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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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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輝煌戰狼] 末世圖騰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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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7 00:41:31 |只看該作者
卷九 聖殿奇蹟 第十七節 彌戰

  幾分鐘後,數十隻節足修長,渾身帶刺甲殼,背後長著一長一短兩對透明膜翅的紅色大螞蟻陸續鑽出啼蛉的屍體,然後悄聲無息地匍匐在半沙化的紅土地上,一動不動。現在蟲群還沒有發動進攻,士兵們的注意力很分散,不少人呆滯地望著城牆下方。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從而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鐵渣不敢貿然指揮偵查兵蟻行動。

  就在這時,遠處蟲群開始了大規模的移動,似乎正在調整隊形。沒過多久,一頭頭雷獸緩步走出蟲群,站到了最前方,然後一群群啼蛉緊隨其後地跟了上來。與此同時,後方的刺蟲方陣也開始了挪動。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下一刻,面朝要塞,排成一行的雷獸群突然昂首頓足,齊聲發出震天咆哮。霎時間,渾厚無比的聲波激蕩著天空與大地,彷彿形成了一道滔天巨浪直拍城牆。

  緊接著,雷獸群高抬的前足猛然一頓地,激起萬丈沙塵,邁出沉重的步伐,開始了衝鋒。頃刻間,大地震蕩,天空色變,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顫動著。

  「火炮一隊、二隊、三隊、四隊,注意刺蟲的動向,隨時準備炮擊。」望著來勢洶洶的蟲群,鐵渣拿起對講機,平靜地下達了命令。

  「是!」牧千鶴大聲應道。四十台雷火式被分成了四個小分隊,由她統一指揮。

  「熔岩巨獸,自由炮擊。」隨著鐵渣一聲令下,要塞頂部傳來「咚」的一聲巨響,朝奔湧而來的蟲群射出了一枚巨型炮彈。

  趁著士兵們的注意力都被炮擊所吸引,鐵渣心念一動,城牆腳下的兵蟻軍團頓時張開膜翅,震顫而起,飛向四面八方。

  「轟!」幾秒後,蟲群中先是火光一閃,分崩離析的蟲屍宛如噴泉般沖天而起,然後巨大的爆炸聲撲面而來。

  可是,硝煙還未散去,無數啼蛉就湧了出來,添補了前進的空缺。不到五分鐘時間,它們就頂著火炮的轟擊,沖到了要塞前方五百米處。

  「火箭炮,集火雷獸群。」鐵渣沉聲命令道。

  話音剛落,士兵們紛紛扛起火箭炮,瞄準奔哮來雷獸群,拉動扳機。

  「洶……」「洶……」「洶……」「洶……」「洶……」「洶……」

  霎時間,城牆上火光四起,煙霧繚繞,一顆顆火箭彈拖著細砂般的火星直飛蟲群。

  「轟!」「轟!」「轟!」「轟!」「轟!」「轟!」眨眼間,爆炸聲、嘶鳴聲交織在一起,伴隨著一波波熱浪湧向城頭。

  撲面而來的勁風中,鐵渣依然站在城牆的最邊緣,那挺拔身姿巍然不動。此刻的他,就像一杆插在城頭上的標槍,為守城士兵們帶來最後的信心。

  三、兩分鐘後,四隻雷獸群沖至城下,邁著沉重的步伐,朝堅實的城牆發起了撞擊。頃刻間,它們頂著如同暴雨般的貧鈾穿甲彈,渾身冒著火花撞向城牆。

  「哐!」「哐!」「哐!」「哐!」

  接連四聲悶響,城牆劇烈地晃動起來,兩名士兵淬不及防,直接被巨大的衝擊震下了城牆,數以百計的啼蛉即刻圍了上來,瞬間就將他們撕成了碎片。

  與此同時,在四頭雷獸造成的凹陷點,數隻自爆啼蛉從後方飛撲而來,一頭撞了上去。

  鐵渣眼明手快地拔出麥林左輪,將幾隻自爆啼蛉淩空打爆。然而,四處凹陷點中,只有兩處的自爆啼蛉被射殺,而另外兩處都遭到了强酸的腐蝕。定眼望去,那城牆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融化著。這城牆共有兩層,第一層是打滿柳釘的鋼板,第二層則是鋼筋混凝土。

  完成首次撞擊後,其中兩頭雷獸立即向後退卻,準備發起第二輪撞擊。

  鐵渣正想指揮士兵們使用火箭炮集火雷獸,可就在這時,大量啼蛉順著兩隻雷獸龐大的蟲軀,接連不斷地爬上城牆,撲向人類士兵。

  轉眼間,城頭亂成了一片,陸戰隊員紛紛抽出匕首,和啼蛉廝殺在一起。

  眼看形勢危急,鐵渣拔出單刃直劍加入戰團,一邊斬殺啼蛉,一邊沖向城牆的攀爬口。

  無意間,一隻自爆啼蛉藏在普通啼蛉中沖上城頭,悄然無聲地朝人類士兵最密集的地方飛撲過去。

  此時,數米外的鐵渣正好踹飛一隻迎面撲來的啼蛉,剛轉過頭就看到了這一幕,頓時毗目欲裂,眼睜睜地看著那頭自爆啼蛉在五、六名陸戰隊員中炸裂開來。霎時間,泛著綠色熒光的酸液潑灑在士兵們的身上,慘烈無比的哀嚎聲頓時響徹了天際。那濃稠無比的酸液如同燒開的滾油般,瞬間就將防水布軍服侵蝕得千瘡百孔,透衣而入,粘在皮膚上滋滋作響。剎那間,刺鼻的白煙蒸騰而起,腐蝕著士兵們血肉與生命。

  看著士兵們的慘狀,鐵渣閉了閉眼,一咬牙,只當沒看見,隨即掄圓了大劍,掃開身前的兩隻啼蛉,扯下身旁士兵身上的兩枚破片手雷,沖至攀爬口,咬開拉環,一腳踹開剛撲上來一隻啼蛉,全力砸了下去!

  「轟!」「轟!」

  劇烈的爆炸聲和翻滾氣浪中,下方的雷獸發出一聲巨大的哀鳴。鐵渣一刻也沒停留,環視了一眼,撿起地上的鐵膽火箭炮,跳上邊緣的矮牆,以相隔不到十米的高度差,對準下方雷獸的身側,一炮轟了出去!

  剎那間,火箭彈爆射而出,「轟!」的一聲巨響,將雷獸炸得蟲軀一歪,傾斜著身體倒了下去。而城頭上鐵渣也被爆炸的氣浪掀翻,由於射擊距離太近,無數火箭彈碎片濺射而出,將他渾身上下劃得鮮血淋漓,光是臉上就多了幾道傷痕。

  然而,剛落地的鐵渣立即爬了起來,找到第二發火箭炮,跳上城頭的矮牆,對著下方正在掙扎爬起的雷獸又是一炮!

  「轟!」的一聲過後,城下的巨獸被炸趴了下去。與此同時,那彈片飛濺而出,劃得軍衣棉絮四散。

  失去雷獸的軀體作為橋樑後,啼蛉攀爬城牆的速度大幅度下降,士兵們壓力頓減。此時,不少士兵已經打紅了眼,看著鐵渣以傷換傷的打法,紛紛效仿,四處尋找散落在地面的火箭炮,然後朝著下方的雷獸拼命開火!

  當數枚火箭彈近距離地轟擊在雷獸背部時,厚實的鐵殼終於轟然破碎,噴出大量墨綠色的漿液,

  只見它四肢迸裂,甲殼片片脫落,最後發出一聲沉重哀嚎,終於倒地不起。鐵渣見狀,抹了抹臉上的血,正想鬆口氣,頭頂突然星光一暗,他連忙向前一撲,翻滾著身體,躲進了矮牆的後方。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下一秒,無數根蒼白的尖刺從高空墜下,如同驟雨般落在了城頭,一時間哀嚎四起,呼聲不斷。

  當鐵渣再次抬起頭,就看見身旁的一名士兵直挺挺地仰站著,雙手無意識地抽搐著。定眼看去,只見一根尖刺自他胸部貫體而出,將他釘在了城牆上。此刻,他的胸口不停地冒著白煙,臉色的表情猙獰無比,似乎正在承受著無法言喻的痛楚。

  鐵渣重重地呼一口氣,站起身來,一劍刺入這名士兵的心臟,減少他的痛苦。

  「炮擊!炮擊!」看著遠處的刺蟲方陣,鐵渣拿著對講機大聲喊道。與此同時,他心念一動,指揮著偵查兵蟻飛向刺蟲群,然後端起望遠鏡,迅速報出炮擊的方位。

  「兄弟們,請再堅持一會。」對講機裡隨即傳出牧千鶴柔和的嗓音。

  就在這時,遠處的刺蟲方陣爆發出第二輪齊射。眨眼間,無數蒼白的尖刺沿著拋物線急墜城頭。

  堪堪躲過這輪射擊,鐵渣還未來得及站直身體,兩頭去而復返的雷獸就對城牆發起了猛烈的撞擊!只聽見「哐當」的一聲巨響,它們一頭撞在凹陷的缺口上,頓時整座城牆都劇烈地晃動起來。

  「牆破了!」「它們進來了!」「快堵上去!」「兄弟們,和它們拼了!」恍然間,對講機裡傳出士兵們驚恐的叫喊聲。

  鐵渣迅速翻下城牆,只見下方的牆壁被撞開了一個大口子,啼蛉群正爭先恐後湧地進來。而士兵們紛紛堵著缺口瘋狂地射擊,一顆顆破片手雷接連不斷地砸了過去。

  「巨阿木,開輛卡車過來!」鐵渣沖著對講機喊道,說完就拔出麥林左輪加入戰團,朝著缺口拼命開火。

  驟然之間,一頭雷獸從缺口擠了進來,頂著密集的子彈衝破重圍,將圍著缺口的士兵們撞得七零八落。

  「阿諾德!」眼看城牆就快失守,鐵渣連忙召喚靈能戰士小隊。

  「等等!我們還在東南面支援!」阿諾德喊道。

  就在這時,三道炫目的藍光直射雷獸背部,將它巨大的蟲軀轟得歪斜過去。抬眼望去,只見豪豬、火柴、拓跋三正並排站在城頭,手裡端著靈能武者步槍。

  在巨大的衝擊力下,雷獸産生了片刻的頓挫,趁著這個空隙,鐵渣欺身而上,一躍而起,翻上雷獸背部,朝著剛才靈能穿甲彈造成的創口一劍插了下去!

  「吼!」劇烈的疼痛從背部傳來,雷獸發出一聲震破耳膜的咆哮,暴跳如雷地抖動著蟲軀,想要將背上的小蟲甩下來。

  然而,此刻的鐵渣緊緊地抓住劍柄,在劇烈的晃動中,拔出大號左輪,近距離地朝著雷獸的腦袋轟去!

  「嘭!」「嘭!」「嘭!」「嘭!」「嘭!」連續五發爆裂彈打在雷獸頭上,頓時將它打得血肉橫飛。打完子彈後,鐵渣當即丟開麥林左輪,抓著劍柄的手一發力,翻身而起,另一隻手扯下一枚掛在胸口破片手雷,咬開拉環,用力地塞進雷獸背部的傷口中,然後鬆開手,準備從雷獸的背上滾落下來。

  可他剛一鬆手,就被雷獸蠻橫無比的力量拋飛,失去平衡地向後翻滾,結果在半空之中,他被雷獸揚起的後蹄一腳踹中,頓時像炮彈般直飛後方,重重地撞在側面的城牆上。

  與此同時,塞進雷獸身體的破片手雷猛然爆發,炸得汁液飛濺,掀起了大片大片的甲殼和血肉。

  鐵渣落地後,剛掙扎著爬起來,就猛地噴出一大口血。

  面對重創的雷獸,士兵們一鼓作氣地包圍過去,將其徹底擊殺。可他們還沒喘上一口氣,另一頭雷獸就從外面擠了進來。而他們的團長,此刻就在這頭雷獸的側面,似乎還沒有恢復過來。

  「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讓開!讓開!快讓開!」千鈞一髮之際,身後忽然傳來卡車的鳴笛,以及發動機的轟鳴聲和急促叫喊聲。士兵們紛紛撲向左右,頃刻間,一輛大卡車從後方呼嘯而至,一往無前地撞向剛剛擠進缺口的雷獸!

