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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若水][絕妙好妖]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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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5-2-5 00:25:56
第八章

悠白是頭……抱歉,事實上,連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是因為這頭可憐的異獸自有意識起便生活在某個封閉的環境中。略帶臭味的綠色**、閃著銀光的障礙物、以及狹小的洞穴,這些構成了它全部的回憶。

不過事實上,在這些東西之外,還有幾個被稱為“人”的生物也存在於悠白的記憶中。隻是這幾位“人”,自悠白出生起便一直陪伴著它,以至於熟悉到令人忽略他們的存在。

本以為這一切都不會改變的悠白,在很久之前——很久是多久,它並不了解——卻因為接觸了某種物體而失去了意識。如果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悠白用自己最喜愛的左前掌發誓,打死也不會靠近拿著這種物品的“人”。

然而,事實是無法改變的,等到悠白從漫長的黑暗中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置身於一處陌生而寒冷的空地上,而四周,不斷飄灑著的,是一種白色粉末。

沒有時間去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從未接觸過外在世界的異獸,很快便發覺到令人震撼而悲哀的事實:一切都不見了。綠液不見了,銀色的障礙物不見了,洞穴不見了,最後,那些似乎會永遠陪伴著自己的“人”也不見了……

淒厲的長哮後,傷心欲絕的悠白,第一次展開四翼騰空天空,而嘴中不時噴發的青焰,則在驅趕附近生靈的同時,也恰到好處的表達了它的心情。然而,便在這種發泄中,原本懸掛在胸前的玉牌——那些“人”送給它、帶著熟悉氣息的唯一紀念,也不知在何時丟失……

這個事實仿佛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潰了悠白僅存的理智。在眾多生靈的駭然目光中,這隻被穆昆異獸形容為“噩夢”的瘋狂生物,開始圍繞著綿延的山脈展開尋找玉牌的旅途。一個月,兩個月,整整三個月……

悠白用自己背頰上軟軟的小絨毛發誓,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那塊玉牌,即使用全部的絨毛來交換,即使會淪落為那個白色禿頭怪!

“等等,這熟悉的光芒是……”正在高空盤旋的悠白,忽的哆嗦了幾下。良好的視力告示它,那個剛剛被自己嘲笑的白色禿頭怪,胸前所佩戴著的,正是自己的……

“呼啦!”悠白歡快的低嘯一聲,不過很快的,它緊緊閉上了嘴,現在還不是發出歡呼的時候。拍打著舒展的四翼,怒喜交集的異獸高高鑽入雲層,直到自己位於那個“小偷”的上空……

“還我!”猛然的長嘯過後,悠白緊緊收縮四翼,巨大的肉掌上騰起青色的火焰,如離弦之箭般疾射而下。處在劇烈情緒波動中的異獸,似乎打算以自己最原始也最擅長的“泰山壓頂”方式,來奪回心愛的玉牌。

然而,在視野逐漸開闊起來時,那名之前被禿頭怪遮擋的“人”,以及他手中散發的白光,讓急速下墜的悠白忽生不祥之感,看起來,那似乎……悠白憨厚,但是悠白不笨,悠白以軟軟的小絨毛發誓,這裏充滿陰謀的味道!

“聰明”的異獸努力張開四翼,奮力拍打著,試圖使自己重新飛上去,然而巨大的身體,在慣性的作用下,仍然以迅雷般的速度下衝。更糟糕的是,拍打雙翼的舉動,反而使它徹底失去平衡……

“嗚!”失去控製的悠白,一頭撞上了可惡的“小偷”。玉牌、小偷、還有它的半個身子,同時紮入了深深的積雪中。雖然那不是堅硬的地麵,但如此可怕的接觸仍讓倒黴的異獸短暫昏迷。

“奇怪的感覺……”在失去意識之前,悠白隱約覺得,某種力量似乎穿過了自己的皮膚,在血脈中流淌著,一直抵達心靈……

“這是,寒魈?”滾滾不息的雪塵中,麵對著如鴕鳥般、將半個身子紮入雪中的巨大生物,石不語摩挲著下巴,喃喃念道。

而在他身旁,凝寒的石化狀態,同樣未曾解除。或許這位一向冷靜的女性,也被高空墜落的雜物驚呆了。

片刻之前,就在兩人施放元訣的同時,巨大的物體忽從空中墜落下來,恰巧取代了原本站立在那的寒魈。

“想不到這個世界中,也有從高樓上扔垃圾的習慣……”抬頭望了望天空,石不語有些感慨,隻是話音未落,地麵便已劇烈震動起來。

伴隨著萬鼓齊鳴般的呼嘯,足有幾尺厚的積雪猛然飛揚起來。暴風雪般的威勢中,約有五丈高的猛獸,將身子生生的拔出雪堆,用帶起罡風的巨掌猛擊胸膛,仰天長吼!

及時反應過來的凝寒第一時間拽著石不語後躍,堪堪躲過被活埋的下場。

“熊……熊貓?”在騰空中,石不語已認出了黑白相間的巨獸,下意識的呼道。盡管在體形上膨脹了數倍,在外觀的細節上也有所變化,但不可否認,這隻在憤怒中也帶著幾分憨態的異獸,便是自己生前世界中的國寶。

“冷靜些,這不是熊!”凝寒並不理解這種生物的存在,不過,無論那是什麼樣的熊,短短幾瞬中展現的破壞力,已足夠讓人毫不猶豫的將其歸類到“危險品”中。

而之後,在石不語無力的解釋中,這隻“熊”居然展開兩對幾乎透明的薄翼,在四足青色火焰的托浮下,逐漸升空。隨後,看上去有些粗笨的身軀開始難以置信的彎曲,緩緩的蜷縮,直到形成一個停留在虛空中、不斷轉動的黑白圓球。

“難道,接下來要表演節目了嗎?”石不語愕然疑道。

然而下一刻,他已駭然望見這隻圓球急速旋轉,於虛空中驟然翻滾而下,以一個猛烈的斜線下墜做為回答。看起來,憤怒的“熊貓”不打算使用任何元術,而要以自己的強悍身體,活活的將對手壓成肉餅。

“你先走!”伴隨著一聲輕喝,石不語身軀一蕩,不由自主的飛了出去。回頭望去,凝寒已在倉促間召出兩隻體形較大的異獸,指揮著它們迎了上去。

這種抵抗是沒有效果的。暴怒中的巨熊毫無停頓,龐大的身軀閃爍著氣甲,在高速下墜中直接撞飛了兩個騷擾者,繼續衝擊而下。始料不及的凝寒躲閃不及,眼看便要步上寒魈的後塵……

“別過來!”怔怔而立的石不語,此時不知何來的勇氣,忽的著魔一般撲上前去,將凝寒重重壓在身下,口中毫無意義的喝道。

然而,看似漫長的瞬間過去,除了聽到一聲巨響後,便再沒有任何狀況出現……

許久之後,他終於忍不住睜眼望去,不由大吃一驚。原本應當直撲而來的巨型圓球,不知何時已化回熊形,筆挺的從空中下墜,再次將半個身子插入雪堆中,擺出了鴕鳥的造型……

正在詫異中,隻聽得一聲轟鳴,咆哮的巨熊又一次拔出了身子。這次它連圓球的造型也一並省卻,直接踏著雪地狂奔而來。

情急之下,石不語再度脫口而出道:“喵喵的,別過來!”

轟鳴聲再起,剛剛準備加速的巨熊仿佛收到命令似的,突然收腳,再次重重的摔入雪堆中。

“怎、怎麼可能?”又喜又驚的男子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疑惑,好在一旁的凝寒已清醒過來,目中神采流轉,衣袖輕揮,將人形掩體掀到了一邊去。

微微喘息過後,她已推斷出事情的來由:“不語,這異獸中了契合術,已供你驅使了!”

“師父,你是說……”石不語怔了一怔,餘光望見那巨熊又撐起了身軀,連忙再次喝道:“趴下!”

“轟”的一聲,可憐的生物又一次砸進了雪堆中,便是孝子也難以如此聽話!

“這也……”拍拍腦門,捏了捏胳膊,又重重打了自己兩個巴掌,石不語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不語,你可好?”凝寒驚魂未定,見他如此舉動,不由擔憂問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正午的陽光下,紛飛的雪花中,某個身影忽的雙手叉腰,仰天長笑道:“咱家人品大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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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5-2-5 00:26:20
第九章

“趴下!”“轟!”“吼!”

“趴下!”“轟!”“吼!”

咬著一個冷饅頭,石不語含糊不清的發出指令。十丈開外,憤怒、迷惘、倔強的貓熊正在重複著起身——怒吼——趴下——起身的重複循環。

可憐的悠白,直到現在它還搞不懂,原本屬於自己的身體,為何會被一個像螞蟻般脆弱的人類所控製?

“趴……”

“不打了!”

“你說不打就……”石不語隨口應道,忽的瞪大雙眼,望向那頭趴在雪地上、舉起兩隻前爪、表示投降的巨獸。

“喵喵的!你會說話?還是漢語?”在驚詫的同時,石不語又是莫名的悲哀。這隻貓熊的腔調可比自己標準多了,隻是這個世界中的生物,又怎會懂得自己前世的語言?

“人,我可是被稱為天才的……”悠白以抬頭挺胸的姿勢表現自己的自豪。可惜,這種舉動再度被視為攻擊的前兆,一聲“趴下”,它第1383次砸入雪堆中。

“好吧,天才的熊,麻煩你先保持這個姿勢,明白麼?”石不語小心翼翼的接近這頭巨獸,雖然此時的它狼狽得有些可笑,但不可否認,在陽光下閃耀著微光的巨大身軀,的確美麗而又充滿危險。

悠白連連點頭,表示完全了解,它也不願意第1384次砸入雪堆中……

“那麼,開始提問了!”石不語瞟了眼蹲伏的巨獸,似乎乖巧得如同寵物,“首先,你是貓熊?”

悠白以搖頭表示否定,隨即反問道:“貓熊是什麼,味道如何?”

“這個……”被駁倒的男子幹脆自行動手,圍著巨獸繞了幾圈。在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後,他倒的確發覺了異樣。雖然從外表上來說,它的色澤、體態都與那種國寶級的生物一般無二,但仔細分辨的話,還是可以從其身上找到許多貓熊並不具備的特征。

例如,藏於鬆軟絨毛下的細小鱗甲、背脊上半月狀似乎可以伸展出四翼的缺口,以及那條拖曳在身後,寬大扁平的長尾。誇張一點來說,這奇異的生物似乎是某種組裝的產品……等等,組裝?!

在他陷入這個詞語背後意義的思考中時,匍匐的貓熊已開始不耐煩的撐起身軀。許久之後,在確認麵前的人類已陷入癡呆狀態後,悠白開始一點一點的挪動。雖然不太理解狀況,不過某種預感告訴它,離這個瘦弱的生物越遠就越安全。

然而下一刻,仿佛命中注定似的,石不語恰在此時回過神來。在他的詫異視線中,悠白立刻“轟”然趴回原地,並且舉起前掌,嚴正申明道:“我沒有起來過哦!”

