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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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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輝煌戰狼] 末世圖騰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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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0 00:16:37 |只看該作者
卷十一 無底深淵 第二十八節 納靈

  大約半小時後,鐵渣和希爾曼開著吉普車駛過一段崎嶇無比的山路,停在了一處較為寬敞的平臺上。一眼望去,前方的道路已經不合適車輛行駛,需依靠要步行了。停車熄火後,兩人開啓了頭盔上的射燈,沿著平臺側面的石階繼續前行。

  此刻,沒了車輛的大燈,周遭的光線又黯淡了不少。偶爾有一陣流速極快的穿堂風吹過,除了吹得人搖搖欲墜外,還帶著尖細的嘯聲,讓整個環境都變得更加陰森可怖。

  兩人順著石階爬了一刻鐘,希爾曼就氣喘吁吁地要求停下來,說要休息片刻。鐵渣隨即停下腳步,靠在石壁上放鬆身體。雖然這身機械動力甲不算很重,但也是幾十公斤的東西,在沒有開啓動力增幅的情況下,他等於在負重爬山,自然有些辛苦。

  喘了幾口氣,希爾曼打開頭盔上的護罩,仰頭喝了罐加特劑,然後激活了靈能轉化器。縱然希羅斯家的人天生體格强健,但他始終是個身體構造普通的人類,架不住長時間的負重行動,再不啓動靈能增幅,他就走不動了。

  「要不,你先回車上等我。」鐵渣看他喝加特劑,就提出了建議。畢竟長期飲用這東西,會對身體造成一定傷害。

  「用不著……」希爾曼擺了擺手,似乎覺察到鐵渣的擔憂,他又解釋道,他們希羅斯家的人擁有「高等新陳代謝體質」,即便大量飲用加特劑,也不會影響他們的健康。隨後,他還詳細說明了何謂高等新陳代謝體質。

  在遠古核戰後的核子冬天時期,有一小部分地下避難所的水源受到了核輻射的污染。這部分地下避難所中的大多數都滅亡了,只有極個別的堅持到了核子冬天結束。這部分地下避難所的人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他們進化出了「高等新陳代謝體質」,能直接飲用被污染過的水源。而希羅斯家的先祖,正是這部分人之一。

  「你回想一下,我家小妹是不是什麼都能吃,而且從不拉肚子。」希爾曼露齒一笑,問道。

  「這……」鐵渣仔細想了一會,記起有一次莉娜到他的矮山據點玩,把他挖來準備做誘餌的半袋沙梨當成水果給吃光了,還說甜甜的,挺好吃的。結果當時就把他嚇壞了,因為沙梨對人類而言是有毒的,吃一小塊就會拉肚子。可莉娜卻不以為然,連吐出來都不肯。現在回想起來,應該和希羅斯家的特殊體質有關。

  「來之前我說過,我不會拖你們後腿的,只要你給我足夠的加特劑,我能喝到等同於五階靈能者的强度。」希爾曼得意地道。

  「那要喝多少劑量?」鐵渣問道。

  希爾曼沒回答,只是張開食指和拇指,示意到。

  「多少!」鐵渣眉頭一皺,沒去猜測,而是沉聲問道。

  「一次性喝八加特,就能維持半小時的靈力强度。」希爾曼回答。他的靈能三項屬性評估為:吸收力1,控制力3,靈力1。假設他連續喝下八罐加特劑,就能將靈力提升到5,勉强抵得上四階靈能者的戰力。因為在作戰的時候,吸收力是不發揮任何作用的,只有控制力和靈力有效。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可以無限制地使用加特劑,理論上只要能喝得下,並能及時吸收,他的靈能就是無限的。

  思緒之間,鐵渣忽然地朝他伸出手,要求道:「給我一罐試試。」

  「你也要喝?」面對鐵渣的突發奇想,希爾曼先是吃了一驚,然後連忙解釋道,「你不是靈能者,你的神經末梢感應不到液態靈能,喝下去不僅無法吸收,還會侵蝕你的內臟,就算要試也得在醫療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試。」

  鐵渣想了想,儘管他擁有蟲化者的體質,但誤吃沙梨一樣會拉肚子,和希羅斯家的怪物體質還是無法相提並論的,就沒再說什麼。

  數分鐘後,兩人休息得差不多了,就繼續啓程,沿著峭壁上的石階朝邊緣哨站走去。再過了二十分鐘,兩人爬上一段非常陡的石梯,終於抵達了此行目的地——一個開鑿在石壁上的山洞。

  兩名黎明遠征軍的戰鬥扈從接待了他們,並彙報了最新的情況。

  三小時前,他們在哨站以北十五公里,深度六公里左右的位置,發現了一隻「大紅皮」的巢穴。那巢穴挖在大西壁上,洞口和大東壁的直線距離有八百米左右。

  而他們口中的「大紅皮」是一種非官方的叫法,根據大惡魔的膚色和體型而定。膚色方面,一般分為雜皮、青皮、紅皮、黑皮、紫皮,而體型方面,則只分「大小」,體長十米以上冠以「大」,十米以下冠以「小」。所謂的「大紅皮」,就是泛指皮膚為紅色、淺紅色或深紅色,體長超過十米的深淵大惡魔。

  「我們估計,它是最近才遷移過來的,挖好巢穴後,就直接鑽進去休眠了。」一名戰鬥扈從說道。

  「帶我們過去看看。」鐵渣要求道。

  「這……」兩名戰鬥扈從頓時面露難色,支支吾吾起來。一方面,他們沒有飛行設備,遇到危險無法逃離;其次,鐵渣只是沉思者要塞的指揮官,不是黎明遠征軍翠鳥部隊的指揮官。儘管他們的上司都是聖殿公主,但彼此從屬的組織的不同,前者沒有直接調遣他們的權限。

  看著兩名戰鬥扈從的反應,鐵渣很快就意識到他的要求越界了。就在這時,一名身著銀色聖光動力甲的聖殿騎士走進了山洞。見到鐵渣後,他立即行軍禮問候道:「荒野騎士大人,您好。」

  鐵渣起身回禮,接著兩人又聊了一會。這名聖殿騎士聽說了鐵渣的要求,就連忙表態,願意帶他們前往。隨後,三人出了邊緣哨站的山洞,沿著人工開鑿的簡易石階朝北行去。由於這裡處於人類控制區的邊緣地帶,棧道的工事極為簡陋,只能勉强通行而已。

  走了一段路,希爾曼打開頭盔上的玻璃防護罩,又喝了一罐加特劑。那名聖殿騎士看到希爾曼的動作,不禁露出了一絲疑惑。對大多數靈能者而言,在非戰鬥時期飲用加特劑,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不過他也沒多問什麼,就繼續埋頭帶路了。

  五小時後……

  三人來到峭壁上一處天然的凸起,都氣喘吁吁地坐了下來。背負著數十公斤重的動力甲走了十幾公里,即便進化度超過百分之六十的鐵渣也有點吃不消了。一路走來,希爾曼一共喝了四罐加特劑,看得那聖殿騎士口瞪目呆,終於趁著休息的空檔,問了起來。

  「這位大哥,你喝這麼多加特劑,就不怕腎臟衰竭嗎?」他好奇地問道。

  希爾曼笑了笑,也沒什麼遮掩,就直接將家族的特殊體質告訴了對方。

  「啊!原來你是一名納靈者。」聖殿騎士隨即感嘆道。在靈能者中,「納靈者」是個極為特殊的存在,他們能大量飲用加特劑,並以此提高戰力和補充靈能。相較於大多數靈能者,他們就像一台隨時可以補充燃油的機器,持續作戰的能力極强。據他所知,黎明遠征軍第一軍「天怒」部隊的最高長官就是一名罕見的納靈者,雖然聽說只有四階,但在戰場上所發揮出來的作用卻是難以估量的。

  「還行吧。」希爾曼習慣性地輕輕一甩頭髮(頭盔),裝模作樣地說道。直看得在場的其他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翻了下白眼。

  休息了大約半個小時,鐵渣喝了灌濃縮的營養劑,感覺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就提出繼續前行,那聖殿騎士卻請求道:「鐵渣大人,請允許我再休息一會,我的靈能水平要恢復到百分之七十左右,才能保障自身的安全。」

  無奈之下,鐵渣只好繼續等……

  再過了大約一小時,聖殿騎士休息完畢,於是三人離開了平臺,沿著棧道繼續北行……

  沒過多久,在前方帶路的聖殿騎士忽然停了下來,然後原地蹲下,指著對面大西壁的一處,說道:「就在那邊。」

  鐵渣跟著蹲了下來,開啓了頭盔上遠視功能,然後順著聖殿騎士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隨著焦距的調整,前方的景象逐步放大、拉近。幾秒鐘後,視線變得清晰起來,只見對面的石壁上赫然出現在了一個巨大的山洞。此刻,在黯淡的環境,山洞中透出了微微的紅光,顯得十分詭異。

  似乎猜到鐵渣心中的疑惑,聖殿騎士在一旁小聲解釋道:「大紅皮的身體會散發出紅色的光譜,休眠的時候强度較低,發怒的時候强度較高。」

  這時,蹲在一旁的希爾曼湊了過來,插嘴問道:「對了,我聽說一隻大紅皮值幾萬金幣,是不是真的?」

  「這只大紅皮,如果能完整的運回去的話,起碼值五萬金以上。」聖殿騎士估算道。深淵大惡魔的脊椎和心臟是惡魔動力甲的核心材料,現在各大公司都在進行研發,需求量很大。不僅如此,大惡魔的血液是幾種高級藥劑的核心原料,而骨骼和筋脈又是極好的生物材料,頭骨和反曲的大角更是貴族們爭先攀比的家居裝飾品。比如說,大西洋公館的會客廳裡,就掛著這麼一個深淵大惡魔的頭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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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0 00:16:52 |只看該作者
卷十一 無底深淵 第二十九節 紅皮

  觀察了一會,鐵渣站了起來,決定飛過去看看。帶路的聖殿騎士見他點燃了動力熔爐,連忙起身阻止道:「鐵渣大人,萬一弄醒它就危險了。」

  「沒事。」鐵渣隨意地說道。在伊娃的反復說明下,他對深淵大惡魔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

  深淵大惡魔一般分為雄性、雌性和雙性,前者數量較多,後兩者數量稀少。雄性的學名為「巴風特」,雌性的和雙性的學名為「魅魔」。前者和後兩者的體型和習性均有很大區別。巴風特的頭部和山羊十分相似,脖子以下有一圈濃密的毛髮,它們的四肢强壯有力,軀幹肌肉扎實,尾巴粗大,整體近似於人類或是艾爾塔人中的壯漢,只不過手掌和腳掌部分更像蜥蜴。而魅魔的體型則相對修長,四肢和軀幹比較柔軟,尾巴細長,整體近似於人類中的女性,只是它們看起來猙獰可怖,從遠處看去,就像一隻趴在石壁上的人形的蜥蜴。

  從洞口的形狀來看,巢穴的主人是一隻巴風特。相較於魅魔,巴風特的性格十分暴躁,但進入休眠後卻出奇的安穩。只要不弄出太大的動靜,基本就不會吵醒它。甚至有學者聲稱,他可以在巴風特休眠的時候,躺在它的額頭,靠著它的反曲角。當然,手無縛雞之力的學者們通常不會到無底深淵來,更別說親眼見到活著的深淵大惡魔了。

  「洶……」

  隨著一聲綿長的噴氣聲,鐵渣躍空而起,飛向了對面的大西壁。八百多米的距離轉瞬即到,半空中的鐵渣關閉推進器,借著餘力沖到洞口,穩穩地落了下來。朝內望去,只見深處透出淡淡的紅光,將淩亂的石壁映得一片暗紅。

  不遠處正傳出一陣鼓風機般的呼吸聲,鐵渣眼睛一眯,動作輕巧地朝聲源走了過去。進洞後的數米後,出現了一個大拐角。鐵渣才剛靠近,就看到了一隻巨大的手掌,大約有他的手臂那麼長。定眼看去,這只大手掌有六根粗短的手指,上面布滿了細小的紅色鱗片,而手指末端的指甲又尖又長,呈現一種烏金色,看起來極為鋒利。

  發現目標後,鐵渣放緩腳步,一點點地挪了過去。隨著他的前移,一座山丘般的身軀逐漸浮現在他眼前。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相較於教課書上的圖示,眼前的實物更令人震撼不已。單單是那粗壯的手臂,就有貨櫃那麼大。上面肌肉一團團地鼓了起來,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青筋,並隨著呼吸的節奏而收縮起伏,充滿了爆炸性的美感。再往上看去,是一圈淺灰的毛髮,然後是一根粗大無比的反曲角,還有如同山羊般向前突起的嘴巴和鼻樑骨。站在下方望去,只見兩個鼻孔正噴著一團團熾熱的水蒸汽。