  「哐!」的一聲悶響,那頭雷獸連同數十隻啼蛉頓時被沉重的卡車頭撞了回去。

  猛烈的撞擊過後,滿頭滿臉都是血的巨阿木翻下駕駛室,一瘸一拐地跑向鐵渣,將其扶了起來,脫離了一線戰場。

  與此同時,士兵們迅速包圍過去,利用卡車的阻礙,重新堵住了缺口,朝外瘋狂地射擊。

  沒過多久,鐵渣從眩暈中逐漸恢復過來,隨即掙扎著爬起來,重新加入了戰鬥……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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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7 00:41:49 |只看該作者
卷九 聖殿奇蹟 第十八節 女王

  「轟!」「轟!」「轟!」「轟!」「轟!」「轟!」

  混亂的槍聲、喊殺聲、哀嚎聲中,牧千鶴心無旁騖,冷靜地指揮著機甲火炮轟擊要塞外的刺蟲陣地。四十台雷火式被她分成了四個小隊,每隊負責支援一個方向。接連不斷的炮聲中,一個個刺蟲方陣被炸散。然而,刺蟲的數量實在太多了,雖然火炮的射程比刺蟲遠,但根本無法阻止它們的推進。

  此刻,要塞內的戰況異常慘烈,各個方位的城牆陸續出現裂口,位於西北面的狼族軍團死傷已超過三分之一,不過這還算好的,其餘方位的都已經死傷過半。其中東南面的戰況最為危機,三處城牆同時被雷獸撞開缺口,成群結隊的啼蛉夾雜著自爆蛉湧了進來。阿諾德帶領第六小隊前往支援,結果被拖死在那裡,一刻也無法抽身。

  而西北面的戰局在鐵渣、王虎、杰羅姆等三人的指揮下,分別擊殺了四頭雷獸,再用卡車封堵了唯一的缺口,並逐步奪回了城頭控制權。

  在火炮的支援下,西北面的刺蟲陣地被轟得七零八落,已經無法形成大規模的威脅。搶占城頭的士兵們,開始了新的一輪掃射。雖然「鐵膽」火箭炮的已全數告罄,但破片手雷還有不少。士兵們一邊射擊下方的啼蛉群,一邊朝密集處投擲破片手雷。在失去雷獸和刺蟲的掩護後,啼蛉群的攻勢逐漸變得軟弱起來。除了少量能爬上城頭的,大多數都死在了前進的路上。

  鐵渣趁著這會空檔,朝城牆下方的啼蛉屍體吐出了數口唾液,孵化出大量偵查兵蟻,四散尋找蟲群的指揮者。

  沒過多久,西北面的蟲群越來越少,攻勢也越來越羸弱。鐵渣眼看這邊守住了,就派遣王虎、杰羅姆兩人分別帶隊,支垣西北和西南面的防守。

  大約十五分鐘後,伴隨著各處戰局的穩固,蟲群的攻勢逐漸變弱,隨後留下遍地蟲屍,退了回去。

  蟲潮一退,受了些輕傷的巨阿木就立即帶領大批後援人員趕到現場,開始搶修破損的城牆。他們用車輛、不銹鋼桌椅,或是散落在四處的鋼條鋼板焊接到缺口處,再堆上石塊或是儲物櫃之類的家具。而秦可兒則帶領醫護組,在堡壘的一層大廳中來回奔波,搶救重傷的士兵。

  當要塞中忙成一片的時候,鐵渣和那些沒有受傷、或是輕傷的士兵留在了城頭,繼續觀察蟲群的動向。此刻,他的肋下一片刺痛,估計斷了好幾根肋骨,但他沒有下去接受治療,只是給自己打了一針麻醉劑,減輕些痛楚就算了。因為這種內傷需要進行手術,無法馬上復原,所以處理的意義不大。而且用不了多久,下一場戰鬥就要開始了。

  思緒之間,王虎帶著阿諾德、尼克團長和另一名學院軍團團長——程通•歐文來到鐵渣身前,向他彙報了戰損、戰果和剩餘的兵力。

  戰損方面,防守東南面的「古樹軍團」死傷過半,團長楊憶古陣亡,重傷員占了三成,還能作戰的人員只剩兩成不到,大約三十人左右。而狼族軍團損失較小,還有八十餘人。此外,其餘兩個軍團除去重傷員後,還剩四成士兵,加來共有九十來人。

  戰果方面,擊殺雷獸十九頭,啼蛉約四千隻,刺蟲約一千五百隻。

  聽完戰報,鐵渣站直身體,望了眼遠處正在重新集結蟲群,轉頭問道:「你們有什麼打算?」

  聽著他的話,四人面面相窺,都沒說話。

  「我想,援軍未必能趕到了……」鐵渣的目光從四人臉上掃過,緩緩說道。

  「唉……」四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臉上都帶著落寞的神。

  就在四名大男人聚在一起,哀聲嘆氣的時候,牧千鶴正帶著機修人員檢查機甲的狀態。要塞裡的炮彈不少,還可以打多幾場,但火炮的磨損度卻不容樂觀。剛才為了減輕城頭的壓力,火炮基本都在超負荷運作。現在已經有四台雷火式癱瘓了,若是還維持剛才的炮擊頻率,估計很快就沒有火炮可用了。

  與此同時,在堡壘的一層大廳裡,秦可兒正拎著吊瓶,在傷兵中來回穿梭,那一身純白的戰地護士袍已經染成了紅。四周哀聲不斷,傷兵們橫七竪八地躺在地上,有些肢體被濃酸腐蝕得只剩下森森白骨,有些大片大片的皮肉被撕裂,甚至有些胸腹開裂,臟器外露……

  「護士……我好痛……好痛啊……」

  秦可兒來到一名重傷的士兵身邊,一邊蹲下來為他打點滴,一邊輕聲撫慰著:「乖哦~很快就會好了~~」

  「啊……秦可兒……你就是秦可兒嗎?」這名學員兵艱難地睜開眼睛,望著秦可兒俏麗的臉龐,虛弱地問道。

  「嗯。」「你……你可真漂亮……」「謝謝。」秦可兒抬起頭,朝他露出一個淡淡地微笑。

  「我……我會死嗎?」「不會。」「你……你……你能……靠近讓我……讓我看看嗎?」士兵斷斷續續地說道。

  秦可兒將針頭固定好,貼上膠布,然後挪了挪身體,朝士兵靠近了些。可就在這時,一隻鹹豬手突然摸上了她翹挺的屁股,她頓時發出一聲驚叫,漲紅著臉退開了一步。

  「哈……哈哈……」那重傷的士兵蠕動著蒼白的嘴唇,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

  「壞傢伙~~」秦可兒輕哼一聲,正要轉身離去。那士兵見狀,急忙伸長了手,連聲哀求道:「等等……請等等……等等……」

  「怎麼了?壞東西……」她嗔駡著,卻不忍就此離去。

  「對……對不起……我……我還……還沒……摸過……女……女人……」那士兵露出一絲靦腆的表情,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我……我……我可能……活……活不了……」

  「不……你會沒事的……」秦可兒蹲了下來,雙手緊握著士兵的手,柔聲安慰道。

  「別……別騙我……我……我知道……或……或許……我很自私……求你……陪我……一分鐘……就一分鐘……好……好嗎?」說話的同時,他的身體不由自地抽搐起來。

  「好。」秦可兒用力地點了下頭。

  「我……我的夢想……就……就是……啊……別關燈……別關燈啊……我看不見你了……別……」說著說著,士兵突然驚恐萬狀地掙扎起來,霎時間,他的傷口開始迸裂,粘稠的污血濺得到處都是。

  「別怕!我在這,可兒就在這……」秦可兒一邊喊著,一邊撲上去緊緊地抱著他,那淚水禁不住地湧了出來。

  「冷……好冷……好冷……」最後的時刻,他帶著一絲安詳,像是永遠地睡著了。

  沒過多久,秦可兒放開了逐漸冰冷的屍體,拿了塊乾淨的棉紗,擦了擦眼淚,然後拿起另一個吊瓶,走向了下一位重傷員……

  三小時後,時至銀城時間淩晨6點,賽特時間淩晨25點,天邊泛起一絲白光,似乎馬上就要天亮了。

  「怎麼回事?它們怎麼還沒進攻?」尼克團長來到西北面城牆,指著遠處異常安靜的蟲群,朝要塞指揮官薩喳喳問道。

  「難道……」鐵渣雙手交叉於胸前,低著頭沉思了一會,忽然抬起頭反問道,「它們在等天亮?」

  「蟻后蟲群的行動不需要光線,它們平時就在地底生活,夜間的戰鬥對它們更有利,除非……」尼克團長沉吟著。

  「除非什麼?」一旁的豪豬粗聲粗氣地問道。

  「蜂后蟲群……」尼克團長略帶遲疑地說道。

  剎那間,這句話就像一枚投入平靜湖畔的重磅炸彈,頓時炸得衆人一臉驚愕。

  「不會……」沉寂了片刻之後,白小雲呆呆地說道。

  「可能性很低,這種規模的戰爭,后蟲之間是不會合作的。」杰羅姆分析道。在蜂蟻蟲群中,蟻后蟲群是地面作戰單位,蜂后蟲群是空中作戰單位。

  蟻后蟲群的將蟲是主宰,職蟲是地穴工蟻,兵蟲是啼蛉和刺蟲,戰蟲是雷獸;

  蜂后蟲群的將蟲是主宰,職蟲是地穴工蜂,兵蟲是飛蛉和刺蜂,戰蟲是天蠍。

  相較而言,前者傾向於蠻橫的力量和厚實的甲殼,而後者傾向於靈活的飛行和輕薄的甲殼。

  然而,在蜂蟻蟲群的社會結構中,后蟲和后蟲之間是相對**的個體,存在 著激烈的競爭關係和領地爭奪的矛盾。因此,她們之間鮮少合作,除非進行超大規模的全面戰爭。可是,以現在的形勢看來,這場戰爭的規模並不大。

  「不,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王虎環視了衆人一眼,緩緩說道,「女王。」

  這兩個字脫口而出的瞬間,衆人都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涼氣。王虎的猜測,就是從一個危險的可能性上升到另一個更危險的可能性。

  蜂蟻蟲群之中,有三種形態的后蟲,分別是蜂后,蟻后,女王。

  女王不同於其她兩種后蟲,她們是由人類、艾爾塔人,或是多元宇宙中其他智慧生物中雌性的强者與主宰結合後蛻變而成。即便是最低級的深淵女王,也擁有不亞於人類聖階的實力。不僅如此,她們還擁有智慧生物良好的溝通能力。雖然后蟲和后蟲之間難以合作,但女王和女王之間卻另當別論,尤其是那些人類雌性强者蛻變而成的女王。

  她們通常狡猾、嗜血、性情多變、不留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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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聖殿奇蹟 第十九節 遺憾

  距離第一縷晨光出現在五號沙漠天邊的七小時前,距離提爾要塞遭到第一波蟲潮進攻的四小時前……

  銀城時間夜晚11點,賽特時間淩晨18點,在暮光莊園的大廳裡,一直坐立不安、來回踱步的伊娃•格林終於等到了遲遲歸來的尤歌•隆巴爾,連忙迎了上去。

  然而,剛走進大廳的公主殿下似乎有些精神恍惚,彷彿陷入了沉思之中,一時間竟然沒有覺察到迎面而來的伊娃•格林。從側面看去,她穿著一身普通的女性學員制服,步履顯得有些飄忽,臉看起來也有幾分憔悴。雖然那精緻的臉龐依然美麗無暇,可這時卻沾染了一層蒼白的顔,似乎遇到了什麼煩心的事情。

  然而,萬分心急的伊娃•格林還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就連忙追上去,輕聲提醒道:「公主殿下,我一直在等您。」

  「等我?」尤歌抬起頭,茫然地注視著眼前的格林助理。

  「提爾要塞可能遭遇了未知的危機,衛星通訊已經全面癱瘓,我們的失聯時間已經超過了十五個小時,我想……我們需要黎明遠征軍的支援。」伊娃一口氣說完了事情,然後就垂下雙手,等待著公主殿下的答覆。

  「失聯?危機……」尤歌喃喃自語著,逐漸回過神來,臉一凝,凜然問道:「現在是賽特時間幾點?」

  「賽特時間十八點。」伊娃頷首說道。

  「嗯……」尤歌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後抬起頭,注視著伊娃,神肅穆地說道,「天亮之前,我們不能派出黎明遠征軍,只能尋找風沙堡方面的援軍。」

  「來不及了,肯定來不及了……」伊娃焦急地說道,「提爾要塞可能隨時面臨陷落的危險!」

  「若是真有危險,就更不能派遠征軍去了。」尤歌平靜地說道,「蜂蟻蟲群在夜間擁有較大的優勢,而黎明遠征軍是人類對抗異族的利劍,不容有失。」尤歌柳眉一竪,加强語氣問道,「格林助理,你明白了嗎?」

  「我……我明白,可是要塞裡還有很多人……」伊娃焦急地說道,同時在心裡無聲地喊著,「公主殿下,你的小情人就在那裡啊!」可她卻不敢說出口來,對於這件事,她實在無法啓齒……

  「哪個更重要,還需要我重申嗎?」尤歌臉一沉,咬著銀牙問道。

  「我……我有個很重要的人在要塞裡……」萬般無奈之際,伊娃•格林只好把心一橫,撒了個小謊。可話一說出口,她的臉頰就不由自主地熱了起來。

  「哦?」尤歌抬起精緻的小下巴,然後雙手抱胸,饒有興致地打量起略顯侷促的格林助理。過了一小會,她忽然微微一笑,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薩……薩喳喳……現在是提爾要塞的臨時指揮官……」伊娃怯懦地小聲說道。

  「這位名叫薩喳喳的男性,對你非常重要嗎?」尤歌眉毛一挑,問道。

  「非常……非常重要。」伊娃低著頭,漲紅著臉回答。此刻的她,只想在地上找條縫鑽進去。可是,她卻沒有辦法不這麼說。她不敢想像,若是鐵渣死在了提爾要塞,而公主又知曉了這件事情,那後果該有多嚴重,估計盛怒之下的公主會把她的皮給剝了,或許這還是最輕的懲罰。

