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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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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輝煌戰狼] 末世圖騰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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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7 00:44:07 |只看該作者
卷九 聖殿奇蹟 第二十七節 追風

  鐵渣坐上空中列車的十五個小時後……

  時至dr3713021,銀城時間淩晨3點,在中央銀城軍事學院追逐著停機坪的指揮塔裡,四名身著白聖光動力甲的遠征軍騎士正圍在一張金屬台前,望著懸浮於臺上的立體航線圖交頭接耳。

  「你們看,這是第g61011次航班的飛行路線……」其中一名聖殿騎士指著一個紅光點,在立體航線圖劃出了一條深的虛線。數分鐘前,黎明遠征軍第三軍總部發來最新的情報,根據流沙鎮停機坪監控攝像頭傳來的影像資料,他們此次暗殺的目標——薩喳喳很可能搭上了第g61011次航班,正朝這裡飛來。

  「我想……我們應該在這裡截住他。」另一名聖殿騎士伸手一指,點亮了永恒之城東面三百公里外的一個綠光點。這是「空中列車」從中部大陸到西部大陸的第四個站點,追逐者停機坪的上一個站點。

  「沒錯,在這裡動手容易引人注意,還是到城外好。」第三名聖殿騎士附和道。這裡終究是中央銀城軍事學院的地盤,而院長歐內斯特又個典型的學院派,只尊重法典,不偏向於任何一方。萬一他們把動靜鬧大了,前者覺察到異狀,肯定會去世界議會投訴。到了那時候,他們若是拿不出有力證據,身為遠征軍第三軍最高統帥的尤金•隆巴爾就會遭到聖殿長老會的責難。同時,遠古神廟那邊也會提出抗議,從而引發不必要的矛盾。儘管他們黎明遠征軍從未將遠古神廟放在眼裡,但維持表面上的尊重和友好還是有必要的,畢竟現在銀城世界的主題是「人類一致對外」,不是內部矛盾。因此,這件事情最好能在外面解決掉,而不是留在這裡。

  「嗯……」為首的那名聖殿騎士沉思了一會,說道,「馬上聯繫空中列車的指揮中心,就說我們要搜尋一名通緝犯,讓他們配合一下。」

  片刻之後,四名聖殿騎士離開了指揮塔,坐上一輛「獨角獸」吉普車,朝東面去了。與此同時,距離這裡數千公里外的海面上空,一艘大型飛行器正呼嘯而過……

  此時,在飛行器前端的貴賓艙裡,鐵渣正躺靠在一張單人航空沙發上,一隻手搭在沙發的扶手上,另一隻手端著蘋果形的酒杯。橙黃的燈光下,酒杯中晃動著淡金的液體,正散發著醇厚的酒香。而鐵渣的身側,正站著一位相貌清秀,身材高挑纖細,穿著深紫航空制服的年輕女性。她是專職服務於貴賓艙的工作人員,俗稱「空中小姐」或是「空中服務生」,簡稱「空姐」。

  「薩喳喳先生,現在是淩晨三點,請問要來份夜餐嗎?」年輕的空姐問道。

  「暫時不需要,謝謝。」鐵渣搖晃著酒杯,頭也不回地說道。

  「您的終點站是中央銀城軍事學院嗎?」「嗯。」「請恕我冒昧的問一句,您是那裡的學員嗎?」「嗯。」「哇好厲害」「嗯。」「我猜,您一定是位貴族先生。」「不是。」「啊那您一定是位成功的商人。」「不是。」「噢我知道了,您一定是位傑出的學者。」

  「不是。」鐵渣隨意抿了口酒,回答道。

  「啊讓我再想想……」年輕的空姐抬頭望著天花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是個賞金獵人。」為了避免被糾纏下去,鐵渣側過臉,注視著她說道。

  「賞金獵人?做什麼的?」空姐好奇地問道。

  「殺人。」鐵渣眉毛一挑,說道。

  「啊您真會開玩笑。」空姐輕輕地捂著嘴巴說道。

  「我殺過的人,可能比這艘飛行器上的人還多。」鐵渣似笑非笑地說道。

  「哇您真厲害……」空姐微微一笑,由衷地贊嘆道。然而,她心裡卻腹誹著:「泡妞的方式這麼老土,真是個青人傻的傢伙,該不是遠東來的土豪?」想到這裡,她下意識地問道:「薩喳喳先生,您是哪裡人啊?」

  「遠東。」鐵渣面無表情地回答。

  「真是……」「什麼?」「沒……沒有……只是好奇而已……」空姐略顯侷促地解釋道,心中腹誹不已:「怪不得這麼土,原來真的是土豪啊……」

  「給我一張毯子,我想休息一會。」鐵渣將酒杯遞過去,說道。

  「好的,尊敬的薩喳喳先生。」空姐接過酒杯,躬身離去。沒過多久,為鐵渣送來了一張薄薄的航空毯。鐵渣蓋上毯子,縮了縮身體,側躺在沙發上睡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鐵渣皺了皺眉頭,醒了過來。隨後,他左右張望了一眼,發現飛行器停止了飛行,從窗外的景看來,已經降落在地面。於是他轉過頭,面朝一直候在沙發側面的空姐問道:「怎麼回事?」

  「先生,只是例行檢查而已,我們很快就能再次起飛了。」空姐解釋道。

  「檢查什麼?」鐵渣看似隨意地問道。

  「好像是在搜捕某個通緝犯,具體的我們都不太清楚,反正機長剛才通知我們,說來的人是都黎明遠征軍的騎士,是些大人物,要我們好好配合他們。」空姐回答。

  「檢查就檢查嘛,這麼吵幹什麼,吵得人沒法睡覺。」鐵渣埋怨道。

  「對不起,打擾您了。」空姐歉意滿滿地說道。

  「沒事,不是你們的錯。」說著,鐵渣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望了出去。這裡是間獨立的貴賓艙,門上裝著一塊圓形的玻璃,能直接看到客艙裡的情況。側臉望去,只見諾大的客艙中,兩名身著白聖光動力甲的聖殿騎士正一左一右地站在過道兩旁,逐一檢查著乘客們的證件。

  他們的胸口都漆塗著一個生銹的鐵十字架。仔細看去,那十字架的中間有個阿拉伯數字的「3」,正是黎明遠征軍第三軍團的標志。

  黎明遠征軍共有五個軍團,編號分別為一、三、五、七、九。第一軍團駐守在無底深淵,第三軍團駐守在中部大陸,第五軍團駐守在五號沙漠,第七和九軍團則分別駐守在兩個未向平民公開的未知位面。而鐵渣在黑暗叢林中殺掉的兩名遠征軍騎士,正是第三軍團的人。

  看到這個標志,鐵渣不可覺察地眉頭一皺,不動聲色地走回沙發,坐了下來。這看似平常的檢查中,卻透著一股難言的意味。

  按照銀城世界的常識,西部大陸是「聖殿十字軍」的地盤,就算要抓「通緝犯」,也輪不到黎明遠征軍來。雖然他們同屬聖殿勢力,但彼此相對獨立,各有各的轄區,各有各的利益。黎明遠征軍到西部大陸抓犯人,不亞於在聖殿十字軍的盤子裡搶食物。這兩名遠征軍騎士的行為,實在有些反常……

  他們所謂的「通緝犯」,到底是誰?

  「噢……」就在這時,空姐自言自語地說了句,「對了,剛才機長問我們,有沒有遇到來自北荒的乘客……」由於鐵渣說自己是遠東人,又是星石黑卡的主人,所以她沒什麼戒心。

  然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鐵渣瞳孔驟然一縮,腦海中的多個線索拼湊在一起,一個結論浮出了水面。他立即站了起來,朝空姐咧嘴一笑,說道:「帶我去後艙。」

  「啊?怎麼了?」空姐茫然地問道。

  「帶我走內部通道,去後艙。」鐵渣注視著她,緩緩地說道。

  「啊……」空姐逐漸回過神來,剛想張口大叫,就被鐵渣一把扯了過來,一手捂著她的嘴巴,一手拔出麥林左輪抵著她的下巴,在她耳邊低聲威脅道:「叫一聲,死。」

  「嗯……嗯嗯……嗯嗯……」空姐頓時花容失,拼命地點著頭。

  「走。」鐵渣鬆開捂著她嘴巴的手,轉而箍住她的腰,走向側面的小門。貴賓艙裡有兩扇門,一扇通往客艙,是客人走的門,另一扇通往內部通道,是工作人員走的門。

  沒過多久,在空姐的帶領下,鐵渣穿過一條狹長的通道,來到飛行器的後艙。找到紅彗星後,鐵渣跨坐了上去,用槍指著空姐,沉聲命令道:「打開艙門。」

  「別……別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年輕的空姐滿臉驚恐,眼中泛起了淚花。

  「我說,開門。」鐵渣重複道。空姐顫顫巍巍地走近艙門,掀開側面的盒蓋,按下了綠的按鈕。

  「嗤……」一陣綿長的泄氣聲傳來,艙門緩緩開啓。

  「面向牆壁,閉上眼睛。」鐵渣命令道,年輕的空姐立即照做了。

  「如果我發現 你睜開眼睛,或是跑去通知其他人,我就會送你一顆子彈,明白嗎?」鐵渣說道。

  「嗚……我……我不會……不會……嗚嗚……別殺我……求你了……別殺我……」她緊閉著眼睛,低聲求饒,就像一隻瑟瑟發抖的小雞。

  「洶……」趁著這會空檔,鐵渣油門一擰,沖出機艙,向停機坪外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兩名守在飛行器下方的遠征軍騎士正來回掃視著停機坪。突然之間,一輛紅機車從側後方竄了出來,直沖停機坪大門。

  「站住!」率先看到的遠征軍騎士立即大聲喝道。

  「洶……」機車不僅沒有減速,反而噴出一道明紅的火焰,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該死,追!」隨著一聲咒駡,兩名遠征軍騎士的眼眸中同時爆發 出一團藍芒,背後兩個噴射口緩緩轉動起來,溢出點點星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緩緩攀升,四周的空氣急速動蕩起來,一陣陣熱浪向外翻滾、擴散。宛如透明的紋波般,瞬間扭曲了周邊的景物。

  「洶……」「洶……」

  湛藍的烈焰噴射而出,兩條身影越空而起,接連劃出兩道耀眼的弧光,朝紅機車的方向追了過去。

  「愛麗絲,動力全開。」鐵渣一聲暴喝,車尾的火箭式燃油推進器立即高速轉動起來,瘋狂地吸收和壓縮著空氣,發出一絲絲尖銳的鳴響。那高速旋轉的氣流形成了一股錐形的旋風,層層疊疊向後卷去。在平整的道路上,以車輪行駛,再加上漱個噴氣囊和推進器的加力,紅彗星的速度將攀升到極致,即便全速飛行的動力甲,也要慢上一分。

  待到氣鳴聲最響之時,車身猛然一震,噴出一道深紅的火舌!

