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鳥村] 唯我獨法 (連載中)

李洪元

第三百五十章 生產知識

　　知識溶劑是無色透明的液體，略帶黏性，裝在漂亮的玻璃瓶中。

　　每融合一分鐘的影像，就需要1毫升的知識藥劑。陳易將一張刻有雷公魄教授課堂錄影的光碟，丟入一大瓶知識藥劑裡的時候，光碟如同被腐蝕般的，無聲無息的消彌在了液體中。

　　無色透明的液體開始變的凝固。

　　總長90分鐘的影像資料，融成了一塊拳頭大小的果凍，捏起來軟軟的，隱約間還能看到雷公魄教授的樣子在裡面。

　　「看起來不像是有毒的樣子。」陳易開著自己的玩笑，將之放在了口中。

　　彈性不錯，略帶砂甜味，有點品牌零食的口感。

　　陳易一邊吃一邊點頭，腦中則開始快放雷公魄教授的政治經濟學課程的影像。速度大約在拍攝速度的100倍左右，且是一種自動播放的模式，無須使用者費心理解，就能印在腦海當中。

　　100倍速率乃是蒂莫西大法師所謂的普通人所能承受的速度。至於一名聖騎士能夠承受的高速知識溶劑——聖奇奧王國並不出產。

　　按照蒂莫西大法師的說法，知識溶劑有助於產生穩固的知識，而在食用了知識溶劑之後再進行溫習的話，會有更好的效果。而在大多數時候，知識溶劑適合進行常識的儲備，也就是非辯證性的學習教程會有最好的效果。

　　它就像是讓人回到了聰明的嬰兒時代，不需要對獲得的知識產生疑問，也不需要舉一反三，只要記下來就行了。

　　什麼是媽媽。

　　什麼是車。

　　什麼是土。

　　在有了足夠的知識積累的情況下，再說明「快車」，「慢車」，「濕土」的概念……

　　陳易第二次就嘗試了很深奧的有機化學教程，同樣來自江寧大學的課堂，效果就非常糟糕。他知道了一個蛋白質的手性，卻不明白手性是什麼……

　　雖然稍稍有點限制，但能夠想像，如果真的要達到同齡化學系學生的程度，他所需要付出的成本著實不高。

　　按照學生的課時來計算，一名正常高中畢業的學生，按照每學期6門專業和專業基礎課，總共240個課時，10000分鐘來計算，他四年下來最多只要學8萬分鐘的課程，大概相當於1333個小時，就算是瞭解了一門課程的基礎內容。若是用知識溶劑來替代的話，只是13個小時的安靜生活，連一天用不了。哪怕算上十倍的溫習時間，亦不過一個月左右。

　　用一兩個月的時間就掌握一門專業，這是超天才的學習速度了。

　　在陳易看來，真正限制這種做法的，不是知識溶劑的價格，而是個人的胃口。

　　8萬分鐘可是8萬毫升的液體，最終它會變成8萬克的果凍。在一個星期內吃掉80千克的果凍？哪怕最討人厭的孩子，也不應該承受如此酷刑吧。

　　陳易總共弄回來了8噸重的知識藥劑，價值800萬枚金幣，徹底掃平了聖奇奧王國的國庫——以法師們目前的富庶程度，想來很快就能重新補給了。

　　他並不準備給自己用知識溶劑，比起高階智力卷軸的效果，知識藥劑僅在記憶性知識上有優勢，但比起書本總結性的知識體系，以影像資料作為基礎的知識藥劑，往往還需要兩到三次的溫習。

　　這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非常好了，是事半而功百倍的知識利器，可在陳易看來，知識藥劑更適合那些無法承受智力卷軸效果的人。

　　那麼，由哪些人做第一批的試驗者呢？

　　陳易只用了一分鐘，就想到了人選。

　　集團的律師們！

　　沒有比無聊的法律資料更煩人的記憶性知識了。尤其是英美使用的判例法系，好的律師往往記著數以萬計的重要判罰，這是中國律師在海外的最大障礙，他們可不會每天盯著美國的法庭記錄看。

　　「便宜你們了。」陳易搖頭晃腦的笑著，然後打電話給陳振興，讓他通知律師們，找全套的歐美法律資料，尤其是反傾銷資料出來，然後選精通英語的律師名單報過來。

　　陳振興悶悶的答應了，掛掉了電話在那裡想：你妹的，我又不是法務部的負責人，我又不是你秘書。

　　電話另一頭，陳易又找到了祝光梁，問：「上次給陳氏集團的律師們的背景調查，完成了嗎？」

　　「已經完成了，現在要嗎？」

　　「拿來給我吧。」陳易幾乎將祝光梁和他的團隊當成了私人機構在使用，如果老爺子不倒的話，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如果情況向無限糟糕的狀態發展的話，這項罪名恐怕不會對他的判決產生任何影響。

　　背景調查是上層的先生們用人前常做的事，往往會形成慣例，陳易原本沒有如此上層，奈何有祝光梁，就變成了不用白不用。

　　祝光梁做事認真的很，由於秘級較低，因此他先是用傳真機將概要送過來，然後又派了手下，拿著檔袋送來全部的資料。祝光梁面對陳易之類的世家子會在心裡踩小人，可手下人若是做不好事，那他踩的可就是真人了。

　　概要到手，陳易大略的看了看，就讓武館檔案室的蘇元春來幫忙。武館的評價體系有一整套的計算方法，只要將祝光梁的背景調查當做藍本，再結合武館的評價體系，就能知道一名律師的受控制係數，從而決定是否適合使用如此純粹新鮮而有特色的知識溶劑了。

　　祝光梁的送件人盡可能快的抵達了陳易的辦公室，遞交了文件袋後，就拿著有印章的回執離開了。蘇元春很快就列出一張包括了32名律師的表格，然後分別給出受控制係數。

　　他做的非常快，至多20分鐘即宣告完成，陳易說了一句「謝謝」，就再次電話了陳振興，說：「麻煩你讓集團的法務代表，還有朱楓和殷士望來我的辦公室。」

　　「美江大廈嗎？」

　　「沒錯。」

　　陳振江嘟囔著放下了電話，一個人在房間裡生悶氣。輕工部門的出售已經進入了倒計時階段，集團副總天天在外面尋找買家，這意味著用不了多長時間，他所管理的員工人數將減少二分之一強，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講，這都不能算是好事。

　　趁著律師們抵達的空檔，陳易仔細的閱讀了朱楓和殷士望的背景資料。他們一個有在香港進修的履歷，一個有在香港大學的讀書經歷，因此英語和英美法系的法庭規則都不成問題。

　　這是他們脫穎而出的主要原因。相比其他人A-甚至A級的受控制評價，兩名曾經留學香港的律師，受控級別僅為B級和B+，若是兩個月前，陳易對受控制係數在A-以下的人員，幾乎是不會重用的，尤其是與魔法地鐵相關的內容更是禁絕參與。但是，隨著陳家和他本人力量的增強，陳易已經有意無意的放開了對B級以上的受控制係數成員的使用。其實B級已經是很安全的級別了，說明在沒有重大的精神和生活變故的情況下，他們會保持忠誠和盡可能的保守秘密……從陳易的角度來說，只要不是陰謀式的洩密，普通學員或職員的洩密並無大礙。

　　殷士望是個年齡近50歲的老律師，大學畢業後去了香港，在香港的律師所內打工的同時，進修了一個律師執照，隨後來往於兩地之間，始終沒有混出什麼名堂，最後進入了陳氏集團，負責他們在海外的一些法律檔。朱楓小殷士望一輪，香港大學畢業後未能找到一家合適的律師事務所，幾經漂泊後進了陳氏集團。他們算是法務部門履歷較漂亮的成員了，但要與美國的大律師所戰鬥，可以說是千難萬難。

　　不過，陳易也並不指望他們上法庭打官司，那是應訴的彩電企業所請的律師所該做的事情，可是另一方面，中國方面必須有自己的得力律師，才能保證己方的利益不被侵害。太過於複雜的官司，總會有無數的傾向以及破壞平衡的條文。

　　陳易先是問了兩人一些普通的問題，然後道：「我有意向由公司出人，幫助工商聯應訴彩電反傾銷案。」

　　法務代表馬上明白過來，抗爭道：「小陳先生，集團的工作非常繁重……」

　　陳易耐著心等他說完，賺到「謙虛謙遜」的灼熱後，道：「這是已經決定的事情，現在要問的是，殷士望和朱楓，你們兩個是否願意以公司代表的身份支援工商聯？」

　　二人沉吟半天，陸續的回答「願意」。

　　陳易早用聆聽卷軸聽夠了，於是一揮手，對法務代表道：「你準備安排他們的工作吧。我要的資料呢？」

　　「非常多，大約還要兩天才能齊全。」

　　「有這麼多？」

　　「四輛卡車。」

　　陳易憐憫的看著殷士望和朱楓，此間事了，他們兩個以後應該會再也不願吃果凍了。

　　「小陳先生？」律師總是不願意浪費時間，打斷了他邪惡的想法。

　　「哦，你們需要補充英美法系的知識，還有相關的判例，對此，我請了一名特別的專家，讓他用一種先進的教程教導你們。」

　　陳易並為未騙人，任何專家都可以是特別的。

　　殷士望則奇怪的問：「先進的教程？」

　　陳易有指代性的回答：「國家級的機密教育方式，絕對安全。能夠讓你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大約一個月左右，掌握足夠控制反傾銷案件進程的知識，你們可以選擇放棄，我會重新選人。但你們若是希望加入的話，必須和我簽訂10年以上的特別委託協議。」

　　他轉向集團的法務代表，道：「委託協議由你來擬定，務必是他們以市場二分之一以下的價格，向我本人和集團提供10年到20年的服務。」

　　殷士望和朱楓卻霎時間動心了。

　　他們完全不同於那些電影中妖媚的幾若007的律師，但若是擁有足夠控制反傾銷案件進程的知識，那他們至少是律師中不帥的007，無數地方搶著要，能給最著名的公司做代理律師……當然，給陳易本人做代理律師也很不錯。

　　「簽嗎？」法務代表首先詢問。

　　「簽。」兩個人斬釘截鐵的回答。

　　「完成簽約再來找我。」陳易擺擺手，又道：「把那些裝著法律資料的車，全部給我送到中心倉儲區去。另外，盡可能多的尋找影像資料。」

　　第二天一早，兩名簽了賣身契的律師再次來到美江大廈。

　　此次接待他們的人已經變成了裸熊。

　　作為陳易預定來往於西大陸的聯絡人，裸熊在武館系統內有著次高的地位。曾經的裝卸工已然蛻變成了徹徹底底的領導者和管理者，他的年輕沒有引起兩名律師的驚訝，卻是健康的肌膚和健壯的肌肉讓二人非常好奇。

　　「你們兩個從今天起的一個星期，都要聽我的，而且必須聽我的，有問題嗎？」裸熊聲音高亢的像是一名教官。

　　「哦，好的。」朱楓聳聳肩，年齡較大的殷士望則只是看著裸熊。

　　「你們將要接受的是一種全新的教育模式，主要是通過24小時不間斷的影像，以及受控制的睡眠和食物，來達到最大程度吸收知識之目的。」裸熊幾乎是在背誦著陳易給出的臺詞。

　　寫臺詞是不影響誠實的，因此它並非是一定發生的。簽訂合同則不然，它不僅涉及誠實，而且涉及承諾。

　　裸熊怎麼說，殷士望和朱楓就怎麼聽。他們在武館職員的引導下，來到了美江大廈新裝修的8樓，見到的卻是兩間有著無數台顯示器和電視機的房間。

　　每台顯示器和電視機，都在播放著有關法律的影像，微弱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嗡嗡嗡的如同在蜂巢。

　　不用說，它們都是幌子。

　　可朱楓和殷士望不知道，他們傻乎乎的望著上百台正在播放影像的螢幕，問：「我們就要這樣學習？」

　　「一天24小時，不斷的聽，不斷的看，不斷的溫習，我們會安排你們科學的睡眠方式和飲食方式……」最後一句才是重點：飲食方式。

　　兩名律師木木的點頭。

　　裸熊呵呵一笑，俯身就從課桌下提出了兩個桶，像是喂寵物似的，說：「那麼，今天的學習就從飲食開始吧。你們的食物。」

　　兩隻鐵皮桶，每個裡面都裝著5公斤的果凍，晶瑩晰透，像是喂豬的果凍——至少從形象而言，的確如此。

李洪元

第三百五十一章 散發果凍

　　經過朱楓和殷士望的測試，知識溶劑的效果突出，而且非常安全。唯一的缺陷是每天只吃果凍令人絕望。

　　英美法系的判例完善而繁複，一個判例浪費幾百分鐘的影像資料很正常。雖然可以進行剪輯等操作，但無論陳易還是裸熊，都沒時間去做這種事。

　　於是，為了保證學習品質和數量，朱楓與殷士望每天至少得吃掉15公斤的果凍，相當於15000分鐘的視頻，要用2個多小時來自然消化。在抗議無果後，他們只能致力於解決口味問題，積極的製作並嘗試了醬油果凍，糖醋果凍，肉汁燉果凍，油炸果凍等等新花樣。

