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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金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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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金流星]東瘋玄情遊,首部曲:【某種現身】第一集(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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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長阪街 ﹝十五﹞
  
  ※

  裏路社區,筑賀居酒屋。

  收到急報的貞鶴撫子,接過福本老爺爺遞來的名刀「陽黎一暉」,帶上另一包廂十四位組員,吩咐喝醉的人盡快運功退酒,便率眾走下掛滿字畫卷軸的壁燈樓梯──她喜歡身上這件訂製的夜菊小振袖服,但下擺窄口,使她只能急促小步走。不過若必要,她會割開一道長口子,紮進短褲裡。

  「陽黎一暉」是吉原奧仁大師的入魂之作,是祖父親自去拜託、自已也參與鍛造鑄成的。這把加進二十一公克星髓玉礦、輕量至半公斤重的打刀。因七十公分長的刃口,沿口有一道形似曙光尖芒的燒刀紋,故銘字為陽黎一暉。削鐵如泥、切鋼如瓜是基本鋒利值,能自我恢復又堅韌難毀的星玉性質,才是它強大之處。

  她從額板貼滿木製菜牌、角尺型松木吧檯的後邊樓階走出來,看見吧檯有三位衣穿深藍色繫帶制服的廚師,正忙著烤魚燉湯、擺盤灑鹽、切菜剁水果丁。一位年輕女店員在擦拭吧檯外圍餐板,放好陶瓷醬料瓶與紙巾盒。

  吧檯對面用餐區的兩列隔間桌椅組,有服務生二女一男在打理一條條色彩鮮麗的景繪布旗和文字串旗,調整牆架上壘罈排列、用菰草粗繩捆包起來的精美樽酒。

  廚師及店員們停下手邊工作,怔怔看著突然出現的老闆這群人。他們臉上完全一副「發生什麼事?」的疑問表情。

  「老爺爺......」貞鶴撫子對小跑步跑到身側的福本酌三說道:「麻煩你叫他們別幹活了,今晚休息,立刻回去。」

  福本酌三微躬點頭說:「是!」。他轉身向切菜廚師及擦桌店員們,用漢聯語大聲宣布今晚公休的消息。並揮手趕著他們、吆喝他們不用收拾器具,快快從後門離開此地。


  當貞鶴撫子率領禾稻組,踏上店前紅磚空地時,右前方屋舍之後的長阪街二段尾末地帶,忽奏起一陣悠揚嘹亮的草笛音。鄰街倏然爆出一片震撼心弦的廝殺吶喊與兵器敲打聲,瀰來一股血汗交織的悶烘氣息......猶如不停擴張的隱形霧團,吞噬周邊建築群,直至整條大街──而同個方向卻慢一拍的尖嘯穿雲箭,此時才射向天空,那煙花炸得可真是絢爛漂亮,其閃爍璀璨的中指造型亦是久久不散。

  草笛聲一完,

  她的九點鐘方位,一段蔭暗小路「蘭若巷」,陸陸續續攀牆爬出一堆穿著鑲鐵皮甲的刀盾蜥蜴人。小巷左鄰一座附設柴房並與幾棵茄冬樹相伴的古樸民宅,其後門和柴房門“砰”一聲被踹開,排水式陸陸續續沖出一堆刀盾蜥蜴人。

  十點方位,斜來一道雜草叢生的狹窄小徑「春日巷」,同樣陸陸續續從中擠出一堆偏著身子側著行走的舔舌蜥蜴人......

  十二點方位,佔地大坪的是一棟澄黃陽光只照到二樓以上層面、覆塵門窗全閉鎖、裂縫欄杆有許多張輕薄蛛網在隨風抖浪的廢棄雜貨鋪。傍著一條較為寬敞的「頤順巷」,此巷可達方茴南二路上「雲集百貨閣」後面的小市集廣場。

  雜貨店門口的老舊牌匾,字跡模糊且歪掉一邊,門邊牆根處放了幾罈又髒又破的紅封酒罈,鋪子看來荒廢已久,離奇的沒跑出一大票綠鱗戰士。但四樓屋頂,卻站了兩個頭生一撮黑白黃三斑棘冠、階級明顯遠高於普通戰士的蜥蜴人。牠倆不僅散發一流內功雄厚強悍的重迫氣勢,手裏與小臂上造型殊異的暗橙晶盾和短刀,更有一種她「陽黎一暉」都不易造成損傷的極鋼質感。

