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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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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瑞根】烽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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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6 00:51: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九節 北與南

  滿眼都是煩心事。

  對耶律德光來說,這一年多來就沒有幾件順氣的事兒,兄長背後仍然有一大批支持者,還在虎視眈眈,室韋人雖然表面臣服了,但是他們和那些靺鞨人一樣,都還在觀望,還有西面的吐谷渾人,他們從來不願意放棄扯自己後腿的機會。

  當然,最可惡的還是劉守光這個傢伙,對於自己的要求一直是採取拖的政策,自己逼得緊一些,他就鬆鬆口子,放得鬆一些,馬上就順桿子爬,得寸進尺,極為可惡。

  也許真的該給劉守光一點顏色看看?讓他明白誰才是這塊土地上真正的主宰者。

  「母親,我打算向劉守光攤牌,讓他把檀州和薊州正式交給我們。」耶律德光終於做出了決定。

  「哦,檀州和薊州?」述律平遲疑了一下,「是不是他們逼你太緊,你要用這個來安撫他們?」

  「不完全是,事實上檀州和薊州我們契丹人已經很多人,劉守光不過是名義上還擁有那裡,他的官吏連密雲和漁陽城都出不了,可是他還駐紮有軍隊在那裡,這始終是梗在我喉嚨上的一根魚刺,我要讓他自己把魚刺取走。」耶律德光這個時候的臉上多了幾分陰狠之色。

  述律平搖搖頭,「如果你真的要想這麼做,恐怕先需要把內部安頓好,你大哥,還有八部,要有應對不測的準備,劉守光也是頭惡狼,他不會輕易退讓。」

  耶律德光知道母親的擔心。

  劉守光隱忍這麼多年都過來了,當然不簡單,啥都好說,但是要讓他把軍隊撤出漁陽和密雲,那意義就不一樣了,不過正因為劉守光能隱忍,耶律德光也認定對方缺乏翻臉的足夠勇氣。

  早些年自己父親阿保機在的時候,平州不也是在劉守光手中,不也乖乖的交了出來,耶律德光認定只要不觸及對方底線,也就是幽州,劉守光還不敢翻臉。

  「母親,我知道怎麼做,不會有事的,我在想,我們如果不加快南下的步伐,一旦沙陀人在中原站穩腳跟,那我們就沒有多少機會了。」

  耶律德光也有一種深深的急迫感,他怎麼也沒有料到號稱中原第一強藩的大梁怎麼會這麼快就垮了。

  不是一直說大梁對沙陀人從來沒有落過下風麼?

  不是說每一次沙陀人打大梁,都要拉上幾個幫手麼?

  怎麼這一次沙陀人一家出手,卻能把大梁給打得如此模樣?

  大梁垮了,中原局面就會大變,但是現在契丹還沒有做好全面南下的準備,但他不能無所作為,所以他必須要把檀州和薊州拿下來,下一步就該是幽州了。

  聽說汴梁人口有上百萬,若是被沙陀人得到,那沙陀人真的就不好對付了,不過細作也在說汴梁的漢人都在大量南逃徐州,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對耶律德光來說,契丹人不能咬一口,實在太可惜了,最大的阻礙還是河朔三鎮,尤其是劉守光,不解決劉守光,契丹永遠無法南下。

  契丹的鐵騎沒說的,但是步軍與中原的步軍相比,仍然還有差距,耶律德光一直在平州、營州招募漢人和奚人,訓練步軍,效果很不錯,假以時日,將會有一支強大的漢奚聯軍步兵成型,屆時必能成為契丹鐵騎最有力的幫手。

  倒是吐谷渾人那裡,耶律德光也不知道該不去該去聯繫一下,吐谷渾人和契丹這邊關係一直不好,但是沙陀人都入主中原了,自己是不是該改弦易轍,重新調整一下方向?

  還有阻卜人,如果吐谷渾人依然如故,也許該把阻卜人這頭惡狼引來南下,或許能給沙陀人和吐谷渾人都能造成一些麻煩。

  想到阻卜人,耶律德光也有些頭疼,這幫蠻族,最是難征服,自己父親在的時候,一度讓這幫傢伙俯首聽命,但是自從自己登基為汗之後,這幫阻卜人就又裝聾作啞不肯上貢了,但是往來間言語倒還算恭順,也許還能利用一下。

  不過,不管如何,自己都該向南方顯示一下力量了,無論是劉守光,還是更南方的這些漢人藩閥,要讓他們知道不只有沙陀人,還有契丹人,都是北地高原上的英雄。

  河朔應該是契丹人的馬場和糧田,而不該是沙陀人或者吐谷渾人打主意的地方,這一點耶律德光覺得必須要讓沙陀人明白,否則就只有兵戎相見了。

  耶律德光還從未想過還有其他人敢於打河朔的主意,在他看來,這塊土地上,唯一敢覬覦的只有沙陀人,而吐谷渾人都只能是癬疥之疾。

  至於南方的漢人藩閥,那個江烽,他敢跨過大河麼?那強大的契丹鐵騎可不介意給對方一個深刻教訓。

  看見自己兒子臉上露出自信的神色,述律平想了一想之後才道:「此事你須得與魯國公商量一番,拿出一個妥帖之法來。」

  魯國公便是韓延徽,同時他還是契丹政事令,協助耶律德光管理國政。

  眼下契丹國的國政大事便是由耶律德光、述律平和韓延徽三人來確定,耶律德光和述律平對韓延徽都很倚重。

  「母親放心,我會和國公商量出一個方略來的。」

  **********

  曲阿,簡瀆與運河的交匯處。

  李昪站在船頭上,看著仍然在河岸上耀武揚威的蟻賊,滿面陰鬱,內心滴血。

  他是真不想再和蟻賊一戰了,這一年多來的戰事讓整個吳國民生凋敝,饒是李吳財力豐足,但這樣繼續下去,尤其是戰火繼續在潤常二州地盤上燃燒,吳國也撐不住了。

  今年看樣子潤常二州又將是一個難熬的年頭,百姓四處逃難,田裡莊稼無人侍弄,這明年又該怎麼過?