  「洶!」

  電光火石之間,緊貼著地面急速飛馳的紅彗星驟然加速,宛如一顆剛出膛的炮彈般,在劇烈的空爆聲中,激起陣陣漣漪,破風而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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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7 00:44:21 |只看該作者
卷九 聖殿奇蹟 第二十八節 逃亡

[紅彗星,助力噴射模式全開,火箭式燃油推進器全開,目前充能96,高壓氮氣水平95]

[充能消耗,93…滴…90…滴…87…滴…84…滴…81…滴…]

  頻繁的機械提示音中,鐵渣駕駛著機車沖出停機坪,駛上寬敞的柏油路,呼嘯而去。而他的後方,是兩條緊追不捨的身影。他們拖著淡的尾焰,劃破了寂靜的夜空,急速尾隨而來。

  「洶……」「洶……」

  後方傳來洶湧的噴發聲,鐵渣卻絲毫不受影響,埋著頭,半趴在車身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前方。在平坦的柏油路上,他有信心甩開靈能動力甲的追擊。

  機車共有三種行駛模式,分別為普通模式、全噴氣模式和助力噴射模式。普通模式就是用車輪行駛,僅靠發動力的提供的動力。而全噴氣模式則是收起車輪,利用噴氣囊浮空行駛,類似於氣墊船的原理。這種模式的優點是速度快,而且能在沼澤、沙漠、雪地、水面等多種複雜的地形全速行駛。唯一的缺點就是耗能過快,由於發動機的動力不能直接作用於車輪,就只能傳遞給發電機,為噴氣囊提供少量電力。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機車就只能依靠蓄能電池和氮氣作為主要動力來源,從而大幅度地降低了續航能力。所以在通常情況下,機車只能維持二十分左右的浮空行駛。

  至於第三種模式——助力噴射模式,則是利用噴氣囊和推進器為機車提供額外動力,從而提升行駛速度。在助力噴射模式下,發動機、噴氣囊和氮氣推進器同時做功,若是在平坦的道路上,就能將機車的速度提升到極致。

  「噠噠噠……」

  眼看前方的機車越逃越快,其中一名遠征軍騎士忍不住取下靈能突擊步槍,一梭子彈打了過去。霎時間,在漆黑的夜空中,三道湛藍的光線一圾過,三發靈能步槍彈擦破了空氣,直射疾行中的機車。

  「噗……」

  凜冽的風中,忽然傳來一聲細微的輕響,就像錐子扎進了暖水袋。剎那間,鐵渣的後腰傳來一股巨力,頓時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傾,一口血猛噴了出來。一發靈能步槍彈貫穿了他左腎,那彈頭去勢不減,在車殼上劃出一道耀眼的火花,隨即向側面翻滾而出。

  與此同時,由於射擊的停頓,開槍的那名遠征軍騎士被他遠遠地拋在了後方。

  鐵渣一咬牙,强忍著腰部傳來的劇痛,顫抖著手從衣兜裡取出類固醇興奮劑,一針扎進了大腿。

  「嘢……」當混合著興奮劑的血液泵入心臟的瞬間,他發出了一聲舒暢的嘆息。這一刻,所有的疼痛都遠離了他,而飛速倒退的風景也逐漸慢了下來。可是,這次的藥效遠遠不如上一場戰爭。一方面,他在數天內連續使用興奮劑,藥物所産生後遺症還沒有徹底散去;另一方面,他重傷未癒,身體本來就虛弱,再加上連續中彈,此時已是强弩之末。而且,興奮劑在提高他神經反射速度和肌肉爆發力的同時,也會大幅度增加他傷口的失血速度。因為類固醇興奮劑的原理是通過提升血壓,加速血液流轉來達到增幅的目的。因此,這時候使用興奮劑,無疑是一柄雙刃劍。

  但他沒有任何選擇,如果此刻不用,他只會死得更快。眼前的這條柏油路,是停機坪連接高速公路的輔道,很快就會走到盡頭。這條輔道沒什麼車輛,可以全速前行,但高速公路上,肯定車輛不少。若是他反應不夠快,只要一個不留神,就會車毀人亡。

  而後方的遠征軍騎士死咬不放,步步緊逼,他唯一機會,就是利用機車的速度耗盡對方的靈能。

[高壓氮氣水平75]

[充能消耗,69…滴…66…滴…63…滴…60…滴…57…滴…]

[警告,充能即將低於50]

  不帶任何情感的機械提示音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遠方的地平線上逐漸出現了一條橫路,淡淡的月光中,往返的車輛依稀可見。

  轉眼間,數公里的距離瞬息而至,道路盡頭是一條圓弧形的輔道。鐵渣眼睛微微一眯,突然一擰剎車,同時油門一收,用力一扭車頭!那寬大的後輪向隨即後一甩,車身頓時呈三嗜角地斜滑向前方。

  「嘰嘰……嘰嘰……嘰嘰……」在刺耳的摩擦聲中,橡膠車輪帶起陣陣青煙,在地上劃出一條寬厚黑線。

  「洶……」降速的同時,身後的噴發聲由遠至近地傳來,急速逼近著。鐵渣剛穩住車身,就拔出麥林左輪,看也不看,直接就朝聲音的方向轟去。

  「嘭!」「嘭!」「嘭!」「嘭!」

  「噠噠噠……噠噠噠……」

  前後的槍聲同時響起,鐵渣剛打出第四發爆裂彈,右肩就傳來一股巨大的衝力,身體頓時一歪,麥林左輪從手中飛了出去。恍然間,那收縮瞳孔中閃過一絲向後翻滾的銀光,最後消逝於無邊的黑暗之中……

  「哇!」

  剎那的沉寂過後,一聲瘋狂的、歇斯底里的叫喊聲響徹了天際,只見一輛深紅的機車從輔道疾馳而上,沖進了車流之中。

  與此同時,正在上方瞄準鐵渣的遠征軍騎士似乎被這瘋狗般的叫聲嚇了一跳,一時間竟然忘了開槍。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鐘,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紅色的機車就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他追了一段,卻再也找不到那人的蹤影。這時,一陣虛弱感襲來,他感覺到體內的靈能快要耗盡了,就降了下來,放棄了追逐。

  大約十五分鐘後,鐵渣放緩了車速,左右觀望了一會,確定沒人追來後,就放緩車速,駛出了高速公路。離開輔道後,放眼望去,這裡是一望無際的麥田。

  在田埂上前行了一段,鐵渣駛入一片麥田中,暫時隱藏了起來。他不能留在高速路上,這樣太明顯了。若是遠征軍沿路設立關卡,很容易就能截住他。

  此時,他的精神已經開始有些恍惚了,這是失血過多的徵兆,他不知道 自己還能堅持多久。簡單的止血後,他撥通了伊娃•格林的語音通訊。

  「指揮官,這麼晚了,你……」那邊傳來一個睡意朦朧的嗓音。

  「遠征軍……遠征軍第三軍的人要殺我……我……我快死了……救我……」鐵渣打斷她,吃力地說道。此刻,他身上四處槍傷,腎臟和肺葉壞死了大半,若不是蟲化者强悍的生命力,他早就倒下了。

  「為……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殺你!」似乎聽出他語氣中虛弱,伊娃頓時睡意全消,焦急地問道。接著,鐵渣斷斷續續地將之前在黑暗叢林中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可惡!遠征軍的中的敗類真的越來越多了!」伊娃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等等,我馬上聯繫第三軍的最高統帥,讓他馬上解除命令。」

  掛斷通訊後,伊娃•格林立即撥通了尤金•隆巴爾的語音,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他,並要求他立刻解除對鐵渣的追殺命令。

  「很抱歉,伊娃助理,我不能答應你要求。」尤金頓了頓,加强語氣說道,「他謀殺了兩名聖殿騎士,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們野蠻的行徑,根本不配稱作聖殿騎士。」伊娃據理力爭道。

  「這只是薩喳喳的一面之詞,我需要證據。」尤金認真地說道。

  「好……」伊娃無奈地嘆了口氣。尤金•隆巴爾雖然為人正直,但個性卻十分固執,而且還有些護短,一旦認定的事情就很難改變。猶豫了片刻之後,她緩緩說道,「這個人救過公主殿下,你不能殺他。」

  「啊?你說他救過尤歌?」尤金皺著眉頭反問道。

  「三年前……」她剛想詳細說明,尤金就打斷了她。

  「鐵渣?」「是的,薩喳喳就是鐵渣。」「好,我馬上解除命令。」

  通訊結束後,尤金立即接通了菲爾德少校的語音,不等對方說話就沉聲命令道:「菲爾德少校,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也不管你付出什麼代價,那個名叫薩喳喳的人今晚必須死!」

  「遵命!」菲爾德少校大聲應道。

  「我允許你調用第三軍在中部大陸的一切資源,一切暗哨,一切關係,我要你盡一切努力,讓他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尤金沉聲喝道。

  「是,長官!」菲爾德少校激動地大聲應道。

  掛斷通訊後,尤金•隆巴爾深深地吸了口氣,悵然若失地坐了下來,彷彿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呆滯了一會,他自言自語地說道:「親愛的妹妹,我身為你的兄長,身為父親的長子,為了你的前程,為了隆巴爾家的未來……」他抬起頭,望著天花板,低聲說道,「鐵渣,感謝你救了尤歌,感謝你為她做的一切,可你不該亂了她的心,我真的別無選擇,要恨……就請恨我……」

  而這時,藏在麥田裡的鐵渣剛用綳帶扎緊了腰部的傷口,正躺靠在紅彗星的側面,仰望著漫天星辰,等待著伊娃•格林的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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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7 00:44:39 |只看該作者
卷九 聖殿奇蹟 第二十九節 霸道

  一陣和風吹來,青綠的小麥搖曳著纖細的腰身,在風中輕輕擺動。

  一股清新的草香撲面而來,頽然低著頭的鐵渣逐漸清醒過來,緩緩地抬起頭,望向滿天星辰。

  「愛麗絲,幾點了?」他拖著嘶啞的嗓音問道。

[現在是銀城時間淩晨四點二十七分,距離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揚聲器裡傳來了少女的機械合成聲。

  「愛麗絲,如果我活不成了,你就去找王虎,替我幫幫他,好嗎?」鐵渣平靜地說道。

[隊長,你不會死的……]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誰又知道呢?」鐵渣扯下一根麥稈,含在了嘴裡,淡淡的甜味在口中散開,消除了些許疲勞。

  「洶洶……洶洶……洶洶……洶洶……洶洶……洶洶……」

  不知過了多久,遠方忽然傳來一陣陣綿長的噴氣聲。鐵渣抬起頭,茫然地望向天際。那星輝閃爍的夜空中,六架飛行器探出了雲層。緊接著,一顆顆藍盈盈的流星射向了四面八方。頃刻間,湛藍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片天空,有如漫天飛舞的螢蟲般,如夢如幻。

  看著夜空中景象,鐵渣不禁嘆了口氣,露出了一個苦澀無比的笑容。看來這次是凶多吉少了,若是來救他的人,肯定沒有必要出動這麼多兵力,這可是整整六支黎明小分隊。

  然而,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又是如何知曉他的方位?

  通訊器!

  轉眼間,他就想明白了,他們正是通過通訊器的信號,才追蹤到這裡。

  難道,伊娃•格林也想害他?不可能!她沒有動機。他用力地甩了甩腦袋,將這個念頭甩出了腦海。接著,他摸出了通訊器,猶豫著要不要砸了。若是留著,就會暴露他的行蹤,可砸了,就等於切斷了所有的希望。

  就在這時,一隻小巧的機械手繞過他的背部,從後方悄悄地伸了過來。在他淬不及防之際,一把奪走通訊器。

[隊長,請保重]

  「嗡……」紅彗星驟然亮起車燈,向前沖去!

  「愛麗絲,我命令你停下……」鐵渣掙扎著爬起來,卻已無力阻止她的離去。頃刻之間,紅的機車就化作了天邊的一個小光點。與此同時,漫天飛舞的流星劃過一道道耀眼的弧光,朝愛麗絲離開的方向彙聚而去。望著逐漸明朗的星空,鐵渣深深地呼出一口,掙扎著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出了麥田。

  半小時後……

  一條步履蹣跚的身影出現在縱橫交錯田埂上,正漫無目的行走著。仰望空曠的田野,他忽然産生了一絲錯覺,在這個諾大的世界裡,竟然沒有一處是他的容身之所。或許,這就是身為蟲化者的宿命……

  不知不覺中,他看到了一片低矮的房屋,便走了過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腳步越來越沉重。穿過一道生銹的柵欄門後,他來到一處空地上。抬眼望去,前方是一座傾斜的水塔,而水塔的四周是些寬敞的棚屋、圓柱形的穀倉和數十輛銹跡斑斑的拖拉機。

  看起來,這是一座廢棄的農場。

  四處遊蕩了一會,他推開其中一個穀倉的門,走了進去。這裡雖然廢棄了,但還有不少地方堆著去年的麥稈,或許是作為肥料而留下的。關上門後,他躺在一堆麥稈上。直到這時,他才稍微感到一絲暖意。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他的體溫正在緩速下降,所以才感到越來越冷。

  死亡一般的寂靜中,清冷月光透過天窗灑在了麥稈堆上,映著他年輕而蒼白的臉龐。此時此刻,過往的一切就像一幅幅畫面般浮現在他眼前。他的眼皮越來越重,只想好好睡上一覺。或許一覺醒來,他又生龍活虎了。