  「大姊,這邊!」橋吉五本貫指著通往長阪街、暫時無人走動的榮景巷,急促說道。

  貞鶴撫子眼看四周目露兇光的翠甸幫眾越聚越多,徐徐組成龐大陣容。再不快走,他們便會身陷囹圄。

  她拔出雙刀,下令:「我們走這邊!真田、亨緒、蒲三、虎野殿後。北村居中照應其他人,半寬和橋吉負責左右翼。」

  「老爺爺,你跟在我後面。」她說著跑著,留心雜貨鋪上方兩個棘冠蜥蜴人的動靜,然後率先衝鋒,奔入榮景巷。

  「是!」禾稻組成員們同聲應喝,趁包圍網即將形成的寸前時機,列隊跟在組長後頭。


  廢棄雜貨鋪頂樓。

  拓‧里扎丘丘一腳踩著屋脊、肘擱在膝蓋上,瞧著下面一群服裝與漢聯不同的異國人,匆忙鑽進通往鄰街的小巷子。牠注目體型縮小如鼠的人們,開口談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哼,『臘各苔各』鳳梨頭四兄弟,真是幫主做久了,日漸傲慢跋扈。說話舌尖指人、鼻孔高抬俯瞰,把自己當酋長了。」

  「別管鳳梨兄弟擺出什麼花式鳥樣,盟裡自會遣人來督導,我們辦好支援任務就行了。」拓‧嘉拉薩康按下五菱臂盾中心點的一顆金屬球,翠綠小球立時勃發沛充能源,點亮的螢光紋路,像茂密枝椏般開叉鋪展,轉眼遍及盾面。

  盾緣喀喀喀喀凸出一截截倒梯狀鋸齒,跟著又喀喀喀喀補足鋸齒空檔,完成擴張變形。它上緣一道扁平溝口,嗖嗖搜嗖連續發射四張較薄、大小形狀相同的暗橙分盾,懸浮在嘉拉薩康背後。拓‧嘉拉薩康的一尺短刀開始變形,刀面如鍋湯起泡般冒出無數顆小方塊,迅速增胖延長。

  【彼琳恩大森林的隱士,專門打造彩晶戰裝的工匠大師“克勞狄‧蓋倫”的「愛隆坡魔鎧系列‧分離式」。此命名是紀念已故蜥蜴友人──蒙‧愛隆坡。

  盾加了六十三克彩晶礦,大刀加了四十二克。以官府相彷技術打造,差在無法供力給使用者,僅供能給裝備本身。而感應纖維,是淬鍊「縮地芭莓樹」葉脈所製成的──縮地芭莓樹,外型跟芭蕉樹一樣,但寬厚葉子上有粉紅斑點。

  莓果是鹹甜混合味道的奇怪漿果,可生食可燉湯佐菜。種籽似剪短的豆芽,等著動物拉到土壤裡,落地生根成長茁壯。它們感受敵意或危險,會瞬間縮入地下躲藏一至三日之久。普遍生長在丁級已探索地帶裡,榛莽郊區若有蔭涼的高聳森林,也會出現。

  變形、延伸為蓋倫中期手筆特色,分離運作則是近年嘗試。

  四塊衛盾:攻擊臨身時,火速就位擋架。距離最遠不超過三公尺,最近不低於二十公分。

  暗橙晶刀的性能:削鋼如泥、切合金如朽木──無額外附帶功能。遇上特殊礦物含量相差不大的兵器,端看使用者如何操控。】

  ※

  「牠們有交代要做什麼事?」嘉拉薩康吐舌問道,看著啟動魔鎧變形的里扎丘丘。

  「狙擊拿鋼茶莊的一流高手,社區鄰邊的『嘶祭』納骨塔會有人鎮守,我們不必操心。但我覺得杜家高手沒那麼早出現,我們先等著吧。」里扎丘丘坐到屋脊上,橙晶大刀擱在腿側。身後懸空的四面衛盾隨性快速滑移。「我想買包酥炸螞蟻來吃吃。」

  「你現在能買得到,就去。」嘉拉薩康跟著坐下,身後快速竄過一隊又一隊蜥蜴戰士,刮起呼呼搧風聲。牠接著詢問:「剛剛衝進榮景巷的那一夥人,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看他們服裝,應該是海外島國的桑瀛武士。」

  「別管他們,你可察覺到城西那邊,突然跑來很多帶點港都氣味的人。」嘉拉薩康別過頭,望向滌塵街。「正穿街過道,集中朝這裡趕來。」

  「我察覺到的不止這些。」里扎丘丘雙臂抱胸,一副深謀遠慮、胸懷千千計的策士形象。

  「喔,就請你講講看,還察覺了什麼?」嘉拉薩康肘抵膝蓋、掌撐頭,盯著隔壁扮睿智的仁兄。

  「某家餐館成功端出一盤擁有正確汁勢的糖醋海鰻!」里扎丘丘伸長分岔細舌,甩著滴滴唾液大作評論:「不過醬汁稍嫌過濃,酸甜氣味蓋過海鰻的鰻味......無法達到一級美味。」

  「呵呵,呵呵呵......」嘉拉薩康習以為常的冷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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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長阪街 ﹝十六﹞