  「那麼,你是愛他多一點呢,還是愛我多一點?」尤歌忽然臉一變,沉聲問道。

  「愛他……」話剛說出口,伊娃•格林就覺察到公主臉有變,連忙改口道,「不……不……我對公主殿下的愛意深如大海……怎麼能和他相比……」

  「真的?」尤歌小鼻子一皺,斜著腦袋問道。

  「真的。」伊娃認真地回答,並想盡一切的辦法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虔誠起來。

  「於是……」尤歌站直身體,淡淡地說道,「就讓我們用他的血,來證明你對我的忠貞。」

  「遵命,我的公主。」說完,伊娃•格林躬身退下,然後離開了暮光莊園。她知道,一旦公主下定決心,她再說什麼都沒意義了,除了讓事情變得更糟糕外,不會有任何好處。

  除非……

  她說出那個人的身份,可她不敢,不能,也不願……

  七小時後,五號沙漠的天邊射出萬縷曙光,逐漸照亮了整個世界。

  頃刻之間,提爾要塞的四周烏雲密布,嗡聲不斷。如同潮水般的蜂蟻蟲群,在平坦的戈壁灘上,在赤紅的天空中,奔湧著,迂迴著,咆哮著,嗡鳴著,卷席著天空與大地,迎著金的晨曦,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勢,撲向了千瘡百孔的人類城堡。

  此時此刻,提爾要塞就像那汪洋大海中的一個小島,在電閃雷鳴、狂風嗜虐、暴雨潑盆、驚濤駭浪之中飄搖著,彷彿在下一刻,就會被某個突如其來的滔天巨浪拍成粉末。

  鐵渣站在城頭上,一言不發地望著那遮天蓋日、風卷而來的蟲群。然而,他此刻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蟲群之上,而是穿越了無數的時光與距離,來到了那倒塌的廟宇之中,凝望著那一絲跳動的火苗。

  「老師,父親,對不起,鐵渣只能走到這裡了……」他遺憾的,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然後,他緩緩拿起對講機,堅定地說道:「朋友們,天堂的大門已經開啓,祝你們一路走好!」

  沉默了片刻之後,對講機裡傳來了許多猶豫、躊躇、遲疑,卻又堅定無比聲音。

  「要塞指揮官,能與你並肩,是我今生最大的榮幸。」「薩喳喳團長,一路走好!」「老大,我們天堂見。」「兄弟們,黃泉路上搭個夥。」

  惜別聲中,戰爭開始了。

  如同一團團烏雲般懸停在空中的刺蜂發起了第一輪的齊射。它們大口大口地吸收著空氣,直至胸腔高高鼓起,然後一聲尖嘯,將一根一米多長,通體白森森的尖刺從它們窄小口器中噴射而出!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伴隨著一聲聲氣流的輕響,一根根的尖刺劃破空氣,接連不斷地射向了人類的要塞。

  「阿諾德,上去滅了它們!」隨著鐵渣一聲令下,十三道身影沖天而起,拖著湛藍的尾焰飛向了空中的刺蜂群。

  與此同時,盤旋於要塞上空的飛蛉紛紛收起膜翅,開始了俯衝,而地面上的啼蛉也隨著少量的雷獸奔湧而至,撲向了城牆。

  然而,在人與蟲交鋒的那一刻開始,戰況就變得慘烈無比。

  西南面的陣線上,一名陸戰隊員正抱著一隻飛蛉地上翻滾扭打,全然不顧尖牙利齒的撕咬,死死地抓著匕首猛刺飛蛉的腰部……

  東南面的陣線上,一台扎滿尖刺,千瘡百孔,冒著濃煙野狼是機甲正站在城頭上,朝下方的蟲群瘋狂地掃射著……

  東北面的陣線上,一名陸戰隊員正操縱著射擊平臺上的火神炮,朝空中的飛蛉猛烈射擊,而他身旁,橫七竪八地躺著數具同伴的屍體……

  西北面的陣線上,一名狼族軍團的陸戰隊員抱著大團塑膠炸彈,從城頭上一躍而下,撲向了一頭正要撞向城牆的雷獸。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無數殘破的肢體、碎裂的骨頭、暗紅的血塊如同氣柱般沖天而起,四散飛落。待到硝煙散去,只見那斑駁的城牆上掛滿了血和肉……

  在那片刻的恍然中,數以百計的自爆飛蛉俯衝而下,撞向了城頭!

  「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

  接連不斷的破裂聲中,泛著熒光的濃酸四處飛濺,所到之處青煙頓起,伴隨著刺鼻的氣味沖上了天際……

  「團長,退守堡壘。」趁著歇氣的空當,王虎轉頭朝鐵渣建議道。就在這時,一隻飛蛉撲了過來,王虎側身躲過撲擊,接著一把抓住它的脖子摁在地上,然後一拳砸扁了它的頭部。

  與此同時,一隻啼蛉竄上城牆,朝鐵渣撲了過去。而後者旋身一拳,將撲來前者橫掃出去,然後補上了一槍,直接轟爆了它的頭部,隨即環視了一眼,朝王虎說道:「再等等,進去就出不來了。」一旦棄守城牆,轉而退守堡壘,就意味所有的機甲都要拋棄。到了那時候,就只剩下建築物內部的肉搏戰了,就算援軍來了,也不一定能活下來。

  十分鐘後……

  戰況進一步的惡化,城牆多處失守,大量的啼蛉湧入了要塞中,再配合自爆飛蛉和自爆啼蛉,人類的陣線很快就全面崩潰了。在啼蛉湧入要塞後,牧千鶴就解散了機甲隊,命令他們各自為戰,然後開著虎式機甲,帶著一小隊狼族軍團的陸戰隊員,退守堡壘大門。

  三分鐘後……

  鐵渣站在西北面的城頭上,拖著疲倦的身軀,望著漫天飛舞的蟲群,强忍著胸口傳來的劇痛,深深地吸了口氣,下達了最後一條命令:「全體退守堡壘。」

  「遵命,指揮官。」「遵命,團長。」「遵命,老大。」「遵命,朋友。」「遵命,兄弟。」霎時間,倦意濃濃的回應聲紛紛響起。

  然而,就在這令人絕望的一刻,一個沉穩而堅定的聲音從每一個人的對講機裡傳了出來。

  「千鶴,我來了。」

  那聲音頓了頓,驟然變成了渾厚的嘶吼:「堅持住!我來了!」

  聽到這聲音的瞬間,牧千鶴先是一呆,緊接著,大顆大顆滾燙的淚珠從她明亮的眼眸中淌了出來,悄然滑落塵間。

  「轟!」「轟!」「轟!」「轟!」「轟!」「轟!」

  彷彿回應著這聲堅定的嘶吼,要塞的西南方同時響起了震天的炮聲。士兵們頓時精神一振,紛紛沖上城頭。只見要塞的西南方煙塵滾滾,大批的機甲、裝甲運兵車衝破蟲群的包圍圈,浩浩蕩蕩地沖了過來。

  與此同時,要塞的西北面傳來了悠長而深遠的號角聲。

  鐵渣咬了咬牙,給自己扎了一劑麻醉藥,然後叫上王虎、杰羅姆等人,迅速爬上城頭。放眼望去,只見那遠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隊隊高大的身影。他們在飛揚的塵土中若隱若現,踱步而來,彷彿從諸神山巔走來的青銅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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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聖殿奇蹟 第二十節 雷矛

  就在鐵渣等人攀上牆頭的時候,位於提爾要塞西北面的3km處,鑄火錘正昂首挺胸地站在一輛蠻牛皮卡的車斗上,指揮著艾爾塔人的部隊前進。這次蟲潮來襲,他原本只想帶著族人儘快離開,避免被戰爭波及。然而,在撤離的過程中,那個矮小的哈夫林的吃相卻一直浮現在他眼前。

  他覺得這個哈夫林和別的哈夫林不一樣,不僅擁有比肩艾爾塔勇士的力量,還有一雙如同野狼般凶狠,卻又清澈無比的眼睛。

  冥冥之中,他彷彿能感受了對方的真誠,不由自主地産生了信賴感。或許,他應該幫對方一把,畢竟這樣的哈夫林,不常見……

  思緒之間,艾爾塔人的隊伍前進至戰場的邊緣,與包圍著要塞的蟲群遙遙相望。

  隨後,鑄火錘的一聲令下:「雷矛列陣。」

  浩浩蕩蕩的隊伍頓時停止了前進,然後紛紛散開,排成了一行。片刻之後,一千多名高大的艾爾塔男子手持長矛,筆直地站立於戈壁灘上,那挺拔的身姿一望無際。

  「星沙彙聚,靈能灌注!」

  隨著第二聲號令的響起,艾爾塔族的勇士們紛紛抽出背後的飛矛。這些飛矛大約兩米來長,通體烏黑。仔細看去,那矛身油光發亮,鐫刻著無數細小的花紋。接著,勇士們將飛矛緊緊地握手中,跨前一步,震起漫天沙塵的同時,擺出了投擲的姿勢。

  頃刻間,在那彌漫於天際紅塵之中,一根根飛矛逐漸亮起。那湛藍的光芒猶如夜空中的星辰,明亮如火,璀璨奪目。離近看去,只見那烏黑矛身上浮現出一圈圈晶瑩剔透的花紋,彷彿在幽深海面忽然浮現出藍光瑩瑩的圖案,既神祕又動人。

  「雷矛齊射!」望著公里之外的蟲群,鑄火錘大手一揮,一聲爆喝。

  排成一行的勇士頓時整齊地向前衝刺,然後轉身扭腰,一聲暴喝,用盡全力地將熒光閃爍的飛矛投出了。

  「喝!」「喝!」「喝!」「喝!」「喝!」「喝!」

  霎時間,在響徹天際呼喝聲中,一根根飛矛夾帶雷霆萬鈞之勢,脫手而出,射向了天際。

  與此同時,在提爾要塞不遠處的陣地中,一群刺蟲忽然停止了射擊,不約而同地抬起它們三角形的腦袋,望向了上方。

  剎那間,天空中星光閃爍,彷彿回到了夜晚。再到下一個瞬間,暴雨般的雷矛轟然而至,那驚天動地的景象,宛如天雷落下,神罰降臨!

  「轟!」「轟!」「轟!」「轟!」「轟!」「轟!」

  在震耳欲聾的爆裂聲中,數以百計刺蟲被炸得支離破碎,化作齏粉。

  緊接著,在蟲群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第二、第三波雷矛接連而至,將大片大片的刺蟲方陣炸得四分五裂。

  三波過後,鑄火錘立即下令撤退,然後帶著部隊從西面撤離了戰場。

  臨走前,鑄火錘最後看了眼彌戰中的提爾要塞,自言自語地說了句:「哈夫林朋友,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祝你好運。」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指揮著部隊離開了。

  沒過多久,宋浩河終於帶著三個學院軍團沖進了激戰中的提爾要塞,加入了團戰。由於宋浩河等人從東南面過來,直接衝垮了那邊的刺蟲方陣,再加上鑄火錘消滅了西北面的刺蟲方陣,目前就只剩下東北面和西南面的刺蟲方陣,因此要塞之中壓力頓減。隨後,鐵渣帶著王虎、杰羅姆等人迅速搶占了城頭。

  混戰之中,一隻自爆飛蛉收攏雙翅,直沖城頭上的鐵渣。而後者正一腳踹飛一隻剛爬上城頭的啼蛉,然後一槍轟爆了側面襲來的飛蛉,全然沒有注意到危險的來臨。在內出血的影響下,他的反射神經已經大不如從前,精神有些恍惚,氣力也越來越衰弱。

  眼看自爆飛蛉俯衝而下,就要撞在他身上,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側面突然閃出一條人影,抱著肩膀急速沖來,終於在最後一刻撞開了自爆飛蛉,將其撞得汁液飛灑,在半空中翻滾著落下了城頭。

  「老大,要小心啊。」拓跋三拍了拍光禿禿的後腦勺,帶著幾分關切提醒道。

  鐵渣剛想點頭回應,一隻啼蛉就從下方爬了上來,他頓時弓身拔劍,將其斬殺在撲咬之前。

  覺察到團長的動作有些生硬,拓跋三頓時臉微變,想起團長剛才被雷獸的後蹄猛踢了一腳,連忙轉頭看了眼後方的豪豬。而後者碰巧望過來。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後者立即會意,隨即叫上火柴和馬庫斯,衝殺到鐵渣身邊,說道:「老大,先回去休息一會,這裡交給我們就行了。」說話的同時,一根蒼白的尖刺落在了他身側。

  「我沒事。」鐵渣頭也不回地說道。

  「團長,你是要塞的最高指揮官,你出事了,我們就沒人指揮了。」馬庫斯冷靜地勸說道。

  「馬庫斯說得對,先回去休息一會。」拓跋三附和道。

  鐵渣回頭看了眼這幾名手下,不禁嘆了口氣,因為他從他們的目光裡都看到一絲決然。他知道,此刻他若是不答應回去,他們就會一直跟在他的身邊。這樣一來,反而對戰局不利。事已至此,他只好做出了讓步,隨後在拓跋三的護送下,回到了堡壘的一層大廳。

  將團長交給白小雲後,拓跋三叮囑了幾句,隨即返回了一線戰場。雖然宋浩河等人抵達要塞後,戰局逐漸穩定下來,但蟲群的數量依然不少,離真正的勝利還有一段時間。

  此刻,大廳裡一片狼藉,哀聲不斷,數百名傷兵或是躺在地上,或是躺靠在牆邊,或是目光呆滯地坐著……

  鐵渣接過白小雲遞來的軍用水壺,仰頭灌了幾口,然後讓他把秦可兒叫過來。

  沒過多久,渾身沾滿血跡的秦可兒抱著血壓計匆匆趕到,一見面就要給鐵渣量血壓。而後者立即擺了擺手,說給點麻醉劑就行了,不用這麼麻煩。然而,秦可兒卻執意要給他量血壓,檢查傷勢。無奈之下,鐵渣只好讓她檢查了一會。

