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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黃金時代 第十二節 三角
距離晚宴開始的兩小時前,銀城時間下午四點,冷訫湖畔的輕語莊園中,沐雨鈴蘭和沐雨琴心正漫步在花園中,低聲細雨地交談著。
「你是說,你找到他了?」沐雨鈴蘭抓著沐雨琴心的手臂,略顯急切地問道。就在剛才,沐雨琴心將找到鐵渣的消息告訴了她,而她不得不裝出一副「摻雜著凝重和驚喜」的表情。
「嗯,他現在就在伊娃的家裡養傷。」沐雨琴心點頭說道。經過一整夜的思考,她總算想明白了。按照目前的情況,沐雨鈴蘭遲早都會知道鐵渣的存在,而她又下不了手殺鐵渣。事已至此,與其讓人發現,還不如早點說出來,免得到時候姐姐起疑心。
「感謝雨神的恩澤,感謝上蒼的憐憫。」沐雨鈴蘭兩手相握,然後置於胸前,虔誠地念道。不得不說,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就算是清冷淡然的幸福女神,也不會例外。
「姐姐,要把他叫過來嗎?」沐雨琴心問道。
「嗯……」沐雨鈴蘭點了下頭,接著又說道,「吩咐廚房多準備點好吃的。」
「好~」說完,沐雨琴心拿出通訊器,撥打了伊娃家裡的語音通訊。
接通後,老管家告訴沐雨琴心,兩小時前,伊娃帶著鐵渣到上城區買衣服去了。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沐雨琴心追問道。老管家回答,他們今晚可能要在暮光莊園用餐,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掛斷通訊後,沐雨琴心將情況告知了沐雨鈴蘭。而後者很快就猜出尤歌的意圖,經過短暫的思考後,決定前往暮光莊園摻上一腳。
換好衣服,臨出門前,沐雨鈴蘭轉念一想,尤歌一定會在晚餐前找藉口趕她走。她必須有一個合適的理由,才能讓尤歌難以拒絕。想了好一會,她決定找位盟友,以三方會談的名義,在暮光莊園磨蹭到晚餐時間。到時候,尤歌就只能留她們下來了。
聯繫上碧青藍後,沐雨鈴蘭淺淺一笑,說道:「我剛得到一個小道消息,想聽聽嗎?」
「最喜歡小道消息什麼的了。」碧青藍帶著興奮的口吻說道。
「聽說……」沐雨鈴蘭拉長聲音,說道,「我們的聖殿公主今晚邀請了一位神秘的男士共進燭光晚餐,您對他感興趣嗎?」
碧青藍噗哧一笑,說道,「當然了。」
「那麼,我想我們應該有一個長遠的議題。」沐雨鈴蘭說道。
碧青藍想了想,問道:「關於學生會的制度改革,您是怎麼看的?」
「或許,我們應該先聽聽會長的意見。」沐雨鈴蘭建議道。
於是,在半小時後,沐雨鈴蘭和碧青藍一同出現在暮光莊園的大廳裡。她們一邊喝著下午茶,一邊向尤歌請示學生會制度改革的方案。
「鈴蘭覺得,今年應該適當增加一些獎學金方面的預算,鼓勵學員們參加考試的熱情。」學生會副會長說道。
「青藍建議,學院撫恤金方面應該下調一些,不然軍團長們都不敢開戰了。」學生會秘書長也提出了相應的問道。
而此刻,學生會會長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正在思考什麼問題。她用銀勺子撥弄著杯裡紅茶,目光停留在輕輕晃動的鐘擺上。
「會長?」沐雨鈴蘭側過身,適時地提醒道。
「啊~」尤歌回過神來,隨即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解釋道,「抱歉,可能昨晚沒睡好,有些困倦了。」
「要不,姐姐您先休息一會。」碧青藍關心地說道。
「那你們……」尤歌遲疑道。
「我們就在這裡等您啊~」沐雨鈴蘭微微頷首,說道。
「這樣啊~會不會有些怠慢了?」尤歌略顯歉意地問道。
「沒關係,青藍聽說暮光莊園收藏了兩幅查拉德曼的真跡,碰巧最近在學抽象派的畫藝,正想觀摩一二呢。」碧青藍說道。
「呀~其實我也不困,我們還是來說說改革方案吧。」尤歌放下茶杯,說道。
一小時後……
時至下午五點三十分,兩位女生和尤歌將學生會的改革方案從頭聊到尾,又從尾聊到頭,卻怎麼也聊不完。尤歌只覺得她們今天都有些奇怪,就連女盥洗室的預算都要斟酌半天,一點也不爽快。
「啊~」眼看快要六點了,尤歌抬起白晰的手,掩著小嘴打了個呵欠,輕嘆道,「好困啊~」
話音剛落,沐雨鈴蘭和碧青藍就對望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慵懶的嘆息。