  ※

  貞鶴撫子衝出榮景巷,即見大街一片亂糟糟的械鬥景象:杜園門前空地,殘破斷肢的雕像群和翠甸幫眾混鬥成一團。有個半截店小二掛在一名蜥蜴戰士背後、兩手矇住牠雙眼,使牠像瞎子那樣搖晃趔趄的盲走,最終被兩個銅猴砍倒──有三位刀盾蜥蜴人默契很好,不貪心的圍攻一尊雕像,連續肢解了起碼五體以上。粗估殘餘數量:十尊。

  在地板坑坑疤疤又散落木塊碎片的血跡門廊裡,一位杜家漢子受到重擊而頭暈目眩,遭人用攻門錘的方式拎腰提起來,“磅”一聲將他上半身猛地撞進最右邊一戶雕花檻窗,腰挎在窗檻上。再被人牢牢按住身軀,蹭著窗檻拉去橫掃聯扇窗框,一路霹霹啪啪、霹霹啪啪撞斷眾多紮實木條,直至大門邊。

  杜園一、二樓簷坡,數人汗淋淋的在上面吼叫激戰,乒乒乓乓打得瓦片飛濺又塵礫瀰漫、竹簾扯掉胡亂扔、欄杆一段段缺口快速拓寬,樓內榻座脆如餅乾似砸成一蹋糊塗。還有人企圖砍伐粗壯路樹,打算挪來充作重型武器使。照這事態發展下去,沉甸堅硬的石獅子,遲早滿天拋來拋去。

  奇怪的是,有幾名蜥蜴戰士攀牆沿邊直上,逕闖三樓,貼壁拐彎摸進去後......徹底銷聲匿跡。沒有鬥毆聲,沒砸毀物品的砰然音響,也沒人跑出來──三樓整層靜悄悄一片,那幾位擅闖者像是人間蒸發了。

  人影交錯晃動之間,她瞥見酒樓旁一個竹搭棚架、桌椅健全未遭殃的麵攤,沒什麼人在那裡打鬥,倒是一塊暫時安全的清淨地。

  此刻她附近的廝殺聲,驀然降低音量、人蜥雙方動作趨緩,統統注目著她們這夥新來的人群。兩幫打手不知是否把他們當成敵方外援,或上頭規定優先解決坐收漁翁之利的混帳投機者,而使雙方罷手停戰,全都晃著鋒利兵器、吆著憤慨怒喝,從兩旁如潮水般圍剿過來。

  「半寬、橋吉你們守著巷口掩護其他人出來!」貞鶴撫子高喝下令,平舉長短雙刀,運功澎發強力氣勁,身上雍容麗服登時颯颯飄揚。

  面對渾身血跡斑斑且護甲革裝多處破洞、殺紅了眼、瘋了理智、抹污了猙獰臉孔,蜂擁圍攻的兩大幫眾。她沉著以赴,施行「逐星溯月」刀法,白皮草鞋滑步一箭,竄入咆哮揮戈的哄鬧人群。履履點地的密集轉向,使她身影行雲流水似掠過他們身畔。雙刃輪番起落撥擋、彈開、卸掉砍來的雜亂刀劍和盾擊尾錘,同時奪命銀鋒抹過他們肢體要害。

  手中名刀砍穿他們衣甲盾牌的瞬間,感覺像是砍在硬紙板與薄木塊上。人群裡面的溫濡空氣,是混了汗酸臭味及鐵鏽膩味。

  貞鶴撫子兩次往返穿梭,劈得蜥蜴戰士與杜家漢子人仰馬翻,噴著穗穗細緻血霧、躺下不起。巷前遍地是輾轉反側的哀鴻傷者,七橫八豎的屍體。然後她審視一下大街狀況,找找可以突破的薄弱地方。

  結果,麵攤圍牆旁「品懋六路」路口,魚貫湧出一大票杜家打手。路口再過去一間「勇杜陶缸專賣店」,寬敞店面聯成一片的柳條格子門,全門霍然打開,又竄出一批批魚貫跨檻過門的勁裝漢子,加入街戰──對面杜園酒樓那邊的建築群,也是各種開門、各種魚貫冒出。她這邊翠甸所屬的商家寓所也不遑多讓,蜥蜴人以各種方式陸陸續續增員。

  這是一場“魚貫冒出”對決“陸續湧現”的人海戰役......

