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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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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6 00:53: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打群架我在行

奸笑數聲,石不語抽出挽風離火扇,繞道向秦暮靠去,中途凡有橫刺殺出的豪客,統統以扇驅之,火柱加上風刃,自然燒得這些普通武士潰不成軍。隻是他下手時頗為注意分寸,並不奪人性命。

如此片刻,這威風凜凜的架勢,自然引得秦暮身旁兩位宗士的注意。其中一人暫收飛劍,朝他奔來,口中喝道:“來者何人!”

石不語正沉醉於“趙子龍當陽長阪“的快感中,也不答言,隨手便是一扇。那位宗士措手不及下,恰恰被他扇個正著,好在及時運起元力後撤,隻傷了些須皮肉。

“豈有此理!”無緣無故吃了大虧,那宗士哪肯罷休,不待石不語再扇,便持著飛劍直奔而來,看那架勢,卻是要近戰。

“豈有此理!”這次卻輪到石不語愕然。他印象中的宗士一向崇尚遠戰,何時也流行起肉搏來?

當下也來不及多想,隨手舉起扇子去架飛劍,卻被對手乘機飛起一腳,正中小腹,頓時跌了出去。

說起來,也是石不語倒黴,與他對戰的宗士,在入宗前是位武士,一向就擅長近戰。方才略一交手,他就發覺自己的元器遠遜於對手,遠戰不利,倒不如近身搏擊,或許會有取勝的機會。

“居然出腳……犯規!”石不語痛得身子都直不起來,眼見對方又是一劍刺來,再也躲閃不及。

就在此時,忽見空中銀光閃爍,那宗士猛然丟下武器,捂著眼眶,倒地翻滾起來,口中更是嚎叫不已。

石不語死裏逃生,看得莫名其妙,回頭望去,卻見漪靈正持著白眉針,一路連發而來,向另一名宗士奔去,中間還不忘朝石不語微微露笑,吐了吐香舌。

石不語瞧得一呆,隔了片刻,方才歎道:“這小丫頭,其實也蠻有趣的!”

有了漪靈的協助,闖陣救人便輕鬆得如野餐一般。漪靈在前出針暗算,石不語隨後補上一扇,不到已柱香的工夫,就殺至秦暮麵前。

另一位宗士與他們戰了幾合後,就在卑劣的二人連擊下退卻。至於其他豪客,石不語也不還手,隻站在當間,護住麵門任他們砍,六陽青靈衫防護效果極佳,那些武者砍了數十刀未果,便識趣的退了開去,畢竟誰都知道再繼續下去的後果。

“石兄弟,多謝了。”秦暮一鐧擊飛身邊僅存的黑衣人,忙中抽空向石不語點頭致意。

“說哪裏的話來!”石不語嘿嘿一笑,視線轉至那中年武將身上,抱拳問道:“閣下可是太原李留守?”

“敝人李淵,多謝兩位英雄出手相助。”李淵手中倒也舞著把長槍,不過看其架勢,還是比較適合當街賣藝或者上中央台表演節目。

石不語腹誹了幾句,正要寒暄,卻被漪靈重重賞了一腳:“喂!還不去幫凝寒姐姐!”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丟了麵子的男子狠狠瞪她一眼,又朝李淵點頭示意,這才轉身向凝寒奔去。

他中途隨意一瞥,卻見那噬魂翁連連振動玄幡,喚出數十道淒厲帶哭的陰魂,將莫愁困在陣中。好在莫愁本是夜叉化身,雖然一時拿這些迅疾如電的陰魂沒轍,但也不至於被其所傷,雙方一時間處於僵持之中。

倒是凝寒這邊,情況有些不妙。悠白的妖華息射雖然強悍,卻需要時間準備,方才突襲時,倒是出人意料的噴倒兩位散修,隻是之後,便再不曾成功過一次。

那幾位宗士也知曉妖華息射的厲害,紛紛躲閃開去,祭起拿手的元器遠襲,一旦悠白靠近,就再度躲閃。隻苦了騎在龍背上的凝寒,仗著金水鏡左右抵擋,形勢未免有些窘迫狼狽。

“這倒象飛機打航母……”石不語心中稀奇不已,手中卻不鬆懈,人還在半路,就奮起妖力,朝著對方一連扇了七八扇,前力接後力,頓時傷了一位宗士。

其餘幾位好死不死,紛紛怒極朝他撲來,卻恰被漪靈的白眉針刺個正著,身形不免一頓,悠白乘機撲上前去,牙爪並用,又弄翻一個。

“且慢……”最後一人眼見情勢不好,連忙止住身形,高聲喝道。

“慢你娘親!”石不語正殺得興起,衝上去朝他下陰來了一腳,“好好的宗士不做,出來打劫,咱家罰你斷子絕孫!”

“……”漪靈和凝寒看得目瞪口呆,悠白倒是頗感興趣的連連點頭。

“別耽擱,去幫莫愁!”石不語丟下滿地打滾的倒黴蛋,向莫愁那邊殺去,他心知自己那點微薄妖力已消耗得七七八八,務必要速戰速決。

再說那噬魂翁,自數十年前惹了眾怒後,被迫外逃,藏匿於西疆荒穀之中。數年之前,因受人邀約,本身也耐不住寂寞,就出山投入楊廣的帳下。

這些時日來,他為了宇文君集的交代,花費偌大元力煉製某物,實力因此暫降大半。也算他流年不利,卻恰於此時撞上石不語幾人,更倒黴的是,什麼人不好對敵,又偏偏對上僵屍化身的莫愁……這就好比老狼啃烏龜,獠牙倒是鋒利,怎奈無處下手!

他正氣得眼中冒火,又被三人一獸圍了上來,頓時慌了手腳。猛虎再強,也架不住群狼,不到片刻,便中了悠白一記妖華息射,又被石不語扇起火柱,燒去半件道袍。

眼看支撐不住,噬魂翁忽的取出一顆黑漆漆的圓珠,朝漪靈打去,後者就勢一躲,卻被他乘機鑽了個空子,飛遁而去。

“有些蹊蹺,噬魂翁也算是散士中的好手,怎麼今日如此不堪?”眼見對方逃走,凝寒並無喜色,反而疑道。

“想必是主人不給他吃飽飯……”石不語卻不關心這個,喘著粗氣收起扇子,遠遠望去,正看見李淵在幾位部將的攙扶下,朝這邊行來。

“壯士救命之恩,淵粉身碎骨亦……”剛走到眼前,這太原留守便作勢欲跪,演出收買人心的好戲。

“不敢當,不敢當。”石不語連忙將他攙起,順手將塵土汗漬一並擦到對方身上。再仔細打量一番,才發覺這位新上任的官員,倒生得確有幾分貴氣,更難得的是,雖然受了這樣的驚嚇,但他言談之中仍是穩重安然。

兩人就勢攀談了幾句,彼此互介一番。李淵倒也性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惟有在談到那些豪客的身份時,有些支支吾吾、打馬虎眼的味道。

石不語知他多半已猜到內情,也不說破,隨意寒暄幾句,再回頭看時,才發現秦暮早已沒了身影,不由有些納悶。

“淵也正要詢問那位好漢的下落!”李淵也有同樣的疑惑,惋惜歎道,“方才退敵後,那位好漢忽然不告而別……”

“走了?”石不語一怔,心中不覺若然有失,他與秦暮雖隻做了半日朋友,卻談得極其入港,怎麼對方也不說一聲便自行離去?

“宗長?”見他發愣,李淵輕聲問道。

“恩?沒事!我也奇怪那位好漢為何如此?”石不語隨口應道,既然秦暮匿名離開,他就推說自己也隻是在山間與對方偶遇,不知其姓名。

“可惜!”李淵搖頭歎道,不知是在遺憾無法報恩,還是在遺憾未能收羅如此豪傑。再過得片刻,他終於切入正題道,“宗長救我一家性命,淵自當傾囊……”

“早該如此!”石不語心中大喜,暗道,“咱家陪你磨蹭了半日,等的就是這句!”

“老爺!夫人忽的腹痛,怕是要生了……”就在這關鍵時刻,一名攪局的家丁卻正好衝了出來。

李淵頓時神色一驚,向家將囑咐幾句,吩咐好生招待恩人,隨即急忙奔向馬車。探問片刻,他又與旁邊幾人說了數句,就下令即刻起程,趕向最近的郡城,中間還不忘邀請幾人一同前往。

考慮到那筆還未到手的報酬,石不語自然是滿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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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我沒接生過

正要起程,忽見遠處塵土飛揚,又有百餘騎人馬奔騰而來,也不知道這李淵怎麼得罪了人,先是豪客、後是宗士,現在連騎兵都來跟他作對。

“豈有此理!”被人連番騷擾,李淵也是心中大怒,更不多言,扯滿手中雕弓,嗖的一聲,朝著對方照麵射去。

“豈有此理!”等他一箭射出,石不語也吃了一驚,李大人的武藝他是見識過的,這一箭,與其說是殺敵還不如說是泄憤,哪裏知道對方的領頭之人居然躲閃不及,正被射中門麵,翻身落馬,後麵的眾騎連連勒馬,頓時亂成一片。

“不至於吧……”覺得有些蹊蹺,石不語幹脆壯起膽子迎了上去,近前一看……喵的,眼前的這些人馬,全身並無盔甲,武器也隻掛在馬側,顯然不是前來迎戰的,李淵這次,隻怕是殺錯人了。

“兀那賊子!如何敢暗箭傷人!”他正尋思著怎麼脫身,對方的騎兵早已紛紛下馬,一擁而上,將李淵團團圍住。這還算好的,若沒有那身官員裝扮,隻怕他早就被按在地上狠揍一頓了。

至於李淵這麵,手下家將也不是吃素的,見主人被圍,也紛紛衝了上去,場麵一時混亂之極。

“都住手!”石不語被吵得頭昏眼花,打了個響指,悠白默契的噴出一道妖華息射,將附近幾塊巨石轟得粉碎。對戰雙方受到驚嚇,紛紛抽出武器,跳了開來,一時間倒是安靜了許多。

“我問,你答!”石不語指著其中一名騎士道,“你且說說,那被射倒的是誰?”

“我家主人乃是潞州二賢莊大莊主單道,今日販馬歸來,卻被你等射死……”那騎士雙目紅赤,顯然心情激動不已。

“二賢莊?似乎聽過。”石不語心道,倒象是個大莊子,李留守怕會有大麻煩。

“在下以為是山賊,一時失手……”李淵倒沒有後世官員那種撞完人便揚長而去的作派,老老實實的作揖道歉,並且聲稱願以千兩白銀賠罪。

“便是萬兩白銀,能買回我家主人性命麼?”對方顯然也是家中豪闊的主,不把區區千兩銀子放在眼裏,反倒叫嚷起一命抵一命來。

“放屁!”李淵臉色一變,尚未答話,身旁的家將已經搶出來吼道,“誤傷而已,就是上官府去也不至死罪。何況區區百餘草民,便想留下我家主人麼?”

“哼!肯不肯由不得你,待我家單二員外殺到,定叫你等玉石俱焚!”那人並不懼怕,反倒雙手叉腰,頗為自豪,看來那位單二員外必有過人之處。

“我呸!什麼單二員外!”家將啐了一口,手指一轉,落在石不語身上,“便是一等一的高手,可及得上這位宗長的神通?”

“喵的!就知你會如此說,真懂拉關係……”眼看著雙方的火藥味越來越重,差個火星便要開打,石不語心中尋思著,是不是該放棄報酬,遠遁而去?

“這人還未死!”正在這山雨欲來的前夕,一個清脆的女聲忽的響起,眾人一起轉頭望去,卻見漪靈正蹲在那具屍體旁邊,細細觀察。

反應過來的雙方連忙湧了過去,李淵臉上也有了些喜色,能不死人,那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這也叫沒死?”等到湊近之後,石不語隻看了一眼便失望之極,是!眼前這仁兄的確還未斷氣,不過被一支箭活生生的刺入喉嚨後,如果還能活到明天,也可算是世界第九大奇跡了。

眼見雙方又有繼續武鬥的跡象,漪靈撅撅嘴,很幹脆的朝石不語伸手:“拿來!”

