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戰狼] 末世圖騰 (全文完)

大頭寶珠

卷九　聖殿奇蹟　第七節　行商

　　dr3713-01-20，銀城時間早上8點，賽特時間半夜15點，於狼族軍團進駐提爾要塞的三個銀城日後，坐落在黑暗叢林邊緣的暗夜鎮迎來了新的一天……

　　這天，鎮內的物資市場裡一如既往地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工人們用板車搬運著各種各樣的物資，在簡陋小木屋和帆布帳篷之間來回穿梭，像一隻只勤勞的螞蟻。

　　此刻，在市場入口處的一間小雜貨店中，當明媚的陽光透過破陋窗戶的縫隙，照在胡亂堆疊的麻布袋上時，一名中年小老闆醒了過來。他叫巨桑，來自北荒大陸的鐵山鎮，是一名隨處可見的糧食商人。當然，他偶爾也會客串一下黑商，倒買倒賣各種違禁品。

　　下床後，他套上帆布衫，穿上拖鞋，搖搖晃晃地推開雜貨店的木門，望著市場裡來來往往的人群，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天氣不錯嘛……」他自言自語地說道，隨後回到店內，拿起一個滿是黃漬的行軍杯，在貨架的小布袋裡抓了幾片茶葉丟進去，然後倒了些開水，坐在小板凳上地喝了起來。

　　沒過多久，他喝完了早上的第一泡茶，正想起身開店。可就在這時，店內的光線忽然暗了下來，從門口照進來的陽光似乎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他警覺地轉過頭，卻看見了兩名身著白色「聖光」動力甲的不速之客。

　　「你是巨桑嗎？」為首的那名聖殿騎士盯著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兩……兩位大人……小……小人……」巨桑低著頭，略顯緊張，結結巴巴地說著。霎時間，他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面，最後定格在了兩具破損的動力甲上。

　　糟了……

　　「不……不是那個巨桑，他……他在那邊……」說話的同時，巨桑伸出微顫的手，指向了對面的一家雜貨店。

　　為首的那名聖殿騎士頓時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隨後和身邊的同伴對視了一眼，接著朝他點頭說道：「謝謝，願聖光與你同在。」

　　說完，兩名聖殿騎士轉身離開，走向了對面的雜貨店。

　　「等等……」可他們還沒走出兩步，身後就傳來雜貨商人的聲音。他們同時停下腳步，一臉疑惑地望著後者。而後者朝他們揮著說，一臉獻媚地說著：「兩位大人，我這裡的糧食好，比巨桑的便宜了，買我的吧。」

　　為首的那名聖殿騎士隨即擺了擺手，轉身繼續朝對面的雜貨店走去。等兩名聖殿騎士走遠後，巨桑立即掩上門，拿上錢袋，打開窗戶鑽了出去。

　　可是，當他從窗戶裡剛爬出來，還沒站直身體的時候，就看到了四名全副武裝，身著白色衣袍，胸口和臂章都漆塗著灰色十字架的騎士扈從。他頓時瞪圓了眼睛，一臉驚懼在四人臉上掃過，那冷汗瞬間就濕透了背夾。

　　「巨桑先生，跟我們走一趟吧。」站在最前的一名騎士扈從說道。

　　「好……」說話的同時，巨桑轉身就跑。可是他還沒跑出幾步，就被追上來的扈從一腳踹翻在地，綁了起來……

　　兩天後，時至dr3713-01-22，銀城時間早上8點，賽特時間中午63點，剛吃過午飯的鐵渣就背上武器，騎上紅色彗星，離開了提爾要塞，準備前往三百公里外的艾爾塔人聚集地查探情況。

　　此時，午後的戈壁灘灼熱異常，那猛烈的陽光暴曬著赤紅的大地，騎在機車上遠遠望去，彷彿整個世界都在蒸騰著。此刻，鐵渣穿著一身土紅色的迷彩服，戴著大墨鏡，包著紅白兩色的方格子頭巾，半趴在紅色彗星上急速前行。在轟鳴聲中，那寬厚的車輪緊貼著地面，將無數塵土與砂礫推向了後方。

　　五號沙漠的地形平坦，紅色彗星可以使用橡膠車輪行駛，不僅能省油，還能使用噴氣囊加速。

[小渣渣，讓我們去環遊世界吧～]揚聲器裡傳出愛麗絲興奮的叫聲。

　　「需要取消擬人化管理嗎？」鐵渣淡淡地問道。

[不要～]「那就老實點。」[可愛麗絲一直都很乖啊～]「沒感覺。」[隊長，你對別的女生好溫柔，為什麼對愛麗絲這麼粗暴呢？]

　　「有嗎？」鐵渣皺著眉頭反問道。

[有啊～她們可以叫隊長薩喳喳，為什麼愛麗絲就不能叫隊長小渣渣呢？]

　　「那是假名字，我叫鐵渣•諾爾塞斯。」

[可是，那位叫沐雨琴心女孩，為什麼明知道你叫鐵渣，卻還叫你薩喳喳呢？]愛麗絲天真地問道。

　　「因為我沒法取消她的擬人化管理。」鐵渣終於不耐煩了，就沉聲威脅道。

[好吧～我的隊長～我們去環遊世界吧～]

　　「愛麗絲，名詞解析，艾爾塔人。」

[遵命，我的隊長，嘟……資料解析中……嘟嘟……解析完畢……]

[艾爾塔人，體型高大魁梧，皮膚堅韌如鐵，標準成年男性的力量和速度接近於30%的傳統型進化者，普遍信仰巨靈神泰坦，少數信仰六眼蜘蛛女皇、黑暗大帝、暗影王子等邪惡神祗，擁有多種精神和肉體的修行方式]

[相較於人類，艾爾塔人對靈能星沙的親和度更高，易於吸收和利用，但由於他們的神經末梢並不發達，因此在高級階段時，對星沙的控制力遠不如人類中的靈能者]

[艾爾塔人的非官方稱謂為「魔族」，而該稱謂的由來，是因為艾爾塔人中的强者極易發生「能量過載」事故，從而導致身邊的空間進入不穩定狀態，當他們所處的位面無法承載他們的存在，轟然破碎之時，他們就會被動地落入時空洪流中，被沖到無底深淵]

[其後，在無底深淵漫長的歲月中，他們的身體會逐漸變得龐大，而智商和情商則會逐漸退化，並最終蛻變為無底深淵中最强大的存在——深淵大惡魔]

　　「為什麼人類的聖階不會落入無敵深淵？」鐵渣問道。

[或許是因為身體結構的不同，艾爾塔人更傾向於「能量聚合」方面的進化，而人類的聖階更傾向於「能量形態」上的進化]

[艾爾塔人沒有機械文明，他們喜歡依靠自身的力量解決問題，不喜歡借助外力，但根據網路上的資料，不少艾爾塔人願意用靈石礦和黑油與人類交換車輛、燃油、武器等物資，甚至連可口的食材，也在他們的交換清單中]

　　就這樣，一人一車聊著天，在廣闊無垠的戈壁灘中，朝艾爾塔人的聚集地駛去……

　　三小時後，遠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片淩亂的帳篷，其中有不少晃動的人影。隨後，鐵渣在一棵死海白楊旁停下車，爬上樹梢，取出望遠鏡仔細觀察起來。

　　在橙紅的鏡片中，他看到了聚集地中的景象。那裡有男有女，有老和少，成年男性大多數在地上盤膝而坐，有的在閉目養神，有的在做著奇怪的手勢，有的在拭擦長矛；而女人們則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一邊做著手工活，一邊聊著天，還有幾名老人拄著拐杖，在營地裡來回走動，不時停下來指指點點，像是在說教或是提醒，小孩們則在帳篷之間跑來跑去，全然是一幅祥和的畫面。

　　仔細觀察了一會，鐵渣發現艾爾塔人普遍穿著看似簡陋，實用性卻很高的衣甲。這些衣甲由金屬甲片和擰成條狀的厚帆布構成，既輕便，又有不錯的防護力。而營地裡還有不少破舊的大皮卡，從款式上看，是長城公司的「蠻牛皮卡」。

　　片刻之後，鐵渣收起望遠鏡，跳下樹，然後騎上機車往聚集地開去。

　　根據銀城的官方資料，艾爾塔人雖然不信任人類，但他們經常和人類的商人做交易。鐵渣準備了一箱李奇vs、幾把軍用匕首和一些打火機之類的小玩意，準備以沙海行商的身份和他們接觸一下。

　　靠近聚集地外圍時，一名身高和他差不多，胖墩墩的艾爾塔男孩遠遠地看見他，隨即發出一聲怪叫，向聚集地內跑去。沒過多久，五、六名三米來高，手持長矛的艾爾塔人跑了出來，遠遠地朝鐵渣筆劃著手勢。那手勢的意思是——「馬上離開，否則殺了你。」

　　鐵渣見狀，連忙下了車，高舉雙手來回揮舞，表示他沒有惡意，是來交換東西的，接著，他取出幾把軍用匕首，依次擺在地上，再撕開那箱李奇vs的封條，取出一支，咬開橡木塞子，仰頭喝了一口。

　　然後高舉著酒瓶，朝不遠處的幾名艾爾塔男性喊道：「好酒！」

　　「魯塔！」「魯塔！」「啊魯塔！」「木拉魯塔！」「西拉魯塔！」幾名艾爾塔人見狀，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後高舉長矛，發出渾厚的叫喊聲。

　　「魯塔！」鐵渣一手舉著拳頭，一手舉著酒瓶，也跟著喊了起來。在艾爾塔人中，「魯塔」是「很好、很開心、很高興、很爽」的意思。

　　隨後，那幾名艾爾塔人跑了過來，站在鐵渣的數米外，警覺地看著他。

　　「卡巴！」鐵渣喊了一聲，將喝過的酒瓶放在身前的兩米處，然後向後退了三步。「卡巴」是禮物的意思，鐵渣一共就懂三句，還有一句是「薩拉！」，是「幹掉你，弄死你」的意思。雖然只有三句，但他覺得已經夠用了。儘管秦可兒還想教他多一點，但他覺得一時半會記不住，就只學了三句。

　　艾爾塔人的社會體系中，兩級分化極為嚴重。普通的艾爾塔民衆基本都是文盲，過著簡單而原始的生活，而艾爾塔人中的貴族和王族則擁有較高的智商，通曉多種語言、哲學，以及自然科學，其知識面不亞於人類中的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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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聖殿奇蹟　第八節　古武

　　隨後，一名艾爾塔人走上前，拿起地上的酒瓶大喝一口。濃烈的酒水湧入喉間，灼熱的感覺直達心肝脾肺腎，他頓時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高舉著酒瓶，朝身後的同伴們大吼一聲：「魯塔！」

　　沒過多久，在一瓶李奇vs的幫助下，鐵渣獲得了這幾名艾爾塔人的初步信任。接著，他先從紅色彗星兩側的帆布袋裡拿出一張毛毯鋪在地上，再取出一些軍用的金屬打火機、行軍杯、水壺等小玩意放在上面，然後做了個交換物品的手勢。

　　「魯塔！」其中一名艾爾塔男性見狀，回頭朝著聚集地的方向大吼一聲。

　　過了一會，陸陸續續有些孩子和艾爾塔女性從聚集地裡出來，蹲在小地攤前擺弄著鐵渣帶來的小玩意。從側面望去，這些艾爾塔女性裸露在外的皮膚呈現一種紅銅色，在午後的陽光下油光發亮。而她們普遍都有兩米多高，蹲在地上的時候都能達到秦可兒的站立高度。相較於人類的女性，她們中最矮的都比身高一米九的莉娜•尤可麗絲高出半個頭，而莉娜幾乎是鐵渣這麼多年來所見過的，最高的女性。而且不僅是女性，艾爾塔人就連孩子都比他高大粗壯。

　　「有人會說通用語嗎？」鐵渣一邊做手勢，一邊問道。而站在他身前的艾爾塔男性紛紛搖了搖頭，表示聽不明白。

　　就在這時，最先發現他的那名小胖孩忽然抬起頭，拿著一個打火機，有些艱難地說著：「松……松……個……個……我……我……松個我……號……號不號……」

　　半晌之後，鐵渣終於聽明白了，小男孩是在說「送給我，好不好？」，鐵渣隨即地說道：「卡巴。」

　　「蹬……蹬我……蹬我……蹬蹬我……」小男孩高興地收起打火機，然後一邊說，一邊轉身跑向聚集地內。

　　不一會，小男孩帶著一名年紀稍大的艾爾塔男性來到這裡。

　　「卡巴。」小男孩指了指鐵渣，又指了指火機，望著艾爾塔老人說道。而後者注視了鐵渣一會，開口說道：「哈夫林商人，謝謝你。」

　　哈夫林是艾爾塔人對人類的稱呼，在艾爾塔語中有「半身人」的意思。在他們眼中，他們艾爾塔人才是真正的「人類」，而這種縮小版的，身高只有他們一半的類人生物，則是「哈夫林」。