  「你斷了兩根肋骨,還有內出血的徵兆,最好馬上進行手術。」檢查完後,秦可兒面凝重地說道。

  「打完仗再說。」鐵渣搖頭說道。

  「不行,再這樣下去,你可能會……」秦可兒焦急地說道。

  「我沒事……」鐵渣先打斷她,然後咧嘴一笑,繼續說道,「我精神著呢,弄死你都可以,想不想試試?」

  秦可兒頓時漲紅了臉,嗔駡道:「真壞!這時候還……還……」

  「還什麼?」鐵渣打趣道。這時候,也算是苦中作樂了。

  秦可兒輕哼一聲,小屁股一扭,跑去拿藥劑了。過了一小會,她就小跑著回來,替鐵渣打了一針止痛劑。

  「還痛不痛?」收好針筒,秦可兒目不轉睛地望著他,柔柔地問道。此刻,她那水汪汪大眼睛裡碧波**,看得人不禁心生憐憫,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好好疼愛一番。

  可是,就在他正想把眼前的人兒拉過來,好好欺負兩下的時候,一名渾身是血的學員兵跌跌撞撞地沖進大廳,先是左右張望了一眼,然後朝著一群傷兵哭喊道:「團長……團長不行了……」

  那群士兵先是一楞,隨即慟哭起來。悲傷的氣氛頓時籠罩著整個大廳,不少傷兵見到這番景象,都絕望地垂下了頭。

  秦可兒見狀,眉頭一皺,快步走到大廳中間,大聲駡道:「哭什麼哭!都還是男人嗎?哭有用嗎?」

  「可是……尼克團長對大夥都……都……」一名頭上綁著綳帶,斷了一隻手的士兵哭著說道。

  「別哭了!要哭就等到打完仗再哭,我陪你們一起哭!但現在……」秦可兒紅著眼圈,環視了一眼周圍的傷兵,深深地吸了口氣,柔聲說道,「男人們,你們必須堅强,因為我們還需要勝利,只有這樣,那些逝去的人才不會白白地犧牲……所以……請你們不要哭了……好嗎?」

  她說完,那群淚眼朦朧的士兵就紛紛對望一眼,逐漸控制了情緒,至少沒有在放聲大哭,影響別的傷員。

  過了一會,當悲傷的氛圍漸漸平息的時候,幾名衣裝襤褸的,渾身染血的陸戰隊員抬著一副擔架跑進了大廳。那帶頭的士兵站在入口處張望了一會,最後目光停留在鐵渣的身上,隨即一揚手,帶著其他士兵跑到後者面前。

  「指揮官,我們團長想見你。」那名士兵一邊敬禮,一邊急促地說道。

  鐵渣走上前,只見那擔架上躺著一個隻剩半截身體,渾身像是剛從血池裡撈出來的年輕人。他有著一頭金的短髮,幹練的身材,正是尼克•瓦格納團長。

  「朋友,我就在你的身邊。」鐵渣蹲下來,輕聲說道。

  「薩……薩喳喳團長……我們……我們在一開始的時候……有些誤會……」尼克團長瞪大眼睛,目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斷斷續續地說著。此刻的他雙眼無神,已然失明了。

  「朋友,別說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鐵渣打斷他,說道。

  「你……你是一個……值得……值得尊重的人……我……我請求你……請求你的原諒……」尼克團長一邊咳嗽,一邊噴著血沫,艱難地說著。

  「我們是朋友,不要說這麼見外的話。」鐵渣說道。

  「不……不……是我錯了……錯了就要……認錯……就要……請求原諒……除非……除非你不……不願……不……」

  「我原諒你,我原諒你了,尼克•瓦格納團長。」鐵渣鄭重地說道。這一刻,他對這名銀城小貴族,産生了無法言喻的敬意。

  「謝謝……謝謝你……」尼克團長劇烈地咳嗽起來,渾身不停地抽動著,卻還掙扎著最後一口氣,斷斷續續地說著,「薩喳喳……替我……照顧……我……我的……士兵……同學……兄弟……照顧……照顧他們……」

  「好!」鐵渣認真地點了下頭,沉聲說道。

  然而,此時此刻,這位可敬團長已經永遠無法聽到他的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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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聖殿奇蹟 第二十一節 天蠍

  隨後,身為提爾要塞最高指揮官的鐵渣親自取來一條潔白的新床單,在士兵們無聲的哭泣中,蓋上了逐漸冰冷的屍體。

  送走尼克團長後沒過多久,宋浩河就帶著其他三名團長來到鐵渣身前,向他彙報了最新的戰況。目前,大部分啼蛉已經被清出要塞,士兵們重新奪回了城牆,而機甲隊也恢復了秩序,開始向東北面和西南面的刺蟲方陣發起炮擊。然而,此刻盤旋於要塞上空的飛蛉群不僅沒有減少,反而還有逐步增多的趨勢,看來這場戰爭不會這麼輕易就結束。

  鐵渣雙手交叉於胸前,低著頭,仔細地聆聽著宋浩河的戰報。片刻之後,他抬起頭,注視著後者,認真地說道:「我知道你是來救她的,但她現在是我的女人,所以……」鐵渣停了停,換了一種威脅的口氣,沉聲說道,「請你離她遠點。」

  軍情討論到一半,要塞的最高指揮官薩喳喳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來,不僅當事人宋浩河一臉愕然,就連其他三名團長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呃……」宋浩河雖然臉色微白,略顯尷尬,但身經百戰的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隨即撓了撓頭髮,說道,「明白……」而說話的同時,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薩喳喳的身後。一位俏生生的女孩就站在那裡,定眼看去,正是號稱白鷺湖十大美女之一的秦可兒。而此刻,秦可兒正目光呆滯地望著前者,那晶瑩的眼眸中透著一絲難言的情意,一往而深,旁若無人。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提醒道,「你似乎已經有女朋友了,這樣不太好吧,你能給她幸福嗎?」

  「我有幾個女人,和你有什麼關係。」鐵渣毫不客氣地說道。

  「呃……」宋浩河頓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半晌過後,他有些侷促地拍了拍腦殼,嘆了口氣,然後攤開雙手,無奈地說道,「你是指揮官,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嗯。」鐵渣滿意地點了下頭,然後又淡淡地說道,「但是……」開口的同時,他朝這位高大帥氣的銀城小貴族伸出了手,語氣一變,誠懇地說道,「朋友,感謝你的到來。」

  「然而……」宋浩河拉長聲音,沒有去握鐵渣伸過來的手,而是聳了聳肩,說道,「我明顯不是來救你的。」輕描淡寫之間,一直處於劣勢的宋浩河終於為自己扳回了一局,找回了一點優越感。

  「朋友們,我真誠地感謝你們的到來。」面對宋浩河的小動作,鐵渣卻像什麼事情都沒發過一樣,一邊說著,一邊神色淡然地將手轉向其餘三名團長,依次和他們握了握手。期間,鐵渣的動作宛如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頓挫感,也沒有露出任何尷尬的表情,彷彿一切都理所當然、順理成章。

  看著兩位情敵互掐,三位團長都是一臉木然的表情。這些能做團長的人,自然都是人精。這種時候裝著看不見、聽不懂、弄不明,卻是最好的。

  這時,宋浩河忽然覺得有些不妥,畢竟薩喳喳團長現在是提爾要塞的最高指揮官,若想給他小鞋穿,還是很簡單的。於是他伸出手,想去握住對方。可是,薩喳喳卻已經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彷彿沒有看到他的動作。宋浩河只好訕訕一笑,看似隨意地放下了手。

  「不如……我們出去看看戰況吧。」略顯尷尬的氣氛中,程通•歐文團長適時地提出了建議。

  「好。」「嗯。」鐵渣和宋浩河不約而同地點頭應道。兩人隨即對視了一眼,目光裡都帶著難明的意味。

  「兄弟們還在流血……」另一名團長見狀,忍不揍醒道。

  片刻之後,五名團長登上了西北面的城頭,沉靜地觀察著戰場的局勢。此時,要塞裡已經恢復了基本秩序,士兵們分守四處城牆,而機甲隊也排好了陣型,不停地發射炮彈,轟擊遠處的刺蟲方陣。戰局進入了相持階段,雖然蟲群的數量還有不少,但它們一時半會攻不進來,或許再堅持一段時間,蟲群就會退卻。

  相較於其餘四名團長,鐵渣的視線更為廣闊。此刻,他正指揮著上百隻偵查兵蟻在戰場的邊緣四處遊走,卻怎麼也搜尋不到這股蟲潮背後的首腦。

  它到底去哪了?是否潛伏在兵蟻的偵查範圍之外?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思緒之間,盤旋於要塞上空的飛蛉群忽然發出高亢的嘶鳴、緊接著,它們如同一窩掉落在地面的馬蜂巢,「嗡」的一聲,一哄而散。頃刻間,四散飛離的飛蛉群就像被一塊被大手撥開的烏雲,瞬間就讓天空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剎那間,萬丈晨光重回大地,為這千瘡百孔的人類要塞鍍上了一層淡金色。而地面的啼蛉群也隨著飛蛉群的離去,像退潮的海浪般,縮回了陣地。

  「怎麼回事?」宋浩河皺著眉頭,向其他人詢問道。

  「看來,我們贏了。」程通•歐文微微一笑,說道。

  「不可能……」鐵渣眉頭深鎖,低著頭說道。蟲群毫無徵兆地退卻,有些不正常,雖然它們暫時攻不進來,但在數量上還占據著極大的優勢。若是它們堅持下去,或許戰爭的結局還難說。

  「贏了!我們贏了!」「它們退了,不敢來了!」「勝利!勝利了!」「yeah……」「喲呵……」「啦啦啦……」沉寂了片刻之後,各處城頭爆發出一陣陣歡呼聲。環眼望去,只見士兵們高舉著武器,嘶聲力竭地呼喊著。

  「我們真的贏了嗎?」宋浩河不禁轉過頭,望著鐵渣問道。

  「或許……」鐵渣略微遲疑地抬起頭,注視著對方。

  可是,就在他剛剛開口的那一刻,天色突然一暗!只見那雲端之上,驟然驚變!

  「洶……洶……洶……洶……洶……洶……」

  伴隨著一聲聲綿長而沉悶的噴發聲,一道道青色的光柱自深空射向要塞。霎時間,那壯觀到至**象如同群星飛落,火雨降臨……

  僅在眨眼的一瞬間,提爾要塞就變成了人間煉獄。

  城牆上,只見一道粗木樁般的青光一掠而過,一台長城「鏢客」機甲頓時微微一顫,待到青光過後,就只剩下兩條孤零零的,冒著一縷縷青煙的機械腿。那上半身已然不翼而飛,就像人間蒸發了。

  那青光所到之處,摧枯拉朽,鋼鐵分崩離析,石牆土崩瓦解,血肉化作了蒸汽,生命化作了塵埃……

  末日來臨的那一刻,團長們還來不及言語,就隨著倉皇逃竄的人群湧進了堡壘。

  此刻,一層大廳裡亂成了一片,人們互相推擠著,那驚恐萬狀的叫喊聲此起彼伏,而整棟建築物都在劇烈地晃動著,牆灰石粉紛紛落下,燈泡、燈管接連不斷地炸裂開來。人們宛如一群狂風暴雨中的雛鳥,無助地望著隨時都可能塌下來的天花板,惶恐不安、戰戰兢兢。

  「鎮定!」「鎮定!「不要慌!」「大夥不要慌!」宋浩河和三名團長嘶聲力竭地喊著,想要恢復大廳裡的秩序,卻徒然無功。

  「嘭!」「嘭!」「嘭!」「嘭!」「嘭!」

  巨大的槍聲回蕩在大廳裡,人們逐漸安靜下來。鐵渣高舉著麥林左輪,環視了一圈,然後用平靜的,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誰再吵,死!」

  「重申一遍,誰再吵鬧,就地處決。」說完,鐵渣抬起槍,在衆目睽睽之下,「唰啦」的一聲,甩出高速旋轉的彈艙,眼明手快地上好子彈,然後指著身側的宋浩河,平靜地問道:「你還吵不吵?」

  宋浩河頓時一翻白眼,大聲說道:「不吵了!」

  「很好。」鐵渣收起大號左輪,拍了拍前者的肩膀,以示鼓勵。然而,前者似乎並不領情,暗自撇了撇嘴,顯得非常不屑。

  「如果這裡會塌,早就塌了……」鐵渣瞪大眼睛,在衆人臉上一掃而過,然後沉聲命令道:「清理一層大廳,將傷員搬到二層,再搬來架子床、衣櫃,還有桌椅,組建戰線,馬上行動!」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輪射擊過後,啼蛉群就會去而復返,蜂擁而至。

  「是!」「遵命,指揮官。」「好的,老大。」衆人紛紛響應,有的抬起傷兵爬上二層,有的搬來家具,堆疊掩體牆。

  就在衆人如火如荼地執行著命令的時候,五名團長聚在一起,商量著下一步的計劃。

  「天蠍,它們竟然派了天蠍過來……」程通•歐文低著頭嘆息道,「看來,我們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天蠍是蜂后蟲群的戰蟲,屬大型浮空作戰單位,其飛行原理類似於人類的氦氣浮空艇,能長時間停留在空中。天蠍的體型非常龐大,相當於人類的中型飛行器,其甲殼異常堅固,宛如鋼鐵鑄造的移動堡壘,但缺點是飛行速度較為緩慢。