  邊鎬的目光也在岸上游弋著,蟻賊的馬軍比上一次又有所減少,看得出來細作帶回來的消息沒有錯,蟻賊從江北帶來的戰馬也越發稀少了,這既與江南氣候不適應有關,也和他們的戰馬得不到補充有關,但同樣自家這一邊的情況也一樣。

  徐州那邊收緊了對南面馬匹的輸出,據說這可能他們在大規模的組建騎軍有很大關係,想到這裡,邊鎬心情也一樣糟糕,南有蟻賊,東有錢越,北面更有如狼似虎的江烽,邊鎬覺得自打國主接受了吳王這一稱號之後,似乎就一下子變得不順起來了。

  楚揚潤常是吳國的必守之地,丟掉哪一州都不行,楚揚是吳國立國的根基所在,而潤常則是吳國要想中興的根本。

  沒有了潤常二州,吳國如果只守楚揚,被越發強大的徐州所吞併那就是早晚的事情,所以潤常二州必須要奪回來。

  可是眼下這種局面卻又是吳國吃不消的,分成幾部的蟻賊並不像最初想像的那樣可以各個擊破,或者以圍點打援的方式來消滅。

  他們很明顯形成了兩大集群,而且幾乎是互不隸屬,各自為戰,但有時候也會相互策應,正因為如此,己方在對這些蟻賊的戰事中就無法抓住其中規律,屢屢做出的判斷都落空,反而被蟻賊鑽了空子。

  對蟻賊的戰事並非沒有進展,但是蟻賊數量太大了,哪怕這麼久來消滅了三五萬蟻賊,但是那又如何?對於數量超過十五萬的蟻賊來說,無傷筋骨。

  他們甚至不斷在潤、常、歙、杭、睦等州縣中擄掠良民,或者就乾脆四處燒殺搶掠,迫使失去家園的貧民加入他們。

  這一招極為厲害,向歙州和睦州的許多本來就很苦難的農民就被他們裹挾了進去,這種方式在中原屢屢得逞,但在潤常這些富裕地區效果不佳,可是在歙睦二州的山區中,又有了效果。

  上一月蟻賊已經有些疲態,退出了常州,轉而進攻湖州,他們攻破了安吉,逼近烏程,後來被越軍擊退,但是錢元瓘這個目光短淺的鼠輩卻不肯乘勝追擊,放任蟻賊重新逃回了綏安,現在這幫蟻賊又從茅山和赤山湖這一線攻進來,打了己方一個措手不及。

  一個讓李昪和邊鎬都有些懼怕的是這些來自中原的蟻賊經歷了這麼久的戰事,不但越來越熟悉這邊的氣候地理,而且更讓他們感到驚恐的是大批本地流民佃客也加入了他們,甚至還有一些地方豪紳也在和這些蟻賊暗通款曲,這是最讓他們擔心的。

  本土的豪紳們也對這樣長久持續的戰事已經頗感不耐了,如果還不能取得對蟻賊的決定性勝利,也許這些人他們就有可能改換門庭了,尤其是在蟻賊的許多策略也在發生變化,蟻賊在宣州已經有了一些嘗試,而且獲得了宣州一些劣紳的支持,這絕對是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潤常二州的情況可能也會更加糟糕,從各方面都已經獲得了一些情報,句容和金壇就有豪紳在暗中與蟻賊溝通,用糧食錢銀來贖買蟻賊不進攻句容和金壇,這也是此次為什麼延陵和曲阿遭到襲擊的一個原因。

  這已經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徵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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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6 00:51: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節 轉機

  邊鎬也不知道情況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但不得不說,現在的吳國比起一兩年前楊溥執掌時的吳國,情況迥異了。

  是主君不如楊溥?顯然不是。

  倒不是因為自己是李昪的心腹大將,而是事實就是如此,所有人都無法否認,楊溥在位這麼多年幹了什麼好事情?驕奢**,整日宴飲打獵,不思國政,這等主君,有何資格為人主?

