道:“皇甫德運,我還以爲你是個人物,卻不曾想果然和陰煞宗有所勾結。”

  說罷,他拱了拱手道:“城守大人,依我看,一個小小的八品世家能量有限,豈能和陰煞宗勾結如此之深?還請城守大人爲我長甯衛的長治久安做主,徹查此事,還我長甯衛一個朗朗乾坤!”

  天人雷氏的家主雷陽雨也趁機補刀道:“前馬皇甫氏向來以天人皇甫氏馬首是瞻,此事若說天人皇甫氏半點都不知情,我雷某第一個不信。”

  “你們,這是在信口雌黃,污蔑我天人皇甫氏。”皇甫錦環怒斥不已,他也是有些慌了。

  若是城主夏侯弘德鐵了心要追查此事,哪怕天人皇甫氏藏得再深,也會被挖出來。

  正在此時,華燁老祖臉色漸漸的憤怒了起來,他怒極而笑道:“好好好,我們皇甫氏一直恪守著守護大乾的本分,卻沒想到分支家族竟出了如此敗類。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管好他們。”

  說罷!

  一股強橫無匹的氣息從他身上彌漫而起,他身形一晃便到了皇甫德運面前,一掌裹挾著繚繞的火焰朝他腦袋上拍去:“我替皇甫氏列祖列宗,清理你這個敗類。”

  “轟!”

  火光四射間,皇甫德運竟然被一巴掌拍死,連屍首都焚燒了起來,化作了一團灰燼。

  這其中,盡管有皇甫德運沒料到華燁老祖出手,亦或是積威太深本能的不敢反抗。但是,也能從中看出華燁老祖實力的深不可測。

  堂堂一個靈台鏡初期的修士,竟然被一巴掌拍死秒殺了!
  而現場另外兩位天人境修士,則是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卻沒有出手相救。畢竟前馬皇甫氏是長甯皇甫氏的分支,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還真是他們整個皇甫氏內部的事情。

  不過,如此一來,殺人滅口的嫌疑就很大了。

  現場一片靜寂。

  有表情淡定自若的,也有目露懼意的。

  唯有徐氏家主徐安邦,過的會兒在一旁唉聲歎氣地落井下石說:“德運老兄死的太快了,這下幕後黑手可不好查咯。華燁老祖太過沖動了,這豈非斷了線索?”

  雷氏家主雷陽雨,也是一臉陰陽怪氣的說道:“徐兄此言差矣,同宗血脈出現了這麼一個勾結陰煞邪人的敗類,華燁老祖能出來大義滅親已然不易了。因此可見,這幕後黑手和天人皇甫氏絕對無關。”

  “兩個小輩!”華燁老祖面色一沉,怒不可遏道,“你們竟如此沒大沒小,便是你們家老祖宗在我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

  華燁老祖年齡雖大,但這一生終究是順風順水慣了,也無人敢忤逆于他,這火爆脾氣可不小。

  皇甫錦環也從震驚中回神過來,他嚇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勸說道:“老祖請息怒,是咱們沒有帶領好分支家族,出現一些閑言碎語也正常,還請老祖今日勿要和小輩們生氣。”

  言下之意,便是都狠下心來當衆殺人滅口了,今日不宜再起波瀾了,一切都應該等事情平息了再說,免得再落入了對方的算計之中。

  “哼!”今日之種種變局,讓華燁老祖的臉色已經難堪到了極緻。他朝夏侯弘德和房佑安拱了拱手道:“今日叫兩位賢弟看笑話了,我身體不適,便少陪了。”

  說罷,華燁老祖無顔再留在現場,徑直離去了。

  他這一走,事情便塵埃落定了。

  夏侯弘德依舊是秉持著一貫主張,一切按照程序和證據走,如今皇甫德運雖然死了,但充沛的證據下,整個前馬皇甫氏的一些關鍵人物必然脫不開幹系。

  當即,他下令道:“周振武,王定族聽令。我命你二人聯合督辦此案,務必要做到程序嚴謹,依律辦事。改抓的抓,該審的審。”

  “是,城守大人。”

