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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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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志鳥村] 唯我獨法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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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寵物(2)

  陳易回家晚了一步,只看到三隻可憐的動物,瑟瑟發抖的藏在院牆的竹圈裡,陳容熙守在旁邊,模擬著各種奇怪的聲音,並試圖用青草將它們誘惑出來。

  小蜥蜴依舊是一副大蜥蜴的模樣,兩腿四仰八叉的躺在房子的窗臺上,看著下方,一臉的羨慕嫉妒恨。它的長相不算嚇人,但也不會討人喜歡,看著三隻沒斷奶的畜生獲得關注,那是滿腔的憤慨。

  「要是在王國裡,它們就是食物。」小蜥蜴對站在窗臺下面的陳易說。它曾經是和魔法師混的,生活水準是相當不錯。

  陳易習慣性的嗤之以鼻,說:「物以稀為貴,你是沒的比了。」

  幻龍氣的尾巴都翹起來了,高喊:「我,大鳳梨,是最強的龍。」

  陳易「嗯嗯」了兩聲,理都不理它,就去拖小妹,邊拖邊道:「別招惹它們了,弄死了很難再找到的。」

  陳容熙不滿的嘟著嘴,說:「我怎麼會弄死它們。」

  陳易咳嗽了一聲,問道:「你右手拿的是什麼?」

  「草。」

  「是什麼草?」

  「青草?」陳容熙眨巴著眼睛。

  陳易忍住笑,問:「你是不是從院牆最上邊拔下來的?」

  陳容熙點點頭,說:「我看它們也吃不到……」

  「但牆上有土嗎?」陳易指指後面,道:「那些是模擬草,專門用在不好種草的地方。」

  「啊?」陳容熙可愛的吐吐舌頭,鬆開手來,責怪的道:「我說它們這麼光滑,拔下來也沒有草汁,太像真的了,都怪你們送我去女校,結果自己家後院裡有什麼都不知道……不管,怪你。」

  「好吧,怪我,不過別再蹂躪它們了,就現在的天氣,能活下來都算運氣好,模擬草吃到肚子裡,非得拉的一塌糊塗不可。」陳易聳聳肩,準備將陳容熙趕出竹圈。

  小妹繼續裝可愛,用小腿絆住陳易,可愛的眨眼睛,問:「如果它們吃了模擬草,真的會死嗎?」

  陳易一拍額頭,就看到南邊的牆上,也少了兩把草。

  「你已經喂給它們了?」

  「這些草長的最好啊,都怪園丁不用心,種的竟然沒有模擬的好。」陳容熙氣呼呼的說完,又可憐兮兮的說:「我去拿瓶藿香正氣水給它們喝吧,我肚子不舒服的時候,喝它最管用了。」

  「我還是找醫生吧。」陳易拍拍她的腦袋,說:「別擔心了,它們在家鄉的時候,都是吃比我還高的草,跑的比我還快。」

  說話間,一頭幼小的蒼牛鑽了出來,搖擺著比陳易拳頭大不了多少的腦袋,試圖吃掉竹圈內的乾草,但因為太幹了,怎麼都嚼不爛。

  劍齒獸尾行之,將磨損的乳牙放在蒼牛的脖子上,使勁的撕扯著,動作太劇烈,半個身子幾乎都趴在了蒼牛身上。

  初生牛犢不怕虎,幼小的蒼牛啥都不懂,只覺得劍齒獸太重,搖晃著想要甩開它,劍齒獸估計不是這麼想的。

  陳容熙睜大眼睛,興高采烈的說「它們玩的很有勁,應該沒有受傷吧。」

  「可能。」陳易悶悶的回應,盯著那頭劍齒獸。這東西長大了主要靠吃蒼牛之類的大動物生存,現在才剛出生不久,竟然就想要自己開膛破肚了。

  果然食肉動物是比較兇狠的。

  要是再給他三五個月的時間,興許真能吃掉蒼牛和駝獸。

  嗯……駝獸……

  陳易放開收斂的鬥氣,果然觸到駝獸,躲在臨時住的狗窩最裡面,動都不動。

  他伸手將之抓出來,駝獸耷拉著腦袋,仿若長頸鹿似的脖子低垂著,向後靠在未長成的駝峰上,這東西成年後有5噸左右,耐走耐駝重物,只是嬌嫩了一些。現在看來,用來喂羊的東西對它是不行的。

  有兩個胃的蒼牛就好伺候多了,喝點奶也行,吃點草也好。

  「它怎麼樣?」陳容熙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不是太大的問題,但藿香正氣水肯定不行。」陳易依舊開著玩笑。從西大陸弄個小動物雖難,但那屬於下面人的事情,他可不想自己的小妹因此而有心理陰影。

  無知無畏的少女,一定要有一個偷偷掩埋小動物的哥哥才能茁壯成長。

  陳易左手抱住駝獸,右手夾著劍齒獸,然後拿出電話,對小妹說:「我找個獸醫,很快給它們看病。」

  陳容熙鄭重的說「好」,並道:「我去網上看看有什麼治療方法,這三隻動物叫什麼?」

  「嗯……蒼牛……」陳易心想,讓她去查好了。說不定有本書裡的動物就叫蒼牛。

  目送小妹離開,陳易繃住胸肌,抵抗著劍齒獸的乳牙噬咬,同時打電話給陳振興,問:「醫療機構,擴大了嗎?」

  陳振興很不習慣這種有事沒事找自己的董事長,但他知道自己必須習慣,於是苦中作樂的說:「資本主義是買房市場,您出了5億美元,我當然擴大了醫療部門,嗯,擴大了3倍左右吧。」

  「有獸醫嗎?」

  「什麼?」

  陳易帶著兩隻動物進了房間,將它們丟在沙發上,大聲說:「我要獸醫來治療我的寵物,然後要一個厲害的基因方面的專家,研究一下,最後克隆它。」

  「克隆?」陳振興也是學金融的,總覺得生物是很令人畏懼的東西。

  「那是最後一步,現在是要先治病。你知道我讓你建立的公司是為了什麼吧?」如果不是爺爺身體大好,陳易說不定會將公司建在歐洲或美國,但就目前的形勢來看,一家建立在江寧的公司才是最安全的,至於專家倒是不缺。雖然中國的教育水準相當之低下,學術腐敗相當之嚴重,但若是以官方的力量想要辦成什麼事,目前的體制依舊強悍。

  陳振興哼哼了兩聲,半開玩笑半發洩的道:「我明白,購買醫藥和醫療企業,是為了讓您的寵物有一個治療的地方,要是不治身亡了,還能重新克隆一隻,就和買車時順便買個修車廠一個道理。」

  陳易哈哈大笑,說:「我喜歡幽默的人,你要是始終這麼幽默就好。那麼就這樣吧,如果你找到穩妥的醫生,我就送一輛車給你,要是你找到能做生物克隆的公司,我就再送你一個修車廠。」

  「那您等著好消息。」陳振興苦中作樂。要不是陳家人的身份,他是沒有資格做一家中國500強企業的CEO的,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想現在丟掉這個職位。退一步想,中國有紈絝子弟的董事長,老外照樣會有,做高層的畢生追求,不就是欺上瞞下,上騙得了皇帝,下虐得了小民,無論在哪裡都是一般的歷練方法。

  陳易於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等信兒,自從有了魔法地鐵後,他還真的很少看電視了。以前是忙著鍛煉,現在的神術只要信仰了,身外之事卻多了起來。

  重播的新聞聯播裡放著哀樂,又有一名無產階級革命家逝世了。屈指算來,爺爺陳仲國的同輩人,大都已經居於二線了。老一輩革命家,因為當年的條件限制,許多人都是到了三四十歲才有孩子,且要運氣夠好才能留下來,再加上勝利夫人之類的傳統,二代子的年齡跨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戰爭結束半個世紀後的今天,當年的榮譽都隨風而逝了,真正比拼的除了門生故吏,其實就是健康了。

  活的越久的老革命家,他的門生故吏就走的越遠,保護的越好,發揮的能量也就越大。多活三五年不一定能看的出來,多活一二十年,區別卻會大到另一個層次。

  這個時候,比的也許就是時間了,特別是健康的時間。

  陳易這時分外覺得聖騎士的寶貴,不為權勢,僅僅生命本身的價值就彌足珍貴了。

  電話鈴響。

  「是誰?」

  「陳振興。」電話那邊的首席執行官一點脾氣都沒有,仿佛不食人間香火的老和尚。要說陳易代理董事長之後他學到了什麼,那就是耐心和忍耐。怎麼說都是哈弗大學的高材生,能忍受得了白種黑種多毛種的鞭笞,自然能忍受中國人的壓迫。

  陳振興聲音清晰的說:「找到人了。吳芳宇教授是西南農林大學的教授,他有三個項目都是由陳氏集團資助的,另外也是您母親的基金會的掛名教授。他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都在政府機關工作,是一位學識淵博且穩重的生物學教授,我請他和江寧大學獸醫學的李天柱副教授一起前來,李天柱副教授是吳芳宇教授的本科弟子,後來專門學習了獸醫學,有極豐富的經驗,是江寧市有名的寵物專家。當然,他也是身家清白的老實人,由吳芳宇教授介紹。」

  聽的出來,陳振興果然是細細咀嚼了陳易的話,特意推敲了「穩妥」的含義,找到了兩名社會關係簡單且複雜的教授。從背景中就能看出,像是吳芳宇教授這樣的人,是不會在外面亂說話的,正是國家研究外星人的最好負責人。

  「請他們過來吧。」陳易看看躺在茶几上拉稀的駝獸,還有正在又舔又咬的劍齒獸,覺得後者尤其面目可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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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寵物(3)

  李天柱副教授三十多歲,又矮又瘦,乍看起來像是個醫生,當他抱起駝獸檢查生殖器的時候像是個口味獨特的老軍醫,當他輕撫著駝獸的身體說「沒事兒」的時候則像個結束獨特口味的老軍閥。

  駝獸一臉幽怨的被進行了直腸檢查,隨後聽到李天柱教授驚呼一聲:「好奇怪的結構,緊致,盤旋,好奇妙。」

  陳易使勁咳嗽了一聲,同時對兩位教授道:「這兩隻動物是我們偶然找到的,因此所有權是屬於我個人的,希望你們能夠保密。」

  「那當然。」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雖然在正常人想來,尋找到一種新的動植物是很神奇的事,但實際上,地球上每年發現的海洋物種就有5000種以上,諸如亞馬遜叢林之類的熱點地區,變種亞種是數不勝數,一個知識淵博的學者往往能發現數十乃至數百物種之多。

  當然,如果仔細的研究駝獸,他們自然會發現其特別之處。但以西大陸的熱帶環境來看,要想有極大的區別是不太容易的。

  陳易也很期待李天柱和吳芳宇的研究,因此允許它們將駝獸帶回去治療。他接著又問道:「如果我想克隆這種動物,可以做到嗎?」

  「為什麼要克隆?」吳芳宇首先問道。

  陳易不答,反問:「我聽說歐美有一些人,寵物死掉的時候,會克隆它們?甚至一度會克隆到第四代,你們能做到嗎?」

  「體細胞克隆有點困難,如果是胚胎克隆的話,沒有問題。」吳芳宇知道陳易不明白,於是解釋道:「胚胎克隆實際上不是複製該動物,而是複製它的後代,它要比體細胞克隆簡單的多。您知道,1986年,英國科學家就用胚胎克隆出了羊,但到1997年,它們才用體細胞克隆出了多莉。多莉就是那只羊。1991年西北農業大學和江蘇農學院克隆出了羊,93年的是中科院和揚州大學克隆了山羊,95年是華南師大和廣西農業大學克隆出了牛……總的來說,限制是比較多的,而且體細胞的花費大,歐美的公司,目前主要也就是克隆狗和貓,對其他動物也無能為力。」

  陳易馬上問:「為什麼?」

  「每種動物都要重新進行研究,而且需要多隻進行實驗。當然,胚胎克隆也是如此,但要簡單的多。」吳芳宇為難的看著這只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生物,說:「可能要好長一段時間。」

  「多久?」陳易已經習慣了用提問的方式說話,這樣能避免觸及「遵守誓言」信仰或「誠實」信仰。

  吳芳宇猶豫著說:「半年,或者一年。很難說。」

  「如果半年內您能克隆出這東西來,我就保證提供500萬美元的經費用於你的研究工作。」陳易更願意作出這種明確的許諾。

  吳芳宇頓時激動起來,顧不上其他,首先點頭說:「我一定做到。」

  中國的教授,會弄錢的也很難搞到500萬人民幣。正常人誰會讓500萬打水漂,要是真的需要研究什麼東西,尤其是最費錢的尖端研究,多半會去歐美國家尋找專案組。後者往往是國際平臺及論文的佔有者,他們同時擁有一些高等級儀器的使用權,若是交給中國科學家的話,他們在沒有儀器和鈔票的情況下,只能發揮主觀能動性,用簡易儀器,通過土辦法達到目的。這種事情雖然聽起來熱血澎湃,但因為不具有可複製性,基本是因人而異,從而將原本就高風險的投資變成極高風險。