  「吼……」

  就在這時,沉睡中的巴風特忽然發出一聲沉悶的吼聲,一陣高溫高壓的氣體從山羊嘴中噴射而出,周遭環境頓時變得炎熱無比。眼看著玻璃罩上急速飈升的溫度指示,鐵渣眉頭一皺,迅速退了出去。僅在瞬息之間,洞內的溫度就達到了一百多度。

  退至洞口一瞬間,鐵渣縱身一躍,在跳下深淵的同時,啓動了推進器。只聽見「洶……」的一聲,鐵渣就化作流星,急速飛回了大東壁的棧道上。

  「怎麼樣,刺激不?」希爾曼興致勃勃地問道。

  「還行。」鐵渣點了下頭,緊接著咧嘴一笑,建議道,「你也可以去看看。」

  「不不不……」希爾曼立即抬起雙手,拼命地擺動著。

  片刻之後,三人退回了剛才休息的地方。鐵渣拿起通訊器,正想聯繫要塞方面,卻發現沒有信號。於是,他們只好沿著原路返回。接下來,在棧道上走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有信號了,鐵渣就立即撥打了杰羅姆的語音,讓他通知公主衛隊的副隊長奧利弗•巴特、翠鳥部隊的副大隊長凱爾•拉金和斯巴達勇士團的團長希爾德布蘭•蘇佳,讓他們三人儘快趕過來。

  看著鐵渣發布命令,候在一旁的聖殿騎士忍不住上前問道:「鐵渣大人,您是打算驅趕它,還是消滅它。」

  「有區別嗎?」鐵渣問道。

  「有啊……」聖殿騎士略顯擔憂地說道,「如果以消滅它為目的的話,我們很可能會出現傷亡。」

  鐵渣卻不以為然,說道:「朋友,任何一場戰鬥都可能出現傷亡。」他官腔味十足的答覆,讓這名聖殿騎士徹底地失去了進言的念頭。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下意識地想要瞭解這頭深淵大惡魔的戰力,也想通過這頭大惡魔看清黎明遠征軍第一軍翠鳥部隊的實力。或許在他的潛意識裡,已然將黎明遠征軍當成了潛在的對手。

  數小時後……

  奧利弗、凱爾、希爾德布蘭帶著上百名動力甲戰士和兩百多名戰鬥扈從,以及一百多名後勤人員趕到現場。狹窄的棧道上頓時站滿了人,放眼望去,作戰人員延綿數百米。

  隨後,鐵渣帶著三人來到剛才的位置上,指著對面的洞穴說道:「趁它還在休眠,我們布好陣型,殺它個措手不及。」

  「好!」三人異口同聲地說道,都顯得十分乾脆。為此,鐵渣不禁微微一楞,沒想到這三名指揮官級的,反而沒一點反對意見。

  其實,他們三人都覺得應該驅趕,而非消滅,但身為領導層,他們的目光看得更遠。經過一番短暫考量後,他們都一致認為,支持鐵渣的獲利最大。畢竟鐵渣是聖殿公主親自任命的要塞負責人,如果連他第一個要求都要推推拖拖,那以後的合作肯定磕磕絆絆,問題多多。為了避免留下不好的印象,再加上大紅皮也不是特別難對付,他們就一口應了下來。

  返回平臺後,凱爾提議道,既然要消滅這頭深淵大惡魔,就要安排「戰利品收集小組」,以免大惡魔的屍體墜入深淵,收穫全無。這個提議立即得到了鐵渣的支持,如果能順利拿下這頭深淵大惡魔,他也算是為尤歌帶來了收益。不過前提是傷亡在可控範圍內,否則就是虧本生意了。接下來,資歷最老、經驗最豐富的奧利弗做出了詳細的作戰計劃,並使用戰術平板電腦劃出了布防的草圖。

  兩小時後,簡易的防禦工事修築了起來,戰鬥扈從們兩人一組,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峭壁四處,整條防線延綿四、五百米。戰鬥的前夕,後勤隊員後撤三公里,分布在棧道上待命。而一百多名動力甲戰士們則站成一排,遙望著大西壁上的洞穴,緩緩輸出靈能,將動力甲的運行調整到最佳狀態,隨時準備騰空作戰。

  當所有人員就位後,鐵渣點了燃動力熔爐,拖著深紅的尾焰,飛進了洞穴之中。

  在拐角處,鐵渣取下背後的靈能武者步槍,然後從腰間取出一枚靈能穿甲空彈,接著拉栓,上彈,推膛,靈能蓄力,一氣呵成!

  頃刻間,湛藍的星沙從動力甲表面緩緩溢出,宛如無數條細小的溪流般,逐漸匯入了鐫刻於槍身的紋理之中。與此同時,四周的空氣蕩起了陣陣漣漪,一圈圈地向外擴散著。下一刻,散發著藍色微光液體順著槍身的紋理流入了槍膛,充盈著12厘米長的步槍子彈。

  就在這時,覺察到異動的深淵大惡魔驟然睜開了籃球般大小的眼睛。蘇醒的剎那間,洞內的溫度急速飈升起來,彷彿有數道無形的烈焰從它身上噴吐而出,灼燒眼前的一切。

  熾熱的氣浪撲面而來,鐵渣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端著槍,注視著數米外的大惡魔,一點點地積蓄著星沙。

  「吼!」

  覺察到小蟲的威脅,深淵大惡魔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抬起巨大的手掌,朝鐵渣橫掃了過去!

  「轟!」

  眼看鋒利無比的指甲就要及身,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發晶瑩剔透的靈能穿甲彈橫空出世,卷席著大片熾熱的氣流,帶著極速的旋轉直射深淵大惡魔的羊頭。

  「嗷!」

  電光火石之間,靈能穿甲彈擊穿了大惡魔的右眼,直射進頭顱之中。與此同時,鐵渣向後一滾,烏光發亮指甲尖從他腰前幾厘米處劃過,然後去勢不減地掃在側面的洞壁上,帶出了六條深深的溝痕!

  一擊得手,鐵渣立即後撤,轉眼間就拖著尾焰,從洞穴中飛了出來。緊接著,洞內傳出了一聲狂暴無比的咆哮,彷彿在宣泄著極大的痛苦和憤怒。下一秒,只見那深淵大惡魔四肢並用地猛竄了出來,攀附在岩壁上,朝著對面的峭壁發出震天的嘶吼。

  「開火!」隨著鐵渣一聲令下,大東壁上轟鳴四起,數百枚靈能穿甲彈勁射而出,擦破空氣,從不同的角度射向了大西壁上的龐然大物。

  「嗷!」

  霎時間,密集的靈能穿甲彈穿透了大惡魔堅硬如鐵的皮膚,帶著高速旋轉鑽入它的血肉之中,激起片片血花的同時,給它帶來了地獄般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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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0 00:17:10 |只看該作者
卷十一 無底深淵 第三十節 戰果

  受挫的大惡魔一邊瘋狂地咆哮著,一邊綳緊著全身的肌肉。下一刻,它在扭轉腰身同時,緊扣著石壁的雙腳猛然一蹬,頓時像一輛出軌的火車頭般,帶著碾碎一切的氣勢撲向了對面的大東壁。

  此刻,藏身於峭壁上的兩名戰鬥扈從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它迎面撲來。霎時間,他們瞳孔中的陰影面積越來越大。直到最後,他們還來不及發出驚恐的慘叫,就被它山岳般的身軀撞成了肉醬。

  與此同時,第二輪齊射轟然而至,直打得大惡魔渾身血花四濺。只見它瘋狂地扭動龐大的身軀,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緊接著,它頂著人類的火力,張開鋒利的尖爪,猛地一下扎進石壁之中,然後摳出一把碎石,並掄起手臂,在發出一聲狂吼的同時,用力一甩!剎那間,數塊鉛球般大小的花崗岩脫手而出,砸向了側面的射擊點。

  沉悶的撞擊聲和慘烈的哀嚎聲同時響起,一名藏身於石壁中的戰鬥扈被爆射而來的石塊砸中了胸口,頓時七竅噴血,當場暴斃。

  眼看大惡魔連殺了三人,擔心傷亡過重的鐵渣一聲低吼,全力運轉動力熔爐。當岩漿般的熱流從高速旋轉的燃燒室中噴湧而出的同時,只見他背後的火箭式燃油推進器猛然一頓,噴出了兩道深紅的烈焰。頃刻間,巨大的推力從背部傳來,鐵渣即刻像顆出膛的炮彈般,在劇烈的空爆聲中,直線向上射去!

  下一個瞬間,飛至大惡魔頭頂三十餘米處的鐵渣驟然一滯,懸停在了空中。凝滯的瞬間,他翻轉身形,並從背後抽出了一把直砍刀。這是他幾天前用裝甲車拆下的鋼板打磨的,儘管和鋒耀相差甚遠,但也聊勝於無。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鐵渣翻轉到了一個合適的角度,旋即扭轉頭部,面朝下方,死死地盯著攀附在峭壁上的大惡魔。而就在這時,後者也本能地抬起了巨大的頭顱。

  當雙方的目光交匯的那一瞬間,時光的流速彷彿慢了下來。悄然無聲間,他眼睛驟然一眯,同時啓動了推進器。那背後的烈焰再次噴射而出,剎那間,只見他雙手持劍,直墜而下!推進器的動力疊加著重力加速度,僅在眨眼之間就將下墜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

  此時此刻,他那充血的瞳孔中倒映著下方猙獰的頭顱,並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清晰。恍然間,彷彿能看見它額頭上暴起的一絲絲青筋。

  下一秒,鐵渣連人帶劍,一頭撞在了大惡魔的前額上。只聽見「鐺鋃!」的一聲巨響,那直砍刀在扎進頭骨的瞬間分崩離析,前半截狠狠地扎了進去,後半截碎成數片,四散崩飛。怦然之間,清脆的裂響傳遍了幽暗的深淵,回蕩在那峭壁之間,遠遠傳去……

  「嗷……」

  而伴隨著這聲裂響的,還有一聲深遠的嚎叫,彷彿沉悶的鼓聲般,震得人渾身顫抖。緊接著,鐵渣在血漿噴湧的頭顱上一躍而起,在巨爪拍下之前,逃離了大惡魔的攻擊範圍。

  就在這頓挫之間,數以百計的穿甲彈破空而來,穿透了大惡魔堅韌的皮膚,射進了它龐大的身軀之中。在接連不斷的攻擊下,這只大惡魔很快就失去了抵抗能力,它轉而向上攀爬,想要逃離靈能步槍的射程範圍。可鐵渣哪會給它機會,當即一聲令下,上百名動力甲戰士頓時應聲而起,急速向上追去,然後懸停在半空之中,朝它的背部猛烈射擊。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霎時間,悶雷般的槍聲響徹了整條深淵,震得上方的砂石紛紛滑落。

  在最精銳的人類部隊面前,這只紅色皮膚的深淵大惡魔根本不值一提。翠鳥部隊五個小隊,再加上公主衛隊三個小隊及斯巴達勇士團全體成員,其戰力直指蒼穹。若是對上當初進攻提爾要塞的蟲群,那簡直就是巨輪的碾壓。

  「吼……吼……吼……吼……吼……吼……吼……」攀爬在岩壁上的大惡魔狂暴地咆哮著,那聲音裡帶著無比的憤恨和不甘。然而,在猛烈的射擊下,它的吼聲越來越小、越來越虛弱。

  眼看大惡魔開始搖搖欲墜了,凱爾就一揮手,戰利品收集小組立即從四面八方飛了過來,紛紛端起圓筒形的魚叉槍,朝緩慢爬行的中大惡魔射了過去。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一道道劃破空氣的細聲中,一根根帶著繩索的魚叉扎進了大惡魔的傷口之中。在血肉中滑行了一小段,魚叉的前端驟然爆裂。在這一瞬間,細密的倒刺隨著爆炸向四面八方張開,刺進了肌肉,勾住了血管。

  「嗷……」大惡魔痛苦地咆哮著,反身一把抓住數根繩索,掄圓手臂用力一扯。看到這般景象,連接著繩索另一端的幾名動力甲戰士急忙鬆開魚叉槍,任由那巨力扯走。

  可就在這時,一名懸浮於大惡魔側面的動力甲戰士不慎被繩索纏住了手臂,被這巨力一扯,頓時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嘭」的一聲悶響,橫著身體撞進了側面的石壁。從那陳舊的動力甲上看,這名靈能戰士是斯巴達勇士團的人。

  而事發的同時,一道湛藍的弧光在射擊集群中越衆而出,急速飛了過去。位於附近的鐵渣見狀,即刻調轉槍口,連續扣動扳機。

  「嘭嘭嘭!」

  無數熾熱的鉛彈爆射而出,直接打斷了繩索。緊接著,只見那藍光一掠而過,帶走了重傷的靈能戰士。

  到了這時候,大惡魔已是强弩之末,這番劇烈的動作,彷彿壓垮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般,它龐大身軀開始緩緩下滑,數道藍光立刻追了過去,圍著它瘋狂地射擊……