石不語翻了翻白眼,忍住了笑容,很幹脆的換了個話題。為了留下好印象,他習慣性的以文雅方式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悠白!”貓熊很爽快的回答,豐富的麵部表情似乎在為自己的名字而驕傲。

“悠白嗎?”石不語點點頭,果然獸如其名,充滿憨態可掬的味道。

“好吧,悠白,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我也有。”石不語在貓熊麵前盤腿坐下,“互相介紹一下,先告訴我,你是怎麼到這來的?”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便在悠白“簡短”的講述中度過。很遺憾的是,盡管石不語非常努力的忍受著毫無邏輯的囉嗦與辭不達意,但直到敘述的結束,頭昏腦漲的他,都沒有從對方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所以……謝謝……”在故事的結尾,悠白抽泣著接過他遞上的手絹,“我這頭可憐的小獸,就被拋棄在黑暗的山穀中,又冷、又空虛、又寂寞。”

“你可以下山去說書了!”石不語非常納悶,一隻不諳世事的異獸,是如何掌握語言能力的。

不過更令人鬱悶的是,這隻奇怪的異獸對於自己的由來一無所知。它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更不用說父母和從哪來到穆昆。

唯一讓石不語略感興趣的,便是那幾個一直陪伴著貓熊的人類。然而,當他問起那幾人的容貌時,呼哧著的悠白在用爪子撓了半晌雪地後,憋出了以下幾個字:“一個頭,四條腿,對了,還有個身子……”

這一次,再也無法忍受的男子幹脆將頭埋入雪堆消除火氣。然而,陪伴在旁的悠白卻不肯就此放棄,戳著他的肩膀問道:“喂,輪到你了!不是說,交換彼此的情況嗎?”

“這個嘛!”石不語頓時一顫,打了個哈哈,“你確定想知道?”

“當然,比如為什麼我會聽從你的指令?”悠白很疑惑的盯著他,“如果以後你叫我用舌頭去舔自己的眼睛怎麼辦?”

“那就舔嘛……呸,為什麼我要發出這種無聊的命令?”醒悟過來的石不語,先給了這頭國寶一個暴栗,然後將自己的經曆和盤托出。

“這麼說起來,你好象也是被拐賣的!”許久之後,悠白也模仿著對方,摩挲著下巴道,可見學壞是很容易的事。

“算是吧!”考慮再三,石不語還是應了下來。

“對了,你還沒說那個原因,為什麼我會聽你的話?”

“這個嘛!”石不語頓了頓,不動聲色的向後挪動三步,一麵觀察逃跑的路線,一麵若無其事的答道:“簡單的說,我似乎……”

“恩?什麼?”

“好象、應該、已經成了你的主人……”

“主人?”悠白的表情有點奇怪,從某人的角度來看,那些獠牙開始在陽光下變得耀眼。

“別激動,我要解釋一下!首先那是一個意外,然後是技術性的差錯……”感覺到威脅的男子,急忙解釋道。

“主人是什麼?”

“撲通!”悠白的提問,讓正準備逃跑的石不語也砸入了雪堆中。

“主人是收藏品嗎?會閃光嗎?味道好嗎?”天真的貓熊歪著腦袋提問,顯然,這頭巨獸所接受的文字教育中,沒有關於主人的解釋。

於是,石不語又花了半個時辰,給這條有點鏽逗的熊洗腦,解釋一下什麼是主人。當然,在這過程中,諸如奴隸、控製這些敏感詞語是要一律規避的。

“總之,今後我們一起混,你聽我的,然後我照顧你!”最後,石不語輕搖折扇,做了這麼一個結論。雖然也想進行激動人心的演講,不過對著麵前漫不經心的巨獸,似乎沒有對熊彈琴的必要。

“就這麼簡單嗎?”悠白點點頭,沒有什麼異議,石不語都有些內疚了。

可憐的貓熊,漫長的軟禁生活雖然阻止不了身體成長,卻禁錮了它的思維發育,嚴格意義上來說,這頭不通世故的巨獸,倒是的確需要一個保姆。

“你真的不反對?”考慮再三,石不語還是決定用殘留的良心,再詢問一次。

“為什麼要反對?”悠白的眼神充滿疑惑,它不太明白為什麼照顧一隻巨獸會讓人這麼開心。

隱隱約約記得,那位負責準備自己食物的人類,總會扭曲著五官大喊一句:“我寧可去看台灣言情劇!”而根據另一位人類的私下解釋,所謂的“台灣言情劇”是一種極為可怕的東西……

“沒什麼,不反對最好!”很可惜,此時的石不語還不知道噩夢即將來臨,在確定自己無法擁抱對方後,他摩挲著下巴道:“這個,小悠……”

“恩?”

“你能不能變小一點,或者換個造型?眼下也太大了些!”

“這個容易!”悠白撓了撓頭頂,,隨意搖動身軀。一片淡淡的銀光中,在石不語驚愕的視線中,這隻憨厚的熊,突然上演了許多小說中的狗血劇情,或者說,它幻化成了……

這是一個**的年輕女子。淡銀色的長發上沒有任何的裝飾,順著曼妙的身姿散亂在積雪中。在那中間襯托著的,是一張晶瑩到透明的俏臉。而點綴在其上的黑色雙眸,似乎深藏著無盡的魔力,令人一眼望去,便要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更難以置信的是,在這淡眉明眸的麵頰下,卻有著一幅天魔般曼妙極至的身材,玉色般的肌膚映著淡淡的雪光,纖細的腰肢似乎不堪一握,微微的呼吸間,卻總帶來陣陣的波濤起伏……

“主人,你不喜歡麼?”變身後的悠白,望著石不語的神情,頗有些不滿,“那幾個人類,可是一直要求我以這個形象出現的。”

“還好!還好!”石不語感覺舌頭有些發麻,“你不冷嗎?先起來吧!”

“怎麼可能會懼怕這種寒冷?”悠白輕輕躍起身來,騰挪間又是一陣波濤起伏。石不語的眼睛在第一時間申請辦理移民手續,要求遷移到對方的胸口去。

“雖然如此,也要多穿些衣服。”怔了半晌,正義的男子還是如此說道,腦中卻不由自主的思索著,如果和一隻熊貓發生什麼的話,算不算獸交?恩,或許還算是虐待國寶……

悠白有些疑惑的嘟喃著,不過還是變幻出了一條銀色的大衣:“真是奇怪的建議。”

“這樣好多了……”隨著衣裳的出現,石不語的心跳開始恢複正常。

“那麼接下來,要做什麼?”悠白愉快的靠上前來,挽住他的手臂,高聳的雙峰又是一陣摩擦。

“這個嘛……”石不語的心跳再度加速,“小白,你不討厭人類嗎?這麼親熱?”

“討厭人類?為什麼?”悠白瞪大了眼睛,不解道,“這樣親熱不好嗎?我記得那幾個人說,獸獸都會以這樣的方式來表現好感……”

“是嗎?”石不語僵硬的笑著,也許應該咒罵某些混蛋。估計那些家夥是在有意識的培養一個……

“無恥!”感受著手臂上讓人心動的摩擦,他開始恨恨的罵著某些人渣,同時補充道:“不過,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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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5-2-5 00:26:39
第十章

“我們要去哪?”在離開雪穀的路上,悠白轉頭問道。它的手中拖曳著兩隻路過的雪獠——這些不幸的中階異獸,在兩個回合的戰鬥後被悠白的體重壓成了植物人。

“回宗門。”石不語隨口答道,他在想著提早離開雪穀的凝寒,似乎當時的姿態非常慌忙,在躲避什麼嗎?

“然後呢?”悠白沒有放棄,繼續問道。一路上,它問了無數的問題,以至於石不語開始覺得,也許應該命令這頭巨獸在自己的舌頭上打個蝴蝶結。

然而此時,悠白卻再度提問道:“主人,我的發音,標準嗎?”

石不語微微一怔,愕然道:“什麼?”

“自從入睡以後,我一直都沒說過話……”悠白有些沮喪的低下頭,清純的麵容帶上了幾分陰影。

石不語突然稀釋了滿腔怒氣,換成自己被困於黑暗中,一出來也會說個不停。歎了口氣,他忽然拍著悠白的肩膀,微笑道:“我覺得,你的發音很標準!”

說著話,兩人已行至草屋前,緊閉的門扉就如屋中主人的心情一般,似乎沒有見客的興致。然而石不語躊躇了片刻,終於還是忍耐不住,試探問道:“師父?”

屋內一陣寂靜,看起來,凝寒沒有回答的興趣,直到許久之後,方才傳來一句語氣肅然的話,顯然在下逐客令:“今夜我要修行秘法,你離此處遠些,免得誤傷了你!另外,明日起我要出門一趟,大約十幾日才能回來!”

餘音落下,再無聲響。望了眼雲間的圓月,石不語無奈搖搖頭,終於拖著悠白離開,心中卻不由想道:“更年期的女人,果然喜怒無常……”

“這就是吐納嗎?”石不語有些好奇的望著眼前的一幕,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得見異獸吐納的過程。可惜,凝寒已於幾日前離去,不然還可以替他解說一番。

大約三寸大小的青色圓球,在悠白的一呼一吸之間,在虛空中輕輕的蕩漾上下,而每浮動一次,便散發出青色的光芒,帶起空氣的波紋閃動。而四周向著妖丹流動匯集的星力,即便以石不語的遲鈍,也能隱約察覺到。

“那麼,這一顆,也是妖丹了?”注視了片刻,有些無聊的男子,轉而將注意力轉到自己手中的白色圓球上。這一顆,是三日前,他順手從那寒魈的體內挖出的。可憐的生物,本來隻是接受召喚的它,居然被悠白壓成了一團爛泥,堪稱最淒慘的死法,不過,這顆妖丹卻被僥幸保留了下來。

“似乎很值錢……”得出了這樣的結論,石不語將妖丹放入了懷中。他先前聽凝寒說過,妖丹是製器煉丹的上等原材,但對於宗士而言,卻是極難獲得的,例如眼下的這一顆寒魈妖丹,品級在中階以上,便足以令很多普通宗士瘋狂了。

之所以會如此,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異獸的某種特殊性。或許是出於自我保護的緣故,在遇到人族或妖靈的攻擊時,異獸往往會條件反射似的自爆妖丹,讓捕殺者一無所獲,倒有些同歸於盡的味道。

或許也正因如此,大多數的異獸,才能在宗門的垂涎下,平安度過這數千年的時光。否則的話,隻憑妖丹的珍貴性這一點,它們就要被大肆捕殺,淪落到渡渡鳥或者大熊貓的命運了。

“等等,自爆似乎隻針對人族或者妖靈!那麼,這就意味著……”正有些感慨的男子,忽的心中一動,將目光轉向了正在專心吐納的悠白。

異獸之間的戰鬥,不會以妖丹自爆而告終,這就意味著,妖丹很有可能被保存下來,落入悠白的手中,而悠白留著這些東西也沒用,所以……

幾日來,石不語也曾在悠白捕食其他異獸時,遠遠望見過它的戰鬥方式。體型龐大而又有鱗甲護身的貓熊,似乎非常喜歡以泰山壓頂的方式,從高空驟然下落,出人意料的幹掉對手,並且,十次中它能有九次得手。

實際上,以悠白如此的真正實力,不過中階偏下,但它的防禦力實在太過強悍,石不語就曾親眼望見一隻中高階的風獸,瘋狂的噴射著風刃,卻仍然無法阻止悠白加速墜落,製作出完美的“肉餅”來。

換句話來說,即便是宗師、妖匠到來,任你神通廣大,隻要一擊殺不死皮粗肉糙的悠白,就有麵臨死於非命的危險……

一念及此,石不語頓時輕輕拍了拍額頭,有些遲疑於自己的愚蠢:“該死的!早知如此,我就應該讓小悠把那些異獸的屍體帶回來,或許當中也還保留這完好無損的妖丹……”

想到自己糟蹋了很多貴重的寶物,石不語開始有些鬱悶的扯著頭發,似乎想提早變成光頭。好在悠白及時的睜開眼睛,可憐巴巴的開口道:“老板,我有些餓了……”

“老板”一詞,來源於石不語的授意,在他看來,這總比什麼“老大”、“主人”聽上去要舒服一些。

“老板,我可以去吃心點嗎?”見主人保持著沉默,悠白再度拋出了一個名詞。換句話來說,它又打算去捕獵那些異獸了。

石不語望了眼有些偷懶的妖寵,本想阻止,卻忽的心中一動,轉口道:“好吧!不過這一次,你記得把它們帶回來吃!”