石不語微微一怔,愕然道:“什麼?”

漪靈沒好氣道:“還能是什麼?自然是愈傷丹!”

“別打它主意,我就這麼一粒了。”石不語後退幾步,他原先那粒已贈予行烈母親,後來尋個機會,又從玄焰那又討了粒來。

“救人要緊!”

“拜托!愈傷丹隻能對付普通傷勢,象咽喉上開個口子的致命傷,可不是它能夠治療的。”

“你別管,拿來便是了!”

“喵的!”石不語正要狠狠教訓她一頓,李淵卻在背後輕聲道,“宗長,如今死馬當活馬醫,隻管一試。淵也知這丹藥貴重,願以千兩白銀買下。”

“善哉!善哉!”一聽得有錢賺,石不語頓時神態莊嚴,滿麵大慈大悲之色,順手掏出那愈傷丹來。

“貪財鬼!”漪靈很可愛的皺皺小鼻子,將愈傷丹放入傷者口中。

“都說無效……”等了片刻,眼見那人臉色毫無變化,石不語便在一旁搖著頭,大吹起冷風來。正在此時,漪靈卻忽的合起雙目,伸出一隻玉掌,貼在對方喉上,空閑的右手猛然一揚,竟將那根長箭急抽而出,頓時鮮血狂湧。

“你做什麼!”靠前的幾位騎士大聲喝道,紛紛搶上前來,卻被石不語拂袖帶起一陣妖風阻擋。

“急什麼,先看看情況再說!”他心知漪靈雖然刁蠻,卻不是那種沒頭腦的人,敢如此施為必有她的道理。

“還不急?血都……”先前開口的騎士說到一半,忽的張大了嘴,半日說不出一個整字來。

隻見漪靈左掌輕輕貼著對方的咽喉,掌緣處散發出淡淡的乳白色光芒,處在這種光芒下的傷口,不但停止冒血,甚至開始漸漸的收攏愈合……

“可以了……”再過得一柱香的功夫,漪靈麵色蒼白的起身,虛弱的吩咐道,“替他包紮傷口,回去靜養一段時日,就能保住這條性命。”

石不語在後麵看得詫異不已,小姑娘何時成了天使化身?剛要上去問個明白,身邊的騎士已經紛湧上前去,一半人向漪靈道謝,一半人去攙扶員外,倒將他擠得踉踉蹌蹌。

“姑娘大恩大德,我等感激不盡,請務必到弊莊……”

“喵的!”石不語耳中聽得這種對話,不由渾身麻癢,好歹漪靈也算是自己的妖寵,怎麼沒人來感激幾句?

“大人!夫人腹痛難奈,再不尋個地方接生,恐怕就……”正在此時,那先前報信的家丁又在身後喊道。方才眾人一陣忙亂,倒都忘了旁邊還有一位待產的孕婦。

“快快起程!”李淵回過神來,連忙呼喝,急急上馬而去。石不語轉頭向那些騎士作了個揖,匆匆跟上前去。

“如何?夫人生了沒有?”在廢棄的廟宇外,李淵來回徘徊,轉得象個陀螺。李夫人的分娩過程已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倒仿佛政治家的口號一般,喊得極其熱鬧,卻一點實在的東西都未出現。

見主人如此,身邊的家丁也有些發急道:“大人,可要小的去請幾個產婆來?”

“這、這、這荒郊野外的,哪來的產婆?”李淵結巴道,“都怪我,未曾想到夫人居然早產,這該如何是好?”

“大人!大人!夫人流了好多血,隻怕快、快……”一個丫鬟卻嫌李淵死得還不夠快,滿手鮮血的從房內衝出。

“啊?”李淵也是急了,扔下家丁便往房內衝去。被石不語一把拉住:“李大人,你去了也是無用。”

“可、可……”李淵這結巴越發嚴重。

“大人!”看他滿臉哀痛之情,石不語咬咬牙,定下了主意,“若是信得過,便讓小生去試試!”

“你?你會?” 李淵目瞪口呆,連一旁的凝寒、漪靈、莫愁在內的所有人,都頓時石化……

“我學過!”石不語無奈的翻翻白眼,他卻真的學過!那位讓他決定回到1998年的女子,恰好是婦產科醫生,想當年,石不語為了有共同話題,也常跟她做些模擬接生……

“這……”李淵還是有些猶豫。

“大人,夫人真的快不行了。”一個丫鬟又出來催命。

“罷了!”李淵終於下定決心,一躬到底,“請石不語宗長盡力而為,在下必當重謝!”

“這是以後的事!”石不語揮揮手,拉著漪靈入內相助。換做平日,他不敲詐個幾萬兩,是絕不肯動手的,不過今日看在無辜的孩子份上,便先賒帳虧上一回。

“我們要怎麼做?”漪靈跟在石不語身後,比方才殺敵時還要驚慌許多。在他們眼前,那位待產的夫人已陷入昏迷狀態,幾位丫鬟仆婦除了發愣,便什麼用處都沒了。

“別急……讓我想想。”石不語平穩著呼吸,開始回想上世的知識。

“開什麼玩笑!現在才開始想?”

“喵的,別吵我!”正怒道,他腦中忽的靈光一閃,“有了,剖腹產!”

“什麼剖……”

“你別管!總之,我用妖力剖開她的腹部,再以最快速度取出嬰兒。”

“那我呢?我要做什麼?”

“你要做的,便是在那之後,用方才莫名其妙的元術來愈合傷口。”

“好!沒問題,不過這樣取出孩子,真的可以麼?”

“應該可以吧……”石不語有點信心不足,老實說,他也隻有理論知識。

“別拿人命開玩笑!”

“有別的選擇麼?”瞪了漪靈一眼,石不語轉頭對幾個仆婦道,“發什麼怔!快去準備熱水與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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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便宜幹爹

“生了!”伴隨著響亮的哭聲,石不語舉起一個嬰兒,身邊的仆婦默契的取出小刀,割斷了臍帶。

“生了嗎?”李淵幾乎是以飛的速度,撞了進來,一把奪過嬰兒,臉上早已涕淚縱橫。

石不語抹了幾把冷汗,正要炫耀一番,卻聽得漪靈在一旁驚道:“不語,還有……”

“什麼?”石不語一怔,急忙往夫人腹內望去,竟是雙胞胎!他也不敢多說,依舊按照方才的流程將其取出,漪靈在旁急急施展元術,愈合了孕婦的傷口。

“我夫人如何了?”李淵傻笑片刻,忽的想起妻子來。

“安然無恙!”石不語安慰道,“隻是身子有些虛弱。恩,你可看見門外那長得狐狸精一般的女子嗎?待會去她那蹭些靈藥來,嘿嘿,切莫提我!”

“是!是!”李淵安下來心,正要答謝,忽的一怔,“何處傳來的樂聲?”

“恩?”石不語也是一怔。

然後,幾乎在同時,眾人都聽見半空中蕭韶迭奏、劍佩鏗鏘,陣陣異香撲鼻而來,更有紫霧盤旋,籠罩了整個房間。

“紫薇降世!”莫愁的輕語在門外響起,“李留守,好自為之……”

“紫薇?”屋內幾人同時一怔,不約而同的望向兩個嬰兒。

“紫薇……” 李淵喃喃道。忽的目光一凜,望向房中的幾名侍女,幾乎在同時,與他一同進來的家將猛然拔刀,將那幾名侍女砍翻在地。

“你、你在做什麼!”石不語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幕,又是驚詫又是悲痛,隻覺得整個世界都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所謂的紫薇,你真的沒聽說過嗎?”莫愁望向有些呆傻的某位男性。片刻之內,李淵的家將們幾乎是同時動手,將廟宇中所有不可靠的知情者盡數殺死……

到得最後,這塊土地上仍然站立著的,除了李淵和他的親信,便隻剩下凝寒一幹人等了,而後者之所以存活下來的原因,恐怕隻是因為李淵沒有足夠的實力來對付。

石不語緩緩的搖著頭,數十條人命,就這樣倒在自己的麵前:“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居然值得李淵如此大開殺戒?”

“別怪他心狠!如果他不即刻殺人滅口,一旦消息傳出,鐵定要被誅殺九族的。”

“……這一切,都是因為紫薇?就是我們上次在穆昆山望見的、由數十顆赤星陪伴的紫色星辰嗎?”

莫愁輕輕頜首,不覺想起千餘年前吉宗士的一番話來:“莫愁,你可知天子是怎麼來的?天子,便是那降世的紫薇……”

自古以來,天下王朝,時有更替,數千年下來,已有數十個王朝先後統治著這塊大陸。高高在上的穹天,默默的自然運行著,卻在冥冥中主宰著人間的一切。每逢朝代走向衰亡或帝王暴虐之時,會有百姓怨氣上衝,直達穹天,隨後,便會有數十顆星宿齊齊落於世間,將其中蘊藏的神通賜予若幹應劫之人。

這些應劫者,或老或少,或男或女,並不一定,卻遵循同一條規律,那便是“得到紫星之力的,將成為這割據一方的霸王,得到赤星之力的,將成為霸王麾下的猛將智士。” 他們將率領黎民攪亂天下,在不斷的戰爭中推翻舊王朝的統治,直到迎接一個嶄新王朝的到來。

“等等!”石不語聽到此處,不由打斷了莫愁的敘述,“你剛剛還說,紫薇就是統一天下的天子,現在又說紫薇是割據一方霸王,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不矛盾。天子隻有一位,霸王卻很多……最後的天子,便是霸王中的勝利者。”

“說到底,原來還是看誰的拳頭大!”

“不,並非如此!”

“怎麼講?”

“事實上,太古元力匯成神龍攜帶龍珠,藏於地界。穹天一旦擇中諸霸王中的最佳者,便命色神龍將珠送予,霸者得珠中星力,便可為帝。”

“有點象抽獎……不過,另外那些霸王難道就甘心投降嗎?”

“可以繼續戰鬥。如果你有信心,能夠抵擋各大宗門聯合懲戒的話。”

“等等,又關宗門什麼事了?”

“逝!”凝寒忽的插口道,“這個,便由為師的來解釋吧,”

自亙古以來,各個宗門的發展壯大,一直麵臨著幾個問題:材料、名山、繼承者……而要占據這些最好的東西,無論是個人還是團體,都避免不了一場爭鬥。

大約三千七百年前的周漢末年,周漢重臣南宮莽原篡位,與起兵複仇的太子周匡交戰。各大宗門被他們允諾的種種利益吸引,紛紛加入戰局,開始了數十年的內戰與激鬥。到得最後,因為逆劫的降臨,整塊大陸都幾乎覆滅,而原先存在的宗門,也在十停中去了九停。

之後,在逆劫中僥幸生存下來的宗士們,吸取了之前的教訓。他們聚集在一處,商討解決的辦法,許久的磋商,卻仍然沒有帶來令所有人滿意的結果。便在此時,天眼忽開,有五色神石從天而降,其上篆有無法磨滅的碑文。

按照碑文所說,今後每逢一個朝代走向衰亡之時,穹天便會降下星宿,化為爭霸人間的列位諸侯。而各個宗門所要做的,便是各自扶植某位諸侯,助其壯大,在亂世中發展起來。

與此同時,天地元力也將在冥冥之中匯成龍珠。到了某個階段,神龍會將龍珠送予最為出色的諸侯,得到龍珠及其中星力的這位諸侯,便成為新王朝的開國之君。而之後,其餘諸侯,應當立即歸降臣服,不得再行抗爭。否則,穹天必會於數日內降下焚雷,將其徹底誅殺。

至於各個宗門,則在新帝正式統一大陸後,根據之前各路諸侯的實力與功勳,分別進行勢力、資源的劃分。而僥幸扶植新帝的那一派宗門,毋庸置疑,便成為之後數百年內的最大贏家。

宗士們在看到這份不知真假的碑文後,麵麵相覷,半晌不語。不過,在思考數日後,他們居然也承認,這碑文上所定的法則,卻是今後避免毀滅的最好法則。

一來,這種爭霸形式,使得各個宗門能夠以最公平的方式分配資源;二來,扶植諸侯之後,宗門彼此之間也就減少了直接的內亂與爭鬥,避免了大傷宗門元氣的危險性。

由此,各宗會盟於穆昆山接天峰上,立誓今後一切照此碑文行事,若有哪宗違背諾言,不待天罰,各宗便搶先聯手誅滅。這一來,便是漫長的數千年……

“這麼說起來的話,那麼我們禦獸宗,是否也可以……”石不語喃喃自語,不由得心中一熱。

“也許吧,不過,我宗如此弱小,又有哪家諸侯,會接受我們的扶植?”凝寒苦笑一聲,輕輕揭過話題,“對了,方才那紫薇星的事,才講得一半,可要莫愁為你繼續講解一番?”