　　「我想見你們的領袖。」既然對方會說通用語，他就沒必要拐彎抹角了，轉而開門見山地提出請求。

　　「請說明你的來意。」艾爾塔老人用一口字正腔圓的銀城通用語說道。

　　「我是提爾要塞新上任的負責人薩喳喳，想和艾爾塔人做朋友。」鐵渣誠懇地說道。

　　老人先點了點頭，然後招了下手，示意鐵渣跟他走。

　　「卡巴。」鐵渣面朝其他艾爾塔人，指著地上的東西說道。

　　「魯塔！」「魯塔！」「魯塔！」「魯塔！」「魯塔！」「魯塔！」

　　話音剛落，無論男女老少都興奮的叫喊起來，甚至有人想上前推走紅色彗星。鐵渣連忙擺手，然後指著紅色彗星說道：「我的，是我的……」

　　那名高大的艾爾塔人頓時有些不高興了，雙手抱胸，皺著眉頭說道：「西魯塔，西卡巴，薩拉！」

　　聽到「薩拉」二字，鐵渣當場臉色一凝，毫不客氣地回敬道：「薩拉！」

　　艾爾塔老人見狀，回過頭對著那名艾爾塔人嚷了幾聲，後者隨即退後了一步，朝鐵渣比了比中指，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過了這個小插曲，鐵渣在艾爾塔老人的帶領下，走進聚集地中。這裡到處都是帳篷、火堆，以及架在火堆上的黑色大鍋。一些穿著深紅色袍子老艾爾塔女人站在大鍋前，用一個長木棍攪拌著鍋裡的糊狀食物。當鐵渣經過的時候，她們紛紛望了過來，露出滿口的黃牙，發出「嘿嘿」的笑聲，那目光就像在看待食物一樣。片刻之後，鐵渣跟著艾爾塔老人來到一座十餘米高，裝飾華美，鑲嵌著金絲的白色尖頂帳篷前，走了進去。

　　此刻，帳篷裡點著油燈，借著橙紅的火光望去，這裡的裝飾十分奢華，地上鋪著華美的地毯，四周掛著圖案精美的掛毯，和外面的髒亂景象截然不同，彷彿走進了另一個世界。

　　然而，就在他掀開簾布，走進帳篷的時候，就聽到那帳篷的深處，掛毯的後方傳來急促的呻吟聲。仔細聆聽，這呻吟聲是由一男一女發出來的，其間還伴隨著「啪啪啪」的聲響。鐵渣頓時眉頭一皺，正想退出去，卻發覺艾爾塔老人神色淡然，不僅沒有因為時機的不恰當而感到尷尬，反而一種司空見慣，不以為然的感覺。

　　緊接著，老頭掀開擋在身前的掛毯，朝裡面說道：「鑄火錘，有位哈夫林想見你。」

　　「請他過來。」伴隨著呻吟聲，裡面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

　　既然對方都不介意，鐵渣一個大男人，自然沒什麼可尷尬的。隨即向前兩步，走到艾爾塔老人的身邊，面無表情地朝內望去。橙紅的火光中，只見一名體型魁梧，渾身肌肉扎實的艾爾塔壯漢正光著身子，站在地毯上前後湧動，而他身下的，是一名相貌姣好的艾爾塔女性。從人類的審美觀看去，這名艾爾塔女性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擁有一張嫵媚的瓜子臉，一對尖長的耳朵，一雙水波波的大眼睛，以及布滿細密的汗珠，在火光中散發著誘人光澤的古銅色皮膚。若是一定要作比較，那她至少和牧千鶴是一個級別的。

　　此時，帳篷裡的兩人都是大汗淋漓。男的站著，女的則半趴在一張書桌上，兩人的姿勢正是傳說中的「老漢推車」。

　　「渺小的哈夫林，找我有什麼事？」艾爾塔老頭口中，名為「鑄火錘」的艾爾塔壯漢一邊湧動著身體，一邊用標準的銀城通用語問道。

　　「我叫薩喳喳，提爾要塞的負責人，想和艾爾塔人建立友好的外交關係。」鐵渣平靜地注視著酣戰中的男女，面不改色地說道。

　　「回去吧，我們艾爾塔人不需要哈夫林的朋友。」鑄火錘甕聲甕氣地說道。

　　「據我所知，上一任提爾要塞的負責人和你們建立了良好的關係。」鐵渣說道。

　　「他是位真正的勇士，得到了巨靈神泰坦的認可，不是像你這樣弱小的哈夫林。」鑄火錘回過頭，指著鐵渣說道，「像你這種細胳膊瘦腿的哈夫林，我們艾爾塔的勇士一隻手就能捏碎。」說完，他張開寬厚的手掌在空氣中用力一抓，示意要把眼前的小哈夫林捏成肉醬。在他看來，這名哈夫林比一般的哈夫林還要瘦小，那牙籤般的小身板他一捏就碎。而上一任提爾要塞的負責人是名壯漢，身高二米三，勉强夠得上矮小的艾爾塔男性。

　　「朋友……」鐵渣雙手交叉於胸前，輕描淡寫地說道，「我一腳就能把你踹飛。」

　　「薩拉！」聽到小牙籤囂張的話語，高大的鑄火錘頓時臉色大變，停下動作，抽離艾爾塔女人的身體，轉頭望著對方大聲吼道。

　　鐵渣二話不說，立即踏前一步，弓身曲臂，擺出一副戰鬥姿態。

　　「等等……」看著小牙籤狼一樣的眼神，鑄火錘沒由來地生出一股寒意，連忙伸長手臂阻止道，「等我穿好衣服。」

　　「好。」說完，鐵渣收起動作，轉身走出了帳篷。

　　大約二十分鐘後，首領帳篷前的空地上，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一大群艾爾塔人。環眼望去，這裡足有上千人，其中以成年艾爾塔男性為主，只少量的小孩混在其中，看不到老人和女人。

　　此刻，首領鑄火錘穿著一件蹭亮的半身甲，雙手抱胸地站在一塊巨大的黑曜石上，神情肅穆地注視著前方。

　　鐵渣則站在空地中間，目光平視著前方，那挺拔的身形巍然不動。然而，他的對手已然換了人，就是剛才那個要推走他的機車，並朝他比了比中指的艾爾塔壯漢。據艾爾塔老人介紹，這名艾爾塔壯漢名叫鋼澤，是鑄火錘的近衛之一，艾爾塔人的勇士。

　　「薩拉！」鋼澤高舉雙手，比著中指朝圍觀的人群大聲吼叫。

　　「魯塔！」「啊魯塔！」「魯塔！」「魯塔！」「魯塔！」「啊魯塔！」霎時間，場內的氣氛變得熱烈無比，圍觀的艾爾塔人紛紛大吼大叫，興奮地回應著他們的勇士鋼澤。

　　就在這時，鐵渣毫無徵兆地出手了。只見他弓身曲臂，左腳踏前，右腳用力一蹬，頓時像一支離弦的箭般，直沖鋼澤面門。而後者臉色一凝，本能地擺出防禦姿態。可他還沒來得及做完動作，鐵渣就已欺身而至，左手抱著右臂，借助急速奔跑的衝力合身一撞！

　　這一招，正是古武八極拳——鐵山靠。

　　頃刻間，鐵渣勢如破竹，轉身踏步，肩膀順勢一甩，「嘭！」的一聲悶響，猛撞在鋼澤腹部上。剎那間，三米多高的艾爾塔壯漢就像一枚巨型炮彈般直射後方圍觀的人群，在驚叫和怒駡聲中，連續撞翻了七、八名壯漢才堪堪止住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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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聖殿奇蹟　第九節　聖果

　　鐵渣的這一擊乾脆利落，氣勢磅礡，直看得圍觀的艾爾塔人口瞪目呆，唏噓不已。撞完人後，鐵渣收招而立，雙手自然垂放於身側，淡淡地望著前方摔成一堆的艾爾塔壯漢。

　　可實際上，他此刻的情況卻遠不如表面的那麼輕鬆。他只感到渾身血氣翻湧，喉頭一甜，差點忍不住噴出口血來，而肩膀的骨頭就像碎了一般，那大片的肩胛肌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挫傷。這個名為鋼澤的艾爾塔人簡直就像台人形機甲，身高和體重堪比野狼式，剛才他就像合身撞在一塊鐵板上，即便撞開了這塊鐵板，但也受到了相應的反饋力。

　　沒過多久，鋼澤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在衆人的歡呼聲中，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回場內。

　　看著緩步而來的壯漢，鐵渣眼睛一眯，退後一步，擺出了戰鬥的姿勢。

　　「魯塔！」「薩拉！」「薩拉西木！」「阿魯塔！」「薩拉西木！」「魯塔！」圍觀的艾爾塔人高聲叫喊著，為他們的勇士打氣。

　　「你贏了……」鋼澤顫抖著手，朝鐵渣伸出了大拇指，開口的同時，那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電光火石之間，鐵渣彈射而起，像一道疾風般沖向鋼澤，並在後者倒地之前，用背部將其撐了起來。他剛才就從對方虛弱的腳步上看出來，這位的艾爾塔壯漢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强撐著回到場內，向對手致以敬意。

　　「啊魯塔！」「啊魯塔！」「啊魯塔！」「啊魯塔！」「啊魯塔！」「啊魯塔！」一陣短暫的平靜過後，人群裡爆發出熱烈至極的呼喊聲。

　　而鑄火錘卻黑著臉，眉頭緊鎖地盯著著場內的鐵渣。突然間，他仰天一聲大吼，那渾厚的聲波頓時震碎了衆人的聲浪。霎時間，現場安靜得就只剩下和風吹動衣角的細聲……

　　隨後，鑄火錘在衆人的注視下，從黑曜石上一躍而下，邁著大步，氣勢凜然地走到鐵渣身前。只見他鐵青著臉，目光凶狠地注視著後者，下一場大戰，彷彿就要一觸即發。

　　「偷襲，從來都不是勇士的行為！」鑄火錘聲音洪亮地大吼道。

　　鐵渣瞳孔一縮，渾身肌肉綳緊，蓄勢待發。可就在這時，鑄火錘忽然咧嘴一笑，大聲說道：「但我喜歡！」緊接著，鑄火錘張開粗壯的雙臂，朝前走了幾步，俯身一把抱住鐵渣。而後者顯然有些不適應，一想到剛才帳篷裡的畫面，他就忍不住想推開對方。要知道，鑄火錘在那之後，明顯沒有洗過手。可為了提爾要塞的大局，有些時候他必須做出一些讓步。比如現在，他就皮笑肉不笑地和對方擁抱在一起……

　　「魯塔！」「魯塔！」「魯塔！」「魯塔！」「魯塔！」「魯塔！」隨著領袖的擁抱，圍觀的艾爾塔人紛紛歡呼起來。

　　接下來，鐵渣作為尊貴的客人，受到了艾爾塔人熱情的款待，他先套上一條由荒原野草編織，冥河蒲公英點綴的花環，再繫上一條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方格子帆布裙，然後圍著聚集地裡最大的一口鐵鍋盤膝坐下……

　　此刻，坐於鐵渣右手邊的是聚集地的領袖鑄火錘，而左手邊則是剛才在白色帳篷裡和後者酣戰的艾爾塔人美女。據鑄火錘介紹，她叫「酥羽」，今年十九歲。坐下後，酥羽的手臂總是有意無意地磨蹭到他的肩膀，用眼角的餘光望去，只見她眼中媚意冉冉，充滿了難言的誘惑。

　　「來自提爾要塞的朋友，她今晚就是你的了。」鑄火錘見狀，咧嘴一笑，在鐵渣肩膀上用力一拍，然後用銀城通用語說道。

　　鐵渣頓時被前者的大手拍得齜牙咧嘴，隨後擺了擺酸楚的手臂，拒絕道：「感謝你的好意，我們從來沒有和朋友分享女人的習俗。」

　　鑄火錘隨即哈哈一笑，說道：「朋友，我明白了。」

　　「嗯。」鐵渣點頭應道。

　　「她以後就是你的了。」鑄火錘豪爽地說道，接著又抬手掌起拍了下去。這次鐵渣側身一閃，避開了前者的手掌。結果鑄火錘一拍到底，差點失去平衡。眼看那小山般的身體傾斜而來，鐵渣順勢朝後一番，躲開了對方無意的撞擊。