“萬歲!老板仙福永享,壽與天齊!”本來沒指望得到批準的悠白,頓時咧嘴歡呼,化回獸形,飛騰而去。

“喵的!我教它這些詞,到底是對是錯?”望著腳踏青焰、舒展四翼、與臃腫身軀形成鮮明對比的遠去身影,石不語忽然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不過,稱呼為‘她’的話,應該也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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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青虛的父親是建川府的大商人,在這個時代,商人既代表著經濟上的巨人,也代表著政治上的侏儒。所以,一直為了後一點而苦惱不已的這位商人,在偶然遇見術宗的長老後,耗費了大量的錢財,將自己的獨子——也就是青虛,送入了術宗門下。

雖說隻是個普通的宗徒,但青虛,卻已很滿足了,尤其在他騎著師兄的雪鶴返回故裏、施展幾年來修得的小小元術,令一郡百姓都跪稱“宗長”的時候。所以,青虛的心情,一向很好……

隻是此刻,從表情來看,青虛的心情顯然不快。這種不快的原因有很多,例如父親的來信中談到自己被新上任的郡守侮辱;例如師兄淩虛不顧自己的哀求要收回雪鶴;例如死板的淨塵師伯竟將送信的苦差派給了自己……

區區的一個馭獸宗,發個信號不就好了麼,又何必要自己在這鬼天氣裏跑一趟?唉!熬吧!隻要再熬上及年,自己便可下山入世,到了那時,憑借著術宗弟子的身份,想來會有極大的好處。

拍拍身下的雪鶴,青虛在心中盤算著,如何才能說服師兄繼續將這隻異獸借給自己。由於飛行術的高深,對於普通宗士而言,飛行類的坐騎是極為難得的助力。此外,在很多時候,坐騎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就如本宗的掌門鈞鴻子,每逢出行時必然腳踏火鸞,即使他的浮空術要遠快於此。

受這風氣的影響,術宗中人,無不以擁有坐騎為榮,而淩虛,也是在偶然立下大功的情況下,才獲得如此的賞賜。而這樣的寶物,他又怎肯一再借於自己?上次的租金——那棵瓊草,可是父親花費了偌大物力才收購到的,難道要自己再去找一顆不成,這東西,可不是有錢便能買到的!

“對了!”青虛心中一動,低聲咒罵了一句,自己居然忘了,那馭獸宗不正是個出坐騎的好地方麼?待到自己送完信後,再仗著宗門的勢力,強行討要上一隻,不怕那弱小不堪的馭獸宗不答應。

想到此處,他頓時全身發熱,連那漫天的暴風雪也不再懼怕,輕拍幾下雪鶴,催著它加速前行。

然而,興奮中的宗士,卻並未注意到,在上空,一個巨大的陰影,正瞄準了自己……

“老板,我回來了。”隨著一聲呼嘯,獸形的悠白滑翔著從半空落下,它的前掌中擒著兩個已然昏迷的物體。

“這麼快!”石不語跳起身來,朝巨獸走去,看起來,這是一次成功的狩獵,可以讓自己得到幾顆妖丹。雖然暫時也想不出它們有什麼用,但好東西總是不怕多的……

“這是,雪鶴?”瞟了眼悠白左爪中的異獸,石不語得出了結論。凝寒房間中有一本《異獸總綱》,幾乎記錄了天下所有的異獸,望梅止渴的男子,自然時不時的去翻閱一番,也因此記住了許多異獸。

“不錯,是件好東西,也有將近中階的水平了。”在核對腦海中的記憶後,石不語滿意的點了點頭,帶上了幾分微笑。

他不是一個願意為私利而肆意殺生的人,如果要他去殺死一隻異獸來奪取妖丹,自然是無法狠下心來。但悠白的捕獵既然無法避免,他順手牽羊拿走一些,自然也無妨。實際上,石不語雖然不是那種小人流氓,但也不是迂腐不化的道德先生。

“味道如何?”悠白舔舔舌頭,它更關心的是這個。

“拜托,我看的是《異獸總綱》,不是《美味大全》,你吃過不就知道了!”石不語翻翻白眼,朝悠白的另一隻前掌望去……

“咦!好奇怪的異獸,看上去倒有點象人,居然還穿著衣……喵喵的!小悠,你是白癡麼!快點放下他!不!不是扔!是放下!”

青虛長長的出了口氣,用力搖晃著腦袋,發生了什麼?他隻記得有隻巨大的異獸從上空衝下,然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宗長,你還好吧?”一張臉湊到他的麵前,帶著幾分關心問道。

“還好。”青虛下意識的應道,然後,在下一刻發出了尖叫,“救命!不要過來!”

“我有這麼可怕嗎?”石不語怔了片刻,回頭望去。在他身後,巨大的熊首正好奇的探了過來。

花了很大的力氣,石不語向這位自稱是術宗弟子的青虛解釋了事情的原由,為了消除對方的恐懼,他甚至讓悠白變回了人形。

很顯然,悠白在饑餓的情況下,眼中隻有雪鶴沒有騎手,事實上,即使她看到青虛的存在,也還是會按照原計劃行動,一個不是主人的人類,在她眼中,是連異獸都不如的生物。

“現在感覺好點了嗎?“小心翼翼的問候對方,石不語比往日更加和善。先不要說這件事的確是悠白的錯,單單憑著對方術宗的身份,便不是自己所能招惹的。

青虛的臉上陰晴不定,在石不語看來,那顯然是受驚過度的表現。然而事實上,這個商人出身的宗徒已擺脫了恐懼,正在憑借商業本能,盤算如何為自己獲得最大的利益。

“這是什麼異獸……不管它!至少實力很強,而且體形也很威風!”青虛腦中念頭急轉,“如果能夠收伏它,那麼日後下山,豈不是威風之極?恐怕那位一再欺淩自家的新郡守,都要……”

想到郡守阿諛奉承的模樣,青虛心中不由一動,加速轉著念頭,此時的他還不知道,這計劃會給自己帶來多少麻煩。

“宗長,可好些了?”另一麵,不知底細的石不語,依舊微笑問道,同時遞上一杯清水。

“受了些傷,卻也還好。”正愁不知如何開口的青虛,當即接話道,“隻是被這巨獸一擾,師尊交代的幾份珍貴丹藥,卻都掉了個精光,唉!”

“啊?”石不語自然不知對方編造的全是謊言,頓時心中一沉,暗暗叫苦,禦獸宗一貧如洗,如果有值錢的東西,他方才也不會端出那杯清水了。

“這倒罷了,隻是那雪鶴……”說著話,青虛已瞟了一眼,恨不得那隻奄奄一息的雪鶴快些斷氣,“卻是我師兄所借,又極為珍貴,如此一來……”

這一次,石不語卻並不驚詫,雪鶴的價值他是知曉的,並沒那麼貴重,如果需要的話,自己甚至可以讓悠白多抓幾隻來,以十賠一也沒問題。

隻是現下,他還是要老實一些的詢問道:“那麼,應該如何是好?宗長不妨直說!”

“這還需我說麼?”青虛心中暗喜,做出一副冷然的表情道“小傷便不與你計較!隻是這丹藥和雪鶴,卻是必須要賠償的。”

這番要求,自然也不出乎石不語的預料。心中躊躇了片刻,他徐徐開口道,“宗長,那丹藥,恐怕要等我師尊前來。至於雪鶴,我讓小悠替宗長再抓隻……不,再抓兩隻更好的來,如何?”

“一派胡言!”青虛聞言,頓時跳起身來,指著對方的麵門喝道,“我這雪鶴,是門中花費了偌大氣力調教出來的!豈是你隨便抓隻異獸來便能抵償的?”

“那……”對方有理有據,石不語也無從反駁,隻得呆立在那。他想想也是這個道理,術宗的雪鶴隻怕不是那種野生的異獸,自己的賠償計劃怕是行不通。

“不過,辦法也不是沒有。”眼見嚇唬得也夠了份量,青虛頓了片刻,暗笑著開口道。

“啊?宗長盡管說,小生能做到的,決不推辭。”石不語聞言一喜,乖乖入了陷阱。

“簡單的很。”青虛伸手一指,“隻要你將那異獸轉贈於我。”

“小悠?”石不語脫口呼道。

“我?”正吃著心點的悠白抬起頭來,嘴邊晃蕩著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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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宗長,這隻怕行不通……”震驚過後的石不語,一麵安慰暴跳如雷的悠白,一麵向板著麵孔的青虛求情。

且不說悠白關係到他的修妖大計,隻憑著數十日來朝夕相對情誼,也舍不得將它送人。無奈青虛打定了主意索要,任憑石不語如何好言相勸,咬緊牙關,隻不鬆口。

“你如此推三阻四,莫非欺我術宗仁善麼?”再說得幾句,這原本就繃著臉的宗士,直接就翻了臉。

“不敢不敢。”石不語連忙作揖,心中暗罵,“喵喵的,你們術宗又哪裏仁善了?”

“也罷,你既不肯將這異獸交出,那就罷了!”正發著怨念,青虛忽的鬆口。石不語頓時大喜,隻是對方的後半句話,卻令人如墜冰窖之中。

“我這就回宗門,請師尊出來處置。”丟下威脅之言,青虛拂袖離去,隻留下石不語呆若木雞的立在雪地中。

“完了,這次完了!”石不語腦中翻來覆去便是這兩個字,連伸手去攔的勇氣都欠缺。然而,行了數步的青虛瞟眼偷瞄,見他沒有阻攔的意思,反而停下步來,重重喝道:“我這便去了,你攔我也是無用!”

青虛不說這話還好,一說起來,卻引得石不語生了狐疑。要知道,他在前世早已見慣了這種訛詐手段,隻是因為對方也是宗士才未懷疑。現在帶了疑心去觀望,果然發覺青虛說走不走、絮絮叨叨、眼中更有狡黠之光,心中頓時生了疑心。

“也罷!這次小生的罪過實在太大!”打定了主意,石不語徐徐開口道,“宗長回去請令師來處置,最好不過了。”

這一次,卻輪到青虛石化了,瞠目結舌了半日,方才勉強開口道:“你修行不易,我也不願損了功德!照我看來,你還是將這獸交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非也!非也!”眼見對方如此舉動,石不語心中更是大定,輕輕揚開折扇,幹脆掉起酸文來,“子曰,言而無信,不知其可。吾安忍做此背信之事,使宗長失信於門中長輩乎?”

“這……”

“宗長若是無事,便請自行下山!小生在此長跪自省,聽候發落。”石不語舉手輕曳,轉身便走。

“你……”

“對了,宗長!”行了幾步,石不語卻又轉過身來,肅容道,“再過幾日,小生定與師尊一同上門賠罪,向令師詢問所損失的丹藥情況,也好一一賠償!”

“你……”青虛指著石不語的背影,手指都在顫抖,心中三分氣惱,更有七分懼怕。倘若這小子當真上門來,對質之下,自己露餡且不說,隻怕會被立刻趕下山去……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他正驚惶不安,卻見那一臉笑容的男子又轉過身來,拉著長音道:“宗長,你可要事先做些準備啊!”