  依稀的朦朧中,他扯開衣領,拉出了一條銀鏈。凝望著手中精巧的蟲笛,一股難言的遺憾油然而生。或許他早該回去,即使再看她一眼也好……

  「洶洶洶……洶洶洶……洶洶洶……洶洶洶……洶洶洶……洶洶洶……」

  患得患失之間,綿長的噴氣聲由遠至近地傳來。沒過多久,一片耀眼的藍光撒向了大地。

  頃刻間,一個個銀甲騎士落在農場的四周,然後一步步圍了過來。

  「他受了兩處槍傷,又沒有車,不可能走得太遠。」剛才追趕鐵渣的聖殿騎士說道。

  「最近的藏身點只有這裡,應該沒錯了。」另一名聖殿騎士說道。

  「這薩喳喳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派這麼多弟兄……」一名聖殿騎士小聲問道,旁邊的隊長立即打斷他,壓低聲音說道,「別問太多。」

  幾分鐘後,藏身於麥稈堆中的鐵渣聽到外面傳來稀稀疏疏的腳步聲,頓時眼睛一眯,思索了起來。

  躲在這裡,遲早會被發現,而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誰能救他了。既然事已至此,也就沒必要再躲躲閃閃,藏頭露尾了。

  「我……」

  「不能帶著假名字死去!」

  「我要從這裡走出去,告訴他們,我是輝煌的火種,我是蒼茫之劍,諾爾塞斯!」

  「我要告訴他們,我們剩下的人雖然不多,但從來都不懼怕任何一方勢力!」

  想到這裡,鐵渣一咬牙,强忍著傷痛從麥稈堆裡鑽了出來,然後站直身體,拍乾淨衣物,整了整衣領,抽出烏黑的單刃劍,推開穀倉的門,大步走了出去。

  此刻,外面到處都是端著自動步槍,開著强光手電筒的遠征軍騎士。一道道白熾的光束在農場內來回掃動,搜尋著可能出現的目標。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從穀倉中踱步而來,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農場中間的大空地。與此同時,遠征軍的騎士們不約而同地發現了目標,隨即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

  刺眼的强光中,鐵渣一手持劍,一手垂放,目光平視著前方。無喜無悲,無恨無怒,就這樣站著,宛如無言的石柱。

  轉眼間,數百名遠征軍騎士圍成了一個大圓弧。他們端著槍,瞄準著目標,卻誰也不敢率先開火。他們之所以如此謹慎,是因為上頭派了這麼多人來,即便再蠢的人也能猜到,對方肯定是個大人物。而眼下的情況是,就算率先開火,也說不清戰功的歸屬。因此,第一個開槍的人不僅得不到相應好處,還可能招致大人物背後的報復,實在得不償失。

  於是,在這種奇怪的氛圍下,竟然沒有人主動開槍!

  鐵渣環視了一周,那冰冷的目光衆人臉上一掃而過,凡是被他盯上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背後一涼。悄然無聲中,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這時,遠方的地平線上泛起了一絲白光。

  「轟轟轟……」

  黎明破曉時分,上空忽然傳來陣陣轟鳴。抬眼望去,一艘超大型的飛行器正探出雲層,僅僅是那前端就有上百米的寬度。薄薄的晨曦中,飛行器的表面散發著淡金的光澤,宛如一座金碧輝煌的飛行城堡。

  看到這般景象,遠征軍的騎士們全都震驚不已。為了對付這個人,居然連「黃金戰列艦」都出動了,實在令人無法想像。

  下一個瞬間,二十四道湛藍的光柱轟然落下,直指場內的目標。

  黎明遠征軍的騎士們頓時瞪大了眼睛,紛紛向後退卻。待到煙塵散去,目標的身前竟然多了二十四條高大的身影。

  他們統一穿著烏黑透亮的動力甲,胸前鐫刻著銀光閃閃的骷髏十字架。他們正是騎士中的騎士,精英中的精英,聖殿鐵衛!

  霎時間,遠征軍的騎士們全都驚呆了,而最讓他們感到震驚的,不是鐵衛們突然降臨,而是鐵衛們竟然面朝著他們,而不是場內的目標。

  且不說遠征軍的騎士們,就連目標自己也驚呆了。鐵渣看著這些擋在他身前的高大背影,整個人都蒙了。

  「嘩啦啦……」

  就在這時,一陣鐵甲的摩擦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騎士們紛紛如同割倒的麥子般,一片接一片地跪了下來。

  頃刻間,眼前豁然開朗……

  在那黎明的晨曦中,一個窈窕的身影緩緩走來,彷彿一切都恍然如夢。

  最後,她停在了他身前,抬起精緻的小下巴,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那迷離的眼中光華璀璨,宛如浩瀚的星海。

  此刻,她穿著一身純白的戎裝,踏著一雙噌亮的鐵靴,那整齊的甲裙在晨光中爍爍生輝,銀的長髮迎風飄搖,彷彿從虛幻中走來。

  她還是那麼耀眼奪目,遙不可及……

  「啪!」

  惘然回首間,她毫無徵兆地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他臉上。

  「為什麼不來找我!」她冷著臉,厲聲質問道,那藏著星河宇宙眼眸中泛起了一層淚光。

  「我……」他正想開口解釋,卻被一張豐潤的,帶著絲絲涼意小嘴堵上了……

  這纏綿的一吻,有如旭日初升,傲月當空,讓一切都變得黯淡無光。

  她的柔情,既似一汪清水,又似一片深海,可比涓涓溪流更纏綿,可比浩瀚大海更深沉。

  她的愛意,既似一絲溫暖的火苗,又似一座沉靜的火山,可比小小的火苗更溫存,可比爆發 的火山更猛烈。

  「我喜歡你,就這麼簡單,就這麼霸道,就這麼蠻不講理!」這是她心裡的聲音,卻只有她才能聽見。

  唇分之際,她朝他淺淺一笑,然後轉過身,望著半跪在地上的遠征軍騎士,高聲說道:「回去問問你們的統帥,他小時候弄丟我的小布熊,受到了什麼懲罰?」

  那清脆的嗓音響徹了曠野,回蕩在上空,遠遠地傳去……

  (卷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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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黃金時代 第一節 玫瑰

  銀城時間淩晨四點,距離「黃金戰列艦」抵達農場上空的兩小時前……

  接到鐵渣的求援後,伊娃•格林立即帶領一名私人醫生和兩名護士,急匆匆地趕往追逐著停機坪,準備前往通訊器所示的坐標點。

  半路上,她接到了尤金•隆巴爾的語音通訊。對方告訴她,他已經取消了追殺令,並從附近醫院調遣救護團隊,前往坐標點接鐵渣。

  「這傢伙,當年剛把尤歌送回來就掉頭跑了,我們還來不及感謝他呢,所以……」尤金感嘆道,「這次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他。」

  「可是……」伊娃才剛拒絕,就尤金被打斷了。

  「我們隆巴爾從不虧欠別人的人情,可這傢伙實在太可惡了,讓我們足足欠了三年。」尤金忿忿不平地說道。

  「好,那就麻煩您了。」伊娃點頭說道,隨即遣散了醫療人員,回到了家中。期間,她連通了鐵渣的語音,讓他在原地等待救援,別到處跑。

  半小時後……

  伊娃撥通了尤金的語音,詢問最新的情況。

  「我們的醫療團隊已經抵達坐標點附近,相信很快就能接到他了。」尤金•隆巴爾說道。

  「他受了很重的傷,快點好嗎?」伊娃焦急地說道。

  「噢美麗的格林小姐,他是您的心上人嗎?」尤金笑著說道。

  「不……不是……」伊娃漲紅了臉,緊張地否認道。

  「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最短時間內趕到。」尤金誠懇地說道。伊娃點頭說了聲「謝謝」,然後就掛斷了通訊。

  再過了半小時,時至銀城時間淩晨五點,忐忑不安的伊娃•格林再次撥打了鐵渣的語音通訊。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聽著一連串的忙音,她的臉變得越來越凝重,隨即撥通了尤金的語音,開門見山地問道:「找到了嗎?」

  「嗯,已經找到了,不過他受了點傷,正在接受治療。」尤金回答。

  「在哪間醫院?我馬上就過去。」伊娃急切地說道。

  「請稍等……」片刻之後,尤金報出了一個醫院地址。

  掛斷通訊後,伊娃冷著臉,咬牙切齒地駡了句:「騙子!」她之所以發現倪端,是因為這間醫院距離鐵渣發來的坐標點足有兩百多公里遠,而最近的醫院只有六十公里遠。若是尤金真要救人,決不可能捨近求遠。由此可見,他是在拖延時間……

  想到這裡,她不再猶猶豫豫,立即趕到暮光莊園,向尤歌•隆巴爾說明了情況。

  「這麼說來,你一直都騙我咯?」尤歌冷著臉問道。

  「對不起,伊娃錯了,公主快去救救他,他就要死了……」伊娃淚光盈盈地哀求道。

  「為什麼不早說!」尤歌厲聲問道。

  「對不起,對不起……」伊娃一個勁地點頭道歉。

  「回來再和你算帳!」尤歌咬著銀牙,狠狠地說道,隨即旋身而起,快步走向大廳……

  數分鐘後,聖殿公主的專屬飛行器——黃金戰列艦緩緩升空,飛向了鐵渣之前發來的坐標點。半小時後,黃金戰列艦飛臨麥田上空。經過一番短暫的搜索,她終於趕在最後一刻,來到了鐵渣身邊。或許再晚半分鐘,他們就要天人永隔了。

  等尤歌發表完宣言後,鐵渣向遠征軍的騎士們提出了兩個問題。

  「我的槍呢?」

  「我的車呢?」

  話音剛落,之前追殺鐵渣的那名遠征軍騎士立即走上前來,將麥林左輪雙手奉上,然後帶著幾分歉意說道:「薩喳喳大人,懇請見諒,剛才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向您開槍並非出自我個人的意願。」

  鐵渣冷哼一聲,一臉不爽地接過麥林左輪,插回腰間,然後隨意擺了擺手,像趕蒼蠅一樣將對方趕走了。雖然對方是奉命行事,他也能理解,但要他客客氣氣地對待,那是決不可能的。

  沒過多久,兩名遠征軍騎士一前一後地推著一輛殘破的機車來到空地中間。看到七零八落、嚴重損毀的紅彗星,鐵渣頓時瞪圓了眼睛,三步並作兩步沖了過去。

  「大……大人……我……我們……」「對……對不起……」看著臉鐵青、眼白泛紅的薩喳喳團長,兩名遠征軍先對視了一眼,然後略顯侷促地解釋道。

  此刻,車身上滿是彈孔、劃痕和凹陷,儀錶盤、車燈和擋風玻璃都被打得稀爛,側面的護板也被掀開了,露出了大量斷裂的管線和破碎的零件。輕撫著殘破的車身,鐵渣的臉變得越來越難看。

  這些年來,她一直默默地陪伴著他,走過荒野,越過沙海,渡過黑海,穿過冰原,跨過群山,遊過冰洋。他心中悲憤不已,胸口彷彿堵著巨石,想要仰天狂叫。就在這時,儀錶盤上亮起了一盞小紅燈,一閃一閃的。緊接著,殘破的揚聲器裡傳出模糊的機械合成聲。

[主人,愛麗絲的核心部件沒有受損,請放心……]

  聽到這聲音,鐵渣頓時鬆了口氣,只要那智能模塊還在,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挽回。然而,在大悲大喜之間,一陣眩暈感忽然襲來,血壓過低的他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隨即腳下一軟,搖搖晃晃地向後退了一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一道倩影欺身而至,扶住了他。

  「小渣渣,你怎麼了?」聖殿公主輕聲問道,那白晰而精緻的臉上滿是關切。

  「沒事……可能有點累了。」鐵渣穩住身形,低聲說道。他之所以不敢說自己身上有傷,是因為尤歌知道後會派醫生給他治療,而治療期間,醫生很容易覺察他蟲化者的身份。他當年就是因為受傷,才被水仙醫發現。而根據這段時間聽到的傳聞,尤歌明顯對蟲化者恨之入骨,可謂是趕盡殺絕、毫不留情。他無法想像,若是尤歌知曉他的真實身份,會是怎樣的結果。

  「那我們先回去。」尤歌說道。

  「可我的車怎麼辦?」鐵渣望著紅彗星問道。

[主人,愛麗絲的核心部件沒有受損,請放心……]

  「愛麗絲?你是愛麗絲•那塔夏?」尤歌轉過頭,吃驚地望著機車問道。

[美麗的姐姐,您好,我就是愛麗絲•那塔夏]

  「她就是那個智能模塊,你裝在車上?」尤歌回過頭,面帶驚喜地問道。

  「嗯」鐵渣點了下頭。

  「姐姐幫你修,好不好?」她咬著薄唇想了想,又補充道,「找最好的工程師,用最好的材料。」

  「謝謝。」鐵渣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說道。

  「不客氣」說完,尤歌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拉了下背後的小圓環,隨著「唰」的一聲輕響,暗金的液體從她背後的「小書包」流了出來,在體表迅速蔓延。兩秒不到的時間內,那暗金的液體就覆蓋了她的全身,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硬化成型。

  穿好動力甲後,尤歌上前摟住鐵渣的腰,笑嘻嘻地望著他。

  「你想幹嘛?」鐵渣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給你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話音剛落,那星眸的深處突然藍光乍現,宛如一雙晶瑩璀璨的藍寶石般,絢麗奪目。緊接著,她背後傳來「洶……」的一聲巨響,一道耀眼的藍焰噴射而出。驟然間,凜冽的風由上至下地灌入,地面的景物急速縮小。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才剛適應急速上升的感覺,就突然渾身一輕,直線掉了下去!