  天蠍相當於蜂蟻蟲群中的超遠程火炮,其體內能産生一種極為細小的酸液孢子,並以高溫高壓的形式噴射出去。根據學者們的分析,天蠍的體內有兩條環形的管道,其加速原理類似於高斯武器的磁場加速,能産生極大的動力。雖然射程還不及人類的火炮,但射擊的精準度極高,是火炮無法比擬的,其最遠的有效射程甚至能達到10km,並且前後誤差不會超過60米。再加上它們擁有空中優勢,簡直就是人類不醒的夢魘。

  作為蜂蟻蟲群的遠程大殺器,天蠍的戰略地位十分特殊,價值遠超其它兵種,甚至有的時候還高過部分深淵主宰。要知道,在真正戰爭中,飛蛉和刺蜂的主要任務並非衝鋒陷陣,而是保護天蠍,組成天蠍集群。

  所幸的是,天蠍的生産代價極為昂貴,所以很少出動,通常只有在中等規模的戰爭中,才會出現它們的身影。

  而人類之中,唯一能有效對付天蠍集群的,就只有成建制的靈能者部隊……

  程通•歐文記得半年前,在「蜂蟻蟲群戰術結構」的公開課上,有一位學員向教授提出了一個問題:「還有比天蠍集群更强大的部隊嗎?」

  那老教授抬了抬厚厚的高度眼鏡,回答:「有。」然後頓了頓,說道,「深紅天蠍集群。」

  而從剛才青色的光柱看來,他們可能遭遇了深紅天蠍的攻擊……

  「謝特!大炮打蚊子,至於嗎!」想到這裡,程通•歐文不禁腹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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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聖殿奇蹟 第二十二節 惜別

  「突圍吧,活多少算多少。」沉默了片刻之後,宋浩河左右看了眼,開口說道。

  「意義不大。」鐵渣說道。假設突圍的話,估計跑不了多遠就會被飛蛉追上。

  「你的意思是,留在這裡拼了,殺一隻算一隻咯?」宋浩河淡淡地問道。

  「嗯。」鐵渣點了下頭。

  「雖然我很反對,但……」宋浩河聳了聳肩,攤開雙手說道,「你是老大,你說了算。」此刻,宋浩河那不羈的表情,實在看得人想沖上去撂倒在地,然後狠狠地抽一巴掌。

  幾分鐘後,堡壘停止了震動,似乎天蠍的攻擊結束了。

  四周頓時安靜得令人窒息,一層大廳的防線已經構築好,衆人收縮到了後方,靜靜地盯著大廳的入口。環眼望去,大廳裡還剩三百多士兵,兩台虎式機甲,四台火烈鳥式機甲,以及兩百來個拿著勞動工具的後勤隊員。除此之外,剩下的人都去了二層。

  十來分鐘後,伴隨著響徹天地的嘶鳴聲,一條條巨蟒般的啼蛉群湧入了堡壘大門,激烈巷戰開始了。

  三百多把突擊步槍和漱挺火神炮同時開火,密集的子彈傾瀉而出,打得一隻只啼蛉群血肉橫飛,翻滾掙扎……

  由於入口沒多大,啼蛉群都擠在門口,只能分批進來,而剛沖進大廳的就被打成了篩子。

  就在這時,位於要塞西北面五公里外的一處盆地中,一隻紅色的大螞蟻正搖晃著腦袋,爬進一片細沙地。驟然間,數條觸鬚從細砂中噴射而出,從四面八方包抄過來。在這一瞬間,敏銳的大螞蟻覺察到危險,立即振翅高飛,堪堪躲過了觸鬚的纏繞。然而,它才剛剛脫離險境,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擊中,頓時像斷了線的風箏般,跌落下來。

  與此同時,鐵渣的腦海中畫面忽然一閃,失去了這只偵查兵蟻的聯繫。覺察到異狀,鐵渣連忙派遣附近的兵蟻前往事發地點,很快就發現了潛伏在淺沙中的深紅主宰。

  發現將蟲的行蹤後,鐵渣立刻召集四名團長和狼族軍團的核心層,將深紅主宰的位置做了簡短的說明,並討論了一番。

  「我放在外面的偵查器探測到一頭深紅主宰的位置,或許它就是這次蟲潮的指揮者。」鐵渣說道。

  「發動突襲嗎?」宋浩河隨即問道。

  「嗯。」鐵渣堅定地點了下頭。他的想法一如既往的簡單,與其死在這裡,不如放手一搏。

  「這裡肯定守不住了,反正都是死,拼了。」王虎說道。

  「還能怎麼樣?」「只能這樣了。」「嗯,拼了。」「龜縮在這裡,死都死得窩囊。」「對,我們是戰士,要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衆人沉默了一會,紛紛表態。

  就這樣,鐵渣制定了一個簡單的計劃。

  剩下的兩台虎式機甲和四台火烈鳥式先沖,然後大夥跟著一起沖出去。找到所有能動的車輛後,從西北面發起衝鋒。如果這時候,蟲群還未發動全面進攻,依然保持著包圍的狀態,或許大夥還有一線機會,轟殺將蟲!

  得到衆團長的支持後,鐵渣站直身體,打開對講機,平靜地說道:「朋友們,這是我在這場戰爭中最後的一道命令。」他停了停,目光在所有人的臉上掃過,然後繼續說道,「我現在命令你們,全體突擊!如果誰還有幸還能活下來的話,我希望我們能一起喝酒,好嗎?」

  「好!」「好!」「好!」「好!」「好!」「好!」豪邁的回應聲頓時蓋過了激烈槍聲,響徹了整個堡壘。

  接著,王虎拿起對講機,宣布了具體的戰術安排。等到衆人停止射擊的時候,牧千鶴搖杆一推,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虎式機甲俯身一躍,大步向前,沖向了堡壘的大門!

  此刻,數以百計的啼蛉正湧入大廳。牧千鶴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在距離大門還有五步的時候,搖杆用力一壓,再向前一推,然後按下紅色按鈕。霎時間,那虎式機甲向前一蹲,然後兩條機械腿猛然一蹬地,踏碎地板,帶起了片片紛飛的瓷片。與此同時,兩道深紅的火焰自機甲背後噴射而出。在極致的爆發力下,虎式機甲化作鋼鐵流星,一往無前地撞向了迎面撲來的啼蛉群。

  「嘭嘭嘭嘭嘭嘭……」

  接連不斷的撞擊聲中,虎式機甲帶著一身粘稠的綠液,衝破重圍,隨即附身曲臂,從後腰上抽出兩把大型匕首,殺向了聚集在堡壘前的啼蛉群。

  隨後,其餘五台機甲魚貫而出,加入了團戰。緊接著,士兵們紛紛湧出大門,一邊射殺啼蛉,一邊尋找車輛。

  十五分鐘後,找到車輛的士兵紛紛集中在西北面的城門,而沒有找到車輛的,則陸續退回了堡壘,繼續防守。

  集結了九輛蝰蛇沙地車、三輛裝甲運兵車、兩輛大卡車和一百多名士兵後,鐵渣跨上紅色彗星,抬手一指,兩台虎式機甲頓時推開厚重的城門,率先沖了出去。

  頃刻之間,浩浩蕩蕩的突擊隊駛出要塞,朝著西北面,那深紅主宰的所在,油門大開,揚起漫天沙塵,勇往直前地沖了過去。

  剛開始的時候,迎面而來的啼蛉群較為分散,車隊沖出了很長一段路。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蟲群似乎覺察到這股人類的意圖,紛紛放棄了進攻要塞,轉而包向車隊。

  霎時間,數以萬計的啼蛉、飛蛉,夾雜著無數刺蟲、刺蜂從四面八方湧來,撲向了急速前行中的車隊。那恢宏之勢,有如怒海波濤,黑雲遮日,而那密密麻麻,數不清的蟲群,直看得人頭皮發麻,雞皮頓起。

  這一刻,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滿了絕望。即使堅强如遠古戰熊,也無法擺脫死亡的陰影。或許他們並非害怕死亡,而是害怕死得毫無價值。

  就在這時,鐵渣油門一擰,沖向了隊伍的最前方。

  迎著烈風,迎著鋪天蓋地的蟲群,他摸出了銀色的口琴,吹響了最後的樂章。

  清晰而明亮的音符頓時如同涓涓溪水般流向天際,雖然他沒有歌詞,但這已經足夠了……

  那悠揚的旋律,彷彿訴說著歲月的蒼茫,訴說著無盡的思念,訴說著離別的不捨。這是世間最深情的送別,宛如大海的深沉,高山的敦厚,荒原的廣闊。惜別的樂聲,讓人不禁想起最美麗的時光,最真摯的友情,最思念的愛侶……

  恍然間,那悠揚的旋律化作了淡淡的憂傷,彷彿天空在哭泣,大地在顫抖,世間的一切美好正在消逝……

  黑暗來臨,冰封將至。

  遠方傳來一聲聲雄渾的鐘鳴,彷彿呼喚著沉睡中勇者。

  一把把長劍噌然出鞘,一對對鐵蹄頓地而響。

  清脆的嗡鳴,齊整的啼聲,響徹天地的戰吼。

  霎時間,恢宏的旋律鼓舞著沉睡在內心最深處的勇氣。那一刻,所有人的血都沸騰了起來,絕望的眼中逐漸恢復了神采,坦然地面向了遮天蓋日的蟲群。

  凜冽的風撲面而來,急速前行的車隊一頭撞進了蟲潮之中。

  在那漫天沙塵裡,槍聲四起,吼聲不斷。

  此刻,鐵渣低著頭,半趴在車上,在彌漫於視野的紅塵中左突右閃。驟然間,一隻利爪從側面掃來,撕開了他的肩膀,帶起了一片棉靴和血肉。溫熱血頓時噴灑而出,他卻巍然不動,繼續保持原本的身姿,彷彿那不是他的血,不是他的肉。

  下一個瞬間,一根蒼白的尖刺迎面飛來。他只來得及側過腦袋,肩膀就被扎了個對穿。千鈞一髮之際,他猛地一咬牙,抓住那尖刺的末端,用力一壓,竟然讓尖刺透體而出。

  無法言喻的劇痛從傷口傳來,濃酸正在腐蝕著他的血肉。只聽見他一聲爆喝,猛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頓時血流如注,但也恢復了部分神智。緊接著,他顫抖著手從衣兜裡摸出一支金屬管,狠狠的扎在大腿上。

  剎那間,紫色的液體注入了靜脈,順著血管流進了心臟。他渾身的血液頓時沸騰起來,那眼白在頃刻間染上了一層深紅色,無窮無盡的力量正在湧入身體。

  「嘢……」强烈快感急速充斥著大腦,他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低沉的嘆息。與此同時,時間的流速似乎變得緩慢起來,身邊的景象就像慢了半拍,所有的撲咬都被輕鬆的避開。

  沒過多久,一輛紅色的機車沖出滾滾紅塵,拋離了蟲群,疾馳而去。

  蟲群頓時慌亂起來,拼命地朝他奔去,卻被機車遠遠地拋離。這時候,蟲群變得狂躁無比,似乎感覺到危險的來臨,紛紛發出凄厲的嘶鳴。

  鐵渣心無旁騖,此刻他的眼中一片血紅,除了那頭拼命逃離的紅色大蠶蟲,別無一物。他聽不見,看不見,在他的心中,就只有這一個目標。

  前方的大蠶蟲急速湧動著巨大的蟲軀,拼命地爬行著。它本能地恐懼著這個人類,只想儘快逃離。

  轉眼間,紅色的流星帶起陣陣沙浪,呼嘯而至。

  就在這時,一道無形的力量轟然落下,在鐵渣的腦海中炸裂開來。剎那間,劇烈到極致的痛苦蔓延至全身,彷彿硬生生地撕裂了他的神經,那鮮紅的血即刻從眼睛、鼻孔、耳朵中淌了出來。

  可是,他卻瞪圓著眼睛,猛地噴出一口大血,然後瘋狂地咆哮起來。彷彿回應著他的決絕般,紅色彗星的後方猛然噴出一股深紅的火焰,車速驟然攀升到極限。

  凜凜風中,他一手握住肩後的劍柄,雙腳慢慢挪上車座,然後全力一蹬,朝著急速爬行的紅色大蠶蟲飛撲過去!

  在半空中,他拔劍出鞘,「鏘!」的一聲脆響,一劍插進了堅實的甲殼之中!

  「嗷……」

  深紅主宰發出一聲渾厚的悲鳴,湧動身體的速度更快了。

  鐵渣死死地抓住劍柄,發出一聲瘋狂的咆哮,隨後用力一擰,竟然將厚實的甲殼硬生生地卡得四分五裂。緊接著,他抽出麥林左輪,抵著裂口瘋狂地扣動扳機。

  「嘭!」「嘭!」「嘭!」「嘭!」「嘭!」

  轟鳴聲中,粘稠的紅色汁液噴得鐵渣滿頭滿臉都是,完全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血。

  「嗷嗷嗷……」

  五發爆裂彈接連在蟲軀中炸裂開來,深紅主宰發出巨大的悲鳴,隨即身形一滯,停了下來。趁著這個空檔,鐵渣抽出鋒耀,爬上更高處的蟲背,用盡全力地一劍插了下去!

  就在這時,第二道精神衝擊轟然而至,鐵渣瘋狂地咆哮著,手中的力量卻沒有絲毫減弱,他拼命地扭著劍柄,這是意志的搏鬥,比誰更硬,更狠,更不要自己的命!