“我和你拚了!”青虛這二十幾年來,何曾吃過這樣的虧,頭腦一熱,氣血上湧,心中隻剩下“殺人滅口”的念頭。

他也不多說,著魔般的摸出颶火符,元力猛催,徑直向著石不語的背心射去,這符咒乃是出塵子念他殷勤,特地賜予防身的,威力自然不可小窺。

石不語聽得對方大吼,心中早有防備,一個閃身向旁躍出,怎料這颶火符攻擊的範圍極大,幾道火柱四散蔓延開來,眼看就要將他籠罩其中……

危急之時,隻聽得一聲長吼,在旁發怔的悠白忽的橫殺出來,硬是仗著龐大身軀遮擋在前。饒是它堅硬如鐵,也被幾道火柱燒得皮開肉綻,哀鳴不已。幸好這青虛元力低微,連符咒三分之一的威力都沒發揮出來,換個人來施展,隻怕悠白要當場斃命。

隻是下一刻,悠白橫掃長尾,已將毫無防備的青虛勾倒在地,再一掃,登時送他滾下山坡,做了個雪球。石不語此時方才反應過來,怔了半晌,隻能衝著那消失的雪球重重啐了一口,聊表心意……

而此時,悠白已翻到在雪地中,低聲呻吟不止。石不語吃了一驚,急忙搶上前去,顫聲問道:“小悠,你傷得很重麼?”

悠白以一聲慘呼表達了自己的狀況,隨即奄奄一息道,“老板,聽說人死之前,都要滿足他的遺願……”

石不語微微一怔,按著它的前掌道:“莫要胡說!不過,你想要什麼?我能做到,便替你做到!”

“其實,我也沒有別的希望,隻要以後別再讓我吐納妖丹……”

“…………”

“老板,你不是吧!連一個垂死之人,不,垂死之熊的要求都拒絕?咦?你拿刀做什麼?莫非羞愧到自盡?不用,以後改正就好……喂,你別過來啊,幹嘛這麼看我……救命啊!”

一陣喧囂過後,石不語重重壓倒在悠白的身上,過得片刻,方才氣喘籲籲的翻滾下來,喘息道:“小悠!”

滿麵是雪的貓熊,傻乎乎的望了他一眼,自顧自的舔著前掌。石不語拍了拍它的肩膀,遲疑道:“小悠,為什麼你會救我?”

“不知道!”悠白的回答,出人意料,“就是覺得沒了老板你,會很難受!”

“多難受?”

“比十天不吃心點還難受。”

“又是心點?”石不語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隨意拭去了眼角的幾抹濕潤,他忽的輕輕喚道:“小悠……”

“恩?”

“你是個笨蛋。”

接下來的幾日,石不語極為墜墜不安,幾乎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甚至連出恭時,也預先查探逃跑的路徑。

雖說對方訛詐在前,但事情的起因卻在自己。青虛假若有命回到術宗,到時一幫人馬殺上山來,隻怕自己要吃不了兜著走。隻是說也奇怪,將近半旬下來,居然毫無動靜。

如此一來,提心吊膽了許久的男子,終於逐漸放下心頭大石,估摸著青虛要麼已經掛掉,要麼自覺理虧,不敢再提這事。

另一麵,悠白所受的皮肉傷,也早已好得七七八八,重新恢複健康的它,開始依著石不語的囑咐,每次食用“心點”後,就將妖丹帶回。雖然不是每次都得到完整無缺的,但時日一長,也積累了數十顆下來。

石不語自然歡喜異常,終於將這些妖丹捧在懷中,便連吃飯也不肯放下。除此之外,他就是每日翻看《異獸總綱》,背得滾瓜爛熟,隻等凝寒雲遊歸來,替他施行“奪丹術”。

然而正如俗語所說,“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世上的事,你不找它,它卻偏偏要找上門來。一日午時,石不語正在屋內午睡,卻忽被屋外傳來的嘈雜聲驚醒,他心中一動,急忙奔出屋去,連衣衫都未整理。

隻見那雪穀附近的危崖上,數十名宗士正聚在一處,齊齊施術,而看其統一的服飾,與上次前來的青虛相似,想必是術宗的門人。而與他們對峙的那隻異獸,雖然隱隱約約的望不大清楚,但從那帶著悲憤的聲音來判斷,卻正是悠白無疑!

石不語心中叫苦不迭,知道前些日子擔心的事終於發作,連忙趕去阻攔。等他靠近之時,方才發覺情況極為不妙,令人一見之下,便不由得惡向膽邊生,幾乎要先來上一陣“國罵”掃射再說。

那領頭的紅麵宗士,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四指微張,將悠白困於原地,隻能掙紮卻不能移動。他身後的五六名術宗弟子,則是紛紛施術,招來風雷水火圍攻,便如平日裏的練習一般。

饒是悠白身堅如鐵,也被這連續不斷的攻擊所壓倒,渾身傷痕累累,隻能不斷嘶吼泄憤。而它身遭的雪地中,早已是一片血跡,看起來,已經被圍攻了不短的時間。按理來說,那些宗士明明可以輕易殺死它,卻偏偏要以如此方式戲弄,顯然另有企圖!

一時間義憤填膺,石不語頓時收起了平日裏的和善麵目,怒喝一聲,急急奔上前去,冒著被元術擊中的危險,奔至悠白身旁,張臂將它護住。

“你便是那凝寒的弟子?”那紅麵宗士倒也知趣,當即喝令停手,目光巡視石不語數遭,徐徐問道。他言語之中相當無禮,說到凝寒時連“宗友”也不願稱一聲,顯然並不認為對方是一派宗主。

“是又如何?”此時石不語已冷靜下來,深吸了幾口氣,方才拱手應道,“不知宗長如何稱呼?”

“晤!我乃術宗出塵是也!”那宗士麵如重棗,身形極高,頗有幾分氣勢。隻是打量了石不語片刻,他忽的神色一凜,沉聲道:“如此說來,便是你傷了我門下青虛?”

原來這紅麵宗士,正是術宗三位長老之一的出塵子。他修行四百餘年,離那宗師境界隻差一步,在宗門中來說也算極快了,隻是性子急躁,心胸又有些狹窄,所以心性上欠缺幾分,遲遲未能跨過那道門檻。

那日青虛滾下山坡後,便發出救急訊息,雖在凍死之前得幾位宗士救回,卻已昏迷了十餘日。他清醒之後,自然歪曲事實對師尊編造一通,隻說對方仗著異獸凶悍欺淩於他,還大肆嘲笑法宗無用。

出塵子早年吃過海外劍宗的大虧,一向痛恨器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馭獸宗也因此被他視為奸細。此時聽得青虛的捏造之言,頓時想起舊事,須發俱張,暴跳如雷。

待到青虛提及悠白的威風,出塵子更是心中一蕩,若有所思。他倒不是為了坐騎,隻是近來修煉一宗元器,卻恰好缺少一顆極品的異獸妖丹,如今聽得悠白的手段,不禁動了念頭。

當下準備了數日,便帶著數十名位弟子殺上峰來,先以罩天羅困住悠白,而後命令弟子慢慢虐殺。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擔心異獸會在臨死前自爆妖丹,故而,存心要讓悠白在情急下吐出妖丹來禦敵,他便可以乘機奪取。

這種種情形,石不語又哪裏知曉,隻道對方為弟子泄恨,當下急忙解釋道:“宗長有所不知,令徒欺詐不成,反而趁機偷襲……”

話音未落,出塵子早已揮手打斷他的解釋,沉聲喝道:““青虛有錯,我自會以門規處置!隻是你這小子依仗異獸行凶,卻也饒你不得!倒要看你師尊如何應對!”

“抱歉得很!我師父外出雲遊了。”石不語以為他要興師問罪,隨口一答,不料反中了對方圈套。

這出塵子雖不把凝寒看在眼中,但相見之時也要給些情麵,此時探聽得凝寒不在,心中頓時一喜,淡然道:““既如此,我便先誅殺了這凶獸,等你師尊回來,再做解釋!”

話音未落,他已再度揮動袍袖,數十名術宗弟子得令,重又施展元術,光華過處,眼見悠白又要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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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便在此時,隻聽得一聲轟鳴,動彈不得的悠白,忽的就地一滾,獸息順勢噴去,反倒弄翻了一名過於靠前的宗士。

原來,趁著剛才雙方停手的空隙,她已悄無聲息的吐出妖丹,此時忽一發力,拚著兩敗俱傷的危險,頓時擊散了罩天羅。也是出塵子太過大意,並未估計到這奇特異獸的恢複能力,竟是如此驚人。

一著錯,罩天羅已大為受損,出塵子心痛不已,急忙將其收回,怒喝一聲,閉目捏個元訣,便欲祭出雷暴之術。石不語早已盯著他,眼見情勢不妙,急忙挺起胸膛,將悠白擋在身後。

“小子,你速速閃開,免得送了性命!”出塵子口中雖然凶悍,卻並未祭出手中的雷球,須知,殺上幾隻異獸並無不妥,若是出了人命,卻是犯了法宗禁止內鬥的大忌。

石不語賭的便是這把,反而又挺直幾分身軀,沉聲喝道:“我不讓,你又如何?有本事,便從咱家的屍體上跨過去!”

他如此強硬,出塵子反如狗啃烏龜一般,無處下口。隻是他死要麵子,哪肯後退,當下一揮左手,門下弟子齊齊捏起元決,凝集起數十道雷球來。

石不語自然也是膽寒的,卻仍強撐應道:“怕你不成?咱家也是嚇大的,雷電了不起麼?我便當回避雷針,又……”

話音未落,一名術宗弟子元力不足,那雷球微微一顫,已脫手落將下來。其餘門人正拿不定主意,不由得紛紛跟風,剎那間,數十道雷球已齊齊落下……

“喵喵的!來真的!”石不語魂飛魄散,心中大呼道,“都是出來混的,要不要這麼絕?好歹再喊一句,或許咱家就閃了……”

“手下留情!”便在此時,忽聽得一聲長呼由遠及近,剎那間已到得身前。石不語睜眼望去,卻見悠白不知何時已擋在身前,而立在悠白身前的,則是那位外出遊曆、突然歸來的師父。

此時的凝寒,早已放出幾隻異獸抵住術宗門人的雷術,雖隻阻得一阻,但也讓雷球稍微減慢了速度,堪堪被她身上的“貊甲”擋在數丈開外。然而看凝寒的情形,似乎十分吃力,身形不住顫抖,貊甲更是光芒黯淡……

石不語心中納悶,雖說自己這位師尊是各大宗主中最弱的一位,但也不至於連術宗二代弟子都抵敵不住吧!不僅如此,看凝寒的麵色,帶著幾分慘白,似乎快要支撐不住了。

好在此時,眼見正主現身,出塵子自然也要給上幾分麵子,當下輕捏個元訣,將嘶嘶而鳴的雷球盡數散去。

凝寒輕輕舒了口氣,收起貊甲上的光芒,躬身行禮道:““出塵宗友,不知我這徒弟做了何等大事,逼得你親自出手?”

她說著話,石不語卻盯著她身上那件光芒黯淡的貊甲,肉痛不已。馭獸宗一向窮困潦倒,連中階元器都沒幾件,這件貊甲雖不算什麼出色,卻是門裏絕無僅有的寶貝。今日這麼一折騰,隻怕也要進古董堆了。

“他做了什麼,你問他便知!”出塵子哼了一聲,遙指著悠白,冷笑道:“隻縱容妖寵傷人,便犯了法宗的大忌!”

凝寒微微一怔,望了過來。石不語連忙搖頭,湊上前去,將事情經過大略講述一遍。過了片刻,凝寒微微點頭,朗聲道:“原來如此!宗友,此事或許另有內情,不如待查明後,再做定奪如何?”

“查明後?”出塵子重複一遍,忽的冷笑道,“究竟要一旬、一年,還是一百年?”