“……好啊!”

“其實也講得差不多了。”莫愁輕輕歎得一聲,“這天降星宿的事,早已變成不是秘密的秘密,曆代王朝的天子,多是聰慧之人,逐漸便有了應對的法子!”

“你的意思是……先下手為強?一旦得知有人得到星辰之力,就全力將其剿殺,將未來的禍患扼殺在搖籃中?”

“不錯,正是如此!比如一千五百年前的秦成帝,正是靠這方法,硬生生延續了秦朝二百年的壽命,直到第二次紫星降世……”

“也就是說,李淵之所以瘋狂的殺人滅口,卻是為了保全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石不語用折扇輕拍著大腿,忽的愕然道:“那麼,換而言之,今日我接生的兩個孩子中,必然有一個是未來的霸主,搞不好,還有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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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你是來送禮金的

“他這樣多久了?”莫愁輕聲問道。

“三個時辰……”漪靈很無奈的搖搖頭。

“老板該不會受什麼刺激了吧!”悠白撓撓下巴,好奇的瞪著某人。

“不語,你還好嗎?”凝寒不無憂慮的問道,輕輕搭住他的肩膀。

“嘿嘿嘿嘿……”石不語有些癡呆的盯著雙手,傻傻笑著,來到這個時代之後,自己也算是做了件影響曆史的大事——接生了未來的……等咱回到1998年,完全可以吹噓著說,那未來王朝的奠基,便是咱家打下的。

雖然,穿越的傳統慣例是帶著一群武將去屁顛屁顛的改變曆史,不過,石不語個人以為,能夠維護著曆史向一個正常方向發展,也是很值得驕傲的一件事。

“宗長?”他正在意**,李淵抱著一對龍鳳胎姍姍行來。

“恩?”看到這對孩兒,石不語總算回過神來,拍拍雙手起身還禮。

“多蒙幾位宗長幾次相助,淵感激不盡。” 李淵向眾人一一致謝,隨即捧出幾個錦盒,微笑道:

“這裏麵有些黃白之物,雖然幾位都是世外高人,視錢財如糞土,不過在淵這裏,卻也隻能以此聊表心意了,萬望笑納!”

石不語頓時笑得合不攏嘴,幾乎以搶的速度奪過錦盒,口中含糊道:“李大人太過客氣了!”

見他坦然接受,李淵鬆了口氣,躊躇片刻,徐徐道:“石不語宗長,淵卻還有一事相求。”

“恩?好說,好說,你盡管開口!”

“下官這對小兒女的性命,全拜宗長所賜,如蒙不棄,願尊宗長為義父……”

“啊?你說,讓他們兩個做我的幹兒子、幹兒女?”石不語吃得一驚,不由抬頭望向對方,卻見李淵正緊盯自己,目光之中頗為熱切,倒是真心實意的很。

“怎麼?宗長不願意麼?”

“靠!願意的是白癡……不不,我是說,白癡才願意……不不……”

石不語邏輯一片混亂,也不知如何表達是好,幹脆搶過兩個孩兒,一人親了一口,又掏出兩件從莫愁那拐來的低階元器,塞入李淵手中,“諾!這個是見麵禮,就這麼說定了,你可莫要反悔!”

“宗長真會玩笑。”李淵一臉歡喜,急忙將那兩件元器塞進懷裏,這可是將來救命的寶貝,“淵歡喜還來不及,如何會反悔?”

“好!好!,不反悔最好。”石不語麵上喜色漸斂,心中卻樂道:“喵喵的,成了這未來霸主的幹爹,日後他若僥幸做了皇帝,俺豈不是橫著走路麼!”

“老板,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悠白在旁看得詫異,插口道,“既然你如此喜愛孩兒,不如我、漪靈、莫愁還有凝寒老大,每人為你生上幾個,豈不是更好?”

“去死!”眾女一起出腳,將她踢飛。

漪靈脹紅小臉,莫愁笑吟吟的,凝寒依舊麵無表情……

不得不承認,李淵是一個相當懂得權謀的能臣。既然注定無法消滅這幾位知情的宗士,那便用各種方法來拉攏他們,讓他們站在自己這一邊,更要讓他們明白,自己的孩子一旦成為霸主,也會給他們帶來莫大的利益。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方法,相當的奏效……

或許是親手接生的緣故,從未做個父親的男子,卻對這兩個孩兒有著一種天生的父愛。除了夜間與漪靈、悠白一起吐納妖丹外,他終日都抱著兩個孩兒四處閑逛,根據他的建議,李淵很讚同的給男孩取名世齊,給女孩取名秀寧。

說也奇怪,這兩個孩兒似乎真的與石不語有緣,終日喜歡賴在他身上,除了吃奶便沒有一刻肯離開,若是強行拉走,便哭聲難止,不肯罷休。李淵惟恐石不語煩悶,倒惴惴不安的數次道歉,便宜幹爹卻不介意,一來,親手接生的孩兒總比較親切;二來,這兩孩兒對自己卻是越親近越好,如此一來,日後的好處自然也……

再過得幾日,李淵便要起程趕赴太原,若誤了接印之期,恐要給人留下參奏的借口。因為結成幹親的緣故,他與石不語彼此之間的關係,卻親密了不少,說起話來自然也方便許多。臨別前的一日,兩人便聚在一起,開誠布公的談起那群山賊。

試探片刻後,李淵皺眉道:“逝兄弟,我不瞞你。那群山賊,恐與新帝脫不了關係。”

“竟有此事?不知李兄如何得罪了新帝?”石不語心中倒不驚訝,隻是奇怪,怎麼李淵突然如此坦誠相待?

“唉!這說來卻有些話長!”李淵左右四顧一番,壓低聲音,將那緣由揀要緊的道了一遍。

與石不語猜想的相同,這李淵,卻是一向輔佐廢太子楊勇的。楊廣自從誣告楊勇,奪了那太子之位後,生怕臣子不服、暗助楊勇,便逐步或明或暗的謀害老臣,將有可能存在的威脅都扼殺在無形之中。

數月前,老皇帝偶感風寒,在宮中暴斃,楊廣隨即登基為帝,他屁股挨上龍椅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搜羅罪名,將那些原本支持廢太子的老臣一一誅殺,李淵卻也名列這必殺名單之中。

“我一向處事謹慎,自以為沒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中。”李淵院睜虎目,捏著手中杯盞,長歎道:不料半月前,京中忽的興傳童謠,唱道‘李子結實得天下,楊主虛化沒根基’。陛下因此猜忌李姓大臣,誅了成公李渾一族,我幸得重臣楊素保奏,逃得一難,卻被貶為西原留守。陛下猶不甘心,欲在半路殺我全家,實在可恨!”

說到此處,他輕喝一聲,竟將那杯盞捏得粉碎,險些割破手掌,可見心中怒意,已然決絕的與天子反目。石不語見狀,先是微微皺眉,隨即舒展笑顏道:

“李大人不必憂慮,現下他失敗了一次,想來暫不會輕舉妄動。你到得太原後,可多搜羅些奇人異士,護衛左右,想來應無大礙。”

“這……尋常武士隻怕沒用,至於宗門中人,恐不是財帛可以……可以驅使的。”李淵緊握著手中玉訣,眼光熱切的望了過來,“不知,逝兄弟,是否……可以……”

“我便知道,你如何會平白送個幹兒子給我!”石不語正驚訝對方何以如此坦白,聽得此言頓時大悟,略一思索,便笑道,“李大人……”

“叫我大哥便好,自己人,何必如此客氣!”

“……好……李大哥,你且瞧瞧此物。”石不語一麵轉口,一麵從須彌戒中掏出十來顆妖丹。

“這是?”對方在耀眼的五色光芒中,驚詫道。

“這些都是異獸的妖丹,於尋常宗士而言,乃是難得的寶物。”石不語心道,看在你兒子份上,便幫你一次,“李大……不,大哥可以拿些回去,以它們為聘禮邀請宗士相助,必會客似雲來。”

“啊!”李淵低呼一聲,雙手顫抖著接過妖丹,聲音頓時尖銳許多,“如此貴重之物,叫我如何……如何報答?”

“自家兄弟,談什麼報答!”石不語擺擺手,並不以為意,隻要悠白一天不絕食減肥,這些中階以下的妖丹,自己是決不會缺的。

“多謝兄弟了!”李淵將妖丹慎重的納入錦盒,轉過身來,緊緊按著石不語的肩頭,正色道,“他日兄弟若有差遣,淵萬死不敢推辭。”

“客氣了!”石不語兩眼眯成一條縫,暗自想道,“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我的朋友。既然閣下鐵心要與楊廣作對,小生沒有不成全的道理。”

這夜長談過後,二人之間,又親密了不少。第二日李淵一早便起程上路,卻稀奇的派了數十名家將看守著某輛馬車。石不語心知其中必然存放著妖丹,也不說破,隻在告別之時,湊到李淵耳邊,輕聲道:

“大哥,西原地勢險要,進可戰,退可守,當需好好經營一番。他日天下若然有變,你卻恰好在京師後方,倘若提兵猛然殺出,嘿嘿……”

聞得這番隱隱約約的大逆不道言論,李淵如同小說中的主角一般,虎軀一震,目中卻有神采流動,隨即微微點頭,策馬而去。

“我不太明白……”李淵剛剛走遠,漪靈便不解問道。

“放心,我不是敗家子。”石不語搖著折扇,哈哈大笑三聲,可惜沒有識趣之人在旁問上一句“軍師為何發笑?”

“逝。”唯一了解內情的凝寒輕輕吐了一字。

“恩?”

“計劃得太完美,結果往往不如人意。”

“…………”

“老板,有人來了。”悠白望向道路的盡頭,“還有馬。”

話音剛落,幾位騎士便出現在視野之中,不消片刻,已奔至眼前,領頭之人生生勒住馬匹,借勢跳下。

“敢問各位,可曾在幾日前救了一中箭男子?”問話之人,麵若靈官,青臉紅須,身形極其雄壯。

“呀!”石不語一把拉住他的手,“你可是來送診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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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6 00:54: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單知雄的單相思

“啊!”還沒來得及索要,漪靈早已飛起一腳,將石不語踢得墜在一旁。

那青麵人身旁的一位部屬卻是見過漪靈的,即刻指了出來。

“多謝姑娘出手相助,搶回家兄一條性命。”青麵人不敢怠慢,深深鞠了一躬。

“謝便不用,若有銀……”石不語話到一半,被凝寒瞪了一眼,即刻改口道,“救死扶傷,也是本宗應當積累的功德。”

“閣下是?”那青麵人轉頭望來,上下打量一番。

“馭獸宗弟子石不語。”

“在下單知雄,宗長稱我單二便可。”

“久仰久仰。”石不語拱手道,似乎這名字從何……不用想了,自己唯一的信息源,便是那位終日結交強盜山賊的便宜老三。等等?強盜?