  「你幹嘛!」鐵渣吼道,饒是他膽量過人,也被嚇得不輕。

  「喲呵~~」尤歌歡快地叫著,抱著鐵渣在空中急速飛行,一會像火箭般沖天而起,一會像蒼隼般俯衝而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姐要把扔你下去~~~」然後,她就真的這麼幹了……

  在三公里的高空上,她手忽然一鬆,就這麼把他丟了下去。

  「你瘋了!」鐵渣用盡全力地咆哮著。那一刻,急速下墜中的鐵渣真以為自己就這麼死了,而且還死得毫無價值……

  「小渣渣好玩嗎?」距離地面一公里的高空中,她接住了他,笑嘻嘻地問道。

  「不好玩……」「還要繼續嗎?」「別……」「快向姐姐道歉。」「嗯?」「為什麼不來找我?」

  「呃……」鐵渣抓了抓頭髮。

  「yeah~~」尤歌興奮的叫了一聲,然後又開始了瘋狂的飛行。折騰了好一會,她停下來,帶著玩味的笑容問道:「小渣渣,還玩嗎?」

  「別……」「為什麼不來找我?」

  「因為你是聖殿的公主,而我是鐵山鎮的小人物……」鐵渣緩緩說道。

  「所以呢?」她追問道。

  「我不懂銀城的規矩,也不知道你想不想見我。」鐵渣注視著她的眼睛,誠懇地說道。雖然還有其它原因,但這也是衆多原因之一。他從來就是個簡單的人,從小到大都有一份自知之明,從不高估自己的能力,也從不抱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正因為如此,他才能活到今天。將不可能的遐想掐滅在萌芽中,這是荒原的生存之道。

  「為什麼不試試呢?」她問道。

  「你明白嗎?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我是荒原裡的野草,你是花園裡的玫瑰……」他輕撫著她銀白的長髮,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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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黃金時代 第二節 心弦

  聽著他的獨白,尤歌先是腦袋一歪,然後張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看。那專注的神情,就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想要從大人的眼中尋找謊言的痕跡。不過,這個大人相當狡猾,那目光裡沒有一絲閃爍,彷彿就像真的一樣。

  「是嗎?」等他說完後,她歪著腦袋,輕描淡寫地問道。

  「是的。」鐵渣認真地回答。

  接著,尤歌看了他一眼,然後揚起小下巴,望著天空,全然一副深思的模樣。沒過多久,她忽然臉一凝,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我不如野花咯~~」

  「呃……」鐵渣被這句話硬生生地嗆了一下,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尤歌凝視著他,那目光咄咄逼人。

  「你是銀城貴族,我是地面平民,我們在一起沒有結果的。」鐵渣誠懇地說道。

  「你是要跟我分手嗎?」尤歌想了想,然後下定決心般說道,「好啊~我同意現在就放你走~~」說話的同時,她鬆開了環抱著他的手。

  「別……」鐵渣連忙抱緊她的腰,這裡可是三公里的高空……

  「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嗎?怎麼還抱著我?真不要臉。」尤歌面無表情地問道。

  「我收回剛才的話。」「真的嗎?」「真的。」鐵渣點頭說道。他有重傷在身,發力的時候只感到胸口和腰間一片刺痛,幾乎快要抱不住了。

  「你和鈴蘭小妞有什麼關係?」她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小時候認識的朋友。」鐵渣解釋道。

  「然後呢?」「沒有然後了。」「我好~還是她好。」「你。」「我漂亮還是她漂亮?」「你。」「喜歡我還是喜歡她?」「你。」「是嗎?」「是的。」

  這一刻,鐵渣用他的實際行動,詮釋了遠東的一句古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嗯~聽起來就像真的一樣。」尤歌略有所思地說道。

  「是真的。」鐵渣急忙說道。

  尤歌冷哼一聲,瞄了他一眼,說道,「姐姐差點就相信你了~~」

  「確實是真的。」鐵渣信誓旦旦地說道。

  「今天先饒了你,以後還敢說這樣的話,姐姐就把你扔下去。」說完,尤歌張開雙手,重新抱住了他。他頓時鬆了口氣,總算暫時蒙混過關,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了……

  「洶……」下一刻,在綿長噴氣聲中,兩人化作一道藍光,飛向了懸停在高空中的黃金戰列艦。

  數分鐘後……

  鐵渣在尤歌的帶領下,穿過籃球場般大小的後艙,乘上電梯,來到黃金戰列艦的會客廳。放眼望去,這裡足有上千平方米,裝飾極盡奢華。地上鋪著深褐的,透著一股金屬的光澤的木板。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油畫,有風景畫、肖像畫、靜物畫等等。一眼看去,所有的家具都蹭光發亮,卻又顯得古樸敦厚。而家具和家具之間都擺滿了造型各異的花籃,那走廊和過道上也擺著數不清的花盆,盛開著千嬌百媚的花朵。

  整個大廳給人的感覺就像童話故事裡的宮殿,金碧輝煌、美輪美奐。

  此時,鐵渣跟在尤歌身後,看著那一震一顫、渾圓飽滿的屁股,不由得回想起三年前,他將她丟在地上,磕到石子的那一幕,她疼得快要掉眼淚的模樣頓時浮現眼前……

  想到這裡,他不禁咧嘴一笑。

  「小渣渣,笑什麼呀?」尤歌忽然回過頭,笑容燦爛地問道。

  「能夠再次遇見你,我感到很開心。」鐵渣反應迅速地說道。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還有其它原因……」她注視著他,加强語氣說道,「不可告人的原因。」

  「公主殿下,您多心了。」鐵渣頷首說道,態度畢恭畢敬。

  「讓我想想……」尤歌蹬起腳尖,輕快地轉過身,然後雙手放在背後,一邊思考著,一邊走向大廳中間。

  大廳的中間放著數張圍成正方形的長沙發,而長沙發的中間擺著數張並排的大茶几。仔細看去,這些大茶几由半透明的奶白雲石製成,在燈光下晶瑩通透,十分好看。

  隨後,兩人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坐了下來。這些長沙發由雪山牛皮製成,觸感非常舒服。疲倦的鐵渣剛坐下,就感到了一股濃濃的睡意。可他卻强忍著,甚至暗自壓了壓傷口,讓自己保持清醒。若是此刻睡著,他的傷勢很可能被尤歌發現。而更可怕的是,在沒有得到充分醫療的情況下,他很可能就此長眠不醒了。

  坐下後不久,尤歌恍然大悟般抬起頭,注視他說道:「我想明白了……」

  「嗯?」鐵渣躺靠在沙發上,隨意應了聲。

  「你是個很小氣的男人,而我剛才又欺負了你,於是……」她認真地分析道,「你在看我背影的時候,就想到了把我丟在地上的事情……」說到這裡,她目光一凝,沉聲問道,「小渣渣,我說得對嗎?。」

  聽著如此透徹的分析,鐵渣差點就石化了。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皺起眉頭,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彷彿沒聽懂尤歌的話。

  「裝啊~繼續裝~~」尤歌咬牙切齒地說道。

  「您誤會了……」鐵渣抓了抓頭髮,顯得很無辜,隨即話鋒一轉,請求道,「我有點渴了,有水喝嗎?」

  尤歌看了他一眼,隨後俯身拿起茶几上的小鈴鐺,輕輕地搖了搖。

  「叮鈴……叮鈴……叮鈴……」

  清脆的鈴聲中,一名穿著黑燕尾服的男僕和兩名穿著深紅連圍裙的女僕快步走了過來,然後雙手垂立,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給我一壺清水。」鐵渣朝男僕說道。

  「好的,先生。」男僕正要躬身退下,鐵渣又叫住他:「最好能加點鹽。」

  「遵命,先生。」躬身行禮後,男僕立即離開了。

  「小渣渣,想來點酒嗎?」尤歌問道。

  「好啊。」鐵渣欣然點頭。雖然他不想喝酒,但此刻貿然拒絕的話,可能會引起她的懷疑。

  然而,尤歌卻輕咬銀牙,似笑非笑地說道:「可惜你還沒成年,不能喝酒。」

  「呃……」鐵渣一時語塞,竟然說不出話來。這小妮子,明顯就是在報當年的仇。那時候他是强者,他主導一切,可現在輪到她了,就一口一個「給你留下深刻的印象」「然後呢?」「你還沒成年~」。

  「給他一杯焦糖牛奶。」尤歌面朝其中一名女僕,命令道。

  「好的,公主殿下。」女僕躬身行禮,然後退下了。

  女僕走後,鐵渣眉頭輕輕一皺,顯得很不爽,不過他心裡倒是挺高興的。此刻他失血過多,身體異常虛弱,急需補充養分。而剛才之所以沒提出要牛奶,是因為他怕引起懷疑。從表面上看,雖然他身上有些血跡,但並不明顯,只要不打開衣物,就無法覺察他的傷勢。而這時候他如果提出要喝牛奶,就是一種反常現象。

  片刻之後,男僕和女僕先後將清水和牛奶送到。喝完幾杯微鹹的水和一大杯熱牛奶,鐵渣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只覺得精神一振,恢復了部分精力。

  期間,尤歌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一句話。可等他喝完東西,她卻忽然站了起來,挪到他身邊,一言不發地張開雙臂,然後緊緊地抱住了他。

  「怎麼了?」環抱著溫潤的嬌軀,他在她耳邊輕聲問道。而她卻沒有回答,就這樣緊緊地抱著他,一動不動。

  許久過後,當她再次抬起頭,卻已是淚光盈盈。

  看著她精緻的臉龐,和那悄然滑落的淚珠,他心中沒由來的一顫,彷彿某根弦被撥動了。他柔聲問她怎麼了,她卻咬著嘴唇,用力地搖了搖頭。

  他輕輕一笑,撫弄著她柔順的髮絲,正想好好安慰幾句,她卻張開小嘴,吻了上來……

  甘潤的津液,帶著微微的甜香,在口中散發開來,這纏纏綿綿的一吻,持續了好久,好久……

  直到黃金戰列艦降落在追逐者停機坪,兩人下了飛行器,坐上暮光莊園的專車,才依依不捨的分開。看著窗外古巴比倫花園大街的景,鐵渣頓時回過神來,隨即問道:「我們去哪?」

  「回家啊~~」尤歌說道。

  「啊?」鐵渣頓時一驚,連忙說他剛從戰場回來,什麼都沒帶,要先回宿舍一趟,收拾點衣服。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先和尤歌分開,才能找地方處理傷口,而且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沒關係,我們那什麼都不缺。」尤歌說道。

  「我還有點急事要處理。」鐵渣解釋道。

  「想跑?」尤歌輕輕一笑,問道。

  「不……」鐵渣語氣誠懇地說道,「作為一名學院軍團的團長,我必須先處理團隊事務,然後再解決個人問題。」雖然這是他隨意扯來的藉口,但聽起來卻義正言辭、毫無破綻。

  「嗯……」尤歌想了想,說道,「你先去處理你的事情,但明天晚上六點,你必須過來暮光莊園陪我吃晚餐。」

  「好。」鐵渣點頭應道。

  「別讓我去抓你。」尤歌威脅道。

  「嗯……」兩人協商完後,鐵渣就在古巴比倫花園大街的某處下了車。

  過了一會,等尤歌的車隊走遠後,他就掏出通訊器,撥通了輕語莊園的總機,請求與琴助理通話。

  「兄弟想我了沒?」沒過多久,聽筒那邊傳來沐雨琴心慵懶的嗓音,那粘稠的聲線,彷彿還沒睡醒。

  「快來,我在古巴比倫花園大街……」話還沒說完,他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再也堅持不住,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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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黃金時代 第三節 手術