“眾口爍金,積毀銷骨!”凝寒還未答言,石不語已從她背後伸出頭來,賣弄斯文道,“明明是你那徒弟訛詐在先!”

此言一出,出塵登時子怒道:“我的門人一向本分,哪會玩弄什麼詭詐計謀!”

石不語冷哼一聲,扯著嘴角道:“那也未必!所謂有其師必有其……”

“徒”字未落,出塵揚手便是一道雷術,帶上了幾分威勢。卻虧凝寒再度抵擋,隻是強弩之末,她的麵色又慘白了幾分,踉蹌後退數步。

石不語情知不妙,自然不敢再逞口舌。凝寒喘息片刻,勉強按捺著傷勢道:“宗友,此事一時無從分辨!他日我親自帶劣徒去術宗請罪,好讓他們兩個當麵對質,你看如何?”

出塵子沉默半晌,心知凝寒既已現身,今日恐怕也沒有什麼機會,盤算片刻,終於微微頜首,做了個順水人情,“也罷,今日且給宗友麵子!”

說罷,他也不行告辭禮節,袍袖一揮,徑自帶著門下弟子離去,臨行時,卻又恨恨的望了石不語一眼。

“喵的!我怕你看不成?”石不語自然毫不客氣的回敬,轉過身來,扯住凝寒袍角,頓時滿臉堆出笑容來。此時此刻,他隻覺得眼前這一向冷冰的師尊,忽成了天下最和藹可親之人……

“你做的好事!”然而凝寒一揮袍袖,甩開了他的獻媚。而識趣的悠白,早已跑得連熊影都瞧不見了。

“師父,當真不關我事!”石不語心知她口硬心軟,連忙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隻差搖動尾巴。

凝寒見他無賴,正欲呵斥,身子卻忽的一軟,頓時跪坐在地。而麵前的雪地上,早已濺起數朵血花,顯然是在方才的拚鬥中受了重創。

石不語心中大急,笑容盡斂,急忙撲了上來,口中喝道:“師父,你沒事……”

話音未落,隻聽得一聲巨響,那剛剛經曆了一場惡鬥的雪崖,再也支撐不住,陡然崩塌下來。滾滾雪浪,裹起兩個微小的身影,一起卷下崖去……

一片混亂中,卻是任誰也沒有注意到,漂浮在上空的一道紅影,正抱臂而立,淡淡笑道:“這雪崖倒有幾分結實,害我費了許多氣力!”

“師尊!”且說離去的出塵子那邊,心腹弟子淩虛,早已湊到他的跟前,低聲問道,“那凝寒元力微弱,何不連她一起擒下問罪?”

“我豈不知?”出塵子雙眼圓睜,重重噴了口氣,卻又黯然了麵容,恨聲道,“隻是下月捕狐之事,仍要靠馭獸宗出力,此時不宜旁生枝節!”

“原來如此……”淩虛恍然大悟,轉而道,“隻是便宜了那小子!”

“傷我門人,損我元器,便如此揭過麼?哪有這等便宜!”出塵子憤憤道,“待師兄事了出關,我必要出這口惡氣!”

說到此處,他頓了一頓,似乎仍然有些意猶未盡,忽的微微笑道:““這馭獸器宗…早該被逐出穆昆山了!”

“這樣都沒死……”石不語全身僵硬的趴在雪地之中,連脖子都沒法扭動。半日之前,他們兩人齊齊墜落在此處,雖然未死,但也受傷不輕。

而從眼角的餘光來看,這裏應該是佇雲峰旁的某個深穀之中。另外,壓在自己背上的那個身體,如果沒有猜錯,應當就是一起墜落下來的凝寒。

“啪”的一聲,“貊甲”從他背上滑落,掉落在身邊,滾動了幾下,隨即化為了灰燼。這個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元器,在盡到了自己的保護作用後,也徹底隨風消逝,這便意味著,禦獸宗又窮了幾分……

“完了!不知道師父會不會因此暴走!”石不語竭力想動彈一下身子,至少要將脖子扭過去一點,也好看看上麵那個人的狀況。不過,似乎在墜落中傷到了關節,微微一動,就覺得刺骨的疼痛,逼得他放棄了這個念頭。

倒是扭動之下,背上的凝寒輕哼一聲,已經蘇醒了過來。石不語大喜過望,正要詢問,卻聽得凝寒囑咐道:““別動!你就這麼老實些趴著,待我恢複了些元力,再想辦法。”

“……是!”石不語大難當前,自然不敢多說,老老實實的趴在那啃著雪堆,鼻孔中熱氣一噴一噴的,漸漸把麵前的積雪融成了雪水。

雪水浸在臉上,自然又冷又濕,由不得他不抱怨,凝寒卻不理會,安然靜臥,閉目積蓄著元力。此時天色漸暗,而遠處亦有野獸嘶鳴傳來,兩人若不早脫陷境,怕又會生出不必要的變故。

“這樣趴著,真的很象烏龜!”又呆了一陣,感覺肌肉鬆了一些,石不語開始無聊的抬起下巴張望。這處深穀,似乎相當廣闊,也不象佇雲峰上那般寒冷,眼角的餘光,還能隱約望見幾抹綠影……

然而,就在隨意的低頭,驟然望見麵前的雪水時,他卻忽的張大了嘴巴,僵著脖子,如遭電擊一般……

怔了許久,終於回過神來的男子,努力搖了搖頭,結巴含糊道:“師、師父……”

凝寒正閉目積蓄元力,聽得煩悶,不由得輕斥道:“安靜些!”

“師、師父,原來……原來你,生得……這麼……這麼……美貌……”恍若無聞似的,石不語盯著麵前的雪水,自言自語般的呢喃道。

在他麵前的水坑,雖然不甚清澈,但在波紋蕩漾中,卻已經映射出了一張年輕女子的玉顏……

黑色的長發未加裝飾,隻是在頂部略微盤了一個笄,自然垂下,如美玉般無暇的臉頰上,秋水為神,眉橫遠黛,雖是一副冰冷如霜的神情,卻已構成世上最美的圖畫;修長的明眸,緊緊閉合著,但在偶然的半開半合之間,便綻露出群星般閃爍的光芒……

如果說悠白化成的人形之美有如瑩火,那這眼前的麗人,卻完全可以比做天上皎潔的明月。不,或許不應說是明月,如果一定要比喻,倒可用萬年寒冰來形容,那麼的透明無暇,卻又那麼的寒意逼人……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石不語看得癡了,不由自主的酸腐起來。水中的麗影似乎察覺到不妥,眉間輕皺,便如神女帶上了煙火之氣,惹得看客又是一陣如癡如狂。

“你全看到了?”凝寒的聲音從背上傳來,驚惶之中,雖然依舊冰冷,卻少了一份沙啞,想來平日裏連聲音都是故意掩飾的。而水影中的她正竭力伸手,試圖去抓頭上那早已飛走的紗笠。

“沒有,衣服裏麵的沒看到!”石不語很老實的回答。他已明白,上次看到的恐怖醜臉大概是張麵具,隻是一念之間,便險些毀滅了自己美好的桃色夢想。

這調笑的話,也太過放肆了一些,凝寒怔了片刻,方才回過神來,薄怒呵斥了一聲。隻不過,被這樣的美人兒斥責,石不語自然是無所畏懼的。

“難怪我們學院裏招聘訓導主任,都要找那些又老又醜的女人!原來,是為了增強責罵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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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妖怪啊師父

“罷了!”鬧了一會,凝寒逐漸冷靜了下來,再不去和他嬉皮笑臉對視,雪水中的人影,也輕歎一聲,閉起了雙眸。

雖然如此,對著如此美人,石不語的心中如同萬蟻**,如何忍耐得住,不禁又挑撥道:“師父,那赤毒飛蚣產自何處?”

“自然是在……恩?你問這做什麼?”凝寒隨口應道,忽的閉口不語。很顯然,這徒弟的意思,是在諷刺自己當初所編的毀容謊言。

“我也去被咬上幾口,說不定會變得好看一些,還能返老還童!”果然,石不語接下來便是這句,然而他從水中望去,卻見對方的神色毫無變化,似乎已徹底靜下心來。

“為師並非存心欺瞞,隻是一向習慣了蒙紗示人。”沉默了片刻,凝寒輕輕歎道,“至於年紀,我並未隱瞞,早已一百有餘了。”

石不語怔了一怔,依舊歎道:“一百多歲?難以置信!老實說,頂多比我大上六七歲,難道,你是傳說中的天山童姥?”

凝寒自然不懂他的意思,依舊淡淡應道:“宗門之人,容顏不過鏡花水月,又有什麼值得歡喜的!”

石不語聞言,大搖其頭道:“不對!既是鏡花水月,師父你又為何要蒙紗示人?”

說到鬥嘴,凝寒卻又如何是他的對手,幹脆閉口不語,安靜調息。這一次,任憑石不語如何挑撥,她也不再開口。

直到半個時辰後,恢複了些須元力凝寒,方才勉強從石不語背上翻滾下來,隨即又花了些工夫替兩人療傷。這麼一來,又花了半個時辰。

此時夕陽已將落下,山穀籠罩在一片赤色的餘暉中。兩人又休息了片刻,方才打量起四周的情況。筆直的岩壁上幾乎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想要靠人力攀爬上去,還不如直接喊救命來得有效率。

凝寒微微皺眉,輕歎道:““此處上去,隻怕不容易。”

石不語正盯著那張絕美的容顏,聞言下意識的應道:“師父,不是有巨鷲麼?召出來就是了!”

凝寒輕輕搖頭道:“途中鬥法時,損了些元力!方才又凍了半日,如今隻怕不足……”

“途中?師父,莫非你歸來時遇到對頭麼?”石不語詫異道,“難怪方才敵不過術宗宗士!”

“也不算是對頭!”凝寒仰著頭,神色有些迷惘,“那人戴著金色麵具,托我去降伏幾隻異獸,隨後卻又與我鬥了幾個回合。他的實力,遠在我之上!”

“金麵?”石不語微微怔道,“如果要請你幫忙,又何必鬥法?”

“我不清楚!“凝寒搖頭道,”或許,是為了測試我的能力,大概覺得不合適,便告辭離去了!”

“奇怪的家夥!”石不語笑罵了一句,也未放在心上,隨即活動著筋骨道,“罷了!師父,我去替你尋尋道路,或許有辦法上去!”

石不語的海口,誇下得快,破滅也也快。不消片刻,在附近繞行數圈的他,已隨即垂頭喪氣的歸來,黯然道:“師父,看來我們得在此歇息一夜,待明日再尋法子了!”

這本是平常的一句話,但凝寒聞言,卻立刻微微變色,一口回絕道:“不可,無論如何,今日也要設法上去!”

“一夜而已,很快的!難道您老人家還怕徒弟我見色起……”石不語這調笑的話兒剛到嘴邊,便被清冷的眼神掃過,即刻縮了回去。

“事到如今,也隻有勉強一試了。”不去理會油嘴滑舌的徒弟,凝寒思索片刻,從懷中掏出那玉笛,勉力吹去,數月前馱過兩人的巨鷲逐漸顯形。

“小心些……”石不語的提醒方到嘴邊,就見橫笛的佳人一口鮮血噴出,暈倒在雪中,巨鷲才露了個臉,便再度蹤跡全無。

“都說不要勉強了,我又不是色狼……”怔了片刻,石不語終於遲疑著上前探視,好在凝寒隻是暫時暈厥,“就算是,您老人家神通廣大,還怕凡夫俗子不成?”

