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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無罪] 劍王朝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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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7 00:19:56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章 徹底了斷的時刻

觀禮臺上一片嘩然。

謝長勝震驚的轉頭看著謝柔問道:“姐,他這是什麼劍?”

“劍氣如雪如蒲花…只是真氣境卻激發出比真元境下品還強的力量,這只有可能是雪蒲劍。”謝柔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

謝長勝和徐鶴山互望了一眼,都動容道:“大楚王朝神匠工坊姬天雪打造的雪蒲劍?”

謝柔再次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著兩人,說道:“相比這柄劍的威力,我更想知道這柄劍為什麼會在他的手里,會出現在這里。”

謝長勝和徐鶴山的目光頓時停留在了前方不遠處端木煉的身上。

雪蒲劍在大楚王朝都是名劍,神匠工坊本身又是宮廷御造工坊,唯有真正的皇室子弟,才有可能會得到這樣的名劍。

端木煉的眼睛里此時卻是也充滿了絕對的震驚。

這場試煉已經給了青藤劍院太多的意外,他當然也不知道墨塵這樣平凡的弟子手里怎麼會有這樣的一柄劍。

“這不公平。”

一個沉重的聲音響起。

眾人轉過頭去,卻發現此刻莊重出聲的人是平日里極少話,只是抓緊時間修煉的何朝夕。

“這不公平。”

迎著眾人的目光,何朝夕又重復了一遍那四個字,然后看著端木煉說道:“光是這柄雪蒲劍本身的力量,就足以擊敗參加祭劍試煉的絕大多數人。任何人拿著這柄雪蒲劍都是如此,這都已經和修行者本身的實力無關。”

端木煉知道何朝夕說的是事實,尤其是在祭劍峽谷這種地方,別的真元境的修行者在體內真元消耗之后,根本無法補充,然而此刻擁有雪蒲劍的墨塵,卻始終可以迸發出真元境的力量。

但祭劍試煉的規則對于這方面沒有規定,且事實上每個人所帶的劍都有些不同,有些人的佩劍也有著獨特的妙用,也有高下之分,只是沒有像墨塵手里的劍這麼驚人而已。

所以端木煉一時無法決斷,他轉頭看向觀禮臺一側的薛忘虛和狄青眉。

“你什麼看法?”

只是隔了一夜,狄青眉的眼眉之間便少了幾分戾氣,多了幾分平和,他輕聲的問薛忘虛。

薛忘虛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我的看法應該和你一致。”

狄青眉點了點頭,轉身看著決斷不下的端木煉,緩聲道:“無妨。”

何朝夕一愣,他張了張口,就想要出聲,然而狄青眉的目光卻是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接著說了下去:“規矩就是規矩,已然定下的規矩不能改,而且即便墨塵擁有這樣的劍,我也可以肯定,這峽谷里還是有人能夠戰勝他。且墨塵既然擁有了這樣的一柄劍,那便代表著他的面前比起別的人有了更廣闊的天地。若是這樣的弟子最終能夠在三個席位之中占得一席,我也認為是好事。祭劍試煉的獎勵,對他也會有很好的幫助。”

觀禮臺再度沉寂了下來,所有人咀嚼著狄青眉的話,漸漸覺得站在一名宗主和為整個劍院前途考慮的立場,此刻狄青眉的決定沒有任何的問題。

何朝夕的眉頭緩緩的松開,他對著狄青眉微微躬身行禮,不再發表異議。

黑夜再次祭劍峽谷。

祭劍峽谷里再次變得一片安寧。

在黑夜里最寒冷的時候,許多觀禮的學生卻都不約而同的起身,再次匯聚在數個觀禮臺上。

一條標志著可以出發的狼煙燃起,許多火星在濃厚的煙氣中裊裊上天,顯得十分美麗。

一名青藤劍院的弟子開始非常快速的在黑暗里奔行。

這已是最后一日。

按照祭劍試煉的規則,只要誰能最快到達祭劍峽谷的出口,獲取放置在出口處的一枚青脂玉珀,便是最終的獲勝者。

這種試煉,自然也需要智謀。

所以這名青藤劍院的弟子在日間進入指定區域之前,已經多趕了很多路,勘查出了一條至出口方位十分安全的路線。

雖然這名青藤劍院的弟子在日間多耗費了許多體力,此時極其疲憊,但是他卻充滿信心,認為自己絕對可以最快的趕到祭劍峽谷的出口處。

然而他奔行了半炷香的時間,眼看著距離祭劍峽谷已經不遠,他卻是驟然停了下來,眼中全是震驚而不能理解的神色。

在日間,他此刻的面前本應該有一條通道的,然而此刻,他面前的通道消失了,只有一道看上去異常厚實的藤墻。

他在呆了數息的時間過后,往前走近了些,想要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

也只是這幾步的距離,他面前這道沉寂的藤墻驟然動了,隨著無數嗤嗤的噴氣般的聲音,數十根藤蔓同時射出。

這名青藤劍院弟子一聲駭然的驚呼,劍光揮灑之間,當當當當連續爆響,一蓬蓬火星不斷涌出。

這攻向他的數十根藤蔓,竟然全部都是那種表皮堅硬如鐵的粗藤!

他手中的劍在一息的時間里便被磕開,在他絕望的目光里,數十根藤蔓同時涌到他的身上,將他直接包裹成了一顆粽子。

一名青藤劍院的師長從上方飄然落下。

纏繞著這名青藤劍院弟子的藤蔓如流水般重新散開,接著這名青藤劍院的師長帶著這名已然失去繼續爭勝資格的青藤劍院弟子離開。

只是數十息的時間過后,剛剛平靜下來不久的薄霧一陣涌動,蘇秦頎長的身影不急不緩的顯現出來。

他停留在這名青藤劍院弟子一開始頓住的地方,凝視著這面白日還未出現的藤墻。

確定這一面藤墻完全封堵住了所有通往峽谷出口的通道,又感知到這面藤墻里所有藤蔓內天地元氣緩慢的流失速度,他便徹底安心了下來,盤腿坐下,然后閉目休憩。

幾乎同一時間,丁寧也到達了這面藤墻的另外一處。

他比蘇秦還要更清晰的感覺到周圍的天地元氣的變化,他甚至感覺出來這面藤墻平直的朝著兩端延伸,就像和兩側的山體連成了一體,且按照這些藤蔓里天地元氣的流散速度,這面藤墻在明日正午之前不會消失。

所以他也在附近挑了一塊干凈的大石躺了下來,閉目睡覺,等待日出。

天空漸漸放亮。

黑暗漸漸淡去,當第一抹曙光落入這片山谷時,所有在觀禮臺上還醒著的學生幾乎同一時間發出了一聲驚呼。

這些驚呼也驚醒了那些沉睡中的學生。

然后這些被驚醒的學生也第一時間發出驚呼。

所有的淡青色薄霧已然開始消散。

絕大多數原本郁郁蔥蔥的藤蔓,也開始變得枯黃,所有的葉片開始掉落。

整個祭劍峽谷驟然開朗,變得清晰異常。

唯有那條寬逾數丈,像城墻一樣平直的藤墻依舊存在著,橫亙峽谷兩端。

而這條幾乎密不透風的藤墻面前,一共只剩下了七條身影。

丁寧、南宮采菽、張儀、蘇秦、墨塵,除了這五人之外,還有兩名也是青藤劍院的學生,分別名為柳仰光和慕留年。

從上往下看,這七人錯落的分布著,也是隨著周圍藤蔓的凋零,才剛剛徹底看清楚周圍人的所在,然而其實所有人都相距不遠,其中最近的,只不過相距十余丈。

“看來已經到了徹底了斷的時候。”丁寧伸了個懶腰,看著周圍的這些人,臉色依舊平靜。

“終于到時候了。”蘇秦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莫名的冷笑。

他的目光掃過所有人,最終停留在墨塵的臉上。

然后在其余所有人還沒有動作的時候,他第一個動作,走向墨塵。

“他想做什麼?”

這是一場對于所有觀禮的人而言分外具有視覺沖擊力的日次,剛剛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的許多人看著蘇秦的舉動,忍不住紛紛出聲。

“先對付掉在他眼里最弱的一個,這樣連他在內,便只剩下了六個。”已經許久沒有出聲的顧惜春清冷的說道:“張儀、丁寧和南宮采菽三人顯然是同一陣線,他對付掉他眼里最弱的一個之后,便應該會以此來游說另外兩個和他同一陣線。”

謝長勝和徐鶴山互望了一眼,兩人雖然都對顧惜春有些厭惡,但此刻他們卻都覺得顧惜春說的是對的。

“只可惜墨塵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軟柿子。”

謝長勝欣喜了起來,忍不住輕聲的說道。

然而事情卻並未像他期待的那樣發展。

看著緩緩走向自己的蘇秦,墨塵沉默的抬頭,然后他握緊了銀白色小劍,開始朝著內里涌入真氣。

一股澎湃的氣息再次從他手里這柄小劍中涌出,將他的黑發再次吹拂得往后全部散開,如無數魔物在空中扭曲飛舞。

蘇秦瞬間頓步,眼睛里閃現出異樣的寒芒。

“我想先和丁寧戰斗。”墨塵看著他寒光閃動的眼眸,輕聲而異常堅定的說道。

蘇秦微怔,隨即嘴角揚起,淡笑道:“那可真是妙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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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7 00:20:1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一章 師兄,來戰

墨塵微愕,從蘇秦臉上的笑意看出了些什麼。

蘇秦卻已然轉身,他的目光落在了柳仰光和慕留年的身上,然后他走向了慕留年,微微一笑,道:“請。”

慕留年的面容驟寒,一側的柳仰光卻是面容微白。

他們震驚于剛剛墨塵手里雪蒲劍的力量,也想不明白在這種情形下,蘇秦直接尋人挑戰是什麼意思,因為在他們看來,越是急著出手的人損耗越大,往往戰不到最后。

“張儀師兄。”

丁寧的目光從墨塵手中的雪蒲劍上收回,他蹙著眉頭對著張儀輕聲道:“你要出手的話,現在就可以出手了,如果讓蘇秦把慕留年解決掉,他接下來肯定會和墨塵、柳仰光一起對付我們。我們三人怎麼看都是偏弱,柳仰光也應該不會拒絕蘇秦的邀請。”

張儀面色微苦,輕聲道:“蘇秦師弟現在是對付外人,我又怎麼能先出手對付他,若真是如你所言,那我接下來竭盡全力一戰,看看能不能保你便是。”

丁寧一呆,無奈的看著他,認真的說道:“張儀師兄,你這可真的是婦人之仁。”

張儀轉頭也看著他,誠懇的說道:“同門弟子仁義友愛為先,我身為大師兄,不管別人做不做得到,我必先做出表率。”

丁寧看著他,又想到了曾經的某個人,他沉默了下來,再想起自己梧桐落酒鋪家里的那一面墻。

“你應該明白我此時為什麼找上你。”

看著身前一時沒有動作的慕留年,蘇秦說道:“因為你比其他人弱。”