  「哢嚓……哢嚓……哢嚓……哢嚓……哢嚓……哢嚓……」

  清脆的破裂聲中,堅實無比的蟲殼分崩離析,處處崩裂。而就在這時,鐵渣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頓時咧嘴一笑,接連幾口唾液吐進了大蠶蟲的創口。接著,他在蟲軀上一躍而下。

  與此同時,紅色彗星疾馳而來,在落點接住了主人。

  深紅主宰先是一楞,隨即狂奔起來,可它還沒走出多遠,就發出一陣凄厲無比的悲鳴。

  頃刻間,密密麻麻的偵查兵蟻從巨大的創口處湧了出來,鼓動著膜翅沖向天際……

  將蟲陷落的一刻,從後方湧來的蟲潮突然陷入了混亂之中。一隻隻飛蛉無頭蒼蠅般,在空中慌亂的盤旋著,不時撞擊在一起,墜落沙場,而地面上啼蛉像是失去方向和目標,如同瞎子般互相碰撞,滾爬在一堆。

  望著遠處的景象,鐵渣頽然地呼出一口,身形已是搖搖欲墜。

  可就在這時,天色忽然一暗,他卻頭也不抬地,無力地垂下雙手,放棄了逃生的念頭。他太累了,縱然開著機車,也跑不動了。

  「洶……洶……洶……洶……洶……洶……」

  猛烈的噴發聲由遠至近地傳來,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個苦笑,敵人太强大了,他已經盡力了,對得起那個人了……

  然而,數秒鐘過後,他沒有等到末日般的裁決。

  抬眼望去,那微紅的天空中,飛來了一艘艘巨大的飛行器。無數道藍光環繞其間,如同漫天飛舞的流星般,華麗而璀璨。

  茫然回首間,數以千計的聖殿騎士自高空落下。那亮銀的鎧甲在晨光中爍爍生輝,宛如天神下凡,摧枯拉朽般地清掃著如同潮水般的蟲群。

  銀色的風暴卷席著天空與大地,所到之處,皆是屍骸遍地,悲鳴四起。

  斬殺一切,燃燒一切,淨化一切,這就是黎明遠征軍,人類中最鋒利的劍。

  呆呆地望著天空,他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起來,最後的一絲神智正在離他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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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聖殿奇蹟 第二十三節 暗殺

  距離勝利曙光來臨的三小時前……

  夜之中,在廣闊無垠的戈壁灘上,出現了一列浩浩蕩蕩的車隊。離近看去,只見一個個寬大的橡膠輪胎重重地碾壓在幹硬的土地上,並向後方甩出了大片的砂礫和紅塵土。

  這列車隊主要由數十輛後八輪大卡車組成,從輪胎的壓痕上看,這些卡車都是滿載的。而車隊的前方,是一輛敞開著雨棚的吉普車。這輛吉普擁有兩兩並排的八個大車輪,是學院軍團團長專用的吉普車,由中部重工製造,皮實耐用,性能可靠,型號為「怪獸」。

  此刻,在怪獸吉普車的後座上,正端坐著兩名身著第二代靈能動力甲的年輕人。

  「愛德華團長,再次感謝你的提醒,如果我們還留在那裡,可能現在已經全軍覆沒了。」位於吉普車右側座位的年輕人說道。

  「都是好朋友,應該的。」愛德華•索錫擺了擺手,說道。

  「不過……我們現在是去哪裡?我怎麼感覺,這不是風沙堡的方向……」那名年輕人略顯遲疑地問道。

  「我們正在繞路……」愛德華側過身,注視著對方,認真地解釋道,「你要知道,這次蟲潮的規模可不小,風沙堡方面肯定會派遣援軍過來,畢竟那是聖殿公主的要塞,所以我們必須繞路,否則遇上援軍,很可能會被臨時徵召,這可就麻煩了,不是嗎?」

  年輕人沉思了一會,竪起大拇指感嘆道:「愛德華團長,你考慮問題很全面,我為自己的冒失感到歉意。」

  「我們都是兄弟,別跟我客氣。」愛德華拍拍對方的肩膀,豪爽地說道。

  大約半小時後,車隊在愛德華•索錫的指引下,駛入了一片稀疏的死海白楊林。

  行駛了一段路,愛德華忽然拿起對講機,下達了命令:「停車,原地休息十五分鐘。」

  隨後,車隊緩緩停了下來,愛德華走下車,扭了扭脖子,伸展了一下手臂。而另一名團長跟了下來,環視了一眼黑漆漆的死海白楊林,建議道:「我感覺這裡有點陰森森的,還是早點離開。」

  「行……」話還沒說完,愛德華就突然舉起手槍,朝近在咫尺的年輕團長連續扣動扳機。而後者反應極快,在前者開槍的瞬間,就轉身撲向了側面。

  「嘭!」「嘭!」「嘭!」三發子彈全打在動力甲的背部,頓時叮噹作響,星火四濺。

  那名年輕團長在沙地上連續翻滾了幾下,然後迅速戴上動力甲的頭盔,爬了起來,大聲喝問道:「愛德華!你幹什麼?」

  「沒幹什麼,只是想介紹一位大人物給你們認識而已。」愛德華戴上頭盔,望著年輕團長說道。

  「你瘋了嗎?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年輕團長環視了一眼四周的蟲群,厲聲質問道。他身著第二代靈能動力甲,擁有極高的防護力,戴上頭盔後,普通子彈根本無法對他造成有效傷害,而且他還能隨時越空離去,所以此刻他並不慌張,更何況,他並不懼怕同為四階靈能者的愛德華團長。

  「一個新的時代正在來臨,朋友,我只是想拉你一把。」愛德華平靜地說道。話音剛落,車隊四周沙塵頓起。在黯淡的星光下,一隻隻啼蛉鑽出土層,抖落蟲軀上的泥土,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了刺耳的嘶鳴。

  後方的士兵們覺察到異狀,紛紛端起槍,從卡車上一躍而下。

  「都冷靜點,千萬不要射擊,它們不會進攻我們。」愛德華拿起對講機說道。

  「你……你竟然投向了蟲群!」年輕團長指著愛德華,驚恐地說道。

  「那又怎麼樣?」愛德華反問道。

  「愛德華!你真的瘋了!」說話的同時,年輕團長俯身一躍,身後噴出兩道湛藍的火焰,即刻沖天而起。可是,他才剛離地數米,就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轟然落下,在他腦海中炸開。他頓時一聲慘叫,從空中跌落下來。

  此刻,他的大腦彷彿被千百根針穿透,劇烈到極致的痛苦讓他失去了一切反抗裡,拼命地抱著腦袋在地上翻滾掙扎。

  片刻之後,疼痛逐漸消散,他恢復了神智。可當他再次抬起頭,不知何時,那身前的空地上多了一位「女性」。

  這位女性的體型異常高大,渾身布滿了深紅的甲殼,在夜中反射著雪亮的光澤。她長得很美,可這種美卻有一種令人感到窒息的妖嬈。彷彿站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隻惡魔。

  「臣服,或者死。」她淡淡地問道。

  「這是偉大的深紅女王,拉澤陛下。」愛德華半跪在地上,朝年輕團長介紹道。

  「你就是傳說中的那個熾天使,拉澤•凱西?」年輕團長注視著她,問道。

  「放肆!女王陛下的名諱是你叫的嗎?」愛德華臉一變,厲聲喝道。

  「嗯,那是我曾經的名字。」拉澤抬了抬手,示意愛德華退下。她需要籠絡人類中的靈能者,組建自己的「后蟲衛隊」。

  在蜂蟻蟲群的基因鏈中,達到黃金級的后蟲會覺醒一段特殊基因,這段特殊基因能使后蟲生育少量的精英作戰單位,而這種單位,就被稱之為后蟲衛隊。

  然而,相較於蜂后和蟻后,女王覺醒的特殊基因有些區別,因為大多數智慧生物的雌性都不願直接生育作戰單位,一般都是交由下屬的主宰完成。因此,女王覺醒的特殊基因,通常和生育無關。

  拉澤雖然是深紅級的女王,但她原本就是人類的聖階,所以她在很多年前就覺醒了特殊基因。她的特殊能力名為「侵染」,顧名思義,就是可以利用自身的蟲群基因侵蝕和感染異族生物,通過改變他們的身體構造,提高他們的作戰能力。

  「你原本是位人類,可你為什麼要投身蟲群,成為千千萬萬人唾駡的對象?」年輕團長站起來,沉聲問道。

  「在我看來,人類是最擅長於背叛同類的低等生物,苟活於碳素生命區間的爬蟲。」拉澤平靜地說道,「我問你,蟲化者是人類嗎?」

  「是,他們是人類,但你已經不是了!」年輕團長咬著牙回答。

  「可他們為什麼被同類拋棄了,過著悲慘的生活?」拉澤問道。

  「那是聖殿,他們並不代表全人類。」

  「好……」拉澤帶著無奈的口吻說道,像是被說服了一般,然後朝年輕團長微微一笑,那眉眼之間頓時媚意橫生,充滿了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接著,她隨意地甩了甩暗紅的長髮,柔聲問道,「年輕人,我們換個地方,再慢慢討論這個問題,你說……好不好啊?」

  「去死!」驟然間,年輕團長眼中藍光乍現,一聲爆喝,合身沖向了拉澤!

  而後者眉頭輕皺,伸手隨意一抓,前者頓時渾身一僵,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最後再你問一次,臣服,或者死?」拉澤面無表情地問道。

  「呸!叛徒!人類的叛……」話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那年輕團長的腦袋突然炸裂開來,碎骨和軟組織頓時灌滿了整個頭盔,只見殷紅的血從動力甲的縫隙中滲了出來,形成了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線……

  拉澤甩開軟綿綿的屍體,朱唇輕啓,只說了一個字:「殺。」隨著她一聲令下,潮水般的啼蛉群立即從四面八方湧向車隊。霎時間,槍聲、叫駡聲、嘶鳴聲、哀嚎聲混雜在一起,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靜……

  與此同時,在賽特之門的另一端,流沙鎮北面一座倒掛著無數條深紅長條形旗幟的小型浮空銀城中,一棟五十層的大樓的地下審訊室裡,兩名刑訊官正打量著一個滿身鞭痕,皮開肉綻的中年男子。這名中年男子大約三、四十歲,身材矮小,體型略胖,被綁在一個鐵制的大十字架上,低垂著頭,似乎已經奄奄一息。

  「我看不能再打了,再打就死了。」站在左側的刑訊官說道。

  「真看不出來啊,一個趨利的商人,嘴巴竟然這麼硬。」右側的那名刑訊官感嘆道。

  「不管怎麼說,先把報告遞上去,至少我們現在知道他是北荒人,出身於鐵山鎮。」左側的刑訊官說道。

  片刻之後,兩名刑訊官將報告遞給了一位金髮碧眼的少校。

  看完報告後,菲爾德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抬起頭對兩名刑訊官說道:「去查學院聯盟的飛行器租賃記錄,看看什麼人和鐵山鎮有關聯。」

  「遵命。」兩名刑訊官齊聲應道,隨後離開了辦公室。

  沒過多久,他們就登陸學院聯盟的終端機,查到了豪豬、火柴、拓跋三租賃飛行器,前往北荒大陸鐵山鎮的飛行記錄,隨即報告了菲爾德少校。

  「我們查過了,這三個人是狼族軍團的成員,薩喳喳團長的手下。」

  「看來,這次碧青藍沒有騙我們……」菲爾德沉吟了一會,輕輕一揮手,下達了命令:「立即派人把他抓過來,越快越好。」

  「長官,資料上顯示,薩喳喳是戰熊神廟的人,我們目前證據不足,就這樣去抓他,會不會引起……」一名刑訊官遲疑道。

  「嗯……」菲爾德想了一會,說道,「確實不能就這樣去抓他,但尤金將軍那邊催得很緊,我們必須儘快完成任務。」

  「長官,以目前搜集到的證據來說,雖然不足以通過正常程序給薩喳喳定罪,但對於我們遠征軍內部來說,這些證據已經足夠說服尤金將軍了。」另一名刑訊官分析道。

  「嗯……」菲爾德沉思了很長一段,抬起頭說道,「派四個經驗豐富的人到中央銀城軍事學院的追逐著停機坪等著,一旦發現薩喳喳的行蹤,就直接殺了。」

  「遵命。」兩名刑訊官敬禮後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菲爾德又叫住他們,加强語氣叮囑道:「做乾淨點。」

  「是!」「一定!」兩名刑訊官再次躬身行禮,然後退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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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聖殿奇蹟 第二十四節 晨練

  五個銀城日後,時至dr3713-01-30,銀城時間中午1點,賽特時間早上30點。

  經過了五號沙漠的一天一夜,當晨曦灑滿房間的時候,昏迷了一百二十個小時的鐵渣終於悠悠轉醒。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淡淡的,就像在醫院的病房裡。他緩緩睜開眼睛,逐漸適應了光線。映入眼簾的是潔白的天花板,古樸的家具,乾淨的被單,還有一位趴在床沿的小護士。

  此時,秦可兒正歪著腦袋,斜靠在白晰的手臂上,輕輕閉著眼睛。那俏生生的小臉白裡透紅,小巧的嘴唇泛著晶瑩的光澤,微微濕潤,又帶著一絲涼意,讓人忍不住想湊上去,試試那清涼的味道。

  過了一會,鐵渣輕輕地挪了挪,逐漸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隨即翻過身,一口印了上去。