他一時陷入回憶之中,竟然忘了禮數,還是身後莫愁輕推一把,才一聲輕呼回過神來,連忙抱拳向單知雄行禮道:“單兄,小生一時失神,抱歉了。”

“無妨!”單知雄也是一鞠到底,隨即望見四位姿態各異的麗人,如眾星拱月般的擁著這年輕男子,不由得一怔。

“對了,我給單兄介紹一下。”石不語早已習慣一路以來的詫異目光,“這位是我師尊凝寒客,這兩位是我……師妹漪靈、悠白,這位是……單兄?單兄?”

許是老天捉弄,當介紹到莫愁之時,忽如其來的微風,輕掀起她的麵紗一角,瞬間展現的豔麗,令恰好麵對麵的單知雄,頓時陷入石化狀態。

石不語一連呼了七八句,對方才魂不守舍的回過神來,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問道,“這位姑娘是……”

“好大的力氣……”石不語被他捏得生疼,又恰巧對上莫愁那雙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一動,胡謅道,“她是我老婆……的妹妹。”

“原來是令妹,那就好……那就好……”單知雄表情在瞬間發生劇變,先是垂頭沮喪,隨即滿臉堆笑,鬆了口氣,看那樣子,他的確害怕從石不語嘴中吐出“賤內”兩字。

“不語,天色不早,我們也該趕路了。”又寒暄得幾句,凝寒開口打斷兩人的對話,說是對話,其實不過是一問一答,單知雄的注意力,倒有大半放在莫愁身上。

“是,師父。”石不語點頭應道,正想告辭,單知雄忽的一怔,有些驚惶的攔住他們。

“單兄,還有什麼指教?”

“沒……不,不,” 單知雄急得青臉通紅,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整話,“幾位對家兄有救命的恩,尚未答謝,如何可以便走呢?不如去我府上盤聚數日,也好讓單某一盡地主之誼。”

“隻怕太過打擾了。”石不語知他真正想留的,卻非自己,也不說破,笑著回道,“何況我等還要搜尋異獸……”

“異獸?有,我那有!”單知雄聞言大喜,連連應道,“後山,象老虎,能發劍。”

“…………”石不語聽得一頭霧水,愛情果然可以讓人變白癡,還是凝寒聰慧,思索片刻,輕聲呼道,“莫非是劍獠?”

“劍獠?可是高階的異獸?”

“是。”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石不語心中大喜,順手將莫愁拉至身邊,“單兄,我們這便去你莊上如何?”

“當真麼?好!好!”單知雄卻比他還要狂喜,仿佛一口氣中了數張五百萬的彩票。

“莫愁妹妹,卻看閣下的手段了。”半路上,石不語對著那隻可憐的誘餌,唰的一聲展開折扇。

“毫無興趣!”莫愁掩嘴輕笑,神態嫵媚,語氣卻是斬釘截鐵。

“單哥哥也蠻好的。”漪靈騎著對方預備的良馬,從後側插上,斜瞥了麵帶笑容的男子一眼:“至少,比起與師尊、妖寵有曖昧關係的某些人,要好多了。”

“喵的,別忘了,你也是妖寵!”被諷刺者毫不客氣的反擊道,“對了,你何時起管單二叫哥了?”

“我忘了……”漪靈咬著手指頭,可愛之極,“好象他說要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不知怎麼的,就成了……”

“真是聰明。”石不語拍著她的發髻道,“單二還真是癡情種子,曲線攻略,花了不少心血!”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莫愁眼波流轉,故意斜過半個身子,“可惜某些人,卻是拿莫愁的心意作糞土。”

“這招卻嫌老土。”石不語看著她,歎了口氣,“你也就欺負我這心有所屬的人……若真的動了心,隻怕你逃還來不及。”

莫愁聽得此言,原本笑吟吟的容顏頓時一黯,微微策馬,拉開了兩步。

“姐姐實在可憐。”漪靈望著她的身影,眼中淚光閃爍,小姑娘要是放在石不語的前世,想必會是最最忠實的瓊瑤劇迷。

“心有千千結,終當自解。”石不語拍拍她的肩膀,換了個話題,“對了,漪靈,你那招治療之術,從何處學來的?”

漪靈揚起下巴,很是得意的答道:“天生便會!”

“天賦技能?”石不語吃了一驚,如此說來,漪靈應是某種異獸才對。不過,又有哪種異獸懂得這種技能?

他想了半日,又去問了師父,還是沒有答案。最後終於老老實實的問道,“漪靈,你的原形是……”

“不告訴你!”

“居然有這種妖寵?”

“除了這個,別的隨你問。” 漪靈咬咬嘴唇,臉漲得通紅。

“真的?”

“恩。”

“那我請問一下……你的三圍是?”

行了半日,便到了二賢莊。這單二,據徐世績所說,卻是個坐地分贓的強盜頭子,一向收羅亡命之徒,凡是綠林中人,隻要他一枝箭傳去,無不聽命。自然,若是綠林中人入了囹圄,卻也要他大施錢財,出手救助。正因如此,時日一長,這天下拍得上名號的盜賊,竟都與他契合得如同鐵板一塊。

石不語自進莊之後,稍微打量了一番,便覺得果然如此,且說單二家中的奢富,單單府中那數百名象強盜多過象家丁的下人,便可見其實力。至於刀槍劍戟、盔甲盾牌,更是藏了幾個倉庫,恐怕某人的誌向,還不僅僅是滿足於做個強盜頭領而已。

連日無事,幾人便在這莊中小住。單二隻要不是麵對莫愁,談吐行事間便頗有豪傑氣概,因此與石不語相處得甚是融洽。他因了強盜出身,一向都被那些正派的豪傑俠士所不齒,不過卻十分傾慕英雄,自從聽石不語說起行烈、世績,便日日叫嚷著要前往一聚。石不語這才得知,原來自己那一癡一瘋的兄弟,在江湖上,也頗有幾分豪傑之名。

至於吸引幾人而來的異獸,卻數日都不見動靜。據單二所說,那頭疑似“劍獠”,是在數月前突然出現在後山附近的。他本欲派人前往打探,卻被手下的夥計勸阻,也幸好如此,雙方得以平安無事。那劍獠白晝從不出動,隻是每隔一段時日,便會在夜間出來巡走一番,中間也曾有宗門之人前來打探,卻都傷在它的劍脊之下,之後,再無人敢來摸這老虎屁股。

既然如此,眾人也隻得繼續等待。無所事事之下,石不語便與單二終日飲酒論武,交情倒是一日賽過一日。隻是可憐某條好漢,對著千軍萬馬之時眉頭都不眨一下,怎麼每每見了嬌滴滴的莫愁,便頓時麵赤結巴,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了……

至於莫愁這邊,依舊笑顏綻放,媚態十足,不過你若想與她關係再進一步時,就會如同撞上一根彈簧,有力無處使。石不語見到單二這幅可憐模樣,心中不忍,幾次欲告知莫愁的真實身份,又恐他從此留下“美女後遺症”,每每話到嘴邊,便吞了回去。

這日夜間,石不語與漪靈、悠白吐納之後,心情大好。或許是連日來吐納不輟的緣故,原本內青外銀的妖丹,終於起了些變化——青、銀兩色不再渭涇分明,而是真正的融合在一處,轉為赤色——雖然有點違背色調融合的邏輯,不過這至少意味著他從兩頭妖寵身上獲得的妖力,真正達到了融會貫通,以後施展起來,應會更加流暢。

不過,有一點卻很令人沮喪。據凝寒所說,妖丹每升一階,便能依次增加一種光芒,分別是赤、金、紫、銀、玄,這光芒卻與妖淡本身的色澤無關,隻要最後達成五光齊發,便可踏入妖師境界;石不語雖已兩次“奪丹”,但體內的妖丹卻依舊散發著最為初級的赤光,這讓急功近利的男子不由得鬱悶了許久。

“來了!來了!”這日午後,他正在院中自行摸索那妖丹的攻擊手段時,單二叫嚷著從外宅衝了進來。

“‘姨媽’來了?”

“那頭異獸……出現了。”

“來得正好!”石不語妖丹有了進展,正欲尋個機會表演一番,忙不迭的拉起漪靈、悠白,待奔至門口,凝寒與莫愁也已聞訊趕來匯合。

“師父,我們這就出發麼?”石不語揚開離火扇,偶然轉頭望去,頓時一怔,“單兄……你這是做什麼?”

“我嗎?自然是陪幾位一起前去。”單二不知何時穿戴了密不透風的盔甲,身上還掛了七八件長短不一的兵器,手中橫握一根金頂棗陽槊,遠遠望去,倒象一座活動武器庫。

“……”石不語聽得無話可說,雖然說做護花使者是件很偉大的事,不過,也要量己力而行事吧!

隻是,任石不語如何遊說,單二死活不肯離去,隻差抱著大腿被直接拖到後山去了。石不語見狀,也隻得隨他去,或許愛情的作用下,某人真能來個小宇宙大爆發也未定。

幾人在那探子的帶路下,很順利的找了個凹陷的大坑,埋伏起來,據說,這個大坑,便是前些日子,幾位修真中人與劍獠激鬥後留下的痕跡。

“等會怎麼行動?”石不語安定下來,便詢問眾人意思。雖說已確定了先交流再馴服的執行路線,不過,怕就怕對方與上次那頭傻鳥一般,還未等接近便飛得無影無蹤了。

凝寒微微皺眉,似也沒有更好的法子,隻得囑咐道:“隨機應變吧!”

“來了!”悠白忽的一聲輕呼。

話音未落,一頭身形中等,似虎非虎,身披粗長軟絨的異獸,已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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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又見面了

“不是說劍獠麼?劍在何處?”石不語望清遠處的異獸後,微微怔道。

“沒錯,這便是劍獠!”凝寒眼中卻現出幾絲欣喜。

“劍在哪?”石不語不解問道,話方出口,遠處的異獸已用行動回答。隨著一聲低吼,它身上的長絨仿佛充氣一般,鼓脹起來,漸漸堅硬如鐵,形成一柄柄短劍形狀。

“原來是指這……”

石不語還未來得及喝彩,就見那劍獠朝著西南方向大聲嘶吼,身形一抖,幾柄利劍從它身上飛出,如閃電般射向某塊巨石。轟然一聲,隨著巨石的粉碎,幾道身影顯現出來,在塵土中向遠方逃竄。異獸自不甘心就此放過敵人,四爪一振,在後緊緊追趕,速度居然也不太慢。

眾人對視一眼,頗有默契的尾隨其後。悠白邊行邊道:“老板,那幾人,似乎便是上次襲擊車隊的山賊。”

“小廣廣的手下?”石不語心中隱隱覺得有些蹊蹺,難道說,楊廣派出的人馬,真正要對付是這頭劍獠?這樣倒是可以解釋對付區區一個李淵,為何要出動如此多的好手。

他正思索著,卻忽的被凝寒拽著衣袖,拉低了身子。再看眾人前方,劍獠已將那幾人逼入山穀之中,正嘶吼著豎起劍絨,向對方行去。

“那幾人要完了!”漪靈轉過頭去,不忍再看,單二連忙向前幾步,擋住她的視線。

石不語卻與莫愁對視一眼,同時臉色一變,低喝道:“未必!”