  沒過多久,深淵大惡魔發出一聲深遠綿長的哀嚎,再也攀附不住石壁,失力地向後一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而就在大惡魔出現虛脫徵兆的時候,動力甲戰士們紛紛靠近,一邊抓住連著魚叉的繩索,一邊近距離的射擊。待到最後一刻,他們集體拉緊繩索,將大惡魔龐大的身軀吊了起來。

  數秒後,五、六十名動力甲戰士將奄奄一息的大惡魔吊到了附近的平臺上。鐵渣端起靈能武者步槍,爬上大惡魔的頭頂,拉栓上彈,彙聚靈能,然後從眼窩的位置上,一槍轟碎了它的小腦,結束了它的生命。

  戰鬥結束後,躲在後方的後勤人員紛紛趕了上來,並在醫護官的帶領下,就地解剖這頭深淵大惡魔。

  半小時後,一顆臉盆般大小,還在緩緩跳動的惡魔之心被裝進了充滿營養液的低溫箱中,而當場取下的脊椎骨,馬上就用防水布包裹,並塞入大量的冰塊降溫。封裝完成後,數名聖殿騎士就立即用繩索吊起脊椎,連同著那顆惡魔心臟和剛搜集到的惡魔之血,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沉思者要塞。稍後,他們就會安排緊急運輸隊,火速將戰利品送回銀城世界。

  目送第一批騎士離開後,兩名醫護官就一左一右地,用電鋸切下了大惡魔的頭顱,並當場製作起標本。此刻,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一眼望去,平臺上堆滿了碎肉斷骨、臟器血塊,大多數人都感到有些不適,遠遠地避開了。而鐵渣倒是無所謂,半蹲在平臺高處的石塊上,觀看了整個肢解過程。處理完頭顱後,醫護官就指揮後勤人員打掃現場,將七零八落的器官、肢體和肉塊陸續拋下深淵……

  等一切都處理完畢後,隊伍就排成一列,分批撤離了現場。

  「祝賀你,荒野騎士……」回去的路上,凱爾面帶微笑,對鐵渣說道,「在你的指揮下,我們取得了豐碩的戰果,我相信,公主殿下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定會很高興的。」

  「噢……」奧利弗跟著附和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的公主一定會高興地跳起來……」說著,他還朝前跳了小一步,顯得童趣盎然。

  兩名大隊長都顯得很興奮,鐵渣卻情緒不高,畢竟死了三個人,而重傷的那名靈能戰士被希爾布蘭德親自送回去了,目前還不知生死。

  似乎覺察到他的心情,奧利弗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勸道:「身為指揮官,一切都應當以戰果論成敗,你剛才的英勇行為,最大程度地降低了這場戰鬥的傷亡,你應該為此感到驕傲。」

  「嗯。」鐵渣應了聲,雖然沒有說更多的話,但心情明顯好轉了一些。

  數小時後……

  鐵渣帶著大部隊回到了沉思者要塞。在移動裝配室卸下動力甲後,他來到城堡二層的戰地醫院,想瞭解一下那名靈能戰士的傷情。可到場後,他卻被護士告知,那名靈能戰士重傷不治,已然離世。

  臨走前,他在醫院的候診廳看到了希爾德布蘭。此刻,這位年輕的團長正低垂著頭,靜靜地坐在角落裡。鐵渣走了過去,用力地壓了壓他的肩膀,然後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裡,兩人就這樣沉默不語地坐著,既沒有動作,也沒有交流。

  不知道過了多久,希爾布蘭德緩緩轉過頭來,注視著鐵渣,平靜地說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兄弟。」

  「我很遺憾。」鐵渣誠懇地說道。

  「因此……」說到這裡,希爾布蘭德忽然話鋒一轉,請求道:「老大,能否安排多點撫恤金給我們,我們的裝備實在太差了。」

  鐵渣頓時皺了皺眉頭,說道:「戰利品也會有你們的一份。」

  「這我知道,我是說……」希爾布蘭德拉長聲音,朝鐵渣挑了挑眉頭,意味深長說道,「額外的……」接著,他又四處張望了一眼,然後靠近鐵渣,壓低聲音說道,「我可以給你回扣……」

  「沒興趣。」「老大,五五分,怎麼樣?」「你……」「四六!你四我六……噢不……你六我四……」「不可能!」

  「要不,這樣吧……」希爾德布蘭嘆了口氣,伸出食指和拇指說道,「三七,你三……你七我三,這總行了吧!」

  這時,鐵渣斜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就走,他連忙追上去,跟在後面叫道:「哎哎哎……老大,別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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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滄海桑田 第一節 謠言

  兩個月後……

  時至dr3713-07-08,夏末的微風吹過一座座懸浮於空中的大小銀城,為這個世界帶來了最後一份濕熱。可是,在位面大門另一端的無底深淵中,卻一如既往的黑暗、冰冷。

  無底深淵沒有季節之分,也沒有白天黑夜之分。長期處於這樣的環境裡,人類會漸漸遺忘時間的流淌,因為這裡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時每一刻都似乎毫無變化,他們甚至會慢慢忘卻原本的生活規律,變得和深淵生物一樣,餓了就吃,吃了就睡。

  不過鐵渣卻是個例外,兩個月暗無天日的生活,並沒有改變他的生活作息。他依然每天上午六點半準時醒來,吃完早餐後,或是出去各處巡視,或是留在辦公室裡喝茶,亦或是在訓練室中鍛煉身體……

  今天,他剛吃完早餐,就叫上一隊護衛,帶著牧千鶴出了門。

  在沉思者要塞上方約兩公里處,有一座不規則圓形的混凝土建築物。遠遠望去,這座建築物的小半段建在峭壁的一塊凸起上,大半段則嵌入了石壁中。從側面看去,一條溪流正沿著上方的石壁蜿蜒而下,流入了建築物中。這裡正是沉思者要塞的大水庫,經由上方的水源引水,再通過簡單的沉澱和過濾後,儲存在了這裡。

  到了水庫後,鐵渣就讓護衛在下方等候,然後帶著牧千鶴爬上了水庫的堤壩。

  「哇~好爽啊~」望著平靜水面,牧千鶴張開雙手,心情愉快地叫喚著。來深淵已經兩個月了,天天不是面對著冰冷的石塊,就是望著無邊無際的黑暗,她都有些後悔跟過來了。難得的一天假日,她要好好放鬆一下。

  「你——好——啊,我是——牧千鶴」她朝著空曠的遠處大聲喊道,「我愛鐵渣,愛——死——他——了——」

  聽著低沉沙啞,卻清晰渾厚的嗓音,鐵渣笑了笑,沒說什麼。

  接著,牧千鶴脫下了衣物,露出了勻稱健美的身形,然後當著鐵渣的面,換上了一身三點式的泳衣。做完幾個簡單的熱身動作,她就一躍而下,像只海豚般,「撲通」的一聲,一頭扎進了光潔如鏡的水面。

  看著暢游水中的牧千鶴,鐵渣漸漸陷入了思緒之中。這兩個月來,他開闢了一個新的秘銀礦,並在陸山海的協助下,將舊的的秘銀礦拆除了。不過在工作期間,大肥佬的一名手下發生了事故,永遠地埋在了礦洞之中。當鐵渣瞭解過情況後,卻意外地發現這名遇難者竟然是他認識的人。那人叫大頭,曾經和他前往沙海捕獵過黃金沙蟲,但由於在中途提出了一些反對意見,回到鐵山鎮後,就被老笛找藉口解雇了。

  失去生活來源的大頭終日無所事,打著零工,後來陸山海組建了公司,他就跟著來了。可沒想到,這一來,就永遠地留在這裡了。

  鐵渣隨後大筆一揮,額外劃撥了兩百金幣給陸山海,算是照顧鐵山鎮的老朋友了。

  前天下午,尤歌發來了電子函件,讓他儘快安排好要塞的事務,然後趕回學院,參加紅色深淵大惡魔頭顱標本的拍賣會。此外,馬上就要放暑假了,這個假期她要回北荒度過,所以在臨走前,她想和他小聚幾天。而沉思者要塞有黎明遠征軍翠鳥部隊的駐守,又有老成持重的奧利弗照看,還有精明强幹、處事沉穩的希爾布蘭德輔佐,縱然他離開很長一段時間,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花了一天時間,他就把後續的工作都安排好了。今晚再和杰羅姆、火柴、拓跋三、白小雲、巨阿木、陸山海等人吃頓告別晚餐,明天一早就啓程返回學院了。

  「下來玩玩嘛~」思緒之間,牧千鶴游了過來,浮出水面,她朝他眨了眨眼睛,勾引道。

  「我不會游泳。」鐵渣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來嘛~千鶴教你嘛~」她笑意然然地望著他,那眉眼之間盡是誘惑之意,彷彿在說著:「下來打一炮嘛~」

  雖然他知道牧千鶴不同於沐雨琴心,不會趁機捉弄他,但他還是拒絕了。若是下了水,他就只能依賴牧千鶴了。可他天生就不是那種願意將命運放在別人手裡的人,所以他對這種事情是十分抗拒的。再者,他就算要下水,也是在可控的範圍內,比如說大西洋公館的泳池,對於那些不必要的危險,他是盡可能避免的。

  「對了,我最近在士兵中,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聞……」見鐵渣不願下水,牧千鶴也沒有繼續勸誘,轉而說起了別的事情。

  「關於我的?」鐵渣問道。

  「嗯。」牧千鶴點了下頭,然後游了過來,半趴在岸邊,歪斜著腦袋,向上仰望著鐵渣,說道,「他們說你為了一己之私,不惜犧牲隊員,在原本可以驅趕的情況下,卻堅持要獵殺大惡魔,直接導致了三名戰鬥扈從和一名三階靈能者陣亡,說你原本可以避免傷亡,卻為了虛名,不顧他人的安危等等;他們還說你以前在黑暗叢林,謀害別的團長,掠奪他們的團隊和財物;還說你沒文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簽個命令書都簽得歪歪扭扭……」

  「這很正常。」聽完牧千鶴的敘述,鐵渣不僅沒生氣,反而淡淡一笑,評價道。儘管這些流言十分刺耳,但他卻知道,這一切無關於他的決策,也無關於他的品德,更無關於他有沒有文化……

  這一切的一切,都只因為他是一名「卑賤的地面人」,卻「走了狗屎運」,得到了「暴發戶般的榮耀和地位」,所以他才收穫了如此多的敵意。銀城的小貴族,西部大陸的居民,甚至是中部大陸底層的地面人,都對他這個「北荒小鎮來的拾荒者」充滿了嫉恨和不甘。

  最貧窮的地方,最落後的地區,最卑微的身份,最低賤的出身,卻站上了世界的舞臺。

  在他們看來,他就像個跳樑小丑般,在他們眼前晃晃悠悠,直看得他們頭暈目眩,噁心得想要一頭撞在牆上,就此暈過去。

  世間的事情總是如此……

  西部人,看重血統,看重出身,有不喜歡他的理由;

  中部人,重視教育,重視品格,也有不喜歡他的理由;

  遠東人,嫌貧厭富,同樣有不喜歡他的理由。

  三個人口最多的地區都不待見他,縱然北荒鐵山鎮的人視他為驕傲,也只是滄海一粟,瞬間就淹沒在了風言風語中。

  對此,他只能當做沒看見、沒聽見,而就是看見了,也不清楚,就是聽見了,也不明白、不懂得……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沒有選擇的選擇。

  雖然沒有人,哪怕是一個,敢在他面前露出一丁點的不屑,可背地裡,卻極盡惡毒之言,將他描繪成了堪比深淵大惡魔的存在。對此,他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打在了棉花上,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且,這種狀況讓他感到十分困惑,他們身邊的每個人彷彿都帶著厚厚的面具。他不知道誰真心認同他,誰又偷偷詆毀他,也不知道誰是朋友,誰是敵人,不知道誰的懷裡藏鮮花,誰的懷裡揣著尖刀。除了原本的朋友,他不知道誰可以相信。

  前些天,他想找沐雨鈴蘭訴說心中的困惑,卻怎麼也聯繫不上她,隨後他又嘗試著聯繫沐雨琴心,卻也是同樣結果,她們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不過他也沒多想,或許她們是去了祈月神殿修行。而且他可以請教對象的不少,找不到沐雨家兩姐妹,他就找全知全能的伊娃•格林。