他的聲音雖然平淡,然而卻能瞬間挑動人的怒火。

慕留年的眼眸瞬間燃燒了起來。

錚的一聲輕響,他的劍已然出鞘。

他的劍身也異常平直,然而隨著他五指在劍柄上收緊,劍身上卻是一陣輕響,彈出許多彎刺。

他的劍看起來便瞬間變得像一根魚骨。

這便是雁門郡獨有的魚脊劍,每一根彎刺在戰斗時,都有可能鎖住對方的劍,讓對方的劍無法依勢而行。

沒有任何的停留,慕留年手中的這柄魚脊劍瞬間化成數十道劍影,朝著身前的蘇秦籠去。

這數十道劍影都是魚脊劍在空中急速刺擊時留下的真實影路,而且都留有真正的劍氣,完全就像是一柄柄真實的劍在空中飛來。

然而面對這些劍影,蘇秦只是微諷的一笑。

他的左手揮動,一股渾厚的真元涌入他手中的劍柄。

紫色的長劍揮出。

只是一道紫色的劍影,但迎面而來的數十道劍影皆碎。

慕留年一聲厲聲長嘯。

他體內的力量毫無保留的全部涌起,在他真實的劍身和蘇秦手中的長劍相交的一剎那,他劍脊上的幾根彎刺鎖住了蘇秦的劍身。

然而當的一聲爆響,他只覺得手中一熱,即便鎖住了蘇秦的劍身,手中的魚脊劍依舊被一股無法抗衡的力量帶向身體的一側。

蘇秦淡淡的一笑,隨著一股真元的再度涌入,他手中長劍急速的彎曲,一道彎月形的劍光,直切入慕留年的懷中。

慕留年此時才駭然的發現,自己雖然鎖住了蘇秦的劍,但真實的情況卻反而像是蘇秦鎖住了自己的劍。

看著切入自己懷中的劍光,他呼吸停頓的松手,往后飛退。

即便如此,他的胸口還是涌出了一道血光。

看著這驚人的一劍,墨塵將雪蒲劍的劍柄握得更緊,柳仰光的臉色卻更為蒼白。

“他真的很強。”

南宮采菽深深的呼吸著,她看著已然真的像一根魚骨般從蘇秦的長劍劍身上滑落,墜進下方泥土里的魚脊劍,她沉聲問張儀,“他手里這柄長劍到底是什麼劍?”

“蘇秦師弟這柄劍叫紫蘇。”張儀看著她和丁寧,凝重的說道:“配合他主修的風柳劍經,他的劍便真的就像風中的柳條一般,柔軟而萬千變化。而且現在的蘇秦師弟柔中有剛,比起前些年又有了很大的進步。”

“我不會對你出手,因為最后的勝者可以有三人。”蘇秦收劍,看著一側臉色蒼白的柳仰光,緩緩的說道:“我知道你的仰光劍不錯,而且你的姓名里有個柳字,我所修的劍經也有個柳字,我們也算是有緣。你可以和我、墨塵一起並肩戰斗。只要我們能夠戰勝張儀、丁寧和南宮采菽,我們便是此次祭劍試煉的最后勝出者。”

柳仰光的身體一震。

他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蒼白瞬間就變成了異樣的紅暈。

“最后的勝利和青脂玉珀,比起任何言語都要有**力。看來一切真被你不幸言中。”南宮采菽的眼睛微微的瞇了起來,“張儀師兄,你去對付墨塵,我去拖住蘇秦。丁寧你去對付柳仰光。只要張儀師兄能夠擊敗墨塵,我能夠拖住蘇秦,如果丁寧你能夠直接擊敗柳仰光,那你們三人便已經是最后的勝者。如果擊敗不了,你便等張儀師兄…我會盡全力為你們多拖延一些時間。”

張儀看著南宮采菽,猶豫道:“這好像不好吧?”

“這當然不好。”丁寧笑了起來。

張儀和南宮采菽都很不理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這個時候為什麼還能笑得這麼燦爛。

“我有更好的選擇。”

丁寧看著已經在緩緩行來的三人,輕聲道:“張儀師兄你去對付墨塵,南宮采菽你去對付柳仰光。”

張儀和南宮采菽一怔,齊聲問道:“那你呢?”

丁寧用看著白癡的目光看著兩個人,說道:“剩下我和蘇秦,我當然去對付蘇秦。”

張儀皺起眉頭,反過來用白癡的目光看著丁寧,“我怎麼想不明白小師弟你這個計劃好在哪里?”

丁寧笑了起來,說道:“她的計劃,再怎麼都是犧牲掉了自己,我這個計劃,可以讓我們三個都最后勝出,當然好了不止一點。”

南宮采菽也用看著白癡的目光看著丁寧:“三個都最后勝出?你的意思是你能戰勝蘇秦?”

丁寧極其認真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不相信,但我真的能。”

張儀和南宮采菽互望了一眼。

“小師弟,我知道你天賦異稟,可是這種時候你這些話聽上去怎麼都有些舍己為人,騙我們上當的感覺。”張儀愁眉道:“這樣不好。”

南宮采菽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丁寧,說道:“給我個相信你的理由。”

丁寧看著她,點了點頭,說道:“我還有隱藏著的東西…還有,我在經卷洞里仔細看過風柳劍經。”

提及經卷洞,南宮采菽驟然想到了很多事情,她的心情頓時激動和緊張了起來,但她還是有些不能肯定,懷疑道:“你真的仔細看過風柳劍經?”

看著她清澈的眼神,丁寧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在經卷洞里連風柳劍經在哪里都根本不知道,他根本沒有留意過這本劍經,然而他面上還是露出了十分肯定的神色,“當然。”

張儀開口:“小師弟…”

丁寧有些惱羞成怒,道:“婦人之仁也就算了,再婆婆媽媽我可是要罵人了!”

“我選擇相信你,但如果你做不到,我能夠得到青脂玉珀的話,我會把青脂玉珀給你,到時候你不要婆婆媽媽的拒絕就好。”南宮采菽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了決然的神色。

丁寧拍了拍手:“成交!”

“小師弟…”張儀又開口。

丁寧眉頭豎起,就要發飆。

“形勢所迫,我也只能選擇相信你這一回。”張儀馬上說道。

丁寧頓時轉怒為笑:“大師兄你還是很不錯的。”

然而讓他又差點瞬間惱羞成怒的是,張儀從他身旁走過,朝著墨塵快步前行之時,卻在他的耳畔輕聲說了這一句:

“可是我們白羊經卷洞里哪來的風柳劍經,風柳劍經是蘇秦師弟的家傳。所以小師弟你還是說了謊了。做人要誠信為先,尤其南宮采菽這姑娘,真的很不錯。”

“張儀,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著徑直朝著墨塵前行的張儀,蘇秦的眼瞳微微收縮,冷笑道:“你的對手是我。”

“選擇誰做對手,不是你一個人所能決定的事情。”南宮采菽揚起了手中的魚鱗鐵劍,指向了柳仰光:“仰光師兄,我來領教你的仰光劍。”

柳仰光微微一怔,不由得望向蘇秦。

蘇秦一時也有些想不明白,皺眉望向丁寧。

丁寧卻是笑了起來,用一種顯得很虛偽,很肉麻的語氣叫道:“蘇秦師兄,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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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我是要戰勝你

  墨塵不由自主的望向丁寧,但張儀卻是微微一動,遮擋住了他望向丁寧的視線。

  張儀溫和的看著他,看著他手中的雪蒲劍,有禮的說道:「你的劍很好,但你的修為差我很多,所以你不可能比我快,除非你能擊敗我,否則你的對手只可能是我。」

  墨塵的眉頭微跳,他看了不遠處的蘇秦和丁寧一眼,然後頷首為禮:「你說的是對的。」

  ……

  聽聞丁寧那一聲顯得很虛偽甚至肉麻的叫聲,蘇秦沉默了片刻,然後譏諷的笑了起來:「想要拖住我,成全別人麼…可是你覺得你能拖得住我?」

  丁寧搖了搖頭,微笑著,慢慢的說道:「我不是想拖住你,而是要擊敗你。」

  蘇秦嘲諷的看著他:「長夜過去,已然日出,你便不要做夢了。」

  「你在白羊洞山門口便不相信我能通過白羊洞的那些入門測試,你也覺得沒有可能,但是我證明給你看了,我通過了那些測試,而且比你都快。」丁寧收斂了笑意,平靜的看著他,說道:「在此之前,你也認為我不可能戰勝何朝夕,但是我不僅戰勝了他,還戰勝了你驅趕過來的那些對手,你一直都不明白我的信心來源於何處,但我現在的確有信心可以戰勝你。」

  蘇秦盯著他,目光漸冷。

  丁寧平靜的回視著,接著說了下去:「雖然我進入白羊洞的時間最短,但是白羊洞的確給了我很多驚喜,薛洞主,李道機師叔,張儀大師兄,他們都是很可愛的人,只是和你一開始就不喜歡我一樣,我也是一開始就不喜歡你。你的身上始終都有那種踩著別人往上走的氣息,連尊敬你,甚至仰慕你的同門師兄弟,在你的眼裡也是隨時可以踩下去的墊腳石,我不希望你這樣的人留在白羊洞,所以這次你敗在我手裡之後,最好自己很快的從我眼睛裡消失,否則我會換著方法對付你。」

  蘇秦的嘴角又浮現出了笑意,他的眼睛裡卻是瀰漫出真正的殺意,「居然反過來威脅我?」

  「蘇秦師兄,我想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所以你不要廢話了。」丁寧也笑了起來,橫劍於胸,說道:「這可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師兄了。」

  蘇秦的面容沒有多少的改變,眼底裡的殺意卻是越來越濃,像一蓬幽火燃燒了起來。

  ……

  「這是什麼意思?」

  觀禮台上一片死寂,所有人心中都是充斥不可思議的情緒。

  自從張儀走向墨塵,南宮采菽攔住柳仰光開始,謝長勝的雙拳就已經握得越來越緊,看到此時丁寧對著蘇秦橫劍,他便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走到了顧惜春的面前,然後用一種低頭認錯般的姿態請求道:「顧惜春,不如你再說幾句丁寧不行的話?」

  「到現在還不死心?你覺得我說上兩句,丁寧就真的有可能戰勝得了蘇秦?」顧惜春嘲諷的看著他,冷笑道:「既然你這麼幼稚,那我便隨你心意,丁寧能夠戰勝蘇秦,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謝長勝,你腦袋有問題麼!」徐鶴山惱怒的拉回了謝長勝,「就算你這種幼稚的方法真的能夠給丁寧帶來運氣,但丁寧和你有什麼關係,你非要弄得自己當眾出醜才甘心?」

  「怎麼和我沒關係!」聽著徐鶴山的呵斥聲,謝長勝也惱羞成怒般的低聲咆哮了起來:「你瞭解我姐還是我瞭解我姐,你以為我姐那些話是說著玩玩的?既然我姐是認真的,那他現在就是我未過門的姐夫!」

  謝柔根本沒有注意謝長勝和徐鶴山的爭執,她的所有精神此刻全部集中在丁寧和蘇秦的身上。

  「你難道真的還能戰勝蘇秦?」她在心中,不斷的重複著這樣的一句話。

  薛忘虛此刻的眼睛裡也充滿了異常複雜的神色,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李道機,又看著平靜的丁寧,在心中緩緩的說道:「你若真能勝,我便為你乞命。」

  ……

  蘇秦沒有再說什麼。

  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出手,他便也已真的出手,往前伸出了左手。

  他的紫蘇劍劍身柔軟,平時便纏在他的左臂上,此刻他的左手伸出,劍柄落於手中,一蓬紫光從他的手腕周圍旋轉,頃刻間彈成一柄長劍。

  鋥的一聲響,他一劍朝著前方空中揮出。

  這一劍看似非常隨意,和丁寧的身體也相距甚遠,根本不可能觸及,然而他一劍揮出,一條紫色彎月般的劍光卻是從他的劍身上跳躍而出,瞬間出現在丁寧的喉前。

  丁寧的殘劍出現在這道劍光之前。

  墨綠色的劍身上瞬間佈滿無數細小的白色花朵。

  紫色彎月般的劍光和無數細小的白色花朵相撞,被瞬間激碎,墨綠色的殘劍劍身卻也不可避免的往後倒退了一些,在丁寧的咽喉上壓出了一條細小的血痕。

  「還差一些。」

  丁寧的眼神依舊平靜,沒有絲毫的畏懼,他反而露齒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齒。

  「那試試這一劍。」

  蘇秦冷漠的吐出了這一句。

  他左手中兀自在清冷的秋風中擺動的紫色長劍驟然變得筆直。

  電光火石間,他的右腳重重的跺向地面,體內的真元瘋狂的湧入左臂,接著湧入手中紫色長劍劍身中的符文。

  轟的一聲巨響。

  他的整個人破空飛出,他手中的紫色長劍周身湧起旋轉的紫雲,極為蠻橫的,筆直的刺向丁寧的身體。

  觀禮台上所有人呼吸驟頓。

  這一瞬間,所有觀禮的學生都只覺得蘇秦這一柄劍已然變成了一根長槍,一根戰場上,純粹以速度和力量往前衝刺的長槍!