  她還瞧見麵攤靠牆一排桌子、右首數來第二桌底下,躲了個懷抱一只精美長匣的僵化老百姓。那個五官深邃似是混血兒的僵化男,表情看起來像是被火爆場面給嚇傻了,呆楞盯著她。當她目光移到僵化男身上時,他才回魂望向旁邊。

  不知他為什麼要看旁邊,旁邊明明沒東西......貞鶴撫子感到有些奇怪、也不在乎。


  橋吉五本貫、服部半寬收到指示,分守在巷口兩旁,掩護巷內仍未走出的十幾名組員。

  橋吉五本貫也是個嫻熟雙刀的好手,只是功力和技藝仍比不上組長。他兩手各持一把優質武士刀,站在「嘶嘶嘶冶煉鋪」牆角處,看著鋪前一個身穿污漬圍裙、滿頭蓬亂燥髮的肥碩大叔,單挑三個比一般蜥蜴戰士還要高大壯實的肌肉蜥蜴人。

  肥大叔雙持菜刀瘋狂上下畫割劈砍、揮臂削片、刷臉式刮皮,刀刀剔得三個肌肉蜥蜴人扭身抖肩、通體亂顫、護甲與鱗片宛如車子輾過水窪般到處亂噴。波波氣勁吹歪一道道栓馬柵欄和木樁,店鋪門窗嗑嗑叩叩持續搖晃,並大幅排開鄰近交戰的械鬥團。

  三位肌肉蜥蜴人一邊扛著菜刀削鱗傷害、一邊揮動大刀兼鐵盾勾拳,但不管怎麼打、怎麼砍就是打不到這汗油油的滑溜胖子。偶有命中,只是擦到而已,連護體氣勁都破不了。照這情況,牠們不出兩分鐘就會變成三隻裸蜥。

  由於組長攔下周邊大部份幫眾,所以橋吉五本貫警戒胖子那夥戰團就行了......他近期不知為何,時常想起過往。太久沒回去......記憶中爺爺奶奶的容貌,已然模糊不清。他懷念奶奶做的飯菜,甘醇入味、鮮甜又管飽,那不是城市裡一堆量少價高的搶錢玩意能比。有的根本就是詐騙,不僅貴,味道還是普通貨色──器具也是,爺爺做的藤椅、藤床等用品,躺坐十幾年依舊堅固。城市有不少東西偷工減料,每個商人都拍胸脯保證品質,但誰會去細察每一間工坊的製造過程和材料來源?

  當年離開老家,出來混的時候,他才二十一歲。如今四十有五,歷經多少風風雨雨、多少光陰載浮載沉,他始終卡在低層幹部裡徘徊。他知道自己或許不是這塊料,又或許欠缺一個好機遇,也看不清未來形勢。但他仍記得一開始的念頭,是基於「擺脫被人瞧扁」、「幹出一番事業」、「成為有力人士」等初衷,而踏上這一條以為是捷徑的黑路。

  後來在一些瑣事清空、夜闌人靜的獨處時刻裡,他深究那些理由,其實都不是真正的核心。他不斷抽絲剝繭、釐清探索,才發現......最初萌芽的想法是『讓自己和他們一起過上輕鬆的好日子,不要年紀一大把了,還得永無止境的操勞』這個意念。

  定期寄信,已無法滿足想見他們一面、想聽聽他們說話的心願......

  「碰!」一聲暴響,

  有個肉量更上一層樓的“筋肉蜥蜴人”,從冶鍊鋪內破窗跳出,在一團飛散四濺的木屑碎片中落地。

  牠發現旁邊站了一名非幫內成員的外國武士,便高舉森寒大刀、猛然砍下。橋吉五本貫雖被突兀聲響給嚇一跳,可長年街巷拼殺的浴血經驗,促使他迅速鎮靜並作出反應。

  他交叉剪擋、箝卸大刀、從旁倏然二重橫砍,狠狠砍向對方胸腹,“鏗”一聲只劃過及時回防的盾牌,迸現兩溜火星。

  對方的刻痕鐵盾立馬反掀撞來,他急返雙刀護身,噹音乍響、強烈一擊,撞得他撐腿犁地硬生生退了一公尺之遠、腳底板發燙、兩臂震到短暫性麻痺酸軟,內力一下子消耗三成。

  他心中凜然,適才的短暫交鋒,探測到彼此內功同屬三流雲階,不過對方肉體力量卻是強上二三籌。

  他正要搶先出擊,身畔兩側驀然衝出六位組員,勇往直前亂刀突刺,叮叮叮叮叮叮戳得那隻筋肉蜥蜴人連續退步。旁邊數根支柱遭砍斷、遭撞斷的竹筏棚搖搖欲墜,上面幾串枯乾蛇屍晃動不已。最後一記憑空出現的刀氣,把牠砍退至鋪前邊緣,推給菜刀忙碌去鱗的圍裙肥仔。