  周振武和王定族齊齊領命,率衆辦事去了。

  有了夏侯弘德最後一錘定音下,前馬皇甫氏恐怕徹底完蛋了,沒有了翻身的餘地。

  所有參與夜宴的人,哪裏還有什麼心情待下去,都起身紛紛告辭。

  一時間,方才歌舞升平熱熱鬧鬧的皇甫氏主宅,一下子冷清了起來。

  頗有一種人去樓空,鳥雀散盡的悲涼感。

  ……

  寬闊的大道上。

  一輛馬車緩緩而行,上面坐著王守哲、徐安邦兩人。

  到了這私人馬車上,徐安邦卸下了僞裝,一下子進入到了興奮狀態之中,揮拳道:“守哲,這一次咱們可是大獲全勝,敲掉了陰煞宗賊子和前馬皇甫氏這兩個爪牙。而且經過這麼一遭,長甯皇甫氏的名聲盡毀,誰還敢再信任他們?如今皇甫氏,已經是光杆將軍了。哈哈,你看到皇甫錦環最後的臉色沒有?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五伯,先喝口靈茶定定神。”王守哲優哉遊哉地沏了一壺靈茶,給他倒上了一杯,“爪牙雖滅,可天人皇甫氏依舊是個龐然大物,不容咱們小覷。”

  此番謀劃得逞,王守哲也是很興奮,但他也算是大風大浪過來的人,能穩得住。

  “怕他?”徐安邦喝了一口靈茶,頗有些意氣風發道,“我們幾個八品世家聯合起來,總體實力比他們強上一籌。更何況咱們家北辰老祖宗,距離天人境也不過是半步之遙了。”

  長甯徐氏被皇甫氏壓了數百年,一直都是長甯衛的千年老三,如今總算有擺脫皇甫氏掣肘的局面了,徐安邦如何能不興奮?

  今日這一役,雖然大獲全勝。但那是王守哲籌謀了數年的局面,取得階段性勝利也在理所當然。不過,被打痛了的長甯皇甫氏接下來,恐怕就沒這麼好對付了。

  “等等,這靈茶好像是我的?”徐安邦喝這靈茶,越喝越順口,定睛一瞅,呃,好像這是他的馬車!

  惹得他有些哭笑不得,守哲這小子,還真是會反客爲主啊。適才一不留神,還以爲進了他的馬車呢。

  正在此時。

  馬車外面傳來天人雷氏雷陽雨的笑呵呵的聲音:“安邦老哥,守哲老弟,雷某不置可否上車一敘?”

  雷陽雨乃是長甯衛唯二天人家族族長,身份地位可是不遜色于皇甫錦環,在長甯衛那是一個叱吒風雲般的人物。

  如此身份的人物。

  徐安邦和王守哲自然是不敢有絲毫怠慢,忙親自下去將他請上了馬車,彼此寒暄著上了靈茶。

  三人說著寒暄的閑話,茶過三盞後,彼此的關系好像親近了許多。

  雷陽雨這才笑呵呵地對徐安邦拱手道:“安邦老哥,恭喜恭喜。你們現在的工坊技術,讓前馬皇甫氏不惜勾結陰煞宗都要去破壞搶奪,可見定是在咱們隴左郡都算是頂尖的技術。嘖嘖,話又說了回來,你們可藏的夠深的,關鍵時刻才用出來這一招來。如此,貴家族崛起指日可待啊。”

  “陽雨老弟,僥幸,僥幸而已。”徐安邦急忙謙遜不已道,“若非皇甫氏太過咄咄逼人,我們徐氏何至于走此下策?”

  徐氏與王氏有過約定,對外宣稱繅絲技術等,都是徐氏自己研發出來的。也算是替平安王氏背了一些不必要的風頭。

  至于在雷氏面前,他也沒有否認今夜一戰早有預謀。

  畢竟各家各主都不是傻瓜,明眼人都看出來,今日是皇甫氏集團和徐氏集團的一次明爭暗鬥的博弈。

  最終,是徐氏集團棋高一籌贏了而已。

  若是矢口否認,未免會給人留下虛僞的印象。

  “歸根究底,還是前馬皇甫氏與陰煞宗當真勾結了,由此下場算是他們咎由自取。”雷陽雨冷笑道,“立身不正,滅亡是遲早之事。我雷氏就不同了,有時候雖然也有些蠻橫霸道,可終究隻會內部矛盾內部解決,不會去勾結邪宗妖人。”

  “隻可惜了前馬皇甫氏的開山老祖皇甫晉元,曾經的一代小天驕,終究逃不出主家控制,最終竟然落到如此下場。”

  王守哲等三人,也是唏噓不已,紛紛替皇甫晉元有些惋惜。

  不過王守哲也覺得正常,別說玄武世家主家與分支的關系了。便是很多地球現代人的普通家庭中,也有很多人逃不出原生家庭的影響和無形的支配。

  生理和心理烙印,往往會伴隨人的一生。

  驀地!