　　鑄火錘見狀，訕訕一笑，拍著後腦勺說道：「不好意思，興奮過頭了。」然後又繼續剛才的話題，「她跟你回去，作為交換，你送我二十輛長城蠻牛皮卡和五手標準燃油就行了。」

　　「呃……」鐵渣下意識地抓了抓頭髮，說道，「或許，我們應該交換點別的。」

　　「噢……」鑄火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他恍然大悟般錘了下掌心，說道，「我明白了，你們哈夫林喜歡處女……」

　　「這……」鐵渣用力地抓了抓頭髮，帶著幾分抓狂說道，「相較於女人，我更喜歡靈礦和黑油。」

　　「朋友，你是剛來的吧。」鑄火錘臉色一凝，說道。

　　「嗯。」鐵渣點了下頭。

　　「那就對了……」鑄火錘沉吟道，「怪不得剛才你敢獨自走進雷矛的射程……」

　　「啊？」鐵渣眉頭一皺，問道。

　　「正常的哈夫林都不敢像你這樣，貿然走近艾爾塔人的部落。」

　　「呃……」鐵渣想被噎住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隨後，鑄火錘接著交易的問題，解釋道：「或許你還不知道，靈礦和黑油是戰略物資，我們私底下交換這兩樣東西，對彼此的上層來說，都屬犯罪行為。」

　　「為什麼我沒聽說過？」鐵渣一臉疑惑地問道。確實，他到五號沙漠有些天了，這麼重要的信息，就算他沒查閱到，秦可兒和白小雲等人也會對他提起。

　　「據我所知，你們大多數哈夫林都沒有處置靈石礦和黑油的權利，甚至連靈礦和黑油的用途都不知道；所以，通常只有你們換我們的，沒有我們換你們的。」鑄火錘回答。

　　「靈礦用於提煉液態靈能，這個我知道，但黑油……是什麼用的？」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鐵渣只感到深如大海的遺憾。他身為人類，卻還要向異族請教人類自己的科技，其中的滋味無法言喻。銀城對地面人的科技封鎖，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哪怕是些無傷痛癢的東西，都要遮遮掩掩，簡直把地面人當成了愚昧無知的蠢貨。同為人類，同在一個世界裡，卻要分門別類……

　　「黑油就和你們的燃油一樣，只是蘊含的能量更高而已。」鑄火錘說道。

　　「我從沒見過燃燒黑油的動力裝置。」鐵渣皺著眉頭回想了一會，說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鑄火錘攤開雙手，說道，「你們的機械文明比我們先進，如果連你都不知道，更何況我們。」

　　「嗯。」鐵渣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其實，他以前就聽說過不少新科技。比如說，小型核子熔爐、超密度合金、超耐力橡膠、超能發動機等等，只是從未見過而已。

　　「那麼，黑油對你們來說……」鐵渣有些遲疑地問道，畢竟這個問題很敏感，每個種族都有自己的秘密。

　　「我們和你們一樣，只有艾爾塔人的大貴族才知道這些。」鑄火錘聳了聳肩，略顯無奈地回答，接著又說道，「我們還來談談，我們的交易問題。」

　　「你能給我什麼？」鐵渣問道。

　　話音剛落，鑄火錘就意味深長地朝酥羽努了努嘴。鐵渣頓時摸了摸額頭，說道，「我有女人了。」

　　「一個怎麼夠？」鑄火錘居高臨下地斜看了鐵渣一眼，那臉上的表情寫著：「你懂的」。

　　「已經不少了……」面對鑄火錘的堅持，鐵渣實在感到無奈，於是嘆息道。那無奈語氣中，大有「吃不消」的味道。

　　「朋友，真看不出來啊，原來我們的愛好如此接近……」鑄火錘哈哈一笑，拿起身邊的李奇vs，一口咬碎玻璃瓶頸，大聲說道，「來！喝一杯！」那爽朗的笑聲，豪邁的語氣，彷彿找到了人生知己般。

　　雖然鐵渣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拿起酒瓶，和這名猥瑣大漢碰了一下杯。

　　沒過多久，空地中央的幾名身穿紅色衣袍的艾爾塔老女人面朝圍坐在四周的人群，高舉起手中長木棍，用沙啞的嗓門高喊著：「魯塔！」

　　「魯塔！」「魯塔！」「魯塔！」「魯塔！」「魯塔！」「魯塔！」衆人興奮地回應起來。

　　看樣子，這裡的「魯塔」是開飯的意思……

　　接著，一名老女人用一個臉盆，也就是艾爾塔人的碗，為鐵渣盛了滿滿一大勺的米糊狀食物。待老女人走後，鐵渣雙手捧著大盆子，呆呆地看著裡面黑乎乎的、粘稠的食物，忍不住翻了下白眼，心想這東西會不會有毒，吃下去會不會拉肚子。他不禁想到，艾爾塔人可以吸收多種金屬元素，但他是人類，吸收不了。

　　似乎看出鐵渣的顧慮，一旁的酥羽靠了過來，介紹道：「這是你們稱之為沙梨，我們稱之為土瓜的糧食做成的，對人類無害，請放心食用。」

　　「沙梨含有毒素，人類吃了會拉肚子。」鐵渣說道。

　　「我們加入了紅聖果，也就是你們的滄海細葉桑的果實，這樣就能中和沙梨的毒素。」酥羽解釋道。

　　聽到這個信息，鐵渣頓時瞪大了眼睛，呆滯地望著盆裡的食物……

　　北荒的荒原裡生長著大量沙梨，卻沒有一株滄海細葉桑，這是為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

　　可是，這個殘酷答案卻使他心情變得沉重無比，那胸口彷彿被堵上了巨石，壓抑得快要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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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聖殿奇蹟　第十節　天堂

　　這個答案很簡單，一旦在荒原裡種植滄海細葉桑，北荒的糧食就能自給自足。於是，西部大陸將會失去對北荒的控制力，甚至會失去對南部大陸的控制力，這就意味著——對無數地面人，對蟲化者失去控制力。

　　想到這裡，鐵渣拿起盆子裡大號的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他要好好試試，吃下去是否會拉肚子。對於沙梨，他實在太熟悉了。年少的時候，他曾不止一次地在餓的發慌的時候吃過沙梨，結果無一不是上吐下瀉。若是滄海細葉桑的果實真能中和沙梨的毒素，他就將這個消息帶回鐵山鎮，將銀城隱瞞的事實告訴他們。或許終有一天，受弱輻射影響的荒原也能種植糧食。

　　這種米糊狀的食物，口感還算過得去，雖然有些生澀，但至少沒有反胃的感覺。他吃過比這更難吃、更難以下咽的、甚至發臭的食物。他是荒原裡的草，無需乾淨的水源，他是荒野裡的狼，能吃包括腐肉在內的一切食物。

　　看著低頭狼吞虎咽的薩喳喳，鑄火錘不禁轉過頭，和側面酥羽相視了一眼，那目光裡充滿了難言的意味。這些年來，與他們建立外交關係的哈夫林不在少數，但像薩喳喳這樣的，貴為提爾要塞的負責人，卻還能如此暢快地吃著艾爾塔人的食物，確實少見。一般情況下，那些養尊處優的銀城貴族，特別是要塞指揮官這種少將級的，他們就算是吃，也只是禮貌性地吃一部分，不會吃得如此酣暢淋漓，吞咽起來沒有一絲一毫的停滯。

　　沒過多久，鐵渣就將一大盆桑果沙梨糊吃得乾乾淨淨，碗底朝天……

　　「味道還行。」吃完後，鐵渣盆子一放，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感嘆道。

　　「還習慣嗎？」鑄火錘一臉吃驚，不可置信地問道。要知道，他親眼看過不少哈夫林剛吃完紅聖果沙梨粥，就直接吐了出來。

　　「如果下多點鹽，味道可能會更好一點。」鐵渣建議道。

　　「這裡植物的種類太少，所以吃的會差點。」感嘆完，鑄火錘從腰間取下一個小布袋，放在鐵渣的面前，說道，「朋友，這是我從家鄉帶來的特産，請嘗嘗。」

　　鐵渣拿起布袋，感覺有些沉甸甸的。從布袋的形狀上看，裡面似乎是一些球形的硬物。取出一顆來，是個類似核桃的堅果，足有拳頭那麼大，表面是不規則的圓形，入手比較光滑，在午後的陽光中，散發著烏金的光澤。

　　鐵渣在手裡把玩了一會，正想問這是什麼，卻發現酥羽正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中的堅果，那晶瑩的目光裡滿是痴迷，似乎再也挪不開了。鐵渣見狀，還沒吃就覺得這東西不簡單了。

　　酥羽是位美女，而美女無論在哪個種族、哪個位面、哪個宇宙、哪個犄角旮旯，都是擁有特權的。且不說山珍海味，至少吃香喝辣不成問題。因此，能讓美女面露痴態的東西，那肯定是又好又貴又難得的稀罕物……

　　鐵渣惦了惦手裡的堅果，感覺這東西的重量和同等大鐵球差不多。接著，他鬆了鬆手，稍微活動了一下五指，然後用力一抓！

　　然而，在他凝聚了百分之四十四的進化度，外加蟲化者特殊力量和古武術技巧，三者合一的强大爆發力之下，那堅果竟然紋絲不動。

　　於是，他環視了一圈，在身後找到一塊巴掌大的石塊，挪了過來，凝神聚氣，猛砸了上去！

　　「哢嚓」的一聲脆響，猛擊之下，那石塊竟然裂開了，而手中的堅果依然完好無損。

　　身側的鑄火錘見狀，雙手抱胸地哈哈大笑，卻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

　　鐵渣回頭看了酥羽一眼，後者神情有些恍惚，過了一小會才反應過來，帶著幾分靦腆淺淺一笑，解釋道：「這是天堂果的果核，又叫鐵果，比黑曜石還硬，必須……」

　　「只有艾爾塔勇士的神力才能捏碎鐵果的硬殼，品嘗到天堂的美味。」鑄火錘打斷酥羽，表情嚴肅地說道。鐵渣頓時看了前者一眼，抬手一伸，示意對方示範。他怎麼也不相信，鑄火錘能單純地依靠肌肉力量破開果殼。

　　「弱小的哈夫林永遠沒法品嘗到天堂的美味。」動手前，鑄火錘還不忘鄙夷一下異族。接著，他站了起來，握緊堅果，弓身曲臂，凝神聚力，那裸露在外塊狀的肌肉頓時硬如磐石。驟然間，只聽見他一聲沉喝，那手臂上青筋暴起，逐漸浮現出的一圈紋身。

　　那紋身散發著湛藍的微光，並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亮。

　　就在這時，隨著「哢嚓」的一聲裂響，那堅果應聲而碎，在拳頭縫裡爆發　出一陣淡淡的塵霧。

　　看著令人震驚的一幕，鐵渣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對方手臂上逐漸暗淡的紋身。來著之前他就查閱過資料，艾爾塔人擁有一種神祕的紋身，被稱為「神賜圖騰」，是艾爾塔人的巫師通過某種神祕的法術，將蘊含靈能的液體按照一定圖案塗抹在艾爾塔勇士的身上，能讓他們爆發　出超乎想像的力量、速度，或是能量護罩，以及其他不為銀城官方所知的特殊能力。

　　看著名為薩喳喳的哈夫林口瞪目呆地看著他的手臂，鑄火錘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心中暗嘆，總算為他們艾爾塔勇士找回了一點場面。捏裂果殼後，他哈哈一笑，大手一伸，將其遞給了鐵渣。然而，雖然他表面上顯得很輕鬆，但實際上卻肉痛無比，所有圖騰紋身都是一次性使用的，平時潛藏在體內，用掉以後便會立即消失。想要再次使用，就要找巫師重新加持。而重新加持，則需要一些價值不菲的靈礦和黑油。

　　鐵渣接過手，掰開厚厚的果殼，只見其中有一顆橢圓形的果仁。那果仁有指頭大小，通體碧綠，即便在耀眼的陽光下，依然散發著淡淡的幽光。

　　觀察了幾秒鐘，鐵渣眼角的餘光看見酥羽痴痴地盯著他手中的果仁，而鑄火錘則背過臉去望著別處，似乎對他都有不可抗拒的誘惑力。

　　他身為客人，看到主人如此割愛，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張開手心，伸到酥羽面前，說道：「要不，你先嘗嘗？」