  可就是楊溥這樣,吳國國勢卻不衰,反倒是主君得了君位,反而卻落得個如此局面,這讓眼下所有人都有些想不明白。

  邊鎬和馮延巳交談過,得出的結論就是天時不在吳國了,替楊之時,正好趕上了蟻賊的入侵,西面淮右的崛起,這都給吳國巨大的打擊。

  蟻賊仍然在襲擾不斷,廬、濠、和、滁四州卻被淮右趁機奪走,雖然和州名義上還處於吳國手中,但是若是徐州要取和州,邊鎬清楚,吳國是沒有力量阻止的,事實上和州的士紳們已經向徐州交了降表了。

  丟失了廬、濠、和、滁四州,雖然不能說是大傷元氣,但是也稱得上傷筋動骨了,楚、揚、潤、常雖然富庶,但是廬、濠、和、滁卻是吳國糧倉。

  這四州一丟,地狹人稠的楚、揚、潤、常四州在糧食上反而幾有些捉襟見肘了,原來吳國一直是糧食外運大戶,但是楚揚二州尤其是楚州去年被蟻賊糟蹋得不行,至今沒有恢復元氣,自保都不夠,只剩下潤常二州,只能堪堪維繫本地需要,而且被蟻賊這麼經年襲擾擄掠,去年就開始動用存糧,今年又是如此,恐怕都不得不從外邊運進來了。

  糧食從何處來?淮右的糧食倒是豐盛,但是徐州控制下都要輸往北方,吞併了兗鄆沂和平盧鎮的江烽恐怕現在都得要忙於安頓這幾州的民生,否則大批南下的流民災民就得要把他給淹沒。

  越國?恐怕錢元瓘又得要捏緊糧袋惜售漲價了。

  想到這裡邊鎬都覺得頭疼,這不該是他考慮的問題,而是政事堂的諸君頭疼的事情,但是他卻不得不考慮缺糧對軍心帶來的影響。

  正在思考間,站在船頭上的李昪卻已經轉過身來,「康樂,蟻賊退了,當如何?」

  「退而不走,蟻賊怕是還要在延陵盤桓,不把延陵搬空,蟻賊不會滿足。」邊鎬目光裡也多了幾分森冷,「不妨讓熙載從江寧南下,出句容,插其後路。」

  「哼,句容那邊能讓人放心麼?」李昪輕哼了一聲,「只怕未到句容,蟻賊便能知曉了。」

  邊鎬也不好回答這個問題,句容不穩李昪也一樣知道,只是一時間卻找不到辦法來解決。

  輕輕嘆了一口氣,邊鎬覺得恐怕需要對這邊戰局早作決斷了,如果不儘早解決這道難題,光是糧食不足的問題,就足以讓吳國陷入困境,這還沒有說東面的越國存著什麼心思的問題了。

  「大王,以吾之見,這般纏戰反而我軍所長,卻正好合了蟻賊心思,文稹在楚州駐守,不如抽部分精銳南下,集合揚州兵力,犁庭掃穴直入宣州,徹底解決蟻賊的問題。」

  邊鎬這個建議其實已經多次了,但是李昪始終拿不定主意,當然原因也很多,一是北面江烽日漸勢大,給楚揚二州都帶來了很大壓力,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兵力讓許文稹統兵駐守楚州,這也極大的削弱了這邊與蟻賊作戰的力量,另外東面越國的態度也始終曖昧不定,也很大程度牽制了吳軍。

  就像在對蟻賊作戰上,李昪也屢屢向錢元瓘提出併力作戰,聯合出兵打入宣州,並提出了宣州歸吳國,而歙州和睦州歸越國的意見,但是錢元瓘卻一直不置可否,在對付蟻賊上,吳越兩家也是各行其道。

  個中原因也有很多,但一個最關鍵的因素就是錢元瓘一直垂涎潤常二州,心中未嘗沒有想要讓蟻賊消耗吳國力量,他從這漁人得利的意圖。

  邊鎬也知道若是抽調楚揚二州兵力南下,北面就相當空虛了,但如果不一舉解決蟻賊的威脅,就這麼拖下去,恐怕真的要拖出大事,真正到北面徐州緩過氣來發兵南下,楚揚二州就算是許文稹率兵鎮守,又能抵擋得住麼?那恐怕就是舉吳國全國之力的一戰了。

  現在徐州正在忙於消化平盧和兗鄆沂諸州,而且沙陀人又兵犯中原,也會牽制徐州的動向,還有蔡州也一樣和徐州不對付,恐怕算是最好的機會了。

  「康樂,文稹帶兵過來,我們有無把握一舉剿滅蟻賊?」李昪臉上也是陰晴不定,這對於他來說太重大了,一著不慎,可能就是滿盤皆輸,弄不好像楊溥那樣當個富家翁都不能。

  邊鎬搖搖頭,一咬牙,「恐怕還不夠,但我們可以請馮大人出使江州,請鐘家從西面出兵,將宣州西部交與鐘家,以涇縣分解,西面的至德、秋浦、石埭、太平、旌德都交給他們!」

  「啊?!東部五縣都交給他們?那梅根監和銅官冶呢?」李昪心痛得臉都扭曲起來了。

  雖然蟻賊給吳國造成了極大的麻煩,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蟻賊也並非沒帶來任何好處,那就是宣州邱家徹底完蛋了,而這樣大一個州郡只要能擊敗蟻賊,就可以落入吳國手中,而擁有銅官的宣州就是一個聚寶盆,現在邊鎬居然提出要把宣州西部五縣都交給鐘家,這讓李昪如何不心痛。

  在邊鎬看來,沒有拿到手的東西完全沒有必要去吝惜,宣州十二縣,精華在東部七縣,哪怕真的把銅官交給大鐘家也沒什麼,只要局勢緩過氣來,完全可以再奪回來,現在的關鍵是要讓大鐘家從西面出兵牽制蟻賊。