  「禿子,你宿醉喔?」趕來援助的服部半寬,輕拍橋吉肩膀說:「還需要我來救你,四十幾歲就不行了?」

  「少囉嗦!」橋吉掀起右唇皮,歪嘴哼笑:「那只是開胃菜,我正要發揮實力,你們就跑來攪局,搶我功勞啊?」

  「文字可曲解,言語會騙人,身體是誠實的。」服部跟著歪嘴斜笑,然後他對走回來的組員說道:「你們看看他,動手兩三下就雙腿打顫了......哈哈哈。」

  「哪裡,哪裡在顫抖!?」橋吉連忙低頭查看,發現半寬在說謊。他罵聲反批:「你媽的,自己不行就誣賴別人也不行。有句話叫『外強中乾』,就是在講你這種高頭大馬的人。」

  「你們瞧瞧,他惱羞成怒了。」服部半寬指著橋吉說道。其他組員露出忍耐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街上風聲鶴唳亂成一團,你們還這麼散漫。」真田宅枝緩步走來,威嚴容貌散發出加倍威嚴的氣魄。他沉聲說道:「還不快去張設防線!」

  「是!」眾組員除橋吉以外,一哄而散,圍圈守住巷口。

  真田上下打量著橋吉,輕拍他肩膀說:「坊間藥鋪有在賣專治腎虛的良方,一帖要價不貴。你......不必煩惱。」

  「啊!?」橋吉一聽,徹底懵了。他氣急敗壞對轉身離去的真田宅枝,質問道:「真田先生,請你解釋一下『不必煩惱』是什麼意思?」

  「自由心證的意思。」真田宅枝揮揮手,背影有說不出的酷帥灑脫。

  ※

  【筋肉蜥蜴人,肉體力量為一般蜥蜴人的三倍,是中堅上級戰士──青筋暴露是明顯的表徵,特別嗜吃菠菜,喜好觀看鬥雞、鬥蟋蟀、鬥犬等賭博行為,晚上經常出沒「遊樂瓦市」的賭鬥區域裡。不運功狀態下,能徒手打穿五公分厚鐵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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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長阪街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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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凶險,快退回去!」

  貞鶴撫子見四周不停增厚、逐步攏靠過來的武裝人潮,喝令撤退。

  禾稻組二十幾位成員,立刻如盛水漏斗般往狹長榮景巷流擠進去。

  她甫進巷子,便聽到社區那邊傳來一種奇怪的沉悶爆破聲──走至涼暗巷中,聞到一股濃濃的焦柴煙燻味。臨近出口時,發現組員全杵在外面站著不動,好似有什麼東西擋住去路。

  貞鶴撫子越眾而出,走到最前端,站在數條小路交匯接駁的空地邊緣處。看見有一大群照過幾次面的同會人馬,三邊隊列密密匝匝的把他們圍得水洩不通。

  這群武士刀擺出中段架勢、神情凶狠的暴戾流氓。他們褐栗交襟服身上,穿著紅繩二枚胴丸、壺袖肩甲、三筒籠手、漆黑篠佩楯和脛甲等輕裝鎧。各色頭巾皆繡著「壬鐮」、「島倉」、「飯田」等識別字樣。

  而他們背後那些高矮比鄰、樓房排列參差不齊的老宅寓所,有很多隊疾行蜥蜴人在一山又一山的瓦坡屋頂上飛躍縱掠,在一棟又一棟屋舍舊宅的粉濁牆面上貼壁迅爬,像是無數條流竄樓層之間的綠影旗幟,往左側社區方向竄去。這一帶的翠甸幫眾,幾乎都趕去救火......

  她一瞧規模甚大的戎裝陣仗,就明白曾經並肩作戰的壬鐮組,已投靠小林派系。之前是沒什麼跡象可循,唯一能講的是這幾支先遣組,原本是松下組要來漢聯,結果松下組長莫名染病無法行動,才改為壬鐮組。

  但此事頂多算是巧合,不能以此斷定有叛變意圖──思考歸思考,感覺歸感覺。從那時候起,她便覺得這絕非湊巧,卻又找不到什麼有力證據。而託人明探暗訪的調查,亦無半點斬獲,她也沒氣餒。叛變方如果做事還疏漏一些破綻、證據、過失的話,那早就被人一鍋踹了。

  儘管她有預感,儘管她有心理準備並存一點希望,希望別出現最糟糕的情況。但壞事真的如期發生,她仍感到非常憤怒,也確信策士倒戈了。他假藉研商拓展大計為由,留在港都不參與晚宴。實際是在調度別組人馬,選好時機,趕過來圍堵。

  思及此處......她忽然記起一個人。

  「里秀牙之介在哪!?」貞鶴撫子著急大喊,撥開面面相覷、幫忙搜尋的成員們。

  「喔!!」

  「啊──」

  兩聲慘叫,一抹身影從己方陣營跑出去,躲進敵方人群裡。

  她奔至聲音源頭查看,只見兩位年輕組員由旁人攙扶,染紅一片的後腰處,各插了把短刀。

  她溫言安撫、將短刀拔出來,鮮血登時滲透衣服涓涓流出。跟隨的老爺爺和服部半寬,立刻著手縫合傷勢。兩個小夥子疼得臉容皺成一團,牢牢抓住攙扶者的手,用力到搖晃發抖。觸碰傷口的火辣尖銳之痛,更是令他們不斷抽氣低吟。