  又說了一些具體內容,陳易電話陳振興,囑咐了兩句後,讓他和教授簽約,同時要求道:「我需要同時成立三到五個專案組,做類似的事情,此事就算醫療部門的首要工作吧。」

  「您這是從開賽車轉做修理啊。」陳振興委婉的勸道:「您若是有什麼興趣愛好,先組一個項目看看如何?」

  「這是和錢有關的事情,我不想等。若是花銷太多的話,我會再弄錢過來的。」

  陳振興結束了通話後,暗自給了陳易一個「倔」的評價,怏怏的去做事了。

  一會兒,陳容熙抱著嗷嗷叫的蒼牛進了客廳,像是遛狗似的給他拴上身子,綁在茶几腿上,問:「人都走了?」

  「是啊。」

  「駝獸呢?」她開始大睜著眼睛四處看。

  「送去醫院。」陳易解釋著,說:「醫生對它的狀況不是很瞭解。」

  「它沒事吧?」

  「我不是很清楚,但如果不好治療的話,洗胃之類的總能解決問題吧。」陳易隨意的猜測著,假設的方法當然不影響誠實。

  陳容熙扁扁嘴,像是要哭的樣子。

  陳易急了,說:「你都這麼大了……」

  「都怪它們太笨,明明是模擬草,怎麼會吃下去。」

  陳易心想,剛斷奶的小獸,哪裡知道世界上還有模擬草這麼殘忍的東西。擔心自己一個人要哄小妹,他趕緊說:「我們去老爸那裡吧,看看他下面的員工還鬧事不。」

  陳容熙眼前一亮,問:「是不是會像是網上那樣,遊行示威什麼的?」

  「說不定。」陳易是為了誘騙小妹找爸爸,這樣才能扼殺「哭泣」的危險。

  小妹於是興致勃勃起來,還特意回到房裡拿了正時興的數碼照像機,並問:「需不需要拿廣角鏡頭?免得人太多,拍不下來。」

  「隨你吧。」陳易一頭的黑線,去後院抓了小蜥蜴出來,讓它變成一輛奧迪。

  以其目前的水準,變猛禽要10多分鐘,四個圈不到10分鐘就能完成。幻龍就像是個皮球,吹的越大越費事。

  小妹出來的時候,背了整整三套照相機,一副攝影記者的模樣,看的陳易搖頭不已,心說:要是真的遊行示威,你非得被員警抓走不可。

  下午4點的工商聯,原本應當是安靜的準備下班時刻了。

  只是今天情況特殊,因為陳從餘的新政策已經貼了出來,而反貪局的先生們,現在還在會議廳內,像是一塊將掉未掉的便便,尚未將陰影籠罩在普通職工的頭上。

  他們自然可以站在那裡大發議論。

  陳易一路行來,聽到的都是各種對付商人的辦法。吃卡索要,普通職工只能得到吃字,好些的才能得到「要」,至於「卡」和「索」,那都是權力部門才能有的好事兒,他們也無緣學習。

  陳容熙少不更事,聽了一會,就生氣的道:「為什麼不把他們都抓起來?不勞動者不得食。」

  她還說了一句語錄。

  陳易笑了下,說:「抓他們沒意思。」

  「那怎麼辦?」

  「就讓他們充分發揮力量,掰手腕後就知道了。」陳易幫她背起照相機,揮手趕開向記者訴苦的人,又解釋道:「這裡的人都是有關係的人,得留出時間,讓他們去找關係。否則霍然抓起來,後面有關係的人會用更大的力量來找麻煩。」

  陳容熙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問:「那爸爸那裡沒問題吧?」

  「沒問題。」陳易促狹的笑了,道:「我帶你去看西洋鏡。」

  他說著,拉著小妹直奔會議室去,也不吭聲,推門而入,果然見到一群官員坐在辦公桌前,臉色或蠟黃,或灰敗,或青白,或乾癟,或充血,竟是如同進了牛鬼蛇神的餐桌前。

  「你是誰?」仍能說話的,自然是反貪局的官員,語氣鄭重其事,仿佛代表了人民的威嚴。

  「那是我爸,閒逛。」陳易說著一屁股坐在了會議桌前,沖著老爹眨巴眨巴眼,問:「情況如何?」

  「都沒交代呢。」陳從余官方的秘書是新選的,機靈的回答了一句。

  「哦,反貪局查的如何了?」

  聽說是陳從余的兒子,在座的誰不知道陳易,領頭的處長馬上答道:「剛開始查,現在是自檢自糾階段。」

  「哦,下面好多人想找麻煩,這個要先處理一下。」陳易幫老爹說著他不好說的話,臉上掛著微微的笑,道:「你們現在下去,把員工都安撫好了,再上來,簽個協議書吧,說明自願服從新政策,每個人至少拿兩個協議書回來,拿不到的,再請反貪局介入調查。」

  在這樣的單位裡,每個有編制的人,幾乎都是關係戶,只要這些小官僚願意,自然有辦法拿到陳從餘想要的東西。

  這一招太狠了,且是劍走邊鋒,不由的令人側目。

  大家都不好說什麼,亂哄哄的出了會議室。

  反貪局的處長喝了口水,然後說:「陳先生,他們估計會偷偷打電話的。」

  陳從余對兒子的昂有鬥志感到驚訝,不由得受到感染,揚聲道:「他們要是能找來個正部級,我們就認栽了。」

  會議室的門還開著,外面的人聽到這句話,險些一個跟頭摔死在樓梯口。誰要是能找到一個正部級官員,且願意和陳家做對,那至少該他來當工商聯主席。哪裡輪得到陳從餘撿跌果。

  陳易笑呵呵的玩弄著小妹的鏡頭,看著她對著窗戶下面亂照相,也沒人敢去阻止。

  沒多久,前面出去的人,就拿著厚厚的協議書回來了,下面的吵鬧聲根本就聽不到了。

  「全部152個人,沒有遺漏。」統戰部副部長王志華,也就是工商聯的副主席,他是徹徹底底的官場中人,身在江寧,早早的就與陳從餘結盟,離開會議廳後,估計也沒少出力。

  陳從餘沖他微微一笑,拍拍手,卻是對反貪局的處長道:「看來這次,諸位是白來了一趟。」

  「哪裡哪裡,督促同志們自檢自糾,也是我們的工作。」

  陳易感受著胸前「遵守誓言」的熱流,目光順著視窗的斜陽一路向前,仔細的盯著日漸繁忙的江北碼頭。

  老爹坐穩了位置,也該輪到他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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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報價

  任何人走在江北碼頭的時候,都會明顯感覺到一股天然的緊張氣息,像是受傷的人在抽氣,扭腳的運動員在跑步似的。

  日資企業特有的矍鑠精神、奴隸式的工作方式和老朽的思維模式,混合著員工們對不可預期的未來的擔憂,令碼頭區籠罩在一片欠抽的陰雲中,仿佛用手輕輕一戳就會漏雨的濕雲……但實際上,日本人的濕雲,不管戳的有多快,它也只是喊雅蠛蝶,並不會真的落下來,所謂只濕不流,有本著名的書,就叫做《日本人可以喊雅蠛蝶》,曾經在他們經濟最興盛時期,賣的很火。

  到了21世紀,面臨十年之久的緊急衰落,日本逐漸進入只喊雅蠛蝶的狀態,永遠的雅蠛蝶精神就可以用來形容三菱集團。

  岩崎真善就是一路抵抗,不讓陰雨落下的典型人物。他像是一名勇敢的監獄鬥士,用自己的身體堅強的抵禦著來自江寧的,來自市場的,來自國內的重壓。

  江北碼頭的繁榮是虛幻的。因為自始至終,江北碼頭就未能正常運行起來,各種規費令經營方不堪其擾,且顯著的增加了成本。被日方寄予厚望的牛翔大混混只有在面對純粹混混的時候方能發揮作用,江北碼頭近乎明目張膽的腐敗勾結不是任何非暴力組織能夠抵抗的。要是牛翔嘗試暴力反抗的話,他就會和混混們一起被抓起來,正如他之前所做的數次嘗試一樣。

  持續3個月無法盈利只是一根小拇指,岩崎真善通過競爭東南省的數個國企海運專案來裹住它;806所渺無消息充其量只是一根大拇指,岩崎真善努力向總部說明那是經濟產業省的事兒,也算是夾住了半截;真正讓他擔憂的是中國官方的態度,願意幫忙的官員越來越少,有如一根達摩克利斯之鞭,靠的越來越近,越來越深,讓他渾身發癢,括約肌緊繃。

  為了在回國述職前又一點好消息,岩崎真善費盡心機說通了商務部副部長,請他出面向江寧市政府說項,希望能獨佔運往日本的所有散裝和集裝箱貨物,理所當然的,江寧政壇根本不聽一個閒散衙門的副部長招呼,對方只好找來幾個國家級的海運項目交給三菱,算是解了自己的尷尬。至於岩崎真善,也只能聊勝於無的苦挨著。

  這時候,陳易覺得火候到了。

  他帶上集團律師朱楓,又請來一名香港分析師,前往碼頭實地勘察。

  裸熊與幾名武館學員尾隨在後,做著不那麼規範的保鏢工作。總有那麼一些學生不願意去「國外」工作,因此總要在國內給他們找到工作。給最不需要保鏢的陳易做保鏢,算是歷練的一部分。

  就目前而言,做過陳易的保鏢的學員,不管在武館的職員階級還是西大陸的官員等級都升的較快,是一條「轉業」的明路。

  劉歆瑜也隨著陳易一起,自從陳同學成為聖騎士後,他對下面的放權變的多起來了,劉歆瑜同時執掌研究會的江寧負責人,以及武館的二分之一工作,也沒有受到掣肘。這既可以理解為一種信任的表現,也可以理解為一種自信的表現。

  分析師自己也帶著幾個助手,在先期資料的説明下,很快給出陳易答案:「光是這個碼頭的條件,就值35個億。」

  陳易神情專注的看著附近問:「這樣說,我只要用20個億買下來就行了?」

  分析師語氣一滯,說:「這樣當然可以。」

  「那就好,別虧本了。」陳易自言自語著。

  分析師裝作沒聽見的轉過頭去,心裡暗想:莫非我沒賺到錢,是因為太老實的緣故?

  「10億也不便宜啊。」只見陳易自言自語的向前走,用賺到10億的深情,望著前面的龍門吊垂涎欲滴。

  三菱集團能買下江北碼頭也是機緣巧合,其中明德集團出力不小,通過分贓,明德集團在江寧重組了一個房地產公司,兩個住宅社區就建在江北碼頭的腹地,臨江大橋處正在建造的40多層的寫字樓也是屬於他們的物產。

  江寧統共這兩個碼頭,江南碼頭是必然的共同碼頭,陳易想要一個私人的專屬碼頭,就只能蹭江北的光。當然,最誘人的還是「守株待兔」計畫的成功實施,使得江北碼頭幾乎按照陳易的要求進行了改造,完全適合散裝貨運和大噸位運往市內,要是不將之弄到手,祝光梁等人就白辛苦了。

  「去港務部。」陳易一行人在路上碰到了巡邏的保安,乾脆上了他們的電瓶車。

  武館也建了一個港務部,專門負責轉進轉出的物資,每天異常繁忙,號稱是武館第一大部。曾經有學員自願提前轉為職工,就因為港務部中有了空缺。

  岩崎真善很快出現在陳易面前,嘴笑的像是他的羅圈腿那樣,如同老西京的夥計那樣,用中文喊:「陳老闆,想要點什麼?還有美麗的劉小姐,您的……美姿真是讓人震驚!」

  劉歆瑜瞥了他一眼,用比其還高的長腿跨過門檻,安靜的坐在了辦公室的沙發上。

  陳易則報以熱忱的笑容,用中文問:「碼頭怎麼賣?」

  岩崎真善的老西京話這下不夠用了,扭過腦袋看翻譯,後者結結巴巴的說「他可能是問碼頭怎麼出售?」

  主要是陳易的話太沒有邏輯性,使得他不得不考慮,是否會有歧義。

  岩崎真善的勾著三角眼看向陳易,說:「您想收購江北碼頭?」

  江北碼頭可是他在江寧的第一大政績。

  陳易指指身後的分析師和師父的,真誠的笑著,用日語道:「我聽說,中日之間是同志友情,於是就想,經營不善的江北碼頭對於三菱集團來說,只是一根指頭,用之不夠,棄之可惜,故而想幫你們解決這個麻煩。」

  這段話,身後的香港人都聽不懂,岩崎真善則瞪著眼睛。

  他總不能發脾氣。

  於是岩崎真善像一個人們想像中的正經人那樣,鄭重的說:「江北碼頭不會出售的。」

  陳易則嬉皮笑臉的說:「總有一個價錢的。」

  要做到「言行不一」不難,但與他不同時期的心情和狀態有關,簡單的來講,不做遮掩的說話與做事方式,至少能從表面上得到言行一致的褒獎。例如陳易現在的確願意笑。從胸前的四芒星的反應來看,這就是一次的「獲得」。

  陳易心中一動,出門在外,獲得的好處果然比較多。他的「言行一致」的評價選擇為「豁免」,在聖奇奧王國的傳說中,曾經有一名聖騎士,以終生的言行一致,帶來幾乎全免疫狀態,從而在岩漿中屠掉了一條黑龍。時過境遷,龍神已經成為了魔法大陸的主要神邸,這樣的高階聖騎士也再未聽說過了。