  其實,聖殿的智囊才是他請教和討論問題的最佳對象,只是他下意識地先找了沐雨鈴蘭,這倒不是他喜歡誰多一點,而是沐雨鈴蘭的處事風格和他最為相似。

  伊娃聽說他的狀況後,就建議他成立內部審查小組,一面管制言論,一面找出謠言的源頭。確定目標後,不管對方是什麼人,直接找個理由殺掉,反正在深淵之中,隨時都可能出現傷亡。當人們逐漸意識到,議論他不僅得不到任何好處,還可能帶來殺身之禍的時候,自然就會閉嘴了。

  「若是翠鳥部隊的副大隊長呢?」鐵渣當時就假設道。

  「在公主殿下這裡,只要有必要,除了聖殿長老會的成員,大貴族的當代家主和第一順位繼承人外,就沒有不能殺的。」

  「包括尤金嗎?」他忍不住問道。

  「包括。」伊娃語氣平和地說道,就像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他一時語塞。

  「公主殿下從小就有弒兄的願望,只是沒能實現而已,如果你真想這麼做,她一定會很高興的。」伊娃腹黑地說道。

  「至於嗎……」鐵渣不禁嘆息道。

  然而,在得到了伊娃的建議後,鐵渣卻什麼都沒做。因為他知道,若是他真的這麼做了,肯定會給尤歌帶來一些負面影響。他覺得自己得到的已經夠多了,不能再給她添麻煩了。更何況,他從來就不在意別人在背後怎麼說他、怎麼駡他,只要不當面就行了。若是他真計較的話,恐怕鐵山鎮一半的人都要被他幹掉了。

  想當年,他殺起人來從不手軟,而且為了形成威懾力,他通常都是當街暴殺,那手段極其殘忍。雖說他在鐵山鎮的凶名還沒達到「止小兒啼」的境界,但也相差無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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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滄海桑田 第二節 手指

  覺察到鐵渣陷入沉思後,牧千鶴就靜靜地趴在岸邊,沒去打擾他。直到他回過神來,朝她淡淡地笑了笑,她才說道。

  「這些人好討厭,真想揍他們一頓。」說的時候,她握緊著拳頭,舉過頭頂揚了揚。

  「鐵老頭曾經說過,我們管不住別人的嘴巴,只能管住自己的行為。」鐵渣說道。

  「嗯……」牧千鶴低下頭,仔細地思考了好一會,然後抬起頭,虔誠地說道,「你的養父,一定是位睿智的老人。」

  然而,她之所以如此贊譽鐵老頭,卻不是因為她有多認同,像這種「遠東俗語」,她早就在家鄉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她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發現每當鐵渣提起鐵老頭或是某個叫科贊的老頭時,只要她表示贊同,鐵渣就會顯得很開心。可反過來,她若是提出任何異議,或是一點點的疑惑,馬上就會招致冰冷如刀的目光。否定他們一句,似乎比否定他十句還讓他不爽,而贊揚他們一句,卻比贊揚他十句還讓他愉快。既然如此,她又何樂而不為。

  正如她所料般,鐵渣隨即點了下頭,表示了贊同。隨後,牧千鶴錯開話題,聊起了別的事情。

  「對了,今年的暑假,你打算在哪度過?」她看似隨意地問道。

  「沒想過。」鐵渣回答。雖然尤歌說要給他一個月的假期,但對他來說似乎沒有什麼意義。他沒地方可去,若不是在無底深淵,就可能在大西洋公館裡待著,過一個月簡單無聊的生活。

  「要不……」牧千鶴然然一笑,鐵渣的答案正中她的下懷,隨即邀請道,「跟我和可兒回遠東玩吧,我們帶你去看雲山霧海,登千尺孤峰,遊萬年天池,吃山間小灶,聽林海竹音……」她如數家珍般地說著遠東的好處,只期望引起情郎的興趣。

  「到時候再看看吧。」聽完她的敘述,鐵渣模棱兩可地說道。

  「嗯。」牧千鶴回應道。雖然沒有得到明確答覆,但她還是滿意了,因為不確定總比拒絕的好。

  隨後,兩人返回了沉思者要塞。當天晚上,鐵渣和奧利弗、凱爾、希爾布蘭德、陸山海等人,及狼族軍團的全體核心成員吃了頓暫別晚餐,然後在第二天早上,就帶著牧千鶴離開了……

  三天後,時至dr3713-07-12下午,暮光莊園裡一片熱鬧。女僕們正忙上忙下,打掃著花園和房間,而廚娘們正忙裡忙外,準備著豐盛可口的晚餐,老管家伊凡則進進出出,指揮著全域。

  與此同時,在暮光莊園的不遠處,古巴比倫花園大街靠近冷訫湖的一間小酒吧裡,正舉行著一場私人聚會。這是中央銀城軍事學院的小貴族圈子裡經常舉辦的聚會,就是一群小貴族學員喝喝酒,聊聊天。此刻,數十名衣冠楚楚的年輕人正三三兩兩地坐於酒吧的各處,他們或是低聲交談,或是舉杯互相致意,或是微笑著彼此握手……

  「一名卑微的拾荒者,卻踩在了我們頭頂上,你們覺得合理嗎?」聚會開始後,沒過多久,有名小貴族端著酒杯著杯站起來,發起了本次聚會的主要話題。然而,他們上次的聚會,似乎也是這個話題。

  「簡直就是恥辱!」「真讓人難以忍受。」「我感覺,就像吃了只蒼蠅。」「他不僅是個拾荒者,還是個强盜、殺人犯。」「別忘了,他還是個文盲。」「這是我今年遇見的,最噁心的事情了。」大部分人義憤填膺。

  「再這樣下去,我也要做拾荒者了。」「算上我一個。」「名利雙收的好事情,可別忘了我。」「哈哈哈……」一部分人冷嘲熱諷。

  「他能同時得到三大信仰的支持,肯定有些不平凡之處。」「冷靜,朋友們……」「或許,我們應該嘗試從好的角度去看待這位荒野騎士。」很小一部分人提醒道,可是,在同仇敵愾的氛圍下,他們的聲音如同蚊蟲的低鳴,很快就被淹沒了。

  「我們需要正義的吶喊!「我們需要公正的審判!」「必須有人揭穿他虛僞的面具,將他的邪惡本質公諸於衆。」隨著時間的推移,小貴族們的情緒變得越來越亢奮,開始有人喊出了口號。

  然而,當現場言辭趨於激烈和敏感後,有些人開始離場了。他們不想過分參合,若是傳到了學生會那裡,恐怕不會是一件好事。至少對大多數人而言,一旦上了學生會的黑名單,就意味政治生涯從此結束了。他們都清楚地知道,聖殿公主的另一面是地獄公主,幸福女神的另一面是不幸女神,靈蛇聖女的另一面是劇毒聖女,質疑她們的決策,簡直就是自找麻煩的行為。

  「貴族的榮耀,難道你們都忘了嗎?」「你們的先祖會為此而蒙羞。」有些人站了起來,指責那些離場的人。可他們的義正言辭不但沒有得到預想中的效果,反而使離場的人更多了。

  「走吧走吧,都是些膽小鬼。」「我們不需要怯懦者。」有些人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最後,聚會的現場只剩下二十餘人。他們湊成一桌,討論了起來。期間,有人說起了一個小道消息,頓時引起了一番議論。

  「我聽說,他明天會去中城區參加拍賣會。」「是拍賣他那個靠隊友犧牲換來的惡魔頭嗎?真可恥!」「消息可靠嗎?」「可靠。」「哪裡來的?」「我女朋友在學生會工作,她無意間聽到了黎冰助理和伊娃助理的談話。」

  聚會的組織者深思了一會,站起來說道:「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我們就去大鬧一場。」「怎麼鬧?」「抽籤,選一個人出來,明天到現場去,當著各界名流的面揭穿他的面具。」

  「這……」「嗯……」「啊……」有人開始猶豫起來。

  「做還是不做,一句話的事。」聚會組織者說道。他叫托尼•屈萊頓,有一頭棕色卷髮,一雙褐色眼睛,是一名典型的西部大陸小貴族。

  抽籤開始之前,又走了大半人。他們很多人都是嘴上革命派,到了實際要付出的時候,就問題多多,顧慮多多……

  片刻之後,剩下的七個人進行了抽籤,並成立了一個臨時組織——鐵血英雄會。

  而就在他們進行密會的時候,他們的目標從飛行器上走了下來,然後坐上加長型的黑色轎車,離開了追逐者停機坪,往冷訫湖方向去了。

  數分鐘後,鐵渣在伊凡的迎接下,走進了暮光莊園的大廳。此刻,尤歌•隆巴爾正穿著一襲清涼的白色花邊吊帶裙,踏著一雙金星點點的小涼鞋,翹著腿躺靠在長沙發上等他。可他進來後,前者卻只是抬起眼皮,滑動著眼珠子瞄了他一眼,連屁股都沒抬一下,顯得十分囂張。

  走近她身邊,居高臨下地望去,只見她那輕薄的短裙遮不住滿園的春光,露出了一截白得晃眼的大腿。而順著大腿向上看去,目光游過那勻稱的腰身,飽滿卻不顯累贅的胸前,再往上,就可以看見兩條細小的吊帶緊勒著圓潤透亮的肩膀,露出了肩部和背部大片雪白的肌膚。在迷離的燈光下,她白晰的皮膚晶瑩剔透,彷彿半透明的牛奶般,說不出的動人心弦、誘人至深、惹人癲狂。

  既然她如此的矜持,他自然不能不表示一下……

  凝望之間,鐵渣從沙發的背面一翻而下,摟著恰到好處的腰身,搭著渾圓翹挺屁股,堵著清涼可口的小嘴,和精緻無雙的佳人擁吻纏綿。

  「叮叮叮……」

  候在一旁的老管家目不斜視地望著大廳一角的落地鐘,看著來回擺動的鐘擺,直到兩人分開,他才輕輕地敲響手中的三角鐵,提示小主人和尊貴的客人,用餐時間到了。

  在長餐桌的兩端坐下後,老管家送來了紙條。

  「親愛的,歡迎你回來。」

  鐵渣看完紙條,沒有回復,直接扛起椅子走到尤歌身邊,坐了下來。他可沒興趣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還寫紙條,多累啊。

  「為了嘉獎你打破傳統的勇氣,我決定……」尤歌轉過頭,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鐵渣,然後站起來,一把推開自己的椅子,接著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宣布道,「比你更低俗!」

  見尤歌一本正經地說著歪理,鐵渣頓時起了玩心,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然後帶著挑釁的目光,斜視了她一眼。

  尤歌輕哼一聲,故意扭了兩下屁股,在他大腿上蹭了幾下,然後起身走到他吐的唾沫旁,彎下腰,用食指抹了一下,接著直起身體,朝鐵渣揚了揚小下巴,然後在他的注視下,竟將手指放入了口中,吮吸了起來。

  霎時間,聖殿公主的出格行為,直看得當事人口瞪目呆。舔完手指,尤歌嘟了嘟嘴,將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然後朝鐵渣眨了眨眼睛,彷彿在問他:「你敢嗎?」

  鐵渣頓時摸了摸額頭,隨手拿起餐桌上的紅漿果,走到尤歌的唾沫前,半蹲了下來。看著地上透明的液體,鐵渣不禁皺了皺眉頭,雖然感覺很不舒服,但要他認輸,卻是絕不可能的。

  想清楚後,他把心一橫,用漿果沾了沾地上的唾沫,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正要一口咬下,卻在這一瞬間,覺察到尤歌眼中的一絲狡黠。他隨即想起了一個小故事,頓時醒悟過來。接著,他不動聲色地裝著要吃手中的漿果,趁著尤歌精神鬆懈的空隙,忽然側過身,一把抓起她的手。

  只看了一眼,他就淡淡地說道:「中指。」

  然而,被當場揭穿的聖殿公主卻臉不紅心不跳,若無其事地吹了聲口哨,然後輕快地轉過身,對老管家說道:「啓動一級保密戒備。」

  「遵命,我的公主。」老管家立即躬身退下,並關上了餐廳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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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滄海桑田 第三節 願望

  「啪嗒……」

  隨著木門合上的輕響,尤歌仰起頭,倔强地注視著鐵渣。星眸閃爍之間,她雙腿忽然微微一彎,竟然直接跪下了去。緊接著,她挪動膝蓋,蹭著光滑的地板俯下身,雙手撐著地面。看樣子,她是準備豁出去了。