  她轉身走至敵方陣前,心緒沉重、怒目環視窩裡反的叛組成員。不少碰過幾次面的人,不敢對視而低下目光。

  她也不講多餘的是非理論,直接呼喊:「大村、荻呂,人在哪裡?只會藏在幕後唆使,沒膽子露面!?」

  “叩嘩啦啦啦”──

  居酒屋二樓芝櫻包廂的障子門忽然推開,走出兩個身穿深栗小袖服、淺蔥色羽織薄外套的帶刀人士。其中一位身材高大肌肉虯結、顴骨明顯下巴尖刻的墨鏡青年,是會內人稱「繁備計畫通」的策士荻呂戶愚。他除了腰間武士刀以外,手裡還拿著一本牛皮簿子和金紋鋼筆。

  另一位發福體態、嬰兒肥臉頰、嘴上兩撇長鬚微微捲翹的中年男子,則是壬鐮組的組長大村壽朗。

  「荻呂!這一切是你策劃的?你把島倉組長、飯田組長給殺了?」貞鶴撫子瞪著躬身彎腰、兩肘擱在外廊欄杆上的二人。

  「島倉跟飯田兩位組長,非是愚忠之徒。他倆好好待在司爾港都的七星級客棧裡,等著六點二十分開席的慶功宴呢。」荻呂戶愚微笑說道:「大小姐如此聰明,應該早猜到我會作出什麼抉擇......畢竟誰都不願成為輸家,尤其雙方支持者相差懸殊的局勢下。」

  「我沒料到你下手這麼快。」貞鶴撫子冷哼說道:「我以為你會趁據點剛起步的繁忙時期,組員分散處理業務時,個個擊破。」

  「原計畫確實如妳所言,不過今日腸茴城兩大幫派造成的大混亂,是個絕佳時機。趁此絕佳機會,既可將你們一網打盡又有措手不及的神速效果,我就自然而然地更改計劃了......話說到這份上,我索性一併講講其他邪惡計劃,讓妳栽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荻呂戶愚滔滔不絕地說:「何謂正義,何謂邪惡,其本質是端看用什麼角度切入。這裡面的角度又細分為:當事者、旁觀者、主觀、客觀、宏觀、微觀、遠觀近觀、樂觀悲觀等看似相似相近卻又有一些細微不同。於妳而言,妳不能因為我選擇不同,就把我定義為惡役反派。須知人人皆有自己的立場和困境。聰明如妳,只有嘗百觀、試千......」

  「混帳東西!!」貞鶴撫子暴喝打斷策士的長篇大論。

  「廢話連篇,想拖延時間,讓弓手過來。」她說完正要突圍,大村壽朗忽然叫喊:「請等一下!」

  荻呂戶愚後退二步,讓出一個空檔,低聲說道:「盡量拖時間,等弓手定位。」

  大村壽朗越身而過,以細不可察的幅度,輕點一下頭。

  「大小姐,仁義時代已經過去,現今是利益為先的時代,相信妳很清楚。」戴著白手套的大村壽朗,笑容滿面,搓著嘴上長鬚說道:「那麼,請容我宣讀一下投降條件,幾點而已,不花費什麼時間。」

  「第一點,凡支持小林齋勝的人,保證事成之後論功行賞,權益分配絕不會少。」

  「第二點是我私人追加......喔喂,現在的人都那麼焦躁嗎?不把話聽完就走人,真是無禮至極!」大村講到一半,貞鶴撫子帶頭衝鋒,突襲包圍網薄弱之處,撂倒八名武裝成員,全組消失在居酒屋側邊一條小徑裡。

  「既然他們走社區那邊,就啟動三號計畫吧。」荻呂戶愚翻開牛皮簿子,拿起鋼筆準備書寫,卻提在半空中猶豫良久,不知道該如何下筆。

  「你怎知他們會走社區那邊?」

  「無論他們怎麼走,必定落到我精心布置的其他計劃中。」荻呂戶愚說:「破壞巷壁突圍,是二號計劃的大量伏擊。」

  「往『頤順巷』方向走,到達市集小廣場,則是一號計畫。幸好他們選了社區,不然一號計畫的弓手群還沒來,有可能讓他們跑了。我另外備妥四號、五號、六號計劃候著。」

  「你計畫還真多......」大村壽朗虛假一笑說:「你在寫什麼?」

  「俳句。」完全不懂俳句的荻呂戶愚,轉著筆桿苦苦思索下筆字眼。

  「我要趕赴六點慶功宴了。」大村壽朗舉起右腕,食指點著皮革手錶,匆匆交代說道:「此地交給你了。」

  「大村先生!」荻呂戶愚嚴肅看著大村壽朗,說:「你這種趕場行為並不在我計畫之中。」

  「校正計劃不是你最擅長的嗎?你就隨便校一下吧......我走嘍,宴會上見。」大村壽朗風風火火地轉身,又風風火火快步離去。

  荻呂戶愚長嘆一口氣,回到牛皮簿子上,搓頁翻了翻,還是下不了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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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長阪街﹝十八﹞──猩紅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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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太忍者眾】