  丁寧的瞳孔劇烈的收縮。

  他的身體微微的躍起,手中殘劍先行往上抬起,然後急劇的壓下,準確無誤的以劍身的前半段,壓在了蘇秦這一劍的劍尖上。

  一股無可抵禦的巨大力量,順著殘劍傳到丁寧的身體。

  丁寧的身體在空中先是一頓,然後重重一挫,隨後往後加速倒飛出去,狠狠墜在後方的藤林裡,將那片已然枯黃的藤林中所有殘餘的黃葉全部震落,漫天飛舞。

  蘇秦的眼睛漸漸的眯起,臉上沒有絲毫得意的表情。

  因為丁寧已經在漫天飛舞的黃葉中站立起來,他再次抬起那柄十分礙眼的墨綠色殘劍,左手抹去唇角的鮮血,再次對著蘇秦露出白生生的牙齒,笑道:「這一劍還是差了一些。」

  ……

  南宮采菽站立在柳仰光的面前,面對著這名比她高了半個頭的師兄,眼睛裡看著墜入藤林,激起無數黃葉的丁寧的身影,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狠狠呼出,口中迸發出一聲令人耳膜刺痛的厲嘯聲。

  她手中的魚鱗鐵劍以最純正的直線進擊。

  與此同時,她左手的衣袖裡,那柄青藤短劍也刺了出來,同樣以最純正的直線前行,同樣不斷的迸發出層層的力量。

  柳仰光完全停止了呼吸,他往後倒退,手中的長劍用盡全力揮灑開來,劍光在身前如同形成了一個光罩。

  轟的一聲爆響。

  他倒退的身影驟然加快,連退五六步都無法站穩。

  他的虎口和掌心不斷的滴落著鮮血,他的臉色卻再度變得蒼白起來,他看著南宮采菽腰側沁出的一條血路,急劇的呼吸著,顫聲道:「妳受了這麼重的傷,為什麼還用這種最剛猛的劍勢…妳這樣不可能堅持很久的。」

  南宮采菽看著他,毫不在意的說道:「我不需要堅持很久,因為已經是最後的戰鬥,所以我只需要在倒下之前擊敗你。」

  柳仰光先前只是聲音顫抖,然而此刻看著她的眼神,他流血的手卻是也不可遏制的顫抖起來。

  ……

  「能否接住我前面兩劍並不是關鍵,關鍵在於你能不能接住我的第三劍。」

  看著丁寧明顯挑釁的笑容,蘇秦沒有動怒,只是輕聲接著說道:「若是接不住我的第三劍,你的一條手臂或許便會徹底的廢掉。」

  蘇秦的這些聲音裡蘊含著極其陰冷的意味,換了別的人可能會感到極端的恐懼,然而丁寧的眼神卻是依舊出奇的平靜。

  他搖了搖頭,輕聲道:「既然你這麼說,那廢掉的便有可能是你的手。」

  蘇秦面無表情。

  他決定要做的事情,一定會不惜一切去完成。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體內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部排除出去,然後他將體內剩餘的所有真元,一次性的全部湧出,注入他手中的紫色長劍。

  嗡的一聲震鳴。

  紫色長劍上所有的符文亮得就像要裂開一般,劍身瑩潤得就像要滴出水來,而且劍鋒都往外微微的延展,變得更薄。

  然而這柄劍卻並沒有因為這樣力量的貫注而變得更加平直,反而是整柄劍發生了微微的捲曲,就像一片微捲的柳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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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廢臂

張儀本來也未曾出手,他只是異常擔心的看著丁寧和蘇秦的戰斗,但此時看到蘇秦體內的真元盡情的傾瀉出來,他的臉色不由得驟然大變。

他的雙足微頓,就欲飄飛過去。

然而也就在這一瞬間,一直沒有動作的墨塵也深吸了一口氣,將蓄積在臂內的真氣盡數涌入手中的雪蒲劍。

他和張儀之間的空氣里明顯產生了一條條透明的紋理。

在下一刻,他手中的雪蒲劍好像徹底燃燒了起來,綻放出無數的神輝。

他的身影好像反而被這一柄雪蒲劍的力量帶起,往前直飛,一劍刺向張儀。

張儀性情溫和,他的劍也是色澤如青玉,溫潤異常。

只是此刻感覺到蘇秦那一劍里的真正殺意,他也不復平時的溫和。

一聲低沉的厲喝從他的雙唇中噴薄而出,青玉般溫潤的劍身里,陡然涌起無數白茫茫的劍氣。

這些劍氣以驚人的度匯聚在劍尖,頃刻間就像是變成了一座白色的小山。

他用盡全力提著劍,撬動這座小山,朝著墨塵砸了過去。

這是白羊提山劍。

白羊劍經里最難掌握,同時也是威力最大的劍勢之一。

轟的一聲爆響。

墨塵只覺得自己被一座真正的小山砸中,數絲精純的真元,甚至隨著震蕩的劍身,直接侵入了他的氣海。

一股逆血從他的口中涌出,他頃刻間連退十余步。

張儀轉身,臉上卻是沒有任何的欣喜之意。

因為此時蘇秦已然出劍。

隨著他手腕的不停微小動作,整柄紫色長劍奇異的卷曲起來,竟然形成了一個空心的絞龍。

這條空心的絞龍,就像一個劍鞘,精準的捕捉住了丁寧的劍勢,將丁寧的殘劍和半條手臂,全部籠罩在內。

當蘇秦的這一劍刺出,觀禮臺上的李道機下意識的往前跨出了一步,手也落在了胸前的劍柄之上。

觀禮臺上幾乎所有學生的心中都涌出了強烈的寒意。

“這個混賬!”

狄青眉的臉色也是劇變,憤怒之至,袖中的一道青氣差點控制不住破空飛出。

原本他對于丁寧並沒有什麼好意,然而薛忘虛的幾句話不僅讓他在修行上獲得了許多感悟,也讓他真正的反省自己的立身之道。

他對丁寧和張儀等所有白羊洞弟子的看法已然根本性的改觀。

此刻蘇秦的這一劍狠辣之至,卷曲的劍身、劍鋒的每一處都擁有強大的殺傷力,現在他的劍勢將丁寧的半條手臂都籠罩其中,已經不只是要絞飛丁寧的劍這麼簡單,若是這一劍落實,丁寧的半條手臂的經絡和骨骼必然盡碎。

且這一劍是蘇秦耗盡所有真元而,從度和力量上,丁寧根本無法與之相比,現在劍勢已然如牢籠將丁寧的劍和半條手臂都籠在其中…這一劍,即便是他都想不出如何能破。

“蘇秦太陰毒了,這哪里是什麼同門試煉!”

在蘇秦劍勢初展的時候,謝長勝就已經無比憤怒的叫罵了起來。

謝柔的身體不住的冷,她一直是個比許多男子還要剛強的女子,然而此刻,她的身體里卻是涌起強烈的無助感。

顧惜春的嘴角露出了鄙夷和嘲諷的笑意,他的眼睛里已經出現了丁寧的手臂血肉模糊,骨屑飛濺的可怕場景,然而在他看來,這是丁寧自找的。

所有人都看得出蘇秦的用意,然而所有人都來不及阻止蘇秦的這一劍。

旋轉的劍身籠住丁寧的殘劍和半截手臂,並開始像迅失去水分的柳葉一樣,迅的收緊,卷曲。

這樣的卷曲,甚至讓劍身的各處都帶有不同的韻律,就像很多柄劍分別用不同的度,分別用劍鋒、劍身朝著丁寧的手臂襲來。

極小的空間根本沒有多少回旋的余地,在這樣的空間里,丁寧的手臂無法擺動,根本不可能施展出任何精巧的劍式。

即便是煉氣境巔峰的力量,此刻也不足以和蘇秦真元境的力量抗衡。

似乎誰也沒有辦法改變丁寧劍落臂殘的結局。

然而此時清冷的空氣里,卻似乎有什麼異常的事情在生。

蘇秦沉冷的看著丁寧,他的心中驟然涌起強烈的不安。

因為丁寧此刻的神色依舊十分平靜,甚至顯得有些從容。

他握著劍柄的手越來越緊,指節因為用力而變得越來越白。

丁寧比蘇秦想象得還要從容。

因為在所有人看來這無法破解的兇險一劍,在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和世上那些真正的精絕劍招相比,蘇秦此刻的這一劍,也只是小孩子的玩意。

當然以他此刻的真正修為和境界,對付蘇秦的這一劍也唯有一種辦法。

然而只要有一種辦法便以足夠。

在蘇秦的劍身如脫水的柳葉一樣迅收緊的這一剎那,他體內的真氣無比平穩的涌入手中末花殘劍中許多平時不至的符文,同時涌入那些無比細小,平直像劍柄延伸的裂紋里。

他手中的墨綠色殘劍的劍身上許多細小的白色花朵帶著一往無回的凄美氣息往前方的空氣里飛出,然后消失。

然后墨綠色的劍身真正的裂了開來,散開。

墨綠色的劍身就像一朵大花散開,散成無數的劍絲,而且隨著真氣的游走,這些劍絲還在空氣里急的延展,變長。

觀禮臺上所有的呼吸徹底停頓。

包括狄青眉在內的所有人,他們震驚著,惘然著,有些人甚至失魂落魄,心想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生?

丁寧的手臂保持著平直,在收縮的紫色長劍中一動不動,然而這些飛散出去的劍絲,卻已經落在了蘇秦的指掌,落在蘇秦的腕間,落在蘇秦的手臂上。

蘇秦的紫色長劍的許多處劍鋒也已經距離丁寧的手臂只有很短的距離,然而丁寧的面容依舊平靜從容,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一絲的紊亂。

他只是保持著真氣的輸出,任憑那些劍絲紊亂的刺入蘇秦的血肉,絞斷蘇秦血肉中的筋肉,甚至刺入他的骨骼。

只是這一瞬,蘇秦持劍的手上涌出無數道細小的血花!