果然,便在兩人得出結論的同時,劍獠又向前躍出數步,便在那最後一步時,山穀之中忽的嘯聲連連,陰霧密布,十二麵丈許高的黑幡從四周升起,連成一片,將劍獠困在其中。

“疾!”隨著一聲大喝,有些臃腫的身影在坡頂現身,口中念念有詞,猛然伸手一指,隻見十二道半隱半顯的長爪陰魔,活生生的從黑幡中擠了出來,團團圍住劍獠,進退有序的進行著車輪戰,一時之間,穀中陰風大作,仿佛煉獄一般。

“噬魂翁!”石不語定睛望去,已看清對方的長相,正是那日被自己幾人打得落荒而逃的老魔。

“原來如此!”凝寒悟道,“我正奇怪老魔那日為何實力不濟,原來他事先已將元力灌入這些鎖魂幡中,布下了這陰魔毒陣。

“這且不去管它!隻不過,這家夥似也對劍獠頗有興趣,你們看……”

“扁他!”漪靈氣鼓鼓的挽起袖子。

“搶生意!”悠白捏著拳頭。

“不懂規矩。”單二鬆著筋骨。

“精氣歸我。”莫愁舔舔嘴唇。

“上!”最後,在眾人齊齊撲出之前,石不語如此說道。

“又是你們幾個混帳!”剛剛跑到一半,噬魂翁已發覺他們,臉色一變,怒喝道。

“又是你這死胖子!”石不語毫不客氣的回敬道,早已抽出離火扇,傾盡全力連連扇去。他自妖丹融合後,妖力大有長進,以往來個三四下便有些勞累,如今連續七八扇也隻是微有氣喘。

然而,麵對著滔天火柱,噬魂翁這次居然不戰而逃,就地一滾,翻下山坡,鑽進那陰魔毒陣中。

石不語一征,還未反應過來,莫愁已從身邊飛也似的掠過,仗著夜叉陰身衝入陣中。眾人猶豫片刻,紛紛跟了上去,那陣中想來必有機關,隻不過,把莫愁一人丟在裏麵,卻是無論如何做不出來的。

“我來也!”最後趕到的單二高聲呼道。

“單兄,你在外掠陣,這裏麵,你可是進不得的!”石不語一麵入陣,一麵呼道,至於對方能聽進去多少,那便隻有看天意了。

“喵的!”待他剛入陣中,眼睛尚未適應,便聽得一物帶著破風聲襲來,石不語下意識的一擋,身形向後急退,正撞在一塊尖銳之物上。

“好痛!”他捂著屁股,高聲呼道,勉強睜眼望去,卻見身邊正是那頭劍獠,此刻的異獸已沒了方才的威猛,身上劍絨射得七七八八,兩條後腿支撐不住的跪倒在地,全身上下竟有七八道傷口,從中流出的多是綠色血液,顯已中了劇毒。

“我並無惡意。”石不語盯著它,傳達了一個神念,劍獠低鳴一聲,凶悍的目光收斂了許多,看來,能聽懂意思。

正在此時,旁側忽的閃出一道陰魔,石不語舉起離火扇,連連扇去,幾道火柱將對方包裹在其中,燒得慘叫不絕。

“不過如此……”他正要炫耀,卻見那陰魔竟硬生生的突出火柱,朝自己撲來,原本殘缺的身形,更在瞬息間開始恢複……

“喵的!你是壁虎變的嗎?”石不語大驚,好在凝寒及時趕到,舉起手中金水鏡,鏡光所到之處,陰魔頓時灰飛煙滅。

“師父,這是怎麼回事?”

“老魔這陣法可以吸取附近的陰氣來修補陰魔,你小心些。”凝寒正色道,“我去救助漪靈,你看著劍獠。”

“別,我們一起行動。”石不語心道,若是陰魔再來又當如何,轉頭對著劍獠道,“你還能走麼?”

劍獠低鳴一聲,微微點點,想是還能行動。

“既如此,速速跟來,切莫離我太遠!”凝寒也不多言,舉著鏡子便去搜尋漪靈。才行了十幾步,便見莫愁正護著漪靈,與那噬魂翁戰在一處。

“死胖子,可要小生幫你抽脂?”仇人相見,自然分外眼紅,石不語舉起離火扇便衝上前去,凝寒卻在外圍放出鏡光,擊退靠近的陰魔。

正群毆中,悠白也於黑霧中現身,二話不說,張口便是一道妖華息射,石不語連忙退後一步,將主攻的位置讓給她。

既有兩個打不死的小強拖著對手,石不語便遠遠站定,不停舞動寶扇,火柱倒還容易閃躲,隻是那風刃卻是幾乎無形的,不到片刻,噬魂翁便受了三四處傷,急得怒吼連連。又經幾個回合,他猛然一個翻滾,避開了悠白的妖華息射,就勢向那使扇子的小賊攻來。

“喵的!欺負我弱麼?”見他撲來,石不語卻並不躲閃,嘻嘻一笑,蹲下身子,一直站在身後的漪靈就勢舉起白眉針,迅疾連發,老魔躲閃不及,正被射中左眼。

眼部受得重創,那噬魂翁哪裏還忍得下去,頓時丟下短杖,捂著麵門嚎叫道。

“抱歉了!”這種落井下石的機會,石不語哪肯放過,連連扇動離火扇,這次竟然聚成火牆,將噬魂翁困在其中,“若是肯降,便把白內褲舉起!”

眼見大局將定,老魔忽的大吼一聲,口中默念數句,猛然展開了雙臂,瞬息之間,陣中陰風大作,那七八道殘餘的陰魔一齊湧來,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鑽入他的身體。幾聲慘呼中,噬魂翁的身形猛然膨脹,全身發綠,臉上布滿血絲,顯得恐怖之極。

“快快出陣!”凝寒臉色大變,急忙將將金水鏡光照去,不料金光離對方還有半尺時,便被一層綠霧阻擋,再也穿透不得。

“殺了你們!”那魔頭一聲長吼,猛然張嘴噴出一道仿佛實體的光柱,重重擊在幾人之間,悠白在最後一刻擋在石不語麵前,生生的挨了一擊,悶哼一聲,倒飛了出去。

“不過如此!”同時倒地的莫愁卻已跳起身來,化回原形,搶在石不語之前,攻到老魔身旁。

“區區夜叉,不自量力!”對方毫不在意,任由莫愁的利爪如同撓癢般的落在身上。

“莫愁,快快回來!”石不語心知不妙,一麵前衝,一麵喝道。

“晚了!”老魔譏諷一笑,左手輕揚,一道黑索不知從何冒出,緊緊束縛住了莫愁,右手高舉,五指化為利爪,猛然向對方咽喉襲去。

危急之時,石不語也不知從何處得來的速度,一個餓虎撲食,撞在對方身上,兩人一起飛了出去。

噬魂翁的右爪力度不減,重重的擊在石不語的背心,竟然穿過了六陽青靈衫,直接刺入肉中。

“我靠!”疼痛之下,石不語大叫一聲,生出難得的悍性,忍著疼痛,舉起手中離火扇,對著噬魂翁的麵門一連扇了七、八下,風刃在烈火中狂奔而去,恰恰鑽入老魔僅存的一目,頓時讓他成了瞎子。

石不語眼見得手,也顧不得慶祝,重重撐在老魔肩上,借著反作用力,連滾帶爬的翻開去,眼前一暗,精神再也支持不住,頓時昏了過去……

“我在哪?”不知過了多久,石不語迷迷糊糊醒來,卻發現自己正躺在莫愁的腿上,猛然一驚,“死胖子呢?”

“死胖子這次真的死了!”漪靈淩亂的麵容在旁探了出來,“你總算醒了,莫愁姐姐都哭了。”

“……”石不語下意識的望向莫愁,果然,對方頰上猶然帶著幾點淚痕,見慣了她平日那種妖嬈,此時梨花帶雨的景致,別有一番清新風味。

“看入迷了麼?”莫愁嫣然一笑,媚態複生,“你好歹救我一命,奴家為你哭上幾句,也算盡了情誼。”

“呸!怎麼也要以身相許才是。”石不語掙紮著站起身來,“想不到俺也依照小說慣例昏了過去……多久了?這又是哪?”

“沒多久,這是劍獠的巢穴外。”

原來,石不語暈倒之後,漪靈便撲上來替他治療,劍獠也恢複了些須體力,衝上前去咬住老魔死不鬆口,悠白皮厚,蘇醒之後也與老魔纏鬥起來,對方傷了眼睛後,元力大減,終被凝寒幾人合力擊斃。不過,劍獠卻因了又一次的惡鬥受了重傷,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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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強盜是很有前途的職業

“不是吧……”石不語沮喪萬分,“不對!漪靈應該能替它療傷的吧!”

“漪靈原本便受了傷,剛才又幾乎拚命般的將全部妖力用在你身上,哪還有餘力?”莫愁說到這裏,忽的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小姑娘似對你有些意思,方才,她可哭的比奴家厲害。”

“別胡扯!”石不語一怔,偷眼向漪靈望去,卻恰恰對上她那焦慮憂心的目光,心中不由一動,“莫非真被這死夜叉說中了?”

他急忙搖頭,揮去腦中的綺想,轉頭問道:“對了,那麼劍獠呢?就算死,也好歹見屍。”

“在裏麵。”莫愁指指山洞,“方才它拖著殘軀,示意我們跟來,隨後又咬著凝寒的衣角,將她拉了進去,也不知要做什麼?”

兩人正說著話,卻見凝寒已從洞內步出,蒼白的臉頰上帶著一絲紅暈,雙手環抱胸前,似是裹著什麼。

石不語與她視線相觸的剎那,不約而同的向前行了幾步,隨即又同時緩緩止步。

“你……不礙事了嗎?”沉默片刻,凝寒美目流轉,輕聲問道。

“主角是不會掛的。”石不語撓撓頭,側過了身去,雖然很想說點什麼,隻是,話到嘴邊,似又無語。

“沐~”一聲輕吼,將他的注意力拉到凝寒的手臂之間,也緩和了這有些尷尬的局麵。卻見在那溫暖的臂彎中,一顆小小的腦袋正哆嗦著探出頭來。

“這是……”

“劍獠。”凝寒輕和的摩挲著小獸,向著身後的山洞望了一眼,“它的孩子。”

“托孤嗎?”石不語心道,難怪這劍獠會呆在後山不肯離去,想是要生養後代。

“恩。不語,這頭小獸,便讓給為師,如何?”

“也!一句話而已。”石不語指著莫愁道,“我最近正打算糾纏某隻夜叉,讓她做妖寵,所以……”

“癡人說夢。”被指定的目標很不客氣的回應道。

“有夢想才有動力。不過,師父,如此一隻小獸,便殺了吃都不夠一頓飯,你如何能指望用它去……”

或許察覺到了他不懷好意的目光,小劍獠躲在主人懷中,很不客氣的齜了齜長牙。

“乖乖的,莫動。”師父用令某人妒忌的溫柔語氣安慰著小獸,搖頭道:“這卻不難,異獸的成長很快,況且我宗還有種催熟秘法,相信不用一年,這小家夥便能戰鬥。”

石不語穩言一喜,便想伸手去撫摩幾把,即刻被很不客氣的撓了數下:“小乖乖,你也喜歡撓人麼?莫非是漪靈的親戚?”

漪靈跳起身來就欲反擊,忽的驚道:“啊!單哥哥去了何處?”

“…………”石不語一怔,突然發現,眾人似乎一直都忽略了某個生物的存在。

“老板!”悠白有些忐忑的舉手道。

“恩?”

“我方才醒來時,隨手抓了件物事擲向噬魂翁……”

“我知道了,多謝你救我!”

“不是啊,老板……”

“怎麼?莫非還要咱家抱著你哭一場,表示謝意麼?”

“老板……聽我說完。”

“你說!”