  大鐘家還是有些實力的,兩三萬兵力還是隨便能抽得出來的,只要從饒州或者江州東進,哪怕只是一個牽制作用,都能讓蟻賊分心不少,也能極大減輕吳國這邊壓力。

  「就怕大鐘家擔心鎮南軍那邊,不願意出兵啊。」李昪嘆息道。

  鎮南軍就是小鐘家,與大鐘家之間的關係勢同水火,若是有機可乘,肯定不會放過。

  「大王,我們只需要大鐘家出兵這一個動作便可,兵力多寡不重要,只要他們出兵,就能讓蟻賊分心。」邊鎬沉吟了一下,「實在不行,派人去走潭岳一趟,送上些禮物,吾聞馬家有子,大王可選玉山或者建昌二位郡主與馬家聯姻。」

  邊鎬的建議讓李昪有些動心,若是與馬家聯姻,讓馬家出兵牽制小鐘家不敢動作,那大鐘家就可以放心大膽出兵宣州了。

  「茲事體大,孤再考慮考慮。」李昪遲疑了一下。

  「大王,此事亦早定,屬下始終覺得北面威脅最大,若是不趁著江烽被牽制在中原時解決蟻賊,一旦中原局面穩定下來,楚揚二州就危險了。」邊鎬有些發急,「另外錢元瓘心懷叵測,也不可不防。」

  「孤知道了。」李昪點頭,的確,東面的越國一樣是一個隱患,不得不考慮進去。

  *******************

  運河另一邊,瑪蘇的目光同樣在河上的兵船上徘徊。

  胯下的健馬不耐煩的噴吐著氣息,瑪蘇掀起臉上的網紋銅面罩,目光如隼,手中粗大的全鋼馬槊在她手中猶如一隻尋常木槍。

  這是真正的純鋼馬槊,通體用鑌鐵混合了烏茲鋼打造而成,同時還在鍛造過程中運用了術法進行壓縮,使其重量不減,但是槍體精簡了不少,威力卻是倍增。

  腰間藏在刀袋中的圓月彎刀露出半個刀柄,瑪蘇一夾馬腹,健馬開始向西而行,隨行的數十騎也開始尾隨而行。

  輕輕嘆了一口氣,突出一口濁氣,飽滿得嚇人的胸房隨著起伏的馬背微微蕩漾,棕紅色的髮梢從頭盔裡伸出一兩枝來,讓英武雄健的身體多出了幾分嫵媚。

  該死的吳軍,依靠著運河上的水軍來去自由,使得焰軍始終無法將其圍困其中,韓拔陵那廝不是說有水軍相助麼?為何從未看見?

  其實瑪蘇也知道,韓拔陵和權帥的關係已經處於一種貌合神離的狀態了,以上月權帥找韓拔陵到溧水議事為例,哪怕是秦衡作保,也被韓拔陵斷然拒絕,甚至連韓拔樂都沒有來,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

  不過在瑪蘇眼中,要解決韓拔陵這幫土匪易如反掌,只要權帥授權給自己,只要三萬大軍,她就能橫掃韓拔陵全軍,抑或將這個任務交給秦河,一樣一個月內就能解決戰鬥。

  可是權帥卻始終沒有理睬下邊人的建議,她也不懂,不過她也不想去多想,那是權帥他們考慮的事情,她現在就想要好好找到吳軍的主力,大殺一陣,宣洩一下這麼久來東遊西蕩的煩躁,而像那種去搶掠燒殺,對瑪蘇來說毫無意義,那都是一幫下人幹的事情,作為武人,她不屑於做那種下作的事情。

  該自己這一部的利益,沒有誰敢剋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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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節 各做各的局

  一行人甩開步兵直向西南沿著簡瀆河道跑出三十里地,都快要到延陵城了,才看見前方也來了一大隊騎兵呼嘯而來。

  「瑪蘇,義父在延陵城,要見你。」當先的壯漢胯下一匹烏騅,豹紋遮面已經拉了起來,黑色的披風裹在身上,似乎要襯托他雄健的身軀,碩大的狼牙棒錘頭從掛鉤裡伸出來,狼牙錐露出森藍的光芒。

  「權帥來了?!」瑪蘇豐厚的嘴唇一咧,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燦爛的陽光一閃即逝,「秦河,權帥什麼時候來的?」

  「今早才到。」來人正是焰軍雙刺中的豹王秦河,他的豹軍和波斯女瑪蘇的隼軍並稱蟻賊中的騎軍雙雄。

  「權帥知道我們沒有拿下曲阿城?」瑪蘇點點頭,臉色恢復成了尋常的冷漠表情,「再給我們一些時間,我們就能拿下曲阿城。」

  「義父另有安排,現在不必拿下曲阿了,只要能拖住吳軍就行。」秦河搖搖頭,「走吧,義父有專門安排。」

  「哦?」瑪蘇的灰眸中掠過一抹驚異的神色,「看來有變化,你知道了?」

  「嗯,知道一點兒,但太複雜了,具體什麼情況,義父才清楚,應該還只是一個構想吧。」秦河粗獷的面孔上也看不出多少表情來,只是搖頭。

  兩股騎兵合在了一起,但是卻涇渭分明。

  瑪蘇的騎兵清一色的玄色,而秦河的騎兵則是紫紅色為主,在武器上,瑪蘇的騎兵更為駁雜,馬槊只佔到一半,而秦河的騎兵則是清一色馬槊,但這並不代表瑪蘇的隼軍戰鬥力遜色於秦河的豹軍了。