  岩崎真善掛著友人的面具,道:「用美國人的話說,它掛著非賣品的標籤。」

  「連美國人都是有價格的,事實上,我帶了自己的分析師來。」陳易指著後面的香港人。他巴不得岩崎真善不給價錢。這樣才好提出自己的。

  老鬼子果然入甕,不屑的道:「那又如何,我們不會出售江北碼頭的?」

  陳易趁機提出自己的報價:「1.2億美元,我只要江北碼頭50%的股權。」

  「這並不是一家股份制公司……而且,1.2億美元也大大低於江北港口的價值。」

  陳易當然可以提出各種降低江北碼頭價值的理由,但他並不準備和岩崎真善談,而是鄭重的道:「岩崎先生。這是一次正式的報價,稍後會有檔遞交給您。我想,您有義務通知三菱集團董事會。」

  三菱的真正決策機構是金耀會,也就是一群社長們組成的決策機構,負責人是岩崎真善的老爹,老岩崎富久。他們對需要討論和上報的事情,做出了一系列的規定。一筆1億美元的報價,不管是否離譜,都需要在此會議上討論。

  對於岩崎真善來說,江北碼頭是他不會出售的禁臠。哪怕是35億甚至是50億,都不在考慮範圍內。他需要通過這座碼頭蠶食獲得江南碼頭和江南造船廠——如此,他才有機會從三菱集團的眾多繼承人中脫穎而出,所以除非價格高到能顯示其價值的地步,否則岩崎真善斷不會同意。

  換言之,在岩崎真善眼中的江北碼頭,是要在實際價值之外,加上他的政治野望的價值的。

  可是在陳易的設計中,他連正常價格的一半錢都不願給。因此,將報價交給金耀會是成本最低的方式。

  岩崎真善的眼睛一下子瞪的如同他的O形腿,恨聲道:「放心吧,我會交給金耀會的,在必要的時間。」

  「忘記說了,我已經準備好了報價書,大約已經發過去了。」陳易冷然的說。

  為了這麼一句話,他又損失了一點誠實的信仰。

  岩崎真善怒問:「你說什麼?」

  「我向你報價了,在……」陳易看看手錶,說:「在16點45分的時候。而我的人會在稍晚一點的時間,將正式報告同時發給你和三菱商務部。」

  「請你們出去吧。」岩崎真善再也忍不住了。

  對於日本企業而言,刻意隱瞞的事兒可大可小,但若是每家企業報價一次都招惹一次這樣的麻煩,他岩崎真善就什麼都不用做了。

  陳易笑呵呵的出去了,卻是甩開其他人,對劉歆瑜道:「你要想辦法查一查,岩崎是否背後聯繫江南造船廠的人。」

  這是他剛才通過聆聽卷軸聽到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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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刷神力(1)

  江寧大學的清晨,永遠是朗朗的讀書聲伴隨著淫蕩的呻吟聲。這裡就像是一個小社會,讀書聲遮掩著呻吟聲,早起的人期盼著夜生活,夜生活的學生總希望能睡一次好覺……

  坐在空氣清新的小樹林中的學子,鼻子嗅著昨夜留下的腥味,眼中看到的是成雙成對的野鴛鴦,耳中聽到的是卿卿我我的銀鈴笑聲,在此等環境中猶然能學習的人才算是真正的校園菁英,當然,大多數偽裝成菁英的僅僅是找不到顏如玉的校園啦啦隊員。

  陳易伸著懶腰從圖書館中走了出來,他對睡覺的需求很弱了,有精力恢復藥水的幫助,每天一兩個小時的睡眠時間綽綽有餘,安靜的夜晚除了用來看書,通常也沒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了。

  劉歆瑜踏著時間送來一碗豆腐腦,讓他坐在圖書館臺階下就著油條吃了,才道:「岩崎真善的確和江南造船廠有聯繫,他在兩年前就與黨委書記喬山拉上了線,除了送幾件古董之外,主要是弄到了兩個東京大學的免試生名額,喬山的一兒一女都在東京大學讀書,聽說有可能一路讀到博士。」

  「東大的本科留學生?厲害。」陳易抹掉嘴邊的油蹟,贊道:「那他的兩個孩子只要願意回國,做到處級都簡單。運氣好點,不到40就能接他的班,身家清白的博士生就更厲害了。岩崎老兒不是送錢,是送官啊。」

  劉歆瑜深諳國內政壇,小聲說:「聽說他和中央的幾個領導關係都不錯。據說賣掉江南造船廠後,喬山可能調任政府部門。小道消息,因為年齡的關係,他最好可能是做一任人大主任。」

  人大政協都是四套班子中的成員,與市政府和市委同級。雖是二線,但該有的待遇絕不會少,配車配秘書,辦公室加住宅小樓,偶爾也會有點小權利,比起企業的負責人來說,能量卻是有升無減。想想送陳從餘去政協,都要經過工商聯做跳板,可知這並不很容易。

  岩崎真善砸倒幾個江南造船廠的管理層是陳易早有預料的事,沒有砸倒才是奇怪,他輕鬆的問道:「他們是否達成了協定?」

  劉歆瑜輕輕搖頭,胸前的雙峰隨之甩動,說:「這還不知道,才幾天時間。」

  中國商人和日本商人的做事方法是相同的,如果在官員身上的回報率高,那就投資官員,如果回報率不夠高,才使用正當交易的手段。歐美等發達國家並非更道德,只是他們有反海外賄賂法。

  岩崎真善實際需要的是一個有權出售船廠的廠黨委書記,所以他給出必然是一種承諾,如果喬山先生謹慎一些的話,他興許會要求一些保證。

  陳易聳聳肩,將袋子扔到垃圾桶中,道:「繼續找找看,等到岩崎真善提出報價,或者股權置換的時候,我要知道他的出價。」

  「一定。」

  「我要你特別注意有關船廠和港口的消息,他們有前科。」陳易所說的前科就是宋願和石天麟了。前者很可能是某方面請來的殺手,最後殺掉了自己;石天麟也詢問過別人海底泥的事情,總之是脫不了關係。

  劉歆瑜淺笑兩聲,挺挺胸脯道:「明白了,你知道在哪裡找我。」

  說完,她就眨著眼睛離開了圖書館區域。劉歆瑜的大本營就是陳易的宿舍,經過長時間的改造後,此地設備齊全,安全可靠。自從金鬥娜前往的西大陸之後,劉歆瑜的生活就開始恢復正常,她重新得到了自己的工作,最重要的是成為了武館的重要一員,儼然是副館長的身份。

  相比之下,也就是裸熊能與之相抗衡,可他要將主要精力放在西大陸與地球之間,準確的說就是要管理江涇倉儲區和濱江的中心倉儲區。因此,當陳易不在武館的時候,劉歆瑜就能夠充分的使用此地的資源。

  三個和尚沒水吃,兩個人卻方便多了,雖然不會夜夜笙歌,但劉歆瑜越穿越薄的睡衣的確讓生活變的美妙起來。

  陳易閉著眼睛懷念兩分鐘,準備起身前往武館,這時看到一群女生從前方湧出來,手上還提著大包小包,很面熟的樣子。

  陳易認真看了下,才在女生中找到林媛的身影。

  「怎麼了?」他幾秒鐘就追上了女生們,隨便找個人詢問。

  對方都來不及看他,焦急的道:「林媛的母親住院了,我們都去醫院。」

  「所有人?」

  在場的至少有20號人。

  「先送林媛過去,其他人看能幫上什麼忙。」女生喘了口氣,這時方注意到陳易,遲疑了一下,問:「你是不是有車?能先送林媛嗎?」

  「也好。我去開車。」

  陳易話音剛落,那女生就喊「林媛,有車了。」

  林媛失魂落魄的,顧不上其他,等陳易將車開來就跟了上去,一點都沒有說話的興趣。

  三名女生坐到了後面,嘰嘰喳喳的說著事情。

  陳易很快就聽了個明白。林媛的媽媽有嚴重的糖尿病,常年臥床,最近一年出現了浮腫、無尿和神志不清的症狀,在醫院臥床,今天突然出現多臟器衰竭。

  這是一種複雜而死亡率極高的併發症或慢性病。通常4個器官衰竭的患者是100%的死亡率,只有通過移植腎臟才有可能活下來。林媛長期陪護,情知此點,故而才哭的棲棲遑遑,半點看不出往日的英姿。

  陳易歎了口氣,腳下油門踩到底,問:「找到了移植的腎臟嗎?」

  「醫生說,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做移植手術。」同樣是後面的女生回答。

  陳易悶悶的「嗯」了一聲,將沉默保持到了醫院。

  林母早就在手術室中了。她的親戚朋友來了不少,她的父親林元和弟弟林海濤都在其中。陳易此時才想起來,在建立武館的那時候就聽說,他的父親組織人馬對抗拆遷,林海濤也是加入了武館,卻是一家都很堅強的性格。

  但林家人此時也只能在外面焦急等待。林媛不敢靠近家人,左手抓著自己的室友,右手無意識的抓住陳易,緊緊的扣著他的手腕,力道很大。

  「從去年開始,班長就要每天打工賺錢,想辦法支付醫藥費了。」先前的女生給陳易小聲解釋說:「她的媽媽有工廠的醫療保險,但廠子不行了,一年才報一次,而且也只報60%。」

  「為什麼?」陳易可沒有工廠的經歷。

  女生翻了個白眼,說:「工廠就報銷60%,而且營養藥和外國進口的藥不報銷,規定的。所以剩下的40%就要靠他們自己籌措了。林家把房子都賣了,幸虧他弟弟的收入還行。」

  大約是看在陳易帥哥的形象上,另一名女生也說道:「林媛最近很辛苦的,她還參加了校園歌手的比賽,就是為了能多賺一點錢。」

  「歌手?」

  「贏了有2萬塊,而且她確實贏了。」對於此點,女生們都是非常佩服的,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

  陳易這才知道,先前林媛不僅組織了種種的舞臺活動,而且還走上了更大的舞臺。她們說的校園歌手比賽,也是央視組織的大型活動,林媛獲得了江寧市的第一,東南省的第二,雖然止步於央視比賽,但也一共拿到了將近5萬元的獎金,暫時解決了經濟上的大難題。

  而林海濤雖然刻苦努力,性格堅強,但他的天賦並不太好,薪水顯然比不上陳易能記住名字的佼佼者。

  女生繼續介紹,說:「聽說有經紀人公司願意與林媛簽約,她想要照顧母親……」

  「林媛從初中開始,就在照顧奶奶了,她爺爺很早就去世了。」女生們邊是議論,邊是給陳易小聲解釋:「她爺爺是石油工人,去了西疆就沒有回來,母女兩個相依為命……」

  學校裡藏不住事,陳易又沒有刻意隱瞞身份,所以關於他的消息早就傳的沸沸揚揚,至少在女生群裡傳的神乎其神,她們現在給陳易解釋,也是為了獲得他的幫助。

  在其看來,找醫院的院長說說話,請幾個更厲害的醫生似乎就能解決問題。

  但陳易太熟悉多器官衰竭了。太多的老人是死在此併發症上的。那些與爺爺年齡相當的,或者比他還老的革命家,在中國最好的醫生和世界上最好的醫藥的幫助下,最終也難逃器官衰竭的噩運。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最終挺到器官衰竭,已經證明醫生盡力了。

  看著哭成雨人的林媛,陳易迅速的做出了決定。他走出手術等待區,立刻電話江寧市衛生局的局長,然後找到了專家組的負責人,在等待本院院長的同時,換好了衣服,洗乾淨了手。

  接下來,各方用了幾分鐘時間溝通並證實了陳易的身份,繼而眼睜睜的看著他走進正在進行的手術室。

  面對身體同時多器官的衰竭,進行手術只是盡人事聽天命,這還是因為「烈士」家屬的緣故,主刀的大夫正在對付消化道出血,看了陳易一眼,就道:「出去!」

  「馬上。」陳易給予回答,腳步卻不停頓的走到病人面前,將手放在她的頭上,默運「恩賜」。

  這一次,是瞬間失血「15%」。

  剎那間,陳易腦中一片空白,只想:我以後一定要謙卑謙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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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刷神力(2)

  手術臺上,響起了各種混雜的「滴滴」聲。

  病人輕輕的動了兩下,嚇的麻醉師險些碰死在儀器上。

  主刀大夫恨不得一手術刀剁死陳易,果斷命令道:「腎上腺素準備,血漿,再拿點血漿來。」

  在他看來,這就是最後時刻了。

  陳易筋骨酥麻的躺在地上,看著護士和麻醉師心驚膽戰的操作著,主刀醫生似乎有點真才實學,不管周圍怎樣混亂,只是一心一意的先解決出血問題。

  「頭真暈啊。」陳易向後退了兩步,靠著不知裝什麼的藥品櫃子,輕輕的喘著氣。

  瞬間失血15%,對他來說,就是將近1500毫升的血液,絕對能致人休克了。全靠著聖騎士的身體素質,他才能穩穩的躺著。

  此時的主刀醫生,想來頭更暈吧。

  掛在病人身上的各種儀器,拼命的變幻著數位,仿佛壞掉了一樣。「恩賜」的效果是在很短的時間內顯現,但並非是同時顯現。因此,目前多器官衰竭的病人的各種資料跳動的非常厲害。