“我現在想起來,那件物事,似乎與單二……有點象……”

單知雄受傷了,雖然說,英雄救美的結果,總會帶點不重不輕的傷,不過,可憐的人,他的傷勢,似乎都拜石不語等所賜……先是悠白將他當暗器擲出;又被噬魂翁隨手甩在一邊;隨後在混戰中不知被幾人踩了幾腳;最終的結果就是,當這位豪傑,被石不語於泥堆中掘出之後,在病**整整呻吟了一個月。

不過,單二本人對此並無不滿,在石不語的極力勸說下,莫愁第一次主動步入他的房間,與他一共說了三句話。偉大!這便是愛的代價!石不語一直相信,假若莫愁肯再親吻一下的話,單二絕對會掏出匕首,將自己的傷口再挖深三至五公分。

另外,在石不語這邊,經過眾人的投票表決,決定給那隻始終霸占著凝寒的小劍獠起名為——沐沐,因為它總是沐沐沐沐的叫喚。在度過適應期之後,天才般的沐沐,很快展現出幼獸的任性與淘氣。服飾、器皿、地毯、書畫……總之,二賢莊上所有能被夠到的物品,包括幾個逃得較慢的仆人,都被它刻上了永不磨滅的牙印。

眾人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之後,頗為自覺的養成了在睡覺之前,將貼身衣物放至最高處的良好習慣……莫愁曾疏忽的將肚兜放於床頭,翌日醒來,此物已十分詭異的出現在凝寒的房間中,很顯然,沐沐固執的認為,這些東西都是它送給主人的最好禮物。

對此,石不語惡毒的建議單二,以食物來收買某個小賊。如此一來,或許莫愁剛剛換下的貼身衣物,會有新的去向……

月餘之後,單知雄的傷勢逐漸好轉。放下愧疚的眾人,便又展開四處遊蕩、尋找異獸的機械運動。這中間,程行烈終於忍受不住獄中的清淡食物,爬將出來。石不語本欲回去探望,不料單二做冤大頭做上了癮,一麵拉住他死活不放,另一麵卻派出部署去接了行烈母子、世績一起過來,隨後又把那清河老宅拆得一幹二淨,等於逼迫眾人在二賢莊定居了。

閑來無事,石不語也曾閉門不出,苦心鑽研現代技術,力求創下跨時代的發明,推動生產力大跨步發展,三日之後,他手持一物,奪門而出,在眾人炯炯目光中呼道:“此物,名為麻將……眾人正憂無以度日,聞之大喜,便於石不語教輔下,發揚國粹,聚而賭之。

且說這日,石不語的手氣,卻是好得異常,眼見又要自摸,門外忽的鑽進一名家丁,湊至知雄耳邊低言數句。隨後,即刻便要連褲子都一並輸卻的某人,立刻站起身來,借機開溜。

“過分!人豈能陳凱歌到如此地步!”石不語拍著桌子,大罵不已,連世績乘機換了牌都未察覺。

“好象有人來賣馬。”行烈數著麵前的牌,“咦?俺如何少了一張?”

“原來是賣馬。看他那架勢,咱家還以為有人來賣美女!”石不語狠狠鄙視單二一番,轉頭道,“大哥,你往後可有打算?還繼續賣鹽?”

“不賣了!”行烈頗為堅決的搖頭道,“販賣私鹽,終不是英雄所為!”

“呀!士別三日,果當刮目相看。”石不語不由肅然起敬,“那麼,你接下來打算……”

“方今天下將亂,豪傑輩出。俺已立下誌向,日後定要做名有前途的……”

“什麼?”

“強盜。”

隻聽得“撲通”一聲,那桌邊的兩人,連著身下木凳,一起墜地。石不語顧不得疼痛,伸出一指,指著行烈,顫聲問道:“這……這……哪個混蛋教你的?”

“單二教的,怎麼,不對麼?”

“當然不對!當強盜是要被殺頭的,你有幾個頭?”

“沒事!單二說沒事的。”

“恩?”

“他說,第一次幹強盜是可以赦免的。”

“……那他可有說過,太陽是綠的?”

“咦?太陽不是綠的麼?”

“…………”

在這天下午,石不語終於了解到一個真理——原來,大哥,是色盲。

“罷了罷了,二哥,你且消消氣。”世績偷牌完畢,出來勸架道,“小弟以為,做強盜也無不可。所謂英雄不問出身,況且我近日結識識不少豪傑,其中落草為寇的也不在少數。”

“有理!有理!”行烈摟住世績,將頭點得如啄米雞一般。

“隻是,大哥,你日後做了強盜,卻要切記一事。”世績皈依一笑,看得石不語毛骨悚然,果然,那下接的一句便是:“切記,不要什麼都搶。要搶,便搶最值錢的!”

“哦!那俺專搶金銀!”

“錯!那能值幾個錢?”

“那你的意思是?”

“既已為盜,要搶……”老三環顧四周,低聲道,“要搶,便搶個皇帝的位置!”

石不語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這兩兄弟,一個有些傻,一個非常瘋,看起來,都不是正常人。他正哀歎誤交匪類,先前賴帳逃跑的單二又衝了進來,二話不說,拉著幾人便往後院跑去。

“看!看!”到得後院,單二上氣不接下氣的指著一處吼道。

“什麼?有美女麼?”石不語順著他的手望去。無他,一匹黃馬而已,即便身材高些,樣子雄壯些,也終還是馬,莫非還能比騎著悠白拉風麼?

“端的是匹好馬!”老三倒是讚歎不已,“老單,你從何處劫來的?”

“哈哈,自然是從……我呸,誰說是劫的,咱家買的!”

“呀!你還學會買東西了?幾錢?”

“十兩!”

“……老單?”

“什麼?”

三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問道:

“敢問,閣下買馬時,可有先用刀子架著對方麼?”

發了半日誓,單二急得連脖子都粗了一圈,這才勉強解釋清這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有位外地客人在潞州用盡盤纏,無法歸家,無奈之下被逼得賣馬。市集中人知單知雄是愛馬之人,便指引他前來。單二卻嫌棄那馬餓了多日,太過瘦弱,隻還了10兩銀子,對方急等用錢,也不多言,拿了銀子便匆匆告辭,連口茶水都未喝得。

“可惜!可惜!”單二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看那賣馬之人,身形長大,應是條好漢子,想是時運不濟。”

“別來這套!”石不語並不理他,隻盯著那馬左瞧右望,隱隱覺得甚是眼熟。

“老不語,可是有何不妥?”單二見他如此舉動,湊近問道。

“這馬,我似乎在何處見過。”

“不可能!”

“喵的!我想起來了!”

“……”

“老單,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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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6 00:55: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Gay的新解釋

“什麼!”單知雄跳得足有數尺之高,“你說,那人便是秦暮?”

“那賣馬的,是不是金燦燦的臉膛,身形甚是高大?”

“……象是。喂!你說的秦暮,可是人稱‘賽專諸’的那位?”

“沒錯!便是你每日都要念上數次,除了莫愁之外最愛的那位!”

“完了!”單二一屁股坐於地上,怔了半晌,忽的狠狠捶著腦袋,“啊!啊!俺真是個混蛋!”

“別傷心,我們不嫌棄你!”石不語拍著他的肩膀,心中也有些懊悔,早知如此,自己方才便跟出去看看了。

“員外,有故友前來拜訪!”單二正自殘甚歡,卻有不識趣的家丁入內稟報,被憤怒中的猛獸賞賜了滿臉唾沫與一個“滾”字。

“老單,可是誰得罪你了?”正在此時,門外卻未經通報的步入一人,白麵長須,身形瘦長,雙臂幾乎垂到膝蓋,左手持根銀尖畫戟,肩頭卻背著副長弓。

“伯當兄!你如何來了?”單二隻望了一眼,便跳起身來,給了對方一個虎抱。不等人反應,又拉著石不語等人過來,一一介紹。

原來這人便是號稱“神箭將軍”的金陵俠士王伯當,世績乘他與行烈寒暄之際,在在石不語耳邊略加介紹道:“此人不但文武兼備、戟法高明,更難得一手好箭法,百發百中,道是百步穿楊也不為過。”

“早聞王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一表人才。”石不語對這人倒有些印象,還未及索要簽名,便被世績擠在一邊,他這三弟,收拾英雄的癖好,卻決不遜色於穿越者。

“豈敢!小可不過略具虛名罷了!”王伯當抱拳還禮,語氣溫和,寒暄數句,忽的轉頭對單二道,“老單,你卻是做了件蠢事。”

“恩?”

“今日,可有一人來你莊上賣馬?你可是壓價買了他的?”

“……難道伯當你也是為秦暮而來?”

“原來你已知是秦暮,如何不留他住下,反要壓價買他的馬?”

“我……唉!”單二氣得胡子直翹,很幹脆,又一屁股坐於地上。

原來,王伯當與秦暮卻是多年好友,今日偶經此地,恰遇這故友在店中獨飲悶酒。兩人交談幾句,方知秦暮因了公務耽擱,用盡盤纏,無奈之下將馬賣與二賢莊。王伯當深知單知雄是個仗義之人,又一向傾慕秦暮,之所以壓價買馬,必是不知對方身份,因此力邀秦暮再度同去二賢莊。無奈後者自覺落魄,無臉見人,再三推辭,用過午飯,便告別返還回東齊去了。

“我實是不知啊!”單二聽完這番講述,青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呆了半日,忽的跳起身來,向外衝去。

“老單,我知你現下難受,心中感到空虛、寂寞還有點冷……”石不語急忙將他扯住,“不過,也不至於投水自盡吧!”

“俺去追秦兄……”單二拚命一掙,脫開身,跑了出去。

“好一條漢子,知錯便改!”行烈在旁嘖嘖稱讚。

石不語白了他一眼,轉頭向王伯當問道:“王兄……”

“恩?”

“東齊在哪麵?”

“……東北方。”

“哦,多謝!”

“怎麼?”

“老單,似乎,好象,的確,在往西跑……”

當日深夜十分,一身酒氣的路癡單二,垂頭喪氣的打道回府。鑒於某人心情極度惡劣,眾人一反常態安慰許久,直到約定過些時日一同前去東齊,親自登秦門負荊請罪,方才使他心情略有好。

看看這時段有些不上不下的尷尬,眾人幹脆擺開桌子,打了一夜麻將。王伯當卻是條天生的賭棍,頗有青出藍而勝於藍的味道,不到天亮,便已業務精通,險些連師父的底褲都贏了去。石不語憤恨之餘,也不得不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賭了一夜,又睡了一日,第三日剛起來,單二便拉著眾人一同去往女羲殿,為受創的兄長祈福。石不語自然樂從,隻願神佛保佑,今夜賭身附身,將那王賭棍吃進去的都給摳出來。

這女羲殿卻並不甚遠,眾人快馬馳騁片刻,便已到達。焚過香,拜過聖像,正在禱告時,卻聽見殿外家丁吵吵嚷嚷,擾人思緒。單二氣極,順手拽過一個,喝問何故。

那家丁回道,老爺昨日已提早吩咐供奉好生打掃殿堂,不料今日我等擺放祭品時,卻見一病人睡在廊前,擋住去路,因此抓著宗士,爭吵起來。

“豈有此理!”單二聞言大怒,反手抓起身邊供奉,在空中足足晃了七八個來回。

“員外!員外息怒!”那供奉在空中頭昏眼花的哭喊道,“那人是貧道東齊同鄉,隻因路過此地,感染風寒,故此留他將養,並非有意衝撞員外啊!”

“且慢!”世績忽的攔下單二,“你說,那人是東齊的?”

“是,是,不然小人也不會留他。”

“可是一臉膛金燦燦的漢子?”

“……先生如何得知?”

那供奉話音未落,單二已怪叫一聲,衝了出去,一路高呼“秦兄!”待眾人尋到他時,卻見秦暮正低著頭,在那草裏亂撞,羞得幾乎要把身子都埋進,單二卻也坐倒在草內,緊緊扯住對方的手,口中直喚道:“叔保兄,可想煞老單了!”

“怎麼感覺很象Gay……”石不語在旁看得狐疑不已,莫非老單追求莫愁隻是幌子,他真正喜歡的,卻是男人?難怪他近來看咱家時,目光總是炯炯有神……

“逝兄弟,何謂之Gay?”王伯當聽得一頭霧水,不解的探過頭來。

“這個嘛……便是兄弟之意!”

“原來如此,那麼我等日後也一起做Gay如何?”

“…………”

“怎麼,莫非你瞧不上王某?不過贏你數兩銀子罷了!如此小氣?”

“王兄誤會了,咱是覺得,你我不已是Gay了嗎?又何必多此一舉?”