  或許豹軍在正面結陣對抗上更強一些,但是隼軍卻更靈活,尤其是在騎射上更是堪比沙陀騎軍精銳,不用說瑪蘇麾下的幾個首領都是原來來自沙陀騎兵,本身就是沙陀人和塞外胡人。

  兩人和後面的部下漸漸拉開距離,瑪蘇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

  她知道權帥對這個義子很看重,而且她也承認,這兩年秦河成長很快,已經不是昔日那個只有匹夫之勇的武夫了,學會了學習和思考,正在向一個合格的將帥轉變。

  「要聯手別家?」瑪蘇沉聲問道。

  秦河也有些驚訝,這女人的嗅覺如此敏銳,自己還覺得沒漏半點口風呢,怎麼對方就能揣摩出一二了?

  「有這個原因。」秦河點頭,「有外人來找義父,談了許久,義父又和二叔、孫帥、林帥他們商議了,大概是覺得可以一試吧。」

  瑪蘇倒不覺得這有什麼難猜,權帥與韓拔陵那廝關係日漸僵硬,缺乏韓拔陵部的支持,現在權帥手中的兵力已經不足以打下潤常二州了,甚至還要防著韓拔陵一手。

  這種情況下,拖下去對焰軍來說也是騎虎難下,宣州的局面也不佳,這一年多來的十餘萬焰軍的坐吃山空,大批士民逃亡其他州郡,一直到近期狀況才有所改善,可繼續這樣下去,情況也許還會變化,所以權帥要一直希望能夠將當下的格局穩定下來。

  可要想穩定下來沒有那麼簡單,吳軍始終有五六萬精銳駐紮在義興和句容,加上水軍,使得焰軍在對潤常二州的進攻屢屢受挫,不解決這些吳軍,宣州從當涂——溧水——溧陽這一線,就始終不能安穩。

  現在韓拔陵部全部退到了宣州西部,秋浦成了韓拔陵部的中心,他們和江寇關係越發密切,而這使得權帥對他們的控制力也越發薄弱,權帥甚至不得不把秦衡部放在涇縣,就是為了避免一些不願意看到的事情發生。

  這種情況下權帥尋求外援,或者說和外部勢力合作,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了。

  只是焰軍千夫所指,誰會願意和焰軍合作?

  「是誰?」瑪蘇壓低聲音。

  秦河抿了抿嘴,「東邊。」

  「果然是他們。」瑪蘇灰眸中掠過一抹冷意,「可是如何保證他們的誠意?我們如何相信他們?」

  秦河搖搖頭,「這就是義父他們考慮的事情了,所以義父也希望見見你,聽聽你的意見。」

  **************

  「你們這個想法是建立在什麼之上的?」崔尚撫摸著下頜,目光裡卻多了幾分精芒。

  「屬下覺得越國這一年來的表現一直有些古怪,與蟻賊之間的戰事一直保持著一種相當有規律的節奏,這很蹊蹺,從杭州那邊細作傳回來的情報顯示,每每蟻賊入侵杭州和湖州,越軍都能快速做出反應,然後就是稍一接觸之後,要嘛就是越軍敗退,要嘛就是蟻賊撤回。但反觀蟻賊對吳國的進攻,那卻是真刀真槍,硬拚硬打,這種區別對待顯然是有問題。」

  張萬山的回報並沒有能讓崔尚釋疑,「這只能說明二者有默契,這也很正常才對,蟻賊肯定會有側重的進攻。」

  「可是從蟻賊角度來說,再怎麼有默契也不可能做得這麼好,除非他們之間有勾結。」張萬山不同意崔尚的觀點,「另外蟻賊內部也出現了一些分裂的跡象,我們懷疑秦權可能有意要改弦易轍,嗯,或者說秦權從南下之前就已經有這個跡象了,所以我們覺得秦權和錢元瓘之間應該有某種秘密協議。」

  崔尚沉吟半晌,一時間沒有答話。

  先前郡王召集他和陳蔚、杜拓、王煌、楊勳等人商議今年的財政和賑濟問題,擺在面前的困難很大,雖然淮南這邊去年獲得了豐收,但是兗鄆沂、平盧諸州乃至即將納入的曹、濮等州,情況都不好,如果解決不好的話,恐怕還會有大批的流民南下,事實上這種情形已經開始出現了。

  大量的糧食北運雖然一定程度緩解了北方的災荒,但是也讓徐州大總管府的財力到了一個危險的境地,或者說這是江烽在透支徐州的信譽,粟特商人、波斯胡商都為徐州提供了大量錢銀支持,但這種支持不是無限度的,同時還有抵押物,波斯胡商是以壽州窯為抵押,粟特商人則是以徐州冶煉中心和海州鹽利作為抵押。

  即便如此,北方大旱帶來的影響實在太大了,而江烽又恰恰接手了最困難的兗鄆沂三州,還有平盧鎮的密州和登萊二州狀況也很困難,所以要用淮南的糧食來賑濟,所需甚大。

  宋城一戰消耗也是相當大,基本上把前期的一些積蓄又消耗了,賑濟所需,術法投入,以及軍隊的整編改造,換裝,還有戰爭耗費,都需要海量的錢銀,若是繼續從胡商那裡借貸,恐怕也會有一些難度了,否則就要把冶鐵業這一塊徹底質押給胡商們了,這又不符合江烽的本意。