  馬車外面,又是傳來了一個略顯威嚴的聲音道:“守哲家主在嗎?我是夏侯弘德,特來向守哲家主討教幾個問題。”

  那聲音之中,似乎蘊含著心意難平的憤怒。

  也是難怪城守大人心情不好。

  今日裏從頭到尾,他都被當作刀使了。

  而且還沒給他反抗反抗,甚至是說不的機會,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被安排了!

  雷氏雷陽雨,以及徐氏徐安邦,均是以略微擔憂的眼神看著王守哲。聽城守夏侯弘德的口氣,好似是來找麻煩的。

  可王守哲,卻依舊是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給予了他們一個安心吧的眼神,不亢不卑地朗聲說道:“夏侯城守有所傳喚,守哲敢不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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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28 00:43:27 |只看該作者
  第199章 逐漸變成大人物的王守哲

  隨後王守哲三人一起下了馬車。拱手行禮之後,雷陽雨立刻借故離開了,就連徐安邦也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馬車。

  惹得雷陽雨側目看了他一眼:安邦兄,這不是你的馬車嗎?

  徐安邦無奈袖手。

  不然他還能怎樣?

  哎~這年頭,世家家主也不好當啊~
  且不說他們這邊的眉眼官司,另一邊,王守哲則是將夏侯弘德請上了馬車。

  就在這馬車之中, 兩人對席而坐。

  面對夏侯弘德略顯淩厲的眼神,王守哲倒是一副鎮定自若,悠然自得的模樣,就仿佛對面的城守大人不是來找茬的一樣。

  他行雲流水地沏了一壺靈茶,斂袖給他奉上了一杯:“這是長甯徐氏家主珍藏的‘碧玉勾青’,清甘淡苦, 滋味悠遠,最是適合這秋高氣爽的季節裏品茗。”

  此茶茶葉如一枚枚碧色勾玉,與羊脂玉瓷茶盞一起享用相得益彰。

  夏侯弘德也不吭聲,依舊保持著威嚴的姿態,端起茶杯品茗了一口,微微皺眉:“寡淡了。”

  “倒是守哲欠考慮了。”王守哲溫潤如玉地輕笑了一聲,“夏侯城守乃是軍武豪傑出身,講究的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大氣魄,自然喝不慣這清淡口味的靈茶。”

  “力拔山兮氣蓋世?!好氣魄!”夏侯弘德眼睛一亮,不自禁露出了向往之色,“這莫非是某位紫府前輩的壯舉?不,恐怕便是紫府上人也做不到拔山吧?興許專修戰體的紫府前輩,小一點的山能做到?”

  “……”

  王守哲眼皮子跳了跳,差點沒繃住。

  我這是在和你講意境,你卻和我談實際操作的可能性?這是一回事嗎?!

  不過他也理解。

  軍武世家出身的子弟,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和地方上的玄武世家大有不同, 觀念自然也就迥異。

  他們內部更加講究熱血豪邁, 軍紀義氣。

  也難怪這句話能激起對方的共鳴。

  當即,王守哲在儲物戒上一抹, 拿出了一壺酒,用上好的玻璃杯給他斟上一杯:“夏侯城守,嘗一嘗我自己釀制的‘火晶燒’。”

  火晶燒?
  夏侯弘德盯著那晶瑩剔透的玻璃杯,裏面的酒液色澤赤紅如火,濃烈的酒氣很快就在馬車之中彌漫開來。

  他皺眉不已:“看起來像是用赤晶靈米釀造的靈酒‘赤焰霞’,就是火色更烈,酒水也更清澈。”

  赤焰霞,是一種廣受軍營將官們歡迎的靈酒,大名鼎鼎的百味閣中就有售賣。

  至于爲何將官才歡迎?當然是因爲,普通玄武士卒的那點點奉養根本喝不起“赤焰霞”了。

  “我這‘火晶燒’,的確也是赤晶靈米所釀。”王守哲笑著介紹,“不過手法和工藝有較大差別,夏侯城守可先嘗一嘗。”

  其實今日夜宴上,皇甫氏也是拿出了好酒招待,夏侯弘德也沒少喝。修爲到了他這種級別,想喝醉可不容易。

  他還真不覺得,王守哲手裏能有比皇甫氏的珍藏還好的酒。

  不過,能讓王守哲如此鄭重其事地拿出來,這酒應該也有一點特異之處。而且,這酒像也的確是濃郁。

  略微好奇下,夏侯弘德端起酒杯,一口氣喝了半杯。

  “嘶!”