  也幸虧醫生盡忠職守,水準也相當不錯,如此才能繼續完成手術。否則現在就結束的話,陳易真的無法確定,10%的生命回復能挽救林媛的母親。

  他對面前的主刀醫生倒是頗有好感。對方要是只顧著明哲保身,在儀器亂跳的時候提議終止手術,也那是很正常的,像是多器官衰竭的病人怎麼死都不奇怪,他根本不用擔一點責任。

  大約3分鐘左右,陳易覺得腿軟的情況消失了,這才站起來,吃了幾顆綠息漿果,問道:「醫生,你叫什麼名字?」

  「司馬略。」主刀醫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三級綠息漿果的威力,勉強回答了一句,沒有強行趕人。

  「多謝你,司馬略醫生。」陳易點點頭,在他抬起刀頭的時候,一口氣道:「你現在看到的儀錶數值是正常的,我剛才相當於給他用藥了。」

  「藥?我怎麼沒有看到?你怎麼能給病人用藥。」司馬略的刀再也落不下去了,言語間是無限氣憤。

  「別怕別怕,我並沒有給他市面上的普通藥品,效果是直接作用於病人身體的。」陳易小心翼翼的不說假話,稍停又道:「我的名字叫陳易,如果你沒有聽過也沒關係,我的爺爺是陳仲國上將,後來去了外交部,中央領導。我是林媛的同學,病人是林媛的母親。」

  司馬略臉色稍霽,暫停手術問:「你給我說這些做什麼。」

  「為了解釋現在的儀錶資料。」陳易輕聲道:「你們現在聽到的東西,希望只限於這間房子,出去後我是不會承認的。」

  他小小的威脅了一句後,繼續道:「病人的體質現在有了極大的提升,我認為,你應該相信儀器,根據現有的狀況調整醫療方式,爭取救活病人。」

  「你是讓我相信,一個4器官衰竭,甚至不能進行移植手術的病人……腦血栓竟然自然溶血,代謝紊亂也自然解決?」主刀醫生看看儀式,搖頭道:「如果儀器沒有問題的話,那她的衰竭問題已經解決了。」

  陳易聳聳肩,道:「我現在就是告訴你發生了什麼,儀器也顯示了出來,你難道一定要依據普通的經驗來進行判斷?」

  司馬略持刀不語,他的自信心沒有強到此地步。

  「我已經說了自己的身份,你看看我身上穿的衣服,你們院長給的。需要我叫他進來說明嗎?」陳易手扶著後面的手術臺,依舊有些虛虛的。

  作為一台重大手術,房間內的醫生共有4人,司馬略看看他們,道:「需要。」

  陳易翻翻眼皮,轉身去敲門,讓院長消毒進來。

  手術繼續進行。

  等院長進來,證明了陳易的身份後,司馬略決定將重點放在消化道的出血與解決腸梗阻問題上,這是他們既定的問題之一,也是一次「恩賜」無法解決的問題,以陳易目前的狀態,顯然也無法再次進行「恩賜」了。

  短短的兩個多月裡,陳易對爺爺進行了三次「恩賜」,加上這一次,損失的血量在35%到43%之間,意味著喪失了3000毫升以上的血液,對於任何人來說,這都是極不輕鬆的。雖然他的新陳代謝很好,人體的骨髓造血幹細胞的分裂也是無限的,但對於其個人而言,這種做法打破了肌體的平衡。

  聖騎士的肌體平衡是異常強大的,打破平衡後的危害也是顯著的,繼續進行「恩賜」是不智的行為,陳易也寄希望於司馬略醫生的醫術。

  他要是能順利完成手術的話,就等於自己少損失1500毫升的血液。

  有鑑於此,陳易甚至偷偷的給他貼了一張1級敏捷卷軸。

  以普通人的身體條件,三級卷軸就是其極限了,1級卷軸則更容易適應,方便其完成目前的手術。

  差不多5個小時,手術方才結束。

  司馬略割掉了一截腸子,給消化道部分進行了止血,另外三名醫生則分別切除了膽管解決炎症問題,修補接近穿孔的胃部。當人的內臟器官開始衰竭後,相應的病症會越來越多。

  出了手術室,司馬略只回答了一句:「手術順利。」

  人卻轉向陳易,問:「你究竟用了什麼藥?」

  「就像我說的那樣,我相當於給她用藥了,但並沒有用藥。而且,我不承認這些事情。」

  「不承認?今天的病例結束後,許多醫院的同仁都會知道的。」司馬略的臉上寫著振奮。

  陳易同情的聳聳肩,道:「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知道的。而且你們也不能說。」

  他攤開手示意了一下,司馬略這才發現,每個參與手術的醫生和護士身邊都跟著人,或者是院長和副院長,或者是穿著黑西裝的政府工作人員。

  「為什麼?」

  「就像我說的,我要求你保守一些秘密,所以請你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來處理,這樣對你好,對我也好。因此,不會有期刊收你的論文,不會有人相信你的話,不會有表彰大會,不會有醫療記錄,這個病症甚至都不會存在了。」

  司馬略不相信陳易能做到此點,所以只當他是恐嚇,憤然離開。

  陳易當然能做到這些,任何一名安全機構的中層人員都能做到後面的部分,任何一名京城世家子兒都能做到前面的部分。

  唯一有問題的是,陳易這段話說的可不夠謙遜,於是再次被扣分。下次再用神術「恩賜」,說不定得18%的血量。

  陳易哀歎一聲,臉色自然而然的蒼白了。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他盡其所能的維持信仰,所得僅夠維持所出。由於他的年齡和身份,像是謙卑謙遜這樣的信仰尤其難以為繼。

  在西大陸,那些從小就保持著謙卑謙遜的城邦騎士,一挨變成神術騎士,信仰之神力就很高了,往往只需要5%甚至更低的血量就可施展「恩賜」或者其他什麼神術,等到年老的時候,用1%乃至更低的付出就可得到與陳易相同的神術效果。這就是神術騎士和聖騎士孜孜不倦所追求的信仰的力量源泉。

  像是陳易這樣的騎士,真要是放在西大陸,根本沒有成為神術騎士的可能,甚至因為他的信仰不夠堅定,在初期的選拔中就可能被剔除,更別提神殿選擇了。

  「要找個什麼辦法,把謙卑謙遜的神力提上來,否則遲早有一天會自殺身亡的。」陳易思考著,就拿出手機,打電話給陳振興,問:「集團似乎是有一個諮詢公司對嗎?」

  「是的,您要用嗎?」陳振興開始習慣陳易的公器私用,這樣的行為他也常幹,倒是很讓人覺得親切。

  「派一個諮詢顧問過來,要最好的。關於人的態度方面的。」

  「態度?哦,好吧。」陳振興懶得去問了,交給諮詢公司好了。

  陳易緩緩的放下手機,西大陸和聖奇奧王國很少有。

  「謝謝你。」林媛的聲音打斷了他。

  雖然手術結束了,但她看起來似乎更憔悴了。

  「媽媽安頓好了?」

  「好了,聽說這次對虧了你。」林媛實際上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醫生們不允許再說與此次手術有關的事情,因此是院長出來解釋的。

  陳易支吾了兩聲,岔開話題道:「有什麼困難,是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你已經幫了很多忙了……」林媛使勁搖頭。

  陳易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來道:「經濟上呢?這一次手術要花很多錢吧?」

  「弟弟就在你的武館工作,薪水很高,我也會努力賺錢的。」

  「他現在還是學員嗎?」

  「可能會被轉為職工。」

  「幾級?」

  「5級。」

  「這麼久,只提升了一級啊?」陳易印象裡,林海濤是參加過特訓的學員,但就像很多第一第二期的學員那樣,大約在體術三四級之後,他們就被更有天賦的學員超越了。

  到了現在,曹征都是體術8級的學員了,身為「前輩」的林海濤卻只是體術五級,與他刻苦的形象並不相稱。

  林媛不易察覺的歎了口氣,小聲解釋道:「我在學校裡的時候,他要照顧媽媽,後來還參加了武館的稽查隊,每天都很忙。後來媽媽病重,住院需要押金,廠子裡的報銷是半年一次的,他就只能把自己得到的落涕神油賣掉,於是進步的速度就更慢了。武館裡,提升慢的學員,似乎是要降低評級的,於是他能得到的神油就更少了。都怪我們,耽誤了他。」

  體術5級的學員,每個月能領到5萬元,等於直接邁入了大康社會。但以林媛母親的病症來看,歷年的積欠都是一個大窟窿,更別說現在這樣的大手術了。

  千萬家產一朝赤貧,在醫院中不多見,可也絕不少見,陳易沉吟片刻,問:「武館如今在外派人員前往國外,如果林海濤過去的話,薪水會翻倍,轉為職工的時間也會延後。」

  一旦轉為職工,學員等級就變成了能力評價表上的一欄,乃是按照百分比給錢。雖然不會太少,但與現在比起來,卻是天差萬別了。

  林媛有點捨不得的弟弟。林海濤不止一次的提出去國外了,但他們始終沒有同意。畢竟要一去三年,若是母親病重不治,豈非連兒子的面都見不到。

  想到這裡,林媛堅定的搖搖頭,說:「我馬上就要和經紀人公司簽約了,聽說每發一次通告,都有5000元以上,若是運氣好的話,一個月也能有5萬塊了。」

  陳易心想:那得有多好的運氣。

  但他只能尊重對方的選擇,於是輕輕的點點頭,說:「要是有困難的話,直接找我,要是手機不方便,劉老師那裡,或者陳氏集團都會有我的聯繫方式。」

  林媛再次道謝,目前的情形讓她無法再撐起那堅強的外殼,而堅強的外殼卻是她此時最需要的。

  「我去做事了。」陳易輕輕一拍林媛的肩膀。

  班長大人微顫了一下,一抹眼睛,重新挺胸抬頭,強笑道:「我回去了,不能讓媽媽看到我們不高興的樣子。」

  病房中,家屬們早就擠作一團。林家的人緣大約不錯,廠礦工作了幾十年的老鄰居,此次來了不少,頃刻間連過道都給佔領了。

  由於院長大人的囑託,樓層的護士長不好趕人,於是就繃著臉站在跟前,聽見誰聲音大了說兩句,卻是讓更多人興高采烈起來。

  陳易看著林媛融入人群,轉身離開了病房。這可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地方,也許除了因為追求金錢而追逐醫生的醫藥代表,以及因為追求美色而追求護士的大眾男士,不會再有人願意專程來到醫院了。

  「陳先生。」司馬略從後面追了上來。

  陳易瞥了他一眼,說:「叫我小陳就行了,我要去停車場,我們邊走邊說。」

  一句「小陳」,為他增加了丁點的謙卑謙遜的力量。

  與信仰的神交流,就像是與陌生人打交道一樣,你說了十句百句他喜歡聽的,他也就是微笑一會,但你若是說了一句不好聽的,他定會拂袖離開而全然不顧前面數百倍好聽的話。所不同的是,如果交往的時間足夠長,那陌生人會變成熟人或朋友,而神卻不會,它就像是一個孤獨的賤人,永遠都是令人討厭的過激的陌生人。

  司馬略似乎天生謙遜,哪怕心情不爽的情況下,也是很禮貌的說:「陳先生,這是一個重要的時刻,這次的手術挽救了一個人的生命,如果我們能仔細的研究整個過程,我們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你想要什麼?」

  「院長禁止我研究,我需要全部的儀器資料,各種資料。如果可能的話,我想知道你使用了什麼藥品。」

  「我說了,我只是相當於給她用藥了。」陳易複述了一次,推脫的笑道:「儀器資料什麼的,你要去找院長了。」

  司馬略的臉漲紅了,道:「剛才那幾個穿黑西裝的傢伙,把儀器都拿走了,連手術用的鉗子都沒留下。」

  自從陳易去西江一趟,祝光梁的局長位置就已經定下來了,現在只是等下發檔而已。從隊長到副局長,再到現在的局長,祝光梁一年半走完了別人一輩子都走不完的兩步,因此在專業方面也極其用心。反間諜時間就是他提出的一個概念,實際上就是在局內組織一個半軍事化的組織,專門用於處理江寧市發生的緊急事務。那些穿著黑西裝的成員,就是反間諜時間的體現,至多1個小時,他們就趕到了現場,說服了院長和副院長等行政官員,至多15分鐘,他們就搬走了全部的儀器,銷毀了全部的資料和資料……這種電影中才能看到的景象,現實生活中其實是很少出現的,除了幾個直轄市之外,江寧是反應時間最快的城市了。

  司馬略的憤怒代表著陳易的滿意,他聳聳肩,用外交辭令道:「這樣一來,我就愛莫能助了。」

  「你這是漠視生命。」

  「嗯哼?」

  「犯罪,你這是犯罪。」司馬略總算找到了詞,怒道:「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秘密的藥品,但敝帚自珍是不會發展的。這是能救人的藥啊,怎麼能,怎麼能只服務於少數幾個人?」