　　事實證明，只要不是果凍餡餃子這麼支離破碎的東西，加工「知識果凍」並不會讓它的效果發生變化。

　　觀察了大約一周左右，陳易開始為家裡人準備「知識果凍」。

　　爺爺陳仲國每天都要聽一流學者的講課或談話，雖然相對影像資料而言，一對一的交流效果更好，可還是比不上知識果凍來的快捷。而且，知識溶劑完全可以作為知識儲備的利器，而將談話變成一種溫習。

　　父親陳從余上任不足月，也已經陷入了文山會海之中，每天要讀的資料多如牛毛，如若使用知識溶劑，想必很快就能度過關口，熟悉本職工作是上升的必要推力，他比那些倒楣的同事要欠缺不少。

　　同樣的，對於大伯陳國亮，小叔陳榮傑，大舅方振南，母親方曼怡等人來說，學習自有裨益，只是每天的時間有限而工作無限罷了。

　　陳易手頭的「知識溶劑」多的是，但究竟融合什麼樣的知識，卻不好拍拍腦袋就決定，他找到了學校的校長譚天華，提出想要做一個私人專案「學術資料和課堂教程影像化」，由陳氏集團出錢，首批到位500萬元人民幣。

　　以科研經費而論，500萬算是個很誘人的數位了，可以供10名左右的教授買車買電腦，給自己發工資了。

　　譚天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並說：「我一定敦促他們，儘快得到結論。」

　　「就算是最初級的整理，也希望能在短時間內提供。」

　　「沒問題。」譚天華就像是給上級領導回答問題似的。此事並不需要他親自動手，督促也就是了，得到的好處卻不少。

　　陳易於是又等了幾天，順便將裝載完畢的水陸神廂和五名結束家庭大團聚的探親者送往西大陸。滿載8萬噸的水陸神廂是填充鋼錠等金屬材料時的最大極限，通常運輸的燃油、水泥、形狀扭曲的機械，滿載兩三萬噸就是極限了。

　　李鐸等人好奇的看著比正常地鐵要大好多倍的水陸神廂，比起以前的忐忑不安，他們現在的情緒要穩定太多。

　　解決了家中的經濟問題，又能夠半自由的來往於地球和西大陸，他們現在的心態有了根本性的改變。陳易也希望他們能夠將此種思想傳播下來。他不想讓西大陸成為一個孤獨的堡壘，或者是純粹秘密的世界，西大陸人應當有希望回到地球的意願，就像是澳門的葡萄牙人，馬來西亞的英國人，越南的法國人一樣。也許他們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殖民地，但卻總是與祖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要將祖國視作最強的後盾，要為祖國開闢疆土……

　　只有這樣，陳易的身份，陳家的力量才能發揮作用。

　　任何想要搶班奪權的人，只需要掂量一下自己和陳易在地球的地位差距，就會偃旗息鼓，乖乖的賣身。

　　這不是一場公平的遊戲，這是現實的平靜洋流下的血腥世界。

　　稍稍處理了一番西大陸的事務，陳易只住了一天就返回了地球，菱形會議廳的先生們日漸熟練，並不需要他參與具體的工作。

　　也許再過幾年，他們就成為一個真正的內閣。當然，那要經過很多的調整，很多的犧牲，很多的嘗試和試探，最重要的是，依舊要依附於陳易……

　　世界和人類自有其運行規律，只要找准了方向，自然會達到目標，而不用強行操縱。

　　從西大陸回來，江寧又是繁星點點。

　　陳易仰首看天，窮盡目力也不能看到一顆星星上的景象。

　　天知道，西大陸又是在哪個星球之上……

　　天又在哪裡。

　　「咚咚」的報時聲來自百人廈的外牆，陳易抬起頭來，看到三層樓高的螢幕在播放廣告的同時，也顯示著時間。

　　4點30分。

　　就連嫖客都要昏睡的時間。也只有精力旺盛的青少年，才會在這種時候出沒吧。

　　極盡耳力，倒是能聽到中心倉儲區「兵乓乒乓」的聲音，那是正在卸裝水陸神廂的工人們。武館職工中，受控制係數在A級以上的近百人，都轉移到了中心倉儲區工作，薪水高的令人嫉妒，再加上薪水略低而受控制係數也較低的江涇倉儲區，整個武館淘汰出來的3000多名職工中，有1000人左右被消化，極大的緩解了學員、職工和武館之間的矛盾，且有利於陳易的發展。

　　依舊開門營業的，陳易只看到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速食店，進門也是一群東倒西歪的男女店員，躲在櫃檯下面，不知是在睡覺還是睡覺。

　　陳易敲著桌子，將他們留在玻璃櫃中的糕點和漢堡一掃而空，然後就步行去了老宅。

　　「行動自如」是一種神術，其效果相當之神奇，就算身在都市，也能發揮極大的作用。例如走人行道，絕對不會受到來往車輛的影響，仿佛算好了似的，見縫插針，不用擔心速度變化而遭遇交通事故。如果是自己開車，也不會被不斷變化的紅綠燈所困擾，若是遇到堵車，也一定會有一條自行車道供你行駛，至於「交通規則」就不是「行動自如」需要負責的內容了——如果用要點來分析的話，以受術者為主導的個人或裝備，至少會被保證在平均速度以上的行動。

　　老管家不知幾點醒來的，天剛亮就坐在了前院的大樹下，呼吸著晨霧喝著糯米粥，見到陳易就招呼：「易哥兒來的好早，吃過早飯了嗎？」

　　他的語氣充滿了早晨的朝陽之氣，乍聽起來會以為是一個年輕人。

　　陳家老爺子的身體健康，可以說是符合整個陳家的意願，老管家開心之余，自己的身體似乎也健康了起來。

　　「吃了幾個漢堡，爺爺起來了嗎？」

　　「還要半個小時吧。」

　　「那給我來盆粥。」陳易一點都不客氣，他可要好好的補充營養。

　　除了知識藥劑之外，陳易今天還準備給爺爺第三次使用神術「恩賜」，做國家領導人是相當辛苦的事情，做的好與壞既與本身的智力與聲望有關，也與其健康程度和個人魅力有關。如今陳仲國已然落後，要想重新崛起，就得和那些同樣想要上位的四五十歲的領導人競爭。

　　所以，如果陳仲國準備做一個普通的老人，含飴弄孫——陳易實際上還沒準備好被弄——那使用兩次恩賜，達到五六十歲健康老人的水準就行了，現在則需要精力更充沛，做事更清晰。

　　老宅的服務人員快步端來一盆八寶粥，身為領導人的好處在於國家買單，粥和服務人員都算是國家的，吃到自己肚子裡才算是自己的，或者環衛的。

　　吃喝喝足，陳易看看手錶，問：「爺爺今天與誰談話？」

　　「是社科院的東南亞問題專家倫以諒。」

　　「他啊。」陳易摸摸鼻子，旋即問：「我能先見爺爺嗎？」

　　「他們約的時間是7點，現在還有一刻鐘左右。」老管家自己就答應了下來，然後吩咐了一番下面的人，向裡走去。

　　老宅的人氣更甚，進門的時候，看見理髮師正在給聽報的陳仲國剪髮。由於不能觸碰到身體，因此理髮師的手臂完全懸空，且全神貫注的注意著陳仲國的頭部動作，以防失誤。

　　「爺爺。」陳易叫了一聲，倒是不耽誤工夫的說：「單獨談談？」

　　「嗯？你們下去吧。」陳仲國說著扭動了一下脖子，笑問：「今天想到什麼了？」

　　陳易看著讀泰晤士報標題的秘書和理髮師離開，然後咳嗽一聲，決定先說知識溶劑的事，於是道：「我有一個物品，能夠通過影像補充知識，您是否有興趣？」

　　「通過影像補充知識？」

　　「具體的原理我不是很清楚，也許是通過腦電波什麼的進行記憶吧。」陳易聳聳肩，乾脆將做好的「知識溶膠」拿了出來，晶瑩晰透的放在桌面上，像是一方透明皂似的，道：「現在能確定它沒有副作用，而且效果出色，但是因為獲得方式很特殊，所以只適合少數幾個人使用。」

　　中國至少有幾百個人對陳仲國驟然轉變的健康狀況表示疑惑，陳仲國自己更是如此，所以看到陳易拿出的神奇的透明皂，他的反應卻非常平靜。

　　也許19世紀的清朝大員，第一次出訪外國，也是意料之中的迷惑吧。

　　「沒有壞的副作用，還是沒有任何的副作用？」

　　「沒有副作用。」陳易估計爺爺會同意使用，因為從他的角度來看，嫡孫是最沒有必要損害自己的人，而就其年齡而言，哪怕有潛在的不安全因素，也會因為時間而無法表現出來。

　　斟酌著言辭，陳易解釋道：「知識溶膠的作用，是將保存在它內部的影像，以極快的速度放出來，並使你的大腦記住它。為了充分的發揮它的作用，應該在大腦記住這些影像後，至少調用一次。這裡面，是關於最近幾年，東南的最新資料，您是否要試試？」

　　「哦？」

　　「吃掉就行了。」陳易隨手抽了個盤子，將「透明皂」放在了上面。

　　陳仲國愣了一下，旋即失笑，熟練的圍上餐巾，拿出一副刀叉，開始分吃果凍。

　　這下輪到陳易發呆了，他的思維還停留在朱楓律師將頭埋在鐵桶中吃果凍的時候。

　　可惜看不到國家領導人抓著果凍抹滿鬍子的樣子了。

　　……

李洪元

第三百五十二章 石隊長（1）

　　陳易只給了爺爺一公斤的「知識溶膠」，總共是三大塊，一份裡面還添了果汁，根據律師們的說法，剛開始的時候，果汁果凍的味道還比較不錯。

　　至於後期……無論什麼吃法都是噁心的。

　　陳仲國像是在外交宴會上吃7道菜的大餐似的，認認真真的品嘗了三塊透明皂，最後一擦嘴，說：「檸檬味不錯，但橙汁放的太多。哦，腦袋裡像是在放電影了……」

　　「只要談一些相關的問題，調用腦袋中的這些記憶，它們就會穩固的成為自己的。」陳易得意的擦擦手，笑道：「如此一來，你以後獲得知識的速度就快多了。」

　　「現在的技術，了不得啊。」陳仲國笑著問：「這東西叫什麼？」

　　「知識溶膠。」

　　「好。」

　　陳仲國見陳易沒有詳細描述的意思，也沒有繼續追問。人到80歲，除了某些執著的念頭，其他都看的很淡。人生至大不過死，他是標準的黨人，不信鬼神不信天，因此一點畏懼感都沒有。

　　「倫教授快來了，不過，先請李准醫生來檢查一下身體吧。」陳易主動提出醫生檢查，也是為了讓爺爺放心。

　　他自己等在外面，讓李准做了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然後再請倫教授出面授課。

　　也就是看在陳仲國的面子上，倫以諒才沒有拂袖而走。到了他這個位置的社科院專家，就是所謂的中央智庫中的成員了，在自己專業範圍內的問題上，有著甚於普通中央官員的強大影響力，故而往往會有強大的個性或脾性。像是倫以諒，任何中央政府的官員，假如需要作出有關東南亞問題的決定的時候，往往都會請他發表意見……官員們畢竟不是全知全能的，當他們在同一天面對水利問題，阿爾及利亞問題，黨政建設問題和銀行利率問題的時候，勢必需要求助於身邊信任的人選，諸如社科院、中央研究室、清華北大等等研究機構，就是在此時發揮智囊作用的。以中國政治和經濟的發展現狀來看，至多20年後，這些智囊型專家將有直接成為官員的可能。

　　李准在系列檢查後，給出了「沒有變化」的評語。只是在陳仲國的要求下，為他預定了一次「核磁共振」的檢查。

　　接著就是倫以諒的一對一授課了。

　　雙方對這種教學模式都相當的熟悉，倫以諒也很高興自己的思想能夠影響到政府高層官員。

　　不過很快，雙方都驚喜的發現，陳仲國對東南亞問題是非常的熟悉。光是能讀出那些拗口生澀的名字就很不容易了，至於超過10個國家的歷史和演變，種種資訊是倫以諒的研究生都不能完全掌握的……

　　「您的水準，絕對有資格來社科院做研究。」倫以諒小小的拍了一記馬屁，這種相對於事實略微上浮的馬屁很適合高層，既讓陳仲國開心，也讓倫以諒不至於噁心。另外，有基礎的馬屁的真實度更高，聽起來自然更舒心。