他一麵信口胡扯,一麵四處張望,遙遙望見穀中似有不少天然形成的風洞,當下躊躇片刻,也隻得挑了個看上去比較寬闊的,抱起凝寒走了進去。因為不懂元術,他出門在外一向都帶著引火之物,這時就揀些柴火,胡亂燒了起來,頓時覺得暖和了許多。

“隻希望這附近沒有猛獸。”搓搓雙手,石不語猶豫半晌,還是挪到洞口附近坐下身來,“罷了!師徒一場,如果有野獸來,讓我當個報警器!”

嘟囔了幾句,呼嚕聲已經響起。從先前就一直勞累,此時靜坐下來,不知不覺中,他便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是皓月當空,山穀之中的晝夜溫度相差很大,石不語哆嗦著向火堆挪去,肚子更是開始造反,隻希望有兔子願意扮演撞樹的角色……

“唉!時運不濟奈若何?”發了半天呆,他還是選擇了一邊嘮叨,一邊往篝火中添加柴火。不知道穿越回古代的人,有沒有比自己更慘的,十幾年來,要麼就是倒黴,要麼就是倒大黴,好不容易最近過得安生了一些,又遇到……

這麼想著,他不由自主的望向沉睡中的玉人。此時沉睡的凝寒,少了平日裏的那份冷淡,在紅色的火光中,顯得分外柔和……

“其實,她也真的很美……”望著如此的美景,石不語不由得微微歎息。其實,拋棄師徒關係和真正的年齡差距,隻以一個男人的眼光來看的話,自己這位師尊,倒的確是位難得的美人。

如果不是因為心中早已有了某個身影,或許在剛才望見仙顏的那一剎那,自己就陷入了可憐的單戀中。不過,將來幹掉了可恨的小廣廣之後,如果能陪著師父,靜靜的度過山間歲月,也會是種莫大的幸福吧……

“晤……”或許是感應到了石不語的賊心,沉睡中的凝寒忽的嚶嚀一聲,清醒了過來。

“師父,你醒啦!”見她醒來,石不語本想迎上前去,但猶豫著還是停下了腳步。他先前一直以為對方是個恐怖的老巫婆,現在得知了真相後,未免有些拘束。

“這是哪裏?”凝寒幽幽問道,支撐著坐起身來。

“是個風洞。”

“哦!”凝寒應了一聲,沒了下文,低著頭,不知想些什麼。石不語等了片刻,見她沒有別的交待,便又靠在石壁上打起小盹來。

然而迷迷糊糊中,凝寒的聲音,卻忽的幽幽響起:“不語?不語?”

“在!”石不語下意識的跳了起來。還好,沒有什麼狀況,洞外的圓月,已升至煢天空的頂端。

“你過來……”凝寒的聲音,從洞中縈繞傳來。石不語轉頭望去,微弱的火光中,師父正在隱隱招手,也沒多想,蹣跚著走了過去。

“扶我起來。”凝寒伸出一隻玉臂,如此吩咐道,聲音婉轉動聽,比剛才還柔和了許多。

“哦!”石不語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手指觸及之處,竟是**的皮膚,滑膩如同脂玉,隱隱還有香氣傳來,不由得心中一蕩。

就在此時,凝寒卻以他為支柱,勉強站起身來,出乎意料的是,才到一半,她微微搖晃著,忽的失去了平衡,合身撲進了男子的懷裏,兩人頓時跌倒在地。

“小心……”石不語眉間一皺,還未來得及說話,兩片柔軟的唇已然貼了上來,帶著幾分溫暖,又帶著幾分濕潤。

他腦中頓時轟然一聲,失去了全部的意識,隻感覺那雙唇是如此的甜蜜和美好,隱隱之中,更有條香舌探入嘴中,時而糾纏著舌頭繞圈,時而沿著光潔的牙齒遊走,欲拒還迎的挑逗著自己。

“不對勁……”他強自支撐著告訴自己,這絕不是平日裏的凝寒。還未來得及反應,一個火熱的胴體就已纏綿著貼上身來,兩條玉臂更是猶如水蛇般纏上了脖頸,溫暖而細嫩的肌膚上,隱約散發著幽香,斷斷續續的喘息中,挺拔的峰巒不停起伏著……

“死就死了!”這種境況下,又有哪個男人能夠把持得住,石不語喘著粗氣,一個翻身,反將凝寒壓在身下,一隻手便伸到玉體背後去扯那衣裳。隻是下一刻,他的手指已觸到了,觸到了一條毛茸茸的……

“尾巴?”石不語的瞳孔放大一倍。

“尾巴???”瞳孔放大兩倍。

“尾……妖怪啊!!!”伴隨著一聲尖叫,顫抖的人影猛然跳起身來,大喊著,大叫著,一路踉蹌著滾出了山洞。隻聽得腳步聲越去越遠、越去越遠,突然傳來“啊”的一聲慘呼,隨即沒了動靜。

“這是哪?”許久之後,從昏迷中蘇醒的男子,下意識的捂著頭,搖晃著四下張望,“我隻記得遇到……然後滑了一跤……”

他咬咬舌頭,很痛,看來自己還活著,這麼說來,眼下這個地方,應當不是傳說中的地獄了。

實際上,這是個地洞,一道狹長的滑坡說明了他是如何進入此地的。借著微微滲入的月光,可以看到一些人工整理的痕跡。他四周望了一下,洞穴似乎並不寬闊,不過在某麵石壁上還有條並不很隱蔽的通道,很深邃,隱隱還有幾絲亮光從中映射出來。

猶豫了很久,石不語終於決定沿著通道進去,先看看狀況,或許還能找到另一個出口,畢竟,現在不是出去麵對凝寒的正確時間。

雖然不知道對方出了什麼意外,也不太確定是否存在惡意,不過那條毛茸茸的尾巴,總會令人聯係起吸精女王……想到這,恐慌的男子不由打了個寒噤,加快了腳步。

在通道中磕磕絆絆走了許久,眼前的光亮逐漸明朗起來,如果按照玄幻小說的劇情來分析,在這樣的場景下出現的,隻會是三種東西:秘籍、異寶以及強大到變態的寵物!

然而,在幾乎衝刺著越過通道,並且強忍著光線刺激,眯眼望去時,他卻突然發現……

“空……空的?”剛剛跳躍的心頓時從天堂跌到了地獄。

這是個空闊的洞穴,比起外麵的洞穴來,人工的痕跡加重了許多。不過,前任主人似乎沒有存留值錢東西的愛好。空空蕩蕩的洞穴內,隻擺了幾件普通器皿,還有張巨大的石桌,在那上麵,是一疊紙和一支鋼筆。

“等等,鋼筆?”石不語在念出這個詞的同時,已如遭電擊般的僵直,隨即喘息著撲了上去。

鋼筆,那意味著什麼?要知道,在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這東西,絕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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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某人的日記

是的,沒錯!放在在桌麵上的,的確是一支鋼筆——雖然它的形狀與石不語之前所能見到的都有些出入。那麼,放在旁邊的紙張又會是……

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石不語顫抖著抓起那疊紙張,在強迫自己深呼吸數十次後,他總算能以稍微平靜的心情來閱讀。毫無疑問,那上麵密密麻麻寫滿的,正是簡體漢字,這就意味著,寫下這些的作者與自己一樣,都來自於另一個世界……

“這是,日記?”看了兩行之後,石不語就了解到這一事實,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他輕輕歎道,“抱歉,為了我的好奇心以及……隻能侵犯老兄你的隱私了!”

“某年某月某日,奶奶的,我隻能這麼說!總之,距離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四十幾年了。花了半輩子的時間,我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們回不去了……”

“要重新打開所謂的時空大門,並且進行靈魂的時光旅行,至少需要572位中階以上宗士同時貢獻全部元力,並且隻能在特定的時刻執行……所以,對於我們來說,這意味著兩個字:沒戲……”

“從理論上來說,這種基因組合方式是完全可行的,不過很難和宗門的笨蛋解釋清楚這個道理。搞不好,我這個傑出的基因工程師還會被當成邪魔歪道,所以,我想我還是閉嘴比較好……”

“想通了,既然沒人幫忙,我們就自己來,我就不相信了,花上幾百年工夫我們就搞不定它?”

“第一次實驗失敗了,這倒不出我的預料,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我們居然……算了,不想再提,總之,我們犯了很大的錯誤!”

“新的寶寶出生了,我稍微探測了一下它們的元力,兩個字:恐怖……這個數據也嚇壞了他們。”

“最後的日子來臨,願佛祖保……呸,算了,還是自己保佑自己吧,永別了,這個混亂的時代。”

日記到了這裏便宣告結束。石不語一口氣讀了四遍,在整理了各種線索後,終於得出了大致的結論。

顯然,這位自稱鬱青子的作者,與他的一些同伴,同樣來自於石不語的世界,並且其所處的年代還要稍晚一些。因為在他的日記中多處提到了某項生物基因技術,而根據石不語的經驗,在2005年,科技還沒有這麼發達。

與石不語不同,這幾位穿越者是直接以肉身形式來到中州的,隨身至少攜帶著少量儀器。在穿越之後,他們想盡了各種辦法試圖返回,甚至瘋狂的拜入宗門,打算借助宗士的力量來劃開時空之門,並以靈魂形態重返未來。不過在計算了這種方案需要的星力後,他們徹底陷入了絕望。

就在此時,偶然的情況下,穿越者中的鬱青子與馭獸宗的前人們有了某種聯係,並且在接觸中產生了某種靈感——借助某種生物技術來滿足這種龐大到變態的星力要求。隨後,他和同伴花費了大量時間,完成了這個計劃,並且在特定時刻執行了最後一步。至於是否成功,無從得知……

“可以回去?”石不語想到此處,雙腿不禁一軟,身子已倒了下去,額頭重重撞在桌角上,頓時鮮血長流。隻是雖然如此,他卻絲毫沒有疼痛感,心中翻江倒海般的翻滾著一個念頭:“自己還有機會!隻要以靈魂形式回到現代,再奪取那時自己的身體……到時候,一切都可以重來!”

生活畢竟不是玄幻小說。在小說中,穿越的主角可以在三秒鍾的思鄉後開始屁顛屁顛的創造宏圖偉業,但真實的人,絕不可能放下親情、愛情、友情,以及曾經擁有的一切。這十幾年來,石不語雖已認命,但在內心深處,永遠未曾放棄過回到前世的念頭,現在突然有一根救命稻草出現在眼前,哪有不瘋狂攥住的道理?

“鎮靜!鎮靜!”瘋狂了許久,他終於平緩了心境,深深呼吸了幾口氣,開始在這個房間中搜索起那份“天才”的計劃來。很幸運的是,鬱青子似乎預感到會有人步上他的後路,所以特地在某個石櫃中存放了完整的資料。

迫不及待的將其打開,石不語瀏覽了不到三行,便“喵”的一聲跳了起來,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資料的第一頁上,居然寫著這麼一段話——

“小子!別張望了,就是在說你!別問我們怎麼知道,也許你以後會有機會了解……總之,聽著!這裏的資料給你留齊全了,原料、步驟,我都寫得一清二楚,如果這樣還能搞錯,你就一頭撞死吧!就這麼說,祝你好運!”