  陳易似慢實快的走向猛禽,司馬略不得不跑著才能追上。

  在即將上車前,陳易忽問:「為了獲得這樣神奇的技藝,你願意付出多少?」

  「你什麼意思?」

  「我覺得你的醫術不錯,而且有責任心,膽量似乎也很不小。」陳易笑了,道:「我在國外有一片產業,需要你這樣的醫生,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願意與你分享你想知道的手術的一切情形。」

  神術並非是不可說的秘密,在聖奇奧王國,每名騎士都會主動的說出自己的信仰,從而在某些方面獲得人們的諒解。他們因此而得到了遠勝於西大陸的聖騎士比例。而在西大陸,一些大的家族騎士也會公開自己的主要信仰,尤其是主觀性的信仰,同樣是為了得到諒解。一些小的城邦騎士則受到更多的限制,他們必須小心敵人的破壞,像是銀森勇的「憐憫」信仰,就很容易遇到一些難以處理的矛盾。而像是「誠實」或「謙卑謙遜」的信仰主觀性很強,則不容易受到他人的影響或設計。

  司馬略覺得可笑,他怎麼說都是三甲醫院的主任醫師。

  然而,陳易的表情卻不得不讓他重視此點。

  「這是……某個秘密行動?」

  「我知道你離婚了,有一個兒子,但是歸母親撫養,父母都已經去世,家庭關係簡單……」陳易打開手機短信,隨便讀了兩句,道:「你的情況很適合去國外,我可以給你開很高的薪水,最重要的是,我能夠幫你接近你的夢想。」

  司馬略皺起眉來,說道:「你知道我有什麼夢想?」

  他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陳易當然也不知道,他大笑起來,道:「不管你有什麼夢想,我都能幫你接近,好好考慮一下。國外野戰醫院的標準,給你一個院長的頭銜,可以決定每年2000萬美元以上的預算,編制是150名醫生,300人以上的護士和護工。此條件並不永久有效,一旦有其他醫生接受了邀請,可就沒有院長做了。」

  他當然不用說編制、預算和醫院都只在檔上。不過,每年2000萬美元是實打實存在的,不管有多少個醫生,那都是要花出去的。

  司馬略說不上心動,但也不再是無動於衷,直到猛禽啟動離開,他都沒有回過神來。

  「鳳梨,你駕駛。」陳易鬆開了方向盤。他在哀悼自己的損失,剛才關於夢想的對話顯然超過了謙卑謙遜的標準……今天的損失尤其嚴重,很顯然,讓一個不滿20歲的年輕人永遠的謙卑謙遜,那是非常難做到的,特別是在不注意的時候,就容易顯露本性。

  雖然西大陸和聖奇奧王國的先生們都鼓勵騎士選擇適合自己本性的信仰,但有一個事實不容忽略,那就是環境和人的影響,大眾信仰不是因為它符合本性而變的大眾,是因為它不容易受到環境和人的影像而變的大眾。

  謙卑謙遜至少是可控的。

  說不定……它是可刷的。

  陳易找出陳振興發給自己的短信,找到諮詢顧問的電話,立刻打了過去,問:「全琮是嗎?」

  「您好。」

  「我是陳易。陳振興通知了你任務嗎?」

  對方遲疑了一下,道:「實際上,是公司總裁通知,諮詢公司的總裁……」

  陳易也不想追究陳振興,隨口道:「沒關係。你現在方便嗎。我想說說諮詢的內容。其實很簡單,具體就是,如何表現出謙虛謙遜。」

  「對不起,我沒聽明白。」

  「我要具體的表現出謙卑謙遜,程度越深越好,如果你能解決這個問題。」陳易聳聳肩,道:「我會給你一份大大的好處。」

  他也不知道全琮需要什麼好處,但他總會有喜歡的。

  全琮見識過無數奇怪的項目,因此迅速應承下來,道:「麻煩您給我一份具體的委託書,我會儘快完成返還給你。」

  陳易沒有回答。

  全琮馬上改變語氣,說:「除非……您想現在知道?」

  「我不需要企劃書。」陳易停了一下,答道:「你現在就來見我,我們立刻開始嘗試,同時,讓你的公司都動起來,給我想明白,究竟有多少種謙卑謙遜的表現方法,要又好又快又多,又容易達成。」

  陳易當然可以嘗試,從四芒星的熱度就能判斷謙卑謙遜的程度。

  全琮弱弱的回答:「這不是我的公司……」

  「如果你做好了,就是你的了。」

  全琮愣了一下,轉瞬就變的幹勁十足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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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刷神力(3)

  陳易並不要求立刻得到一個最優方案——如果能得到當然最好,但現實的情況是,誰都不知道「謙卑謙遜」這只賤神究竟是如何定義自己和信仰的。

  因此,嘗試是必須的,請來全琮的意義在於他能儘量縮短到最有方案的距離。

  兩人在濱江路見面的時候,其所在的諮詢公司也聞風而動,進入了全面工作狀態,幾乎放棄了其他生意。當然,全琮並未告知他們陳易對其所做的許諾,而是重新給出了許諾:普遍加薪和升職。這也是全琮的最優解決方案,假如公司最終屬於他,那全琮當然有權做出這樣的決定;假如陳易說了假話,那他也一定會給出報償。事實上,如果他將陳易的真實許諾告知公司同仁的話,得到最多的恐怕不是幫助,而是打擊和無數的絆子,特別是公司現任管理層,不知要徹夜難眠的想出多少點子來對付他。

  濱江路是陳易最熟悉不過的地方,不僅地上人來人往,地下依舊是忙忙碌碌。此時此刻,裸熊大約正帶領著運村人和獵村人,在中心倉儲區給水陸神廂裝車,3萬噸的物資,堆起來就是一艘航空母艦。這也就是人手太少的緣故,要是管理嚴格,人手夠多,那水陸神廂裡至少能裝進去四五萬噸的物資,而不至於像現在,一輛車推進去就倒,也不管放置的是否嚴密,是否會有物品被壓壞——他們會要求廠家提供盡可能堅固的包裝,最好都像鐵殼罐頭那樣,堅硬包裝外面加木箱,即使沒有,那根據時間效率來看,10%左右的物資損失也是可接受的,僅有很少數的A級以上物資會得到區別對待,半數以上的人手就在忙碌那些。

  全琮是個略顯矮胖的年輕人,最多30歲的樣子,敦實的像是個戴綠帽而不自知的男人。說話也略有木納,見面先問陳易:「我們現在就開始嗎?」

  沒有一點意思的話,大約也不怎麼討人喜歡。陳易做出判斷的同時,點點頭說:「一切全聽你的。」

  越是不討人喜歡的人,坐上高位就越難得。陳氏集團下屬的諮詢公司不算業界前列,但也著實不弱,因此被推舉出來的全琮,似乎應當高人一等。

  「我查閱了一些資料。」全琮抖抖索索的拿出資料夾,高人的形象再次喪失殆盡。

  他一門心思的想將事情做好,卻顧不上別人的眼光,左手使勁抓住文件的樣子暴露了心中的緊張,他幹啞著嗓子,說:「陳先生,謙虛謙遜本身是一種態度,是由人來做出判斷的。那麼,您是準備將謙虛謙遜給誰看呢?」

  「給神。」

  「給誰?」全琮不得不再問一次,這是他第二次要求陳易重複他的話了,對於一名諮詢顧問來說,非常難得遇到的情況。

  陳易指指自己的臉,道:「我很認真的說,給神看的。判斷謙虛謙遜的也將是神。」

  大實話,立刻得到誠實信仰的褒獎!

  就像是一切正常人那樣,全琮用自己理解的語言解釋道:「這麼說,您是信奉一個宗教?您信奉什麼宗教呢?這個也許對我們有幫助。」

  「是信仰。」陳易很樂意說實話,並解釋道:「信仰的就是謙虛謙遜,現在,我需要讓神看到我的信仰。」

  「好吧,好吧。那麼,那麼……按照我們字面上的理解。」全琮拿出了文件,說道:「根據我們的分析,謙遜相對而言是較好表現出來的。因為謙虛完全是一種態度,而且包含著謙遜的意思。那麼,我們先從謙遜開始如何?」

  陳易無所謂的說「是」。

  全琮放心了一些,潤潤嘴唇,道:「我們請人做了一些分析,時間很短,分析不是很完全……」

  「速度。」陳易打斷了他的話。

  「是是。」從全琮的外表上,絕對看不出諮詢顧問的風采,只見他唯唯諾諾的道:「謙虛兩個字,分開來看,謙是滿意和滿足的意思,遜是推讓和辭讓的意思。由此引申而來,我們認為,謙虛就是『喪失』,讓令人滿意和滿足的東西喪失,就是謙遜……」

  說到此處,全琮的自信暴增,肯定的道:「滿招損謙受益。如果從態度的方面解釋,謙遜是很難表達出來的,但若是從行為方面解釋,喪失就是謙遜。越是令人滿意的東西喪失了,就越是謙遜。還有更準確的說法,曹植曰:謙謙君子德。那謙謙就是謙遜的樣子。」

  他沒有注意到,陳易的臉色已經愈來愈沉了。按照聖騎士的品德原則來說,付出多少,回報多少。信仰定然是一種付出,此點勿庸置疑。信仰越堅定,那就是付出的越多,從而得到的神力也越多。同樣的道理,越是廣泛的信仰,涵蓋越多的信仰,神術的威力也就越大。

  然而,如果按照全琮的說法,想要表現出謙遜,就要喪失令人滿意和滿足的東西——這可不是簡單的喪失了……如果令自己滿意和滿足的東西都喪失了,那還奮鬥個什麼勁,乾脆去朝鮮加入社會主義大家庭算了。

  正說的開心的全琮總算沒有傻到透頂,小聲問:「陳先生,您對哪部份不滿意。」

  「全部。」陳易哼了一聲,遷怒道:「不是讓你把公司都動員起來嗎?你從哪裡找來的這些檔。」

  全琮委屈的道:「是公司同仁傳真給我的。」

  「傳真?你不是剛到嗎?」

  「我在車上安了一個無線傳真機。」

  陳易沒脾氣了,擺擺手,道:「算了,是我高看你們了。」

  「陳先生。」全琮小心翼翼的道:「您說說您的意見,我們一定會想到辦法更正的。」

  「全琮啊。」

  「哎。」

  「你說,人信仰一個神,真是為了付出嗎?」

  「啊?」

  「不管是什麼人,和尚也好,神父也罷,信民也是,他們信仰神,要麼就是為了獲得物質上的好處,要麼就是為了獲得心靈上的慰籍。我這麼年輕,你覺得我需要什麼?而且……」陳易的聲音從循循善誘變的再次憤怒起來:「如果我把令自己滿意的東西都喪失了,豈不是精神和物質上的好處都沒有了?我希望滿足物質,就喪失我的物質,我希望滿足精神,就喪失我的精神滿足?那和犧牲有什麼區別。」

  說到這裡,陳易的聲音更大更憤怒了:「如果我要信仰犧牲,我當然懂得怎麼做,用得著找你?」

  全琮嚇的人都縮起來了,但他卻沒有當機,而是小聲道:「陳先生,謙遜和犧牲是不同的。」

  「有什麼不同?」陳易依舊語氣不善,仿佛一轉眼就會把全琮丟到十字路口渠的感覺。

  全琮用盡可能快的語速道:「謙遜不是犧牲,是因為謙遜喪失的並不是令自己滿意的東西,而是讓人滿意的東西,也就是讓別人,讓周圍的人,讓其他人滿意的東西。孔融讓梨就是謙遜,因為梨在此事發生的時候,是大家公認會喜歡的東西,他讓了出來就是謙遜,不管孔融是不是喜歡吃梨,不管孔融是不是對梨過敏。」

  最後一句,他小幽默了一句,頓時讓陳易的臉上有了笑容。

  全琮見狀,直起腰來,笑道:「其實您看,古代的謙謙君子,按說他們喜歡名,喜歡清淨的心靈,實際上就是崇尚精神上的高貴。他們的謙遜也不是讓自己的心靈不高貴,只是放棄世俗人喜歡的那些高官顯職,放棄俗人喜歡的金錢美色……另外啊……」

  全琮再次開始得意,站在陳易面前,徹底拋開檔,道:「另外啊,謙謙君子,不用什麼都放棄,他只要放棄一樣,就算是謙謙,放棄兩樣,也是謙謙,只要內心強大就行。所以人家才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美色也一樣,官職也一樣,對不對?」

  陳易已經換成了滿面笑容,笑著指著他道:「你很有我見過的幾位教授風範,不錯不錯。要是真的按照你的說法,能刷出來謙遜信仰的話。你就做諮詢公司的老大。」

  時至今日,身為聖騎士的陳易早就不輕易許諾了。但也不是說不許諾,遵守諾言是一個實踐的過程,只有許諾了,完成了,方能提高此信仰的威力,因此只要注意許諾的方式就行了。

  全琮高興的眉毛都要飄上腦門了,喜滋滋的說:「公司同仁也出了不少力,我們公司有不少外聘的顧問,都是些專家教授之類的,我開車過來的時候,他們就在電話聯繫,這都是匯總出來的。」