　　其實任何人都有優點，領導的優點更是容易被放大。好的馬屁的重點就在於找准屁股——要是連屁股都找不准，那還是乖乖的拾馬糞好了。

　　陳仲國的驚訝才厲害，一等到送走倫以諒，就叫來陳易說：「趕緊給我找來中亞問題的溶膠……」

　　「好用是吧？」

　　陳仲國承認的點頭，他終究是個老人了，雖然每天都有學習，可要說效果，半個月也沒有這一早上的好。

　　陳易笑呵呵的應了，然後在離開前，給爺爺倒了一杯「丹參」茶，說：「嘗嘗？丹參。」

　　裡面的確是丹參，不騙人。

　　陳仲國幾乎沒有猶豫的端起茶杯，一口氣喝盡了裡面的茶水。

　　陳易同時用了「恩賜」，這一次，他瞬間損失了千多毫升的血液，臉都煞白了。

　　沒辦法，這就是兩次不謙遜的下場。

　　人，一定要謙卑謙遜啊！

　　他在房間內等了半分鐘，然後按下紅色按鈕，小聲道：「爺爺睡著了，請李醫生過來，動靜小點。」

　　在領導人身上，任何動靜都不算小事。李准還是匆匆忙忙而來。

　　陳易早就打開了門，壓住他急躁的動作，低聲道：「睡著了，你可以檢查一下，但以監護為主。」

　　李准才不聽他的，繼而連三的動用了儀器，好半天才臉色稍霽道：「李大公子，您這是要玩死我啊。」

　　「我是在幫你。」陳易呵呵的笑了兩句，又道：「比起爺爺來，我反而有些問題。」

　　「怎麼回事？」李准這才發現陳易的臉色，連忙給他把脈。

　　「頭有點暈，最近每天睡覺時間特別少。」陳易說的都是挑揀過的實話，此等症狀，其實也是缺血的表現。

　　對他來說，少掉幾千毫升的血液倒不至於休克。但要靠自己補的話，還是得要一段時間。

　　李准不疑有他，給他開了一堆的營養藥，道：「回去後自己買些，這裡的藥是國家報銷的。」

　　「說的像是我佔便宜似的。」陳易嘿嘿一笑。到底不是自己的藥，李醫生嘴上說著國家，開出來的藥卻至少有好幾千美金。之所以用美金做單位，乃是因為藥多來自國外，哪怕氨基酸等國內生產過剩的藥品，在李准的藥房內都有數種進口貨。

　　陳易回到學校已是下午第二節課了。今天有另一位名教授孫居直講風險管理學，上課的人很多，不少高年級的同學也來聽講，並不斷的怒斥學校的不公平。在本屆學生之前，名教授與本科生幾乎沒有關聯，雖然名教授的課程有一半是助教完成的……畢竟還有剩下的一半……

　　500人的大教室在早晨的時候就占了個滿滿當當，許多學生為了能得到一個好位置，不得不坐在這間教室中一節節的聽下去，直到下午的風險管理學，倒讓其他老師很感到振奮。

　　陳易掛著智力卷軸，有一句每一句的聽著。聰明人實際上不用逐字逐句的去學習，如果你理解部分內容的話，那麼完全可以將理解的部分跳過去，從而節省時間去看更多的書，同時間起步的學生，差距往往就是這樣拉大的。

　　孫居直教授的講課還是較有價值的，當學生們離開的時候，陳易看到了門口的譚天華校長。

　　「陳易，過來。」校長是來通知他「學術資料和課堂教程影像化」專案進度的。當然，順便還可以聽聽孫居直的課，哪怕是以他的身份，要請孫居直來給本科生們上課，也需要費好一番唇舌，又或許諾一間更大的辦公室，若是學生們的表現不好，下次可就不好做了。

　　世界上的事情都是相對的，當中國人民將教師當作臭老九毆鬥的時候，當中國人民將孔老二像老二一樣豎起來的時候，教師的顏面和不計回報的付出實際上就消失了。如果民國時代的大師尤有「傳道授業解惑」的精神的話，現代教授已然開始考慮付出和回報的關係了。他們選擇優秀的碩士生和博士生作為自己的傳人，從而付出更少而得到更多。相形之下，民國時代的教授更像是古代的私塾老師，給予學生知識和思想，讓他們傳承自己的學術；現代社會的教授更像是科場上的座師，教給學生做人的道理和作弊的方式，讓他們傳承自己的官位。

　　陳易三兩步就跑到了門口。學生們基本都認識這位元極少出現的校園風雲人物，幾乎都是主動讓開位置。

　　孫居直也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他一番，說：「你就是陳易？」

　　「是。」這種實話現在已經不能增加神力了，陳易對他的課程興趣普通，表情淡淡的。

　　見他不夠激動，孫居直也就懶得說了。他見過不少天賦超絕的學生，但能做到自己這一步的才是絕少。

　　譚校長看到了，心裡暗笑兩聲，道：「陳易不光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還是我們學校的學術投資人，學術資料和課堂教程影像化的專案，就是由他投資的。」

　　「哦？這個我知道。」孫居直並不驚訝，他手邊有不少數百萬人民幣的項目。

　　「也就是介紹你們認識一下。」譚校長瞭解的笑笑，對陳易道：「塗教授他們準備好了，不過，如果你想包羅萬象，經費可是成倍增長。」

　　「漲多少？」陳易知道，校長大人絕不會為了幾百萬的項目屈尊降貴來找一名學生的。

　　「光是江寧大學現在的課程，就得三千萬左右。另外……影像化的課程想要商業化的話，還要支付版權費用……這個數量很難控制了。」

　　「沒問題。」

　　陳易的回答暢快的很，引的孫居直一陣眼暈，三千萬可能做好大一個項目了。

　　他馬上甩掉了準備離開的念頭，毫不猶豫的道：「陳易，你在康奈爾大學的學報上發表的文章我看過了，非常不錯。這樣的話，你在雷教授那裡的專案就已經做完了吧？有沒有興趣來學習更多的關於風險控制的內容？一家大公司，無論如何是脫不開風險控制的。」

　　陳易笑了笑，尚未說話，卻聽到前面走廊上，有人說話：「你是二年級生吧？認不認識一個韓國交換生，應該叫做金鬥娜吧。」

　　同時傳來的還有一陣諸如「好帥好帥」的評價，根據聲源，大約是附近的女學生。

　　被問話的女生回答：「好像是見過一個漂亮的韓國交換生，但沒有一起上過課。」

　　旁邊的女生則問：「你是韓國人嗎？叫什麼呢？」

　　「姓石，是中國人。」

　　……

李洪元

第三百五十三章 石隊長（2）

　　金鬥娜在江寧大學的交換生身份，也是組織給她安排的掩護身份。由於其家族的特殊性，除了組織內的成員外，原本不應該有人拜訪。

　　事實上，就算是組織內的成員拜訪，也應該首先通過劉歆瑜，而非貿貿然的闖到學校裡來。

　　陳易給自己掛了一個聆聽卷軸，傾聽著遠處的細微之聲。但他久未回答的姿態，卻讓孫居直覺得受到了輕視，於是拂袖而走，譚校長追之不及，歎口氣道：「具體的報告，我都讓塗教授發給你吧，記得看了……」

　　對這兩個人，他都沒什麼辦法，好在他是校長，各種古怪人物見的多了，幼老的心尚能承受得住。

　　陳易莞爾一笑，告別譚天華，轉去樓道上去找說話的人，卻在門口處，被一把扯住。

　　林媛一身雪白的運動服，英姿颯爽的道：「表演你錯過了，運動會也錯過了，總算有時間來學校了？」

　　「我常來學校的……」陳易有心先找人，努力地向前看，如同一隻早起想翻身，伸著脖子仿若翩翩起舞的老龜。

　　林媛一把拉住了他，無奈的道：「月末有元旦晚會，你來參加嗎？」

　　「你好像很喜歡搞晚會？」陳易隨口說。

　　林媛臉色一紅，她確實喜歡舞臺上的感覺。現在想想，組織好幾台晚會，說不定真有假公濟私的潛意識在裡面。

　　「晚會，比較容易組織，大家都願意參加。」林媛斷斷續續的給出了另一個理由。

　　但在心裡，林媛也在懷念舞臺上飛舞的青春與思緒。

　　那是一種平等的，無羈的快樂，站在舞臺上的時候，一切仰慕和崇拜都是可以被接受的。舞臺，不像是拘束的現實，那是一個想像力的空間，即使錯誤了，也沒有關係……站上去的那一刻，沒有等級，沒有出身，甚至沒有現實，殘酷的現實。

　　陳易沒有注意到林媛的表情，耳中聽著那姓石的傢伙走向樓梯，不由道：「元旦沒有時間，抱歉，真得走了。」

　　「真是的。」林媛一跺腳，道：「你比羅小山都要忙啊，不行，一定要給班級做貢獻才行。」

　　羅小山結束了休學，重新回學校讀書，也算是次風雲人物之一。

　　陳易還真的是沒時間玩這些學校的遊戲，想想道：「要麼我幫你拉贊助？」

　　學校的節目，永遠都是缺錢的，江寧大學會好一些，總是不會像歐美的學生一樣幸福。

　　這種意外之財倒是不錯，林媛撅著嘴放開了他，並揮手說：「那晚會的全部資金，都靠你了哦。」

　　她的語氣動作有意帶了些舞臺風，像是小妻子送老公出門似的，頗有嬌憨之色，引的跟前幾個男生直流口水。

　　陳易卻沒有時間欣賞，循著聲音追到了樓梯間，老舊的樓梯口很大，在浪費建築面積的同時，也讓橫截面的學生增多了不少，從上往下看，不是頭髮就是頭皮屑，偶爾有兩根爪子在上面撓，也是一副忠誠的螞蟻形象。「石先生」淹沒於茫茫學生之中，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他的年紀不大，也許與學生們同齡……

　　「唔……」陳易回頭想去找與他說話的女生，毫無例外的失敗了。猶豫片刻，他打了電話給劉歆瑜，問：「最近，你的人是否正常？」

　　「組織？沒有變化。」劉歆瑜的語氣輕鬆，實際已經警惕起來。陳易以前可沒有過問研究會的事。

　　「是否有……類似宋願的人來？」

　　宋願是人類發展研究會的巡查員，栽到了陳易手中，被祝光梁刑訊逼供，最終也沒有撬開嘴巴，還上了手術臺……由於緊接著此事的就是江北的拆遷，陳易便將注意力放在了三菱集團身上，未能深究。

　　說到了宋願，那就不是簡單的事。劉歆瑜轉為嚴肅的語氣道：「沒有巡查員，沒有我知道的。」

　　「那組織對江寧的印象如何？」

　　「這一年幾乎沒發生什麼事，江寧分部也沒有做什麼事。」劉歆瑜說的很坦白。她將主要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武館上，對組織的發展自然缺少貢獻，期間還有金鬥娜代理的大半年時間，也就是勉強維持現狀而已。

　　陳易放下手機，向外面看了看，又拿起來貼在耳邊，問：「那麼，關於姓石的人，會讓你想起什麼嗎？」

　　「組織內？」

　　「是。」

　　劉歆瑜默算了一下，道：「我知道有四個，或者五個人，但見過的只有一個，組織高層石執事。」

　　「年輕人嗎？」

　　「不是。石執事大約50歲了……唔，我有好幾年沒有接觸研究會的高層了，但在通報上也未見到石姓的新人。」

　　陳易回憶著說話人。他認為對方沒有說謊的必要，就像是007遇到別人詢問，回答一個詹姆斯也沒關係，若是有騎士信仰的人，更不會說出明確的假話。

　　本著以己度人的念頭，陳易又問：「中層呢？」

　　「中層可能有三個石姓人，但我都沒有見過。」劉歆瑜說的也是實話，地區負責人是研究會最骨幹的成員，他們不像是俞偉超這樣的偽改革派，他們是要面臨真正的風險的。因此除非必要，否則都不會暴露身份。

　　同樣的道理，身為秘密組織的成員，橫向聯繫是能少則少，聽說已是她的許可權夠高了。

　　陳易只好叮囑她注意安全，然後帶著一腦門的疑竇離開學校。

　　要說金鬥娜唯一牽扯到外面的事情，就是先前柳承佑的韓國商會。但那件事過後，韓國商會早都偃旗息鼓，負責人遠遁回國了，現在找金鬥娜的麻煩，似乎是多此一舉。

　　作為一種原則性的處理方法，陳易沒有通知金鬥娜本人，而是電告謝武陽，命令他時刻保護金鬥娜的安全。

　　同樣是徒弟，已經結婚生子的謝武陽要更穩當一些，一般性的問題想來能夠處理。

　　一個早晨就這樣過去了。

　　對於一個突兀的有危險性的聲音，陳易能做的僅止於此，總不能為此耽誤了正事。

　　趁著中午的兩個小時，陳易讓小蜥蜴自動駕駛，去了一趟省城。

　　江寧市垂直管理的行局，在人事權和管理權上受省城行局和江寧政府的雙重領導。這也是計畫單列市不如直轄市的地方。

　　現在，跟著陳易最緊，實際上也是他最需要的兩個人，嚴副局長和祝光梁都處在將升未升的境地。若果市長何複漢是陳家的人，那他們的升遷恐怕早就進行完畢了，可現實卻恰恰相反，何複漢雖然不能干涉到兩個廳局內的工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兩個副職做著正職的事兒。但他卻能阻止二人的升遷。