“有理有理。”王伯當聞言頗喜,拍著石不語的肩膀道,“日後,便讓我等做對有飯有吃、有衣同穿的好Gay!”

重逢戲上演完畢,眾人便七手八腳搭著秦暮回去。因了窮困潦倒外加風寒,秦暮整整瘦了一圈,隻是虎倒而威不散,精神倒是頗好。石不語向他問起,那日救人之後何以不告而別?秦暮卻是輕輕搖頭,示意不可在此交談。

正說著話,單二已命人整治酒菜,緬著臉向秦暮賠罪,眾人齊齊相勸,倒是消了些須隔閡。待得酒過三巡,石不語便建議開桌麻將以示慶祝,卻被王伯當以秦兄需要休養為由徹底否決,不由深恨。

“喵喵的,你們如此圍著他七嘴八舌,便算是休養了嗎?”石不語心道,“看來王賭棍,是存心不想把吃進去的吐出來了。

他正如此揣測,就聽得秦暮轉頭向行烈問道:“程兄,不知你兒童之時,可曾在東齊住過?”

“咦?秦兄如何得知?”行烈吃了一驚,虎目圓睜。

“啊!你小名可是喚做程一郎?”

“……正是!你……”

“哈哈哈哈,好你個程一郎,如何不識我?可還記得太平郎否?”秦暮猛然大笑,重重砸了對方一拳。

“你!你是太平郎?”行烈霍然站起身來,緊緊抓住他的肩膀。

“正是我啊!”

“你真是太平郎?”

“恩!”

“便是那個總與我比誰的小弟弟長,每每流著鼻涕,時常去巷口包子鋪偷吃還誣陷我的太平郎?”

“……我有這麼過分麼?”

原來,秦暮之父,卻是北齊武衛大將軍秦彝,因周兵犯境,於亂軍中被小廣廣的叔叔——大楚第八條好漢楊林所殺。之後母親帶他流落民間,幸被行烈母子收留,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情如兄弟。後因濟州年荒,行烈母子卻別了秦暮,自往清河縣去了。從此之後,便沒了聯係,想不到,今日卻在這裏相遇。

“原來叔寶兄也是將門之後,不知家中可還有什麼親人?”單二聽得感慨不已,在旁問道。

“母親尚在,除此以外,聽聞先父當年有個妹妹,隻是時間久遠,如今不知嫁向何處,縱使相見,恐也認不出我那姑母了。”秦暮搖搖頭,語氣頗為傷感。

“無怪叔寶兄當初死活不肯做這衙役,還是伯母下了嚴令才勉強屈從。”王伯當在旁歎道,一幅了然於心的神情。

“正是如此。不是秦某桀驁,想我也是將門之後,平生誌向,隻願輔佐名主,斬將奪旗,開疆展土,區區捕快,又如何能遂我意?”

“秦兄莫急。”世績搖著不知從何處偷來的蒲扇,笑道,“我等當守時以待,自有潛龍出淵之日。”

“徐兄弟言之有理,秦某受教了。”

“聊完了麼?”石不語伸個懶腰,“我等打上幾圈,以示慶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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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5-2-6 01:49:16
第四十六章 倒黴的秦老大

“多少?你說多少?”石不語從木椅子上跳將起來,將世績拖至胸前。據後者所言,單二這敗家子,竟將240兩黃金打成金條,偷偷塞入秦暮的緞被之中,為其送行。

“這也是無奈之舉。叔寶兄死活不肯接受饋贈,我隻得出此暗渡陳倉的法子。”世績攤手道,“恩?二哥,你收拾東西做什麼?”

“這個嘛……我已決定離家出走,你去告訴老單,叫他切莫送贈禮與我,便是送了我也不收的!”

“…………”

眾人從東嶽廟返還之後,不經意間,已過去半月。王賭棍贏了眾人數日後,見再無油水可撈,便起身告辭而去。秦暮休養十餘日後,身子也已康複得七七八八,因了公務在身,他不得不告別眾人,返回濟州。

臨行之前,單二不但將黃驃馬原物奉還,還饋贈不少財物,道是送與伯母寥表心意。秦暮卻是個重義輕財之人,除了那馬,別的絲毫不受,任憑單二磨破嘴皮也是無用!到最後,還是世績出此瞞天過海之法,將財物折成黃金,打成金條,暗中塞入對方行囊的緞被之中。

“早知如此,昨天我便用自己的緞被與他換了……”跺了半天腳,石不語最終坐下身來,一麵飲茶,一麵哀歎。

三日前,據單二手下響馬所報,東南永嘉一帶卻有高階異獸出沒。凝寒因此帶著悠白、莫愁飛了過去,石不語因了傷勢並未痊愈,並未隨行。凝寒怕他氣悶,又將漪靈留下照顧他,隻是,說句實話,這到底誰照顧誰,還真的很成疑問。

“老不語,大事不好!”正享受著難得的悠閑時光,單二已風風火火闖將進來。

“怎麼?有人逼你看張XX翻拍的武俠劇麼?”石不語一驚,險些被茶葉噎死。

“……什麼張XX?”單二愣了片刻,頹然坐倒在椅上,排著胸口恨道,“叔寶兄出事了!”

“不是吧!才走了兩日而已……”

原來,怪隻怪那240兩黃金。秦暮那日告辭之後,便在一家旅店過夜,中間展開緞被之時,卻恰逢店小二送茶,不合被他望見黃金。若隻是如此也就罷了,偏偏這鎮中有一大戶人家剛剛遭劫,懸賞捕盜。這店小二見秦暮身形雄壯,象個盜匪,又孤身一人帶了許多黃金,麵上更是陰晴不定,便起了疑心,連夜趕去衙門告發。

縣官不敢怠慢,派了數十名衙役潛入旅店,待到半夜時分,齊喊一聲,湧入秦暮房間,秦暮睡夢之中,反倒以為對方乃是盜匪,奮起拚鬥,失手打死一人。他卻並不逃竄,任人捆縛,送官查辦。

“苦也!”聽罷單二這番敘述,石不語與世績齊齊叫苦,這秦暮想是流年不利、犯了太歲,先是窮困,後是生病,現下又鬧出人命來!

“先莫叫苦,現下如何是好?”也無怪單二沒了主意,須知,這誤殺之罪,可大可小,若是對方有些後台,隻怕死罪難逃。

“莫慌!”世績沉吟片刻,便有了主見,“老單,你速速趕去府衙,替秦老大鳴冤,先辯明了這強盜的冤枉罪名。如此一來,對方誤會在先,秦兄失手在後,這事,便有了回轉的餘地。”

“好,我這便去。”

“且慢!我問你,為救秦兄,你肯下多少本錢?”

“說什麼本錢,便要用我這條命時,也隻管拿去。”

“好!你速速命人備下千兩黃金,我與二哥替你四處打點。秦兄這誤傷人命之罪,逃是逃不了的,現下隻好幫他大罪化小,判個流放。先保全性命,到時再托人設法解救。”

“可!我這便命人籌備,若是不夠,頂多變賣家產。”

“呀!送禮麼?這個我卻拿手!”石不語精神一振,拉起袖子道,“可要帶幾盒腦白金去?”

一連奔走了數日,黃金開路再加單二苦苦鳴冤,眾人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係,總算得了個還算舒心的結局:秦暮免去死罪,發配至冀州燕山為軍。消息一出,單二頓時喜笑顏開。卻也是運氣,這冀州,乃是燕公羅藝所鎮,他手下的幾員將領如張公謹、尉遲兄弟等,恰恰都是單二多年好友,正好托他等照顧秦暮,過得幾年,尋個機會,便可赦回。

大事既定,單二也放下心頭大石,隨即開始替秦暮準備行囊,又去打點押送差役,足足忙了數日。待到押解之日,眾人起得早早,同去遠送秦暮,眼看便要出了潞州地界,方才無奈的停步告別。

“叔寶兄,此去路途遙遠,務必多加保重!”單二拉著對方,眼中隱約見淚。

“秦某命犯太歲,又蒙幾位相助,此去別無他求,隻求幾位幫忙多看顧看顧老母。”秦暮臉色憔悴,頗見風塵之色,令人於心不忍。

“太平郎你放心,你娘便是我娘,我自當多去看顧。”行烈拍著胸膛,高聲吼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秦暮也不再多言,向眾人拜了幾拜,轉過身去,大步向前。

“秦兄,都是單某害了你……”單二望著他的背影,嗚咽不止,忽的一怔:“咦?逝兄弟,你要去哪?”

“我嗎?”石不語伸著懶腰道,“聽聞冀州出美女,我便打算去瞧瞧,正好與秦兄一同上路。”

“美女?”單二呆了半晌,忽的點頭笑道,“不錯不錯,正是如此,你隻管去!”

秦暮卻不是笨蛋,自然知道這兄弟的意圖,不由有些感激,搖頭歎道:“逝兄弟,你不必……”

“恩?秦老大,莫非你想叫俺獨自上路不成?也太無義氣了吧!”

果然,義氣兩字一出,秦暮徹底放棄抵抗,乖乖的與石不語一起上路。至於那兩位押解的衙役,事先早已收足了單二的好處,除了不肯解下連枷外,其他一切都由他們自便,這樣一路行去,吃喝玩樂,倒是快活得仿佛公費旅遊一般。

不過這日,幾人卻因了遊覽風景,耽誤時辰,入夜之後,仍未到達丘山府,隻得於郊外的荒廟將就休息一夜。用過幹糧,大家攀談幾句,便各自尋了地方,鋪下稻草歇息。

石不語卻並不在廟中歇息,扛著一捆稻草,走至廟門外,四顧片刻,忽的笑喝道:“快快出來!”

這聲音在空蕩蕩的荒原上回蕩,顯得格外響亮,更有些怕人,隻是直到餘音消盡,也未見有人應答。

石不語見狀,也不詫異,盤腿坐下,似是自言自語般的喃喃道: “我聽說,這荒郊野外的,時常會有鬼怪出沒,尤其一種全身……”

話音未落,就聽得“啊”的一聲尖叫,一位紫衣少女從樹後跳將出來,不是漪靈更是何人?

石不語麵無表情,心中又是好笑又是詫異,一隻妖怪竟會怕鬼,這卻是哪門子的道理?

“你,你,你怎麼知道我跟著你?”他正想著,漪靈已磕巴著問道,顯然還未從驚嚇中恢複過來。

“拜托,好歹你也是我的妖寵,這點感應還是有的!”石不語嘴上雖不饒人,不過在月光下望見對方那日益清減的雙頰時,心中也是不由一動,這小妮子為了跟來,似乎吃了不少苦頭。

漪靈見他死盯著自己,不由得臉上一紅,扭過了身去,雙手死命擰著裙角。

“咳……”石不語有些尷尬,轉口問道,“你如何跟來的?”

“凝寒姐姐要我照顧你,你倒好,不說一聲便跑了,害我好找!”

“我很快便回去的,十來天罷了。再者,不是已叫單二告知你了麼?”

“我不管!反正凝寒姐姐要我跟著你,我便跟著。”

“好好好!”石不語隻得舉手投降,拉她坐於稻草上,“吃過沒有?”

漪靈搖搖頭,她方才一直跟著石不語,生怕跟丟,因此雖然腹中饑餓,卻不敢去進食。

“給。”石不語拍拍她的腦袋,從懷裏掏出幹糧來,“還有水。對啦,一路跟來,可辛苦麼……你這是……”

他剛問到這句,便見漪靈扔下幹糧,忽的哽咽起來……

“怎麼了?”石不語一怔,頓時沒了主意。

漪靈望著他,鼻子皺了皺,猛的撲進他的懷中,大聲抽泣起來……

“嗚!你這個壞蛋!大壞蛋!老是在野外住宿……”她死命的擰著石不語,哽咽道,“我又不敢接近,躲得遠遠的。晚上好怕,還有別的妖怪、鬼魂在遊蕩……嗚……”

石不語抱著她,頓時大悟。難怪自己一嚇,漪靈便立刻跳了出來,原來這些天來已受過不少驚嚇了。

他再低頭望去,恰好瞧見漪靈有些枯黃的發梢,鼻子不由一酸,連忙重重呼吸了幾下,才強行忍住,一麵撫著她的香肩,一麵柔聲道:“好啦,好啦,是我不好,不該扔下你跑了。”

“壞蛋!嗚!我討厭你。” 漪靈扭著肩膀,拚命甩開他的手。

“…………有沒有新鮮一點的詞?”石不語尷尬的撓撓頭,秦暮似乎已被吵醒,正在後麵看熱鬧,“罷了!待明天到了丘山府,我請你吃好東西,住最好的旅店,當賠罪如何?”