  在桑瀛國度中頗負盛名,屬雇傭性質的特工集團。

  暗殺部,基本配備:鐵蒺藜、十字手裏劍、煙霧彈、毒藥粉、爆彈、鋼絲絞線、噴霧式止血罐、吹箭、一把六十公分長忍刀。

  精巧機關類:護腕型弩弓鉤索、手甲鉤、渡河水黽靴──潛水與飛翔斗篷視情況配備。

  高科類:

  「數秒自走地雷」基本造型為三公分扁平、半掌大小的老鼠或蟑螂。另有定時自走地雷以及其他遁土潛水的特殊爆彈。

  「脫竅術」姆指竹筒造型的煙霧氣囊,攻擊臨體前使用。限帶五筒,用完靠實力脫竅。

  「短效隱身術」光學水彩藥罐,低階無法點上眼睛,高階可以。限帶二罐,下忍沒資格配備,用完靠實力隱身。第二個選擇是,隱形衣。

  忍術:使用武功、道具、裝備等多種手段,達到以下效果:噴火、噴毒、蟻獅天地人三阱、隱身、脫竅、遁影、電網囚牢、易容偽裝殺......諸如此類。

  蟻獅天地人三阱,為多層齒口的大型捕獸夾。安裝在地表下,安裝在天花板上,安裝牆面上,蓋上偽裝布簾或特調塗料的陰毒陷阱。

  忍法:涉及粗淺法術的武技。

  中忍,內功普遍二至三流。此次受雇前來漢聯的三位隊長,皆掌握「忍法‧紙卷」奇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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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稻組跑進居酒屋側邊一條曲折小路,沿途經過一段段發黴朽爛的豎板柵欄和覆苔磚壁、殘破飄臭的鐵籠雞舍、因天災人禍而半毀崩壞的長草廢墟、荒蕪空地、交錯分岔的崎嶇小徑──身後追兵的吵鬧噪音也逐漸逼近。

  最後他們來到一座垃圾枯草遍地滾、青磚圍牆框起來的髒亂地帶。入口無門板的石砌立柱,掛了一塊褪色又皸裂細紋的古樸木牌,牌上寫著「裏路中央社區」。

  進去後,他們站在“王”字路底端的三岔路口處,左右各有一條斑駁汙壁與成排柞樹包夾的落葉小徑。前方則是一條零散碎石遍鋪地表的黃土窄路,路邊還生長一叢叢紅拂草、野茼萵、黃花醡醬草等茂盛雜草。

  四棟陳舊樓房圍著一小塊空地而建的天井式公寓,像峽谷峭壁那樣高高聳立在窄路兩旁。上空牽聯著多條晾衣繩、走廊貼了數不清的廣告紙和宣傳單──路的盡頭是一棟五層樓高、只給你瞧側面的灰瓦樓宇,窄路中段又橫了一條僅能單人通過的晦僻小巷。

  此地日照稀疏而特別蔭涼,潮濕空氣遇正午而悶熱騷臭、入夜而絲絲水寒並帶一股揮之不去的積鬱霉味兒。現在暗暗亮亮的樓層住戶,只要是有人在家的,全都門窗關緊、拉下竹簾布簾。

  貞鶴撫子見社區擁擠壓迫、路線狹隘、掩蔽物多又雜亂,完全是個有利於大量埋伏的險惡環境。她犯愁的蹙眉思索──

  分隊尋路,然後再被人逐隊殲滅?

  返道殺回去?

  集中推進?

  尚未遇到棘手人物,就先耗損內功連續拆牆穿房,拆出一條路?

  片刻之後,她作出決定。

  「保持隊形前進!」她吆喝下令,踏上硬實黃土,在兩側廊簷燈籠的衰弱照明下,謹慎往前走著。某些逆於自然風流的擾動氣息、異於雜草樹葉的摩擦窸窣聲,不停告訴她:廊裡那些粗礪石柱的瘦長剪影裡......有東西。

  家家戶戶累積在外的一組組殘廢傢俱、破爛床墊、板面崩潰的大型書櫃、內裝舊衣褲襪的麻袋包、蓋上防塵布的鐵架二輪拖車、閘門敞開的生鏽犬籠,未用完的油漆桶與荷花水缸等雜物堆,也藏匿著有呼吸氣息的活物。