  鐵渣向沐雨琴心求援的同時,在中部大陸的二十一號銀城,黎明遠征軍第三軍的總部裡,菲爾德少校正端坐於辦公桌的後方,全神貫注地聽著下屬的彙報。

  「你說什麼!公主殿下吻了他?當著你們的面?」聽到一半,菲爾德少校「咚」的一下,撐開椅子站了起來,瞪著眼睛,一臉驚詫地望著前來報告的遠征軍騎士。

  「是的。」「你沒看錯!」「幾百雙眼睛看著,應該不會錯……」

  「麻煩了,這下可麻煩了,麻煩了……」菲爾德少校的表情就像剛被雷劈過,反復地說著同一句話,一臉頽然地坐了下來。可椅子剛一沾身,他又站了起來,面朝那名遠征軍騎士,急促地說道:「快,把那個商人放了,立刻放了!」

  「是。」遠征軍騎士敬禮退下,菲爾德又叫住他,「金幣!給他一千金幣做療養費,還有……」菲爾德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開車送他回去,你親自送,路上說點好話。」

  「這……」遠征軍騎士遲疑道,「長官,他只是個小雜貨商……」

  「你懂什麼!得罪了公主殿下,我們都要完蛋!」菲爾德厲聲說道。

  「可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遠征軍騎士低著頭說道。

  「你怎麼還不明白?」菲爾德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道,隨後又嘆了口氣,解釋道,「這才是我們真正的麻煩,尤金•隆巴爾是她哥哥,所以她只會找我們撒氣。」

  「啊……」遠征軍騎士頓時一臉愕然。

  「快去,把事情辦好,能挽回多少算多少。」菲爾德擺了擺手,說道。

  「是,長官。」說完,遠征軍騎士立即轉身離開了。

  片刻之後,剛離開遠征軍審訊室的巨桑穿著嶄新的衣物,一臉懵懂地坐在「獨角獸」吉普車上,一手抓住沉甸甸的錢袋,一手摸著臉,彷彿一切都像在做夢一般。數天前,遠征軍忽然將他抓回來,天天折磨拷問,可現在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像多年的老朋友似的,噓寒問暖,親切無比,還親自幫他開了車門……

  想到這裡,他突然感到一陣心慌,一個念頭浮出了水面,頓時淚如泉湧,大聲哀求道:「別……別殺我……軍大哥別殺我……我還不想死……」

  「朋友,一切都過去了。」遠征軍騎士微微一笑,搭著中年商人的肩膀說道。

  「我知道,你們是想把我拉到僻靜的地方秘密處決……」巨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軍大哥,我家裡還有年邁的老母親,嗷嗷待哺的孩子……」

  「朋友,真不是你想的那樣。」遠征軍騎士輕聲勸慰道。

  這時,巨桑忽然回過頭,抓著遠征軍騎士的手,說道:「軍大哥,我給你一百金幣,你放過我好嗎?」

  看著中年商人黑黑乎乎的髒手,遠征軍騎士一臉侷促。雖然他內心極其厭惡,但又不好意思甩開。不僅如此,他還得强忍著不適,輕輕拍了拍對方的手,安慰道:「老大哥,沒事了,之前我們是有點小誤會,但現在已經澄清了,哎呀……實在難為你了,我代表黎明遠征軍第三軍向你表示深切的歉意……」「真的嗎?真的不殺我嗎?」巨桑顫顫巍巍地問道。

  「我僅以騎士的榮耀向你保證……」遠征軍騎士不易覺察地翻了下白眼,然後鄭重地說道。

  「謝謝,謝謝軍大哥。」巨桑用力地握著遠征軍騎士的手,感激涕零地說道。

  「老大哥,你真是條硬漢,我們今晚一起喝酒,好嗎?」「那是必須的,我請客。」「噢對了,以後有機會遇到薩喳喳大人,代我們問聲好……」遠征軍騎士看似隨意地說道。

  「誰是薩喳喳?我不認識。」巨桑警覺地說道。

  「是是是……」遠征軍騎士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我們不說這個,說別的,老大哥,你是糧食商人嗎?」

  「做點小生意。」「我們近期可能要購買一些糧食,你看……」「包在我身上!」巨桑拍著胸口說道。

  就在巨桑和遠征軍騎士聊得熱火的時候,在他們萬里之外的中央銀城軍事學院裡,古巴比倫花園大街上,急匆匆趕來的沐雨琴心在一處花圃邊上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鐵渣。此時,他正躺靠在一堵矮牆上,像一灘爛泥。

  「死了沒?」沐雨琴心踢了踢他的腳,居高臨下,笑意然然地問道。

  鐵渣睜開眼睛,很不爽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有氣無力地說道:「幫……幫我找醫生……」

  「挺精神的嘛~~」沐雨琴心保持著距離,幸災樂禍地說道。

  「你……」鐵渣頓時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暈了過去了。隨後,他掙扎著直起身體,吃力地扯開上衣,露出裡面被血浸透的綳帶,想要博取美妞的一點同情。然而,他這可憐巴巴的樣子,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痛不痛?」沐雨琴心蹲下來,仔細地觀察著的傷口,然後伸出手指,戳了戳……

  「你幹嘛!」一陣刺痛從腰部傳來,鐵渣本能地向後一縮,隨即怒目而視。

  「幫你檢查呀~~」沐雨琴心站起來說道,那一臉無辜的表情,看得鐵渣牙齒直發癢。

  「你會後悔的。」鐵渣齜著牙,沉聲威脅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他嚴肅的表情,沐雨琴心一時忍俊不禁,沒心沒肺地大笑起來。霎時間,清脆而放肆的笑聲響徹了街區,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看著她囂張的模樣,鐵渣實在氣得不行了,頓時眼睛一眯,放開意念。緊接著,幾隻半透明的小螞蟻破殼而出,朝著身邊的細肉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哈哈……啊啊……好痛……哈哈……小晴錯了……別咬我……別咬……哈哈……啊啊啊……好痛……」驟然間,腹部傳來一陣激痛,沐雨琴心疼得蹲了下來,然後一邊笑,一邊捂著肚子求饒,「快停下……鐵哥哥……小晴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鐵渣冷哼一聲,命令道:「扶我起來。」

  等到疼痛散去,沐雨琴心抬起頭,恨意綿綿地望著他,那流光湧動的眼中,彷彿快要溢出水來。對視了一會,她輕哼一聲,摟著他的肋下,將他扶了起來。可這時候,鐵渣渾身就像散了架似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剛走出一步就垮了下來。

  沐雨琴心見狀,柳眉輕蹙了一下,然後背對著他蹲了下來,並嘟嚷著:「小黑臉,還要女人背。」鐵渣咧嘴一笑,使出最後一點力氣,掙扎著趴了上去。接著,沐雨琴心雙手朝後,勾著他的腿窩站了起來,走向伊娃•格林的居所。

  此刻,鐵渣趴在她彈性十足的背上,下巴勾著她圓潤的肩膀,一陣晨風吹來,帶動了她的髮梢,混合著一絲少女的體香鑽入了鼻子。半夢半醒之間,綺思頓起,他下意識地伸長手臂,繞過她的肩膀,重重地揉了上去。

  「啊……你……住手啊……這裡是大街……別……你……你真的受傷了嗎……啊……」

  片刻之後,沐雨琴心背著鐵渣,搖搖晃晃地來到伊娃•格林的小別墅前,搖過鈴鐺後,在管家的帶領下走進了客廳。此時,伊娃剛從盥洗室出來,看見沐雨琴心後,就立即迎了上去。

  「鐵渣!」走近後,伊娃一眼就認出了手帕交背後的年輕男子,吃驚地說道,「公主不是去接他了嗎?怎麼沒找醫生……」話還沒說完,她就猛然想起鐵渣的蟲化者身份,頓時醒悟過來,連忙說道:「快,來我臥室。」

  隨後,兩女將鐵渣搬到主臥室的床上,然後商量起來。

  「找哪個醫生啊?」「我們的私人醫生都不可靠。」「醫院裡的也不行……」「嗯……」「怎麼辦?」「是了,我記得你選修過戰地醫生。」

  「我……我只是理論上懂……」伊娃•格林忐忑地說道。

  「現在找醫生肯定來不及了,要不你先試試。」沐雨琴心建議道。

  「啊……我不行啊……我沒實際操作過……」伊娃弱弱地說道。

  「兄弟,你行的,我相信你。」沐雨琴心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

  聽著兩女的對話,鐵渣幾乎想吐血。

  商量完,兩女就急匆匆地出了門,在不遠處的古巴比倫花園大街醫院中拿了一套手術器械和各種醫療用品,然後快步趕了回來。

  「這是什麼?」打開器械盒後,沐雨琴心拿著這個小巧的鉗子問道。

  「手術鉗,一般是拔牙用的。」伊娃解釋道。

  「哦~~」放下鉗子,沐雨琴心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就問道,「咦?手術前不用洗手嗎?」

  伊娃頓時一怔,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哎呀我忘了……」

  「算了不用洗了,書上說蟲子的抗菌能力比較强。」沐雨琴心提議道。

  「你們想幹嘛!」鐵渣瞪大眼睛吼道。

  「別怕,你看這是什麼?」說著,伊娃格林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打開給他看。定眼看去,盒子裡面躺著一支深紅的血清,那血清的表面散發著淡淡幽光,正是價值上萬金的「生命之火」。

  「這……這會不會太珍貴了?」鐵渣問道。

  「沒關係,不是給你用的……」伊娃笑靨如花地說道,「是作為應急的,萬一我們失誤了,就給你打這個。」

  「呃……」霎時間,鐵渣只覺得呼吸有些苦難,不知道是血壓過低,還是給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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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黃金時代 第四節 誓言

  「先打麻醉劑。」

  看著戴上口罩,拿起手術刀的伊娃,鐵渣慌忙提醒道。雖然他不怕死,也不怕疼,但沒事找虐,實在說不過去。

  「啊~對不起我忘了……」伊娃格林放下手術刀,轉身去找藥劑。

  「咦?麻醉劑呢?」伊娃格林皺著眉頭,目光在藥箱裡來回掃動。

  「是這個嗎?」沐雨琴心拿起一根裝著淺液體的玻璃管問道。

  「這好像是强心劑,」伊娃看了眼,搖頭說道。

  「我剛才背他的時候,感覺他心跳好慢,要不要給他打一針?」沐雨琴心問道。

  「嗯……」伊娃雙手抱胸,考慮了一小會,說道,「等等,我找導師問問。」隨後,她撥通了某位醫學院教授的語音。

  此時,鐵渣正皺著眉頭,仔細聽著側面傳來的聲音:「您好,我是伊娃•格林,想請教您,病人心臟跳動過緩,是否應該打强心針……嗯嗯……沒有測試心電圖的儀器……嗯嗯……用手感覺的……嗯嗯……不用嗎,可是他心跳很慢啊,會不會停止啊……嗯嗯……沒有呢,不是人類,是我家的小狗……嗯嗯……好的,謝謝。」

  「他說不用打。」放下通訊器後,伊娃對沐雨琴心說道。

  沒過多久,伊娃找到麻醉劑,給鐵渣打了一針,然後拿起手術刀,準備割開肩膀處凝固的傷口,取出裡面的彈頭。

  「先……先處理腰部和胸部的傷口,我的左肺葉穿了,左腎也被打穿了……肩膀可以放在最後……」鐵渣吃力地說道,他神經綳得緊緊的,沒法放鬆下來。

  「哦……」伊娃放下手術刀,然後用剪刀將鐵渣綁在腰間的布條剪開。布條崩開的剎那間,一股暗紅的污血噴了出來,濺得她滿臉都是。與此同時,鐵渣劇烈地咳嗽起來。

  「噝……」看著血肉模糊的創口,伊娃不禁吸了口涼氣,若是換成一般人,受了這麼重的傷,早就活不成了。

  「沒事,蟲子的生命力很强,以前我們打了他好幾槍,他還不是活蹦亂跳的。」沐雨琴心擠上來瞧了眼,然後滿不在乎地說了句。

  「你……」鐵渣指著沐雨琴心,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了,來咬我呀~~」沐雨琴心身體前傾,一手叉腰,一手垂放,挑釁道。