　　「咕咚……」看著碧綠的果仁，美麗的艾爾塔女孩不禁咽了口口水，隨後抬起頭，臉複雜地看了眼客人，又看了眼領袖，然後一言不發地背過臉去。

　　鐵渣見狀，也就不客氣了，張口一丟，用力一咬！

　　「格拉」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他只感到一股濃郁得無法形容的香味彌漫在唇齒之間。霎時間，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自內心升起，下身不自覺有了反應，猶如罌粟的毒，杰克的誘惑。那美味到極致的感覺，只有在他第一次喝冰晶果酒的時候有過……

　　而那隨著來的，發自內心的輕鬆和快樂，卻是如痴如幻，如夢如醒。彷彿回到了第一次欺負莉娜•尤可麗絲，初嘗歡愉的時候；或是在孤寂三年後，遇上青春靚麗、美得冒泡的沐雨琴心時，那烈焰噴薄的一刻；亦或是在心情陷入低谷、彷彿靈魂被撕裂，卻在下一刻埋入了沐雨鈴蘭深情的擁抱中，那得而復失，彷彿涅槃重生的瞬間……

　　片刻之後，鐵渣從幻境中逐漸醒來，扭了扭脖子，不禁嘆道：「確實是好東西，但……」他放緩聲音，略微遲疑地問道，「會産生依賴性嗎？」

　　「不會，三天之內連續食用，不但不會産生幻覺，還會越吃越覺得難吃。」鑄火錘臉一稟，認真地回答。他沒想到，這位剛吃完鐵果的哈夫林，竟然能馬上反應過來，詢問果實的毒性。隨後他又解釋道，鐵果又名「追魂勇士果」。每當艾爾塔勇士離世之時，就會吃上一顆，享受世間最後的快樂。

　　雖然這是個很嚴肅的話題，但鐵渣不禁想到，若是重傷瀕死之際，敲不開著堅硬如鐵的果殼，那該怎麼辦……

　　接下來，鑄火錘取出一張寫滿字跡的黃牛皮紙，雙手遞給鐵渣，誠懇地說道：「朋友，這是我們所能提供的物資，或許不是你們的必需品，但我們目前急需車輛和燃油，所以……請帶回去仔細斟酌。」

　　「嗯。」鐵渣點了下頭，卷起牛皮紙，收進內袋，在拿起裝著鐵果的布袋系在腰間，然後鄭重說道：「鑄火錘領袖，感謝你的款待，為了回饋你的友情，我將代表提爾要塞，贈與你們三輛蠻牛皮卡和二手標準燃油。」

　　「謝謝。」說完，鑄火錘站起來，環視了一眼四周的艾爾塔人，然後高舉雙拳，發出一聲大吼：「魯塔！」

　　「魯塔！」「魯塔！」「魯塔！」「魯塔！」「魯塔！」「魯塔！」聽到領袖的吼聲，圍坐於大鐵鍋的艾爾塔人人紛紛放下飯盆，雖然他們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但熱情依然沒有減退多少，全都高舉雙拳，大吼大叫地回應著領袖的呼喊。

　　等到呼聲過後，逐漸安靜下來，鐵渣面朝鑄火錘，問道：「朋友，你們的圖騰紋身，賣嗎？」

　　鑄火錘頓時臉一凝，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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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聖殿奇蹟　第十一節　巫師

　　過了一會，鑄火錘搖了搖頭，說道，「朋友，很抱歉，巨靈神的祝福不能用於交意　。」

　　「嗯。」鐵渣點了下頭，表示理解。

　　「但是……」鑄火錘忽然話鋒一轉，微笑著說道，「我們可以作為禮物，饋贈於朋友。」

　　鐵渣隨即起身，頷首向鑄火錘致以謝意。接著，鑄火錘向他說明了一些細節。神祗圖騰只有一次性作用，有效期大約一年左右，且加持的效果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下降。此外，如果他要接受神力祝福，就要在這裡停留一晚。因為部落裡沒有巫師，要派人到更大的聚集地請過來，而這一去一回，至少需要數十個小時。

　　聽完鑄火錘的說明，鐵渣抬起手錶看了下時間，現在是dr37130122，銀城時間中午2點，賽特時間中午69點。若要完成祝福，至少需要一百多個小時。不過他轉念一想，提爾要塞的事情基本都安排好了，目前沒什麼狀況，而且這裡有衛星信號，車程也只有三小時，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吃完午餐後，酥羽在鑄火錘的安排下，將鐵渣帶到了一頂客人專用的白帳篷前。走進帳篷後，她點燃了一盞小油燈。就著微弱的火光望去，這裡的內空間很大，裝飾也不錯，地上鋪有紅的地攤，四處掛有綉著精美圖案的掛毯。

　　有光線後，鐵渣好奇地觀看著掛毯上的圖案，一張接一張地看過去。這些圖案上，有手持雷電的青銅巨人，有雲霧中的城堡，有一望無際的花海，有寧靜的河邊小屋……

　　來之前，據白小雲介紹，艾爾塔人擁有不亞於人類的悠久的歷史，只是他們崇尚個人武力和神祕學，不喜歡自然科學，沒有機械文明，而他們的整體實力，並不比人類差多少。艾爾塔人的頂級武者，戰力甚至能超過全副武裝的人類聖階。只不過，由於天賦所限，他們對力量的控制　力較低，往往越强大的時候越容易引起空間的絮亂。因此，艾爾塔人中的强者所受到的限制比其他種族的多。

　　思緒之間，鐵渣的目光越過身前的掛毯，落在了一張超大的床上。這張床至少有五米寬，六米長，就算以艾爾塔人的體型來說，都是一張大床了。而此刻，酥羽正坐在床沿，眨著明亮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那暗示的意味，完全流露於表面。

　　「小哈夫林需要睡午覺嗎？」四目相對之間，她伸出尖長的舌頭舔了下上嘴唇，玩味十足地問道。

　　「還不困，謝謝。」鐵渣禮貌地說道。

　　面對這位身高兩米五以上，手臂比他腳還長的艾爾塔美女，他實在無法想像他們發生關係的場景。而她居然在誘惑他，真不知道　她是怎麼想的。不過，儘管他理性思維上有些抗拒，但在內心的最深處，卻不可抑制地生出了幾分獵奇的心理，畢竟人類對於任何新鮮事物，總是充滿了好奇心。然而，不管怎麼說，她是鑄火錘的女人，即便對方不介意，他也不打算嘗試。

　　凝望之間，他從腰間的布袋裡掏出一枚鐵果，拋了過去，說道：「謝謝你的熱情款待。」

　　酥羽抬手接住鐵果，在手裡把玩了一小會，然後笑吟吟地站起來，一邊注視著鐵渣，一邊搖搖擺擺地走了過來。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她還不忘纖腰一扭，用大腿蹭他一下……

　　待酥羽走後，鐵渣在帳篷的角落裡盤膝而坐，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六小時後，時至銀城時間晚上8點，賽特時間下午77點，一名艾爾塔小胖孩送來了一盆桑果沙梨糊。接過食盆後，鐵渣取出一枚金幣拋了過去。那小胖孩接過金幣，高高興興地跑了。

　　隨後，鐵渣蹲於帳篷的一角，吃起了盆中黑乎乎的粘稠物。然而，就在他吃著常人難以下咽的食物時，位於中央銀城軍事學院的輕語莊園中，學生會主席和學生會副主席正端坐於餐桌前，共進燭光晚餐。這張餐桌鋪著潔白的餐布，足有二十餘米長，她們各處一端，隔著十一盞亮銀底座的燭燈遙遙相望。

　　此刻，她們都靜悄悄地吃著白瓷盤中精緻的美食，而在她們面前，是數十個精緻的小銀盤。那小銀盤裡，或是一片塗抹了些許奶白沙拉醬的水果，或是一塊小巧的、切得方方正正，並澆上透明醬汁的牛肉，或是兩片切得整整齊齊，擺得規規矩矩的鴨胸肉，亦或是一塊晶瑩剔透，在搖曳的燭火中散發著誘人光澤的櫻桃芝士蛋糕……

　　而她們的右側，是一個蘋果形的寬口高腳杯、一個修長的窄口高腳杯和一個漏斗狀的高腳杯，寬口杯中是殷紅而粘稠的葡萄酒，窄口杯中的是淡黃的冰葡萄酒，而漏斗杯中的是淡青的雞尾酒「仲夏之夜」。

　　悄然無聲間，初春的風帶著淡淡的草香味，穿過一扇扇落地窗，輕拂薄薄的白紗，緩緩吹過長桌，帶起燭火歡快地跳動……

　　席間，一位老管家負手而立，單手端著一個銀盤在餐桌兩端來回走動。

　　不一會，老管家來到那位面容精緻，明眸皓齒的女生身旁，躬身俯首，將銀盤送到了她身側二十三厘米處。這個距離不遠不近，以女生的坐姿和手臂長度，正好能隨意拿到，又不至於影響就餐。看似隨意的間距，卻飽含著老管家數十年光陰的一絲不苟。

　　定眼看去，那銀盤裡放置著一張小紙條。

　　過了一小會，女生緩緩放下刀叉，用潔白的餐巾輕輕拭擦小巧的粉唇，接著端起修長的高腳杯抿了口，然後拿起銀盤中的小紙條，打開來看。

　　那紙條上寫著：「今晚的小青果還不錯，請嘗嘗。」只見那字跡娟秀工整，乾淨利落，必然出自於某位心思細密，慧質蘭心的女子。

　　收好紙條，女生的目光逐一掃過前方的銀盤，隨後拿起銀叉，叉起一片水果，張開小嘴，試吃了一口。細嚼慢咽地吃完後，她放下銀叉，拿過餐桌左前方的紙筆，寫了一張紙條。

　　「嗯確實不錯，對了，昨天我發現一個長得很像那個人的傢伙，不知道是不是他。」

　　沒過多久，位於餐桌另一端的那位面容絕美，氣質淡然的女生輕輕放下刀叉，抿嘴拭唇，隨後打開了紙條。

　　看著其中的內容，她暗自一驚，雖然內心波瀾頓起，可她的表情依然平靜如水。接著，她拿起紙筆，寫下了另一張紙條。

　　「快說來聽聽。」

　　很快，老管家就將紙條送到了對面。

　　「那個人帶著大墨鏡，看不清相貌，但身形和臉型，還有動作都很像。」尤歌•隆巴爾寫道。

　　「在哪發現的？」沐雨鈴蘭連忙寫道。難道，鐵渣的行蹤已經被她發現了……

　　「沉思者要塞送來的一段任務成果檢驗視頻，初步斷定，那人可能是斯巴達勇士團的團長。」看見這張紙條的時候，沐雨鈴蘭終於鬆了口氣，隨即回復道：「查過他的檔案嗎？」

　　「還沒有呢，我想留個驚喜，等他回來的時候親自去看看。」寫到這裡，精緻的女生歪著腦袋想了想，又寫下一句，「一起嗎？」

　　「別想落下我～」絕美的女生剪影雙瞳，「唰唰唰」地寫到。

　　「他是我的。」前者看完最新的內容，當即寫下紙條，宣誓她的主權。

　　而後者看了眼紙條上的宣言，隨即銀牙輕咬，不甘示弱地寫下：「我的。」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就這樣，雙方的紙條越傳越快，老管家直跑得氣喘吁吁……

　　時至dr37130124，銀城時間淩晨4點，賽特時間深夜121點，經過漫長的等待，鑄火錘派遣的人終於帶回了一名艾爾塔巫師。

　　這名巫師體型乾瘦，身穿布滿補丁的花布袍子，腳踏各種布塊擰成的鞋子，背著破破爛爛的麻布袋，頭髮上纏著五顔六的布條，淩亂得就像雞窩，十足的乞丐模樣。

　　片刻之後，在鐵渣的帳篷中，這名巫師從麻布袋裡取出各種瓶瓶罐罐，長短不一的毛筆，一邊念叨著晦澀的低語，一邊在鐵渣裸露的上半身塗畫著一些奇形怪狀的圖案。

　　而巫師下筆的同時，只見那蘸著神祕塗料的筆尖散發出星星點點的湛藍熒光。抬眼望去，那熒光忽明忽暗，徐徐上升，宛如轉瞬即逝的星火，逐漸飄散在空氣中。

　　大約十分鐘後，巫師收起毛筆，口齒不清地念叨著：「年輕的……哈夫林……巨靈的神力……終將……伴隨你……走進……黑暗……守護你……不被邪惡……侵蝕……墮落……毀滅……絕望……悲傷……死亡……」