  「嗯……」遭遇襲擊的秦可兒立即醒了過來,她瞪大了眼睛,待到看清眼前的人,便緩緩閉上眼睛,配合起來……

  纏綿的一吻過後,秦可兒直勾勾地看著他,淺淺一笑,輕聲說道:「你醒了呀~」

  「嗯。」「感覺好嗎?」「嗯」「傷口還疼嗎?」「有點。」「啊~現在還疼?」「嗯。」鐵渣輕輕地點了下頭。

  「要……要打止痛針嗎?」秦可兒有些焦急地問道。以她這段時間對這個人的瞭解,若不是疼得無法忍受,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不要。」鐵渣虛弱地搖了搖頭。

  「可兒……可兒能為你做點什麼嗎?」秦可兒抓著他的手,一臉關切地說道。

  「可以。」「那……可兒應該怎麼做。」

  「上來。」鐵渣淡淡地說道,臉上表情十分平靜,就像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剛剛醒來的他,腦海中的畫面還停留在昏迷的前夕,彷彿一切都歷歷在目,那窒息的感覺還停留在心中,揮之不去。而强烈的危機感,會引發人類最原始的慾望,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提出了這個要求。

  「啊?你……你想……怎麼樣?」秦可兒頓時漲紅了臉,斷斷續續地問道。

  二十分鐘後……

  秦可兒實在承受不住,暈死了過去,不過,她在昏迷前,把好友叫上來,拖下了水……

  於是,牧千鶴接替了她的工作……

  又一個二十分鐘後……

  尚未痊癒,且精疲力竭的鐵渣又補睡了幾個小時,這才爬起床,洗了個熱水澡,穿上將官軍服,然後帶著兩女來到辦公室,一邊讓牧千鶴沏茶,一邊向秦可兒瞭解戰後的情況。

  「傷亡如何?」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問道。從蘇醒到現在,他一直下意識地回避這個問題,或許在他的潛意識裡,他難以面對同伴離去的消息。

  不過,他很快就放下心來,因為秦可兒彙報的情況出乎意料地好,除了留守要塞的王虎和杰羅姆安然無恙外,參與最後突襲的豪豬、火柴、拓拔三、馬庫斯等人都只受了輕傷,經過妥善的治療後,已沒有什麼大礙了。

  而友軍方面,宋浩河團長受傷最重,不過,雖然他現在還需要打點滴,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接著,秦可兒又彙報了基層隊員的傷亡狀況,陸戰隊員方面,狼族軍團死傷過半,目前只剩二十來人,而後勤人員也有近三十人死於混戰。

  至於其他軍團,連尼克團長在內的三個軍團幾乎全軍覆沒,後來增援的三個軍團則死傷過半。這次守衛戰,合計451名陸戰隊員陣亡,152名陸戰隊員重傷,320名後勤人員陣亡,112名後勤人員重傷,損失機甲43台,卡車22輛……

  鐵渣神色凝重地聽完了秦可兒的彙報,揉了揉臉,收拾心情,提出要去看望傷員。

  隨後,鐵渣在秦可兒的帶領下,來到宋浩河的臨時病房。

  此時宋浩河已經醒來,正躺在床上打點滴。看見鐵渣進來,他頓時瞪大了眼睛,失聲叫道:「你怎麼還活著!」那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是說不出的精彩。

  鐵渣眼睛一眯,雙手置於胸前,瞪著宋浩河看了好一會,那冰冷的目光宛如刀削。

  「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嗎?」在鐵渣的持續審視下,一股强烈的危機感油然而生,宋浩河禁不住叫道。

  鐵渣卻沒有回答,而是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摘下吊瓶直接丟在地上。

  宋浩河頓時臉色一變,趴到床沿想伸手去撿,結果那吊瓶卻被鐵渣一腳踩住。

  「麻煩讓讓……」宋浩河語氣一軟,哀求道。

  鐵渣卻像沒聽見似的,腳下猛地一用力,「哢嚓」的一聲,竟然將掛瓶硬生生地碾碎了。

  「他已經好了,不用再浪費藥了。」臨走前,鐵渣朝病房內的護士叮囑道。

  過了這個小插曲,鐵渣又探望了其他傷員。為了避免交叉感染,目前堡壘二層的個人單間已全數收回,作為臨時病房使用。

  「指揮官,早上好。」「朋友,早上好。」「團長,你好點沒有,聽說你受了很重的傷。」「好了。」「老大,啥時候喝酒。」「等大夥都痊癒。」「老大,活著的感覺真好。」「恩。」期間,不少傷員向鐵渣打招呼,而鐵渣也一一回應了他們。

  半小時後,鐵渣剛探視完傷員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伊娃•格林的語音通訊。

  「指揮官,早上好。」那邊傳來一個平穩而優雅的嗓音。

  然而,伊娃•格林此刻的心情卻和她淡定的表現大相庭徑。實際上,在得知鐵渣蘇醒後,她高興得抱著老管家狠狠地親了一口。這些天來,她一直在擔驚受怕,若是鐵渣就這樣長眠不醒,她不僅沒辦法面對沐雨琴心,更沒法面對尤歌•隆巴爾。

  「老闆,晚上好。」鐵渣問候道。按照慣例,通話的雙方在互相問候的時候,要以對方的時間點為準,而現在是賽特時間的早上,銀城時間的晚上。

  「儘快回一趟學院,協商戰後事宜。」伊娃•格林命令道。

  「先送二十台蠻牛皮卡過來,還要五手燃油,我要還個人情。」鐵渣說道。走之前,他要先將車輛送到鑄火錘的部落,對他們的援手表示感謝。

  「不行,你先回來,這邊有急事。」伊娃•格林連忙說道。

  「什麼事。」「回來再說,語音裡說不清楚。」「可是……」「沒有可是,快回來。」

  「我的狼族軍團損傷過半,需要重整和安撫,我不能就這樣回去。」鐵渣據理力爭地說道。

  「我不管,反正我要你馬上回來,我同意你任命一位臨時負責人,讓他負責後續的工作。」伊娃•格林堅持道。

  鐵渣想了向,反復拒絕老闆的要求,似乎不太好,就說道:「我任命王虎負責這裡,可以嗎?」

  「只要你喜歡,誰都行,總之快回來。」伊娃•格林加强語氣說道。

  「這……到底什麼事情,很急嗎?」鐵渣皺著眉頭問道。

  「回來再說啊,語音通訊說不清楚。」伊娃•格林略顯急躁地說道。

  「好吧……明天我就出發。」「嗯,快點回來,我等你。」說完,那邊就掛斷通訊。

  鐵渣放下通訊器,看了下手錶,隨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天,幸好黎明遠征軍及時趕到,深紅天蠍集群不敢觸其鋒芒,否則在深紅主宰死後,它們就會發動無差別攻擊,估計用不了幾分鐘,突擊隊的全體成員就會在青色光柱中灰飛煙滅。

  由此可見,黎明遠征軍對蜂蟻蟲群擁有不小的威懾力。而目前,黎明遠征軍第五軍的四支小分隊暫時留守此地,再加上阿諾德帶領的公主衛隊第六小隊和各軍團餘下的陸戰隊員,提爾要塞的防守已經不成問題,他是否留在這裡,對後續的工作影響不大。

  伊娃•格林剛才一直催他回去,而之前沐雨鈴蘭也讓他趕緊回去,所以他似乎沒有更多的選擇了。至於鑄火錘方面,就等他從學院回來後,再去送東西。畢竟蟲潮剛退,他們也不可能馬上就返回聚集地。

  想到這裡,鐵渣就做好了決定,隨即讓白小雲把其他人都叫過來,當場任命王虎為提爾要塞臨時負責人的代理人,全面負責戰後的工作,並任命杰羅姆為代理人助理,協助代理人處理要塞事務,而秦可兒和白小雲則負責戰後統計工作,隨時將情況彙報給伊娃•格林。

  做好一切安排後,鐵渣就重新緊了緊軍靴的帶子,然後背上武器,戴上墨鏡,再圍了一條防風沙的花格子圍巾,最後跨上紅色彗星,獨自一人朝風沙堡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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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17 00:43:38 |只看該作者
卷九 聖殿奇蹟 第二十五節 車痕

  鐵渣離開提爾要塞的五小時後,時至dr37130131,銀城時間淩晨0點,賽特時間上午41點。

  在古巴比倫花園大街的一棟小別墅裡,伊娃•格林正反復觀看著提爾要塞守衛戰的視頻。由於這場戰爭打得異常慘烈,要塞中多處攝像頭損毀,因此視頻有些殘缺不全,角度也很少。但相較於戰爭的後期,前期的視頻則較為完整。

  此刻,伊娃•格林緊抓著小手絹,眼圈微紅地看著鐵渣發表了簡單的戰前動員,然後一往無前地沖向蟲潮。這一幕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每次都會被鐵渣那句「男子漢就要像絢爛的煙火,綻放出世間最美麗的光彩……」感動得一塌糊塗。

  直到這時,她才真正明白,為什麼那個人能贏得手帕交的傾心,為什麼連聖殿公主也為他迷失了自己。

  這個男人,原本可以撤離要塞,可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把自己的性命都賭了上去。他不是貴族,沒有家族,也沒有榮耀的概念,他就只是自己一個人而已。無牽無掛,就像無根的浮萍,既沒有背負,也無需承擔指責,可他竟然因為自己的禮遇而誓死作戰……

  其實,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選擇撤退,沒人能指責他。按照黎明遠征軍第五軍反饋過來的情況,這次蟲潮的數量是守軍的六到七倍,這樣兵力懸殊的情況下,撤退是完全合理的。

  然而,他卻選擇了堅守,選擇了直面死亡。或許,他根本沒把自己的性命當做一回事……

  每當她看到鐵渣被雷獸一蹄蹬飛,如同炮彈般直撞城牆的景象,她就感到一陣陣隱隱的心痛。那種痛無法言喻,就像心臟被一根細長的針穿透,直直地扎進了最深處。每到這時候,她就只想快點把他弄回來,讓他遠離危險,遠離死亡。她相信,尤歌•隆巴爾寧可不要提爾要塞,也不會讓這個人身陷險境。

  要塞丟了,她們可以搶回來,資源沒了,她們可以再去採集,但這樣的人死了,或許就沒有第二個了……

  恍然間,伊娃•格林下意識地撥打了鐵渣的語音通訊。可是,那邊竟然傳來了忙音。她頓時一驚,反復撥打了好幾次,可那邊卻依然是忙音。這就意味著,鐵渣離開了衛星信號的覆蓋區。她不禁擔心起來,開始急躁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那胸口上下起伏,心臟怦怦直跳。她柳眉輕蹙地思考著,他到底是主動離開信號區的,還是出事了?這傢伙可真不讓人省心,回來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而大約一小時前……

  在廣闊的戈壁灘上,一輛紅機車疾馳而過。那寬厚的橡膠車輪壓過乾裂的紅土地,揚起陣陣沙塵,向四面散去。

  猛烈的陽光下,前方一望無際,除了偶爾有草團滾過,或是一株孤零零的死海白楊,這偌大的世界裡空無一物,寂靜無邊。

  此刻,鐵渣半趴在機車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即使在如此平靜的環境中,他依然保持著高度的警覺。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除了安全的地方,就只有危險的地方,而安全的地方很少,危險的地方很多。無邊無際荒原裡,總是暗藏著殺機,表面上看似平靜,可誰也不知道 ,某個看似無害的草團裡會不會藏著致命的毒蠍,而那淺沙裡是否躲著一隻彈跳蜈蚣。

  抬眼望去,天地之間一片淡紅。看久了,就會讓人産生奇怪錯覺,覺得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轉,停步不前,從而迷失了方向。因此,鐵渣一直仔細地觀察著四周的景物,在那大致相同的畫面裡,尋找不相同的地方。他的記憶力很好,只要看上一眼,就能保持數小時的記憶,避免在荒原中完全失去坐標。

  這時,前方的土地上忽然出現了數道深淺不一的車痕。鐵渣頓時眼睛一眯,放緩車速,沿著輪胎的痕跡行去。由於五號沙漠十分乾旱,鮮少降雨,再加上地面多是幹硬的紅土地。因此當車輛駛過,車痕會保持很長一段時間。

  觀察了一會,他得出結論,大約有三十輛滿載的後八輪大卡車和兩輛怪獸吉普車從這裡經過。結合王虎之前的彙報,在開戰的前夕,愛德華•索錫和另一名團長各自帶著手下的軍團急匆匆地離開了提爾要塞。種種跡象表明,愛德華很可能提前覺察到蟲群的進攻,甚至覺察到衛星信號消失的情況。

  而愛德華•索錫的反常行為,實在令人費解。他做了逃兵,不僅個人的政治生涯就此結束,就連他的家族也會為此而蒙羞。這樣的代價,無疑是慘重無比的。對於銀城小貴族而言,或許比死還難受。只不過,大多數時候生命都是比榮耀更重要,至少鐵渣是這麼認為的。若不是伊娃•格林在危難之際幫了他,若不是要塞背後的真正主人是尤歌•隆巴爾,他早就帶著狼族軍團逃之夭夭了。

  確定了可能的對象後,鐵渣就沿著車痕一路前行。他的紅彗星比大多數車輛都要快,所以他有恃無恐,決定跟過去看看。

  隨著時間的推移,鐵渣逐漸覺察到異狀,車痕的走向越來越偏,遠離了前往風沙堡的方向,而是朝著東面繞了一個大圈。片刻之後,鐵渣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愛德華打算避開前往提爾要塞的援軍,避免被將級軍官强制徵召。想通這點的時候,鐵渣不禁皺了皺眉頭,因為這引出了另一個問題,就是愛德華很可能確切地知道 這次蟲潮的規模,也確信會有援軍趕來。抱著這樣的疑問,鐵渣繼續追了下去。