　　好在二人都處在專業行局中，省城尚有一定的人事建議權，陳易便想著曲線救國。要是政府部門的話，那除了調出來之外，就只能熬著了。

　　陳家在東南省還有一定的影響力，又是陳易親自出馬，幾乎沒有遇到實際障礙。他要的只是一個市局局長的建議權，同樣列在表上的還有另外兩個人呢。

　　這是陳易第一次享受衙內的待遇，以前他年紀尚小，只能算是一個紈絝——紈絝是與錢有關的，衙內是與權有關的，按照中國世界的模式，從錢到權是一種進步。

　　人事消息總是傳的最快的。

　　陳易剛剛踏上返程的高速公路，嚴局要升的消息就傳開了，反而是嚴局自己並不知道——這應該算作一種勢，人們關注的人事消息，往往是與自己等級相當的或者高於自己的官員消息，如此才好從容應對。所以假設某個已經聽說了小道消息的小官與嚴局見面，那他首先要注意的是「擺正自己的位置」，而且最好是裝作自己不知道此消息，而自發的尊重與擁護嚴局的領導……

　　警局的戶籍科，向來是無聊到爆的部門，今天也不例外，只是將談資換成了「嚴局」。

　　「嚴局有40歲沒？」

　　「嚴局這下平步青雲了。」

　　「嚴局總算扶正了，咱們科的老許要交好運了。」

　　老許是個50歲的中年人，寵辱不驚的一推眼鏡，說「劉姐又消遣我呢」，然後繼續看報紙。

　　一位穿著襯衫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敲敲桌櫃，問：「我想找人。」

　　寇里年資最短的女警愛理不理的抬起頭來，卻一下子坐直了起來，說：「你想找誰？」

　　其他戶籍警也全都坐直了身子，仿佛剛才沒有聊天似的。大家都以為來了領導或者稽查之類的角色，仔細看才發現不是。

　　是個帥哥！

　　大家哭笑不得，於是只得當作笑話看，寇里最大的劉大姐眨眨眼，說：「小丘，要不下午早點下班，去外面轉轉，年輕人要擴大社交面，否則不好交朋友。」

　　幾個婦女都呼呼的笑了。

　　帥哥唇紅齒白的含著笑，說：「我想找一個來中國留學的韓國交換生，叫做金鬥娜。」

　　「你叫什麼？」

　　「石天麟。」

　　「好名字。」

　　女警隨手抽出一個表格，指著上面道：「你留下姓名，手機，在這裡，家庭住址和工作單位也要。如果有傳呼或座機也寫下來，我們查到了你要的資訊，會再通知你的。」

　　婦女們吃吃的笑了。

　　「我有手機。」石天麟將號碼寫了下來，笑著問：「我這邊有點緊張，是否能先找資訊。」

　　拿到了手機號，女警很滿意。

　　看來到了該增加好感度的時候了。女警作出決定，笑嘻嘻的點頭說好，在螢幕上操作了起來。

　　石天麟隨手將電腦螢幕扭過來一些，同時沖女警笑笑。

　　於是後者就任他去看了。

　　身為行動組的組長，石天麟既不懂駭客技術，也沒有線人，但他有一張俊俏的臉和健壯的肌肉，只要地球上還有女人和同性戀，那就無往而不利。

　　「是什麼簽證？」

　　「X簽證吧。」X是發給6個月以上居留人員的。

　　「哦，找到了，在江寧大學……」女警讀了一半，臉色有些不好看，螢幕上的女孩子太漂亮了，她立刻將顯示器給轉了回來。

　　石天麟呵呵的笑了，像是聊家常似的，道：「她是我朋友的女朋友，正好回國，就來代他看看。」

　　女警小丘馬上又有了笑容，問：「你出國了？去哪個國家？我也好想去，就是沒有機會。」

　　「自費去的，花了不少錢，去了漢城，後來是美國。」石天麟的話讓女警的眼睛越來越亮，公費出國說明前途，自費出國說明家庭條件，前者是花錢越少越有價值，後者是花錢越多越有價值。

　　年少多金謙遜禮貌，這不就是白馬王子嘛。

　　女警笑容燦爛了，聲音甜甜的說：「你要找的金鬥娜，現在的住址就是江寧大學，H樓3號502，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沒有更新資訊了。你得補填一份資料。」

　　「哦，那就夠了。」石天麟說著仿佛剛剛想起來似的，問：「對了，你能查到韓國商會的消息嗎？」

　　「哪個韓國商會？」

　　「江寧有好幾個韓國商會嗎？」石天麟調皮的眨眨眼睛，20好幾的人了，還能自如的做出這種動作，技巧上真不比駭客技術差。

　　女警小心肝亂跳，真想摟著這個王子窒息在自己的胸懷中。

　　她眨巴著眼睛，儘量表現的可愛的說：「江寧只有一個韓國商會哦。不過呢，他們可倒楣呢。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惹到了什麼人？」

　　「武館唄。」小女警故作輕鬆。

　　正在看馬戲的戶籍警有些緊張了起來，劉大姐咳嗽兩聲，走過來笑說：「年輕人，韓國商會就在中山街前麵點，到了就能看到，不過現在沒什麼人了。」

　　看她們諱莫如深的樣子，石天麟也不去問了。

　　向小女警道別後，他坐上租來的大眾車，去了一趟中山街。

　　「韓國商會」雖然仍在經營，但全都轉作正當經營了。石天麟輕鬆的在樓內轉了兩圈，發現沒有阻攔自己的人，也就意味著沒有能幫自己忙的人。

　　他即刻轉出了市中心，向第二支撐部門趕去。行動隊是需要其他部門支援的，但自從宋願失陷在江寧後，行動隊在這裡就變的謹慎多了。按照慣例，他們至少要斷開橫向聯繫3年時間，而第二支撐部門是由組織週邊建立的，自上而下的單線聯繫，屬於組織中央。

　　在對上暗號之後，石天麟走進漆黑黑的地下室，命令道：「我要一個806所在江寧活動的資訊。」

　　「806？是個研究所？」小店主眨著小眼睛，他平時主要做銷贓的生意，靠上這個奇怪的組織後，還是第二次正經幹活。

　　……

李洪元

第三百五十四章 政府力量（1）

　　小店主很不熟練的開始收集資訊，幫石天麟接收包裹和郵件。

　　過了一天，另外兩名行動隊的成員前來報導，小店主將他們全都安排在近郊親戚的小房子裡，那裡原本是用來短期出租的，現在換上三個生意人，也好像煞有介事。

　　石天麟裝模作樣的套上西裝，開始在江寧的街面上轉悠，如此繞了兩天，房間內開始出現手槍、衝鋒槍和炸彈，只是型號有些不令人滿意，但總能對付的過去。

　　自覺準備的差不多了，石天麟偷偷出現在了江寧大學，開始尋找金鬥娜。

　　在學校裡，除了丟掉的錢找不到，其他東西問問人，總能知道在哪裡。

　　石天麟長的漂亮嘴又甜，因此金鬥娜儘管並不在警察局所填的宿舍，依舊被他問到了地方。

　　於是，當金鬥娜正在奮勇碼字，準備更新1.2萬字的「研究會通報」的時候，石天麟敲響了寢室門。

　　「不是帶了鑰匙？」金鬥娜奇怪的打開了面前的監視器。如今23樓的所有宿舍房間都供陳易使用，且再次裝修了一遍。享受此待遇的前提是陳易在國外發表的兩篇文章，當然，就算是沒有發表文章，如果副校長想的話，他總能找到理由。

　　石天麟的影像出現在了監視器上。

　　「石大哥？」金鬥娜驚喜莫名，手放在按鍵上，就準備開門。在總部受訓的時候，大家最喜歡的就是行動隊的訓練，那個時候，石天麟還不是行動隊的隊長……

　　但他現在來做什麼？

　　金鬥娜非常肯定的記得，受訓時期的石天麟是一門心思想要再進一步的年輕人，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總是想要立功。而且，他似乎還有高層背景，有著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安靜的等待著出招的時候。

　　可是看看監視器中的石天麟，溫和的像是只小老鼠。

　　這當然不是他的真實模樣。

　　金鬥娜想了想，走到裡面的房間，將自己的9毫米手槍拿了出來，插在腰間，然後才去外面開門。在中國持槍的危險性極大，正常情況下，她都會將之藏起來的。

　　門開。

　　石天麟緩緩的轉了過來，板正的胸膛像是穿上了胸甲似的，帶著自信的魅力，笑道：「金鬥娜，總算見到你了。」

　　金鬥娜輕輕的笑著，卻盯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

　　「是奇怪我為什麼來這裡嗎？」石天麟換成了韓語，不是那麼標準，但有著「哥哥」式的親切語氣。

　　「是有一點。」金鬥娜本能的回答。

　　「不想請我進去談？」石天麟魅力十足的眨了眨眼睛，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從成熟男人變成了親切安全的男士，說道：「來一趟江寧真的不容易，但我有點事，需要和你談談。」

　　「就在這裡談如何？」金鬥娜用回了中文。她有點緊張，來自各方面，也許是組織讓她緊張，也許是行動隊隊長的身份讓她緊張，也許是受訓期間的石大哥讓他緊張，也許是陳易……讓她緊張。

　　金鬥娜一眼看見門廊處陳易的皮鞋，於是更是不會同意讓石天麟進入。組織對於戀情或者同居都管的很嚴，至少低於她們這些骨幹成員。

　　「裡面有人？」石天麟依舊掛著溫和的笑，也用了中文。

　　他的韓語是臨時抱佛腳，水準很一般。

　　金鬥娜縮縮肩，說：「沒有……」

　　她的表現像是看到了中學時期仰慕的學長，只是學長突如其來的溫柔讓人無法相信。

　　只聽石天麟又說：「這樣啊，那麼……請你出去喝杯咖啡？」

　　金鬥娜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她稍稍有些慌張的鎖上門，直到手離開門把，才放鬆下來。

　　然而，當兩個人走進電梯的時候，石天麟只用了一句話就讓她緊張起來：「你忘了把槍放在房間內了。」

　　金鬥娜立刻將手放在了腰間，手指扣在了保險上。

　　「哦哦哦，別擔心。」石天麟想去壓住金鬥娜的手，被她閃身躲開了，他也不以為杵的說：「看來你也有麻煩？」

　　「沒有。」

　　「劉歆瑜如何？你還在做她的助理？」

　　金鬥娜微不可查的「嗯」了一聲。

　　「呵呵，我不太習慣這樣的對話。」

　　「我也是。」

　　「我們的共同點。」石天麟指指自己又指指他，像是個傻傻的年輕人——他又開始轉變策略，道：「我記得在學校的時候，那時候你一點都不沉默，面對朝鮮的學員也總是用笑容感化他們。」

　　金鬥娜笑了一下，說：「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你隨身帶槍，是因為遇到危險了嗎？需要幫忙嗎？」石天麟重新拾起了話題。

　　金鬥娜笑了笑，正好電梯到了一樓，兩人都走了出去。

　　石天麟閉口不談槍的問題，開始說些受訓的趣事。儘管許多都是他見過而未參與過的，但金鬥娜卻很有感覺。

　　在總部受訓是她最懷念的地方，那裡是的生活改變了她。

　　咖啡後，石天麟又邀請金鬥娜共同晚餐，並道：「我明天就要離開江寧了，最後一頓晚餐。」

　　他就差豎起四根手指了。

　　說到這個份上，金鬥娜不好再拒絕，於是兩人去了濱江路最著名的法國餐廳「秋色」——據說要提前兩個月才有可能訂到位置的奢侈地方。

　　「我在本地也有些朋友。」石天麟有意無意的證明著自己的實力，在他看來，小女生除了需要哄之外，最需要的是展現實力，這是征服的前奏，就像是打架前要先恐嚇對方一樣。

　　美味的鵝肝出現之後，金鬥娜總算是愉悅起來，心裡卻想：陳易就從來沒有請我到著名餐廳吃過飯。從高級餐廳帶回來的便當不算。

　　石天麟還點了一瓶相當不錯的紅酒，到了甜點時間，他才問道：「你對劉歆瑜的印象如何？」

　　「怎麼？」

　　「總部對她本年度的工作，不是很滿意。」石天麟注意著金鬥娜的表情，隨時準備改變自己的話題。

　　「她盡可能的做了。」

　　「但她搞砸了好幾件事。」石天麟說著，猛然道：「你知道去年，有名巡查來江寧嗎？」

　　金鬥娜如其所料的露出震驚的神色，說：「巡查？」

　　「是的，但我們最後收到的消息，是那名巡查向劉歆瑜祈求庇護。」

　　「我不知此事。」金鬥娜警惕性再起，在組織內，有一些變化是很殘酷的。

　　「那名巡查最終沒有回去。」石天麟隱藏了巡查半私自行動的事實，而是說：「組織對劉歆瑜的工作非常不滿意。」

　　「所以？」

　　「你是劉歆瑜的助理，我不應該向你說這個，但是……」石天麟繃住了臉，說：「我是組織派來取代劉歆瑜的。」

　　意料之中的令人吃驚。

　　金鬥娜捂住嘴，對桌上的甜點失去了胃口。

　　「你要幫我。」石天麟盯著金鬥娜，如果不能獲得幫助的話，他肯定不能擊敗劉歆瑜——除非升職，否則組織內基本沒有和諧的辭職與繼任——如果不能獲得幫助，他就只能進行低效率且危險的審訊了。