  可就在她粉嫩的小舌頭快要觸碰到污物的時候,腰間卻忽然一輕,被人從後面抱了起來。

  「朋友,你贏了。」鐵渣輕摟著她嬌蠻的腰肢,貼著她耳邊低聲說道。

  「yeah~~」獲得最終勝利的尤歌頓時舉起小拳頭,興奮地歡呼起來。接著,她躺在鐵渣的懷裡想了一會,然後回過頭,蠻橫地宣布 道,「失敗者要為勝利者做一件事。」

  「嗯?」面對她臨時增加的條件,鐵渣只是淡淡一笑,卻沒有反對。

  「餵我~~」尤歌眼珠子一轉,望著餐桌提出了她的要求。

  雖然有些意外,但對鐵渣來說,卻不是什麼難事。看在她這段時間諸多關照的份上,他欣然點了下頭,表示了同意。

  接下來,兩人就共坐在一張餐椅上,打打鬧鬧地吃起了晚餐。

  「我要吃那個~~」「嗯。」「我還要吃那個~~」「嗯?」「就是那個冰鎮小黃瓜。」她指著餐桌側前方一個不銹鋼冰桶,嬌柔無限地說道,就像一名吵著要吃糖的小女孩。

  「好。」鐵渣應道。可他順著尤歌的目光看去時,卻發現小冰桶的距離有點遠,而此刻,坐在他腿上的佳人又擺出一副事不關己、袖手旁觀的樣子,連眼皮都不肯眨一下,更別說挪動身形了。行動不便之下,他只好利用隨手可及的道具,拿起了身前的銀叉,伸長手將冰桶撈了過來,再扎上一根晶瑩碧綠、沾著一層冰霧的小黃瓜,送進了大美妞的小嘴。

  「嗯真好吃,你也來嘗一口~~」說著,尤歌將吃剩的半截小黃瓜送到了他的嘴邊。

  「嗯。」他伸長脖子咬了一口。

  「好吃嗎?」等他吃完,她滿臉期待地問道。

  「還行。」他點頭回答。

  「真乖~~」她趁機回頭親了他一下,接著宣布道,「為了獎勵你,姐姐要實現你一個願望,你想要什麼?」

  鐵渣先看了她一眼,然後裝模作樣地皺起眉頭,仔細地思考了好一會,最後鄭重地說道:「你下去。」

  「不行。」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我下去。」他退而求其次。

  「那也不行。」為了封住他類似的要求,她又重新定義道,「除了改變現在的坐姿以外……」

  「那就結束晚餐。」鐵渣眼睛一眯,淡淡地說道。

  「除了結束晚餐以外……」「那就讓管家進來。」「除了讓管家進來以外……」「那就讓女僕進來。」「除了讓智慧生命體進來以外……」尤歌繼續疊加著規則,此時此刻的她,就像一名鐵山鎮隨處可見的無賴攤販,對自己剛說過的話全無記憶,絲毫沒有銀城世界未來統治者的信用可言,只在輕描淡寫之間,就撕毀了無數約定……

  面對出爾反爾的聖殿公主,鐵渣不禁想起了小時候在酒裡聽過的故事。那故事名叫「阿拉丁神燈」,講述了一位年輕人和一個燈神的故事。兩者相較之下,眼前的公主不僅可以實現的願望比故事中的燈神少,而且還說話不算數。

  不過,這些還不是最過分的。最過分的是,她在談判期間,還故意用緊致的翹臀蹭著他大腿的根部,令他不禁心生旖旎,想入非非。而就在他心神恍惚之際,她竟然三言兩語就蒙混過關,將「願望」的事情就此揭過,不再提及。

  嬉戲之中,兩人度過了一個愉快晚上。鐘敲漱點的時候,鐵渣起身告辭,在管家的目送下,離開了暮光莊園,回到了大西洋公館。

  在安靜的小閣樓裡睡了一夜,第二天上午,鐵渣神清氣爽地起了床,洗漱完畢後,又在老珍妮、老美惠子和廚娘的陪同下,吃了一頓營養豐富的早餐。如今的他,已然逐漸習慣了銀城貴族們的生活方式。對於進餐的時候,身邊有侍者站著,眼巴巴地看著他吃飯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泰然處之了。

  然而,在他的潛意識裡,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妥,可他又說不出不妥在哪裡……

  吃完早餐後不久,伊娃•格林如約來到公館門前,通報了女僕,準備接他前往中城區的拍賣會場。稍後,他來到了門口。一眼看去,只見金的晨曦中,兩個月不見的伊娃正穿著一身淡職業裙裝,背著雙手,站在門柱邊,笑意然然地望著他,卻是一言不發。

  「老闆,早上好。」鐵渣見狀,壞壞一笑,問候道。

  「荒野騎士大人,早上好。」伊娃隨即微微欠身,回禮道。

  兩人坐上車後,在前往拍賣會的路上,原本準備一同前往的黎冰撥通了伊娃的電話,表示了歉意,說是遇上了急事,沒法赴約了。伊娃隨後表示了理解,接著兩人又客套了幾句,就結束了通話。而此刻,即便聰明如聖殿的智囊,也無法從這細微的小事,覺察到事情的變化。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一輛黑的加長型轎車沿著弧形的車道,駛入了一座大型的會館。這座會館呈半圓形,占地面積數萬平方米,是永恒之城最大的拍賣場——布拉吉拍賣場。

  布拉吉拍賣場分為二十一個片區,小型拍賣會場漱個,中型拍賣會場六個,大型拍賣會場三個。在伊娃的帶領下,鐵渣來到二層的一間中型拍賣場,在貴賓區裡坐了下來。沒過多久,參與本次拍賣的客人陸續進場,有衣著講究、氣質優雅的銀城貴族,有穿著正裝,打著領帶的高級官員,還有膀大腰圓的富商、戎裝革履的高級軍官、美麗動人的明星小姐……

  「那個穿著百褶裙的,是格雷沙姆家的莉莎小姐……那個戴圓邊眼鏡的,是克裡曼斯家的七少爺,綽號小怪物……那個坐在左邊第一排第三個的,穿著軍裝的,是布魯諾家的十九少爺,在西部大陸南邊的地面守備隊任指揮官……那個露著肚臍的,穿著兩個金大耳環的,是最近剛躥紅的徐女洪慧慧……」伊娃在鐵渣耳邊低聲介紹著會場內一些身份較高的人。

  說著說著,她忽然注意到普通坐席區角落裡的一個身影,頓時「咦」了一聲,說道:「他怎麼來了,你看那個人,他叫托尼•屈萊頓,我們學院小貴族圈子裡的激進派,為人既古板又固執,有時候挺讓人頭疼的……」

  鐵渣隨意地看了眼,評價道:「我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

  伊娃抿嘴一笑,說道:「荒野騎士大人現在誰還不認識你啊?」

  「是嗎?」鐵渣輕輕一抬手,指著側前方普通坐席區的徐女洪慧慧問道,「認識她的人多,還是認識我的人多。」

  「呀原來你對她有興趣啊~」「沒,我只是隨口問問。」「那就叫她過來問問呀。」說完,伊娃側過臉,朝候在一旁的服務生勾了勾手指。而後者立即上前問候道:「尊敬的格林大人,請問有何吩咐。」

  「請她過來,就說荒野騎士大人想和她聊聊天。」伊娃說道。

  「遵命,我的大人。」服務生躬身退下,不一會就將剛出道的徐女請了過來。

  「鐵渣先生,格林女士,上午好。」洪慧慧微微頷首,朝兩人問候道。只見她目光裡帶著幾分羞怯,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撲呼閃爍著。

  「尊敬的小姐,您應該稱呼他們為大人。」服務生提醒道。

  「啊~對不起~對不起~~」洪慧慧一邊說著,一邊躬身行禮,並立即更正道,「鐵渣大人,格林大人,上午好。」

  「你好。」伊娃起身,微微頷首,回禮道。

  鐵渣暗自嘆了口氣,他可沒想招惹這個小明星。不過對方既然已經過來了,他就不能有失禮儀。於是他站了起來,淡淡地回了個禮。

  隨後,在伊娃的邀請下,洪慧慧在鐵渣身邊的另一側坐了下來。接著,伊娃微微一笑,朝洪慧慧說道:「這位鐵渣大人有個問題想向你請教,希望你能不吝指教。」

  「好~鐵渣大人請問~~小慧一定盡心回答。」洪慧慧爽快地說道。

  「聽你名字,是遠東人。」鐵渣隨便找了個話題問道。他剛才的問題只是和伊娃開玩笑而已,自然不會問出來。

  「小慧是遠東南部瞳族人氏,今年十九歲。」洪慧慧乖巧地回答,除了原本的答案外,還主動附加了年齡。她知道,對方既然她叫過來,又問起她的詳細情況,就意味著對她有興趣。若是這點察言觀的能力都沒有,她就不用在永恒之城混了。

  然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鐵渣只應了聲「嗯」,就沒再說話了。為此,洪慧慧只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他叫她過來的,卻又擺出一副冷漠的樣子。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對方這麼做,是用「以退為進」的策略,要「放長線釣大魚」。

  就在洪慧慧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候,受邀的嘉賓陸續到齊,一位相貌端莊,衣著華美的女拍賣師緩步走到台前,用小木槌輕輕地敲了一下,宣布拍賣開始。

  第一項拍賣品是幅油畫,上面畫著幾個空空的酒瓶,下方寫有一行極其潦草的貴族語。

  「古代油畫大師達•芬奇晚年隨筆之作,畫作線條流暢,意境優美,帶著悠然的愜意,適合餐廳和酒的氛圍,起價三千金,一次加價兩百。」

  「哇好漂亮啊」洪慧慧目不轉睛地看著展示出來的油畫,感嘆道。這時候,對她有興趣的人就會問她喜不喜歡了。可是,她等了半天,直到畫作賣出去了,也沒等到荒野騎士大人的一句話。

  她嘟起小嘴,顯得有些不快,不過她很快就轉念一想,或許對方是考慮到這樣東西太便宜了,不足以打動她的芳心,所以才沒反應。據小道消息,荒野騎士是沉思者要塞和提爾要塞的負責人,年薪至少超過十萬金幣。這點小錢,他是根本不放在眼裡的。

  然而,她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鐵渣這個雙料負責人,其實是沒是一分錢酬勞的,純粹就是在免費打工。雖說他可以無限支取費用,但他一貫是個自覺的人,沒事不會多花一分錢,更別說拿來泡妞。而且就算他真要泡妞,也不是在這時候,旁邊就坐著一個伊娃•格林,他再怎麼亂來,也不能當著她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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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滄海桑田 第四節 指控

  一錘定音後,女拍賣師又展示了第二件拍賣品。這是一枚精緻小巧的蝴蝶型髮卡,此刻正躺在她的手心裡,散發著淡藍色的微光。

  「深海藍蝶,由縱橫七海的王者——變異鋸齒虎鯊的牙槽打磨而成,其硬度堪比鑽石,並鑲嵌了一顆七克拉的和六顆一點五克拉的深藍珍珠及九十九顆碎鑽,出自落雁鎮海洋飾品大宗師朗瑪其•霍頓之手,做工精美絕倫,款式古典奢華,合適於所有年輕的女孩子,起價五千金幣,一次加價三百。」

  當這枚髮卡出現的時候,在場所有女性的眼睛都亮了,即便是素來從容淡定的伊娃•格林,此刻也禁不住露出了嚮往的神情。

  「哇……」看著璀璨奪目的飾品,洪慧慧的大眼睛裡更是冒出了無數小星星。

  一段時間的安靜過後,陸續有人舉起了牌子。

  「五千三。」「五千三第一次……」「五千六。」「五千六一次……還有沒有人出價……五千六第二次……」

  「八千!」這時,一名身穿百褶裙的女生站了起來,高聲說道。她正是伊娃剛才介紹的,格雷沙姆家的莉莎小姐。

  隨著她的强勢報價,現場沉寂了下來,或許是懾於大貴族格雷沙姆家聲望,亦或許是她報出的價格太高,在場的人都選擇了緘默。

  「八千第一次……八千第二次……八千第三……」女拍賣師則一反常態地沒有拖延時間,也沒有詢問還有沒有出價的人,只是機械地報著次數,一副急著要成交的樣子。

  可就在她念道第三聲,準備一錘定音的時候,一個平靜而清晰的嗓音悠然而至。

  「一萬。」

  莉莎•格雷沙姆頓時柳眉輕蹙,帶著幾分惱怒望向了聲音的主人。只見伊娃•格林正舉著手中的牌子,見她望過來後,就朝她微微一笑。

  「一萬二。」莉莎輕哼一聲,坐了下來,然後舉起牌子,報出了新的價格。

  「一萬二第一次……一萬二第二次……」女拍賣師目光平視,面無表情地報著次數,彷彿一個隻會報數機器人。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拍賣師,她見慣了達官貴人們之間的爭鬥,在這種時候,保持中立態度是最好的。

  「去年的周年舞會上,她踩到了我的裙子,卻沒有表示歉意。」伊娃微笑著,在鐵渣耳邊小聲說道。

  「一萬二第三次……成交!」這次,伊娃沒有再報價,她的目的只是抬高價格,並非真的想購買。

  過了這個小插曲後,拍賣會繼續進行……

  大約半小時後,終於輪到了本次拍賣會的壓軸拍賣品——一個巨大的、白森森的、有著兩個反曲角的頭骨。定眼看去,那頭骨上還插著一截斷劍,正是鐵渣獵殺到的那只深淵大惡魔的頭骨。