他倨傲的面容瞬間變得雪白、扭曲。

他出了一聲極其凄厲的厲嘯,像一只受傷的大鳥一樣,往后倒飛。

紫色長劍只差一線便能切割丁寧的手臂,然而所有的筋肉被刺斷,連骨骼都被刺得千瘡百孔,他根本無法再用出半分力量。

嘩啦一聲震響。

卷曲的紫色長劍失去控制的在空中旋繞著,一時間又和許多劍絲在空中撞擊著,爆開很多細小的火花。

然而令觀禮臺上許多人震撼無言的是,這柄紫蘇長劍鋒利的劍刃切割在那些看似細小的劍絲上,卻是沒有一根能夠切斷。

那些劍絲在一瞬間的分散和柔軟之后,又急劇的恢復了堅硬和平直,迅收攏,再次變成一柄墨綠色殘劍。

蘇秦凄厲的倒退著,急劇的后掠讓劍絲在從他的臂內抽離時帶出了更多破碎的血肉和骨屑。

他的這一只左手像脫了骨的鳳爪一樣扭曲得不成樣子,在慘嚎之中,他叫出了此刻許多人想問的問題:“這到底是什麼劍!”

丁寧的目光也落在了手中的墨綠色殘劍上,他沒有回答蘇秦的問題,只是沉默著。

他此刻甚至沒有想蘇秦那只手的問題,而是在想著這柄劍和這柄劍的主人的很多故事。

死寂的觀禮臺上,端木煉看著那柄墨綠色的殘劍,腦海里殘留著剛剛劍身延展的畫面,他終于將這柄斷了大半的劍和很久之前的一柄名劍重疊在了一起。

他不可置信的說道:“只顧眼前,不顧身后,每一劍都如最后的一劍的末花劍,這是巴山鄢心蘭的末花劍!”

觀禮臺上有些學生未曾聽過這柄劍的名字,有些學生聽聞過,但因為他們並未經歷過元武皇帝登基之前那個年代,在那個許多驚采絕艷的大秦修行者消失的年代里,他們都尚且年幼,所以此刻他們的身體里並沒有因為這柄劍本身的故事而多出多少震驚的情緒。

然而對于狄青眉和青藤劍院很多年長的師長卻完全不同。

這柄劍本身便也是一個傳奇,代表著一種寧折不彎…在很多人看來不識時務的態度。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丁寧手里這柄不起眼的斷劍,就是那柄劍的殘余,而且還可以擁有這樣的威力。

“難道在那個時候,李道機就已經看出丁寧對野火劍經擁有了那樣的領悟?”

“那只是丁寧剛剛才參悟野火劍經…難道那時候丁寧就已經參悟出了野火劍經的真意?”

震驚的情緒在狄青眉的眼瞳里無限的擴大。

他也是長陵少有的大修行者,所以他很清楚野火劍經的真意不在于野火燎原,而在于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在一劍劍勢已盡的情況下,卻還可以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不斷后勢。

方才丁寧的這一劍,雖然依靠著末花劍本身的特性,然而其中野火劍經的劍意,卻是足以讓每個大劍師動容。

這個時候他才真正的明白,為什麼當時許久未出白羊洞的李道機要出山,不惜冒險一戰也要特意為丁寧尋來這柄殘劍。

“這柄劍竟然能這樣的延展…”

“你一直都那麼有信心,原來是因為還隱藏著這樣的東西!”

痛苦和驚懼終于開始占據蘇秦的心田,他看著自己鮮血淋漓,已然肯定廢掉無法復原的左手,瘋癲一般厲聲狂笑了起來:“你竟然廢了我的手!”

“是你想廢了我的手,所以我才廢了你的手。”聽到他這樣的狂笑聲,丁寧抬起頭來,冰冷而譏誚的輕聲說道:“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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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7 00:20:5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四章 此時快意

“提升修為的丹藥…這樣的一柄劍…你的身上到底還隱藏著多少秘密!”蘇秦瘋狂的厲笑道。

丁寧平靜的說道:“這和你無關,關鍵在于你現在用劍的手已經廢了,我看得出你天生就是左撇子,所以就算你換右手煉劍,天生的劣勢也會讓你的劍很平庸。”

蘇秦的笑容全部消失,他的臉開始慘白得比圖畫里的鬼臉還難看。

一名青藤劍院的師長急速的從藤林中穿出,帶著藥箱掠向蘇秦。

“不要靠近我!”

然而還未真正接近,蘇秦看著鮮血淋漓的左手,卻是如受傷的野獸般,對著那名青藤劍院的師長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嘶吼。

那名青藤劍院的師長頓住,皺起了眉頭。

他比觀禮臺上的那些人更為接近戰場,所以他對于這里發生的事情看得更加清楚。

“且不說這是你自作自受。”

他眼神冷漠的看著情緒徹底失控的蘇秦,冷笑道:“從今天開始,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需要令宗門里很多人圍著你轉的天才?”

說完這句,他不再理會手上還在不斷滴血的蘇秦,轉身走向南宮采菽和柳仰光戰斗的地方。

柳仰光已經垂下了劍。

他原本還有能夠抵擋南宮采菽數劍的力量,然而此刻看到丁寧和蘇秦的戰斗已然結束,他身體里所余不多的勇氣便已盡數消失。

“我認輸。”

他垂下了頭,對著南宮采菽說道。

“小師弟…蘇秦…”

張儀也完全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他不希望丁寧受什麼損傷,所以他剛剛不顧一切的輸出真元,想要盡快擺脫墨塵的糾纏,但因為他本身寬厚的性情,他也實不願意見到蘇秦這樣凄涼的結果。

他很清楚,從一名天才跌落到連尋常修行者都不如的廢材,這對于一名修行者而言是最嚴重的懲罰。

這一戰的結果太過意外,就連墨塵都停頓了下來。

在他的視線里,以前英姿勃發,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的蘇秦,和現在厲鬼一樣的蘇秦完全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垂頭,看到了自己手中的劍。

擁有雪蒲劍的自己和以前的自己,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只是賜雪蒲劍給自己的人,希望自己能夠阻止丁寧的勝出。

所以現在蘇秦敗、柳仰光敗,他似乎又不可能擊敗張儀,對最后的結果產生什麼影響,但他還是覺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麼。

所以他抬起了頭。

在張儀還在憂慮的想著這如何是好,還有沒有什麼可能能夠醫治蘇秦的手臂的時候,他的身體便已經化成了一道狂風,從張儀的身旁掠過,沖向丁寧。

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在勝負已然注定的情況下,墨塵還會有這樣的舉動,所以就連一側的那名青藤劍院的師長都是一愣。

“你!”

張儀明顯也是一怔,他不能理解墨塵為什麼這麼做。

“你這樣不好。”

但他絕對不允許墨塵對丁寧造成什麼傷害,在這樣的聲音響起的瞬間,他的整個身體便也化成了一股狂風。

隨著狂風涌起的,還有暴雨。

他手中溫潤如玉的長劍,在這一瞬間的無數劍影便化成了暴雨,從后方追上了墨塵,將墨塵包裹在內。

墨塵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他沒有再出劍。

因為張儀的這一劍,讓他明白張儀一開始說的是真的,張儀比他快出太多,他不可能擺脫張儀,對丁寧造成任何的威脅。

無數道暴雨般的劍氣淋灑在他的周圍,將他周圍地面無數的落葉擊得粉碎。

張儀收劍,身影卻落在了他的前方。

“是巴山夜雨劍…雨灑芭蕉!”

觀禮臺上,狄青眉皺起了眉頭,轉頭看著薛忘虛,輕聲的說道:“這在元武初年,這是屬于必須焚毀的劍經。”

薛忘虛看著他微微的一笑,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傲意,“這樣的劍經,白羊洞的經卷洞里還有不少。”

“我不認為你們這樣的做法是對的,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即便是作為對手,你也是值得尊敬的對手。”狄青眉轉過頭,輕嘆了一聲。

蘇秦帶著瘋意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無數的細孔上。

感受著張儀方才那一劍的速度和威勢,他終于明白,張儀平日里的那些謙和是真正的謙和。

想到若是公平對決,自己連張儀都是不可能戰勝,他再次笑了起來,笑聲無比的凄楚,神情分外的怪異。

張儀皺著眉頭,原本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看著垂下頭,解下身上令符的墨塵,他便閉上了嘴,面色恢復了溫和,不再說什麼。

然而丁寧卻不像他這麼仁慈。

墨塵手中的雪蒲劍和他最后的這個舉動,讓他瞬間就明白了很多東西。

“是驪陵君用這柄雪蒲劍收買了你?”

他嘲弄的看著墨塵,“所以你士為知己者死,即便是在這種時候,也想拼一拼,看看能不能把我踢出前三?”

墨塵沉默不語。

“雪蒲劍對于你而言可能和命一樣重,然而對于驪陵君那樣的人物,只算得上是一件比較精美的擺設。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一個根本不對他構成威脅的酒鋪少年…你不要把他想象得太過美好,他根本沒有那樣的崇高。”丁寧看著他,譏諷的輕聲冷笑道:“煩勞你告訴他,惹上了我這樣的一個對手,將來我一定會讓他很后悔。”

他和墨塵中間的張儀聽清楚了丁寧的話,他剛剛松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憂愁的轉身勸說道:“小師弟,驪陵君自然不對,可是你逞一時口舌之快,也沒有什麼意思。”

丁寧平靜的說道:“口舌之快里有個快字,有些話說出來,就會心里舒暢快活,這便是意思。”

“小師弟,這道理好像有些不對。”張儀苦悶的輕聲道:“但是我也沒有辦法說服你。”

“我的人生,其實沒有道理可言。”

丁寧抬起了頭,看著在深秋里顯得有些溫暖而並不那麼刺眼的朝陽,在心中輕聲的說著,臉上露出了一些滿足的笑意。

祭劍試煉,對于現在的他而言是暴露在長陵的陽光下之后的重要一步。

這一步終于能夠按照他的預計完成,那他在梧桐落家中的那一面墻上的許多痕跡,便可以抹滅的更快一些。

觀禮臺上也再次變得平靜下來。

丁寧身后的橫亙如城墻的藤蔓里,發出了無數嗤嗤的聲音。

許多粗藤如水蛇般游走,無數藤蔓枯萎。

落葉飛舞,藤墻消失。

丁寧和張儀、南宮采菽的身前,出現了一條平坦的通道。

通道盡頭的祭劍峽谷出口處,有一座高臺,高臺上面的三截枯藤柱上,分別放置著三塊青脂玉珀。

“走吧。”

看著已經處理完傷口的南宮采菽和還是一臉憂容的張儀,丁寧開始邁步走向那處高臺。

直到此時,觀禮臺上所有被他那一劍震驚的人,才徹底的反應過來,這名半日通玄,一月煉氣的酒鋪少年,真正的成為了最終的勝者。

金色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背影上,走在落滿無數黃葉的平坦大道上的他的背影,在此時顯得無比的輝煌。

然而不知為何,看著他腰側那柄斷劍,看著他此時顯得有些過分平靜的身姿,謝柔的眼眶卻不由得微潤。

她莫名的覺得,他瘦弱的身軀所走的每一步,都似乎異常的艱難。

她身旁的謝長勝沒有這麼多感觸。

想到自己喊了許多聲的“姐夫”竟然如此爭氣,如此不可思議,他的臉上便也堆滿了燦爛的光輝。

他轉過身,對著臉上不知何等表情的顧惜春躬身行禮,掩飾不住的得意:“最終還是要謝謝你。”

“我希望你在岷山劍會的時候,也多說說他不行的話。”