　　隨著巫師的誦念，塗抹在鐵渣背部和手臂的圖案逐漸變淡、消失，彷彿被皮膚吸收了一般。冥冥之中，他感到一股磅礡之力湧入體內，沖向四肢百骸，帶來了無窮無盡的力量。沒過多久，這股力量逐漸平息下來，並最終消散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存在過。

　　完成神力圖騰的加持後，鐵渣站起來，朝巫師雙手合十，行古禮表示感謝。

　　而面對他的行禮，後者沒有任何反應，而是翻著眼白，伸出枯瘦的手，微微顫抖地指著某個方向，斷斷續續地說道：「回去……小心……北方……蟲群……躁動……奔跑……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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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聖殿奇蹟　第十二節　軍情

　　巫師的表現雖然有些神經質，但鐵渣卻嗅出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你是說，北方的蟲群朝這裡來了？」鐵渣問道。

　　巫師搖了搖頭，指著東南方向，蠕動著乾巴巴的嘴唇，開口說道：「那……哈夫林……城堡……」說著，他舉起雙手，比劃著一個很大的圓圈，繼續念叨著，「很多……很多蟲……還有……鐵牛……紅大蟲……」

　　鐵渣頓時目光一凝，快步走出帳篷。此刻，鑄火錘和酥羽正候在帳篷外，看見鐵渣出來，便迎了上去。鐵渣隨即將巫師的話告訴了前兩者。鑄火錘聽到這消息，頓時臉色大變，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進帳篷，略顯緊張地抓著巫師的手，問道：「大巫，蟲群要來襲擊這裡嗎？」

　　巫師搖了搖頭，吃力地說道，「不是這裡……是哈夫林的……城堡……」

　　「嗯……」鑄火錘沉默了片刻，接著走出帳篷，叫來幾名艾爾塔勇士，說這裡可能會有危險，要他們馬上送巫師回大聚集地。沒過多久，這幾名艾爾塔勇士開來一輛大皮卡，將巫師扶上車，然後朝著東北方去了。雖然這名巫師只是艾爾塔人中最低級的「花袍巫師」，但依然是他們最珍視的隗寶，不容有任何閃失。

　　目送車輛離開後，鐵渣隨即向鑄火錘告別，準備前往北方偵查蟲群的動向。臨走前，鑄火錘握著他的手，並提醒了他一些關於和其他艾爾塔人部落接觸的細節。

　　爾塔人通常以部落為單位，而部落首領的態度就是整個部落的態度。像他們這樣，願意和異族接觸、交易，並能友好相處的艾爾塔人部落只是族群中的極少數。而大多數部落都對異族都充滿了敵視，甚至有些部落還把哈夫林當成食物。因此，在瞭解情況之前，不能輕易接近陌生的艾爾塔人部落。此外，雷矛的射程大約在一公里左右，靠近這個範圍的時候，要分外小心來自天空的襲擊。

　　接著，他還介紹道，艾爾塔人的身份可以從膚色上看出來，紅銅色和灰褐色的是平民，淡藍色的是貴族，紫色的是王族。通常情況下，王族都會說銀城通用語，而貴族只有部分會說，平民則基本都不會說。

　　說完這些，鑄火錘輕輕地拍了拍薩喳喳的肩膀，說道：「朋友，祝你一路順風。」

　　離開聚集地後，鐵渣騎著紅色彗星，在夜色中朝北疾馳而去。

　　深夜的戈壁灘溫度極低，那凜冽的寒風吹得衣物獵獵作響。半小時後，鐵渣實在冷得受不了，便停下車，從側面的帆布袋裡取出一件厚實的軍大衣，披在了身上。

[團長，大約向北再前行五十公里，我們就會離開衛星信號的覆蓋範圍]車頭的揚聲器裡傳出少女的機械合成。

　　聽到愛麗絲的提示，鐵渣取出通訊器，聯通了王虎的語音，簡單地交代了他的去向和目的……

　　而就在鐵渣和王虎通話的時候，位於要塞二層的軍官宿舍中，愛德華•索錫正穿著厚重的第二代靈能動力甲，目光渙散地坐在床沿。那天回來後，他就有些後悔了。可世上沒有後悔藥吃，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他知道，他出賣了提爾要塞的軍事情報，就等於成為了人類世界的叛逆。一旦被發現，不僅自己要被處以極刑，就連索錫家族也會受到牽連，至少在三代之內，都要背負叛逆者的駡名。

　　然而，他很快就把這一切都歸咎於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踐踏銀城法律和貴族尊嚴的遠東騙子，掠奪他人財産的殺人犯，卑微的爬蟲……」

　　「這種人，做事毫無底線，從不看重尊嚴，毫無榮耀感，什麼下三濫的陰謀詭計都能使出來，因此才能靠卑劣的手段騙到這個位置上；這種耍小聰明，虛溜拍馬，總想不勞而獲的害蟲，一直都是這樣，不停地鑽各種空子……」

　　「而我身為銀城貴族，擁有榮耀之心，不屑於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所以才會被他壓過一頭，不過他也只是一時運氣，成功地欺騙了幾個腦子進水的女人……」

　　想著想著，他的目光愈發地陰冷起來。

　　「用不了多久，人們就會看清他的真面目，把他像條狗一樣拖到大街上活活打死……」

　　「我愛德華•索錫，為了世間的正義，為了那些被蒙蔽人們，即便投身黑暗，也是為了誅殺邪惡……」

　　「讓這種人存在於這個世界，其危害遠遠大於蜂蟻蟲群，他們會從內部腐蝕公平和正義……」

　　「蜂蟻蟲群是高等智慧生物，而控制她們的，正是曾經的人類聖階强者……」

　　「嚴格來說，她們是人類的分支，屬人類的一部分……」

　　「如果人類能團結蜂蟻蟲群，就能成為宇宙的霸主，只是很多愚蠢的人類看不透這點……」

　　「就讓我愛德華•索錫，成為人類先驅者……」

　　他就這樣想著，那低落的情緒逐漸被自信和驕傲所代替，在他的腦海中，他已然是拯救人類於水深火熱的英雄……

　　三小時後，時至銀城時間早上8點，賽特時間淩晨3點，愛德華收到了一封電子郵件。打開郵件後，裡面沒有其他內容，就只有一個時間點。

　　當一切都明確的時候，他恢復了以往的神采，起身剃了鬍子，經過一番梳洗，來到三層的休息中心。坐下後，他撥打了兩位小貴族團長的語音，約他們上來聊聊。

　　沒過多久，尼克•瓦格納和另一名小貴族團長來到休息中心。見到愛德華後，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並肩坐到了愛德華的對面。他們用這個略微生硬的小動作，表明了他們此刻的態度——和愛德華•索錫保持適當的距離。

　　「兩位朋友，我得到了一個可靠的消息……」愛德華身體前傾，壓低聲音問道，「你們有興趣嗎？」

　　「什麼消息？」尼克團長皺著眉頭問道。

　　「我問你們，還想活命嗎？」愛德華臉色忽然一沉，意味深長地問道。

　　「你……你什麼意思？」「你想幹什麼？」前者語帶威脅，尼克團長和另一名團長頓時臉色大變，不由自主地相視了一眼。

　　「據我猜測，這裡很快就會遭到蜂蟻蟲群的進攻……」愛德華緩緩說道。

　　「愛德華•索錫，我想……我們還算是朋友，請你尊敬我們，也尊敬你自己。」尼克團長眉頭一皺，毫不客氣地說道。

　　「正因為我們是朋友，我才會冒著如此巨大的風險來告訴你們這個消息，我不能看著自己的朋友在無知中走向滅亡。」愛德華誠懇地說道，「蟲群已經朝這裡移動了，天亮的時候它們就會發動進攻，以要塞目前的兵力，用不了幾個小時就會陷落。」

　　「消息來源。」尼克團長看了另一名團長一眼，然後雙手抱胸地問道。

　　「一名風沙堡軍情部的老同學，具體是誰我就不說了，這是絕密的消息。」愛德華解釋道。

　　「既然軍情部知道……」另一名團長不禁開頭問道。

　　「大人物的事情，我們又怎能猜測，難道尤歌•隆巴爾就沒有敵人嗎？要塞剛剛換防，難道就沒有人想趁機打壓聖殿公主嗎？雖然她現在如日中天、呼聲最高，但她始終還沒有登基教皇，只要還沒到那一刻，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繼承者就會不遺餘力地尋找拉她下來的機會。」

　　「這……」「嗯……」聽到這裡，兩位團長同時點了點頭。

　　「我實在不願看見，兩位好友成為權力鬥爭下的犧牲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要塞的情況已經無法傳遞出去了。」愛德華說道。

　　「不可能吧……」尼克團長遲疑道。

　　「試試看……」說完，愛德華做了個請的手勢。離開宿舍前，他就收到了老肖恩的信息。按照約定，到了這個時間點，提爾要塞四周的衛星信號發射器就會同時當機，全數失靈。

　　尼克團長半信半疑地取出手機，點亮屏幕後只看一眼，就大吃一驚，因為屏幕上的衛星信號顯示為零。

　　「我相信，等到伊娃•格林單方面地發現要塞通訊中斷的時候，這裡就已經爬滿啼蛉了，所以，請你們好好考慮，十個小時後我就會離開，祝你們好運。」愛德華起身說道，隨即離開了休息廳，留下兩名面面相窺小貴族團長。

　　就在愛德華離開休息廳的半小時後，公主衛隊第六小隊隊長阿諾德在撥打女兒的語音通訊時，發現了通訊信號的異狀。他立即找到王虎，將情況告知了對方。而後者聽到這個消息，就馬上想起數小時前，鐵渣提到的關於蜂蟻蟲群動向的事情，隨即反應過來——要出大事了！

　　緊接著，王虎代表臨時負責人薩喳喳，緊急召集所有軍團團長商議對策，並下令提爾要塞進入戰爭狀態。

　　與此同時，位於數百公里外的鐵渣正朝北方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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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聖殿奇蹟　第十三節　蟲海

　　此時，淡淡的星光籠罩著大地，彷彿為這荒涼的世界塗抹了一層細細的銀沙。遠遠望去，天地間灰濛濛一片，稀疏的草團，孤零零的樹影依稀可見。

　　駛過一段緩坡後，鐵渣忽然覺察到，遠方的地平線似乎正在微微顫動著，彷彿有什麼東西正朝這裡湧來。他頓時大吃一驚，連忙剎住機車，取出夜光望遠鏡望了過去。只見那天與地的交界處出現了大面積的黑影。那黑影正在急速擴大著，頃刻間就已形成遮天蓋日之勢，宛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

　　定眼看去，那是成千上萬只全速奔跑的啼蛉所形成的洪流。而那洪流之中，竟然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綠熒光。他知道，那是自爆啼蛉身上的毒囊所散發出來的幽光。這就意味著，這股蟲潮擁有了高强度的濃酸炸彈。

　　「吼吼吼……」

　　思緒之間，遠方忽然響起一陣渾厚無比的嘶鳴。緊接著，一隻只體型龐大，渾身反射著金屬光澤的四蹄巨獸出現在地平線上。只見它們踏著沉重的步伐，在撼天動地的聲勢中向前推進。此刻，它們就像一排排行駛在荒野上的巨型卡車，拖著漫天的沙塵迎面撞來。讓人不禁想到，任何敢擋在它們面前的障礙物，都將被巨大的車輪無情地碾碎。

　　雷獸蟲潮！

　　這就是蟻后蟲群真正的戰爭形態，雷獸作為肉盾，啼蛉作為突擊者，而自爆蛉作為第一波的毀滅者，其後的刺蟲則作為火力支援者。

　　「愛麗絲，啓動生物掃描儀，探測蟲群數量。」鐵渣注視著前方，沉聲命令道。

[嘟……嘟嘟……探測失敗……距離太遠，或缺乏掃描覆蓋面，無法估算蟲群數量]幾秒鐘後，車頭響起了少女的機械合成聲。

　　聽完報告，鐵渣把心一橫，擺過車頭，油門一擰，一往無前地沖向鋪天蓋地的蟲海。

　　「愛麗絲，動力全開！」前行之中，鐵渣大聲吼道。

[遵命，我的隊長]

　　隨著機械合成聲的響起，紅彗星的尾部發出「洶……」的一聲悶響。與此同時，一股橙紅的火焰噴射而出，將機車的速度推升到了極致。剎那間，巨大的風壓迎面撲來，四周的景致飛速倒退著。只見夜之中，紅彗星拖著橙紅的尾焰，化作流星飛向一望無際的蟲海。