  如果按照郡王和王邈設想的要啟動北上攻略,佔領滄州、棣州和德州的話,這又是一筆極其沉重的耗費開支,這對於徐州來說已經有些承受不起了。

  武將們對軍費和財力這一類的數字沒有太多直觀的感受,但是軍糧軍資這一類東西他們卻是很敏感的,一旦這些東西補充不到位,必將會極大的影響到軍心士氣。

  簡而言之一句話,現在的徐州看似身強體壯,但是內裡底子卻是空虛得很,已經打不動了,打不起仗了,一旦動起刀兵,那錢銀如流水一般往外流,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徐州冶鐵中心倒是一個金娃娃,但是一來軍隊需要大量補充和換裝,二來,前期的都基本上被粟特商人們拉走了,這後續還需要時間來,所以面臨著中原局勢的驟變,無論是對西應對沙陀人的挑戰,還是北上謀取河朔,那都需要相當強有力的財力支撐,而且這個支撐還不能是一錘子買賣,需要厚實的支持,所以也不由得不讓樞密院、政事堂打起南面鄰居的主意起來。

  順帶說一聲,樞密堂和政事廳也正式更名為樞密院和政事堂,應對一連串的政治體制的改革。

  錢元瓘和秦權如果有默契,或者秘密協議,那麼肯定是在江南,江北他們還力有未逮。

  對於錢元瓘來說,潤常二州無疑是最讓越國垂涎的,拿下潤常二州,江南東道的精華就幾乎被越國囊括了,而對於蟻賊來說,能收穫什麼?

  宣州自然不必說,歙州?睦州?衢州?好像對蟻賊來說吸引力還不夠大才對,這一點是最讓人質疑的。

  但不管如何,既然他們在江南做局,那麼江北呢?

  「所以你們覺得我們可以摻和進去?嗯,楚揚二州?」崔尚目光有些閃爍。

  不能不說這個誘惑夠大,拿下楚揚二州,可以說現在徐州的財力困局迎刃而解,楚州和揚州的富庶,尤其是揚州的豪奢,天下聞名,光是江都城裡數十萬人口就足以讓人難以割捨。

  「首座,我覺得即便是我們不主動參與進去,越國和蟻賊如果夠聰明的話,也應該考慮到我們的因素,他們不會看不到這一點。」張萬山微笑道:「或許唯一讓他們有些擔心的就是我們被中原沙陀人和蔡州拖住了腳步,分不出足夠力量來參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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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節 出賣

  「你覺得我們應當主動參與進去?」崔尚有些意動。

  「為什麼不呢?」張萬山反問,「難道首座覺得我們應當囿於門戶之見,不待見蟻賊?只要能給我們帶來實惠,那些虛名對我們徐州現在來說,又有多少約束和意義?」

  崔尚沉吟不語。

  不能說虛名就對徐州沒有任何意義了,畢竟郡王現在身份不一樣了,當然,你要說有多少約束,也不竟然,關鍵在於利益夠不夠大,郡王也不是在乎虛名的人,比起楚揚二州來說,這點虛名的確不夠看。

  「讓侯晨他們派人去接觸一下吧。」崔尚終於打定了主意,「暫時不必給官方身份,摸清底細再說,另外你們無聞堂要著重瞭解越國和蟻賊之間的具體勾連內容,看看越國給蟻賊開出了什麼條件,我總覺得光是歙睦衢幾州之地,難以滿足秦權的胃口,因為沒有越國,蟻賊也具備吃下這幾州的實力,要讓蟻賊配合越國,肯定越國要給其他蟻賊想要的東西。」

  「會不會是和朝廷有瓜葛?」張萬山突然想到了什麼,「前些時日說有人與朝廷使團有接觸,夜鷹那邊也在調查,我們也在瞭解,好像就是和杭州那邊有關係。」

  「哦?」崔尚為之動容,心中也是一動,「莫非錢元瓘想要為蟻賊牽線,謀求招安?」

  「有此可能,但錢元瓘為何不與我們接觸呢?」張萬山也為之色變,「難道是因為時機不成熟,還是覺得我們沒有餘力?」

  「都有可能。」崔尚心中漸漸明悟,「此事不宜拖,我要立即向郡王報告,若是運作得好,我們便要立即著手準備,吳國不比其他,須得周密籌劃,這是一局大棋。」

  崔尚深知現在江烽、陳蔚都在為目下徐州錢銀不足苦惱。

  淮南的確產糧,但是這些糧食掌握在糧戶和糧商們手中,而賑濟兗鄆沂以及平盧那邊的流民災民,平抑北地糧價,可不是他們的義務。

  糧商只會為利而來,就算是衝著糧價價差而去,淮南糧食運到北地也會被提升到一個相當高的水準,仍然還是有許多貧民吃不起,吃不起他們就要變成流民,而這是江烽不願意見到的。

  徐州需要將這些潛在流民約束在北地本地,不讓他們向南流動,更不能讓他們變成為禍一方的盜匪,那麼賑濟,動用常平倉打壓糧價,都是必須的,這都需要有雄厚的財力支撐。

  可徐州連續經歷大戰,根底淺薄,現在有正處於軍隊整編改制的關鍵時期,同時又還面臨著北進河朔的節點上,所需的錢銀是巨大的,哪怕有胡商們的支持,仍然是缺額巨大,所以在這一點上,楚揚二州的吸引力是巨大的,甚至是江烽無法抵禦的。