這一段文字看得石不語額頭冷汗涔涔,他很疑惑,鬱青子與他的同伴們,如何能預測到自己的到來,甚至還特意留下東西給自己。事實上,即使是術宗的宗師鈞鴻子,也根本無法做到這種預知術……

不過,比起這種疑惑來,他更關心穿越的方法。於是很快的,他丟開了疑問,開始繼續閱讀資料中,但在那之後,額頭的冷汗就再未停止過……

在這份資料裏,這位自稱傑出基因工程師的鬱青子,提出了一個被他命名為“異獸基因組合”的計劃,其理念可以解釋為:

1、收集部分上古神獸的妖丹,通過他自製的儀器進行融合,並在融合過程中盡量進行妖力基因的保留與合成;

2、以融合後的新妖丹為基礎,通過生物合成計劃,配合珍稀質材合成新異獸;

3、由於高階異獸的妖力原本便超過普通宗士數十倍,又經過基因技術的改造,那麼這種新產生的異獸,在妖力指數上必然強大到可怕。從理論上來推斷,隻要有十二隻,便足夠打開時空之門。

“科學家都是瘋子……”這是石不語讀完整本資料後,唯一浮現的念頭。他開始覺得,即使是自己讀過的最荒唐的玄幻小說,也沒有這位前輩萬分之一的功力。

這個“異獸基因組合”計劃,不但涉及到21世紀以後的生物技術,還包括了許多法宗、器宗甚至不知屬於哪裏的元訣,很難想象他們是如何將這一切弄到手的。最恐怖的是,這些穿越者居然還將科學與元術——這兩個毫無關係的東西攪拌在一起……並且,按日記的記載來看,竟還成功製造出了那些生物。

等等……製造?製造!

在閱讀到這個詞語的同時,石不語身軀一陣顫抖,在腦海中蹦出了另一個詞語:“悠白……”

是的!為何悠白在《異獸總綱》中毫無記載;為何它的身軀看上去如此的不協調;為何它不知曉妖丹的存在……等等等等,這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還有,那幾個一直陪伴著它的人類,以及被提及的奇怪金屬與**,或許正是……

石不語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盡量讓自己清醒一些。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在石椅上休息了片刻,隨即按照這本資料的記載,在石室的某處秘道中,找到了一台奇形怪狀、不知以什麼材料製成的儀器。

根據圖畫顯示,這台儀器的原理是采集異獸的妖丹與胚胎;隨即將采集來的妖丹與胚胎細胞分別進行融合;最後將妖丹放入存放著胚胎細胞的綠液中,以妖丹為核心加以催化培養。

雖然並不太理解這其中的原理,不過好在一應操作以及所需的原料,都在資料內標明得清清楚楚。最難以置信的是,鬱青子還在儀器邊上放置了一個須彌戒,貼了張小紙條,上書:“知道你拿不走,連保險箱都已準備好了。”

“這,叫做細心嗎?”石不語徹底無語,尤其在看見紙條下方信手所畫的一張笑臉時……

一番感歎過後,抱著“寧可錯收一切,不可放過一個”的原則,石不語用須彌戒收起了石洞內能看到的一切事物,如果不是考慮到那張石桌的體積,他甚至會將它也搬回去。

然而,鬱青子似乎鐵心要讓後來者體驗一下白手起家的快感,除了須彌戒外,就隻留下一塊探測合適異獸的玉牌。這讓暴發戶夢想徹底破滅的石不語又是一陣感慨……

不過,等到他連螞蟻洞都挖了一遍,發現這個石洞隻有唯一的出口時,原先的感慨便即刻上升到了咒罵。然而詛咒是無濟於事的,怔了許久,石不語還是在餓死與被殺死之間選擇了後者。

“罷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如此鼓勵著自己,他壯起膽色爬出洞來,四下略一張望,頓時安心的拍著胸口道,“還好!師父似乎不在……”

“我在!”清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仿佛一盆冰水,盡數潑在他的頭上。

“早啊!師父……”石不語顫抖著,戰戰兢兢的轉過頭去,勉強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凝寒的神情依舊清冷,隻是衣裳有些破碎,正是昨夜某位男子的傑作。

“跟來!”沉默了片刻,凝寒轉身離去,隻丟下一句淡淡的囑咐。計算過奮起反抗的成功率後,石不語哀歎一聲,乖乖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向昨夜的石窟行去。

“不會又想做那事吧!”大難當頭,石不語卻還是色心微動,想到那香豔的一幕,不禁偷眼望去,恰好撞上凝寒的目光。

“看什麼!”詭異的寂靜中,凝寒忽的輕聲斥道,但她的玉頰上,卻突然帶上了幾分淡紅。

“什麼都沒有!”石不語急忙俯首回避。他卻未曾注意到,凝寒此時的語氣與平日相比,竟多了幾分嗔怪的味道。

他正惴惴不安,卻忽聽得凝寒問道:“尾巴,好看麼?”

“好看!”石不語下意識的答道,隻是話方出口便察覺不妥,抬頭望去,卻見凝寒正一瞬不瞬的望著自己,麵容上的神情奇怪到了極點。

“妖怪大人!”石不語顫栗了一下,猛然撲將過去,抱住了凝寒的大腿,“嗚!小生隻是無意中撞見的,不關我的事啊!”

“還不放手!”第一次被年輕男子貼得這麼近,凝寒薄怒之餘,心中竟也升起異樣的情緒,連忙喝道。

“死都不放!”

“那你去死吧!”

“這樣啊,那先放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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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人人都有秘密

暴風雨過後,兩人終於能靜下心來做個交談。在此之前,石不語盡量選了個看上去比較開闊、方便逃生的位置蹲著。

“人人都有秘密……”他朝凝寒身後瞥了一眼,尾巴似乎不見了,“有的時候,朋友之間可以分享秘密,就看你願不願意說了!”

凝寒沉默著,半張麵頰藏在陰影中,似乎還在猶豫,應不應該說出自己的秘密。

“好吧,我先猜測一下。”石不語歎了口氣,昨日在石洞裏,他就已思考過這個問題,此時正可以YY一下。

“情況也許是這樣的——師父,你的母親是妖靈,在偶然的情況下和師祖一見鍾情,然後誕生了愛情的結晶。然而,因為受到妖靈的血脈影響,你每逢月圓之夜就會變身,同時改變性格……”

隨著他倒豆子一般的推斷,凝寒情不自禁的抬起了頭來,麵上的猶豫漸漸被驚愕所取代。石不語見狀一怔,不禁愕然道:““該不會,真的被我說中吧……”

凝寒歎了口氣,忽的問道:“不語,你如何得知?”

石不語摩挲著下巴,喃喃道:“我沒猜,我隻是看過而已!”

凝寒微微怔道:“難道,還有相似的人嗎?”

“當然,那家夥叫做犬夜叉,不過妖怪的一方是他老爸而已。”

“原來如此……那麼,他最後如何了?”

“不曉得,還在發展中!”石不語無奈的攤攤手,小日本就是喜歡把動畫片拖得又長又臭。

“是嘛,希望他能有一個好的結局!”凝寒望著遠方,似乎也在為自己而祝福。

“放心,絕對是皆大歡喜的結局!”石不語安慰道,“對了,師父,你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將自己遮得那麼嚴實?”

凝寒沉默著,終於微微頜首。穿著黑袍、戴著紗笠,固然與她的性格有關,但也是刻意樹立一種詭異與難以接近的形象。如此一來,奇怪的變身就很難被發現,即使被發現也有了掩飾的餘地。

“多嘴問一句,變身之後會失去自我意識嗎?”

“不會,隻是性格會變化很多。”凝寒輕輕皺眉,似乎有些煩惱。

由於禦獸宗先族本是妖身,一脈相傳的妖性與妖力始終潛伏在後裔體內,而凝寒的母親恰恰又是雪狐……兩種妖性互相勾動,導致她在變身之後,時常會出現狐族特有的媚**之象。

因而,每逢月圓之時,她都要在荒無人煙處獨居,昨日之所以要匆匆離開深穀,便是這個原因。幸好,這徒弟受驚逃走,否則……想到此處,她的心頭不由一亂,連忙收攝了心神。

“那麼,也就是說……昨夜,你也知道……”石不語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對師父幹這種事情,似乎是很損功德的……

“不必再提了。”凝寒強忍著心頭的異樣,轉移話題道,“隻望你莫因為師的半妖身份而有所顧慮。”

石不語微微一怔,愕然道:“顧慮?顧慮什麼?”

凝寒望了他一眼,微微皺眉道:“怎麼,你不知道麼?”

互相反問了一陣,凝寒終究拗不過徒弟,又講解了一番。原來這世上,宗士、妖靈、逆者雖同具神通,但其間的地位高低卻不可同日而語……

“等等,師父,我聽你說起幾次逆者,那到底是什麼?”凝寒敘述至一半,一直心存疑惑的石不語終於舉手提問道。

凝寒躊躇片刻,搖頭道:“所謂逆者,也與宗士類似!隻不過宗士是吸納穹天中的元力,逆者卻是錘煉自身的念力,與外界對抗,故而稱為逆。此外,他們的神通也頗為詭異!”

石不語“晤”了一聲,打了個哈欠,示意已沒有興趣關心這個,凝寒忘形的白了他一眼,其中的發乎自然卻連自己也未察覺。

原來,妖靈與異獸,因為同屬異類的緣故,在宗門眼中,向來就是隨意捕殺的對象。尤其是妖靈,因了數千年來與人族的摩擦,一直被宗門視為仇敵,時常加以圍剿誅滅。到得如今,它們早已勢單力孤,隻餘下五大妖族與若幹小族勉強維持。

“真的隻是因為仇恨?”石不語想起昨日出塵子的那樁事,不禁冷笑道,“恐怕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吧!”

凝寒默默無言,似乎也認同了他的話。與動不動就自爆妖丹的異獸相比,妖靈在這一點上,要理智許多,也困難很多,而正因如此,它們也成了宗門煉器製藥的材料來源。妖丹就不必提了,單單皮角這些部分,也是極為難得的。

這幾十年來,法宗每隔一段時日便要組織圍剿妖族的行動,有時甚至追殺至荒漠雪原,明眼人都知道,這些生活在邊疆地區的妖靈,根本不可能給中原人族帶來什麼威脅,而所謂的“斬妖積德”,自然也隻是冠冕堂皇的幌子罷了。

“所以,師父你盡管放心!我絕不會因為你是半妖而歧視你!”石不語繞了一圈,總算回到起點上來,心中暗道,“這般的美人兒,別說半妖,就算是100%純天然妖怪,我也不會歧視的!”

隻可惜,凝寒卻不知曉他心中的齷齪念頭,反而微微動容,不由得問道:“真的麼?”

“這個自然!妖有了人性就不能算是妖,而是人妖……”被美人如此凝視之下,石不語熱血上湧,直接剝削了周星星的名言。

“人性嗎?似乎很有道理!”凝寒輕輕歎了口氣,喃喃道,“那麼,便讓我做個人妖吧……恩?不語,你怎的倒了?還吐白沫?”

許久之後,被這句話打敗的年輕男子,終於掙紮著爬起身來。麵對凝寒的關心詢問,他很識趣的轉移了話題,談起昨夜的經曆。

被他一提,凝寒倒是突生疑惑,肅容道:“不語,剛才的石洞有些古怪,似乎被施了禁術?你有是如何進去的?”

“這個,我也不清楚!”石不語微微一怔,含糊道,“對了,師父!你有沒有聽過鬱青子這個人?呀!你的麵色很難看,難道說,被他拋棄過?”

“什麼!你說,他偷了我們馭獸宗的秘籍?”半晌過後,石不語忽從石上跳了起來。

“不止是我們的!”凝寒歎息一聲,卻又藏著幾分迷惑不解,“實際上,當時遇到這個劫數的,幾乎包括了所有的宗門,所以又被稱為‘失典之劫’……”

據凝寒所說,這位鬱青子以及他的幾位同伴,都是數千年前的人物,據說境界已到了宗師之流,但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能延壽不死。他們生平有一嗜好,便是喜歡奪取宗門的典籍,無論法、器二宗的,統統都來者不拒。

而拜他們所賜,當時的大小宗門都丟失了許多重要典籍,而隨著珍稀元決的失竊,各大宗門的實力也因此下降了許多。實際上,宗門內部不是沒有考慮過圍剿,但都因為無法判斷行蹤而不了了之。到得後來,不知如何,鬱青子等人忽的銷聲匿跡,從此再不出現……

“當然不出現,他們早已返回自己的世界!”石不語聽到此處,早已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由得嘟囔了一句。

凝寒微微一怔,狐疑道:“不語,你說什麼?”