  陳易若有所思的道:「你這個就算是謙遜吧?讓出大家都喜歡的表揚,但實際上沒有付出多少?」

  全琮尷尬的險些落到地上去,勉強專業的道:「您說的沒錯,不過,我們設計的不是這種方法。」

  「哦?為什麼?」陳易謙虛謙遜的信仰之力,大部分都是這樣獲得的。

  全琮卻不答,只道:「我們先實驗第一種方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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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刷神力(4)

  全琮將陳易帶到了375路車的終點站,這是號稱江寧最擁擠的過江線路。然後指著前方擠的滿滿當當的車,道:「我已經找人安排好了,您先上總站的空車,然後出來擠滿人後,讓座就行了。」

  「讓座?我以為是散錢。」陳易有些信任不足。

  「我們一定要提供給您最高性價比的選擇。」全琮才不管謙虛謙遜之神是什麼東西,他就當自己也信仰了這個,然後站在顧客的角度上說:「您看,錢其實不是大家最需要的。比如在步行街上有一塊錢,是否每個人都願意撿起來?不一定吧,如果只有一毛錢呢?一分錢肯定是沒有人願意撿了。所以說,散錢就算有效果,它的成本也很高,不符合性價比的選擇。」

  「讓座會有高性價比?」

  「大家最需要的東西,就是最能表現您謙遜的行為。在擁擠的車輛上,座位是大家最需要的東西,比錢和時間更需要。」全琮指著自己道:「您也許無法想像,在我們做的調查中,有多少人願意支付兩三倍甚至10倍以上的價格獲得一個座位,計程車的作用不光是提高了價格,它還保證了座位。另外,如果您在車站觀察,會有很多人為了一個座位而多等待兩三個班次的車。火車上就更明顯了,大家現在不是都買不到硬臥了?而且啊……上車後沒有座位的人,會比上車前沒有座位的人,更希望得到座位。」

  陳易想想,覺得這招雖然不能得到最多的神力,但卻是證明全琮理論的好辦法,於是依言上了車。

  375路是一輛輛的出來拉人的,後面的等在廠內,全琮早就找好了人,從小門繞進去,先上了空車,然後請司機開車。

  「一會上了車,不等到車站,你就讓座,然後到了第二站,我們就下車。」全琮煞有介事的說著:「咱們下車後,有車直接拉咱們回總站,再來一次就行了。」

  「公車是按時間表發車的吧?」陳易年前還坐地鐵上下學呢。當時爺爺退下來,全家人都要夾著尾巴做人,公車啥德行他也是見識過的。

  全琮總算稍得意了一點,笑說:「我給說了,按照咱的時間表來。」

  他就是在江寧的諮詢公司混的,城內的機關單位跑的熟的不能再熟。在中國做諮詢公司的,不像是老外,光懂數學懂市場是沒有用的,重點是要做熟人頭,認識多少個能出報告的專家,給多少個司局廳長送過禮,這些才是主要資歷。全琮做了小十年的諮詢顧問,搞定一個車隊是小意思,更別說背後還有一個公司做後盾呢。

  說話間,等在車站上的人就都上車了。

  坐到位置的長舒一口氣,準備享受旅途的顛簸,沒坐到座位的就遭罪了,尤其是後面上來的,連個擠腳的地方都找不出,只能準備享受旅途的折磨。

  陳易放亮了眼珠子,等車開沒多久,就站起身來,說:「大娘,您來坐。」

  全琮不言聲也站了起來。

  「小夥子,謝謝啊。」站在他旁邊的大娘立刻坐了下來,誇獎他道:「現在願意讓座的年輕人不多了。」

  陳易臉皮發燒,笑呵呵的擠向門口,隨之而來的是胸口的灼熱。

  謙卑謙遜的信仰增漲了,著實不易啊。

  到站停車。

  下面果然停著一輛日系新車,全琮「嘿嘿」笑了兩聲道:「是我們老總自己的車。」

  「辛苦你們了。」陳易瞅著身後的公車走了,就上了轎車。

  司機一句話不說,一個甩尾掉頭,只用了三分鐘時間,就回到了375的總站。

  「成不?」下了車,全琮不敢肯定的問。現代知識份子最怕什麼?極端宗教分子。在他看來,陳易不一定極端,宗教分子卻是肯定的。

  不過,身份高貴又有錢的宗教分子也可以當皇室,在全琮眼中,陪玩陪鬧陪演電影都沒關係,自己能一步登天是最主要的。

  陳易回味著前面的感覺,道:「如果說日常謙虛的熱度是1的話,讓座大概有3吧。」

  「3倍啊,不錯不錯。」全琮傻笑著,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陳易是如何評價的。但有個評價總比沒有強,能說明自己的水準嘛。

  兩個人說話間又上了一輛空車,全琮給司機打了個招呼,後者也不管是不是開車的時間了,腳一踩就開了。

  不用說,拐到車站的位置上,下面又是滿滿當當的人,一定要上到沒地插腳才行。陳易幸虧是坐在了後門邊上,好容易才找了個老頭讓了座,費了半站的辛苦才下了車。

  全琮緊張的問:「怎麼樣?」

  陳易摸摸胸口,道「這次不到3倍。」

  「老頭子沒有大媽好相處。」全琮傻呵呵的笑,找著理由,又說:「咱繼續嗎?」

  「繼續。這次多坐兩站。」

  於是兩人坐了三站,到地讓位,站的腿腳發酸的大媽,果然給出了上好的評價。

  陳易滿意的笑著,說:「4倍。」

  這已經是他正常一天的獲得量了。不過,若是有一次不謙遜,那大半個月的謙遜就白謙了。

  全琮才不管那麼多,只要陳易滿意就行。

  兩個人於是開始了每天每夜的公交之旅,直到晚上9點以後,車上人少了,才停止。

  披星戴月的從公交站出來,全琮期盼的看著陳易,問:「我們明天繼續嗎?」

  「試試別的方法,後面就只有兩倍了。」

  陳易其實是滿意的,不管怎麼說,今天一天獲得的,那比平常一兩個月獲得的還要多,現在用一次「恩賜」,至多14%的血量就夠。

  全琮無所謂,矮胖的轉著腰,笑說:「我回去好好想想,我們明天用新方法。」

  「好。」

  第二天。

  全琮將陳易約在了江南步行街的停車場。此地乃是江寧至繁華之所在,每日裡來來往往的女人如過江之鯽,往往早晨進來的時候是白鯽魚,晚上回去的時候就變成了紅鯽魚,藍鯽魚,彩鯽魚……

  全琮指著前面一票中低檔的日本車和歐洲車,手上捧著滿滿的一筐鑰匙,道:「陳先生,這都是公司裡周濟的車,鑰匙全在筐裡呢。咱們再等一會,就是來逛街的高峰期了,到時候,您看看,整個停車場,都是咱們的車。」

  「真的?」陳易隨手拿出一個電子鑰匙,一按,果然有輛雪鐵龍「嘀嘀嘀」的響了。

  「這裡的全是?」

  「可不是嘛,停車場都說定了。」全琮覺得有趣,嘴角翹著,像是矮冬瓜破了似的,道:「一會兒,等有車進來的時候,前面的管理員就通知您,然後呢,您就把車開出來一半,裝作要進來停的樣子,等他繞一圈出來,轉手就讓給他,只說:我就是臨時停停,給更需要的人用之類的話,這不就是謙讓嘛。」

  「不能撒謊。」陳易擺擺手,道:「法子可以,我會搞定的。」

  眼看著就過了11點,來步行街逛街的人就躲起來了。凡是開車來的,總得找地兒停車。選了這個停車場的,那就算是倒楣了。

  進來的時候,管理員不吭聲,反是發消息給全琮。停車位肯定是沒有了,只看見一輛車找到了位置,正要進去。

  正當口,陳易忽然探出頭來,問:「找不到車位了?」

  「是啊。」車主無奈的道:「這麼早來都沒位置了。」

  「沒事,我讓給你。本來就沒準備停多久。」陳易可是沒說假話,他真沒準備停多久。

  車主那叫一個感謝,口中也說:「真是謝了您了。幫老忙了。」

  「客氣客氣。」陳易拍著胸脯開車走了,也就是3倍的熱量,有錢人的感謝就不夠勁兒。

  車停到外面,自然會給人帶走,一會兒進來人,再用別的。

  全琮笑呵呵的跑過來,準備接受表揚,卻被陳易瞪了一眼,說:「這招不行,才3倍。」

  「啊?那個……中午停車位擠,其他停車場都滿了的時候,我們再讓,就顯的更謙遜了。」

  「試試吧。不過你也得想些別的方法,停車速度太慢……」說話間,又有車進來了。

  全琮淚流滿面,難道真的有差別嗎?

  陪宗教分子玩遊戲,真不比人肉炸彈輕鬆。

  陳易得意洋洋的去玩讓車位的遊戲了,開車的時候心想:莫非在餐館也可以如此做?

  情侶的感謝想必會真誠一點吧。

  至少比有錢人的真誠!

  陳易怒瞪這位倒車進去的傢伙,竟然只有2倍的謙遜熱度,那我不如回家鞠躬去。

  當了半天的停車小弟,陳易越想越是這個道理,於是出來給全琮一說,後者自然不會反對,而是道:「那我們得雙管齊下,首先您得表現出自己的實力,然後找個合適表現謙卑謙遜的機會。」

  「爺爺85歲大壽。」陳易嘿嘿的豎起拇指,道:「到時候廣邀賓客的話,至少好幾千人,上萬人也隨便。就是表現實力,難了點。你有辦法?」

  全琮有些難以啟齒的道:「要麼,您先表現一下飛揚跋扈?然後再在門口鞠躬,這麼一個強烈對比,人家肯定說,您是謙遜的人。」

  「那不行,先要損失謙卑謙遜的。」陳易使勁搖頭,信仰的破神可不是公平之神,扣起來是成百上千倍的來。

  全琮嘿嘿一笑,道:「我們不是證明了,謙卑謙遜只在直接相關的情況下發揮作用,只要傳說您飛揚跋扈不就行了。」

  「這樣啊。那得好好想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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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刷神力(5)

  方鈺在江寧城,混的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老陳家崛起了,老陳家的親戚當然也該崛起了,更別說方鈺的老爹方振南是江寧市副市長。方振南雖然沒進常委,但畢竟很受器重,方鈺因此在衙內圈子裡很是吃得開,他又好攬事兒,不管通過哪方面的關係,往往也容易把事兒辦成,這麼著,江寧市的少爺小姐們都開始叫方鈺「大公子」了。

  方鈺也喜歡和各家的衙內們聚在一起,這讓他有高人一等的感覺,而且眾人玩兒的東西多,不管是汽車、派對或者女人,都有的是人介紹。

  坐在「天地玄黃」的KTV裡,方鈺吼的那叫一個暢快淋漓,滿桌的洋酒喝的亂七八糟,陪酒的小姐不知換了幾波。國土局的二衙內連媽媽桑都沒放過,摟在懷裡一陣亂揉搓,恨不得把人家的皮貼自個臉上。

  正鬧的洶湧澎湃,欲火難耐之時,KTV的門給推開了。

  「唉,不是鎖上了嗎?」國土局的小衙內先怒了。

  方鈺「嘿」了一聲,問:「是誰?」

  「我。」回答的當然是陳易了,他用詛咒藥水透開了門,正捂著鼻子進來呢。

  人在封閉的環境中呆的久了,嗅覺聽覺就不靈敏了。方鈺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大聲喊:「是陳易啊,小易啊。」

  陳易笑呵呵的坐到他對面,說:「是我。」

  多謙遜啊,2倍以上熱度獲得兮。

  除了兩三個喝多了的傢伙,剩下七八個傢伙都一個激靈的坐了起來。

  別人不知道陳易,他們哪裡能不知道的。

  何濤和曾泉,那算是東南省頂尖的衙內了,說出國就出過了,連個告別的機會都沒有,大家以前不好打問,現在都是一清二楚的。

  全是被陳易搗鼓出去的。

  方鈺喝的有點醉了,拍著陳易的肩膀說:「你來找哥什麼事啊?哈哈哈哈。」

  旁邊省體委的公子白獻克,嚇的冷汗都出來了,倒是順便給解酒了。他和方鈺的關係好,摟住就笑:「方哥,方哥,你喝醉了,陳哥,您別怪罪,房間裡一股子馬尿味。」

  他比方鈺小不了兩歲,叫陳易「陳哥」,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陳易得謙遜啊,於是說:「沒事兒,我現在修煉呢,好脾氣。」

  順便還說了句實話,加分!