  「紅色皮膚深淵大惡魔的頭骨標本,獵殺行動的指揮官為荒野騎士鐵渣,頭骨上的斷劍正是他的武器,深淵大惡魔的頭顱歷來是財富與地位的象徵,起價一萬二千金幣,一次加價五百。」

  「一萬二千五百。」「一萬三千百。」「一萬五千。」「一萬五千五百。」「一萬九千!」在場的衆人紛紛競價,場面頓時熱鬧不已。

  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諸位!我必須提醒你們,這是一件沒有榮耀的戰利品!」一名衣著光鮮年輕人忽然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因為……」他環視了一眼,繼續說道,「擊殺這頭深淵大惡魔的指揮官,是個毫無榮譽感的地痞流氓,還是個殘忍殺害同僚的罪犯!」

  「世間必須有正義的聲音,我今天站在這裡,就是為了揭穿他虛僞的面具,讓你們認清這個所謂的荒野騎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年輕人說出第二句話的時候,伊娃就示意候在一旁的服務生上前阻止。而鐵渣則皺起眉頭,雙手交叉於胸前,目光冰冷地看著這名慷慨陳詞的年輕小貴族。

  若是換成以前在鐵山鎮的時候,他早就上去一刀把對方劈了。可這裡不是他熟悉的北荒,而是西部大陸的永恒之城,不能按照荒野的規則。不過話又說回來,鐵山鎮的人對於這樣的指控,通常是沒有興趣的,他們只相信親眼看見的,親耳聽到,而非虛無縹緲的傳聞。

  對於這樣的指控,鐵渣既感到憤恨不已,又感到無可奈何。這是銀城世界的根本矛盾,貴族與平民的衝突,特權階級與非特權階級之間的天塹,銀城居民與地面人之間的鴻溝。

  正如他當年對尤歌的不信任一樣,這份偏見早已深入骨髓,刻印在靈魂上,流淌在血液中,已然不可調合。

  「真相永遠不會被埋沒!」沒過多久,言辭過激的年輕小貴族被一擁而上的拍賣場工作人員强行拖走,他一邊掙扎著,一邊高聲呼喊,宛如一名癲癇病患者。

  「他!和他背後的謀劃者,一定會付出最沉重的代價!」看著消失在門廊的背影,伊娃•格林一臉溫怒地轉過頭,面向鐵渣,認真地說道。

  發生這起意外事件後,拍賣會的現場變得鴉雀無聲,在場的衆人似乎都對這個大惡魔的頭顱標本失去了原本的熱情。且不說那名小貴族的話是真是假,這件拍賣品的價值肯定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而萬一他的指控是真的,那購買者就血本無歸了。

  現場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女拍賣師回過神來,繼續進行拍賣流程。

  「一萬九千第一次……沒有人繼續出價嗎?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紅色深淵大惡魔的頭骨,財富和地位的象徵哦……一萬九千第二次……還有沒有人出更高價……千載難逢哦……一萬九千第三……」

  「等等!」

  就在這時,一名穿著西裝打著領帶,膀大腰圓的富商站了起來,伸出戴滿寶石戒指的大手,示意暫停拍賣。他正是剛才報價一萬九千的買主,可他現在後悔了,粗聲粗氣地說道:「我要投訴,你們隱瞞了拍賣物的真實情況,我將拒絕支付拍賣款。」

  會場裡頓時騷動起來,人們議論紛紛。

  「發生這種事情,價格肯定大打折扣了。」「對啊,應該重新拍賣。」「那指控有不一定是真的,或許只是他們之間有些私怨。」「可是……風險增加了……」

  拍賣場的經理見狀,馬上從後臺跑了出來,和女拍賣師低聲說了幾句,然後大聲說道:「女士們,先生們,很抱歉,由於剛才出了點小問題,導致拍賣的流程出現了爭議,是我們考慮不周所至,因此,現在我代表布拉吉拍賣場,宣布剛才的應價作廢,紅色深淵大惡魔的頭骨將重新起拍。」

  話音剛落,人們就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

  「這還差不多……」「還拍什麼啊,事情沒弄清楚之前,誰敢買啊?」「是啊……」

  「邦邦邦……」女拍賣師用木槌敲了敲拍賣台,示意衆人安靜,然後重新拍賣起來。

  「紅色深淵大惡魔的頭骨,起價一萬二千金幣,一次加價五百。」

  話音剛落之際,整個會場都安靜了下來,一時間,靜的彷彿連針掉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第一次,沒有人應價嗎?」過了好一會,女拍賣師略顯尷尬地問道。

  「第二次,沒有人應價嗎?」

  「第三次,還是沒有人應價嗎?」

  「紅色深淵大惡魔的頭骨,起價一萬金幣,一次加價五百。」

  降價後,還是沒有人舉牌應價。

  「紅色深淵大惡魔的頭骨,起價八千金幣,一次加價四百。」

  再次降價後,依然無人問津。

  「紅色深淵大惡魔的頭骨,起價六千金幣,一次加價三百。」女拍賣師停了停,補充道,「本次之後,將不再降價,若是無人應價,本次拍賣會將就此結束。」

  鐵渣見狀,不由得和伊娃對視了一眼,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後者隨即微微一笑,用力地握了握了他的手,低聲安慰道:「沒關係~不行就下次再賣……」

  「第一次,沒有人應價嗎?」

  「第二次,沒有人應價嗎?」

  「第三次……」

  眼看大惡魔的頭骨就要流拍,一名戎裝革履的年輕人忽然站了起來,大聲喊出了他的報價:「兩萬。」

  聽著爽朗的聲音,鐵渣立即轉頭望了過去,那年輕人正是布魯諾家的十九少爺。他不禁有些奇怪,他們明明素未謀面,為什麼會為自己解圍?可就在他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兩萬五千!」轉頭看去,那聲音的主人竟是戴著圓邊眼鏡,綽號為『小怪物』的克裡曼斯家七少爺。

  緊接著,一個懶洋洋的嗓音悠然響起。

  「三萬~」莉莎•格雷沙姆隨意地舉了舉牌子。

  「三萬二千。」克裡曼斯家七少爺舉牌說道。

  「三萬五千。」布魯諾家十九少爺再次舉牌。

  直到這時,鐵渣才明白過來,他們不是在幫他,而是在維護大貴族的顔面。他是尤歌•隆巴爾的人,挑戰他就等於挑戰聖殿公主的威嚴。

  大貴族們無論內部爭鬥如何激烈,在面對來自下層階級的挑戰時,他們都會同氣連枝,一致對外,先行鎮壓下去,然後再繼續爭鬥。

  從廣義上看,銀城世界大致可以劃分為六個階級,分別是大貴族階級、領地貴族階級、小貴族階級、銀城居民階級、平民和地面人階級、流放者階級。其中,大貴族階級和領地貴族階級為統治階級,小貴族階級和銀城居民階級為中産階級,平民和地面人階級和流放者階級為底層階級。

  換句話來說,這起事件原本是代表中産階級的小貴族和代表底層階級的地面人之間的矛盾,但由於鐵渣的身份極為特殊,甚至可以說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以至於矛盾迅速上升到了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之間。從表面上看來,莉莎•格雷沙姆等人是在幫鐵渣解圍,但實際上,他們是在維護自身的階級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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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滄海桑田 第五節 空虛

  入學至今,鐵渣在學院耳染目睹,並在伊娃•格林和兩位老女僕的引導下,已經對銀城世界的社會結構有了深入的瞭解。

  這是一個金字塔形的世界……

  首先是大貴族階級,他們是銀城世界中大部分地區的最高統治者,本質上就是舊時代的「王族」,只是換了個相對「民主自由」的稱謂。他們與附庸貴族和領土內的臣民構成了公國,其家族的家主為公國的最高領導者。由於大貴族們的家主通常是一位「世襲公爵」,因此公國的領袖又被稱之為「大公」。例如莫德萊頓、隆巴爾、格雷沙姆、克裡曼斯、布魯諾、萊因哈特等十一家世界大貴族。

  大貴族的頭銜通常是公爵、侯爵。

  然後是領地貴族階級,其全稱為「擁有實際領地的貴族」,而領地貴族又分兩種,一種是大貴族的「附庸貴族」,其土地是大貴族賜予的,如果背叛公國,土地就會被全數收回;而另一種是擁有部分土地的「中等貴族」,在其領地上,他們擁有和大貴族同等的權利,只是他們的土地相對較少,無法形成獨立的公國,需要 和其他中等貴族聯合。例如十三號銀城的彼得家、彭斯家、雷淩家、蔣家,砂城的希羅斯家、羅吉爾家,落雁鎮的霍頓家、淩家、司馬家,皆為領地貴族。

  領地貴族的頭銜通常是侯爵,伯爵。

  其後是小貴族階級,他們又分為兩種,分別是「有限條件世襲貴族」和「榮譽貴族」。顧名思義,前者就是在滿足一定條件下,可以由長子或長女繼承,並擁有世界會議統一發放的生活津貼的貴族頭銜,而後者只是個榮譽頭銜,不能傳承,也沒有實際收益。

  一般情況,「有限條件世襲貴族」只能由世界會議統一冊封,雖然公國領袖也能冊封子爵以下的貴族,但每年的配額有限,並且在得到世界會議的正式承認之前,是沒有生活津貼的,除非大公願意自己發。

  而「榮譽貴族」一般是約定俗成的,很少專門冊封。例如荒野騎士就是典型的榮譽貴族,尤歌將鐵渣冊封為的守護騎士,而根據銀城世界的傳統,她父親黃金大公尤嘉文領公爵銜,她就順延榮譽侯爵銜,而她的守護騎士則順延榮譽伯爵銜。

  小貴族的頭銜通常是伯爵,子爵,男爵。

  再下來就是銀城居民、平民、地面人和流放者。

  其中,由於西部大陸的銀城包含地面部分,而遠東大陸沒有浮空銀城,所以這兩塊大陸沒有地面人的概念,只有北荒和中部大陸才有地面人的概念。銀城居民是擁有靈能者血脈的普通人類,平民則指居住在大城市裡,為沒有靈能者血脈的普通人類,比如說黃煜、强森•張,馬庫斯等人;而地面人,是泛指沒有穩定工作,沒有身份證明,居住於地面小鎮上的普通人類;至於流放者,指的就是蟲化者,或是被銀城世界流放的罪犯……

  在所有階級之中,地面人和流放者皆為最底層,其中包含了拾荒者,流浪漢,攜販,黑海漁人,冰島人等等。

  然而,對於統治階級而言,無論是中産階級,還是底層階級,都是他們的臣民。因此,大貴族和領地貴族在對待地面的人的態度上,反而比小貴族和銀城居民更友善,就像農場主從不會討厭自己的羊一樣,即便它們肮髒、愚蠢,那也是他們的財産,不容侵犯。

  在這個金字塔形的社會體系中,由下至上地看去,除了被歧視的蟲化者外,整個銀城世界都徹底奉行「精英篩選法則」。簡單來說,就是有能力的人占據優勢的社會資源。在這個體系中,往往越接近底部,篩選的速度就會越快,越接近頂部,篩選的精度就會越高。

  不難看出,即便是大貴族,也在這個篩選的範疇內,而且他們是這個法則最堅定的擁護者。只是他們無論崛起,還是衰落,整個過程都會格外漫長。

  從狹義上看,這個體系十分殘酷,缺少人情味,但從適者生存的自然規律來看,卻無疑是最正確、最穩固的。在殘酷卻相對公平的規則下,不同能力、不同天賦的人各司其職,在不同的位置上推動著世界的前行。當然,蟲化者是個例外,因為他們受到了歧視,所處的社會地位和能力完全脫節,喪失了最基本的權利,無法參與到世界的競爭當中。

  思緒之間,紅深淵大惡魔的頭顱標本最終以三萬九千金幣的成交價被克裡曼斯家的七少爺競得。在大貴族們的刻意競爭下,這個價格已經遠超市場價了。

  拍賣會結束後,鐵渣起身向洪慧慧告辭。洪慧慧站起來朝他甜甜一笑,說道:「很高興認識你,荒野騎士大人,希望下次有機會一起共進晚餐。」鐵渣應付性點了下頭,然後就離開了會場。在返回學院的路上,伊娃見他興致不高,就調侃道:「驕傲的小男人,在想誰呢?」

  鐵渣正想否認,卻在這時想起了沐雨鈴蘭和沐雨琴心,就向伊娃問起她們的去向。

  「噢~我明白了~~」伊娃看了他一眼,故意裝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笑著說道,「原來,剛才那位小明星還是沒法滿足荒野騎士大人的胃口啊~~」