  正是基於此,崔尚覺得這個「合作」構想就有了一個最堅實的基礎,如果能拿下楚揚二州,就算是把整個宋州送給袁氏又如何?打下宋州立威正名的目的已經達到,宋州本身的價值意義反而沒那麼重了,而楚揚二州帶來的實際利益是宋州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的,甚至可以說十倍二十倍還有多。

  的確,沒有誰能拒絕這個誘惑。

  江烽也不能。

  ******

  「守不住了。」李鶴的聲音裡充滿了疲憊和無奈,看著街道上腳步匆匆的行人,李鶴背負雙手,轉過身來,「張大人,你家裡人都撤到徐州了吧?」

  「沒有去徐州,我讓他們直接去宿州。」張繼祚臉上同樣是一臉風塵僕僕之色,他剛從中牟前線回來。

  前日一戰,大梁軍再敗,士氣軍心浮動,好在晉軍尚未準備完畢,輜重補給尚未跟上,就這樣梁軍仍然未能取得勝果,被晉軍鐵騎一個反擊,眼睜睜的看著一場勝利變成了小敗,這極大的打擊了本來就有些低迷的梁軍士氣。

  「宿州?」李鶴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張繼祚也沒有遮掩什麼,這個時候大家都知根知底,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去徐州的人太多了,我不想去看人臉色,宿州是江烽復建的州,就在通橋,家人來信說情況還行,比不上壽州,但是在運河邊上,交通方便,我張家一大家子數百號人,想要在徐州買一座像樣的宅院,那都價錢不菲,日後事情誰能說得清楚,還是得省著點兒過日子啊。」

  李鶴看著對方那張精瘦的臉,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一年前,他們倆還在為是否出兵徐州支持尚雲溪與江烽爭奪利益爭論不休,這才一年不到,情況就已經是徹底逆轉,汴京城裡的望族大姓們都在紛紛逃往徐州找出路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李鶴也多次捫心自問,強大的大梁為什麼會在這麼短時間內就像一個泥塑的巨人一樣被人一推就轟然倒下了?

  看看這些人現在的表現,就能略知一二,都提前把自己家人送到了徐州去,你還能指望大家萬眾一心與沙陀人決一勝負麼?

  自己不也一樣?

  李鶴當然沒有權力去指責對方,他自己一眼早在半月前就把妻妾和未成年的兒女送到了廬州。

  他父親老家就是廬州舒城的,現在廬州居於江烽治地最南端,也是一座大城,若是這邊大事不濟,他當然更願意去廬州養老。

  短短一兩個月內,估摸著從汴梁離開前往南邊的人數都要超過二十萬,幾乎每天碼頭上都有數千人乘船離開,當然帶走的還有財物家資,沒有人來阻攔,也沒有人能阻攔,梁王都不敢,否則也許就要立即引發一場兵變。

  據說整個壽州、濠州、泗州、徐州擁有的上千艘大船都已經雲集到了汴京,就是為了運送從汴京轉移出來的人財物,想一想都讓人覺得恐怖,上千艘大船,每一艘都能裝上百人,這樣如流水一般,不停的在汴京與徐州、壽州、宿州、泗州和濠州之前來往,硬生生就運出了一二十萬人出去。

  要知道這一二十萬人都是汴京城中最富裕的一群人,剩下的都是沒有資格包船的中下層,即便是這樣,也還是有不少的手藝人獲得了機會,從汴京城撤出到了徐州和宿州,據說這得到了江烽的直接指示。

  從近期來看,從汴京經陳留、雍丘到宋州這一線已經開始出現大規模的人流,這些都是懼怕沙陀人佔領汴京之後遭遇洗劫的普通人家,他們趕不上船,那就只能靠驢車、牛車,甚至只能靠自己雙腿,沿著這條陸路向東南進發,直下宋城。

  這條路在雍丘分成兩線,北線走曹州南面的考城(現民權)到宋城,南線則走襄邑、寧陵到宋城,還可以直接南下走太康南下陳州。

  對於尋常民眾來說,誰都願意到最不容易發生戰爭的地方去逃難,否則千里逃難如果目的地也一樣會遭遇戰爭,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相比之下,徐州看上去似乎比蔡州更靠譜,畢竟彭城郡王在短短幾年時間裡已經征服了感化軍、泰寧軍和平盧軍,不得不說連續不斷取得的戰事勝利,的確為江烽成為吸引民眾逃亡的目標加了不少分。

  「壽山,中牟守不住了,恐怕我們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了。」張繼祚的臉上露出冷酷的表情,「徐州方面拒絕了進軍接管汴京,他們在宋城和蔡州還狠狠的打了一仗,聽說是兩敗俱傷,只可惜龐子義趕到中牟也無濟於事,白白葬送了天興左軍。」

  「哼,江烽不傻,他敢接管曹州和濮州,卻不肯進兵汴京,這是算準了沙陀人的底線,他若敢進兵汴京,那沙陀人和他之間就沒有緩和餘地了,他這是踩在邊緣在玩火。」李鶴眼睛裡也閃動著火光,「你以為他能走到這一步豈是如此衝動簡單的人?」