接著,他又對著在陽光里化成雕像的顧惜春說了這一句。

李道機面容不改,然而他的心中也是分外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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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爭命
第一章 不可能的可能

寒風里,車輪碾壓在枯敗的黃葉上,將葉片碾得更為細碎,然后在后方道路上飄起。

一輛車廂已經包裹了防風的厚黑棉罩的馬車,緩緩的駛向長陵野郊的一個驛站。

驛站的周圍一反常態的凝立著不少兵馬司的劍師,這些身穿普通便服,但卻腰佩軍方玄鐵長劍的劍師看著這輛在濃濃秋意里駛來的馬車,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他們十分清楚這輛馬車里的人是誰,想到這人能夠在那夜的殘酷殺戮中生存下來,再想到這人前來的用意,他們都是神情警惕,心生不安。

一片沉默中,馬車在驛站正門口停下。

身穿一件黑色錦袍的王太虛從車廂里走出,有些怕冷般的收了收衣領,有禮的對著這些劍師頷,然后踏入了驛站的大門。

俞辜負手驀然的看著窗外的臘梅,花白的頭梳理得根根不亂,即便也是身穿著最普通的便服,任何人看到他此時身姿的肅殺,都可以迅的認定他必定是一名久經戰陣,被刀兵染滿了金鐵氣息的將領。

“你根本不應該來。”

直到王太虛走到他的身后,這名兵馬司的重要官員才緩慢的轉過身來,威嚴而冷的看著王太虛說道:“能夠在那樣的一夜活下來,你的運氣便已是極佳,就更應該好好的享受來之不易的余生。”

王太虛看著這位位高權重的官員,搖了搖頭,說道:“俞將軍你的話錯了,我能夠在那夜活下來,不是因為運氣,而是因為有很多人替我死去。”

俞辜面容微寒。

王太虛輕咳了一聲,從袖中取出了數份案卷,遞到俞辜的面前。

俞辜已然知道這數份案卷里紀錄著的是什麼東西,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接,而是沉聲說道:“你真確定要這麼做?”

王太虛笑了起來,輕聲說道:“在很多貴人眼睛里,我們這些市井里的小魚小蝦,是隨手都可以碾死,一場雨就能沖掉的東西,然而我每個死去的兄弟,都有家,都有老有小。我不做些什麼,心不平,活著便沒有意思。”

俞辜看了他一眼,接過他手里的案卷,緩緩展開看了起來,越看面色越寒。

“這樣足以讓很多官員下獄的案卷,我們還有很多,在長陵討生活,有多少官員沒有做過見不得光的生意,沒有收過黑錢?”王太虛平靜的看著俞辜,“本來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會管別人的路,但是你們有人趟過了界。”

“夠了!”

俞辜冷笑著收起了案卷,丟入一旁的火盆,“說說你的條件。”

王太虛平和的看著他,說道:“你們兵馬司在長陵現在能夠決定的大生意,便只有解庫和礦造。”

俞辜鄙夷的笑了起來。

他根本都不回答王太虛的這句話。

光是長陵兵馬司的無數庫房的解庫提運,這便是每年無數銀兩的生意。而一些銅鐵的礦山開采、甲衣的制造采購,刀劍的鑄造…這些生意里面包含著多少驚人的利潤?

這根本就是獅子大開口,開到連自己的嘴都裂開了的事情。

王太虛也不多說什麼,輕輕的咳嗽了兩聲,站起來告辭離開。

在他已經走出十余步之后,俞辜才冷冷的看著他的背影,聲音微寒道:“即便你不惜命,即便你還有很多人可以為你而死,但是你想想你的身份,你覺得這樣的要求有可能麼?”

聽聞這句話,王太虛轉過了頭,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真摯的笑容。

“那夜逃過你們軍方高手刺殺的,還有一名酒鋪少年,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他殺死的是一名什麼樣的對手,你們也應該知道他修行的時間很短。”

他微笑著看著俞辜,緩緩的說道:“就在我來這里的路上,我收到了一個消息,他在白羊洞和青藤劍院的祭劍試煉中最終勝出,成為了前三的弟子。若是在一月之前,說這樣一名酒鋪少年會逃過那樣的刺殺,會有這樣驚人的進步,誰會覺得可能?”

“既然這都有可能,那我做這些,也沒有什麼不可能。”

微笑著說完這句,王太虛便決然的轉身,再也不看身后這名兵馬司高官的臉色。

一名三十余歲的劍師從俞辜身后的側門走出,對著俞辜躬身一禮,看著逐漸遠去的馬車,問道:“將軍,要不要殺死他?”

“不需要。”

臉色已然恢復平靜的俞辜搖了搖頭,“談判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一方將價錢談得很高,一方慢慢還,王太虛這次會面的態度,表明他懂得界限在哪里,他沒有要求更多的人償命,只是用按掉這件事情的方式,來要求在長陵的更多利益,讓他和他的手下今后在長陵根基更深一些,更安全一些。”

“而且我們兵馬司現在出的事情已經夠多,若是再出些亂子,可能上面很多人的位置都會保不住。”

俞辜沉吟了片刻,看著這名肅立的劍師吩咐道:“你去查查白羊洞那名少年的消息,若真是和王太虛所說的一致,倒的確是個人才。”

青藤劍院,李道機、端木煉、薛忘虛、狄青眉…白羊洞和青藤劍院的一些重要人物,在山道上等著最終獲勝的三人見禮。

張儀走在最前方,他走到這些人身前,先平和行禮。

丁寧和南宮采菽也跟著行禮,眾人回禮。

丁寧仰頭看著神容依舊嚴肅的李道機,先出聲致謝:“李道機師叔,謝謝你的劍。”

李道機挑了挑眉,他似乎覺得丁寧這樣特別道謝沒有什麼必要,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說道:“你做得很好,沒有浪費這柄劍。”

“最重要的是沒有浪費你們的心意。”丁寧微微一笑,轉頭看著拈須微笑的薛忘虛:“謝謝薛洞主的特事特辦,給予我靈脈修行的機會。”

“這是你應得的獎勵,不需要謝我。要謝的話就謝謝狄院長,他賜予你們的青脂玉珀,將來會更有用處。”薛忘虛滿意的看了一眼南宮采菽,然后又對著丁寧說了這樣一句。

丁寧從他和狄青眉的神色里看出了些什麼,他便也微笑著躬身,對著狄青眉特別致謝:“多謝狄院長。”

狄青眉神容不是最為自然,但他還是真誠的回禮,輕聲道:“有你們這樣的學生,我很滿意。”

觀禮的外院諸生大多數沒有散去,在這樣必須的環節完成,很多人匯聚了上來。

“姐夫。”

年齡和丁寧差不多的謝長勝第一個到了丁寧的身邊,無比敬佩的說道:“你的表現真是令人解氣,我不得不承認我姐真的比我有眼光。”

“不要叫我姐夫。”丁寧的臉色頓時尷尬。

“不要胡鬧!”

謝柔一聲輕呵,她走到了丁寧的面前,認真的行了一禮,垂頭輕聲問道:“你會參加明年的岷山劍會麼?”

丁寧有些不明白她問這個問題的意思,猶豫了一下:“應該會吧。”

“這樣的話,我也會盡力參加岷山劍會。”謝柔輕聲回應道。

謝長勝怔住:“姐,你該不會是想和他一起在岷山劍會勝出,然后一起獲得岷山劍宗學習的機會?”

謝柔沒有回答他這句話,但是白皙的脖子上浮現的些許紅暈,卻是暴露了她的想法。

“慢慢來,日久生情,這的確很好。”謝長勝捏了捏鼻子,佩服的說道。

“不需要對我有什麼期盼。”

然而丁寧的視線卻是落在了他腰側的末花殘劍上,他的面容迅的冷硬起來,布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他直接動步離開,沉冷的拋下一句話:“至于原因,南宮采菽知道。”

“是什麼原因?”

徐鶴山和謝長勝等人都不能理解的看著南宮采菽。謝長勝的眼睛里甚至涌現出了無比驚愕的情緒,“南宮采菽,難道你和他只是在經卷洞一起研修了一夜,便已互生情愫,私定終身了?”

“不要那麼幼稚!”

南宮采菽沉下了臉,她看著丁寧離開的背影,知道丁寧既然那麼說便自然是允許她將原因告訴這些人,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因為他的身體本身有問題,是罕見的陽亢難返之身,若是沒有特別的際遇,在我們最為強橫的壯年時期,他體內就已五衰。”

謝長勝呆住,他對丁寧的表現的確是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所以此刻甚至連玩笑話都說不出來。

“即便是他身體有這樣的問題,我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定。”謝柔咬了咬嘴唇,“我會盡力幫他。”

“我已然了解過,這種五氣過旺的早衰之體,一般根本沒有辦法救治。但岷山劍宗不是普通的宗門,這樣宗門里的一些人,可能會有辦法。”

南宮采菽看著她和謝長勝等人點了點頭,說道:“若是真想辦法,今后便是要盡力幫他能夠在岷山劍會也勝出。”

“這太難。”徐鶴山憂慮的搖了搖頭。

岷山劍會在來年的盛夏,從現在開始也只是滿打滿算大半年的時間,即便丁寧已然這樣的修行度,已然這樣的表現,但是想到往年里岷山劍會中那些怪物的表現,他還是沒有什麼信心。

“他在爭命,我們盡力而為。”南宮采菽點了點頭,凝重的說道。

“好,岷山劍會,我們盡力而為!”

謝長勝和徐鶴山、謝柔伸出了手,互相擊了一掌。

為了別人能夠勝出而這樣鄭重其事的互相鼓勵,這似乎是件很可笑的事情。

然而事關生命,而且是要將一件原本看上去不可能的事情變為可能,此時的氣氛,卻是反而莊重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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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過去的故事

“你對他們太過冷漠了。”

李道機出現在丁寧的面前,他看了一眼遠處的謝長勝和謝柔等人,然后一貫肅冷的看著丁寧,緩聲說道:“你不要誤解,我的意思是,即便你不喜歡謝柔這樣的做法,你也不必這麼冷漠粗暴的對待他們。”

丁寧沉默了片刻。

李道機耐心的等著他。

丁寧看著腰側的斷劍,輕聲的慢慢說道:“李道機師叔你既然幫我找來了這柄殘劍,你自然應該知道和這柄劍有關的故事。”

李道機的眉頭皺成了川形,“你知道這柄劍的故事?”

“在元武皇帝登基之前,我們大秦皇朝還有一個很出名的修行之地叫做巴山劍場。”

丁寧的面容沉靜如水,他用一種真正講故事般的清淡語氣說道:“在很多故事里,巴山劍場甚至是比岷山劍宗和靈虛劍門更高的存在,因為替大秦王朝剿滅三朝,甚至幫扶元武皇帝登基這些事情里,很多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修行者,都出自巴山劍場。”

“只是元武皇帝登基之前一場大變,無數原本忠于大秦王朝的修行者一夜之間變成了叛逆,其中有些人的身份高絕,即便是元武皇帝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對于整個大秦王朝的將來都有著很深重的影響,巴山劍場鄢心蘭便是其中之一。”

“只需要她說一句元武皇帝想聽的話,公開表明些態度,她便能很高貴的活下來,巴山劍場也會繼續存在,而且今日應該也會有比岷山劍宗和靈虛劍門更高的位置。”

“然而她卻選擇對元武皇帝揮劍來表明自己寧折不屈的態度。”

聽著丁寧的這些話,李道機的面容變得越來越不自然。

他終于忍不住出聲說道:“小孩子知道什麼?很多事情甚至都是生在你出生之前的事情,既然你知道很多故事,便應該明白很多故事都不能再提起。而且這些故事,和你現在對待他們的態度有什麼關系!”