  鐵渣頓時翻了下白眼,表示了他的不爽。隨後,伊娃輕輕地握著他的手,將沐雨鈴蘭和沐雨琴心返回十三號銀城繼承祈雨神殿的事情告訴了他,並安慰道:「她們剛接手神殿事務,可能還有些忙不過來,或許過段時間,她們就會主動聯繫你了。」

  回到大西洋公館,目送伊娃的轎車離開後,鐵渣就獨自一人坐在後花園,望著清澈見底的泳池,陷入了沉思……

  從遇到沐雨琴心開始,到和沐雨鈴蘭重逢,再到和尤歌見面,他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數個月前,他剛來到學院,作為最底層的學員,他全部的財産只有五十枚金幣,住在竹籠街的多人宿舍,吃著大飯堂裡的餐食,只能留在教室裡觀看開學典禮。

  而如今,他住在冷訫湖畔的公館裡,吃著從世界各地運來的新鮮食材,前往任何場合都會有他的貴賓席位。

  他越來越習慣金錢和地位帶來舒適感,享受可口的食物、擁抱美麗的女孩、眷戀溫暖的家……

  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靜下來的時候,就會感到一陣莫名空虛。

  他總覺得自己不屬這裡,他是名蟲化者,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事實。假如有一天,他的身份暴露了,那他將會面臨什麼?他甚至不敢去想。眼前的一切,就彷彿鏡花水月般,看似很近,卻離他很遠很遠……

  他知道,總有一天他會離開這裡,可是離開這裡,他又不知該何去何從。此刻的他,就像雙腳灌滿了鉛,沉重得難以行走。沉思了許久,直到夜幕降臨,老女僕過來提醒,晚餐準備 好了,他才停止了思考。吃過晚餐後,他喝了點小酒,就上小閣樓休息了。

  然而,就在他進入夢鄉的時候,一股無形陰影正悄然無聲地卷席著整座城市。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鐵渣吃過早餐,就來到會客廳喝茶,並向往常一樣,讓老珍妮為他讀報紙。可是,當老珍妮戴好老花鏡,拿起老美惠子剛燙好的晨報時,就表情一滯,像是看見什麼令人震驚的消息。

  「怎麼了?」覺察到異狀,鐵渣開口問道。

  「大人……」老珍妮顯得有些猶豫。

  「沒關係,讀。」鐵渣說道。他有預感,老珍妮看到的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昨日,一名貴族男子忽然闖入布拉吉拍賣會現場,指控荒野騎士鐵渣在黑暗叢林的戰爭中謀害同僚,並在沉思者要塞任職期間,濫用職權……」

  「徐女洪慧慧昨日在接受本報採訪時,聲稱荒野騎士在拍賣會期間對她進行了騷擾,她還表示,他的目光就像一頭野獸,讓她感到害怕 ……」

  聽到這裡,鐵渣眼睛一眯,冰冷的殺意頓時止不住地透了出來。

  而就在老珍妮讀報的同時,在大西洋公館的不遠處,暮光莊園的大廳裡,尤歌•隆巴爾和伊娃•格林正臉凝重地站在一張圓木桌前,望著桌上的報紙。

  「啪!」

  沉默之中,尤歌忽然一掌拍在報紙的頭版頭條上,厲聲問道:「銀城時報的總編,是不是瘋了!」

  「請冷靜,我的公主。」伊娃勸道。

  「派人去把他抓回來,我要親自審問,到底是誰指使的。」尤歌咬著牙,沉聲說道。

  「我的公主,憤怒無濟於事。」伊娃平靜地勸道。

  「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就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尤歌目光冰冷地說道。

  「我的公主,您不是聖殿的唯一繼承者,雖然其他人看起來沒什麼競爭力……」伊娃提醒道。

  在伊娃的反復勸說下,尤歌終於冷靜下來,撅了撅嘴,說道:「可憐的小渣渣,他一定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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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滄海桑田 第六節 玉京

  「我們必須讓他回避一段時間,等事情淡出人們的視線,再做進一步的計劃。」伊娃分析道,「如果現在就針鋒相對,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嗎?」尤歌沉思了一會,問道。

  「這起事件的背後,肯定有某種力量在推動,光憑小貴族們的影響力,還不足動搖銀城日報總編的立場。」伊娃注視著尤歌,認真地說道,「公主,這段時間你必須減少和他的接觸,以免被我們潛在的對手找到攻擊點。」

  「這些臭蟲,真討厭……」尤歌嘟嚷道。

  「這是民衆們長久以來形成的價值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好……」尤歌聳了聳肩,無奈地嘆息道,「我承認,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過了這個假期,我再來讓他們哭泣。」伊娃說道。

  就這樣,兩人敲定了事情的處理方案。

  幾天後,時至dr37130715。

  這天,中央銀城軍事學院裡熱鬧不凡,學員們興高采烈地在學院各處拍照留念,或是聚在一起高聲暢談、大聲歡笑。一年一度的暑假來臨了,他們將會返回家鄉,分別一個半月的時間,直到九月份的開學。

  而此時,追逐者停機坪上更是忙碌不已,起降的飛行器絡繹不絕,載著莘莘學子們飛往世界各地。

  鐵渣、牧千鶴、秦可兒也在其中,他們搭上了前往遠東東部的大型飛行器——空中列車,坐在普通的客艙裡。為了避免被認出來,鐵渣戴上了遮臉的大墨鏡,而兩女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邊,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見到長輩後,你準備怎麼介紹我們的騎士大人啊?」牧千鶴笑意然然地問道。

  「不告訴你~~」秦可兒小嘴一撅,說道。

  「喲~真臭屁~~」「就臭屁,怎麼了?」「呀呀呀~還沒回家就這麼囂張了~~」「就囂張,怎麼了?」「回家一樣弄死你,信不信?」「你來啊~~」

  就在兩女吵嘴的時候,一名空乘小姐推著小餐車從過道裡走來,停在了她們身邊。

  「先生、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嗎?」空乘小姐詢問道。

  「我要杯慕斯奶茶~~」「我要橙汁~~」「再來份山地堅果~~」「還要一份牛肉乾~~」兩女爭先恐後地說道。

  「團長大人要喝點什麼?」秦可兒問道。

  「酒。」鐵渣淡淡地回答。

  「最好的只有李奇vsop,喝嗎?」「來一杯。」「好的我幫你拿還要吃什麼呢?」「隨便。」「對不起這裡沒有隨便。」

  「嗯?」鐵渣眉頭一皺,轉頭盯著秦可兒的眼睛看。

  後者頓時像只受驚了的小動物般,急忙向空乘小姐說道:「隨便來份鹽末花生、五香白果。」

  等空乘小姐走後,鐵渣一把抓起秦可兒放在腿上,**了起來。

  「別……別這樣……這裡好多人看著……」秦可兒羞紅了臉,一邊掙扎一邊求饒道。

  「弄死她,還沒到家就這麼囂張了,回去還得了~~」牧千鶴在一旁幸災樂禍。

  欺負了一小會,鐵渣就將秦可兒放了下來。畢竟這裡是公衆場合,若是讓有心人看到了,估計明天的報紙又會多出一條關於荒野騎士的花邊新聞。

  吃完東西,兩女各自拿出毯子,蓋在身上睡了起來,鐵渣也雙手置於胸前,低頭打起了瞌睡。

  一天一夜後,空中列車在流沙鎮停機坪降落,上下完乘客,並加滿燃油後,就繼續朝東飛行。

  不一會,三人的身邊換了一批前往遠東的乘客。

  「小妹妹,你們都是從西邊來的嗎?」一名衣著光鮮的中年商人和秦可兒攀談道。

  「嗯。」秦可兒應了聲。

  「看樣子,你們都是學生?」中年商人問道。

  「嗯。」秦可兒目光平視前方,隨意地應了聲。

  「學生好啊,無憂無慮的,真懷念以前求學的日子啊……」中年商人感嘆道,接著話鋒一轉,說道,「西邊的生活還適應嗎?那邊消費可不低啊,隨便吃頓飯都得一兩個金鏰子。」

  「嗯。」面對中年商人的糾纏,秦可兒雖然有些不快,但出於禮貌,她沒將厭煩表現在臉上。

  中年商人卻厚著臉皮繼續說道:「我是做特産生意的,中部大陸的富人都喜歡遠東的山貨,銷路特別好,幾天下來就能賺不少錢……」他說了一大通話,充分地展現了自己的經濟實力後,又豪爽地拍了拍胸口,說道,「你們離家求學不容易,若是想做點小生意,或是打份暑期工,只管來找我,大夥都是遠東人,應該互相幫助的……」

  「謝謝你的好意,我們不需要打工。」為了避免被繼續糾纏,秦可兒當即口氣生硬地拒絕道。

  「沒關係……」中年商人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只是有意無意地把玩著戴在手指上的幾枚寶石戒指。

  片刻之後,在空乘小姐推著餐車經過的時候,中年商人叫住了她,要了一杯李奇vsop,然後指著秦可兒說道,「問問他們要點什麼,我來付帳。」

  「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嗎?」空乘小姐轉過頭,面朝秦可兒,禮貌地問道。

  「給我們三杯紅茶……」秦可兒面無表情地抽出一張紫金卡,一邊遞給空乘小姐,一邊說道,「幫那位先生一起付了。」空乘小姐頓時一驚,臉凝重地接過紫金卡,快步離開了。

  這是一張僅次於星石黑卡的高級銀行卡,同時也是狼族軍團的賬戶,身為後勤官的秦可兒一直貼身帶著。看到紫金卡後,中年商人的額頭立即冒出了冷汗,不敢再攀談了。但凡擁有這種卡片的人,身份非富即貴,而眼前的女生,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錢人。這就意味著,她是某個大人物的小蜜或是禁臠。

  沒過多久,空乘小姐快步歸來,並低聲詢問道:「尊敬的客人,請問你們是否更換貴賓艙的座位。」

  「不用了,謝謝。」秦可兒說道。鐵渣之所以選擇平民艙,就是為了低調行事。剛才她是迫不得已,才使用紫金卡讓騷擾她的人知難而退。對於這樣的糾纏,她是習以為常了。以前她採取的辦法,多數是用冷淡的態度應對。而相較於現在,被騷擾的時間會長很多。

  她不像她的好友牧千鶴,有一股潑辣勁,別人怕碰釘子,所以不敢輕易騷擾。她不僅身材嬌小,而且氣質上也文文弱弱的,身上的衣物又顯得低廉,所以看起來特別好欺負。她清楚地知道,有錢人最喜歡她這種類型的情人,既年輕漂亮,又膽小怕事,外加出身貧寒,彷彿那俏生生的臉上就寫著:「我沒錢,我需要援交……」「我很乖,我不會對你們老婆說的……」「我很膽小,被搞大了肚子也不會跟你們鬧的……」

  過了這個小插曲,沿途沒有再發生什麼。經過一天兩夜的飛行後,空中列車來到遠東東部最大的城市的上空。

  從高空俯覽,整座城市瓊樓玉宇、街巷縱橫,道路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可這繁華熱鬧之中,卻又春意盎然、花開似錦、綠草如茵、清新宜人。放眼望去,地面湖泊遍布,只見一條條清澈的河流宛如脈絡般,由遠方的群山流向了城市的中心。

  這就是遠東五大都城之一,角犀五氏族的千年古都——玉京。

  相較於遠東西部多民族聚集地的「西京」,遠東北部靈蛇七部落的「天都」、「海市」和「酆都」,建於群山環繞的玉京城少了一份現代大都市的喧鬧,多了份遠山小鎮的寧靜。

  下了飛行器後,鐵渣在兩女的帶領下,順著客流走出了停機坪。在候車平臺上,一群衣著各異的遠東男子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著。

  「先生,小姐,坐車嗎?很便宜的。」「去哪?給你們便宜點。」「來來來,就差三人了,馬上就開車了。」

  看著熱情過度的遠東人,鐵渣不禁皺了皺眉頭,他沒有被人圍著的習慣,無論對方有沒有惡意。

  「去玉京火車站,多少錢?」秦可兒問道。

  「三銀幣。」遠東男子互相看了眼,其中一名報了價。

  「別忽悠我,我可是本地人……」秦可兒伸出三根白晰的手指,熟練地殺起了價,「三銅。」

  「哎喲大小姐三銅我們連油費都不夠。」「是啊,現在油漲價了。」一名遠東男子說道,另一名隨即附和道。

  「三銅。」秦可兒小臉一板,毫不客氣說道。

  「你們都是從外面回來的大人物,何必跟我們計較這點小錢。」「是啊……你看這位大老闆……」靠後的遠東男子指著鐵渣,說道,「真是龍行虎步、器宇軒昂、風度翩翩,實乃人中龍鳳,一看就知道 不是池中之物……」