　　風在咆哮，大地在震蕩，蟲群的嘶鳴震耳欲聾。

　　數秒鐘後，鐵渣駕駛著機車沖到蟲海的邊緣，繞著蟲群急速前行。與此同時，車頭射出一片淡綠的光芒，朝蟲群籠罩過去。

[蟲群覆蓋面，3……4……5……6……7……]隨著鐵渣的前行，掃描儀的度數逐漸上升。

[充能消耗，96…滴…95…滴…94…滴…93…滴…92…滴…]少女的機械合成聲一絲不苟地報告著機車的狀態。

　　就在這時，蟲群發現了入侵者，位於邊緣的啼蛉紛紛離開大部隊，朝機車湧了過去。而後者的速度遠超它們，僅在眨眼間就將它們甩在身後。

[蟲群覆蓋面，30……31……32……33……34……35……]

　　隨著度數的攀升，跟在身後的啼蛉越來越多，而他側面的啼蛉群則像一條巨大的水龍，在半沙化的土地上揚起滾滾煙塵，蜿蜒前行，完全不受外界的影響。

[充能消耗，67…滴…66…滴…65…滴…64…滴…63…滴…]

[隊長，愛麗絲建議立即離開蟲群，一旦充能耗盡，我們將陷入極度危險之中……]

　　「繼續掃描！」鐵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前方，沉聲喝道。

[遵命，我的隊長]

[充能消耗，60…滴…59…滴…58…滴…57…滴…]

　　就在這時，側前方出現了一個個勻速前行的刺蟲方陣。緊接著，那蟲群裡傳來了密集的尖嘯聲。鐵渣暗念一聲「糟糕」，連忙調轉車頭，朝著斜前方沖去。

　　頃刻之間，夜空中星光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在這一瞬間，如同暴雨般的尖刺從高空落下，帶著細密的破空之聲直插地面……

　　「嗤嗤嗤嗤嗤嗤嗤嗤嗤嗤嗤嗤嗤……」

　　密集的聲響自身後傳來，鐵渣不禁為自己捏了把汗，當即不敢再靠近蟲群，做了個一百八嗜的「U」形大轉彎，駛向了來的方向。

[嘟嘟……掃描光線覆蓋率為41，誤差率為37，該蟲潮數量估算為：啼蛉10375，刺蟲2537，雷獸32只，自爆啼蛉未知，深淵主宰未知]

　　資料收集到這個程度，也算差不多了。剛才只要再晚一秒鐘改變方向，恐怕他就已經被扎成刺蝟了。

　　數小時後，鐵渣回到衛星信號覆蓋區，正想通知王虎備戰，卻發現這裡的衛星信號消失了。他頓時一驚，一刻也不敢停留，朝著提爾要塞的方向趕去。

　　與此同時，愛德華•索錫帶領自己的軍團，趁著王虎等人忙於備戰，目不暇接之際，以視察地形為由離開了要塞。而前者離開後不久，一名小貴族團長也帶著團隊離開了。

　　至於另一名小貴族團長——尼克•瓦格納，則經過一番掙扎後，決定留下來。在他看來，無論出於什麼樣的理由，臨陣脫逃都是銀城貴族的恥辱。他可以死在這裡，但不能失去榮耀。

　　此時，提爾要塞的總兵力就是四個學院軍團和三十六人的公主衛隊第六小隊。相較於愛麗絲的測算，這點兵力連兩個小時都堅持不了。

　　發現愛德華等人臨陣脫逃後，王虎愈發地感到事情的嚴重性，隨即派遣了五支由三人組成的小分隊，前往風沙堡和周邊的要塞求援。而在此之前，發現衛星信號消失後，他之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內求援，是因為他不確定將會發生什麼事情，不敢貿然行事。可現在看來，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愛德華•索錫和另一名小貴族團長連夜離開，預示著他們有可能知道某些隱秘的情報……

　　然而，就在他派出求援的小分隊後不久，其中三支被愛德華發現，當場格殺……

　　時至銀城時間下午6點，賽特時間淩晨13點，鐵渣回到了提爾要塞。

　　停好車後，王虎和愛諾德立即迎了上來，將目前的情況告訴他。三人邊說邊走，來到了頂層的作戰指揮室。隨後，鐵渣召集所有指揮人員，打開虛擬戰術沙盤，標出了蟲群的行進路線。

　　經過白小雲的測算，蟲潮將會在九個小時後，賽特時間淩晨22點抵達要塞附近。由於蜂蟻蟲群擁有夜視能力，所以它們不需要等到天亮。在抵達後的一小時內，它們就會發動進攻。也就是說，現在距離開戰，只有十個小時或更短的時間。

　　聽完白小雲的分析，鐵渣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中。此刻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撤退和堅守。

　　撤退當然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然而，且不說他對尤歌•隆巴爾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是以伊娃•格林對他的信任和器重，他也無法做出撤退的選擇。

　　可要堅守，又談何容易。他親眼看到了這次蟲潮的數量，開戰後的兩小時內，若是沒有援軍趕到，估計整個要塞都要葬身蟲腹了。

　　沉思了片刻，他決定堅守要塞，等待援軍。下定決心後，他就將白小雲叫來，讓其帶秦可兒和牧千鶴先行離開。可是，這個出於善意的安排卻遭到了兩女的一致反對。牧千鶴以自己是狼族軍團機甲隊隊長為由，秦可兒則以「天黑怕怕的」為由拒絕了鐵渣的安排。

　　接下來，經過一番簡單的討論，鐵渣解散了軍事會議，讓各人分批休息，養精蓄銳。

　　回到辦公室後，提爾要塞的兩名投資商聞風而至，向指揮官薩喳喳提出撤離的請求。看著兩名神慌張的中年商人，鐵渣點了下頭，表示同意。可得到他的首肯後，兩名投資商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原地，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麼了？」鐵渣問道。

　　「這……長官……能否……能否……」其中一名投資商猶猶豫豫地說著，而另一名投資商深深地吸了口氣，下定決心般說道：「長官，能否派一隊士兵護送我們回去。」

　　「不行，人手不夠。」鐵渣想也不想，直接就拒絕了。

　　「您不能這樣……」「對啊，我是北海風險投資……」兩名投資商神緊張地說著，鐵渣眉頭一皺，打斷他們說道：「不用商量了。」

　　「薩喳喳團長，您這樣做不合規矩……」「我們只是投資者……」

　　「有什麼問題，你們和伊娃•格林說去，我只負責要塞的防守。」鐵渣不耐煩地抬了抬手，示意兩人離開。

　　兩名投資商無奈地對視了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而兩人剛走，秦可兒和牧千鶴就來了。

　　「團長大人聽說要打仗了～」「嗚哇～怎麼辦啊～好害怕啊～～」進來後，兩女笑嘻嘻地說道。

　　「然後呢？」鐵渣皺著眉頭問道。剛才讓白小雲送她們走，可她們卻不肯走，現在反倒來裝模作樣了。

　　「我要喝海妖！」兩女異口同聲的地叫道。

　　「好……」看著兩位笑意然然的女生，鐵渣不禁嘆了口氣，起身去拿酒了。

　　或許，這是他們的最後一夜了……

大頭寶珠

卷九　聖殿奇蹟　第十四節　人生

　　時至銀城時間晚上10點，賽特時間淩晨17點，剛洗完澡的伊娃•格林甩了甩微濕的長髮，然後在臥室的床沿坐了下來。她發了會呆，感到有些無聊，於是就撥打了鐵渣的語音。

　　「嘟嘟嘟……嘟嘟嘟……」那邊傳來一陣忙音，她輕哼一聲，感覺十分不爽，身為提爾要塞的負責人，竟然在工作時間裡開小差。懷著這樣的心情，她隔了一小會，又撥打了過去，可結果還是忙音。

　　等到第三次的時候，伊娃•格林警覺起來，感到事有蹊蹺。戰區內的信號突然中斷，就意味著不可預見的危險。她立即撥通了風沙堡方面的語音。經過一番交流，她驚訝地得知，提爾要塞周邊的三個衛星信號發射器竟然在同一時間癱瘓了。

　　霎時間，巨大的危機感籠罩在她心頭。不難猜出，在這份異常的徵兆之下，潛藏著怎樣的人為因素。她隨即站了起來，穿好衣物，急匆匆地趕往冷訫湖畔的暮光莊園。

　　片刻之後，她來到湖邊，穿過高聳的黑鐵柵欄，走過幽靜的白石小道，繞過精雕細琢的噴水池，走進了莊園的大廳。在靜謐的大廳裡，老管家伊凡•薩裡告訴她，公主殿下出去了。她連忙追問去向，而老管家卻搖了搖頭，說公主於兩小時前就出去了，並沒有知會他具體的去處。

　　伊娃•格林頓時深深地吸了口氣，若是沒有公主的命令，她根本無法調動五號沙漠的黎明遠征軍。許多跡象表面，提爾要塞正面臨著巨大的危機。自從接手要塞後，她一直提防著尤歌•隆巴爾的潛在對手，卻沒想到危機來得這麼快，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然而，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時候，她的公主和另一名女生正躲在戰神大廳的角落裡，目不轉睛地望著任務廳的出入口。此刻，她們都穿著普通的學員制服，戴著寬大的墨鏡，正耳鬢廝磨地竊竊私語。

　　「等會見面的時候，我要打他。」尤歌•隆巴爾小聲說道。這傢伙太可惡了，明明知道她的存在，卻一直躲著，她有這麼可怕嗎？一想到三年前他那副拽拽的樣子，她就恨得牙齒發癢，說要送他來讀書，他不以為然，現在卻又自己跑過來了，這算什麼意思？

　　「不許打我男人。」沐雨鈴蘭平靜地說道，那口氣不容置疑。似乎她已經忘了，她口中的男人前段時間還被她掛在樹梢上。

　　「我就打他，怎麼了？」尤歌眉頭一挑，挑釁道，「他是我的，我想打就打。」

　　「我的。」沐雨鈴蘭朱唇輕咬，寸步不讓地說道。

　　尤歌輕哼一聲，望向了別處，對她的手帕交表示强烈的不滿。可過了一會，她忽然低下頭，自言自語地輕嘆道：「或許……我不應該來這……」

　　「嗯？」沐雨鈴蘭輕聲問道。

　　「不知為什麼，我總感覺和他的距離好遠……好遠……」她望著遠處，呢喃道，「前些天，我做了個夢，那夢裡面，他就像站在世界的另一端……遠遠地望著我……他看起來好疲倦……好孤單……卻不願朝我走來……無論我怎麼喊他……他都聽不見……我就這麼看著他轉身離去……一步步地走向遠方……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看著平日裡意氣風發，此刻卻悵然若失的手帕交，沐雨鈴蘭沒由來地心中一痛，身體前傾，靠過去摟著尤歌的腰，柔聲安慰道：「他……他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啊，你可是聖殿公主、世界的奇跡……」然而，她越是這麼說，就越感到心痛。上天似乎開了個最殘酷的玩笑，讓他們彼此相遇、相知、相愛，然後相殺……

　　那天，當鐵渣說出自己的身份時，她曾經有過那麼一刻的竊喜。可沒過多久，這一絲歡愉就被浩瀚如海沉重所代替。

　　蒼茫之劍，諾爾塞斯，注定的背負，注定的孤獨。她清楚地知道，他總有一天會離開。儘管現在看起來，他滿足於現狀，但鐵老頭賦予他的驕傲，決不允許他選擇第二條路，這是注定的命運，誰也無法改變。

　　「他來了！」思緒之間，尤歌忽然興奮地叫道。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名身材勻稱，戴著大墨鏡的年輕人緩步走進休息廳。沐雨鈴蘭知道對方不是鐵渣，但從身形上看，確實有幾分相似之處。她看過資料，他叫希爾德布蘭，是一名六階靈能者，同時也是斯巴達勇士團的團長。

　　恍惚間，尤歌拉了拉她的手臂，然後面朝門口附近的六名鐵衛做了個「上」的手勢。霎時間，六名鐵衛大步跨前，將剛進門的希爾德布蘭攔了下來。

　　「呃……幾位朋友……有話好好說……」剛從無底深淵回來的希爾德布蘭先是一驚，隨即舉起雙手說道。他可不記得，什麼時候跟聖殿的大人物有過交集。擁有鐵衛的人，至少是紅衣大主教或相當級別的人。