石不語自知失口,急忙搖頭道:“沒什麼,我也在疑惑罷了!”

凝寒略一點頭,也不追問,但沉吟片刻,她卻忽的疑道:“不語,你又從何處得知此人?難道說,那石洞便是……”

石不語怔了片刻,終於還是老實應道:“算是吧!不過,我先聲明,那裏沒什麼好東西……”

回答他的,是凝寒懷疑的目光……

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石不語開始覺得很難抵擋,在考慮到對方將自己當作瘋子的可能性後,他還是咬了咬牙,沉聲道:

“好吧!那裏麵的確有些東西留給我……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我真的很嚴肅,事實上,我來自於另一個世界……喂!我是很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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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人人都有原因

指手畫腳,石不語花了半個時辰,才清楚的解釋了一切,為了證明自己沒瘋,他甚至出示了須彌戒內的東西。當然,麵前完全石化的凝寒,究竟能夠理解多少,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是不是很難接受?”喘了口氣,石不語小心翼翼的問道,“或者,我再重複一次?”

“不,不用了!”凝寒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歎息道,“現在我能理解,為何你總是冒出一些奇怪的詞語……”

“很奇怪麼?”石不語搖開了折扇,卻又很快反問道,“不過,那就是說,師父你相信我所說的?”

“當然,你有什麼理由騙……你哭什麼!”

“嗚!我也不想啊!太感動了,在這裏混了十幾年,終於有人相信!” 石不語想起當初和李彪說“我來自另一個世界”時,被打得不成人形的慘狀,不由得淚流滿麵。

沒有去理會他的感激涕零,凝寒很快將注意力轉到那台儀器上。按捺著心頭不知如何升起的一絲不適,她沉吟道:“如此說來,你想回去?依靠這件元器?”

“元器?也可以這麼認為吧!”放棄了解釋的念頭,石不語肅容應道,““我當然想回去,即使隻有百分之一的機會!”

凝寒有些奇怪的望了他一眼,突然提出了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問題:“然而,你又是為了什麼?要知道,這是很危險的一件事!”

“當然是為了……”話到嘴邊,石不語忽的一滯,反而陷入了彷徨。父母、朋友、環境、生活,這些當然都是吸引自己回去的原因,但最根本的是……

“不語?”凝寒輕輕問道,她沒有料到,自己的隨口一問竟有如此大的魔力。

石不語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眼前略帶關切的麵容,仿佛似曾相識,也讓另一張容顏,漸漸從心底浮起,開始清晰起來。他突然明白,在看到鬱青子的儀器時,自己的潛意識中,到底是在為了什麼而欣喜……

“準確的來說,我並非想回到2007年。”半晌過後,沉吟中的男子忽的一聲輕歎,徐徐立起身來。

凝寒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她並不了解另一個世界的計算方式,但自己這位弟子,似乎很清晰的說過,他正是來自於2007年。

“實際上,我想回去的,是2003年!”很快的,石不語給出了答案。在他麵前,那塊布滿青苔的石壁,似乎已化成了屏幕。逝水流年的無數畫麵,被施展了時光魔法,一一呈現出現。

“因為在那一年,阿洛還活著……”

幸福,或許就是和愛你而你也愛的人在一起。2001年,當年輕的石不語遇見某個撐著紙傘、宛若江南流水的女人時,他覺得,幸福之極。

他們在一起度過了很愉快的兩年,直到2003年的到來,直到某種狗血劇情的真實版上演。在那一年,因為學院安排的緣故,還帶著幾分上進心的石不語,放下了輕染微恙的阿洛,前往國外考察。

然而,等到他在一個月後歸來時,迎接他的,並不是阿洛那張永遠微笑的麵頰,而是殘酷到令人麻木的噩耗。阿洛死了,在石不語歸來前的第三天,身體不適的她在服用了幾粒安眠藥後入睡,而不幸的是,那一夜,她和石不語居住的這棟高樓,發生了火災……

從那以後,原本隻是帶著幾分懶散的男子,徹底陷入了迷惘與自責中,如果自己當時不走?如果自己不為了那該死的職稱而出去鍍金,也許阿洛就不會……

他開始渾噩度日、開始揮霍著沒有意義的生活、開始習慣了上班——回家——發呆——上班的規律生活。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活著的意義,便隻剩下照顧逐漸年邁的父母,以及時不時的在阿洛墓前靜坐。

他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永遠的持續下去,直到那一日,黑色的光球改變了一切……

“如果我沒有離開,也許一切……如果阿洛還活著,也許我們……”石不語輕輕顫抖著嘴唇,長長的歎了口氣,我一直以為,我這輩子,就這麼完了!然而現在……”

凝寒沉默著,沒有開口,她開始覺得,自己能夠理解對方的心情。一個絕望的人,在黑暗中突然遇到了一點火光,那會是怎樣的狂喜?

“所以,我要穿越回去!不是回到2007,而是回到2003,隻要及時奪回身體,隻要及時趕回住處,一切都可以改變!”石不語的聲音顫抖著,充滿了狂喜。

他重重的捏了捏拳頭,低聲喝道:“即使,那非常困難!”

“的確很難!”然而此時,便在某人極力煽情、即將到達**之時,身旁的聽眾居然潑下了冷水。

凝寒的麵色平淡如常,看不出有被感動的跡象。石不語怔了片刻,終於惱怒道:“喂!你不感動麼?好歹流點眼淚表示一下!難道說。現在的女人都不會被真實的生活感動,而隻沉醉於虛假的電視劇嗎?”

凝寒微微一怔,愕然道:“什麼是電視劇?”

“沒什麼,扯遠了,你繼續說……”

“如果我沒理解錯,要完成穿越,你要達成兩件事!”整理著思路,凝寒徐徐道,“第一,雖然魂魄的確存在,但要將其遁出,必須達到宗師的境界,當然,妖匠也可以!”

石不語點頭道:“原來真有魂魄一說,如此我便放心了!也幸好師父你有個速成法子。”

凝寒似是無意的瞥了他一眼:“怎麼?你還認我這個師父麼?”

“這個自然!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不,為母,也不對,為姐!為姐好了!”

不理會他的胡攪蠻纏,凝寒繼續道:“第二,那些用來……用來……”

“基因合成!”

“恩,用來基因合成的異獸,方才你給我念了幾種,白澤、龍鏊、饜嵫……你可知道,那些是什麼異獸?”

“不知,似乎很難搞定。”石不語微微搖頭,表示一無所知。

“不難。”

“真的?”

“當然。”凝寒點頭道,“因為你根本找不到它們。”

這答案妙極了,隻聽得撲通一聲,石不語已然倒下,吐血道:“師父,麻煩你告訴我為什麼?”

凝寒淡淡道:“看一下你從我偷去的《異獸總綱》吧,那上麵規定了他們的屬性。”

“什麼叫做偷?”雖然如此憤憤不平,但石不語還是取出《異獸總綱》,輕聲念道,“白澤,上古神獸;龍鏊,上古神獸;饜嵫,上古惡獸……”

毫無疑問,這些異獸上,都帶著上古二字,看起來,似乎等於運動鞋上的“耐克”二字,意味著名牌!意味著昂貴!

躊躇了半晌,石不語摩挲著下巴,沉吟道:“師父,你的意思是,上古神獸很難找到?”

凝寒頜首道:“當然!要麼已經絕跡,要麼藏在大漠荒澤。”

石不語開始有些發怔,不過他很快想到了解決的方法:“不過,我似乎有塊玉牌,可以用來探測合適的異獸……大不了,在中州多跑上幾年!”

凝寒輕輕扯動嘴角,忽的反問道:“不語,你知道上古神獸的實力麼?”

不待石不語回答,她已繼續道:“我二十歲那年,曾與父親見過一隻幼年饜嵫,它的實力是悠白的三倍!”

“三、三倍!而且,還是幼年?”本想誇口的男子,在驟然聽得這番話後,頓時跌坐回石頭上,下意識的伸出三根手指,在眼前來回搖晃。

饒是如此,凝寒卻仍然沒有放過他的念頭,繼續道:“那麼,即便加上契合術的幫助,你覺得自己有多少機會降伏它們?就算是宗師,也不敢誇口說定能對付一隻上古神獸,更何況,你要應付的,是十二隻!”

這一次,石不語徹底陷入了石化之中,便連呼吸也變得微不可聞。凝寒隱約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猶豫了片刻,輕聲道:“不語……

“無所謂。” 然而下一刻,沉默的男子忽的開口道。

“恩?”

“無所謂。”石不語靠著石壁,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突然覺得心情很好,“需要五十年,就花上五十年,需要一百年,就花上一百年……總之我不會放棄。既然鬱青子可以,我為什麼不行?他是人,我也是人!”

他的臉上,早已沒了平日裏的嬉笑與懶散,取而代之的是肅然與堅定。凝寒望著眼前的這張麵容,突然隱約覺得,那個隔了幾千年的女人,真的,很幸福……

許久之後,凝寒輕輕歎了口氣,忽的開口道:“不語!”

“怎麼了?”石不語微微一怔,轉頭道:“你要表達自己的敬意與愛慕嗎?”

“沒那個打算。”

“那麼……”

“看上麵!”

“什麼?”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在石不語的視野中,一個巨大的身影正急速下滑,剎那間,便已籠罩了兩人……

“嗚!老板,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返回人形的悠白一把抱住石不語,淚眼朦朧。她昨日畏罪潛逃後,又跑去找“心點”的麻煩,滿載而歸時,卻發現主人失蹤,隨即搜尋了整整一夜。

“不好!你險些將我壓成肉餅!”劫後餘生的男子憤怒不已,然而望著對方紅腫的雙眼,卻也有些莫名的感動。這隻傻熊,雖然有些愚蠢、羅嗦,但對自己的依戀卻很真實,或許日後應當少戲弄它幾次。

悠白的到來,意味著交通工具的解決。上演了重逢戲之後,兩人一起乘著它返回佇雲峰。凝寒跨上龍背之前,似是隨意的從懷中掏出個紙包,信手丟在一邊。

“是什麼?”石不語在旁無意瞥見,不由奇道:“不要了麼?”

“沒什麼,隻是些雜物!”凝寒冷冷應道,側過了頭去。

然而悠白扇動的旋風,卻恰恰掀開了紙包外的油紙。可以很清楚的望見,在那其中的是一些食物,例如桂花糕、麥牙糖,甚至還有幾道以元術保存下來的菜肴……

石不語微微一怔,忽的跳下熊背,去拾那包裹,口中喃喃道:“這些東西有些麵熟!恩,這幾道菜,似乎是建康香杏樓的招牌菜?”

“這次恰巧路過,所以順便買了一些!”凝寒望了望天色,將表情藏在了陰影中,“不過,或許已經不能……”

“師父,你該不會是特意買給我的吧?”石不語輕輕抬頭,打斷了她的借口。

凝寒沉默不語,不置可否,隻是過得半日,才說了一句:“你若喜歡,便拿去吃吧!”

將紙包握在手中,有些愕然的男子,終於輕輕點了點頭。那些菜肴,似乎已經冷了,但不知怎地,淡淡的暖流卻開始在心頭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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