「啊……」「啊……」
緊接著,她們身體一歪,攤倒在沙發上,彷彿困倦得快要睡著了。
尤歌見狀,頓時臉色一凝,什麼都明白過來了。看樣子,她們是有備而來,打算賴著不走了。她很快就理順了思路,沐雨鈴蘭的目的是要破壞她和鐵渣的晚餐,而碧青藍則是前者拉來的盟友。
想通這點後,她目光冰冷地掃過沙發上的兩女,小鼻子一皺,發出一聲冷哼。
霎時間,沐雨鈴蘭和碧青藍同時睜開眼睛,端坐了起來,恢復了以往的神態。她們都是聰明人,而聰明人之間從來就不需要太多言語。
令人壓抑的沉靜中,三道冰冷的目光交織在一起,四周的空氣徒然降低了好幾度,一股無形的氣浪在三人之間翻滾、擴散……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沒有人主動說話,也沒有人動一下,彷彿一切都靜止了。
二十分鐘後……
尤歌揚起精緻的小下巴,輕哼一聲,忿忿不平地駡道:「兩個小**。」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餐廳。看著聖殿公主憤恨的腳步,震顫的翹臀,兩女相視一笑,緩步跟了上去……
十分鐘後,鐵渣走進餐廳,坐了下來。
「三位朋友,晚上好。」鐵渣問候道。
然而,他就像是在對空氣說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尷尬的氣氛中,鐵渣訕訕一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接著,他伸手挪過一小碟水果,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期間,老管家伊凡端著小圓盤,繞著餐桌走了一圈,依次在三女的身側稍作停頓,最後來到鐵渣身旁,將圓盤平放。
鐵渣側過臉,只見圓盤中靜靜地躺著三張疊好的紙條,一張粉紅色、一張淺藍色、一張淡青色。鐵渣猶豫了一會,先拿起了粉紅色的紙條,畢竟尤歌是這裡的主人。
而就在他拿起紙條的瞬間,尤歌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並朝餐桌的另一端投去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打開紙條,裡面寫著:「今天的冰鎮小青瓜是我親自為你挑選的,請多嘗嘗。」紙上的字跡輕快明瞭,透著一股靈性,彷彿一個個躍然於紙上的小精靈。
看完粉紅色紙條後,他又拿起來淺藍色的紙條,打了開來。
兩行工整的字跡出現在眼前,每個字都四平八穩,圓潤透亮,上面寫著:
「鐵渣同學,祝你晚餐愉快。」
「另:鈴蘭不是在生你的氣,請別介意。」
兩女是聰明絕頂的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冷若冰霜,但私底下卻異口同聲地向他示好。
疊好前兩張紙條,他拿起第三張,打了開來。
剎那間,他瞳孔驟然一縮,那紙上赫然寫著:「諾爾塞斯。」
刀削斧鑿般的字跡彷彿刻於紙上,宛如孤傲的山峰,嶙峋的峭壁,透著一股凜冽殺意,
呆滯了幾秒鐘,鐵渣强忍著撕碎紙條的衝動,緩緩疊好,然後轉過頭,朝餐桌對面,端坐於左側方的碧青藍望了過去。
覺察到他想要殺人的目光,碧青藍抬起頭,那清波**的眼眉逐漸彎成了月牙,回了他一個甜甜的笑容,然後朱唇輕啓,朝他說了一句無聲的話。
看那口型,分明就是:「你是死定了。」
鐵渣頓時氣得怒火燒心,恨不得跳上餐桌,沖過去弄死她。可就在這時,他眼睛的餘光發現,尤歌和沐雨鈴蘭同時望了過來。為了避免被覺察到異狀,他立即收回了目光,挪回身前的餐桌上。
接著,他拿過左側放的小青瓜,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拿起右側方的鋼筆,並從三色紙盒中抽出一張粉紅色的紙片,歪歪扭扭地寫到:「好。」
然後又抽出一張淺藍色的紙片,寫到:「嗯。」
最後抽出一張淡青色的紙片,畫了一把刀。可是,由於他回復第三張紙條的時間過長,直接導致了兩道淩厲的目光掃向碧青藍。而後者只是淡淡一笑,分別朝目光的主人微微頷首,以示謙遜。
「哢……」
伴隨著一聲輕響,沐雨鈴蘭的側前方的高腳玻璃竟然憑空裂出一條縫。頃刻間,暗紅的葡萄酒從細小縫隙中緩緩流出,逐漸染紅了潔白的餐布。