  一般老百姓不會在這種暴亂動盪的節骨眼上,跑到室外四處閒逛,除非是瘋子,要不就是盜賊,要不就是秘密辦事的歹徒。

  她身後的福本酌三、橋吉五本貫、服部半寬,持刀對著兩旁昏燈迎風搖曳不止、照壁光簾擺晃不已的灰暗走廊,聚精會神巡視著,並注意到一些不尋常的地方。

  例如,右排第五間沒人在家的住戶門前,靠柱棄置的損壞衣櫥旁邊,靜靜佇立一個晶瑩線條稀疏不密又層次浮凸的透明皺摺團。像是幾片大小形狀不一致的玻璃板疊在那裡,組成一個有肩有頸的人形輪廓。

  第六間打烊小醫館的外頭,四張老舊的候診軟墊椅,有兩張椅墊竟無人自扁。直到福本酌三大感疑惑,緊盯了數秒鐘,它才慢慢膨脹恢復正常,留下久坐的凹陷痕跡......

  隊伍裡的真田宅枝、金田蒲三、藤原虎野、北村阪輝、田澤亨緒等人,也看到一些反常現象──屋坡幾處落葉,怪異的懸在瓦片上方約三十幾公分,像是有什麼東西梗在那裏。不詳加觀察,很容易忽略掉

  空蕩蕩的無人走廊,卻響起細微難察的沙沙腳步聲,匆匆跑過身邊。

  光襯石柱剪影的黑白影線,不時莫名揉化一截截歪扭曲條的波浪線段,彷彿間歇性通過好幾個看不見的物體。

  佔據走道將近半邊空間的兩輪拖車,蓋在車上的防塵布一角,突兀不自然撇尾甩動。

  「我剛剛看到二樓屋簷上,有雙眼睛吊在半空中......」年輕組員酒井太夫,抬頭張望,驚疑說道:「一眨眼就消失無蹤了。」

  「天色這麼暗,光源這麼弱,你看到的是烏鴉啦。」身材貧瘦、袖服垮垮的丸山將司,逞強說著。他不久前,瞥見左廊一張倚牆斜立的破爛床墊,從墊下陰影裏忽然跑出一灘黑影,稍縱即逝,竄至入口圍牆之下,便沒了動靜。他立時頭皮發麻,不停對自己說那只是眼花錯覺。

  「烏鴉有這麼高?那雙眼睛起碼超過一百公分欸!」酒井太夫比著手勢,不信說道。

  「別說話,走快點。慢吞吞的,想等追兵殺到嗎?」從隊伍末段趕上的渡部平浩,出聲提醒。他額頭冒著細密汗珠。

  「渡部老弟呀,放鬆點,精神太緊繃反而容易出錯。」年紀約三十幾歲的島袋津久,湊過來說道:「這地方蠻陰涼的,為什麼你在流汗?你很熱?」

  「我汗腺發達......」渡部平浩丟下一句,匆匆忙忙往前邊擠去。

  「不曉得他在緊張什麼,搞得別人也焦躁不安。」島袋津久啐一口痰,輕笑說著。

  領頭的貞鶴撫子,走至狹路中段時,大感奇怪。追兵不應該慢到過了五分鐘仍不見大批人馬追來。只有遠方叫囂的吵鬧聲,趕上他們。

  她比對居酒屋的稠密陣仗,與此地擺出一副歡迎由此逃逸的寬鬆模樣,荻呂策士絕不會落下這麼大紕漏。再瞧瞧周遭社區環境,明明無人在外遊蕩閒逛,卻有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在活動──像是會隱形的生物。

  她驚覺他們已踏入圈套,腦海閃過『忍者』一詞。

  她停下,揮手大聲疾呼:「回去,快退回去!」

  一切都遲了。

  上方兩行簷岸忽然竄起數道交錯飛掠的黑影,扔下一顆顆短筒狀及球狀爆裂物,“砰砰砰砰砰”在隊伍中驟然噴發一輪火光閃閃的震撼轟炸。不斷湧現灰黑色的滾滾濃厚煙霧,須臾之間就填塞了整條狹長道路、雜物走廊、樓房層面,能見度大幅降低。唯獨可以辨別方向的,是兩廊簷下一盞盞散發微弱光暈的模糊燈籠。

  緊接傳出組員驚恐凌亂的慌張叫喚、怒叱打鬥、鐵器交擊......

  貞鶴撫子在瀰天黑霧中急切大喊:「是忍者,別慌,冷靜應戰!」。

  回應她的卻是一聲聲淒厲慘嚎──

  她的心不住往下沉,

  她正要尋著音源去解救時,驀然響起一串呼咻破空聲,從旁切裂濃厚黑霧、畫著數道銀亮軌跡,疾射而來。她側身閃避、揮刀砍掉十幾支鋒利手裏劍,四面濛濛煙幕突然排開三團空洞、襲來三個瞇眼隱形人。她即刻出手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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