“謝柔的性情恐怕和這柄末花劍的主人十分相近,我不討厭,甚至欣賞她,但是我的狀況你比別人都更清楚。”丁寧抬頭正視著他說道:“你知道我得罪了軍方某個大人物,連驪陵君也惦記我,我的身體狀況,也會決定我在長陵要往上爬得很快,這還不知道要觸犯多少人的利益,我會不惜命的去冒險做一些事情,因為我有所圖。但是我不能拖著他們和我去做這樣的事情。”

“你擔心謝柔會有和這柄末花劍主人一樣的命運”李道機譏諷道:“你想得太遠。”

丁寧搖頭:“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李道機不再勸說丁寧,轉過身去。

但是走出數步之后,他卻又停頓了下來,轉頭看了丁寧一眼,說道:“你提這末花劍主人的故事…可是你可曾會知道末花劍的主人怎麼想?你怎麼知道她這樣不快樂?和享尊處優的終老相比,她這樣戰至劍折,死去的時候,或許心中會更快快樂。一生無悔,沒有幾個人能做到,但她卻或許做到了。”

丁寧沉默不語。

這些年他在長陵已經見到了許多平日里不會留心的人,他也見到了以前從未講過的許多形形色色的人,販夫走卒、漁耕樵讀、妓女老鴇、富賈豪客、農奴戰俘…還有許多原本是魏、韓、趙這三大王朝的移民,現在卻已經慢慢和長陵相融,成為大秦王朝的子民,有些依舊記得故國,處于邊緣的一些人,還有些則是已經完全忘記故國,想要拼命和長陵人獲得同等地位,在大秦王朝往上爬,但卻受到排擠的一些人。

從這些人的身上,他領悟了許多,也學會了站在他們的立場去看一些東西。

他其實承認李道機說的話是對的,然而他可以肯定,李道機若是知道他的胸膛里跳動的是一顆怎麼樣的大逆之心后,就絕對不會再說現在這樣的話了。

即便傳說中的趙劍爐趙一先生、云水宮的白山水再怎麼優秀,再怎麼值得敬佩,有誰會勸說人和這樣的大逆做朋友?

有些事往往是經過了之后,后世的人才容易評判,容易看得清楚。

在昔日大秦王朝和韓、趙、魏三朝的征戰中,戰局瞬息萬變,一場大戰便有可能死傷數十萬劍師,損失上千名的修行者,勝負的結果誰都難以預料。

但現在韓、趙、魏灰飛湮滅,后世許多史書里歸結勝敗的原因,卻都是看法大多一致,意見很統一。

在現在史書的絕對主流,甚至可以說是權威的記載里,韓王朝最終被滅,主要是因為遷都失敗。曾經依靠一些丹宗雄極一時的大韓王朝原先都城是陽翟,然而大秦王朝的一些謀士,通過很多種方法對韓哀帝灌輸了一些思想,描繪了一副很美妙的遠景,令他堅信要想令大韓王朝擁有更強的力量,就必須遷都洛邑。

遷都洛邑在當時看來的確有很大的好處,因為洛邑左邊有崤山,崤山中的玉谷,是靈氣極濃,天下最佳的修行地,將許多宗門搬遷至玉谷,可以為王朝輸送更多強大的修行者,而洛邑的右邊,則是沃野千里,糧倉充足的隴蜀之地。

然而不少百姓和貴族並沒有因為遷都而遷徙,而且因為遷都造成的許多利益損傷,和韓哀帝之間造成了許多矛盾,遷都之后,一些新勢力的崛起和瓜分新都,又使得王朝的勢力反而銳減,最終被滅。

滅魏則是兩件大事,一件是靈渠之計,在一些陰謀的推動下,魏王朝開始匯聚無數能工巧匠,想要人為的建立一條可以吸聚大量天地靈氣的巨大靈渠。這條靈渠的建造,消耗了魏王朝無數的資源,國力也漸弱。而另外一件則是魏云水宮后來的一家獨大。云水宮在某一時期,涌現了許多修為驚人的修行者,魏王也越來越依賴云水宮,許多東西都全部朝著云水宮傾斜,最終使得云水宮一家獨大而導致許多修煉宗門凋零,甚至消亡。

滅趙則是反間計的最經典運用,在大秦王朝和趙王朝征戰的最緊要的時期,大秦王朝成功的令趙王相信趙劍爐將會和大秦王朝合作,最終取代他的位置。所以他殺死了趙國最強的宗師,開創趙劍爐的那柄劍。

隨后大秦王朝的大軍再無忌憚,勢如破竹,只是三個月不到的時間,便傾滅了趙王朝。

即便是對于定了很多計策,在這樣的戰爭里最終獲勝的大秦王朝的許多人而言,這三個王朝覆滅的過程中,依舊有著無數可以借鑒和值得深省的地方。

畢竟在瞬息萬變的征戰中,不知道有多少偉大的人物在使力,不知道有多少種陰謀算計在同時互相進行著,只有在后世來看,才會現其中是哪些起到了作用。

尤其是魏云水宮一家獨大而導致很多丹宗勢微,影響國力的事實,更是令各個王朝引以為戒。

所以此時的長陵,雖然元武皇帝相比之前的所有大秦王朝的皇帝更有掌控力,他和皇后、兩相組成的集團,牢牢的壓制和控制住了大秦王朝所有的貴族門閥,但中央皇朝對于大部分的修行之地,還是刻意的令其保持一開始開山立派時的狀態。除了提供一些蔭庇和支持之外,只是令其像野草般自然生長。

魏王朝滅亡的過程,讓后世的人都明白,一個宗門看上去再勢微,但只要保持著開山立派時的狀態,只要保持著那個宗門的精髓,那這個宗門在很多年之后的某一時刻,或許會因為一些天賦不凡的人而突然強盛起來。

而一個特別強大的宗門輸出的對整個王朝特別有用的修行者,在數量上遠遠不及那些中小宗門的數量總和。

所以各個王朝在魏王朝滅亡之后,都是盡可能的保證己朝的所有宗門都能長久的存在下去,像白羊洞並入青藤劍院這樣的事情,實際上很少。

大部分的宗門因為被刻意的保持著原有的狀態,所以相當于與世隔絕的清凈之地,山門內的修行者,只需考慮境界提升的問題。

對于青藤劍院而言,三日的閉門祭劍試煉,更是相當于將自己和長陵隔絕了三日。

所以此時,祭劍試煉雖然結束,一些結果和祭劍試煉里生的事情已經傳出,但是丁寧此時走在山道上的時候,卻是不知長陵已經生了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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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雪落之前

    長陵,一名禮司的官員低著頭,緊張的行走在兩側都是高大松柏的石道上。

    他的前方,一名身穿灰色官服的年長禦史凝立在石道中央。

    越是接近這名禦史,這名禮司的官員背上的汗珠便流淌得越多。

    “李大人。”

    在走到這名禦史面前,行禮出聲只是,這名禮司官員的厚袍背部已然盡濕。

    “不必如此。”

    這名李姓禦史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緩聲說道:“你知道我的職責便是帶來聖上的一些旨意,提拔或是謫貶官員,既然我要和你想見,你最近又沒有可以讓你升遷的功績,你便應該確定你會被謫貶,事已確定,就不需要再如此緊張和擔心了。”

    聽到寒風裏傳來的這些話語,這名官員並沒有因此而鎮定多少,反而覺得這裏的寒風越來越寒冷,連身體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你之前的軍功封賞會被罰沒,你要去邊關入伍五年。若是還想你和你的家人在長陵過上不錯的生活,在這五年裏,你便再多積累些軍功吧。”李姓禦史面無表情的接著說了下去。

    禮司官員抬起了頭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李大人,我知道遭受這樣的謫貶是因為那日我在白山水逃遁的路線上,可是我相信那條線路上還有不少其他官員存在,為何偏偏對我如此重罰?”

    “你以為只對你一人如此重罰麼?”李姓禦史依舊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在你之前,我已經在此約見了五人,當日白山水衝殺出城,在他逃遁的線路上,有可能拖延住他腳步的長陵修行者,含你在內一共有十七人。其中八人出手,死在白山水劍下,若是你們九人也出手,後來的虎狼軍符車便極有可能來得及擺出陣勢攔住白山水。你們這九個人裏面,有七名是當朝官員,這七名當朝官員,全部會被謫貶。”

    禮司官員的臉色更加難看,卻是說不出話來。

    李姓禦史卻是已然接著說了下去。

    “你們惜命,不敢上前,你們想過這是何等丟臉的事情麼?被白山水硬生生的殺出,我大秦王朝這麼多強軍,這麼多修行者,而且是在國都長陵,而且還不是在前方戰事緊急,長陵空虛的情況下被他殺出。身為秦人,明明有可能攔住他,殺死他,卻偏偏讓他持劍狂歌,如入無人之境,這是比苦苦廝殺後被他逃出,更丟臉的事情!”

    “陛下讓我在這英園和你們約談,是讓你們好好想想,我們大秦王朝的臉面和你們現在的好日子,就是安息在這英園裏的無數死去的秦人爭得的。”

    “你可曾想過,因你的惜命,多死了多少虎狼軍士,將來那些敵國看輕我們,我們又要多死多少將士和修行者?又有多少尋常百姓被殃及?”

    “陛下希望你們能夠換種想法,任何好逸惡勞,想要守小家而不顧大家的人,都不配在長陵立足。對於我而言,被恥辱的謫貶,不如在這英園裏靜躺。”

    ……

    陰暗的神都監裏,莫青宮垂首站立在一名身穿深紅色棉袍,短須分外雜亂,面相年輕的瘦削男子。

    這名看上去有些頹廢,似乎並沒有什麼強大氣息流露出來的男子,便是神都監之首,陳監首。

    “這絕對不是意外。”

    莫青宮寒聲道:“長陵衛是因為皇陵的一件盜物才被引去九江郡會館。那名出賣盜物供出線索的人本來就是長陵一名沒有妻小父母的閒人,已離奇暴斃,連我們的追查都陷入僵局。”

    聽著莫青宮的稟報,陳監首雙手十指交叉微微彈動了一下,似乎在轉瞬之間已經完成了很多思考。

    他抬起頭,身上色澤深重而鮮豔的紅袍和他頹廢的外表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只是這種反差,便讓他分外有吸引力。

    “不一定非要追著這個死線查,有能力做出這樣事情的,即便是我們神都監傾盡全力,都未必能查得出來。”

    他漆黑的瞳孔也被身上的袍子染得有些微紅,他看著莫青宮陰霾的面目,語氣平淡的訓示道:“換個方向著手,去查那些有可能知道白山水和孤山劍藏消息的人,查查他們所有的心腹這些時日做了什麼。這樣的事情,一定只會交待給他們最為信任的心腹去做。”

    莫青宮的眼瞳微亮,輕聲道:“屬下明白了。”

    陳監首此時卻是皺眉,沉吟了片刻,說道:“多給兵馬司的人施加一些壓力,他們是這件事裏牽連最多的,他們必須拿出一些交待,我們借助他們的一些力量,辦事起來會更順利一些。”

    莫青宮心中原本已有這樣的想法,此刻聽到陳監首親口說出,他心中一熱,緊繃著的身體也頓時鬆弛了下來。

    他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告辭離開。

    在走出這間房屋的時候,他卻是身形不自覺的微微一頓。

    方才天空還是一片晴朗,而此時卻是鉛雲重重,一陣陣冷意從天空中不斷灑落,看上去,還未真正冬至,一場雪卻是快要飄灑下來。

    ……

    長陵城外,鉛雲下的渭河某處遼闊水面上,一葉烏篷小船隨波逐浪,緩緩飄蕩著。

    一艘漁船從遠處駛來,在接近這葉烏篷小船之時,一條淡淡的流光一閃,一名漁夫打扮的男子穩穩落在烏篷小船的船頭,但這葉烏篷小船卻是連晃都沒有晃一下。

    這名漁夫打扮的男子便是數日之前九江郡會館前裝扮成車夫模樣的雲水宮真傳弟子之一的樊卓。

    他遠遠的看了一眼長陵城的輪廓,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諷的冷意,對著面前黑布簾垂著的船艙說道:“你便是前些日給我送信的人?你身後的主子,又是長陵裏哪一個貴人?”