  「你出去,別打擾我做手術。」伊娃適時地推了推沐雨琴心的肩膀,說道。鐵渣見狀,緩緩側過臉,給了她一個贊許的目光。然而,就在兩人目光碰觸的瞬間,伊娃沒由來地臉上一熱,泛起了紅潮。

  看著好友和男友眉來眼去,沐雨琴心頓時不高興了,臉一黑,朝伊娃問道:「誰是你的手帕交,是他還是我?」

  「你……你啊……」伊娃帶著幾分羞怯,低聲回答。

  「那你為什麼幫他欺負我?」沐雨琴心理直氣壯地問道。

  「朋友,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鐵渣插嘴說道。他實在忍無可忍了,這沐雨琴心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不僅趁著他重傷在身,行動不便,反復打擊他,還反咬一口……

  「你欺負得還少了?」沐雨琴心話剛說出口,伊娃就瞪大了眼睛,一臉吃驚地看著她。霎時間,室內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沐雨琴心逐漸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那俏臉頓時「唰」的一下,紅得像熱鐵板上的鮮牛肉,就只差冒煙了。

  「你們都給我記住!」沐雨琴心丟下一句威脅的話,然後就低著頭,快步走出了臥室。

  沐雨琴心走後,臥室裡恢復了平靜,伊娃開始細細地替鐵渣清理傷口。雖然她沒什麼經驗,但天賦極高,動作穩定,很快就掌握了要領,將凝固的血塊清理乾淨,然後消了毒,止了血,再綁上綳帶。蟲化者擁有蟲類的再生能力,只要傷口不致命,不發炎潰膿,身體還能維持基本的新陳代謝,即便再嚴重的創傷,也能緩慢恢復過來。

  處理完腰部傷口,她又處理了肺部傷口,接著她用手術刀劃開鐵渣肩膀上的彈孔,用鉗子鉗出了彈頭。這個過程很費力,也很驚心動魄,鐵渣的血濺得到處都是,那床上、地上、衣服上、臉上全都是粘稠的血漿。鐵渣的右肩一共中了兩槍,靈能銀星的子彈是圓頭的,沒有卡進骨頭裡,被他自己摳了出來,而突擊步槍的那發子彈是尖頭的,並且攜帶動能不同,直接嵌進了骨頭裡。伊娃連續鉗了好幾次,才牢牢地鉗住彈頭,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 才拔了出來。

  期間,鐵渣竟然睡著了,剛開始的時候,伊娃還以為他死了,嚇得花容失色。後來聽到他打呼嚕,心跳十分平穩,才放下心來。

  拔出子彈,清理完傷口,綁好綳帶,再掛上混合著消炎藥的生理鹽水和葡萄糖吊瓶。做完這一切後,伊娃•格林已是香汗淋漓,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乾的。

  收拾好器械後,伊娃來到床沿坐下,側著身體,靜靜地端詳著她的第一個病人。他醒著的時候,臉上的線條就像被刀削過一樣,充滿了剛强和堅毅,而他睡著的時候,線條卻變得柔和起來,就像一隻憩息的小狗。

  好……

  她承認她沒養過其它寵物,所以就只能用狗比喻他了。而且她覺得,用狗來比喻他,並非貶義,而是褒義。沒什麼不好的。她記得有位哲人曾經說過,真正的男人,一半是戰士,一半是小狗。雖然這位哲人原話被她篡改了一點,但意思也差不多了,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而且,她確信公主殿下也是這麼認為的。有一次,尤歌和她說起在荒原上旅行的日子,就說鐵渣的鼻子特別靈,遠遠地就能聞到血腥味或是硝煙味,和狗一樣。

  看著看著,她的臉離他越來越近。他談不上有多帥,膚略黑,明顯是日曬時間過長造成的。臉上布滿了細小的傷痕,有些粗糙的感覺。而這些傷痕並不顯眼,如同削尖的鉛筆畫出來的痕跡,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然而,以蟲化者强悍無比的再生能力,卻還留下了傷痕,這就意味著傷及了肌肉組織。她可以想像得出來,這些傷痕在當時會有多麼觸目驚心。

  相較於學院裡衆多相貌英俊、氣質優雅的銀城貴族,他只能算得上五官端正,可氣質上,卻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彷彿他的體內藏著一隻遠古凶獸,那原始的野性彌漫於體表。而他的目光深沉而平靜,沒有一絲漣漪,就像一個定格的鏡頭,一張陳舊的照片。

  她的心在激動著,猛烈地跳動著,不知不覺中,她吻上了他的唇……

  「哢噠……」就在這時,身後忽然響起門把轉動的聲音,她頓時一驚,連忙直起身體,可已經遲了,她的動作落入了來人的眼中……

  大約十分鐘前……

  在別墅的客廳中,剛為自己倒了杯海妖紅酒的沐雨琴心正躺靠在沙發上,習慣性地晃動著高腳玻璃杯。

  此刻,她心情有些煩躁,似乎有什麼重要 事情被她忘了,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她抿了口酒,重新梳理從醒來到現在所發生的每一個細節……

  「公主不是去接他了嗎?怎麼沒找醫生……」

  當這句話重新浮現在腦海時,她幡然醒悟過來,原來正是這句話困擾了她。接著,她抿了口紅酒,然後放下了酒杯,開始了深思。

  尤歌•隆巴爾找到了鐵渣,就意味著鐵渣的身份已經暴露,也就意味著沐雨鈴蘭即將知曉鐵渣的存在。

  於是,她就要做出選擇了……

  母親,我該如何選擇?

  現在的他肯定不願離開學院,而且他還有聖殿公主的垂青,根本沒有人能威脅到他,除了聖•奧古斯特•莫德萊頓。

  假如我公開他蟲化者的身份,姐姐就會把我恨之入骨,我將會失去最親愛的姊妹。

  假如我寫一封匿名信,尤歌•隆巴爾就會把我恨入骨髓,我將為祈雨神殿帶來聖殿公主的敵意。

  假如我現在殺了他,就只需要說服伊娃•格林,還有我自己……

  雖然聖殿公主已經知道他的存在,但他始終是名蟲化者,解釋起來並不困難,我們努力了,只是沒救活他而已。

  行動嗎?

  恍然間,她走進廚房,挑了一把鋒利的切刀。望著雪亮的刀身,她呢喃著……

  為了母親,為了祈雨神殿,為了小時候照顧我的姊妹們,為了我們的未來,為了我們的信仰,為了我們的生存,為了我最愛的姐姐。

  仁慈善良的雨神啊,請聆聽我虔誠的祈禱,賜予我無盡的勇氣。

  全知全能的月神啊,請聆聽我虔誠的懺悔,賜予我堅韌的心靈。

  公證無私的諸神啊,請聆聽我虔誠的誓言,若有一天,鈴蘭封聖,祈雨平安,我願隨他遠去,他若上天堂,我願相隨,他若下地獄,我願相隨,他若魂飛魄散,我願相隨……

  心中默念著,她握緊刀柄,藏在身後,然後擰開了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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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黃金時代 第五章 改變

  推門而入的瞬間,沐雨琴心差點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見她的手帕交坐於床沿,正俯身親吻著熟睡中的鐵渣。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下來,幾分鐘後,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啊……我……我在檢查他的傷口……」伊娃•格林驚慌失措地解釋道。

  沐雨琴心卻彷彿什麼都沒看見,只見她身體前傾,將左手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一個「噓」的口型,然後悄聲問道:「他好點沒?」那關切的眼神,像是在擔心吵醒熟睡中的情人。

  「情況很好,傷口沒發炎,很快就會好起來了。」伊娃說道。

  「兄弟辛苦你了」沐雨琴心背著右手走到床沿,用左手輕輕地拍了拍伊娃的肩膀,輕聲說道,「你先去休息一會,換件衣服,我幫你看著他。」

  「嗯。」伊娃點頭應道。她剛被撞破心事,不好意思拒絕沐雨琴心的提議,就起身離開了臥室。

  等伊娃關上臥室門後,沐雨琴心臉驟然一變,雙手握緊刀柄,朝著鐵渣的胸口狠狠地扎了下去!

  「嗤……」

  剎那間,刀鋒入體,血花四濺!

  這一刀下去,刀鋒沒入了一大半。然而,熟睡中的鐵渣只是輕輕地皺了下眉頭,就再也沒有動靜了,彷彿一具早已失去生命的屍體。

  抽出刀,看著那噴湧而出的鮮血,滾燙的淚水從她嬌俏的臉龐悄然滑落。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呢喃著,再次舉起了刀。

  「哢噠……」

  千鈞一髮之際,去而復返,想要拿件換洗衣物的伊娃推門而入,卻看到了這驚人一幕。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雙手舉刀的沐雨琴心陷入了瞬間的呆滯,趁著這個空隙,伊娃兩步沖了過去,一把奪過前者手中的刀具。

  「你怎麼了?」伊娃含著淚,一面看著沐雨琴心,一面按著鐵渣的胸口,阻止血液的流出。

  「我……我要殺了他……他會害了鈴蘭……害了祈雨神殿……」沐雨琴心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自言自語地呢喃著。

  「那你為什麼要救他,為什麼要把他送過來?」伊娃用力地捂著嘴巴,極力地控制 著自己的情緒,她害怕 外面的管家和僕人聽到這裡的動靜。

  「我……我不知道 ……伊娃……幫幫我……幫幫我好嗎……他會害了鈴蘭……他真的會害了鈴蘭……」沐雨琴心淚流滿面地望著手帕交,哀求道。

  「你要我幫你殺他嗎?」伊娃問道。

  沐雨琴心點了點頭。

  「好,我們是好姐妹,我會幫你,但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伊娃說道。

  沐雨琴心再次點了點頭。

  「他出生的時候就是一名蟲化者,他錯了嗎?」伊娃問道。

  「他……」「我問你,他錯了嗎?」「我……我不……」「你告訴我,他錯了嗎?」

  「你聖殿的人,你信仰真神,消滅蟲化者,不正是真神旨意嗎?」沐雨琴心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信仰真神,但那真的是神的旨意嗎?」伊娃反問道。

  「別問我,我不知道。」「他們只是習慣了那個古老規則,習慣了以此獲取利益,不想作出任何改變,但這絕不是永遠。」

  「別說了!我不懂,我聽不懂!」沐雨琴心捂著耳朵,拼命地搖頭。

  「好,我幫你……」伊娃拿起刀,望著沐雨琴心,平靜地問道,「我再問你一次,他錯了嗎?」

  沉默之中,她沒有等到沐雨琴心的答案,最後一咬牙,舉刀刺向了鐵渣的咽喉!她不想殺他,但此刻她別無選擇。沐雨琴心擁有太多太多的辦法,能讓他生不如死。這就是身為被遺棄者的悲哀,倘若他的命運注定該是如此,還不如趁他昏迷不醒的時候,送他安靜的離去。

  然而,她的刀並沒有刺進鐵渣的咽喉,因為在最後一刻,沐雨琴心抓住了她的手。

  片刻之後,伊娃為鐵渣縫合了傷口,然後注射了一支極其昂貴的「生命之火」。沒過多久,鐵渣的呼吸逐漸恢復了平穩。期間,沐雨琴心一直抱著他的手,說什麼也不肯鬆開,彷彿抱著一件失而復得的寶物般,恨不得把他塞進體內,藏進心裡。

  十一個小時後,時至晚上八點,鐵渣悠悠醒來。

  雖然他剛從地獄的邊緣遊蕩回來,但在他的世界裡,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他只是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醒來後覺得渾身酥麻,似乎傷勢好了大半。而此刻,沐雨琴心就睡在他身邊,抱著他的手臂,像一隻慵懶的貓。

  他嘗試著挪了挪身體,卻發現胸口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他皺了皺眉頭,苦思了好一會,卻怎麼也想不起胸口什麼時候受傷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接著,他稍稍活動了一下四肢,感覺身體好多了。雖然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復原,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既然沒有生命危險,又有美妞側臥,那還想什麼呢?