　　金鬥娜陷入了非常危險的兩難境地，就在此時，謝武陽從樓下走了進來，裝作是一名粗魯的客人似的，來到了金鬥娜與石天麟面前，說道：「金鬥娜，導師找。」

　　而在表面上，他虎視眈眈的瞅著石天麟，像是一只好鬥的蛇。

　　在追求自己老婆的過程中，謝武陽煉就了鬥牛犬似的眼神，那個年代，工廠裡有個女人就不錯了，何況漂亮女人。

　　金鬥娜表情不善的站起來，問：「陳導師？」

　　謝武陽輕輕搖頭，對石天麟道：「建議你馬上離開的江寧。」

　　「哦？你用什麼來阻止我？」石天麟不是個輕易屈從於人的角色，當他站起來的時候，似乎比謝武陽還要好鬥。

　　「我們離開吧。」金鬥娜覺得謝武陽在跟蹤自己，表情不愉，但石天麟的話也著實讓她緊張，替代劉歆瑜，意味著總部要對江寧分部進行清理。

　　除非金鬥娜答應，否則石天麟不會讓她自己離開，於是他裝作護花使者的模樣，擋在韓國小美女面前，說：「讓我和這位朋友談談，告訴他怎樣正確的對待女性，像是個紳士。」

　　說著，石天麟舉起了堅硬的刀柄，將之慢慢的折彎，然後甩手丟給了謝武陽。

　　後者拿在手上試了試，發現想要用兩根指頭達到同樣效果是不可能的，這證明對方的等級高於自己，體術8級或者9級？謝武陽於是放棄了一個人硬來的預想，轉而摁住了腰間的報警器。

　　石天麟當然認識那東西，他的臉色霎時間變冷，不友善的看向金鬥娜，問：「這是怎麼回事？」

　　「既然你不準備走，就要留在江寧了。」進門的除了武館學員，還有劉歆瑜。

　　石天麟徹底絕了翻盤的想法，快速的左右一看，便選擇了臨街的一邊，騰空而起，踏著門柱飛了出去，幾名武館學員作勢要追，被劉歆瑜攔了下來。

　　她看著金鬥娜，不知喜怒的說：「會有人處理他的。」

　　「他想取代你，僅此而已。」韓國小美女靜靜的道。

　　「重點是，陳易怎麼想。」劉歆瑜近似提點的說了一句。

　　……

李洪元

第三百五十五章 政府力量（2）

　　「知識溶劑」被陳易分配給了家裡人。

　　當然，除了給爺爺的時候需要說明之外，其他時候都是假借爺爺的名義，分給了在江寧的父親、小叔和母親、大舅……

　　其他人暫時也沒有如此急迫的需求，像是世家裡做商人的親戚，哪怕什麼都不幹，坐著收錢也夠舒坦了，有的是時間自己學習。如果再過兩年，家族能回到巔峰地位，那進一步擴大各種藥品的使用範圍，都是沒有問題的，至於現在，還是暫且劃分在小圈子中比較安全。

　　京中的大伯是一定需要知識溶劑的，他也是陳家政壇上的最後支柱，旗杆式的人物。陳易準備親自前往西京，就在要上飛機的時刻，劉歆瑜傳來了石天麟的消息，並抱歉的說：「我沒有想到行動隊的現任隊長是石天麟，行動隊是總部的一招殺手鐧，但我受訓時候的行動隊隊長已經死了，因此沒有想到……他來江寧是想取代我，看來組織上對我有不小的意見……」

　　「沒關係，找到石天麟了嗎？」

　　「還沒有。」

　　「問題嚴重嗎？」

　　劉歆瑜認真的道：「只要幹掉石天麟就沒事了，組織內施行的是能者居上的政策，石天麟幹掉我，他就做東南地區的負責人，我幹掉他，只要解釋一下巡查死亡的事情即可。」

　　解釋僅僅是一種說法了，在秘密組織內，他們是勢必不能仔細解剖宋願的屍體，然後像是法院一樣講求證據，說的過去，也就過去了。就像是現在，若是讓石天麟成功了，他們根本不用聽劉歆瑜的說法。

　　「如此……那我準備先去一趟西京，若是有必要的話，再延攬些幫助。」陳易想的很清楚，像是這些秘密組織的成員，頂天達到體術9級，但那又如何，擋得住子彈擋不住鋼絲網。對付他們的最大麻煩是藏身地點無法確定，其他不用武館學員出面，武警和特警有準備的情況下，都能收拾了他們。

　　正常情況下，劉歆瑜就可以結束通話了，但她猶豫再三，終於是道：「也許你應該和金鬥娜談談。」

　　「哦，怎麼了？」

　　「石天麟是和她一起受訓的，那個時候他還是普通的行動隊的隊員，所以兩人認識。」

　　陳易「哦」了一聲，笑道：「那他升的夠快的。」

　　「他是石執事的兒子。」劉歆瑜不好意思的說罷，又道：「因為他們當年一起受訓的人奔赴各地，所以在江寧的僅有金鬥娜，石天麟此次來了後，首先找的就是她，想用往日的關係，將金鬥娜策反，繼而用來對付我。他們倆當年也就是認識而已，這一次等於是老同學見面。」

　　說完最後一句話，劉歆瑜心想：我算是還了你的人情，之後就要靠你自己了。

　　老同學見面也是正常。這個世界，你不能阻止女人和別人見面——陳易果然解開心結，他也沒見過石天麟究竟是有多驚天動地的帥，只覺得自己也算是個脫離了185低級趣味的超級標準的帥哥，自信心極強，因此並無相應的嫉妒心，各種念頭自然容易平息。

　　劉歆瑜聽他語氣真的淡定，不由暗暗佩服，做的到大事業的男人很多，善於調整心態的男人卻不多。多少人就是因為嫉妒，將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往外推。

　　不過，必須讓金鬥娜和陳易多接觸，兩人才不會結下疙瘩——想到這裡，劉歆瑜暗自啐了自己一口：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金鬥娜退出才好呢。

　　她沒有說話呢，陳易主動提出：「叫金鬥娜來見我，另外，準備佈置拿人。」

　　「明白。」劉歆瑜興奮了起來。最近一年來，陳易始終不允許他動用組織上的力量，想來此事讓他有了一些改變。

　　其實真正作出改變的是陳易的力量。當年他還是體術水準的時候，各種擔心是免不了的，但以其目前神術的水準，需要擔心的事情著實不多。

　　陳易與金鬥娜見面的時候，正是組織部長前往公安局，宣佈嚴副局長扶正的消息的時候。

　　做了三年多的常務，嚴沆早就想做個正局長了，但何複中文卡著不給，愣是讓想退休的老局長坐了一年又一年，其實有什麼意思，局裡的大部分事兒都是他說了算，局黨委會也在他的手裡，無非是要把他窩囊住而已。

　　例行公事的大會結束，孔謙狐假虎威的湊在嚴局長身邊，笑問：「嚴局，聽說這次多虧了您，鄧書記才能再幹下去……」

　　嚴局長「哼」了一聲，道：「沒影的話不要傳，但看他那一臉舒爽的樣子就知道，傳言十有八九是正的。」

　　一群下屬登時振奮的歌功頌德。指揮中心的處長呵呵的笑著，說：「鄧書記至少再幹一年，等等嚴局。」

　　他們說的，正是上層傳來的交易故事。鄧戈為了保住位置，在陳何都不願接收的情況下，乾脆投靠了要拿他位置的孫茂鑫，結束了牆頭草的生涯，倒向了江寧最大的牆頭草。而陳易以陳系支持鄧戈的名義，又請孫茂鑫同意了省廳的提案，從而將嚴副局長扶正。

　　牆頭草和陳系的聯合，讓何複漢完全沒有了發揮的餘地，下面的人聽說了此事，也是議論紛紛，都說鄧戈是站著位置等著騰給嚴沆。

　　如此具體的小道消息，真實性十之八九，嚴局長此時也是志得意滿。

　　正準備放肆一次，享受享受下屬們的最強恭維的時候，嚴局長自己的手機響了。

　　他輕輕的一揮手，周圍頓時清退的乾乾淨淨，局長的威勢盡顯。

　　然而，當他拿起電話的時候，口中卻是謙卑的說：「小陳先生，有事您說。」

　　對面的陳易則是不同的原因，同樣的謙遜，先祝賀了嚴局長的升官，繼而才說事：「我記得局內有一個國內安全保衛大隊？」

　　嚴局長菊花一緊，說：「是，增掛出入境內外管理處的牌子。」

　　這其實是一個維穩的機構，屬於等級很低的對內的安全機關，處理的最重要事務就是邪教和群體性事件，兩樣都是領導們不喜歡的。

　　「我有一個情況，要報告一下。」

　　「您說。」

　　「石天麟，這個人可能是先前被抓出來的一個邪教組織的骨幹成員，他今天出現在了江寧大學，可能有同夥，肯定有槍支彈藥。」陳易說著頓了一下，續道：「我已經請祝光梁同志進行偵察，但在社會層面上，還是需要公安局的説明……」

　　由於不是黨員幹部，陳易說的相當明確，甚至因為如此之明確而誠實，獲得了「誠實」信仰的表彰。

　　嚴局長暗暗心驚，馬上說：「我一定讓安保大隊密切配合安全機關的工作。」

　　「那就麻煩您了。」陳易用官方性的結語完成了對話。這算是嚴沆升官後得到的優待。

　　除了中央力量之外，在江寧市內，只要說通了祝光梁和嚴沆，那就算是布下了天羅地網。雖然以地方上的能力而言，他們缺乏電影中的各種先進反間諜器材的幫助，可光是一招「排查」，就能讓任何人過不舒坦。

　　除了成本高昂和效率低下之外，排查才是真正的國家利器——挨家挨戶的問下來，地毯式的搜索，不間斷的統一思想並詢問，要是再野蠻一點，這就是古代的關閉九門，大索全城。

　　金鬥娜似乎也知道兩家機關合謀的權力，似擔心似安心的看著陳易放下手機。

　　「喝點橙汁？」陳易打了個響指，讓咖啡店的服務員過來。

　　他們找了一家小店，人很少，適合談話。

　　金鬥娜輕輕的說「好的」。

　　陳易籲了口氣，道：「如果石天麟被抓住，不會得到好結果的。」

　　「嗯。」韓國小美女垂著頭，像是受欺負的小媳婦，或者是主隊戰敗的啦啦隊員。

　　「你會幫他嗎？」陳易開始問很重要的問題。

　　金鬥娜用心去想後，答道：「也許，最近我可以離開江寧。」

　　「喔，不是完美答案……不過，好的。」

　　「我只是……在受訓的時候，石大哥雖然很少說話，但女生都……崇拜他……所以……」

　　「我能理解，但他沒有資格拿走江寧負責人的位置。」如果劉歆瑜丟掉了負責人的位置，那他們先前的所作所為都可能曝光，從而引來瘋狂的報復。

　　金鬥娜也清楚此點，默默的點頭，說：「也許我可以回家呆一段時間……」

　　「和我去西京吧。」陳易站起身來，道：「假如讓石天麟跑掉的話，他可能進行報復。」

　　說走就走。

　　陳易打了電話，包機就開始重新準備，申請路線之類的。

　　兩人下樓坐上皮卡，然後告知劉歆瑜。

　　至於正在進行的「邪教骨幹抓捕行動」，完全不用陳易參與。

　　江寧已經秘密進入了一種緊張狀態。

　　祝光梁首先開了一個小會，開始統一思想。自從看到嚴副局長提升為嚴局長，他的積極性就陡然高了起來。對他來說，現在的「石天麟」就像是萬年朱果，或者人參娃娃，只要找到了，抓起來，吃掉他，立刻就能升官發財死老婆——後者倒不用很著急，但所有的前提都是要有「石天麟」，這樣才能讓發佈發財，死不死老婆的主動權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的手下也都明白這個道理，一個個看著石天麟的名字感慨：