    黑布簾被一根細竹竿挑開,掛在兩邊。

    盤坐在船艙裏頭髮花白的黑衫師爺做了個請入艙一座的手勢,同時說道:“通知你們離開的,是梁將軍。”

    “等待封侯的梁大將軍?”

    然而即便是漁夫打扮,卻依舊散發著那種大逆獨有的不可一世氣息的樊卓,卻是沒有絲毫入艙坐下的意思,只是嘲弄道:“這窩裏反是什麼意思?”

    “魚困於缸,想要跳出缸外,只是沒有一些助力,非但不能進入大江大河自由遨遊,反而會掉在地上活活幹死。”黑衫師爺不以為意的微微一笑,反手點了點遠處連輪廓都異常雄偉的長陵,說道:“對於你們而言,長陵也是一個缸,你們進去也有危險,所以梁將軍覺得你們也需要一些朋友。”

    樊卓冷笑道:“我們和秦人不可能成為朋友。”

    黑衫師爺淡然道:“不可能成為朋友,至少也能相互利用。而且你們現在已然欠我們一個人情,若是沒有我送給你的那封信,你完全不知道已經被神都監盯上,若是到了收網之時,別說是你,就連白山水都不可能逃出長陵。”

    “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掌握了多少孤山劍藏的秘密,但是你在長陵停留時間太久,誰都可以斷定,長陵裏應該有有關孤山劍藏的東西,是密鑰?還是更多的線索?”

    不等樊卓出聲,黑衫師爺已然看著他的雙眸說了下去:“但你們倉促離開長陵,必定還不可能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你們必然要再次進入長陵,所以你才會接受我信中的提議,今日到這裏來和我相見。”

    “你說得不錯。”

    樊卓冷笑道:“我不得不承認你們神都監和一些權貴的能力,竟然能夠發現我們的蹤跡,甚至能夠猜測出我們的一些意圖,我到這裏來,的確是想看看有沒有足夠分量的權貴有互相利用的可能。只是梁大將軍…那就算了。元武皇帝登基之前的腥風血雨裏,梁大將軍可是踏著兄弟和朋友的屍骨才走到了這個位置,我們怎麼可能相信他這樣的人?”

    “沒有永恆的友誼,只有永遠的利益。”

    黑衫師爺的臉色依舊沒有明顯的變化,他的目光反而更加的堅定,“以梁將軍的身份,和你們合作,本身便已關乎性命。這世上沒有什麼比安身立命更加重要,所以你們盡可以放心。”

    樊卓嘲諷的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很響亮,沿著江面傳出,如許多大魚的魚尾在敲打著江面。

    “這世上有很多事比性命還要重要,只是對於梁大將軍和你這樣的人,是安身立命最為重要而已。”

    “怎麼看我們沒有關係,只要互相有利用價值便可以。”黑衫師爺也笑了起來,說道。

    樊卓的笑意緩緩消失,他看著黑衫師爺,說道:“你們想要什麼?幫你們封侯麼?”

    “我們不過問你們在長陵的行蹤,負責幫你們隱匿行蹤,保證你們在長陵之中的安全,我們只需要能夠幫梁將軍修為更上一步的東西,無論是孤山劍藏,還是你們雲水宮的秘笈。”黑衫師爺搖了搖頭,道:“這世上沒有什麼官位比真正的力量更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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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玉窟和馬房

    白羊洞的山門口,十餘名留守的白羊洞師長滿臉喜氣的看著不遠處崎嶇山道上出現的白羊洞的人馬。

    祭劍試煉的最終消息傳來,白羊洞在最後的三名勝者中占了兩席,而且新入門的天才丁甯更是有著極其優異的表現,這不僅讓所有白羊洞的人感到了光彩,甚至心中還生出了一些希望。

    丁寧下了馬車,少不得是一番見禮,接受賀喜。

    “蘇秦呢?”

    一名師長沒有見到蘇秦的身影,已然知道蘇秦左手被廢的他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李道機。

    李道機回答道:“在祭劍試煉結束之後,他便從青藤劍院不辭而別,既然沒有先回來,那便代表著他不會回來了。”

    這名師長頓時一聲長歎:“鋒芒太盛,咄咄逼人,連張儀這樣的溫和的老實人都要針對,終於太過…只是可惜了好天賦。”

    “你今日裏要在白羊洞休憩,還是要回你梧桐落的家裏?”

    走在最前方的薛忘虛此時卻是微微側轉過身體,看著丁寧問了一句。

    “已經數日沒有回去了,我小姨想必也擔心我,所以還是要回梧桐落家裏休息。”丁寧微微蹙眉,有些思索的模樣,輕聲說道:“我也正想和您說些事情,我自幼在市井裏面長大,便習慣那種地方,白羊洞這樣的清淨,反而不甚自在,所以今後我想多在外面修行。”

    “修行追求舒服自在,最舒服的狀態,便是最有利修行。”

    薛忘虛沒有拒絕,但是轉過頭去之時,眼底裏卻是湧現出許多複雜的情緒,“你先隨我來。”

    丁甯平靜的跟在薛忘虛的身後。

    “青脂玉珀不是凡品,你準備怎麼用?”薛忘虛在前方問道。

    丁寧回道:“準備今夜回去就煉化了,省得牽掛。”

    薛忘虛沉默了數息,出聲道:“這想法也好,雖然青脂玉珀是在第三境至第四境破境時最有用,還有在第六境之後,能讓修行者更好的接納一些本命物,但是未來變數太多,只看眼前也不錯。”

    丁寧奇怪的看著他:“洞主,您今天好像有些沉悶,完全不夠平日裏灑脫啊。”

    薛忘虛笑了起來:“是麼,連有些心事你都看得出來?”

    說笑之間,兩人一前一後,在白羊洞沿著山壁開鑿出的山道上越行越高,兩人的步伐頻率雖然不快,然而和後方白羊洞的所有人卻都拉開了距離。

    因為後方所有白羊洞的人已經全部停步,全部震驚的看著他們。

    薛忘虛領著丁寧,走向最高處那座小道觀。

    自從杜青角離開白羊洞之後,便只有李道機有資格進入那座小道觀,這座小道觀是白羊洞的起源處,自有非凡意義。

    丁寧終於確定今日的薛忘虛有些不同尋常,然而他也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只是平靜的跟隨著。

    在經卷洞前方,山路已絕。

    薛忘虛繼續前行,踏入虛空。

    丁寧也沒有猶豫,就如先前的跟隨一樣,一腳往前方空處踏出。

    他的身影微墜。

    一股天地元氣從前方湧來,又將他穩穩托起。

    天地間就像是多了一張無形的梯,他和薛忘虛在白雲之間行走。

    山道上,李道機等人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小道觀裏的陳設極其簡陋,因為嵌入山壁,所以連光線也有些黯淡。

    薛忘虛沒有解釋什麼,只是一味前行,直至正對道觀最裏的山壁。

    他揮了揮腰間的白玉小劍。

    這是白羊洞宗主的掌劍,同樣也是打開禁地的鑰匙。

    當一股精純的白色元氣吹拂在前方的山壁上,看似平整毫無間隙的山壁便驟然噴出一條氣浪,然後緩緩移動,現出了內裏的洞窟。

    一團柔和的白光出現在丁寧的面前。

    他看到前方這個方圓不過數丈的洞窟四壁都是凝脂般的白玉為牆,而這數面牆壁上,全是字跡及圖錄,顯然是記載著一些劍經。

    “經卷洞裏的劍經雖然也有些可取之處,但這幾部劍經更具特色。野火劍經防守有餘,但殺意不足。”薛忘虛看著平靜端詳的丁寧,說道:“你領悟力非比常人,我也不提建議,你可以自行挑選一部修行。”

    丁寧點了點頭,他緩步走入這個白玉為壁的洞窟,微蹙著眉頭,逐一掃過玉壁上的每行字跡。

    他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在看過所有的玉璧之後,他轉身看著薛忘虛,異常認真的問道:“那我能挑選兩部麼?”

    薛忘虛微微一怔。

    他沒有馬上回答,在凝視丁寧片刻之後,他微微一笑:“我都只學了一部,但你若是覺得對你有用,別說是兩部,全部都可以學。”

    ……

    蘇秦垂首凝立在一扇緊閉的大門前。

    大門的後方是連綿的重重院落,華貴而深。

    這是驪陵君府。

    在祭劍試煉結束之後,他獨自離開青藤劍院,沒有人知道他最終卻到了這裏,在這裏低著頭等待著。

    看著此刻甚至沒有什麼知覺的左手,他牽動唇角,艱澀的笑了笑,笑容裏充滿痛意。

    他的出身原本貧苦,所以即便資質出眾,在參加一些宗門的大試時也受諸多威脅和排擠,最終只能屈安于白羊洞。

    在白羊洞裏,他已然鶴立雞群,連青藤劍院狄青眉也有意招攬,白羊洞又是皇后都關注的修行之地,今後只要他行事令皇后順心如意,自然有大好的錦繡前程。

    他已經怕極了再過那種貧苦而受威脅和排擠的日子,只想成為那種可以威脅和排擠別人的權貴,然而突然出現的一名酒鋪少年,一場試煉,一劍卻毀滅了他目前擁有的一切。

    和心痛相比,身體的痛楚已經全無知覺。

    深深的院落裏,高貴清雅的書房中,驪陵君抬頭看著呂思澈,溫和的說道:“那名酒鋪少年再度令我感到意外。”

    呂思澈歉然道:“是我的失誤。”

    “和你無關,任何人都不會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表現,尤其我還和他親自交談過,我也不能將他和這樣的怪物聯繫在一起。”驪陵君看了呂思澈一眼,“那蘇秦還在門口站著?”

    呂思澈點了點頭,“還在候著。”

    驪陵君微嘲道:“他和你如何說辭?他為什麼覺得他有資格等待我的回復?”