  就這樣,半睡半醒的沐雨琴心被他翻弄過來,十指相扣,牽起了手……

  半個多小時後,無論是進攻方,還是防守方,都已筋疲力盡,挨在一起沉沉睡去……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兩小時後,時至晚上十一點,一陣通訊器的蜂鳴吵醒了兩人。沐雨琴心翻過身,拿起通訊器看了眼,就轉過頭,朝鐵渣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發出聲音,然後就接通了語音。

  「小晴,怎麼還不回家?」聽筒裡傳來一個平靜如水的嗓音。

  「我在伊娃家裡,我們正喝酒呢,馬上就回去了。」沐雨琴心說道。

  「別太晚了,路上注意安全。」「嗯。」和沐雨鈴蘭通完語音後,沐雨琴心就放下通訊器,伸了伸懶腰,正準備下床穿衣,卻在這時候,被鐵渣拉住了。而看著前者那惡狼般的眼神,她頓時朝後縮了縮,弱弱地說道:「我要回家啊,不然姐姐不高興了……」

  「她又不是我姐姐,她高不高興和我有什麼關係?」鐵渣咧嘴一笑,說道。

  話還沒說完,沐雨琴心就小鼻子一皺,哼哼唧唧地叫喚起來:「別再欺負小晴了……好不好……讓我回去休息一會……求你了……」

  然而,她凄凄切切的哀求聲不僅沒有引起對方同情,反而成了最猛烈的催化劑,除了火上澆油之外,沒起到任何作用。於是,第二次牽手拉開了序幕……

  半小時後,鐵渣心滿意足地把沐雨琴心放走了。走的時候,沐雨琴心怨念十足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那苦楚的樣子就像恨他恨得快不行了,而他卻像沒看見似的,該喝水就喝水,該睡覺就睡覺,把她的怨氣當成了空氣。

  「你給我記住!」她指著他,有氣無力地威脅了一句,然後把門一摔,拖著酥軟的身體離開了別墅,回輕語莊園去了。

  沐雨琴心走後,已是淩晨十二點,鐵渣一整天沒吃飯,只感到饑腸轆轆,就掙扎著爬起來,走出了臥室。

  臥室外是一條小走廊,牆上貼著細小花紋的牆紙,掛著一幅幅小巧的靜物油畫。

  穿過走廊,鐵渣來到一間寬敞的客廳。環眼望去,客廳裡有兩面牆是落地玻璃窗,透過那厚厚的鋼化玻璃,依稀可見外面的花園景,而另外兩面牆,一面擺滿了高矮不一的櫥櫃,其中有書櫃、酒櫃、鬥櫃,陳列櫃等等,另一面則擺著六張長沙發和一張大茶几。

  此時,客廳裡燈光昏暗,伊娃•格林正捲縮在長沙發上,出神地搖晃著手裡的玻璃酒杯,那暗紅的酒漿輕輕晃動著,在淡淡的光線中散發著誘人的光澤。除了她以外,這寬敞的客廳裡空無一人。此刻,她的目光有些呆滯,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以至於鐵渣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她才覺察到異狀。

  「你醒了?」伊娃•格林坐直身體,放下酒杯,面朝鐵渣問道。

  「老闆,有點餓,有東西吃嗎?」

  「嗯……」伊娃想了想,問道,「你想出去外面吃,還是在家裡吃?」

  「我隨便吃什麼都行,有塊麵包就行了。」鐵渣說道。除了有點疲倦,不想出門外,他一向對吃沒什麼講究,只要能填飽肚子,恢復體力就行了。

  鐵渣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出門,聰明的格林助理自然能聽出來。只是這時間點,管家和女僕們都休息了,因為這點小事叫醒他們不太合適。不過,既然是意中人提出的要求,她就要盡量滿足。於是,她放下酒杯,站了起來,對鐵渣說道:「來」

  沒過多久,兩人一前一後地穿過前廳,走過門廊,來到別墅側面的廚房中。

  站在門口看進去,這廚房有四、五十平方米大,中間擺著一張厚重的圓木餐桌,門口的對面和右側面是一排爐灶,而爐灶上方的牆壁上掛滿了廚具和調味品。

  走進廚房後,伊娃從右側的牆上取下一條淺的花格布圍裙,套了上去。

  「指揮官,能幫一下我嗎?」伊娃背對著鐵渣,雙手置於身後,各拿著一條圍裙的綁帶。

  「老闆,您要親自下廚嗎?」鐵渣上前接過綁帶,一邊綁一邊問道。雖然他和尤歌的關係超乎尋常,甚至可以說是情侶,但他並沒有因此而覺得自己應該擁有什麼特殊地位,也沒有因此而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更沒有因此而忘記原本的社會地位和從屬關係。在他的眼中,格林助理仍然是他的上司,他需要 尊重和巴結的人。

  當然,別人是怎麼看待他的,也只有別人才知道 了,他可管不了那麼多。

  只不過,無論他承認,還是不承認。從尤歌•隆巴爾當著數百名聖殿騎士和暮光莊園衆多僕從的面前,與他相擁深吻的那一刻開始,他的世界就已經悄然改變,無論他願意,還是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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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黃金時代 第六節 全能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深夜的廚房裡香氣四溢,第一個平底鍋中,一塊鮮紅帶焦的牛肉正冒著絲絲熱氣,而鍋邊的洋蔥塊在滾燙牛油中散發著淡淡的清香;第二個平底鍋中,一片外焦裡嫩的煙熏肉正冒著細密的油泡,散發出橡木柴火的濃香;第三個平底鍋中,兩個半生熟的煎蛋正在緩緩成形。

  除了平底鍋外,還有兩個長柄小鍋架在爐灶上。一個鍋裡煮著淡黃的、略微粘稠的忌廉湯。此刻,那湯正冒著氣泡,散發著玉米和奶油的香氣。而另一個鍋裡煮著切好的番茄和各種雜菜,等會再加點香料,就是一道有名的番茄蔬菜湯了。

  而側面角落裡的矮爐上,架著一口圓柱形的深鍋,正煮著濃濃的牛骨湯。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細微的切割聲中,只見伊娃•格林一手持刀,一手按著紅殼大蝦,手起刀落,削得蝦殼片片紛飛。短短幾分鐘內,就將一隻鮮活的、張牙舞爪的大蝦去殼剔肉,切成了薄薄的片狀。緊接著,她刀鋒一擺,將切好的龍蝦肉全數掃進一個裝滿冰水的不銹鋼桶中。

  鐵渣口瞪目呆地看著伊娃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不禁産生了錯覺,彷彿站在他面前不是學生會會長助理,而是專業的廚師。那嫻熟的技巧,流暢的動作,足足甩了鐵山鎮西餐廳「遠山旅人」的那個胖廚師幾百條大街……

  「這是什麼?」趁著伊娃放下刀具的間隙,鐵渣湊上去問道。

  「冰鎮龍蝦,馬上就好了。」伊娃說道。

  「老闆你可真厲害……」鐵渣竪起大拇指,由衷地贊嘆道。

  「謝謝誇獎。」伊娃轉過身,朝鐵渣微微頷首。

  「你經常做吃的嗎?」鐵渣好奇地問道。

  「偶爾。」她轉過身,拿起木鏟撥弄了一下平底鍋中的牛肉。

  「偶爾?」鐵渣遲疑道。

  「嗯,大概一年幾次。」伊娃•格林拿起煎雞蛋的平底鍋翻了一下。

  「什麼?一年幾次?」鐵渣吃驚地說道。

  「對啊心情好的時候就做做。」伊娃•格林頭也不回地說道。

  「老闆,你又能當醫生,又能當廚師,可真不簡單啊。」鐵渣一臉欽佩,驚嘆不已。他是個文盲,除了打架什麼都不會,碰上真正 有本事的人,還是很敬佩的。比如說,在某些時候,他還是挺佩服白小雲的,什麼都懂,雖然不算太精通,但至少說得頭頭是道。

  「指揮官閣下,您過譽了,伊娃只是學了些用處不大的技能……」伊娃轉過身,注視著鐵渣,認真地說道,「相比您在提爾要塞守衛戰中的英姿,伊娃只是個躲在您身後的小女人而已。」

  聽著伊娃的話,鐵渣只感到渾身說不出的舒坦,由內至外,由上至下的如沐春風。不得不說,伊娃的語氣和神態,極大的滿足了他身為男人的虛榮心。對此,他習慣性地抓了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此刻,他的笑容和鐵山鎮的老牛有了幾分神似之處。不過老牛那種是憨中帶傻,傻中帶憨,他還不至於這樣。而且別人稱贊老牛的時候,老牛還特別容易臉紅。設想一下,一個黝黑的漢子,不僅憨憨傻傻地笑著,臉還黑裡透紅,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而鐵渣的臉皮原本就不算薄,再加上多年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形成了沉穩淡定、冷靜從容的性格,情緒不會輕易起波動。至於面紅耳赤這種現象,他基本是沒有的,除非真的特別尷尬,尷尬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而且這種情況極少,他這一生都沒發生過幾回。

  「男人不需要學這些,會打架就行了。」伊娃繼續說道,「我還學過別的呢,不過都是些小知識、小技巧,如果指揮官以後有什麼需要,直接讓伊娃來做就行了。」

  「啊?你還會別的?」鐵渣瞪大眼睛問道。

  「嗯。」伊娃點了下頭。

  「你還會什麼?」鐵渣追問道。

  「我選修過學院的大部分科目,只是都不太精通。」伊娃謙虛地說道。然而,她此刻的內心卻不像表面這麼謙遜,其實已經樂開花了。她從小就智商高,心靈手巧,凡是學過的東西能過目不忘。相較於沐雨琴心,她在戰力方面略微遜,而且她不得不承認,在姿容方面,她也比沐雨琴心稍微差一點點,當然只是一點點而已,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雖然她在學院聯盟的內部網路上,被學員們評為「古巴比倫花園大街六大美女」中最美的一個,但她知道,她之所以排第一,是因為沐雨琴心不在其中。這小妮子雖然長得漂亮,但平日裡行事低調,工作能推則推,社交能少則少,而且經常遲到早退,天天窩在家裡睡覺,根本不願出現在公衆的視線中,所以才沒有任何名氣。因此,很多學員都知道 代表平民的白鷺湖十大美女,代表貴族的花園大街六大美女和代表學生會管理層的三大女神,卻不知道 沐雨琴心存在。

  而她相較於沐雨琴心,最大的優勢就是十項全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各族語言,各種職業,樣樣精通。論戰力,她是四階靈能者;論知識,她是百科全書、歷史大綱、翻譯機器;論品味,她是寫手、畫師、歌手、舞蹈演員;論生活,她是醫生、廚娘、裁縫、理療師、甚至是理髮師。總而言之,只要世上能學的,她都會一點。因此,她才能在無數銀城小貴族中脫穎而出,成為聖殿公主的副手。

  若是放在原始時代,她就是部落大巫師,若是放在封建時代,她就是國之宰相,若是放在資本時代,她就是國之總理。

  她是聖殿的薔薇,公主的智囊。倘若拿白小雲和她相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萬金油碰上生命之火。

  片刻之後,一桌豐盛的夜餐出現在鐵渣眼前,有金黃透亮的洋蔥配小牛扒、濃香四溢的煙熏肉、三分焦裡七分嫩的煎雞蛋,有溫潤濃稠的忌廉湯、鮮味十足的番茄蔬菜湯,還有營養豐富的牛骨湯、冰爽可口的龍蝦刺身,看得鐵渣瞠目結舌,不禁食指大動。

  接著,伊娃為他開了一支年份久遠、産地名勝、由雪山葡萄釀制而成的「藍皇」冰酒,然後用長腳玻璃杯盛好,遞了過來。

  「cheers~~」伊娃端起酒杯說道。

  「好。」雖然鐵渣聽不懂,但看她的動作能猜出是「乾杯」的意思,就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這酒清甜芬芳,涼透心扉,喝起來十分舒服。

  喝完餐前酒,鐵渣左手拿叉子,右手拿筷子,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你會用筷子?」伊娃饒有興致地問道。她是個心細如絲的人,剛才準備餐具的時候,她就特意準備了雙筷子。雖然她從來不用,但她不瞭解鐵渣的用餐習慣,就要額外準備 了。可她怎麼也沒想到,鐵渣竟然是一手叉子一手筷子。