  陳易在桌面上搜尋著,眾人噤若寒蟬。只見他從桌子上撿了一瓶冰水,狀似要潑給方鈺的時候,忽然停住,問道:「他喝醉了,我給他醒酒,算是正經事吧?」

  「正經事正經事。」在場的共有11個或男或女的衙內,外加11個陪酒妹和媽媽桑,現在不管懂不懂的,都明白該點頭說話了。

  「那就該是謙卑謙遜的吧。」陳易這麼著,才把一瓶冰水丟潑上去。效果一般。

  「陳哥,陳哥,我們有醒酒藥。」白獻克說著灌了兩瓶醒酒藥給方鈺。

  後者其實醉的不厲害,只是開始的時候糊塗了,說壞了話,只能裝醉。此時就坡下驢的笑:「哎呦,陳易來了。」

  「嗯,來找你有點事,其他人都出去吧。」

  一群人趕緊跑了出去,媽媽桑還抓緊時間收拾了一塊乾淨桌子,然後才退走。

  方鈺繃著的臉收了回來,蛤蟆眼睛往屁股後面一塞,強笑道:「阿易,有事?」

  現在他是越來越怕陳易了。

  算起來,方鈺就是在外面玩鬧的江寧衙內最高級了,各大家族的嫡系人馬從小就安排好了各種出路,該上軍校的上軍校,該從政的從政,要是陳易到了結婚的年紀,那路數也就該決定了。像是被迫出走的何濤,父親不過副廳級,就是因為有個副部級的叔叔,那都得按部就班的上中學考大學,江寧中學時期,少有人知道其身份。諸如雲航生、聶平之類的學生,正常的大學畢業後,若是想走捷徑,一路從學生會到團委再到中央黨委,升職的速度極快。但像是他們這樣的衙內,自然不能如方鈺一般享受生活了。

  陳易乾脆就坐在桌子上,用詛咒墨水畫個圈圈,關掉了電視機後,道:「我這次來,其實是想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啊?」方鈺驚疑不定,太奇詭了。

  「就說吧……」陳易猶豫了一下,決定用自己已經習慣的實話道:「你給我想個理由充分的,能夠名聲大振的主意,有哪個衙內調戲良家婦女了,或者誰誰又給油裡摻水了……」

  「我的……這我怎麼說呢。」方鈺真的不明白情況。

  陳易聳聳肩,道:「有沒有?最好是義正嚴詞的,誰都撥不走的案子。像是強姦啊,兇殺啊,有沒有員警畏懼權勢,不敢判案的?」

  「真沒有。」方鈺心想,要是有不畏懼權勢的員警,第一個先把你給抓了。

  陳易拍案而起:「怎麼會沒有?」

  「這個真沒有。」方鈺一臉苦澀的道:「您說現在的良家婦女,有幾個長的比明星漂亮的?會所裡面漂亮女人更多,用得著調戲良家婦女啊。」

  「我就不信沒有。」

  「您這麼說,我就沒辦法了。」方鈺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陳易用眼睛瞪著他,不說話。

  方鈺慢慢的就沉不住氣了。

  用傳說式的語言,陳易這種就是殺過人的眼神。

  方鈺扛不住了,委屈的說:「你不就是想要找個人欺負一下,幹嘛總找咱們衙內開刀。」

  「什麼叫咱們衙內?」

  「都鄉里鄉親的……」方鈺可憐巴巴的說:「你看看,不是市府院子裡的,那也是市委院子裡的……」

  說到一半,方鈺住嘴了,人家陳易是別墅裡長大的,真真是尿不到一個壺裡。

  陳易不言聲的繼續盯著他。

  不能亂說話,一句話就可能讓最近幾天的付出白費了。

  方鈺分外受不了,蒙了兩分鐘,頂不住了。

  「算了算了。」他亂擺了一陣手,道:「你不就是想立威風嗎?乾脆把我方鈺給做了算了。」

  陳易挑起眉毛,認真的將他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問:「真的?」

  「真……真什麼,我是你表哥啊。」方鈺縮縮脖子,又是一甩長頭髮,道:「你……唉,算了算了,那個……咱東南省啥都不缺,要啥有啥。不過,吃喝嫖賭的少爺見的多了,吃喝嫖賭的公主也沒少見,燒殺擄掠,要我說,就是做礦場的。」

  陳易來了精神,直起腰來道:「怎麼說?」

  「正經開礦的,想要從上級部門蓋好章子,非得給錢不行,你開礦都不例外,最多下面人幫忙塞錢。開礦就要有環境污染,這種事情討厭的很,說你有就有,一套環保設備買下來多少錢不說,每天都是好幾千,那就是燒錢,是不是得想著辦法偷排一點?要是再有工人受傷死亡的,其實是一定的,或早或晚而已。」方鈺說到此處咽了口唾沫,道:「要是不正經開礦的,那解決麻煩的辦法就更多了,不過啊,沒有一點道行的衙內,真的開不起來。」

  「那你覺得,誰最適合立威?」陳易語氣淡淡的。他其實不光是為了獲得神力。

  年後就是爺爺的生日了,那也是個展示肌肉的時候。上一次,陳家證明了自己的經久不衰,穩住了陣腳。這一次,他們當然想再進一步。在官場上,要麼欺負人,要麼被人欺負,沒有中間路線可走,老好人都是靠邊站的料。政治本身就包含著太多太多的競爭元素。用好聽的話來說,是博弈元素。

  陳家現在能活動的資源並不多,勉強說起來,那就是健康後的陳仲國的門生故吏,與陳易兩部分了。其他人,早就與各方勢力形成了妥協抗爭的平衡,不能輕易打破。

  比起爺爺來,陳易自然更適合衝鋒陷陣。在全琮提出了飛揚跋扈的概念後,他就順勢而為,想搞的再大一點。

  堂堂陳家嫡子,要想揚名,哪裡用得著方鈺。

  「說吧。」陳易又催了一句。

  方鈺心一橫,道:「孫茂鑫的兒子孫大聖,就是占著武新縣的金礦,你要是想立威,他最適合不過了。」

  「帶路。」陳易飛快的轉了兩圈腦袋,就覺得合適。

  孫茂鑫原來是牆頭草的性格,但傾向於陳家。這是「鬥爭形勢」的需要,因為何家強勢,他就得聯合陳家等世家來對抗,這樣才不至於連常委會都丟掉。

  然而,現在陳家勢大,何家勢弱,再加上先前的兩次官場地震削弱了何複漢的威信,孫茂鑫乾脆變成個利益至上的政客,想要游走於兩者之間且培養自己的勢力。

  這種時候,敲打一下孫茂鑫也不錯。

  方鈺徹底陷入混亂當中,問:「去哪兒?」

  「武新縣。」

  「孫大聖不在那啊。他整日都在江寧混著呢。」

  「我們封了他的金礦,他自然就要來了。」陳易說完,就打電話回武館,命令裸熊帶四隊武館稽查隊前來匯合。

  祝光梁和嚴局長的隊伍更是不能少,這是一層光鮮的皮,沒有了就是聚眾鬥毆,有了就是聯合執法。

  方鈺看傻了,問:「嚴局是公安局的嚴局長?」

  「是。」

  方鈺傻笑,強拉關係道:「我還和他兒子玩過呢。」

  「是嘛,上次有個典禮上,似乎見過。走吧,出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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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金礦

  武館已經招收到了45期,近萬人的規模,在東南地區都是首屈一指的。

  四個稽查隊統共就60號人,都不用動員,夜班執勤的人手都綽綽有餘。裸熊呼喝幾聲,成建制的隊伍就拉出來了。

  這也就是陳易的武館,換成別的任何一個人,都是專政的物件。

  劉歆瑜坐鎮館內,幫陳易籌集了22輛汽車,全部安排專門的司機,等於是又多了一個隊的人手,她還特意選了前期的江北學員,算是交給陳易的警衛隊。

  等隊伍彙集之後,陳易才見到他的警衛隊員,雖然並不真的需要,可畢竟用得上,想到可能會有俘虜或傷患,他也給隊伍安排了隊長,兩個副隊,算是勉強搭個組織。

  一行車隊開著大燈,外帶兩輛掛普通牌照的註冊警車,風馳電掣的開往武新縣。

  方鈺坐在猛禽上,忐忑不安的說:「咱們就這麼殺過去,擺明瞭找碴,孫茂鑫能幹嗎?」

  他老爹還在市政府工作呢,一個排名靠後的副市長,不管背景有多深,肯定是比不過市委書記的。否則黨的幹部就是開玩笑了。

  陳易才不管他呢,嘿嘿了兩聲就當是回答。

  小蜥蜴還在那裡埋怨:「臭男人的屁股,我不喜歡。」

  「感謝你。」陳易回答。

  小蜥蜴問:「感謝我什麼?」

  「感謝你不喜歡臭男人的屁股,腐劇不是在哪裡都受歡迎的。」

  1個小時後,前車報告:「看到武新縣的牌子了,距離縣城15公里了。」

  「我們拐向柳木鄉,那個地方產柳木?」

  後車的孔謙不光帶來了自己的嫡系手下,還請來了一個在武新縣做過民警的老刑警,後者給他小聲說,他就大聲在對話機裡解釋:「柳木鄉以前是出棺材板的好地方,現在到處開小金礦,不行了。」

  「最大的金礦是誰家的?」

  「金礦當然是國家的。」孔謙笑了,說:「咱有武警黃金部隊呢。不過呢,村民盜采的小金礦屢禁不絕,這個……最大的在柳木鄉的邊邊上,快出江寧市的地區了,車不好進去。」

  陳易早有預料,只說:「轎車放棄,SUV上。」

  這樣又開了一個小時,統共才走了30公里的路,期間大部分時間在繞圈圈。方鈺喝了酒又吹風,再被顛簸著,痛痛快快的吐了兩次,再是一點醉樣都裝不出來了——人都幾乎昏了。

  孔謙養尊處優,同樣顯的委靡異常,自動自覺的將對講機給靜默了。

  倒是武館的學員們,基本沒有暈車的反應。

  現在的稽查隊,3級以下的學員根本不能進來,新招收的學員普遍在4級以上,相當於部隊培訓三五年的特種兵素質,個頂個的身體壯實。

  又搖擺了20分鐘,前車回報:「到了。」

  「都下車,佩戴盔甲,手持木棍,隊長可以使用弓箭。」陳易說話間下了車。

  產黃金的地方果然是環境惡劣。

  他們身處在一個黃綠相間的圓柱體下方,一個地勢平緩的長坡就在腳下,綿延的柳樹仿佛畸形的海洋似的,又綠又紅,仿佛惡魔的足球場。

  礦場開出來的路很糟糕,基本就是土路上鋪石子,孔謙湊到跟前,指著山頂道:「礦就在山的另一邊,拐進去就是,不遠了,就是路爛的很,地上的石子是防滑的,但還是有幾輛卡車掉下去過,咱們路不熟,所以就不開車上山了。」

  「礦是這樣開出來的?」

  「可不是。」方鈺總算找到了話題,道:「據說每年賺好幾千萬呢。」

  陳易即刻算出來,奇道:「那才幾百公斤的黃金?」

  「誰知道,他賣的總不能和金店裡的一樣貴吧。而且出來的金子不純。」方鈺露怯了,趕緊換話題,道:「你準備怎麼整?」

  「上去不就知道了。」陳易一揮手,隊伍就挎著弓箭,提著棍棒上山了。

  裸熊一馬當先去開道,他都是體術八級的水準了,肌肉結實的像石頭,上面要是有點三八大蓋式的步槍,說不定能造成一些損失,但要是用青海產的野槍,或者鬆脆點的手槍,距離遠了真不夠穿肉的。