　　「又是石，又是天，又是麟的，感覺就像千年靈藥，大補。」

　　「要恭喜祝局了。」

　　「孫悟空要是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裡成了仙丹，名字就可以起石天麟。」

　　「大補，絕對大補。」

李洪元

第三百五十六章 政府力量（3）

　　石天麟從西餐店中跳出來後，立刻做了最壞的打算，先是與另兩名行動隊員換了地方，然後將原先的通訊設備全換了一遍，繼而更換了備用聯繫方式給小店主，準備偃旗息鼓等風聲過去。

　　按說他的速度夠快，處理的也很嚴謹，但他對環境的考慮卻不夠壞。

　　他根本不知道陳易是誰，又哪裡料得到，自己是得罪了整個江寧。

　　普通的躲避手段對付秘密組織可以，對付不認真的政府安全機關綽綽有餘，但也僅此而已……

　　當幾個政府機關聯合起來，進行成片的清掃性活動的時候，依靠一個野路子的贓物店主，就變的不那麼靠譜了。

　　祝光梁將石天麟看作補藥來抓，嚴局長未嘗不是，他剛剛上任不久，多多少少有些發虛，補一補是應該的。

　　在由嚴局主持的第二次局黨委會上，他「乾綱獨斷」，將任務分解在每個人頭上：「市刑偵總隊除了兇殺案之外，其他人手要抽調出來，對黑市上的槍支交易進行一次摸底調查，必要的時候匯合武警部隊，進行專項行動；指揮中心，公共資訊監察大隊，一定要睜大眼睛，密切注視與此案相關的情況……劉局長重點負責此事。」

　　劉局長年紀與嚴局相當，此時重重一點頭，說：「堅決服從。」

　　嚴局讚賞的繼續說：「好，就要這種迎難而上的精神。安保大隊借出去了，要與安全部門配合好，治安、交通兩個總隊，在做好本職工作的同時，要配合下面的分局和派出所，各街道組織，在全市範圍內摸排外來人口，各種宗教組織，群眾機會都要特別注意……錢局長，你主力。」

　　嚴沆都做了3年常務了，威信與日俱增，錢局長不敢以老賣老，亦是乾脆道了一句：「是。」

　　嚴局滿意的點頭，趁此機會，他等於在全域幹部警員面前，豎立了新局長的威嚴，那與常務副局長期間是絕對不同的。

　　稍停了一下，嚴沆再次下令：「以重案大隊為主，抽調經偵大隊，緝毒、城南、江南、江北、港口、技術六個中隊的精幹力量，爭取早日找到本案的突破口，目前還是要以排查為主。後勤裝備處要做好一線部隊的保障工作，武器、防彈衣都要準備好，時刻處於立刻出擊的狀態。其餘單位都要將工作重心調整過來。政治處、監察室、警務督察隊，最近一段時間都給我放出去，要緊密聯繫群眾，發揚我黨的作風。底下的分局、縣局，都要以市局為標準，整合人員，四面出擊，嫌犯肖像要發到每一個警員，每一個聯防的手裡，一個村一個鄉都不放過，這就是一場戰爭……知不知道。」

　　「知道！」一群副局長和處長們，喊聲就像是吃了奶的娃娃。

　　好好的局黨委回憶，愣是讓嚴局給開成了誓師動員會，下面的局常委們還愣是不敢反抗，也是陳家日漸強大帶來的「勢」力。

　　江寧的十幾個區縣，立刻進入了緊張之中。

　　官方的力量是非常龐大的，在建國以前就不斷宣導的「精兵簡政」，消減「冗員」，正說明了冗員之多，兵員之繁。這些人平時不做什麼，但當上峰來了命令的時候，卻比平時努力的工作人員跑的還要勤快。

　　光是一個江寧市公安局，就有14個職能處科室或總隊。刑偵、交通和治安都是有好幾個支隊，好幾百人的獨立大單位，有自己的後勤科、辦公室。再加上十幾個分局或縣局，近百個派出所，十幾個專業中隊，總人數近萬人，相當於一個部隊野戰師的單位。若是算上聯防和事業單位編制的話，怕是嚴沆自己都算不清人數。

　　這麼多人撒在一個數百萬人的大都市中，要想破獲每一個案件，令每一個市民滿意，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但若是想要集中破獲一個案件，做好一件工作，令每一個領導滿意，那還是有相當大把握的。

　　陳易的關係到位，甚至不用給各個方面打招呼，自然就有人頭腦清醒的嗅著味兒。對於中層和基層幹部來說，循規蹈矩一輩子也別想大富大貴，但若是在上峰重視的任務中出彩，那就是飛黃騰達的開始。簡單的比喻，上面的重要任務就像是給了你一個買彩票的機會，越努力，買到彩票的張數就越多……

　　做銷贓生意的小店主，頭天晚上還在眉開眼笑的和老婆數錢——石天麟出手非常大方，隨便幫他辦一件小事，就有上千元的賞錢，明碼標價的好處費又要翻倍——第二天一早出門，卻被相熟的聯防給嚇了回來。

　　和石天麟腦袋一樣大的手繪肖像，就堂而皇之的握在派出所員警手上，幾十個聯防，還有平時懶得要命的民警，現在全都紮著武裝帶，一個挨一個的問消息……

　　小店主唯一慶倖的就是石天麟換了住所，要是被人抓住在自己親戚的出租房裡，說不定是多大的禍事。

　　「這些傢伙們，莫非是要炸什麼樓？」小店主懷揣著一顆忐忑而受傷的心回到了家，逮住老婆。就將外面的事兒給說了。

　　他老婆也嚇的不輕，心裡想去，驚異之色漸去，最後道：「要不我們跑吧。」

　　「啊？我還以為你想賣了他們……」

　　「噓。」老婆連忙拉住他，說：「這些人是咱能惹得起的？以前你貪好處，哎，你忘了那些從東南亞，加拿大銷過來的貨？要是得罪了他們，咱到了泰國，說不定都要被弄死。」

　　「那就這麼跑了？」

　　「又不得罪他們。就當咱們車禍死了。你先準備，就坐飛機，去……去美國。等飛機到了，再用留給你的電話警告他們。」

　　「飛到美國得十幾個小時吧，要不，先警告他們，再上飛機？」小店主最後加了一句：「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老婆倒不覺得這裡面有什麼「仁義」，銷贓與當鋪是一個工作模式，都得心黑如漆才能做，但不得罪的念頭有了，飛前飛後，似乎影響不大，於是就同意了。

　　兩人立刻開始收拾包裹，唯一可惜的就是賣不掉的贓物。這些東西急切間脫不了手，許多還是賒帳拿的，乾脆藏在房間地下室的密櫃中，想著以後再來取用。他們賺了十年的快錢，早就想著洗手不幹了。

　　小店主夫妻跑了沒多久，員警也排查到了他們家。

　　要說這條消息還是排查後得到的，本地飯店的服務員回憶長相酷似石天麟的人曾在此用餐。

　　撬開小店主家的門，前來搜查的本地員警馬上看到了未燒盡的檔和帳單，成堆的垃圾和翻箱倒櫃後的零散衣物，隨著他們在房間內找到的違禁物的增多，此條消息的重要度也一路直升，到了嚴局長能看到的報告中。

　　順著這條線，年輕的警員們開始出現在城鄉結合部，石天麟身邊的氣氛一天緊似一天，沒過多久，聯防們就開始一家接著一家的詢問超市、糧店、餐館……一家接著一家。

　　沒有比這更讓人憋屈的秘密行動了。

　　石天麟甚至連想要換個房間都做不到，房東和仲介公司普遍變的疑神疑鬼，他們會盯著你的身份證看，不斷的看，像是一名保安員似的。

　　當周圍第三次出現員警制服的時候，石天麟開始有了如芒在背的感覺。

　　行動隊的新加坡人建議道：「我們離開江寧吧。」

　　石天麟淡淡的說：「省道都封鎖了，從哪裡走？」

　　「真不知得罪了什麼人，難道劉歆瑜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石天麟腦中浮現出了好幾個人物，最後一一否決，道：「離開江寧太危險，我們去碼頭區，江北的碼頭到處都是工地，潛下去，就找不到了。」

　　「去市里，繁華的地方，他們總不能一一排查過去吧。」

　　「但總要找地方住下來。他們根據住所排查就很麻煩。」

　　「我們不一定要住在有人的地方，苦兩天就過去了……」

　　「完全沒必要退房……」

　　兩名行動隊的隊員首先吵了起來。

　　總部行動隊是研究會唯一的紀律部隊，裡面的成員多有派往世界各地做負責人的，而在總部的鍛煉時期，也是最講究上下服從的時候。

　　現在兩名隊員變相反對石天麟的計畫，那就說明他們真的感受到了生死存亡的危險——平時瞎指揮也就罷了，可為此丟了性命可不值得。

　　就在石天麟準備強行制止他們的時候，外面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檢查暫住證，請開門配合。」

　　「收拾東西。」石天麟聲音壓的低低的。

　　「糊弄過去。」同是中國人，另一名隊員的瞭解要多一點。

　　石天麟偏偏搖頭，說：「他們是騙人的。」

　　「什麼？」

　　「我們沒有暫住證，交房子押金的時候，就說過。」

　　「這傢伙。」新加坡人眼睛都紅了，抽手將槍拿了出來。

　　「你瘋了。」石天麟壓住了他。

　　新加坡人擰了一下，問：「你有別的辦法？」

　　「娘的。幹了，隊長？」中國隊員取出手榴彈掛在腰間。

　　「啪啪」的敲門聲，沒有給石天麟多少思考的時間。他終於拿出了自己的衝鋒槍，道：「突圍出去後，在江北碼頭見。」

　　三人互相點點頭，一起從房間的南面窗戶上跳了出去。

　　呼喝聲響起，門口的聯防和民警，畢竟有些準備不充分，面對烏黑烏黑的槍械，手上的警棍突然軟的如麵條一樣，仿佛已經噴射出了黨國之愛的精華。

　　追捕持槍嫌犯不是民警要做的事，在場的唯一領導，二級警員馬上向「指揮中心」呼叫，等看不到那怕人的手槍了，才跑步跟上。

　　如今的江寧，到處都有員警，空中還有少見的直升飛機，只要想抓人，誰都跑不掉。

　　……

李洪元

第三百五十七章 靈肉

　　江寧市的暴力機關，在尋找「石天麟」的問題上，基本上都已形成了統一的認識，不說擰成一股繩，至少也是幾股能進能出的基繩。在中國，只要黨內初步形成基繩，那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基病。

　　「指揮中心」收到「持槍嫌犯」的消息的時候，接線員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報告的聲音又大又洪亮，思想認識之統一可見一斑。僅僅五分鐘時間，周圍的兄弟單位都收到了消息，連枕戈待命的武警戰士都坐上卡車和吉普車出發了。別看五分鐘好像挺長，但要通知那麼多零散的部門與個人，其實很快了。

　　究竟「石天麟」是何許人也，真的沒人關心，大家心裡都清楚，抓住這個人就對了，如今加上持槍的罪名，直升飛機都嗚嗚的往過飛。

　　江寧是全國最早裝備直升飛機的警局，但總共也只有兩架空軍退役下來的改裝機，且因為油料和維修費用的緣故，那是能不飛就不飛，三個飛行員閑的蛋疼，此刻好好的過了把癮。

　　警笛長鳴讓石天麟感受到了四面楚歌的味道。

　　不管他躲開了多少條封鎖，終究還是會被找到。運動起來的江寧市，就像是一個龐大的告密廣場，哪怕偶爾失蹤幾分鐘，十幾分鐘，盡職盡責的警員們終究會用排查和警犬，找到他們的尾跡。

　　在最危險的時候，石天麟與員警面對面，不得不使用了衝鋒槍，然後招致更多的員警。

　　儘管用危險的跳樓跑逃脫了圍捕，石天麟的運氣卻越用越少，體力亦是如此。

　　奔跑中，新加坡人氣喘吁吁的問：「孫中山當年在中國，是不是就是這樣被追殺？」

　　「孫大炮有錢就行了，拿槍的時間都不多。」另一位回答了他，揮手就是兩槍，將給露頭的刑警給打了回去。

　　「我們又沒刺殺高層，又沒製造革命起義，追的這麼緊做什麼？」

　　「往人多的地方跑。」石天麟總算說了一句話，他越跑越懷疑，覺得此事不像是因為尋找了金鬥娜引起的，否則的話，劉歆瑜得投靠了什麼勢力，才有如此恐怖的運動能力。

　　逃亡永不停歇，他的思緒也越來越遠。

　　石天麟至少有體術8級的水準，哪怕受困，也能借著超卓的技能闖出去，員警投鼠忌器，不敢在亂糟糟的城鄉結合部肆意開槍——雖然疏散工作在不停的進行中，可逃亡者奔跑的速度更快，而石天麟也總是能找到人群的掩護……儘管跑路越來越困難，但百折不撓的精神支撐著他……警員們反而希望他抱住兩個人質算了……