  酒絲滑般順著食道進了胃部,所過之處,先是一抹清涼舒爽之意,隨即,便如火燒火燎般地在胃部燃燒了起來。饒是夏侯弘德此等修爲的高手,也頓覺血液猛然加速,臉上不可遏制地浮上了一抹紅。

  他雙眸瞪大,十分吃驚。

  足足過了十多息後,他才全身放松,舒暢地噴出了一口濁氣,眼睛大亮地贊道:“好一個‘火晶燒’!當真是好酒,夠勁道!赤焰霞和這個一比,便隻能給那些小娘子喝了。”

  他對火晶燒贊不絕口,渾然已經忘記了,他曾經對赤焰霞有多麼喜愛。他貪戀地捏著玻璃杯,死死地盯著火晶燒,如獲新歡。

  也難怪他有如此反應,這火晶燒可不是用尋常的釀酒手段釀造出來的。而是王守哲嘗試著用蒸餾酒的方式,釀造出來的高度烈酒。

  再配合赤晶靈米本身蘊含的火焰能量,自然做到了入口有高度酒精的清涼爽滑,隨即卻又能享受到烈焰焚喉的妙趣。

  大名鼎鼎的“赤焰霞”,其實隻是相當于十幾度的米酒而已,“火晶燒”則是六七十度的高度烈酒,直接可用火點燃。

  自不可同日而語。

  “你小子,倒是懂得揣摩人心,當真好本事。”夏侯弘德半杯火晶燒下肚後,已有些飄飄然了起來,說話間也少了幾分顧忌,多了幾分本性,“難怪,落魄的平安王氏在你手中,短短十年間就能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大氣象。”

  說起此事來,夏侯弘德心中也是有些感慨萬千。

  他來長甯衛坐鎮城守一職,已有十七載。

  前七年裏,對那個所謂的平安王氏幾乎是毫無印象。在他看來,那不過是一個在平安鎮犄角旮旯裏苟且偷生的一個落魄小家族,一副搖搖欲墜隨時要塌台的家族。

  可他萬萬沒想到,突然有一天,這個落魄小家族竟然崛起了。同處平安鎮的另外兩個家族,十分突兀的就那麼沒了……

  若僅如此便還罷了,在夏侯弘德眼裏並不算什麼。卻不曾想,這家族竟然一路扶搖直上,非但成爲了八品世家,更是一步步成長到如今的地步,有資格有能力左右長甯衛的局勢了。

  這一次,他更是暗中攪弄風雲,把長甯衛大半厲害的家族都牽扯了進來,合縱連橫下間接對上了皇甫氏,讓堂堂天人皇甫氏也吃了一個大悶虧。

  “夏侯城守謬贊了。”王守哲笑了笑,恭敬地給他斟滿了酒,“守哲忝爲王氏家主,隻是竭力帶著族人過點好日子罷了,談不上什麼本不本事。”

  “不過,你別以爲我會如此輕易原諒你。”

  夏侯弘德誇贊之後,頓即嚴肅了起來,磅礡的玄氣透體而出,將整輛馬車都籠罩在內。

  浩浩威壓如山般向王守哲鎮去。

  “你暗中攪風弄雨,在長甯衛掀起巨大波瀾不提。竟然還膽敢算計本城守,將我當刀使,便是連巡防二營,巡防三營,都成爲了你手中的武器,間接參與到了家族爭鬥之中。王守哲,你說說看,你要本城守怎麼對付你?”

  他也是有些惱羞成怒,不知不覺間,他竟然被這小子架空了!真想好好問問他,你這是置本城守于何地?要不,這城守換你來當?