  陳易落在後面,陪著孔謙和幾名公安,祝光梁怕乍眼,就派來了小朱一個人,但給配了一台衛星電話,需要的時候一個招呼,立刻就能再調兵遣將。

  所謂望山跑死馬,孔謙首先累的不行了,隨後就是那名老民警。方鈺身子骨算不錯,但也就多堅持了幾分鐘。

  這時候就看出武館訓練的好處,近100號人,穿著厚重的鎧甲,一路上都能保持著悄無聲息的狀態,竟是不用訓練,就有軍隊的樣兒。

  裸熊在西大陸,旁觀過幾次環城壓制行動,參與過兩次野外拉練,自覺地有了軍官樣兒,所以上去之後,就指揮著人手向兩邊迂回。

  管它哪個時代的戰爭,人多了就迂回,准沒錯兒。

  陳易也不管他,就帶著幾個人站在路口上,看著金礦口的黃燈。

  裡面很快傳來嘰裡哇啦的亂叫聲。

  武館一脈相承的棒子聲隨之響起,啪啪的落肉聲或清脆或沉悶,交替之下竟有音樂的藝術感。

  方鈺知道自己不該問,可還是問道:「打起來了?怎麼和野獸似的?順利不?」

  「弓弦沒響,就是順利。」

  孔謙不禁莞爾,道:「和我們抓嫖客一樣,只要沒有跳窗聲,那就是順利。」

  「你們真抓嫖?」方鈺的關注點馬上轉移。

  「當然。」

  「從來沒遇到過。」方鈺摸著鼻子。

  孔謙哭笑不得,副市長兒子去的會所,他們哪會去碰。

  「進去吧。」陳易看看時間,問:「讓你們帶的東西弄來了嗎?」

  「弄來了。」民警抽出兩卷子封條,笑呵呵的就往礦上走。

  一路上的地面稀爛的很,但兩邊站著的都是人,裸熊手持去掉箭頭的弓箭喊:「礦工站左邊,管理人員站右邊,所有人都不許跑,只許走……」

  其實也沒人跑,大山裡邊,能跑哪裡去。再者說了,礦上的人亦未覺得自己做錯什麼——在山裡開礦,憑力氣吃飯,難道能有錯。

  「礦下面還有人嗎?」民警問話的時候還有點底氣不足,先前都在山路上走不覺得,現在燈火通明的看,一群冷兵器時代士兵似的武館學員還真有點駭人。

  礦上的礦長數了一遍人頭說:「沒人了。」

  「再問一次,看有誰在礦下面不?」

  礦長於是問了一遍,回來再說:「沒了。」

  「封了。」老刑警做過這活,花花兩下就把礦洞給封住了。

  孔謙小聲給陳易說:「礦上的機械,要不要搗毀了?」

  怕他不明白,孔謙又解釋說:「礦上弄機械上來不容易,給搗毀了,至少三月沒法開工,我們安全檢查綜合行動的時候,都是這麼整的。」

  「那就毀了吧。」

  方鈺趕緊攔住,說:「這可是……這可是孫大聖的礦啊。」

  「執行。」陳易命令完了,轉過頭來卻問:「那廝為什麼要叫孫大聖?」

  「本名孫勝,不叫孫大聖叫什麼。」方鈺倒是振振有詞。

  跟前乒乒乓乓的響聲皺起,裸熊瞅清楚動作了,隨手找了個工程槌上陣,砸出來的聲響都是「梆梆梆」的,兩下就將機件破壞成掉了。

  「下山。」陳易對污水橫流的金礦再不感興趣。

  第二隊的隊長趕緊跑上來,問:「館長,俘虜怎麼辦?」

  「外聘的管理人員全部帶走,當地的村民和工人都放掉。」

  「是。」

  方鈺奇怪的問:「帶走管理人員,你想做什麼?」

  「要他們寫服辨,寫檢查,明白不?」

  「不明白,要來做什麼?」

  孔謙趕忙解釋:「這都是證據,鐵證如山。誰都不能拿礦上的說事,免得他們後面補辦了手續或者別的什麼扯犢子。」

  第二天早晨,陳易還在武新縣的縣招待所睡著呢,孫大聖就收到了消息,親自開著車來拜訪。

  孫大聖年輕,帥氣。大臉盤很像孫茂鑫,收拾的時尚得體,除了鞋子上的泥土之外,乍看起來就像在江寧高級餐廳中用餐的白領。

  孔謙與方鈺陪席,自然要陪著孫大聖說話,陳易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聽他們胡謅謅。

  快要吃完的時候,孫大聖忍不住直接對陳易道:「今天既然來了,就請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我知道你們不稀罕小縣城,但小縣城也有好東西……」

  「你們知道嗎?」陳易忽然打斷了孫大聖的話,指著盤子裡的馬鈴薯介紹:「以前的時候,英國人認為,馬鈴薯和番茄都具有催情作用。愛爾蘭人全靠馬鈴薯才能活下來,他們就說,人口的大量增漲是因為馬鈴薯的催情效果所致,有意思吧……」

  「啊?」孫勝完全不知他在莫名其妙的說什麼。

  方鈺則有不好的預感,每當陳易說這種話的時候,似乎都是為了讓對方集中精力,放鬆警惕的。

  果然,陳易轉眼間就放下了叉子,說:「我昨天又調了40個稽查隊。」

  「啥隊?」

  陳易緩緩的道:「600個人,分別前往7個金礦查封。」

  孫勝再也抑制不住火氣,「啪」的一聲,把手拍在了桌上,道:「陳易,你別得寸進尺,你他娘的憑什麼封我的礦。」

  「真要是你的礦,那可是大事不妙。」陳易諷刺的笑道:「你可以回去問問鄧戈,鄧書記,私開金礦是個什麼罪名。你還可以再問問你爸爸,看他能兜的住幾個金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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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默契

  孫勝很想繼續罵人,但他不能。

  陳易的笑聲點醒了他,孫茂鑫若是個大權獨掌的市委書記,他說不定能在保住金礦的同時,保住兒子。換言之,他能將此事整個壓下來。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孫茂鑫只不過是個牆頭草,失去何家與陳家的支持,他連常委會都控制不住,唯有偽裝公正,在何家占理的時候支持何家,在陳系占理的時候支持陳系。至於自己不占理的時候與陳家嫡孫拼,那肯定是有敗無勝。

  孫勝伸出舌頭,像蛇一樣的舔了舔嘴唇,道:「陳先生,您有所不知,金礦的問題,是很複雜的。」

  「叫小陳先生。」方鈺得意了,他早就看不慣孫勝從西京跑到江寧來賺錢的各種手段,以其江寧衙內的身份,有理由討厭孫勝。

  「是,小陳先生。」孫勝的頭低低的說:「小陳先生,武新縣的金礦,產量都小的很,五年前我剛來的時候,一個小小的縣城,竟然有號幾百個小金礦,有的就是三兄弟組團,只要賺的錢比種田多幾倍,誰管環境污染世界責任?也就是我的金礦,雖然採掘證沒有辦下來,但真的檢查起來,各種環保設備那是一應俱全。而且,最大的盤山金礦,還是掛靠在風帆集團的名下,也不算違法吧。要是說……」

  他停了一下,看看陳易的臉色,道:「要是說,我的金礦都被封了,您知道會怎樣?今天你們前腳走人,他們後腳就進山搶礦了,而且非得打起來不可,礦上的工人,都凶的很。再往後,那些小金礦又會開起來,是不是?」

  陳易眨巴了半天眼睛,實話實說的道:「關我屁事?」

  「啥?」

  「關我屁事?」

  孫勝羞的臉都綠了。

  方鈺飄飄然的笑著,爽快的說:「孫小子,吃癟了吧,裝什麼環保屁股,小爺們就是來整你的。」

  孔謙抓耳撓腮的不好吭聲。政法委書記可是孫家父子的人馬了,他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扛活。

  話再說不下去了,孫勝拂袖而走,陳易繼續早飯。

  臨吃完的時候,他找來裸熊,命令道:「從今天起,武館稽查隊要把金礦接管了,武新縣舊的金礦不許開,新的也不行。」

  「當地人要是愣要開怎麼辦?」

  「不能殺人,不能重傷,最好是抓起來,關兩天,然後放回去,礦石若是找到了,就收回來,總之是不能讓任何人順利開工,長期經營。」陳易說著一笑,道:「就當前往大陸前的預訓練。」

  裸熊馬上明白過來,狠狠的點頭,說:「我一定把學員們訓練好了。」

  「要有江寧就是我們的主人翁精神。」陳易教導著他:「要把這作為一次難得的機會,要把武新縣變成我們的地盤。」

  「是。」裸熊興奮極了。在西大陸的時候,戰爭是沒有他參與的位置的,如今一說到搶地盤,自然令其心潮澎湃。

  孔謙張張嘴,最後決定當作沒聽見似的閉嘴。世家公子哥兒,想玩搶地盤的遊戲就玩吧,這天是黨的天下,這一點錯不了就行。

  ……

  孫大聖的蘭德酷路澤,從來沒有開的這麼快過。

  以前的時候,他來武新縣是看錢,去江寧是花錢,都是悠哉快樂的生活,除了超車搶道欺負人的時候,完全不必開快車。

  可這一次,孫大聖真的是要氣糊塗了。

  他為什麼要從西京到江寧來,不就是「寧為雞首不做牛尾」。雖然不是實質上的雞冠子,但至少是雞首沒錯。

  陳易的出現徹底擊穿了他的幻想和夢想。江寧的門閥遠沒有歐美發達國家的根深蒂固,但他們卻更加的靠近權利中心。孫勝及其明白的一點就是,無論父親是否支援自己,他們對陳易是沒有一點辦法,除非陳仲國非榮譽的犯錯或死亡。

  蘭德酷路澤直抵常委小院,裡面的25棟小樓裡,住的不僅有現任常委,而且有升官到東南省和京城裡的常委。一般來說,退休的常委和調往外地的常委,都會自覺的將地方騰出來,否則住的也不舒坦。所以直到今天,25棟樓依舊沒有住滿,空著小半像是等雞的窩巢。

  孫大聖跌跌撞撞的進了門,像是小時候挨打了似的。但他也很有策略性,沒有找老爹哭訴,而是先找到了老媽,然後由她再出面勸說老爹。金礦賺到的錢大部分是被他揮霍了,可也有不少是補貼家用了,這就是出他讓老爹出面的源頭。

  哭訴完了,孫勝自覺完成了任務,乾脆留在家裡睡大頭覺。

  結果剛睡到晚飯時間,就被氣衝衝的孫茂鑫給叫醒了:「陳易說什麼,你給我原原本本的說一遍。」

  「他就是想占我的礦,霸道的很,說了有啥用。」孫大聖口中反抗著,還是把當時的情況給複述了一遍。

  前面胡扯八道的都是閒話,待說到那句「你可以回去問問鄧戈,鄧書記」的時候,孫茂鑫頓時悟了。

  「老頭子,想啥呢?」他老婆急了。

  孫茂鑫木吶吶的,半晌道:「這是在敲打我呢。」

  老婆子急了,忙問:「誰?」

  「我也想知道,是陳易……還是陳老爺子。」孫茂鑫歎了口氣,一股氣秋天的蕭索味道。

  「陳易能把您怎麼樣啊。」孫勝笑呵呵的捧著。

  「他要想,真能把我弄下來。」孫茂鑫捧起了茶杯,吸著熱氣兒,道:「估摸著也是他,陳老爺子怕是懶得管我。」

  孫勝見他說的像真的一樣,不由擔心的問:「怎麼弄?」

  「你怎麼把武新縣的縣長弄下去的?」孫茂鑫使勁瞪了他一眼。

  孫勝的臉又綠了,半天懦懦的道:「您知道啊?」

  「你又找組織部長,又往東南省裡遞話,我能不知道?」孫茂鑫無奈的道:「大家不言不語,此事過去也罷。天下間不獨獨你聰明,你在江寧做得的事,他在東南,在西京照樣做得。」

  「他敢。」

  「陳老爺子身體硬朗的很,他有什麼不敢的。」孫茂鑫低啞著嗓子,近乎吼了起來:「你們打老子旗號的時候,用的是什麼?不就是老子還有一任?他陳家老爺子至少能活兩個一任。」

  孫勝有些害怕的向後退了退,他極少見老爹發怒,做了江寧市委書記後就更少了。

  孫老婆不護著兒子了,小聲問:「那,那可咋辦呢?」

  「金礦別管了,屁股擦趕緊些……」孫茂鑫出了氣,聲調緩和了些,坐在沙發上,開始給兒子掰扯要點:「帳目首先要收拾好了,這是最直接的證據,能不留底就不留底。另外是錢的上面別出岔子,該給人家的別賴帳,不能貪小便宜。另外,那些公司認識你的人多不多?」

  「不少。」

  「都發遣散費,願意去外地的多給一點,告訴他們,等風聲過了就開工,牽著他們,別四處亂說話……」

  孫勝忽然想起中午時間,幾個廠長傳回來的消息,心臟不由的收緊,道:「那個……陳易好像把中層人員抓起來,強行寫了檢查。」

  「什麼?」

  「他叫服辨,怕是……怕是……寫啥的都有。」

  孫茂鑫急了眼,反而安靜下來,端重的坐回了位置上,好半晌道:「寫了就寫了吧,這東西,越往後越沒力氣,不過……武新縣,你不要再去了。」

  孫勝濛濛的說了個「是」,回去就躺床上生悶氣去了。

  他原本希望明天睡醒後,換個好心情,再想辦法結束武新縣的所有生意。

  可惜,這註定是另一個不令人愉快的早晨。

  「陳易把我們的賓館飯店、還有商場都給砸了。」這是報信者的第一句話。

  孫勝如果是個女人,就應該舒服的暈過去,像是被無數個男人蹂躪後一樣。

  可他是個男人,這種被無數個男人蹂躪的感覺,不知是會更糟糕還是更舒爽。

  「回去。陳易在哪?」剛剛決定不做孫大聖的孫勝同志,甩起胳膊就奔車庫去了。

  「好像在江寧大學。」

  孫勝一言不發,滿腦子想刺死人的念頭。

  他的車裡還真有一把開刃的藏刀。

  又是一路快車,蘭德酷路澤跑的輪胎都要冒火了,全憑著市委的通行證,一路沖進了江寧大學的體育館。

  吳晶晶正在開弓射箭,給她當觀眾的除了一票東南亞的同學,還有陳易和銀森勇。後者在武館的後院內玩了半個月的籃球,終於喜歡上了,吵著鬧著要找地方「和高手練練」,濱江路半徑幾十公里內,也就是江寧大學最合適了。

  孫勝手舉藏刀,從胸腔裡憋出一個「呔」字,腦中幻想著自己奔跑的動作渾如準備劈砍的日本武士……不用說,他是不會將動畫中的動作付諸實踐的。

  想到陳家,想到陳系,想到自己老爹的話,孫勝默默的退了出來,心中發狠:我要把你的行為告知所有人,所有人!

  體育館內,陳易掛著7級的聆聽卷軸,終於滿意的點頭了:不容易啊,您要是再不四處宣揚我飛揚跋扈之名,我不得繼續折騰你,多費事啊!

  無論啥時間,默契都是頂重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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