沒過多久,老管家將鐵渣的紙條依次送到三女的桌前。
看完紙條,碧青藍光潔的臉上泛起微微紅潮,輕輕抬起頭,帶著幾分羞澀地看了鐵渣一眼。此刻,她的表現就像一位青澀的少女,帶著三分怯意一分羞,三分盼顧一分情……
感覺到她滿滿的惡意,鐵渣整個人都不好了。可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且不說對方手裡還有他的把柄,總不能在這裡打起來吧。
與此同時,兩道冷冽的目光從他身上一掃而過。他頓時打了寒顫,不由得拿起白蘭地酒杯喝了口,暖了暖身……
──────────
外篇鐵山鎮的故事之二
鐵山鎮的二小姐
dr3711年。
於鐵渣離開鐵山鎮的兩年後,在凜凜含的某一天,鐵山鎮的大街上一如既往地炸開了鍋。小老闆、清潔工人、辦事員們擠在街頭燃燒的油桶旁議論紛紛。原因無他,鎮上的大商人洛克菲勒家的二小姐遺失了一樣非常重要的貼身之物。
「哪個不守規矩的傢伙,快點出來自首,大夥的一點福利都被你毀了。」裡街教皇陳阿欠大聲喊道。
「是啊,偷看也就算了,還拿什麼東西,有點道德好嗎,難得大夥有點福利,全都被你毀了。」西餐廳老闆李殘粉大聲吼道。
「逮住他,必須狠狠揍他一頓。」雜貨店老闆潘卓恨恨地說道。
「對,弄根長棍爆了他。」酒吧老闆黃香菜附和道。
「你們喊打喊殺的,他能出來嗎?」老軍醫貝貝魯勸道。
「大夥都好好說話,不要動不動就長棍什麼的,現在的關鍵是要解決問題。」水仙醫也跟著勸道。
「我在這裡說一句,拿了東西的人自己站出來,交還東西就行了,我任長水以信譽保證,決不允許別人動你一下。」鐵山鎮秘書長大聲宣布到。
「哈哈,你忽悠吧……」荒野老司機鄭迷糊指著任長水笑道,「你又不是守備隊的老笛,你憑什麼做擔保,就是有人要打,你也沒辦法。」
「閉嘴,不准說話。」自治會外交官雪米莉板著臉,指著鄭迷糊說道。後者頓時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顫顫巍巍地說道:「妹子,你說了算。」
「偷拿東西的朋友,還請站出來。」自治會執事巴巴豆語重心長地說道,「大夥肯定不會難為你,你看現在,大夥都在這裡挨凍,我們都是一個鎮上的好鄰居,你也於心不忍不是嗎?」
「我看這樣吧,要那人站出來恐怕是不現實了,大夥都說說最近偷看的時間和證人,我們好推斷一下時間的先後次序,有助於抓住犯人,這樣對大夥都有利。」任長水提議道。
「你先說說你自己吧,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什麼證人。」咖啡館老闆王兵牙指著任長水說道。
「這……」任長水老臉一紅,說不出話來。
就在衆人鴉雀無聲的時候,鐵山鎮街尾的一棟大宅子裡,正上演著一出鬧劇。
「乒呤乓啷……乒呤乓啷……乒呤乓啷……乒呤乓啷……」
「我叫你偷,我叫你偷!」洛克菲勒家二小姐一邊砸東西,一邊氣鼓鼓地駡著。砸完手上的東西後,她隨手拿起一個古董花瓶,正準備用力一摔。
「使不得,這個值錢。」跟在她屁股後面的老管家慌忙說道。
洛克菲勒家二小姐喘著粗氣,重重放下花瓶,卻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物件。這時,她忽然看見老管家的眼鏡,隨即伸手搶過來,用力一摔!
「乓啷」的一聲脆響,老管家的眼鏡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二小姐,二小姐,息怒,息怒啊……」老管家跟在翹挺的屁股後面不停的勸道。
「氣死我了!」
「氣死我了!」
「氣死我了!」
洛克菲勒家二小姐一連說了三遍,怒氣似乎降低了一點。可是,就在她快要冷靜下來的時候,老管家卻在無意中說錯了一句話。
「其實……偷點東西沒關係,只要不被摸了就好……」
老管家的話,好似一枚重磅炸彈,炸得二小姐血氣翻湧。他言下之意,就是……
「她被看光了……」
「被看光了……」
「看光了……」
「光了……」
「了……」
剎那間,二小姐的臉好似熟透的蘋果般,她氣得咬碎了銀牙,失控地拿起剛才的古董花瓶,用力一砸!
「乓啷……啷……啷……啷……」一陣清脆的碎裂聲由街尾的大宅子裡傳了出來,那聲音繞耳不絕,久久回蕩在鐵山鎮的大街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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