  換了旁的靈台境,面對天人境磅礡如山的威壓,怕是已經汗如雨下。

  然而,王守哲置身于威壓之中,卻依舊穩如磐石,就像是那驚濤駭浪之中的一葉扁舟,看似驚險,卻任憑他巨浪滔天也無法掀翻。

  他波瀾不驚地笑了笑:“夏侯城守說笑了。相信城守在咱們長甯任職將近二十年,對咱長甯格局必是了若指掌,對我王氏的過往種種也有過了解。”

  “我平安王氏隻是想安安靜靜地種種田,發展發展經濟,多賺點資源給族人子嗣們謀一個好的未來而已。但,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我平安王氏此舉,不過是不想重蹈覆轍而已。其中得罪城守之事,還望城守海涵一二。”

  王守哲並沒有否認自己的所作所爲,盡管他是隱在了幕後操控此事。但是長甯衛的大人物們,哪一個是白吃幹飯的?
  “罷了罷了。”夏侯弘德見他告饒,心中的火氣也消散了許多,將杯中火晶燒一飲而盡。

  實際上,他也是拿王守哲沒有辦法。

  這小子把事辦的是滴水不漏,雖然拿巡防營和他夏侯弘德當刀使,可實際上的確是對方與陰煞宗有所勾結,證據確鑿無比。

  “前馬皇甫氏,的確算是咎由自取。”夏侯弘德擺了擺手,舔了舔嘴唇對火晶燒意猶未盡道,“這樣吧,一百斤,不,兩百斤火晶燒,本城守就原諒你了。”

  王守哲不由得啞然暗笑。

  夏侯城守,你的原諒未免也太不值錢了~
  火晶燒雖然是用赤晶靈米釀的,其中耗費也是不少,但兩百斤酒的成本撐死了也就是數百乾金而已。相對于一個天人境強者的身價來說還真不算什麼。

  不過,他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拿出了一個羊脂玉瓷扁平海碗,斟上大半碗的火晶燒,說道:“適才火晶燒的吃法不算正宗,我教夏侯城守正宗的吃法。”

  夏侯弘德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他緊盯著海碗,想看看王守哲這小子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隻見王守哲拿出一塊火系靈石,運轉玄氣催動,那枚火系靈石就一下子燃燒了起來。

  隨即,王守哲將燃燒的火系靈石投入了海碗之中。

  剎那間。

  扁平海碗中的火晶燒竟然毫無預兆地直接燃燒了起來,火光熊熊,在海碗口形成了一片瑰麗的藍色火焰。

  “這這這……”

  夏侯弘德被震驚了,這火晶燒竟然能燃燒起來,難怪如此火烈。

  夏侯弘德他並不知道,隻有五十度以上的高度酒,才能燃燒。而六七十度的烈酒,燃燒起來顔色會非常好看。

  “城守大人請趁熱滿飲此酒。”

  王守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夏侯弘德略作猶豫,他活了一輩子,還沒喝過直接燃燒的酒。

  這也太刺激了~
  不過,出于獵奇心,他仗著自己是天人境的修爲,當即狠了狠心,直接端起海碗,一仰頭便將其中火晶燒和火系靈石一口吞盡。

  王守哲見狀,嘴角一抽。

  濃烈的火焰味道瞬間將夏侯弘德“點燃”,並順著食道一路滑進了胃裏,他覺得整個人都處在了烈火包圍之中,整張臉都紅了。

  渾身的毛孔也在這一瞬間打開,有蒸騰的水汽一絲絲一縷縷地冒出來。

  這種兇猛的刺激感,是他活了兩百幾十年裏從未有過的體驗。

  良久之後,他才回過神來,激動地一拍大腿:“好,好酒!這才是火晶燒!正宗的火晶燒喝法。夠勁兒~!就是每次配一塊火系靈石享用,有點負擔不起啊~”

  “這個……”王守哲擦了擦額頭的汗,弱弱地說,“城守大人,火系靈石也吃下去了?”

  “吃下去了,感覺很是爽烈。”夏侯弘德砸了砸嘴,回味不已又皺眉道,“他現在還在我肚子裏燒呢,我隻能用玄氣裹住它……下一步呢?是消化它嗎?”

  “這,這這……”

  王守哲無語,真不愧是天人境的怪物。

  他咳嗽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解釋說:“城守大人,您一會還是找個無人之處吐出來吧。那就是用來點火的……”

  唉~請喝個酒,還被昧了一顆火系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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