  「鐵山鎮什麼人都有,而我又什麼都吃,所以刀叉筷子全都會用,不過……」鐵渣停了停,咽下一塊熏肉,接著說道,「我們一般喜歡拿在手裡吃。」

  「你平時喜歡吃什麼,我來給你做。」伊娃說道。

  「嗯……」鐵渣皺著眉頭想了一會,說道,「我好像沒什麼特別喜歡吃的,也沒什麼特別不喜歡的吃的,不過,有肉吃是最好的。」

  「那你喜歡吃什麼肉?」伊娃問道。

  「牛肉。」鐵渣不太確定地說道。

  「牛肉也分很多種,部位也不同,比如說,種類有黃牛肉、黑牛肉、耗牛肉、安格魯牛肉、雪山牛肉等等,部位分雪花牛肉、牛眼肉、牛筋肉等等。」

  「牛內臟呢?」鐵渣問道。

  「啊~~我們不吃牛內臟。」伊娃說道。

  「其實挺好吃的,用大鍋煮,下大茴香、胡椒、果皮、辣椒,然後一起丟下去煮一個上午,特別有味道。」鐵渣說道。

  「呀~~聽起來不錯下次做給我試試,好嗎?」伊娃略顯興奮地問道,雖然她覺得這個東西肯定不好吃,但她要拉近和鐵渣的距離,自然要做出欣喜的模樣。

  「行。」鐵渣嚼完一塊牛肉,又說道,「我還會做烤沙鼠,只可惜這裡抓不到。」

  「哇~好厲害~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試試~~」伊娃驚訝地說道,不過她心裡卻在說著,「吃老鼠?開玩笑嗎?我死也不會吃的……」

  「五號沙漠有沙鼠,等我回提爾要塞就抓點回來。」鐵渣說道。

  「啊……辛苦你了……」伊娃低頭抿了口酒,思索著怎麼改變話題,再說下去,她就離吃老鼠的日子不遠了。若是鐵渣真的弄回來,她不吃也得吃了。

  「不辛苦,你是我老闆,應該的。」鐵渣頭也不抬地說道。

  「好吃嗎?還要不要再煎個雞蛋。」伊娃適時地改變了話題。

  「夠了。」「不夠跟我說啊」「嗯。」

  吃著吃著,鐵渣忽然停了下來,沉思了一會,問道:「那支生命之火,就從狼族軍團的費用裡扣,如果不夠,就分期……」

  「不用,這是你是應得的,你守住了提爾要塞,為我們挽回了難以估量的損失,如果真要感謝,也是我們謝謝你。」伊娃誠懇地說道。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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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8 01:20:09 |只看該作者
卷十 黃金時代 第七節 第一

  吃完夜餐,鐵渣和伊娃•格林回到客廳,又聊了一會,就各自回房睡覺了。

  臨分開前,伊娃忽然神一凝,認真地說道:「鐵渣同學,雖然我信仰真神,但我對蟲化者並沒有多少惡感,所以……」她遲疑了片刻,說道,「我會替你保守秘密。」

  「謝謝你。」鐵渣轉過身,走到伊娃身前,鄭重地向她頷首致意。

  「可是……」她猶豫了一會,繼續說道,「公主殿下對蟲化者的態度卻有些不同……」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沒來找她。」鐵渣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說道。

  「鐵渣同學,請你諒解,這未必是她的真實的想法……」伊娃連忙解釋道,「她是聖殿的公主,陣營決定了她的立場。」

  「不……」鐵渣搖了搖頭,嘆息道,「你沒有必要騙我,這就是她的真實想法,她厭惡蟲化者,甚至覺得我們不應該存在……」聽到這裡,伊娃下意識地抓緊了手,臉微微泛白。接著,鐵渣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其實我可以理解,她從小就接受這樣的教育,這並不是她的錯,所以請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她,在適當的時候,我會悄悄離開。」說完,鐵渣朝伊娃微微躬身,然後離開了客廳。

  看著消失在通道盡頭的背影,伊娃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她才重新睜開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回客房休息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中午,鐵渣醒了過來,神清氣爽地下了床,簡單的梳洗過後,來到了客廳。一眼看去,伊娃•格林正坐在客廳的一角,一手端著白瓷碟,一手端著白瓷杯,似乎正在喝茶,而一名老管家正垂手而立,站在她的身側。此刻,她身上穿著一件潔白的的連衣裙,腳上踏著一對鍍金的高跟涼鞋,身體微微前傾,坐在一張精巧的藤椅上,彷彿一位油畫中的淑女,優雅而寧靜。

  聽到腳步聲,她緩緩放下了杯子,轉過頭,朝鐵渣淺淺一笑,問道道:「指揮官大人,中午好。」

  「老闆,中午好。」鐵渣回應道,他原本想學她,加上「大人」二字的,但話到嘴邊,實在說不出口。

  「身體好點沒?」她關心地問道。

  「好多了。」鐵渣回答,或許覺得這個答案有些敷衍了,他隨後又詳細解釋道,「劇烈運動可能還不行,但已經沒有大礙了。」

  「真的不行嗎?」伊娃然然一笑,抿著嘴,略有所指地提醒道。

  「呃……」鐵渣立即就聽出了她話中的含義,她是在暗指他和沐雨琴心的「劇烈運動」。不過他的臉皮一貫很厚,很快就從略微尷尬的氣氛中恢復過來,接著拉開伊娃身旁的藤椅,金刀大馬地坐了下來。

  「來杯紅茶。」鐵渣轉頭朝老管家說道。

  「請稍候,先生。」老管家頷首說道,隨即離開了客廳,到廚房準備東西去了。

  「等會陪我到上城區買件衣服,好嗎?」等老管家走遠後,伊娃問道。

  「我晚上六點還要去暮光莊園吃晚餐。」鐵渣說道。

  「幾個小時就好了,難道你想穿著這身衣服去陪公主殿下吃飯?」伊娃打量著鐵渣說道。後者低頭看了眼身上破破爛爛,還沾著血塊的軍服,朝前者點了下頭,說道:「好,上城區我還沒去過呢。」

  就這樣,喝完茶後,伊娃就吩咐管家準備車輛。大約幾分鐘後,司機開著一輛加長的黑轎車來到別墅門前,接上了女主人和客人,一路朝北,開出了中央銀城軍事學院。穿過由漱條石柱構成的圓桌武士大門後,轎車沿著中心街繞了一圈,然後向北行去……

  大約一小時後,轎車開過數條擁擠的車道,來到中央銀城的中心地帶。一路過來,這裡的樓房越來越高,大多數在兩百層到三百層之間。從下方望上去,就像一柄柄直插在地面的巨型寶劍,那劍柄直沖雲霄,氣勢凜然。

  駛入中心區沒過久,轎車就拐進一個諾大的停機坪。隨後,一輛金的浮空艇迎面飛來,停在了車前。

  「尊敬的格林助理,中午好。」戴著白寬檐帽的艇長帶著副駕駛員和艇內兩名女性服務生快步走下浮空艇,迎了上來。

  「上城區,新埃德蒙頓購物中心。」伊娃下了車,一刻也沒有停留,一邊吩咐,一邊帶著鐵渣走上小巧的金屬伸縮梯,進入浮空艇內。浮空艇的內部大約有二十來平方米,呈狹長形,有點類似於火車的車廂,不過兩側都是長沙發、酒櫃和餐櫃,而不是普通座位。

  「這是公主殿下的專屬浮空艇——黃金使者。」坐下後,伊娃介紹道。

  「這要多少錢?」環視著艇內奢華的裝飾,鐵渣沒由來地問了句。不得不說,對於他這個出身於鐵山鎮的人來說,任何物品的首要屬性就是價值。

  「由哈雷工業製造核心機體,RC公司製造無縫金屬軟管和組裝,配置超密度合金引擎,七十二組隕石噴射器,十六組黑洞渦輪推進器,一組深淵晶體管陣列,遠東黑玄鐵合金鋼板,五號沙漠精金合金支架,阿爾法秘銀合金底盤……」伊娃一項項地解釋著,鐵渣聽得口瞪目呆,沒想到這艘小小的浮空艇,每個零件都價值不菲,每個部件都堪比三台虎式機甲的造價。

  他知道尤歌有錢,卻不知道她有錢到這種地步。簡單來說,就是他在鐵山鎮的這麼多年來,從小到大所賺到的錢,還買不起這艘浮空艇一個部件……

  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螻蟻的定義。鐵山鎮上百萬人辛勞一年的總收入,或許還比不上她這艘「黃金使者」。而這艘浮空艇,僅僅是作為浮空城與地面之間的交通工具。由此可見,尤歌的專屬飛行器「黃金戰列艦」必然價值連城,其具體的造價恐怕是個天文數字。

  「咻咻咻……」

  輕盈的噴氣聲中,金的浮空艇緩緩升空,飛向了上方最大的一座浮空銀城……

  片刻之後,浮空艇緩緩地降落在一座大型建築物的頂部。走下金屬伸縮梯,只見小型停機坪上已站著兩排工作人員。前排是女性工作人員,統一穿著紅職裙,紅馬甲,內穿白襯衣,打著藍白相間的領帶,頭戴小巧的紅貝雷帽;而後排則是男性工作人員,統一穿著深西裝,打著橙紅的領帶,穿著一溜光亮的皮鞋。

  「歡迎格林助理以及薩喳喳團長光臨新埃德蒙頓購物中心。」等兩位貴賓踩上小型停機坪的青綠橡膠地板時,兩排工作人員同時躬身行禮,整齊地問候道。

  緊接著,一名打著深紅領帶的中年男子走出隊列,再次朝伊娃躬身行禮,然後說道:「格林女士,我是新埃德蒙頓購物中心的總經理尼古拉斯,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

  「我想為薩喳喳先生挑件合適的禮服。」伊娃說道。

  「好的,請隨我來。」說完,尼古拉斯側過身,一手置於背後,一手做出個「請」的手勢。

  隨後,在大量工作人員圍護中,兩人沿著紅地毯一路向前,再通過玻璃牆的觀光電梯,來到建築物的主層。期間,據總經理尼古拉斯的介紹,新埃德蒙頓購物中心占地面積五點七萬平方米,總建築面積四漱萬平方米,可供四萬人同場同時消費,每年吸引銀城世界各地五十萬個家庭到場消費。

  「嗯。」面對經理的講解,鐵渣裝模作樣地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他對這些數據完全不感興趣,商場的情況和他完全扯不上半點關係。他很想說,這裡有什麼吃的、喝的,只管介紹,但占地有多大,吸引多少遊客,他缺一點興趣都沒有,套用他一句經常說的話就是:「能當飯吃嗎?」

  沒過多久,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主層的長廊中。放眼望去,兩邊都是寬敞無比的商店,透過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見裡面琳琅滿目的商品,有衣物、鞋子、款式繁多的包、各種精巧的隨身物件、護膚品化妝品等等,什麼都有。而相較於寬敞的空間和豐富的商品,這裡的人流卻非常稀疏,一眼望去,商店中鮮有客人。

  「這裡的人怎麼這麼少?」鐵渣朝伊娃問道。

  「因為大多數人都買不起這裡的商品。」伊娃低聲說道。新埃德蒙頓購物中心是上城區最高檔的消費場所,即使以銀城小貴族的收入,想要購買這裡的商品也很吃力。

  「朋友,我也買不起啊……」鐵渣抓了抓頭髮,說道。雖然他現在是軍團團長,但他的狼族軍團一直保持著赤字,而且他還欠了沐雨琴心一身債。對衣服而言,他一直覺得能穿、不醜、舒服、耐磨就行了。不等伊娃回答,他伸出五個手指,繼續說道,「隨便買件禮服就好了,我以前在砂城見過,一件就要五個金幣,穿上去挺帥的。」

  「這怎麼行,你今晚是去暮光莊園赴宴,可要穿好一點,不然公主會怪罪我的。」伊娃說道。

  「至於嗎?」鐵渣皺著眉頭說道。

  「你可知道,公主邀請你到暮光莊園共進晚餐,這意味著什麼?」伊娃問道。

  鐵渣搖了搖頭。

  「意味著……」伊娃微微一笑,拉長聲音說道,「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被聖殿公主單獨邀請的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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