　　員警不欲損失更多的人手，僅僅用越來越多的人跟著他，追蹤著他，尋找著他筋疲力盡的時候……石天麟的槍法好，子彈也多，可打中人的時候不多，打死的更是沒有。小店主就給他找來幾把把磨掉號的老54，三把64倒是嶄新的，就是不能射遠，50米外和彈弓差不多，衝鋒槍倒是很不錯的烏茲，能殺人，就是子彈不多，得用在要緊處。

　　「蟻多咬死象！」石天麟總算明白老一代的行動隊隊長，是如何告誡自己的。

　　警員們越追越興奮，連挨槍子都不怕了，只要不死不殘，一槍一個三等功，休假三五個月，出來又是一條好漢。

　　三名總部行動隊的成員在國外呆的久了，根本不知道什麼情況，傻乎乎的跑，傻乎乎的打，竟是連個江寧城都鑽不出去。

　　劉歆瑜聽說了城郊的亂戰，借著武館的名義，去指揮中心觀看，只見100多寸的組合屏上，三個紅點在閃爍，一群藍點在追逐，包圍，像是玩吃豆豆似的。

　　「劉稽查來了。」嚴局見過兩次劉歆瑜，對她自然是印象深刻，此時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解釋說：「紅點是敵人，藍點是我們的人……」

　　一群幹部就站在指揮中心的螢幕前，像是看體育比賽式的津津有味。不斷的有最新消息傳來，重案大隊的隊長現場指揮，一副足球教練的模樣。

　　快退休的錢局長感慨的說：「當年二王的時候，要是有這麼多的車輛，直升飛機，這麼先進的技術，他們哪裡能跑的掉。」

　　「插了翅膀也要給打下來。」嚴局哈哈大笑。

　　劉歆瑜哭笑不得，同時有點兔死狐悲的哀傷。總部行動隊，那是總部最強悍的力量，當年最盛的時候，號稱是能取美國總統之首級於須臾間……

　　如今看來，皆是幻想。

　　雖然是在沒有分部支援，且裝備不足的情況下，但一個小小的江寧市，幾名副廳級幹部組合起來，就能找到石天麟，然後像看馬戲似的耍弄他，說不定就要生擒活捉了……

　　包圍圈再次被突破，看來石天麟是用了什麼手段，嚴局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問劉歆瑜道：「小陳先生有時間過來嗎？關於嫌犯，我們也有一些問題。」

　　兩天內就找到了人，這個成績是要向「領導」彙報的。

　　螢幕上的藍點包圍圈重新擴大，重新包圍了紅點，後面加快速度趕往前面，又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石天麟下一次的亡命突圍。

　　面對國家機器，勇敢是暫時的，一次失誤就是致命的。

　　劉歆瑜暗自歎口氣，轉而微笑著說：「陳易今天去西京了。」

　　「真是遺憾啊。」

　　「如果能有小陳先生的領導，我們的戰鬥力一定可以成倍增強。」

　　「1.5倍增強。」

　　「1.7倍增強。」

　　「2倍增強。」

　　「至少2.5倍。」

　　老頭子們開始玩拍賣了。

　　實際上，在石天麟逃亡的過程中，陳易就已經到了西京。

　　給大伯送藥是個小事兒，順便幫祝光梁跑跑關係也是有的。安全部門自成體系，要說起來，他們在外面的權力小的驚人，差不多沒有能辦得成的事兒，可換過來說，別人在他們那一畝三分地裡，照樣種不出莊稼來，這就像是一塊鹽鹼地，只長蘆葦不長糧。

　　祝光梁的升遷已經批了下來，他的前任去了南方任職，平調但工作環境有不小的變化。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幾乎是完美的解決。

　　但從陳易的角度來看，江寧安全部門一貫一來的高配傳統不能丟。其它副職是副處還是正處他不管，但若是祝光梁不是副廳，那東南局的影響力會比現在還要大。他可不想自己在碼頭卸貨的時候，忽然遇到一群拿著東南工作組尚方寶劍的傢伙。所以，雖然要消耗掉一點關係，陳易還是願意找一個破格提拔的模子，把祝光梁給塞進去。

　　東南局的老大也就是個正廳級，既不能也不願解決祝光梁的副廳級，莫少秋建議陳易找藍家明的關係，他們一家都是在軍隊上，一些旁系轉業到警局、安全部門的也不少。

　　大伯早就通過了電話，照常派秘書到機場接人，省去了過安檢的步驟，也就省掉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不過到家也是晚飯時間了，陳易叮囑大伯吃個半飽，然後進到書房內，把「知識溶膠」拿了出來，說：「最近的簡氏防務週刊。您先試試看。」

　　「知識溶劑」神奇的功效，經由爺爺告訴了大伯，算是陳家的一個秘密。如果外界知道，也就是他們獲得了某種新的科學新技術，比硝酸甘油治心臟神奇些，肯定沒有外科手術能救命來的令人驚訝，當然更比不上神奇的電腦技術和無線電了。

　　大伯母和陳業都在外間聽不到，陳國亮圍著「果凍」轉了兩圈，問：「是不是以後就只能吃這個了？」

　　「根據您學習的目標了。」陳易聳聳肩，道：「有兩個律師每天吃十幾公斤的果凍，連續吃了半個月不到，現在走進超市都會吐。」

　　陳國亮使勁咳嗽了兩聲，說：「你的意思是，不能吃太多？」

　　「我的意思是……您上次去超市是幾年前的事了？」

　　陳國亮的臉都黑了。

　　陳家的三個最重要的男人，陳仲國、陳國亮和陳從餘，都處在人生的轉型期中，也是最需要外界説明的時候。

　　「知識溶劑」的補充效果，在此時顯的頗為重要。

　　陳易沒有讓大伯自己選擇學習的種類，而是拿出「學術資料和課堂教程影像化」的成果，道：「這是我們聯繫幾個陸軍指揮學院，得到的一些參考。您可以選個套餐。」

　　「套餐？」

　　「偏重科技，偏重指揮，偏重裝備製造，偏重工廠管理……」陳易像是一個盡職盡責的推銷員介紹著，並道：「每分鐘的課程需要食用1g的果凍，按照每天學習4個小時的課程來計算，需要吃半斤的果凍。」

　　大伯松了一口氣，說：「那不多麼。」

　　「是的。但專家們建議……」陳易把專家兩個字加的很重：「每頓吃半斤的果凍，不會影像您的身體健康。」

　　陳國亮將「每頓」重複了一次，問：「持續多久？」

　　「學無止盡。」

　　陳國亮有些恍惚的搖擺了一下，眼前出現了斯帕姆午餐肉的形象。

　　……

李洪元

第三百五十八章 出口許可

　　簡氏防務週刊只是給陳國亮試驗一下的，大約30分鐘左右，他就將全部的內容記憶了下來，心中不免振奮。

　　人老了，邏輯思維能力沒退化，聯想和記憶力卻先退化了。這種情況下，循規蹈矩的工作尚好，追求職業上的創造力就困難了。堂堂總裝綜合計畫部，每天要通過多少影響全軍的企劃，陳國亮畢竟多年不做機關工作了，應付起來是相當的辛苦。

　　陳易給他準備的套餐，那也是詢問過解放軍陸軍學院的教授們的，不一定完全正確，但用來打基礎是再好不過。

　　陳國亮雖然不怎麼習慣果凍的味道，還是坐在書房裡，生吞活吃了2.5斤，然後才一抹嘴：「今天的量。」

　　他是非常有毅力的人，否則也不能坐在今天的位置上，陳易留下了20公斤知識溶膠，說：「這點你先用著，是做好的一點資料性的東西，等明天我弄好剩下的2000斤，再給你送過來。」

　　溶劑尤在飛機上，機場專門有為首長們服務的軍隊裝卸人員，自然會將東西送到指定位置。1噸的知識溶劑是100萬分鐘的影像資料，如果真的按照每天1.5斤來吃的話，得三年才消耗的完。

　　陳國亮默默點頭，說：「我儘量多吃。」

　　「知識溶膠的營養很少，差不多算是沒有，就是占肚子，口味不好。」這也是陳易不喜歡用溶膠，而是喜歡自己用智力卷軸的緣故，他輕輕咳嗽一聲，說：「您自己掌握著來，沒有就找我。」

　　「明白。」陳國亮雖然答應著，痛苦感卻在增強，1噸果凍才是真正恐怖的食物。

　　卷軸對人體的負擔非常重，陳易也不會推薦他們使用，所以只能讓虐待他們的肚子了。

　　說完了此事，陳易出了書房，坐到了大伯母和陳業身邊。

　　在家的時候，陳業剛剛進入東南省政府，做了個副主任科員熬資歷，如今也調入了京城，到了發改委下面，照舊做他的小科員——西京是個衙內彙聚的地方，職務不一定與能量掛鉤，不同的人通過不同的辦法，會放大或縮小自己的能量。

　　陳業算是家族內較有出息的一員，又是首先步入政壇的三代子，對下面的弟弟妹妹們都算照顧，陳易與他的交往也較多。

　　陳家人說話，沒多久就談到了政壇，就見陳業羨慕的說：「聽說公安局的副局長，都成了你的人？」

　　「幫他了一點小忙，不敢居功。」陳易嘴上說著，卻呵呵的笑著，不啻於承認。

　　「你這能量，真是可怕。」陳業羨慕不斷，說：「看看我，現在想辦點事，太難。」

　　「正要托你辦事，現在就推辭了？」陳易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哦，什麼事？」

　　「我想弄一些橡膠的出口證明。」

　　「你想走私橡膠？」

　　「出口到美國或者歐洲。」陳易甩甩手，並不否認自己的走私行徑。

　　「是國內的產品嗎？」陳業小聲問了一句。

　　陳易輕輕搖頭。

　　陳業明白過來，小聲說：「白雲航的老爹專管這個，你怎麼不找他。」

　　陳易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苦笑道：「我不是想要出口退稅。」

　　這是自從有出口退稅後就常常會玩的把戲，如果一船天然橡膠從馬來西亞賣到美國是一次正常的出口行為的話，那麼把橡膠的出口國改為中國的話，因為出口退稅的緣故，會有一大筆的補助。這樣的遊戲只能中國企業來玩，在某一個時期玩的還相當不錯。

　　財政部就是專管出口退稅的。

　　不過，陳易倒不是很在乎一點出口退稅，雖然那比許多中間商賺的利潤都要多。他聳聳肩，道：「我只是想要個出口憑證而已。」

　　「純粹的出口憑證？」

　　「證明生產國是中國就行了。」陳易聳聳肩。

　　雖然要求有點古怪，陳業也就答應了下來，說：「我去幫你跑跑。」

　　這種事若人頭熟的話，也就是跑點部門，請幾頓飯的事，但若是不認識人的話，懶惰而高傲的政府官員，是純粹不會搭理你的。所以國企都要有級別，級別的高的國企就好辦事，級別低的國企就只能吃自己。

　　大伯母不太管他們父子的事情，所以只是聽著，哪怕說到騙出口退稅的時候，眉毛都沒有跳動一下，等陳易和陳業說完了，還問：「要不要吃點蘋果？」

　　陳易相當肯定，西京大學畢業的大伯母比自己和堂兄還要清楚出口退稅的那點貓膩，可人家的淡定……自愧不如。

　　從大伯家告辭離開，陳易回到了長安酒店，金鬥娜坐在房間內，靜靜的等待著，晚飯也放在那裡沒動。

　　陳易抓起窗臺上的小蜥蜴，問：「不餓嗎？」

　　「嗯。」

　　「他們找到了石天麟。我在路上收到了短信。」陳易盯著她。

　　韓國小美女總算抬起了頭，露出不知所措的俏臉。

　　她說不出殘酷的話，石天麟曾經是所有受訓女生暗戀的物件，就像是總部的白馬王子一樣。但除此之外，金鬥娜也想不出取信陳易的方式。

　　談話，某些時候往往並不具有真實的意義。

　　「你隨時可以提出意見。」陳易聳聳肩，轉身去了衛生間，掏出水管噴射的同時問小蜥蜴：「鳳梨，金鬥娜有說什麼嗎？電話，拜訪，服務生。」

　　「沒有。」

　　「那她做了什麼？」

　　「把細腰和長腿放在床上？伸展腰？」小蜥蜴吐了吐舌頭，說：「誘人。」

　　「你不是人。」陳易將小蜥蜴丟回了浴缸中。

　　出了房間，陳易打開了餐盤，將裡面的龍蝦和鱈魚分開，一邊嚼著蝦肉，一邊將鱈魚盤推給金鬥娜，道：「石天麟挺強的，嚴局長估計要到明天才能抓住他。出於減少傷亡的考慮。」

　　員警實際已經將大部分的南部城鄉結合部給圍了起來，他們現在進行的，實際上是不那麼熟悉的巷戰，與熟悉此道而且身體素質幾乎達到人類極限的石天麟相比，消耗體力是比消耗生命更好的選擇。

　　金鬥娜沉默不語。

　　「對石天麟的處理，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沒有對他說任何有關於你和小姐的情報。」金鬥娜忽然抬起頭來。