“誰稀罕!”

“……那……我陪你逛街,買東西?”

“當真?”

“恩。”

“騙人的話會怎麼樣?”

“逢賭必輸。”

“這樣啊!”漪靈歪著小腦袋,想了一會,終於輕輕的點了點頭,“好吧,那這次便原諒你一回。”

“無量壽佛!”石不語大喜過望的唱了句道號,抹了把冷汗。幸好,這古往今來的女人都有同樣的愛好——逛街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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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5-2-6 01:49:36
第四十七章 史上最強小白臉

“這個!”漪靈指著第四條街第三十七家店鋪裏的第五十六件商品。

石不語的雙腿開始顫抖……

“還有這個!”她指著第六十八件。

石不語的雙腿在勉強支撐身體……

“還有這個!”她指著第七十二件。

石不語抹了把冷汗,或許自己先去尋張凳子,會比較好……幸好,便在此時,漫天神佛同時顯靈,漪靈終於停止采購,雀躍著向他奔來。

“好了麼?”石不語大喜過望,顫抖著迎上前去。

“等了很久嗎?”

“……不,怎麼會呢!才片刻罷了!”

“那就好!” 漪靈促狹笑著,轉頭問道,“老板,我方才選了幾件?”

“四件!”石不語連忙回應,心道:“我也隻剩下買四件的銀兩了。”

“恩!那麼,這四件是不要的,別的都替我包上!咦?逝哥哥,你怎麼暈了?”

在石不語卑躬屈膝的求饒,並反複背誦數十次“漪靈是最美最可愛最溫柔的姑娘”後,心滿意足的少女,終肯帶著背滿大包小包的奴隸,踏上返回旅店的路途。

在望著前方兩條不時搖曳的小辮時,石不語在一絲愉悅中夾雜的,卻是更多的委屈。他不太能理解,為何漪靈不允許自己將這些東西放入須彌戒?他並不理解,讓自己所中意的人兒幹活,正是女人的權利與幸福,這樣的大好機會,漪靈又怎會讓須彌戒來代勞!

“多麼幸福……的一天……我想,以後還是不要接受這種幸福比較好。”石不語勉強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幹癟的錢袋。最糟糕的是,攜帶的銀兩,已花得七七八八,難道接下來的日子,都要喝西北風不成?

石不語有些鬱悶,早知如此,自己便應該帶上世績,隻要往賭場轉上那麼一圈……

“逝哥哥!”漪靈忽的停下腳步,咬著小指道。

“什麼?”奴隸忽的有種不祥預感。

“我餓了。” 漪靈指指麵前的酒樓。

在吩咐小二隨意上幾個小菜,並且著重在“小”上發音後,兩人便坐於靠窗小幾旁,細斟慢飲起來。漪靈似是心情頗佳,拉著石不語,如小鳥依人般,嬌嗔不已。不知不覺,隨著午時來臨,這酒樓中的食客也逐漸增多。

兩人鄰桌,卻恰巧坐了位滿身綾羅綢緞,和暴發戶之名相當匹配的胖子。他自坐下伊始,雙目便如同被粘住一般,死死的圈住漪靈,片刻都沒移開過。

小姑娘雖有些頑皮,但畢竟臉嫩,頓時被看得麵紅耳赤,伏在石不語肩頭嗔道:“逝哥哥,那人好生討厭!”

“隨他去吧!”男子卻沒有出頭的意思,徐徐笑道:“想必那位仁兄是位藝術家,天生的責任便是欣賞美。”

“不高興!”漪靈撅撅小嘴,將下巴縮回,眼珠子一轉,忽的歎道,“逝哥哥,你看那人,好生可憐!”

“恩?”石不語轉頭望去,卻恰見一吊起左臂,拖著左腿的中年男子,在向附近的客人乞討食物。

“的確……半個身子廢了。”

“什麼啊!我說的是旁邊那個!”

“恩?哪個?”石不語一怔,再度轉頭望去,這才發覺在那桌旁,一個滿麵汙垢、衣衫襤褸的小女孩,在用稚嫩的肩膀,支撐著身旁的中年男子,因為個頭矮小的關係,倒真的很容易被忽略。

“都無人肯施舍食物。”漪靈曳著石不語的衣袖道,“逝哥哥,待會我給一些,可好?”

“最好不過,你做主吧!”

正說著話,那兩位乞討者,卻已蹣跚著向他們這邊行來。漪靈正要起身,對方卻先行止步,站在那胖子麵前,哆嗦著伸出破碗。

“滾開!”被打擾者眉頭緊皺,厭惡的揮揮手。

“大爺,您好歹賞賜些。”中年乞丐竭力彎腰,向對方討好。

“爹爹,餓……”他身旁的小女孩早已忍耐不住,盯著桌上雪白的饅頭,眼中盡是渴望,一隻手情不自禁的抓了上去。

“小畜生!”胖子大怒,站起身來,一腳揣倒那小姑娘,隨手抓起帶了汙跡的饅頭向她擲去,“我讓你偷!我讓你偷!”

“太欺負人!”目睹這一場景的漪靈滿麵通紅,便想跳起身來,石不語緊抓著她,輕聲道,“莫急,看看再說。”

“還看什麼!”漪靈轉過頭來,氣乎乎的怒道。

這時,那中年乞丐已撲上前去,緊拽住胖子的衣袖,口中哀求道,“大爺,是我女兒不對!大爺,我給您賠罪,放她一馬吧!”

話音剛落,隻聽得“哧啦”一聲,隨著那胖子抬手動作,衣袖頓時被撕出整整半尺的大口,整條手臂都袒露出來。

“你!你!你!”眾人驚愕的眼光中,那胖子渾身肥肉顫抖,指著對方道不出句整話來,猛的飛起一腳,將乞丐踢翻在地,隨即扯住對方亂發,怒喝道,“豈有此理!今天你若不賠我衣服,休想活著出去!”

那乞丐早已被自己闖下的禍驚呆,嘴唇抖了半天,說不出話來。再看那小姑娘,已爬起身來,躲在父親身後,露出半個腦袋,眼中盡是恐懼之色。

“還敢給老子裝傻!”胖子不依不饒,抓著對方便是一個巴掌,口中罵道,“我這衣服花了20兩,你若少給一文,老子便扒了你的皮!”

“住手!”正在此時,隻聽得周圍傳來兩聲喝止,其中一聲來自漪靈,另一聲,卻是由梯邊傳來。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驕橫!”隻聽得樓梯輕輕響動,一位年輕男子,手提長槍,徐徐行了上來。

“沒天理……”石不語睜眼望去,不由暗歎了一句。

隻見這男子身長七尺,膚色潔白如玉,五官仿佛精雕細刻,說不出的好來。頭戴紫金冠,兩根長羽高高翹起,身披銀環輕甲,手提五鉤亮銀槍,隻往那一站,便覺英氣逼人。

“倒比我更清秀三分。”石不語一向自詡斯文秀氣,但撞見這男子後,也有些自慚形穢。

“是七分……”漪靈喃喃道,眼中盡是小星星。

這武將裝扮的男子上得樓來,環視一周,舉步向那胖子走去。

被對方氣勢震懾的暴發戶,不由自主軟了下來,嚅嚅道:“你……你要做什麼?”

男子一言不發,上下打量著對方,微微皺眉,緩緩將手探入懷中。

“是他們無禮在先!”那胖子顫抖著,語氣中盡是恐懼,雙目緊盯著對方那隻手,呼道:“你……莫要亂來!”

“哼!”隻聽得男子一聲低哼,將手猛然抽出,掌心中,卻已多了一物。

胖子一驚,不由後退數步,被桌角一勾,險些跌倒,在場諸人齊齊望去,都不由屏住了那呼吸,那東西會是……

飛刀?

短刃?

令牌?

不,都不是,那是……鏡子……是的,就是一麵鏡子!

隻聽得數聲“撲通”,在場眾人中已有幾位跌在地。更令人驚詫的是,就在眾目睽睽之中,那年輕男子,居然對著手中圓鏡,仔仔細細的梳理起冠上雙羽來。

“……”石不語看得目瞪口呆,半晌無語。一方麵,是因為對方的如此舉動;另一方麵,卻更是因了那麵圓鏡。據他所知,這時空中,還未有玻璃鏡的存在,所以那麵泛著水樣光芒的圓鏡,隻可能是煉宗所製的低級元器“水鏡”。這年輕男子竟用元器來充當此用,若是走漏消息,不知會被煉宗追殺上多久?

他正感歎,令人跌破眼睛的人物已收起水鏡,冷冷問道:“多少?”

“恩?”那胖子一怔,顯然還未從落差中反應過來。

“我問你,這衣服,多少錢?”男子加重語氣,又掏出塊絹帕,擦拭起輕甲上的灰塵來。眾人一陣惡寒,若不是他有明顯的喉結,恐怕所有人都會以為是哪個女子扮了男裝。

“二十兩。”那胖子臉上一喜,急忙應道。

“恩?”對方的視線一掃而過,隱隱帶著寒光。

“十……十五兩。”胖子額頭頓時布滿冷汗。

“這是十兩。”男子再不多言,扔給對方一錠銀子,隨手指指樓梯,揚起嘴角道,“現在,給我滾,立刻!”

“啊?”

“滾!”隨著一聲輕喝,被嚇破膽的胖子,真的幾乎以滾的方式逃離現場。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的救命之恩。”那中年乞丐此時才回過神來,連連磕頭,完好的一隻手按住女兒,拉她一起磕頭。

“謝……謝……公子。”小姑娘含糊答道,神情甚是木納。

“起來吧!”年輕男子微微一笑,扶起地上的兩人,伸手入懷,掏出一錠銀子,塞入那小姑娘的手心,輕語道,“你們拿這點銀兩去度日,速速離去吧!”

“多謝公子!”那乞丐大喜過望,又跪下一連磕了七八個頭,這才帶著女兒離去。

“唉!”望著對方離去的身影,這年輕男子一聲長歎,左手一揚,又將那絹帕取出,擦拭起來。早有細心的小二上前伺候,口中不停恭維著公子善心難得。

“不必再說,行善積德,本是我等豪傑應為。”可惜,對方似乎並不接收奉承,擺擺手,口中說道。

石不語在鄰桌聽得這暗藏自戀的話,不由得輕哧一聲,聲音雖不響亮,卻已落入對方耳中。

果然,片刻之後,那男子已長身而立,朝這鄰桌的客人抱拳道:“閣下可是有所指教?”

“區區小民,哪敢談什麼指教!”石不語擺擺手,悠然自得的品著濃茶,徐徐回道:“隻是這穹天之下,最不易做的便是善事……”

“恩?”對方頓時微皺著眉宇,凜然道,“閣下何意?莫非以為我羅瓊在收買人心麼?”

“不敢,隻是……”

“隻是什麼……”

兩人對峙中,漪靈擔憂石不語吃虧,連忙解圍道:“羅公子,你莫生氣,我哥哥時常說些瘋話。”

石不語微微一笑,拍著漪靈的肩膀,繼續道:“隻是羅公子,真以為自己方才行善了麼?”

“閣下的意思是……”

石不語搖著折扇,吊足胃口,直到對方幾乎忍耐不住,才忽的笑道,“羅公子,可有興趣跟小生去尋個答案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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