    呂思澈平靜道:“他求見時說,他的左手雖然廢了,但五氣運行,天地元氣的感知,對於劍技的領悟,這些還是遠超尋常的修行者。即便他右手無法施展精妙的劍技,但他畢竟在這個年紀已經踏入了真元境,若是有朝一日突破第五境,用飛劍之時,失去左手便也沒有什麼妨礙。”

    “想的倒也不錯,用飛劍便不會手。只是飛劍遠攻之時,面對近身刺殺便沒有多少防禦能力,所以長陵的那些到了第五境的修行者,哪一個不是兩柄劍?難道到了第五境,還要多找一名近侍在他身旁專門守著他不成?”驪陵君搖了搖頭,緩聲道:“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收拾心情,並想出一些對策,再加上之前的表現,他的性格又太過狠辣。相比墨塵在明知不可為之時,還因為我的賜劍而最後一搏,我更欣賞墨塵,我認為你送出的這柄雪蒲劍,已然有了價值。”

    呂思澈心中亦是同等判斷,他說道:“那要將他趕走麼?”

    驪陵君沉吟了數息的時間。

    “正值用人之際…先看看是否可造,是否可以為我所用。”數息之後,他做出了決定,看著呂思澈說道:“讓他為我養馬,沖洗馬廄。”

    ……

    蘇秦霍然抬首。

    他面前已經關閉很久的大門終於打開。

    然而出現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名青衣丫鬟。

    他頓時感覺到了什麼,臉色微白。

    “你隨我來。”

    青衣丫鬟隨意的看了他一眼,就像是指揮更粗鄙的奴僕般說道,然後轉身,看都不看站在門外的蘇秦一眼。

    蘇秦深吸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穿過數重偏院,青衣丫鬟掏出一塊手帕,嫌惡的捂住了鼻子,在一處馬房外停了下來。

    她轉頭看著蘇秦,看著蘇秦左手紗布上滲出的點點血跡和青黃色藥跡,眼神也不自覺的嫌惡了起來,好像他的身上和那些馬廄裏的糞便一樣臭,她將手帕捂得更緊了些,快速的說道:“主上吩咐了,你可以留在這裏幫他清洗馬廄,幫他好好養馬。”

    蘇秦的臉色更加蒼白。

    他看到這名青衣丫鬟身後馬房裏那些橫流的糞水,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要和這些東西為伍,竟要蒙受這樣的羞辱,他一時連任何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到底想不想留在府裏?不想留在府裏,就現在跟我出去。”青衣丫鬟惡狠狠的說了一句,然後直接動步。

    蘇秦依舊沒有說話。

    青衣丫鬟的眉頭微挑,正要發怒,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蘇秦深吸了一口氣,走向前方的馬房。

    他開始擔水,沖洗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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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凶劍降服

    至夜間,夜幕終似托不住冬意的沉澱般,天空裏終於星星點點的飄起了白色的雪花。

    靜待在白羊洞山門口的馬車車廂原本包裹著黑棉布,此刻卻是慢慢被染白。

    丁甯從白羊洞山門裏走出。

    他沒有打傘,在走到車頭前,對著依舊穿著灰袍的荊魔宗行了一禮之後,便拍了拍衣衫,抓了抓頭髮,去掉身上堆積的雪屑之後,這才掀開了厚重的夾棉黑布簾,進入了車廂。

    “你可是真夠虛的。”

    看著身穿狐毛大襖,就像把自己堆在一堆狐狸毛裏面的王太虛,丁寧忍不住說道。

    “大概過完這個冬,養到明年春裏才會不這麼虛。”王太虛微微一笑,這笑意更使得他像個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今天怎麼想到要見我?”

    車廂外的荊魔宗已經開始驅車,車廂微微的顛簸。

    丁寧抽了一個軟墊靠著,說道:“我聽說這幾天長陵城裏出了一件大事。”

    “你說是白山水?”王太虛看了他一眼,點頭說道:“你大概是今天才知道,長陵城裏已經翻了天了,據說兩相和皇后都異常震怒,已經有不少長陵城裏的官員被撤職流放。尤其白山水且戰且歌之時,吟唱的歌詞太過放肆,又被他成功的逃了去,估計風波還要擴大。”

    丁寧沉吟道:“白山水出手,周圍卻沒有能夠足夠阻止他逃出長陵的人…你知道什麼內幕麼?”

    王太虛說道:“是長陵衛追蹤一些皇陵被盜之物,結果逼出了樊卓和白山水。當時樊卓處於被查的商隊之中,想必無法隱瞞強大的修行者身份,所以才悍然出手,引出了白山水。只是長陵衛一開始直接圍住了那支商隊,如此湊巧,恐怕有些我們無法得知的隱情。”

    丁寧眉頭微蹙,道:“應該是長陵有人想故意驚走白山水,不過我聽說白山水從九江郡會館一路衝殺出去,由渭河逃走。這樣的修為,應該比趙斬還要強得多。”

    王太虛微微一笑,道:“白山水本來就是和趙四先生齊名的人物,你今天想要見我,應該不會是想要和我探討白山水修為的事情吧?”

    丁寧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最近在做什麼?”

    王太虛的神色嚴肅了起來,認真的說道:“其實我最近怎麼做,我很想聽聽你的看法。畢竟別的人不知道,但我自己非常清楚,我之所以能夠在和錦林唐的爭鬥裏活下來,便是因為你的計謀。”

    “薛忘虛之前帶你進白羊洞的時候就和你說過,要想多幾個人給你的那些兄弟償命是不可能的,我想你也不會去做這種傻事。”丁寧看著他,說道:“如果換了是我,我必定是乘這段時間要脅軍方,乘機多要些利益。尤其是此刻因為白山水的事情,皇后和兩相震怒,軍方的人必定更要想息事寧人,不敢再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尤其你經歷了上次的刺殺,這次有所準備的情況下,他們也應該明白,就算殺死你,他們的很多事情也會馬上被你的一些手下抖出來。”

    “我真的很佩服你,我越來越覺得,就算是那些傳說中的怪物能在修行速度上壓過你,但是也不可能擁有你這樣直接撥開雲霧的眼光。”王太虛感慨的看著丁寧,“我現在已經讓兵馬司很頭疼,我提出要做解庫、礦造的生意。”

    “獅子大開口是對的。”

    丁寧沉默了片刻,“但你不是選擇離開長陵,而是選擇更上重樓,這便說明你最終還是想和那個害死了你兄弟的權貴鬥一鬥。”

    “敢於控制錦林唐做那些事情,在那夜能夠調動那麼多修行者來殺我的人,應該不是大將軍便是王侯。”王太虛輕輕的咳嗽了起來,“我現在自然不可能動得了這樣的人,可是我的那些兄弟,真的是我的手足,即便我願意砍掉我的手腳去換他們,他們也已經不可能活得回來。我希望在將來有一天,我也可以讓那個殺死我兄弟的人,付出一些應有的代價。”

    “既然你已經這麼做了,我想求你幫忙做件事。”丁寧低下頭,輕聲的說道。

    這無疑不符合丁寧一開始的態度。

    因為在一開始,丁寧便不想和兩層樓有過多的糾纏。而且這件事對丁寧應該很重要,否則他不會這麼鄭重其事的說出來。

    所以王太虛有些奇怪,“什麼事情?”

    丁寧緩聲道:“在你和兵馬司談的最後階段,看看能不能爭取到一些和牢獄有關的生意。”

    王太虛微微一怔:“和牢獄有關的生意?”

    丁寧點了點頭:“最好能夠出入牢獄,和管牢獄的那些人可以接觸得很熟的生意。”

    王太虛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盡力去辦。”

    丁寧眉頭微蹙:“你不覺得我這個要求很奇怪,不想問我為什麼?”

    “你能夠一月煉氣,又能夠在祭劍試煉這樣的比試裏最終勝出,你將來必定是個做大事的人.”王太虛笑了起來:“既然我們都是做大事的人,無論做什麼都不奇怪。”

    ……

    落滿白雪的馬車穿入陋巷,停在梧桐落無名酒鋪的門外。

    丁寧下了馬車,揮手和荊魔宗和王太虛告別。

    推開虛掩著的大門,長孫淺雪和往常一樣,點了一盞小油燈在等著他。桌子上的幾樣吃食應該是剛剛從蒸籠裏端出來,還在冒著熱氣。

    丁甯看到長孫淺雪換了件新的襖子,雖然是街巷之中最常見的款式,但一些最普通的碎花紋飾,在她的衣上都似乎變得特別生動,特別的鮮亮。

    於是他在坐下來的時候,忍不住說道:“別人是靠衣飾好看,你卻是讓衣飾變得好看。”

    長孫淺雪根本沒有在意他這句話,清冷道:“你怎麼又會坐王太虛的馬車回來?”

    丁寧一邊開始吃東西,一邊說道:“因為我有件事情要他幫忙。”

    長孫淺雪沒有再深入去問什麼,這是她和丁寧這麼多年裏自然形成的約定。

    “你真的從祭劍試煉裏勝出了?”看著丁寧吃得香甜的樣子,她也很罕見,或者說之前從未有過的拿了一塊甜米餅慢慢的吃了起來,同時不冷不淡的問道。

    丁寧輕恩了一聲,馬上從衣袖裏掏出了一個方木盒,遞給了長孫淺雪。

    長孫淺雪不需要去看,就知道方木盒裏的是對她而言十分重要的青脂玉珀。

    她沒有第一時間去接那個方木盒,而是看著丁寧,緩聲道:“謝謝。”

    丁寧隨口說道:“你我之間何須謝。”

    長孫淺雪清冷的說道:“這次和以前不一樣…你應該明白,經過上次的關隘,再加上這顆青脂玉珀,我的劍便將穩固下來,今後對你便沒有太多特別的依賴。若換了是我,我未必會把這個青脂玉珀給你。”

    “這沒有什麼關係。”丁寧抬起了頭,舔了舔唇角看著她,說道:“因為這些年我本來沒有想依靠你做些什麼。”

    長孫淺雪蹙起了眉頭。

    這些年除了修行的事之外,她很少思考別的方面,但是她並不是笨人,所以她很快的想到,雖然她和一般修行者而言的確擁有很強的力量,然而這些年丁寧的確沒有依靠她做什麼。甚至沒有讓她出一次手來保護他。

    丁甯一時也沒有再說什麼。

    “今夜你自己一個人睡。”

    長孫淺雪也莫名的不再多說什麼,拿起了方木盒往後院走去,“我欠你一個人情。”

    丁寧苦澀的一笑。

    ……

    在穿過後院走入臥房的時候,片片的雪花落在長孫淺雪完美無瑕的臉上,感受著這些雪花的冷意,長孫淺雪越來越覺得這個長陵的恩怨太過複雜。

    她便不再多想什麼,將紛亂的思緒從身體裏祛除出去,再次將自己的識海變成一張白紙。

    和以往修行時一樣,她在床上和衣躺下。

    方木盒裏的青脂玉珀散發著柔和至極的光暈,同時流淌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一縷真元從她的指尖沁出,瞬間將這顆青脂玉珀碾得粉碎,所有的粉末,順著她的呼吸,進入她的腹中。

    當她的神念沉入氣海,觸及到玉宮之中那柄幽藍色的劍時,那柄劍再次如同被幽禁的巨龍一樣暴躁的躁動起來,散發出無比凶煞的氣息,似乎要強行刺穿她的玉宮,然後從劈開氣海沖出她的體外。

    然而一股股淡青色的元氣從她的身體裏不斷湧來,沉入氣海。

    這些散發著柔和光暈的淡青色元氣,不斷的融入玉宮之中,融入那柄幽藍色的凶劍。

    幽藍色的凶劍慢慢的變得安寧下來,開始真正接納她玉宮裏的氣息。

    她的神念都開始緩緩的和這柄劍融為一體。

    黑暗裏,她的眉心中都閃現起一條淡淡的幽藍色光焰,完全就像是一柄幽藍小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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