　　陳易點點頭，說：「我相信你。」

　　「那你為什麼要帶我離開江寧。」

　　「避免你犯錯。」陳易極其冷靜的回答。

　　金鬥娜愣了一下，隨後無奈的拿起刀叉，開始吃鱈魚。

　　陳易繼續嚼著蝦肉，說：「雖然我想和石天麟公平競爭，但因為他的目標……他的目標還是你告訴我的，因此，只能委屈他了。」

　　「你……會殺了他嗎？」

　　「這取決於你。」

　　金鬥娜警醒的抬頭，滿眼的警惕。

　　陳易笑著擺手，說：「你是我的，別盡想著美人計。」

　　金鬥娜瞬間紅暈滿臉，兩人間的隔膜淡了不少。

　　「如果能策反石天麟的話，我可以讓他活下來，這是假設他被活捉的情況下。」

　　「你想讓我策反他？」

　　「不用。」陳易將最後一塊蝦肉放入口中，說：「祝光梁對這種事情知道不少，讓他練練手也好。」

　　作為一個地區的反間諜機構，祝光梁策反間諜的機會可不多。

　　「好吧。」金鬥娜也不想親自策反。

　　「你和劉歆瑜談過嗎？」陳易忽然問了一句。

　　金鬥娜猶豫了一下，點頭。

　　「怎麼說？」

　　「你的意思是？」

　　「喔，石天麟是要來取代劉歆瑜。用行動隊的隊長做替換者，恐怕會很殘酷……」

　　「她應該沒問題的。」

　　「希望如此。不過，現實的考慮……」陳易聳聳肩，說：「也許你應該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這涉及到了信任的問題，如果這是一個間諜世界的話，如果生活在一個間諜世界裡，那金鬥娜與石天麟單獨見面的過程就產生了一種可能性，一種合謀的可能性。考慮到這些因素，再讓金鬥娜負責核心問題顯然不合適了。

　　金鬥娜受訓過，所以她明白的道：「你想讓我去哪裡？」

　　「另一個大陸。」

　　第二天，兩人就到了西大陸。

　　一個全新的世界。

　　蒼天的古樹，用火山灰和中國水泥修築的路面。巨大的岩石和正在剝皮的數噸重的蒼牛，還有新奇的好聞的花，圈在罐子裡，每兩個小時叫一次的昆蟲……

　　「重新開始？」金鬥娜不知用什麼詞彙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重新開始。」雖然從情感方面考慮，似乎應該相信金鬥娜，但從風險的角度講，除非確切的知道她與石天麟的對話，否則來到西大陸是最好的選擇。

　　這裡不僅是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而且是一個很好的開端。就像是佘雷，當他來到西大陸的時候，的確是個懲罰，但當他回去的時候，一年後，兩年後……他必然獲得武館同學所沒有的優勢。

　　在金鬥娜震驚的眼神中，陳易帶著她坐上了吉普車，並介紹道：「雖然落後了一點，但這裡有大龍蝦，像牛那麼大的龍蝦，還有好吃的驚人的牛肉，如果你需要的話，下次我找個大廚過來……」

　　「會有像大象那麼大的金槍魚嗎？」金鬥娜笑了，西大陸的環境就像是那些最漂亮的國家公園，甚至猶有過之，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個不錯的休養聖地。

　　……

李洪元

第三百五十九章 威懾（1）

　　「從今天開始，金鬥娜就是西大陸即西江水寨的後勤官兼財務官了，俞偉超、李豐，你們從今天就開始移交。」陳易召集了西江水寨的上層，在菱形會議廳宣佈了決定。

　　「是，我們儘快完成財物和後勤的移交。」俞偉超清楚，獨立的財務官員是必然的，只是一個女人，讓他稍稍有些奇怪。

　　西江水寨剛剛進入興旺發達賺錢的時期，帳目尚算清晰。後勤的壓力也不甚大，金鬥娜在做劉歆瑜助理的時候，就學習過相關的工作，於是也輕輕點頭，同意了下來。

　　「李豐，帶你師娘去看看我們的領地。」陳易笑了一聲。

　　幾個人都低著頭，當作沒聽見，這個時候發表什麼議論都不好。除了俞偉超以外的學院系學生都見過金鬥娜和劉歆瑜，對她們與陳易的關係也有過猜測，現在猜測得到了證實，並不算是太奇怪。

　　金鬥娜饒有興致的瞄了陳易一眼，嫋嫋的出去了。對於一個嶄新的大陸，她也覺得很好玩。

　　陳易目送韓國美女離開房間，身在落後的西江水寨，這個連女人都很少的地方，金鬥娜太讓人眼饞了，哪怕陳易本人也不例外。

　　回過頭來，陳易對大楊道：「要做好水寨內的安全保衛工作。現在有警察局嗎？」

　　「刑事案件很少發生，目前是由我和戴阿弟負責。菱形會議廳負責地球人之間的糾紛。」

　　眾人以為他要建立一個警察局，但陳易卻並未給出回應，轉而問：「地球人的案件呢？」

　　大楊笑了一下，說：「主要是拉丁美洲人，經常有些小偷小摸的。」

　　大楊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他買通線人，偵察馬拉城邦各地的情況，訓練間諜玩弄的老派諜戰——以21世紀的先進理念對付中古時代的先生們讓他獲得了極大的樂趣。這是在地球上再也無法感受到的夢想中的生活。

　　俞偉超、李昌寧和李豐都急切的想給陳易彙報工作，佘雷也想說，但嘴笨，於是緊跟著李昌寧。

　　陳易在老宅的時候，沒少見過此等景象。就是現在，每天找爺爺彙報工作的人都不知凡幾。

　　他也不著急，拉開門說：「我們邊走邊談。馬拉城的環城公路如何了？」

　　「遇到了很大的麻煩。」佘雷總算是找到了機會說話，連忙道：「自環城公路開建後，三個星期時間，我們已經損失了兩輛裝甲車，傷亡了21名士兵了。」

　　「這麼高的傷亡率？」陳易停下了腳步，問：「士兵的士氣如何？」

　　「開始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俞偉超接過話頭來，說：「我們不得不實行了戰時補貼，將環城公路沿線宣佈為戰地，凡是進入一次的士兵，在該月都能領到三倍薪酬，然後才有士兵願意分時段前往工地。另外，紅狼配合佘雷，進行了一系列的報復行動，目前戰區相對穩定。」

　　陳易於是繼續下樓。

　　佘雷接著報告說：「馬拉城鬥技級的高手非常厲害，能從城牆上扔下巨大的石塊，三五個人一次性就能命中一輛裝甲車，步槍和重機槍對他們沒有用，米蘭反坦克導彈殺死了大約四名高手，但它的瞄準時間有點長，對方後來還藏在城牆後，像是迫擊炮式的攻擊……」

　　「那你們怎麼解決的？」陳易來了興趣。

　　俞偉超看看大楊，笑道：「多虧了情報部門的幫助，因為我們不希望引起神廟的反擊，因此先是通過馬拉城的內線，在馬拉城內散佈消息，說明我們會進行報復。然後，我們確認了實施攻擊的鬥技級騎士的來源，如果造成傷害，我們就掃平他的莊園，將裡面的人全部抓起來，索取賠償。如果沒有莊園，我們就用定時炸彈埋在他的宅邸內……曾經有兩次是純粹的神廟騎士參與的，我們通知了馬拉城的神廟，要求他們交出兇手……」

　　「哦？」

　　「第一次他們拒絕了，我們組織了12輛裝甲車，用機關炮滅掉了他們在120公里外的一個騎兵兵營，殺死了大約300名騎士作為報復。第二次，他們提出給予100枚蜒螺貝的賠償，我們同意了。」

　　陳易贊同的點頭。只要有賠償就是認慫，將神廟和馬拉城分開更是既定策略。那些屬於神廟的騎士，也許就是馬拉城貴族為了拉神廟下水，而特意買通的。在這種情況下，接受賠償，只要是相對合理的賠償，就已經達到了目的。

　　「我們去環城公路看看。」陳易興致勃勃的登上了一輛輪式裝甲車，並把腦袋從上面露出來。

　　立刻有3輛裝甲車跟了上來。

　　西江水寨附近的路很平坦，到了西馬市場的時候，則逐漸顛簸起來。附近的碼頭正在擴建當中，停泊的船隻大的有近百米，小的也有五六十米。船上皆有巨大的弩箭或投石機，陳易甚至看到了一名穿著粉紅色袍子的法師坐在最大的那艘船尾釣魚。

　　俞偉超小聲的介紹道：「西江水寨現在8成以上的生意來自別的城邦，尤其是沿河流域的城邦，已經是我們的第一大買主了。」

　　「那艘船上的，是個祭祀？」陳易指著粉紅色袍子的法師。西大陸是沒有公開活動的法師的，神廟掌握著全部的神秘力量，包括類似聖奇奧王國的法師和煉金術。

　　「似乎是來自土龍神廟的船舶，他們的船隻非常堅硬，能夠航行很遠的距離。」俞偉超稍停又道：「西馬市場目前容納了大約1500名左右的工人，主要是體力工作，多是附近村民自發而來的，有一半的工作是由機械化完成的，奴隸基本不在市場內使用。」

　　「嗯，擴大我們的商業佔有率非常重要，我們要照著歐美殖民地的經驗學習。」

　　四個人連連點頭，像是聽到了重要講話似的，牢記於胸。

　　抵達馬拉城附近的時候，陳易聽到了激烈的槍聲，至少有三支重機槍進行持續性射擊，機關炮不時的三連發……

　　「是威懾性的。」佘雷低聲說。

　　「看來你們和馬拉城的先生們，關係處的不好啊。」

　　說話間，就能看到馬拉城巍峨的城牆。如今應當是殘破的巍峨的城牆，環城公路距離城牆大約五百米的樣子，大批的奴隸辛勤的工作著。

　　隨便一算，光是公路上的奴隸就超過1500人，陳易揚聲問：「還能買賣奴隸？」

　　「價錢貴了三倍，能買。」

　　車隊到了重機槍陣地，陳易才看明白所謂的威懾性攻擊……有事沒事沖著城牆上方掃射，一旦發現人影出現，機關炮則開始發威……

　　雖然有點浪費彈藥的嫌疑，但這種力量的展示，果然很有氣魄。

　　重機槍稍停，大楊對陳易道：「城內的士兵會把彈頭拿來和我們交換。我們給1.1枚製錢，而城內的貴族只給0.5，我們會趁機把這些士兵發展成內線……」

　　「內線多嗎？」

　　「上百名。」大楊說：「我和他們要一些城內的資料，摁手印算是保證，然後就給錢，一般人都沒有拒絕的。」

　　這種堪稱平常的伎倆，在地球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在西大陸卻很方便。

　　「橡膠林呢？」

　　「馬拉城宣佈那裡屬於他們的資產，不過……我們佔領了，工人們組織著奴隸割膠。」

　　「一定要盡可能大的擴大產能，我這次來帶了很多糖。」要想天然橡膠長的好，就得經常給它補充養分，施肥澆水是一方面，增補糖水也非常有用。

　　見陳易看城牆很認真，李昌寧湊過來說：「馬上就是神廟戰爭的時候了，如果我們能有一些更強大的武器，就能實施馬拉城的佔領。修路的傷亡主要是第一二天造成的，只要注意起來，他們很難再次得逞。」

　　陳易悄然點頭，只說：「對馬拉城的處理要慎重。」

　　一番視察耗時不短，期間也有馬拉城元老會的成員登上城牆，在鬥氣的掩護下觀察陳易。不過一方是好整以暇的審視，一方則是在炮火覆蓋下勉強張望，氣勢是完全不同的。

　　陳易在西大陸呆了兩天時間，等交接完成後，就返回了江寧，同時又帶上了10名探親的西大陸學員。這一次的10個人，各個都有「西保一次」的勳章，正是西江水寨的核心成員，廖缶，秦大江都在序列當中。

　　在物資較少的情況下，一次轉運所需的時間少之又少。

　　沒等學員們做好準備，江寧地鐵站已經抵達。

　　陳易將他們全都帶到了地面上，才說：「你們先跟著我，明天開始自由活動，規矩想必都是知道的，要嚴格遵守作息時間，別玩失蹤，隨時保持聯絡……」

　　在重複規矩的時間裡，小蜥蜴變身的中巴車已抵達公安局，早就收到同志的嚴局等人，全都站在辦公樓外迎接。

　　「排場太大了。」陳易客氣著，卻將秦大江等人給看的目瞪口呆。

　　寒暄結束，上樓的空隙，秦大江趴在陳易跟前，問：「館長，那個沒有肚腩的，是公安局的副局長吧。」

　　「見過？」

　　「有個兄弟是警局的，堂兄弟。」秦大江說完，學員們都好奇起來。

　　陳易點點頭，笑說：「一會可以叫他來見見面。嚴沆現在是正局了。」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嚴局謙卑的笑著問：「小陳先生，那個嫌犯石天麟落網了，您有什麼指示，我們堅決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