  半小時後,鐵渣離開了衛星型號覆蓋區,朝更深遠的地方開去。

  三小時後……

  鐵渣順著車痕駛入了一片稀疏的死海白楊林。這裡的空氣中飄蕩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四周寂靜得有些滲人,一根根光禿禿的枝丫在微風中微微顫動。

  前行了一段,血腥味越來越濃,彷彿化不開的水彩一般,粘稠而乾枯。

[主人,空氣中含有大量乾枯的血細胞的粉末,為了避免被未知的疾病感染,愛麗絲建議立即離開或是戴上防毒面具]車頭響起了溫潤的少女機械合成聲。

  「不用擔心,我是蟲化者,對疾病的抵抗力很高。」鐵渣一邊說,一邊扯起方格子圍巾包住嘴巴和鼻子,透過棉布呼吸。

[不完全是疾病,剛才愛麗絲檢測了空氣過濾器上的樣本,發現這些乾枯的血細胞發生了一些未知的變異,愛麗絲擔心是新種類的病毒]

  鐵渣低頭沉思了片刻,正想進一步詢問,卻在抬頭的時候,看見側前方的樹林裡一片慘白。他頓時油門一擰,沖了過去。待到看清前方的景象,他不禁吸了口涼氣。只見那半沙化的紅土地上,到處都是森森白骨。而這些骨頭的表面還帶著一絲粘乎乎的感覺,似乎形成的時間不長。

  放眼望去,這些人類的骸骨支離破碎,沒有一具是完整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食過,頭骨、四肢、胸骨、脊椎散落一地。

[主人,請注意安全,愛麗絲掃描到兩點鐘方向,一百六十米處有生命脈動的跡象]

  「過去看看。」鐵渣說道。雖然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但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他十歲的時候,就曾經在滿是屍骸的營地裡美美地睡過一覺,完全不受影響。

[主人喲~斷裂的骨頭容易扎進輪胎,還會刮傷烤漆,這樣真的好嗎?]愛麗絲嗲聲嗲氣地說道,也不知跟哪個女生的學的。

  鐵渣翻了下白眼,隨後下了車,說道:「自己照顧自己。」

[遵命,我的隊長]愛麗絲高興地說道。

  鐵渣扭了扭脖子,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沉聲一喝,肩胛肌用力一收,兩對半透明的膜翅沖了出來,隨後「撕拉」的一聲輕響,向兩側舒展開來。接著,他俯身一躍,膜翅高頻率地震動起來,周身的空氣急速湧動著,隨即騰空而起,飛向了愛麗絲所指的方向。

  這對翅膀的飛行速度不快,但每秒也有漱米左右,雖然比不上他全力奔跑的速度,但也比普通人快多了。相較於鳥類,昆蟲的翅膀擁有許多優勢,比如說懸停空中的能力和小幅度轉彎的能力,兩者之間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飛出一百多米後,他發現了一處白骨較為密集的地方,就飛了過去,懸停在七、八米的空中,來回地掃視著下方的景象。

  數秒鐘後,他吃了一驚,只見地上擺著一些白骨堆,而骨堆的中間,固定著一個半人高的卵狀物。放眼望去,這裡大約有十來個這樣的卵狀物。它們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狀態。仔細看去,裡面布滿了血絲和淺綠的液體,而柔軟的卵殼一收一縮,彷彿在呼吸一般。

  鐵渣觀察了片刻,隨後抽出麥林左輪,扳開擊錘,一槍轟了過去。

  「嘭!」的一聲悶響,卵狀物應聲而爆,就像個突然炸開的水袋般,那淺綠的粘液噴射而出,灑的到處都是。

  「呃……咕咕……呃……咕咕……」

  就在這時,一個渾身赤裸,沾滿綠粘液的人影從中滾了出來,一邊在地上掙扎,一邊發出溺水般的聲音,似乎喉嚨裡灌滿了粘稠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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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聖殿奇蹟 第二十六節 烈風

  鐵渣懸停在空中,冷靜地觀察著,沒過多久,這名人類男子忽然抽搐起來,四肢毫無規律地抖動著,嘴裡發出含糊的叫聲,就像在發「羊癲瘋」一樣。

  片刻之後,這名人類停止了抽搐,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彷彿失去了生命的跡象。鐵渣頓時眯了眯眼睛,緩緩飛了過去。

  可就在他剛剛靠近的時候,趴伏地上的人類男子突然扭過頭,然後毫無徵兆地一躍而起,撲了過來。看著那張蒼白而扭曲的面孔越來越近,早有準備 的鐵渣抬手一槍,直接將其轟趴了出去。那大號的爆裂彈透胸而出,射進了土層。

  「咕嚕……呃……咕咕……」

  然而,這名胸口被轟成大洞的男子居然還沒死透,在地上翻滾掙扎了一會,又爬了起來。鐵渣見狀,立即雙手持槍,瞄準對方頭部,連續開了三槍。

  「嘭!」「嘭!」「嘭!」三發爆裂彈分別射入了男子的前額,嘴巴和頸部,將其打成了無頭屍體。

  接著,鐵渣重新上好子彈,正想靠近觀察,那無頭屍體卻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竟然還沒死透!他頓時心下一驚,連忙向後倒飛,拉開好一段距離。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可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情況,四周就響起了一片尖銳的嘶鳴聲!緊接著,目光所及之處沙塵暴起,密密麻麻的啼蛉破土而出。鐵渣只看了一眼,就鼓動膜翅,急速朝後方飛去。

  頃刻間,原本寂靜無聲的死海白楊林中突然湧現出數以千計的啼蛉。它們一邊發出刺耳的嘶鳴,一邊像一條條水龍般卷向鐵渣下方。還好這些都是地面的爬蟲,無法威脅到空中鐵渣。

  「愛麗絲,快撤!」他一面高頻率地鼓動著膜翅,一面大聲吼道。與此同時,遠處突然藍光一閃,只見一條身影沖天而起,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朝他急速飛了過來。

  鐵渣瞳孔一縮,認出了來人。那動力甲的款式,正是愛德華•索錫的中部重工量産型第二代靈能動力甲。他立即就判斷出,對方已經背叛了人類,和蜂蟻蟲群勾結在一起。由此可見,提爾要塞遭到蟲群的圍攻,可能和愛德華有關。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可他一刻也沒停留,全速飛向紅彗星。靈能動力甲的飛行速度遠比他的膜翅更快,只在瞬息之間就追了上來。

  「嘭!」「嘭!」「嘭!」「嘭!」「嘭!」

  鐵渣頭也不回地朝後連開五槍,然後收起膜翅,墜向全速飛來的紅彗星。與此同時,五發爆裂彈中的兩發擊中了急速飛來的愛德華,將其打得偏離了方向。

  趁著這會空檔,鐵渣穩穩地落在機車上,然而油門一擰,高壓氣體頓時噴射而出,全速朝來路飛去。

  眨眼之間,愛德華又追了上來,不過他飛行的速度比紅彗星快不了多少,只能一點點的接近。此刻,地面是奔湧的蟲潮,空中是飛行的靈能戰士,情況十分危急。

  「愛麗絲,自動駕駛。」

[遵命,我的隊長]

  隨著機械合成聲的響起,鐵渣放開了車把,肩膀一擺,取下靈能武者步槍,拉栓,上彈,推膛,能力蓄力。

  這時,愛德華尾隨而至,拔出靈能銀星,連續扣動扳機,打光了一整匣子彈!

  「嘭!」「嘭!」「嘭!」「嘭!」「嘭!」「嘭!」「嘭!」

  七發靈能子彈應聲而出,射向了七個不同方位,鎖死了鐵渣所有閃避方向。

  然而,端著步槍的鐵渣卻巍然不動,保持著端槍的姿勢,任那迎面而來子彈穿透身體。除了衝擊力的頓挫外,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多於的動作,就這樣穩穩地瞄準著目標,等待星沙彙聚的一刻。

  看著那堅定的身影,正在急速接近的愛德華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頓時失去了進攻的勇氣,掉轉身形,劃過一道湛藍的圓弧,朝後方逃去……

  幾秒鐘後,望著消失在天際的光點,鐵渣猛地噴出一口血來,隨即收起步槍,無力地趴在車上。若是剛才愛德華拼死一搏,完全可以搶在他開槍前上好子彈,再送他七發子彈。到了那時候,就算他是鐵打的,也無法承受這樣的傷害。還好愛德華貪生怕死,不然他就沒法活著離開了。

  片刻之後,他甩掉了後方的蟲群,朝著風沙堡的方向疾馳而去。此刻,他身中兩槍,一顆子彈打穿了他的左肺葉,另一顆子彈打進了他的右肩。他給自己打了一針麻醉劑,然後緊壓著傷口,減少血液的流動。現在舊傷未癒,又添新傷,他已經虛弱得無法駕駛機車,只能半趴在車上,由愛麗絲自動駕駛。

  三小時後,遠方的地平線上逐漸出現了城市的輪廓……

[隊長,前方三點七公里處有一座醫院,要過去嗎?]愛麗絲問道。

  「不……不能去醫院……處理傷口的時候……他們可能會發現 我……我的身份……」鐵渣蠕動著嘴唇,吃力地說道。

[你正在失血,體溫和腎上腺激素水平也在緩速下降,快想點辦法啊……]愛麗絲焦急地說道。

  「沒……沒事……喝點水就行了……」鐵渣斷斷續續地說道。

[不去醫院嗎?那該怎麼辦?]愛麗絲問道。

  「找……找間藥店……然後……送我去旅館……我自己會……處理傷口……」

[遵命,我的隊長]愛麗絲輕聲說道。

  半小時後,紅彗星載著鐵渣沖進風沙堡,轉入商店街,來到一間藥店前。隨後,鐵渣搖搖晃晃地爬下車,進藥店買了些醫用綳帶、酒精和止血劑,然後在附近的小旅館開了個房間,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他是蟲化者,只要取出彈頭,傷口就能自行恢復,而且他傷得不算太重,只是有點失血過多,身體有些虛弱而已。而他之所以沒有去麻煩老瞎眼,是因為他覺得老瞎眼的實力有限,未必能給他提供良好的醫療條件。反正都要回學院了,不如再堅持兩天,到烏木長者那裡再接受進一步的治療。

  處理完傷口後,他喝了點水,休息一會,等到恢復了部分體力,就離開了旅館,前往槍械店找涯大師,詢問雙筒散彈槍的翻新進度。

  看到鐵渣的時候,滄海涯顯得很高興,從裡屋取來一個木盒子,放在鐵渣面前。打開盒蓋,只見盒內鋪著一層厚厚的棉布,而棉布上靜靜地躺著一把油光發亮老槍。那桃心木制的槍柄煥然一新,老舊的劃痕已全部抹去,而槍筒和扳機等金屬部件都蹭光發亮,倒映著雪亮的光圈。

  看著這把伴隨了他數年的老槍,鐵渣禁不住眼圈一紅,雙手緩緩端起,凝望了片刻之後,拿起盒內的棉布,輕輕地拭擦起來。

  「彈簧和活機都換了,用密藏鋼打磨的,再用個二、三十年都沒問題,而且槍膛也重新拋光過……」老人摸著鬍鬚,笑呵呵地介紹道。

  「哢嚓」的一聲,鐵渣折開槍管試了試,又扣了扣扳機,感覺所有鬆動的地方全都變得密實了。試著試著,他忽然摸到了一塊粗糙的地方,翻過來一看,只見槍柄的側面鐫刻著三個小巧的古體字——烈風銃。

  「這把槍歷經了多年風雨,已經擁有了靈魂,所以老朽就自作主張,替它起了名字。」老人說道。

  「烈風銃……」鐵渣略有所思地重複道。

  「它的射擊就像一股猛烈的風,故名烈風銃。」老人解釋道。

  「謝謝!」鐵渣回過神來,朝老人深深一躬。接著,他掏出星石黑卡,想要支付翻新費,卻被老人阻止了。

  「年輕人,老朽能有幸為這把槍命名,就已經夠了。」老人點著頭說道。那天,他剛拆下彈簧,彈簧就崩裂成兩截,剛拆下活機,活機就碎成幾塊,他活了這麼多年,卻是第一次遇這種情況。令人難以想像的是,這把槍竟然堅持到最後一刻還能正常使用。他不禁想起,多年以前,他師傅曾經對他說過,在這個世界上,有些槍是有靈魂的。但他一直都不相信這點,他以為這只是師傅一時興起的玩笑話。直到那天,他終於信了,他相信這把老舊的槍裡,藏著一個堅韌不屈的靈魂。

  告別涯大師後,鐵渣跨上紅彗星,開向了賽特之門。沒過多久,紅彗星駛上高架橋,穿過蔚然如海的時空大門,來到了流沙鎮。

  在流沙鎮中,鐵渣找到學院聯盟的停機坪,向辦事員說明身份,並亮出星石黑卡,辦理了航行手續。

  大約五個小時後,一艘路過的大型飛行器緩緩降下。這是艘飛行器長約八十米,寬約二十五米,名為「空中列車」,固定環繞於中部大陸和西部大陸的各個站點。

  接上鐵渣和數十名乘客後,飛行器的底部噴出一道道高壓氣體,隨即騰空而起,飛向了遙遠的西部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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