　　「你叫什麼？」靠前的那名鐵衛沉聲問道。來這之前，公主殿下就交給他一頁紙的問題，讓他背熟，然後依次詢問。

　　「希爾德布蘭•萊頓。」「今年多大？」「二十一。」「男的女的？」

　　「呃……」希爾德布蘭抓了抓頭髮，無奈地回答，「男的。」

　　這時，躲在角落裡的尤歌對她的手帕交小聲說道：「他喜歡抓頭髮。」

　　「嗯。」沐雨鈴蘭點頭應道。鐵渣從小就有這個習慣，每逢他遇到難題或是感到尷尬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地抓抓頭髮。

　　「你有女朋友嗎？」那名鐵衛繼續問道。說實話，公主殿下要求他問的問題，實在令他感到尷尬。

　　「這……沒有……」

　　「沒有……」鐵衛略有所思地沉吟著，彷彿忘記了該說什麼。隨後，他從胸甲裡取出一張小紙片，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然後抬起頭，嚴肅地問道：「為什麼沒有？」

　　「長得不夠帥……」希爾德布蘭聳了聳肩，攤開雙手說道。

　　而角落裡的尤歌看見他這個動作，頓時興奮地搖了搖沐雨鈴蘭的手臂，說道：「你看，他聳肩了，肯定是他。」

　　「嗯。」這一刻，就連沐雨鈴蘭都産生了錯覺，因為他們的動作實在太像了。

　　「摘下你的墨鏡。」鐵衛暗自呼出一口氣，總算熬到了最後一個問題。

　　話音剛落，尤歌握緊雙拳，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望著不遠處的年輕人。下一刻，希爾德布蘭揚了揚額前的碎發，一把摘下墨鏡，露出了一張陽光帥氣的臉。

　　望著陌生的臉龐，尤歌失望得無以復加，一時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得不說，這位年輕人確實和那個人有幾分相似，可也就是相似罷了。而此刻，她最想見的那個人，卻守著她剛到手的領地，面臨著滅頂之災……

　　時至銀城時間淩晨3點，賽特時間淩晨22點，提爾要塞的數十盞探照燈全部開啓，在城牆前方的空地上來回掃射。這是個平原中的要塞，沒有天險的阻隔，所有方位都會受到進攻。四個學院軍團各守一方，陸戰隊員都在一百二十人左右，再外加幾台野狼式、火鳥式機甲協同防守。而四個團隊共四十六台雷火式機甲則集中在要塞中間的空地上，收起機械腿，支起炮架，隨時準備提供火炮支援。

　　那擁有十二名靈能戰士和二十四名靈能士兵的公主衛隊第六小隊則作為預備隊，隨時準備投入各方防守的缺口。最後，要塞頂部的巨炮——熔岩巨獸，此刻正大口朝天，彷彿隨時都會發出震天咆哮。站在巨炮旁環眼望去，只見一枚枚巨型的銅殼炮彈依次地擺在側面，在銀霧般的星光下反射著黃橙橙的光澤。

　　此時，鐵渣站立於要塞西北面的城牆上，凝望著夜幕下的戈壁灘。靜謐、深遠，幽暗、低沉，宛如暴風雨前的大海，那平靜之中蘊含著滔天的狂暴。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將官的軍服獵獵作響，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宛如城牆上的一尊石像。

　　不知不覺中，那遠方的地平線逐漸起了變化，如一條波浪線般，微微顫動起來。恍然間，鋪天蓋地的嘶鳴聲由遠至近地傳來，那尖銳聲波劃破了夜空，直刺得人耳膜發疼。

　　城牆上的士兵們紛紛站起來，瞪大眼睛望著前方。頃刻之間，一望無際的蟲群猶如潮水般湧出地平線，那密密麻麻的數量實在看得人頭皮發麻。死亡的陰影迅速彌漫在衆人的心間。此刻，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城破的景象，想到了葬身蟲海的結局，全都不寒而慄，吞咽著口水。

　　「準備作戰。」就在衆人心驚膽寒之際，鐵渣拿起對講機，沉聲下令。

　　當這沉著冷靜的聲音通過對講機，傳到了每一位士兵的耳中時，他們紛紛回過神來，收拾心情，準備作戰。

　　「我的準則一向很簡單，戰鬥，賺錢，過上更好的生活。」鐵渣注視著鋪天蓋地，奔湧而來的蟲群，平靜地說道。

　　「而我的人生也很簡單，就只有一條，我的養父曾經告訴我，男子漢就要像絢爛的煙火，綻放出世間最美麗的光彩，生命可以短暫，但不能沒有尊嚴，沒有榮耀！」

　　「作為指揮官，我不能保證這場戰爭的勝利……」

　　「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作為兄弟，我會戰鬥到最後一刻，至死方休！」

大頭寶珠

卷九　聖殿奇蹟　第十五節　首戰

　　當蟲潮出現在地平線上時，位於要塞頂部的兩名後勤兵一左一右地搬起一枚巨型炮彈，搖搖晃晃地走向炮座。這枚炮彈足有五十公斤重，爆炸力極强，只能用於異位面作戰。挪到相應的位置後，兩人一聲沉喝，抬起沉重的炮彈，「哐當」的一聲，將其塞進彈倉。然後用力推了進去，再「啪嚓」的一聲，關上蓋子，最後搖動閥門，將炮彈送入了炮膛。

　　隨後，坐於炮座後方老操作兵迅速搖動轉輪，調整炮口的角度，再計算風力，測算落點，最後瞄準蟲群的密集處，拉著炮栓用力一扯！

　　「轟！」

　　伴隨著一聲轟天巨響，那沉重炮身猛然一頓，粗大的炮口向後一縮，一枚巨型炮彈轟然而出。與此同時，炮管的尾部「哐當」的一聲，彈出了一個冒著黑煙的巨型彈殼。

　　「啾……」

　　在那炮彈出膛的一刻，城牆上的士兵們全都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望向天際，聽著那破空之聲由近至遠地傳去。在死一般的沉靜之中，遠處的蟲群裡突然火光一閃，沙土頓時像噴泉般沖天而起，並伴隨著一道肉眼可見的空氣波動急速擴散出去。緊接著，那波動猶如摧枯拉朽般，所到之處盡是分崩離析、四分五裂的蟲軀。

　　就在這時，一陣激蕩的流風夾雜著姍姍來遲的巨響迎面刮來。剎那間，無數啼蛉的殘肢斷臂，爛骨碎肉被吸上了高空，再如雨點般紛紛落下。

　　轟然過後，密集的蟲潮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裂口。定眼望去，那裸露在空氣中的戈壁灘上出現了一個冒著硝煙的巨坑，而那巨坑的四周是一片死寂和一地支離破碎的蟲屍……

　　「好！」「好啊！」「哈哈哈，爽！」「幹！」「幹翻它們！」「炸死它們！」望著前方的景象，站在城牆上的士兵們紛紛歡呼起來。在這壓抑的、沉重如山的環境中，這一聲炮響，無疑像是一劑强心針般，充分地激勵了陸戰隊員們的士氣。同時，也為這場慘烈無比的戰鬥，拉開了序幕……

　　遭遇熔岩巨獸的炮擊後，遠方的蟲巢迅速散開，猶如傾瀉在地面的水銀般，朝四面八方湧去。頃刻之間，蟲群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以要塞為圓心做著弧形運動。

　　看到這般景象，士兵們頓時吸了口涼氣。那鋪天蓋地的蟲群，是要將這建造於平原中的要塞圍成一團。一想到上天無門、後退無路，他們就不由自主地驚慌起來，紛紛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此刻，站立於城牆射擊平臺上的鐵渣目睹了士兵們的恐慌。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這不能怪他們，即使身經百戰的他，在面對這樣的絕境時，也難免心生怯意。

　　但是，他是鐵渣•諾爾塞斯，鐵老頭的驕傲，科贊的期盼。縱然前方是千軍萬馬，縱然是十倍於現在的敵人，他依然會站在這裡，恪守為人的準則。

　　你予我最初的信任，我還你一腔的熱血。

　　因為……

　　我除了熾熱的血，一無所有。

　　他凝望著鋪天蓋地，卷席而來蟲群，驟然一聲大吼：「愛麗絲，來我身邊！」

　　話音剛落，他從城牆上一躍而下。與此同時，紅色彗星的漱個噴氣囊動力全開，躍空而起來，飛過城牆，來到了主人的身邊。

　　在士兵們驚愕的目光中，鐵渣跨上機車，油門一擰，一言不發地朝海嘯般的蟲潮沖去！

　　凜冽的風在耳邊呼嘯著，他半趴在機車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將油門擰到了最大。或許他不是最强的，但他必須是最勇敢的。

　　數秒鐘後，在士兵們的視線中，那天地間的一人一車，帶著漫天的沙塵沖到了蟲潮的邊緣。

　　面對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蟲群迅速做出了反應。眨眼間，數視啼蛉脫離大部隊，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過去。

　　風馳電摯之中，鐵渣一手控車，一手掏出大號左輪，對著奔哮來的啼蛉轟了過去。

　　「嘭！」「嘭！」「嘭！」「嘭！」「嘭！」

　　五聲悶雷般的槍響過後，五隻啼蛉的頭部應聲而爆！

　　「好！」「爽！」「幹得好！」「加油！」「弄死它！」此刻，在城牆之上，那喝彩的喊聲此起彼伏。

　　下一刻，鐵渣抬手一抖，「唰啦」的一下，只見那麥林左輪的彈艙帶著高速旋轉彈了出來。與此同時，五個大號彈殼逐一滑落。緊接著，他另一隻手放開車把，動作流暢地從胸口的子彈鏈上取下五枚爆裂彈，然後在飛輪的高速轉動中依次將子彈推入彈艙，緊接著用力一甩，「哢嚓」的一聲，將那高速旋轉的彈艙歸位。這幾個動作僅在瞬息之間，宛如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停滯。

　　剛上完子彈，眼角的餘光就看見一隊啼蛉從側後方追來。只見他眼睛一眯，側身回手，一槍槍轟了過去！

　　「嘭！」「嘭！」「嘭！」「嘭！」「嘭！」

　　剎那間，第一發黃橙橙的子彈爆射而出，那欖圓形的彈頭破開橫風，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直沖最前方的那只啼蛉，瞬間就撞碎它的額骨，在腦漿中翻滾、爆裂！

　　而第二發子彈緊隨其後地射穿了側面一隻啼蛉的咽喉，那摩擦空氣所産生的高溫瞬間就蒸發了粘在彈頭上的墨綠色粘液，然後前後翻滾著撞碎了側後方一隻啼蛉的肩胛骨，在其胸腔中炸裂開來。這一瞬間，無數高溫的鐵屑混合著綠色血液，在啼蛉的胸部噴射而出。

　　就在第二發子彈射出槍膛的半秒鐘後，那蓄勢待發的擊錘就猛烈地撞在第三發爆裂彈的底火上。在炸裂聲中，第三發子彈爆射而出，飛向了一隻張開著血盆大口的啼蛉，猛然擊碎了它的上顎，並帶著陣陣空氣波動，翻滾著在它身後炸裂開來。霎時間，無數紅通通的彈片帶著極致的高溫劃破空氣，旋轉著扎進後方三隻啼蛉的血肉之中。

　　與此同時，第四發子彈脫膛而出，直接貫穿了第五只啼蛉的身軀，在碗口大的創面中翻滾而出，帶著骨碎和爛肉砸向第六只啼蛉，並將它的一條後退炸得支離破碎。

　　就在此時，最後一發子彈在槍膛中炸開了底火，引爆了橙黃彈殼中的火藥。在這萬分之一秒的瞬間，巨大的爆炸力將彈頭推送了出去，只見那欖圓形的彈頭沿著膛線的紋路，高速旋轉著飛出了槍膛，射向了第七只啼蛉的胸部。在空氣分子的摩擦下，彈頭逐漸變成了暗紅色，然後一頭撞在啼蛉的胸部，直接撞碎厚厚的角質層，並翻滾著破開了無數肌肉和毛細血管，最後帶著長長的血線，貫穿到腹部，轟然炸裂！

　　轉眼之間，這群剛想靠近機車的啼蛉就被鐵渣手中的麥林左輪轟得五死二殘三傷。

　　「爽啊！」「幹！」「打爆它！」「小心後面！」「團長加油！」士兵們緊握著手中的槍械，大聲叫喊著。就在這時，遠處的薩喳喳團長忽然抬手一甩，兩顆破片手雷脫手而出，直接砸向了後方的一群啼蛉。