  「行了,別拍馬屁了,就三銅,愛去不去。」秦可兒寸步不讓地說道。

  「唉……」那男子見她軟硬不吃,知道 遇見鐵公雞了,就深深地嘆了口氣,伸出五根手指,實實在在地說道,「五銅,不能再低了。」

  「四銅。」秦可兒緊咬著不放。

  「我說……姑奶奶,你們從外面回來,就不能支持一下家鄉的建設嗎?」「對啊對啊,您就當施捨給乞丐好了。」兩名遠東男子一唱一和地說道。

  「囉嗦!」

  就在這時,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從漂亮姑娘的身後傳來。緊接著,只見那名戴著大墨鏡的旅客輕輕一抬手,一枚閃閃發光硬幣就朝他們迎面飛來。靠前的遠東男子眼明手快地伸手一抓,竟是一枚金鏰子,而且從標識上看,還是西部大陸銀行鑄造的。他頓時面露驚喜,點頭哈腰地說道:「謝謝,謝謝大哥,走走走,出發囉!」

  秦可兒隨即怨念滿滿地看了鐵渣一眼,她辛辛苦苦砍價,不僅沒把價格壓下去,反而瞬間翻了幾倍……

  牧千鶴看著好友吃癟的樣子,一時忍俊不禁,抿著嘴笑了起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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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0 00:19:17 |只看該作者
卷十二 滄海桑田 第七節 故事

  三人此行的目的是秦可兒的家鄉,一座位於火角氏族領地西南面的大型山地村落——秦家村。

  這次的行程中,沒有安排前往牧千鶴的家鄉。因為牧家是金角氏族的六大世家之一,而牧千鶴的家族是其中一支小分脈,雖然算不上什麼名門望族,但家規卻極為嚴格。若是回去,她就要面臨如何向族人介紹鐵渣的問題了。

  說是普通朋友,肯定沒人相信,可說是男朋友,又會惹來非議。這倒不是她的族人嫌棄鐵渣,恰恰是因為鐵渣的身份太高了,高到她們家遙不可及的地步。對於當年的宋浩河,還能勉强說得上是攀龍附鳳,但對於鐵渣,明顯就不是高攀了,而是做人家情人了。如今的鐵渣,就連牧家主脈的千金大小姐也未必配得上,她這個小分脈的就更不用說了。

  而秦可兒家則有些不同,雖然她父親是村長,但秦家村地處連綿遠山的邊緣地帶,坐落於深山老林之中,消息十分閉塞。若是去了那裡,估計沒幾個人知曉鐵渣的身份。

  沒過多久,三人在遠東男子的帶領下,坐上了一輛老舊的出租車。從外觀上看,這車起碼有十年以上的歷史了,不僅漆皮掉了大半,表明還坑坑窪窪的,唯一的好處,就是還算乾淨。

  「大官人,你是第一次來遠東?」車開動後,司機熱情地問道。在他看來,對方既然乘坐空中列車,身邊又帶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肯定是位大人物。而對方看起來又沒什麼商人的市儈氣,出手大方、站姿端正、不苟言笑,如此的氣質,只可能是位大官員了。

  「好好開你的車,別問那麼多!」秦可兒强勢地說道。自從踏上遠東的土地後,她的氣勢就直線飈升,完全不像以前那個怯生生的可人兒了。

  「我說姑奶奶,嘴巴太厲害了,以後可嫁不出去。」司機苦笑著說道。

  「姑奶奶嫁不嫁得出去,和你有什麼關係,好好開車,不然扣你的錢!」秦可兒潑辣地說道。這裡可不像西部大陸,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得小心翼翼的。

  「你看~你看~」牧千鶴貼著鐵渣的耳朵,小聲說道,「還沒到家就這麼神氣了,小屁股都快翹上天了,若是到了家,那還了得。」

  「嗯。」鐵渣斜看了秦可兒一眼,點頭應道。回到遠東後,她整個人就像活了過來一般,脾氣也跟著漲了一大截。

  「你們在說什麼呢?是不是在偷偷說我壞話啊?」秦可兒柳眉一竪,面朝牧千鶴質問道。

  「我們說的就是你這個小屁股的壞話,怎麼了?」牧千鶴單手叉著腰,抬起下巴挑釁道。

  秦可兒頓時小鼻子一皺,哼了一聲,然後丟下一句:「不理你了!」就甩過頭,一言不發地望著車窗外。

  「團長大人呀~回秦家村之前,可要找個地方好好教訓一下這小妮子,不然她都快忘記自己的立場了。」牧千鶴一邊小聲建議道,一邊伸長手去掐秦可兒的腰肉。調笑之間,只見她熟練地捏起二兩嫩肉,輕輕一擰。

  「啊!」秦可兒吃痛,本能地轉過身來,用力地拍掉腰上的手,同時嗔駡道:「討厭!」

  「大官人,你可真有福氣啊。」聽著車後的打鬧,司機不禁感嘆道。

  「嗯?」鐵渣隨意地問道。

  「我們遠東的妹子可都是水靈水靈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娶回家就能幸福一輩子。」司機說道。不得不說,他奉承人的水平是超一流的。

  「大叔,你說得再好聽,也是沒有小費的。」後勤官秦可兒提醒道。

  「這……」司機語氣誠懇地道,「我是說真心話,不是為了什麼小費。」

  「大叔,你繼續說,她不給,我給~~」牧千鶴鼓勵道。

  「哎呀,你們就不用再給錢了,一個金鏰子,夠了夠了~~」司機一手抓著方向盤,一手擺了擺,說道。接著,他又吹起了牛,「說起來啊,我祖上還是算命的,我今天看這大官人啊,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似有紫氣東來,乃是天煞孤星……」

  「你說什麼!」霎時間,兩女異口同聲地喝問道。

  「呃……錯了錯了……」司機連忙打了下自己嘴巴,更正道,「乃是天地福星,此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金山銀山,假以時日,必將黃袍加身、妻妾成群、子孫滿堂……」

  「你說什麼!」兩女再度表示了抗議。

  「妻妾成雙、子孫滿堂、千秋萬代、牛逼哄哄……」才思敏捷的司機立刻 更正道。

  大約一個小時後,出租車駛過繁華的大街,穿過一棟棟朱甍碧瓦、飛檐反宇的遠東古樓,開過一座座青磚白瓦,屋頂五脊六獸的遠東古屋,再越過一條條雕龍畫鳳、古樸敦厚的石橋,又路過一個個雕欄玉砌、走鸞飛鳳的水榭亭台,終於來到了都城的中心——玉京火車站。

  這裡人潮洶湧,喧鬧無比,各各樣的人摩肩接踵,一望無際。

  下了出租車,三人直奔售票大廳,買票前,秦可兒乖巧地問鐵渣,買什麼類型的火車票。鐵渣就問有什麼票,秦可兒數著手指說道:「硬座、軟座、硬臥、軟臥、包廂。」

  「硬座。」

  鐵渣不太懂,就選了個最便宜的,結果坐上車後,他感覺痛苦得不得了。首先是嘈雜,所有遠東人說話的聲音都特別大,他們不像是在聊天,更像是在吵架或者叫喊,尤其是那些遠東大嬸,嗓門又粗又野,不但語速飛快,還叨嘮個不停,吵得人快要神經錯亂了;其次是氣味難忍,腳臭汗臭就算了,還有人帶著家禽家畜坐車,一股屎尿味彌漫在車廂裡,讓人幾欲作嘔;還有就是,遠東人過分熱情,很喜歡找人聊天。上車後沒過多久,就有一位大嬸對鐵渣起了興趣,連珠炮般問著:「小夥子,哪裡人啊?今年多大了?她們誰是你的媳婦啊?都好俊咧,什麼時候生娃娃?年紀大了可不好,高齡産婦,要住醫院,要開刀的……」

  「大娘,他不會說話。」見鐵渣一聲不吭地坐著,秦可兒連忙解圍道。

  「哦……」熱情的遠東大嬸頓時恍然大悟般點了幾下頭,然後說道,「原來是個啞巴,早說啊,我還納悶他為什麼不說話呢?」接著,她又安慰道,「小夥子,別怕啊,找個老軍醫,吃點草藥就好了……」

  最後,鐵渣實在忍無可忍,讓牧千鶴叫來列車員,換成了包廂。

  幾分鐘後,鐵渣和兩女坐在了寬大的沙發上,喝起了海妖紅酒。雖然年份不怎麼樣,但海妖畢竟是海妖,口感舒適,芬芳怡人。環眼望去,包廂裡裝飾豪華,地面鋪著暗紅描金花紋的地毯,牆邊靠著古樸的木櫃,還有大床和浴室。

  喝了一會酒,三人分別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換上乾爽的衣物後,在這悠閑愜意的環境裡,無拘無束的旅程中,既有美妞相伴,又有大床在側,自然免不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

  時至傍晚時分,三人依次醒了過來,不是他們不想睡,而是太餓了。從今早上車到現在,他們什麼都沒吃。簡單的洗漱過後,鐵渣帶著兩女來到高級餐車,點了一份青椒炒肉、一份苦瓜煎蛋、一份香芹炒牛肉、一份山菇燉小雞、一份山藥炒木耳、三份冰糖雪梨蓮子湯、三碗荷香白米飯,美美地吃了起來。

  得益於大西洋公館廚娘的百般手藝,鐵渣現在很會吃,西部菜、中部菜、遠東菜,樣樣都會品。不過,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尤歌為鐵渣選的廚娘的廚藝只能算一般。若不然,她也不會在竹籠街的飯堂裡幹活。不過,尤歌之所以選她,卻是因為她在飯堂裡幹過,所會的菜式足夠的多。鐵渣來自於北荒的底層,處理食物的方式簡單而粗暴,基本是煮熟了就吃。尤歌是想讓他先學會品嘗多種菜式,確定他的喜好後,再給他換個高級廚師,其用心之細膩,卻不是鐵渣輕易能體會的。

  吃過晚餐,在返回包廂的途中,經過普通餐車的時候,鐵渣聽到有人在講故事,就帶著兩女走了過去。他小時候,就喜歡到鎮上的酒裡聽過往的旅人講故事。縱然現在長大了,也依然有這個嗜好。只不過,他現在不會一臉呆相,傻乎乎地蹲在旁邊聽,只會待在角落裡,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側耳傾聽。

  此時,在普通餐車通往軟座車廂的過道上,一個衣著襤褸,身前放著個木碗的老頭正盤膝而坐,身邊圍著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

  「老爺爺,你說這世上最厲害的是聖殿十字軍的六翼熾天使嗎?」一名小孩問道。

  「嗯……」老頭沾滿油漬的鬍子,說道,「厲害是厲害,但不是最厲害的。」

  「還有更厲害的嗎?」那小孩追問道。

  「那當然了,六翼熾天使是娘麼的稱號,還有持劍大天使,那才是爺麼的稱號。」老頭吹噓道。

  「哇,好厲害啊!」「我長大了要做持劍大天使。」「我不要拜神廟了,我要去聖殿。」「是啊是啊,我要做聖殿騎士。」「我長大了要娶聖殿公主。」小孩子們興奮地叫嚷了起來。

  「還有更厲害的嗎?」剛才的那名小孩沒有像其他小孩一樣訴說自己的夢想,而是繼續問道。

  「那當然了,還有光翼聖天使。」老頭說道。

  「原來還有更厲害的啊……」「我不做持劍大天使了,我要做光翼聖天使。」「我也要做光翼聖天使」小孩們七嘴八舌地叫喚起來。

  「還有更厲害的嗎?」淡定的小孩問道。

  「那當然了,俗話說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老頭微微一笑,摸著鬍子說道。可話說到一半,他又裝模作樣地沒再說下去,引得小孩子們一片嚷嚷。

  「那是什麼?」「你快說啊。」「老爺爺,你說啊。」「說嘛說嘛」

  「我不能告訴 你們……」老頭收起笑容,裝出一副神祕兮兮的樣子。

  「為什麼啊?」「告訴 我嘛」「老爺爺,你說嘛」「求求你,說嘛」小孩子們央求著。

  「告訴你們可以,但你們必須答應爺爺一件事情,如果做不到,爺爺就不說……」老頭臉一板,嚴肅地說道。那髒兮兮的臉上,竟然多了幾分凝重之。

  「什麼事情啊?」「我們答應你。」「我們聽話。」「嗯嗯嗯」

  「你們要答應爺爺,爺爺現在所講的故事,你們不能告訴家裡的大人。」老頭說道。

  「我們不說。」「嗯嗯嗯」「我們發誓,絕不出賣爺爺!」「對,我們發誓。」小孩們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好,那我就說了……」老頭摸了摸鬍子,緩緩地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最强大的,莫不是……」

  「輝煌神廟的聖狼守護者!」當他說出這十個字的時候,腔調頓時變得鏗鏘有力,彷彿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剎那間,鐵渣只感到一股熱血湧上心頭,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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