　　「轟！」「轟！」

　　炸裂聲中，沙石飛濺，塵土飛揚，只見數十隻啼蛉被炸得血肉橫飛，東倒西歪地躺在煙塵之中。

　　看到團長在蟲潮的邊緣如入無人之境，城牆上的衆士兵興奮異常，沒想到這股來勢洶洶的蟻后蟲群這麼不耐打。可是，正當他們想齊聲高呼的時候，卻發現那硝煙彌漫之處，驟然沖出了一頭龐然大物。

　　鋼鐵甲殼，蠻荒之力，致命雙鐮，不朽之軀。

　　正是蟻后蟲群中的王牌戰蟲——雷獸！

　　「老大，小心！」「老大，快回來！」「別衝動啊！」有人在叫喊。

　　「雷獸不怕子彈。」「子彈算啥，炮彈都打不破。」「要用穿甲火箭彈。」有人在議論紛紛。

　　然而，面對雷獸的追擊，鐵渣並沒有選擇撤退，而是將機車的控制交給了愛麗絲，然後收起麥林左輪，取下靈能武者步槍，拉栓，上彈，推膛，靈能蓄力。

　　與此同時，數十個刺蟲方陣脫離大部隊，朝機車的行駛路線包抄過去。

　　看到這般景象，城牆上的士兵們頓時安靜下來，為他們的團長捏了一把汗。

　　數秒鐘後，靈能步槍的槍口爆發出一團湛藍的星光。剎那間，一發靈能穿甲彈橫空出世，帶著陣陣光波漣漪，激起千層氣浪，直射那頭雷獸扁平的腦袋！

　　「轟！」的一聲悶響，一道藍光直接貫穿了那雷獸的腦袋，掀起了一大片破碎的鐵殼，其後餘勢不減，直沖雲霄。

　　衆士兵正想喝彩，卻見雷獸那龐大身軀輕輕一歪，隨即晃了晃腦袋，發出一聲震天咆哮，踩踏著沉重的步伐，繼續追向機車。

　　這時，前方刺蟲方陣越來越近，眼看它們就要形成合圍之勢。鐵渣最後看了眼那頭緊追不捨的雷獸，就掉轉車頭，油門一擰，往要塞回去了。

　　那頭雷獸追擊了一段，直到進入要塞三百餘米的範圍內，被火炮象徵性地轟了幾下，才搖頭晃腦地撤回了蟲群的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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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聖殿奇蹟　第十六節　試探

　　幾分鐘後，站立於東北面城牆上的尼克•瓦格納神色複雜地看了眼剛返回要塞的薩喳喳團長，不禁回想起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暗嘆了起來。

　　這位年輕的指揮官，明顯就是那種膽大心細不要命的人。為了激勵士兵，竟然以身涉險，孤身一人沖向蟲潮。雖然剛才的戰鬥看似有驚無險、輕鬆異常，可實際上，只要犯下一點小小的失誤，就會立刻葬身蟲海，被狂暴的蟲群撕成碎片。而且，他不僅要控制機車，還要作戰，更要隨時留意刺蟲的動向，實在不容易。畢竟身處蟲潮邊緣的人，很難像站在遠處的人那樣看清戰場的形勢。

　　尼克團長捫心自問，若是換成他，估計也沒有這個勇氣。雖然他身為靈能者，擁有短暫飛行的能力，但萬一躲不開刺蟲的齊射，或是遭遇深紅主宰的精神衝擊，他可能就完了。

　　現在看來，愛德華•索錫跟這種人作對，簡直就是腦子進水了。

　　然而，尼克團長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鐵渣是因為擁有世間獨一無二的智能模塊——愛麗絲，能輔助分析戰局，或是幫忙駕駛機車，才敢於獨自行動。

　　數分鐘後，當鐵渣重新回到城牆上時，那遠處的蟲潮已經完全散開，在要塞的公里半徑內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而在蟲群分散後，要塞頂部的熔岩巨獸就停止了炮擊。畢竟炮彈有限，不能浪費在分散的啼蛉身上。

　　鐵渣拿起來望遠鏡觀察了好一會，在散開蟲群中，並沒有發現「將蟲」或是「后蟲」的蹤影。看來這次蟲潮的指揮者，至少是頭深紅主宰或是深淵蟻后。根據學院教課書上的內容，蜂蟻蟲群的將蟲之中，深紅主宰的腦波控制範圍大概是半徑3～5km，而黃金主宰是半徑5～8km，比起深淵主宰1～3km的半徑控制範圍大了不少。而后蟲之中，蟻后的控制範圍最大，蜂后其次，女王最小；其中深淵蟻后是半徑8～12km，深紅蟻后是半徑12～36km，黃金蟻后則是半徑36～108km，至於傳說中的烏金蟻后，有非關官方資料顯示，其控制範圍超過半徑1000km。

　　總的來說，只有最低級的深淵主宰會出現在蟲潮的附近，而其它的都可以遠離戰場，至少不用暴露在人類的視線之中。

　　片刻之後，在提爾要塞五公里外的一個低窪地中，一頭巨大的蠶蟲正挪動著肥厚的身軀，朝半沙化的土層裡鑽去。定眼看去，這頭大蠶蟲渾身都披著深紅色的甲殼。那一節節的、環狀的甲殼光滑無比，在星光下反射著金屬的光澤。

　　這頭深紅主宰名為「美爾娜」，是深紅女王——色拉澤•百加列•琥珀的衆多將蟲之一。

　　這種規模的小戰爭，深紅女王根本不會親自到場。提爾要塞中的這點小資源，她根本沒放在眼裡，只想隨手打擊一下聖殿的氣焰罷了。更何況，若是她親自出手，這場戰爭的級別就會無限擴大。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進行大規模戰爭的想法，所以刻意控制了這次蟲潮的數量，不至於讓人類過度緊張，又能足夠推平這座要塞。

　　沒過多久，美爾娜巨大的蟲軀沒入了土層之中，隨後她發動腦波，指揮第一波啼蛉投入了戰場。

　　霎時間，數千隻啼蛉分成上百個小分隊，朝要塞發起了衝鋒。只見一隊隊啼蛉就像一條條在沙地上蜿蜒前行的巨蟒，拖著漫天沙塵，從四面八方湧向了夜色中的鋼鐵城牆。此刻，啼蛉群中散發著星星點點的綠色幽光，在黯淡的星光下透著一股滲人的氣息，直教人頭皮發麻，不壺栗。

　　「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這時，要塞內火炮齊鳴，只見那夜空中火光一閃，一道道流光劃破天際，直墜奔湧而來的啼蛉群。

　　「轟！」「轟！」「轟！」「轟！」「轟！」「轟！」前方頓時火光四起，在劇烈的爆炸聲，沙石橫飛，硝煙彌漫，殘肢斷臂四散飛落……

　　片刻的沉寂過後，啼蛉群發出排山倒海般的嘶鳴聲，沖出彌漫於沙場的硝煙，急速奔向高聳的城牆。

　　頃刻之間，啼蛉群頂著五輪雷火式的炮擊沖至要塞附近，然後掩護著蟲群中的自爆蛉蟲撲向鋼鐵城牆。

　　「準備作戰。」鐵渣站立於城牆的邊緣，注視著下方奔湧而來的蟲群，然後朝對講機沉聲說道。

　　士兵們紛紛端起突擊步槍，拉開保險栓，瞄準著越來越近的蟲群。

　　「射擊！」

　　就在蟲群湧進射程時，隨著鐵渣一聲令下，城牆上槍聲四起，上百枝突擊步槍噴吐著火舌，瞬間照亮了夜空。與此同時，射擊平臺上的火神炮高速轉動起來，發出細微「嗤嗤」聲。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剎那間，密集的子彈擦破空氣，傾瀉而出，無數黃橙橙的彈殼「嘩啦啦啦……」地彈落地面。沖至城牆腳下的啼蛉頓時被打得七零八落，蟲殼斷肢，片片紛飛。

　　「嘭！」「嘭！」「嘭！」「嘭！」「嘭！」鐵渣拔出麥林左輪，朝著下方的蟲群連續轟去，七、八隻啼蛉應聲而爆。

　　就在這時，一隻渾身長滿毒囊，散發著綠色幽光的啼蛉穿過槍林彈雨，奔哮至，一頭猛撞在鋼鐵城牆上。

　　聽見「啵！」的一聲輕響，那頭自爆啼蛉在城牆上炸裂開來。剎那間，濃稠酸液四處飛濺，所到之處白煙頓起，刺鼻的氣味急速飄散。這時，只見那鋼鐵堆砌的城牆在濃酸的侵襲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鐵渣見到這一幕，頓時瞪大了眼睛，或許再來多幾隻自爆啼蛉撞在同一位置上，這看似堅實的城牆就要被燒出一個大洞來。他連忙朝對講機大聲吼道：「全體注意！全體注意！優先射擊自爆啼蛉！」

　　「是，長官！」「好！」「遵命。」霎時間，回應聲夾雜著槍聲此起彼伏，在城牆的上空回蕩著……

　　而就在鐵渣朝對講機大吼的一刻，一隻啼蛉拉聳著腦袋急速奔跑，眨眼間就沖至城牆腳下，隨即俯身一蹬。那强壯的後腿扒起大塊泥土，淩空而起，猛撲在城牆上，並以尖銳的爪子勾住金屬牆壁，劃出一道道白生生的劃痕，順勢而上。在爬上城牆的瞬間，用力一蹬，張開血盆大口，朝著眼前的人類飛撲而去。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鐵渣瞳孔一縮，俯身低頭，順勢握住劍柄，在拔劍出鞘的同時旋身而起，一劍橫掃過去！

　　「唰」的一聲輕響，那迎面撲來的啼蛉驟然一滯，蟲軀從中錯開，那粘稠的綠血頓時噴射而出，最後淩空斷成了兩截，悄然滑落城牆。

　　鐵渣收劍回鞘，走到城牆的邊緣，緊盯著下方的戰況。

　　這時，已有少量啼蛉陸續爬上城牆，雖然它們數量不多，但對於大多數士兵來說都非常棘手。為了避免誤傷友軍，他們不能使用熱武器，只能抽出匕首，或是套上刺刀和它們近身肉搏。而啼蛉原本就是為近戰而生的蜂蟻蟲群，擁有鋒利的爪牙，靈敏的身軀和極强的咬合力。一時間，城牆上亂成了一團。士兵們紛紛和爬上城牆啼蛉廝殺在一起，頓時血肉橫飛，哀嚎不止。

　　王虎見狀，連忙叫上豪豬、火柴、拓跋三、馬庫斯、杰羅姆等傳統型進化者，組成近戰小隊，專殺爬上城牆的啼蛉。

　　有了六人的衝殺，城牆上的狀況有了好轉，士兵們得以專注地射擊下方的蟲群。

　　片刻之後，第一波蟲潮留下遍地的蟲屍，逐漸褪去。

　　看著如同退潮般的啼蛉群，鐵渣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按照教課書上的說法，蜂蟻蟲群的第一波蟲潮通常屬試探性攻擊，其目的是為了試探人類的火力。而下一波蟲潮，才是真正的開始。

　　然而，蟲群一旦全面進攻，就不會再有退路，它們會變得更加瘋狂和執著。因為它們若是拿不下要塞，損失就會變得十分慘重。蜂蟻蟲群之所以不怕傷亡，是因為那些死去的蟲屍會被它們回收，變成幼蟲的養分，而人類屍體，同樣也會成為它們衆多的養分之一。因此，它們只要能攻下要塞，就不會造成多少損失。

　　可是，雷獸和刺蟲還沒上陣，鐵渣就感到有些吃力了。刺蟲必須用火炮對付，否則一旦讓它們站穩腳跟，就會有雨點般的尖刺落下。而雷獸的衝擊力極强，再加上自爆啼蛉的配合，估計用不了多久，城牆就會被攻破。到了那時候，就只能退守堡壘了。

　　而退守堡壘的一刻，就離徹底的陷落的不遠了。

　　不知道援軍什麼時候能趕到，或許根本沒有援軍，這裡消息無法傳遞出去，等到伊娃•格林覺察到變故的時候，他們已經葬身蟲海了。

　　想到這裡，鐵渣甩了甩腦袋，將這念頭甩出了腦海。無論有沒有援軍，他都必須戰鬥到底，因為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環眼望去，那蟲群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著要塞，估計連只鳥都飛不出去。

　　隨後，鐵渣收拾心情，走到城牆的邊緣，朝著下方的啼蛉屍體，吐出了一口唾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