  「我沒指望他會踏進來,但我沒想到他在汴京城裡煽動恐慌,讓汴京人一窩蜂的往他地盤裡跑,難道就不怕沙陀人撕破臉?」張繼祚搖搖頭。

  「汴京四戰之地,易攻難守,而且誰知道沙陀人有多少細作內應混了進去?江烽當然不敢輕易接手。」李鶴淡淡一笑,「但濮州和曹州呢?濮州有尚雲溪坐鎮,曹州這邊沙陀人的細作內應能有幾個?他算盤打得比誰都精呢。」

  「我們怎麼做?」張繼祚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了,他更關心現實的問題。

  「怎麼做?」李鶴臉上也露出複雜的表情,「當然按照他的要求來做,事不可為,那我們就只能顧我們自己了,陳留的常平倉,我已經安排了,估計他們的船也應該過了雍丘了,他們能拉多少算多少吧。」

  「蒲城(今長垣)的馬場呢?」張繼祚問道。

  「朱茂的人早已經到了那邊,尚雲溪的人也去了。」李鶴苦笑,「沒想到江烽竟然如此信任尚雲溪,居然願意讓尚雲溪接管這一批戰馬。」

  滑州南邊的蒲城有大梁三大軍馬場之一,乃是朱允親軍諸如控鶴軍、落雁都這些嫡系親軍的軍馬專用馬場,還有兩千多匹馬匹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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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節 收羅

  「或許這就是江烽的成功之道吧。」張繼祚的臉上神色也是複雜莫名,目光裡也多了幾分悵惘,「看看楊堪、丁滿、張挺他們,再看看昔日時酆和王守忠麾下的諸將,一個個都能在江烽手底下幹得風風火火,壽山,你說我們大梁如此多的英豪就不能為我們所用,而用了的卻也不能一展所長呢?」

  李鶴也無言以對,道理誰都明白,但是到了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時,那就不是那個味道了,也許這就是大梁沒落的原因吧。

  沒有了開國時的壯志雄心,沒有了那個時候的驍悍進取,剩下的都是安於現狀養尊處優,眼睛都只看得到各家利益,這樣的大梁能在與沙陀人的爭鋒中生存這麼多年,算是殊為不易了。

  沒有一個確定的目標為之奮鬥,不能激起整個群體的熱情勇氣,這個政權就沒有希望,而現在徐州似乎正在複製當年大梁成功的奇蹟,但是當他成功之後,能擺脫大梁的厄運麼?

  「唉,現在說這些又有多大意義?」張繼祚嘆了一口氣,「但願我們大梁的武將們能在徐州那邊有所作為,沙陀人這個仇,我相信我們能報回來。」

  李鶴知道張繼祚話語裡的意思。

  實際上這麼久來,已經有許多人應該和徐州那邊搭上線了,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家人族人,同樣也還有很多人不服這口氣。

  或許大梁這邊已經事不可為,但是在徐州那邊呢?淮南為橘,淮北為枳,那麼反過來,淮北為枳,淮南也就能為橘,在大梁不能得償所願,那麼在徐州能不能實現復仇呢?

  也許可以吧,但這都和大梁無關了。

  「你覺得徐州對上沙陀人能行?」李鶴丟開了許多羈絆心思,和張繼祚探討起來。

  「不太好說,總感覺徐州崛起太快,根基太淺,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好像又是徐州的一個優勢,沒有任何束縛,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徐州有淮南諸州作為根基,那是大梁無法相比的糧倉,而且又大修水利,據我所知,淮南諸州所產糧食足夠平盧、淄青、天平、武寧以及淮右五鎮所需,甚至綽綽有餘,這就是江烽敢於和沙陀人對峙的本錢。」

  張繼祚家學淵源,其父張全義在朱溫時代就是朱溫麾下能文能武的得力臂助,深知軍事力量和綜合實力之間的辯證關係,尤其是錢糧對一支強大軍隊的作用有多大。

  「還有徐州的鐵料產量大增,還出產了大量精鋼,這是沙陀人無法比的,沙陀人對徐州能佔上風的就是騎兵的機動能力,但如果徐州保持守勢,沙陀人這一優勢就會被削弱,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如果這種態勢繼續下去呢?」李鶴不得不承認這個不太招人喜歡的同僚還是有些眼光的,看問題很準。

  「如果繼續對峙,局面對沙陀人肯定會越來越不利,徐州甚至可以在河朔動手,彌補自己短板,而徐州鐵、糧的優勢,卻不是沙陀人短期能彌補的。」張繼祚一語中的。

  李鶴當然知道張繼祚所說的江烽要在河朔動手的意思。

  徐州樞密院樞密使王邈就是成德軍的前任節度使一族嫡子,對成德軍下屬諸州很熟悉,而且亦有厚實的人脈關係,而現任成德軍節度使張氏一族張處瑾在成德軍諸州弄得天怒人怨,尤其是在成德軍東部諸州,幾近半獨立狀態。

  拿下了平盧的徐州要想圖謀成德軍東部諸州,只需要跨過大河就能得逞,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當然,這可能會引來北面早就都河朔三鎮垂涎的契丹人的敵意,但畢竟契丹人和成德軍之間還有一個實力不弱的盧龍鎮,在沒有吞下盧龍鎮之前,契丹人縱然有千般想法,也還只能看著。

  「沙陀人不會看不到這一點,只要拿下汴京,他們就可能會對徐州動手。」李鶴搖頭道。

  「未必。」張繼祚同樣搖頭,「沙陀人打下汴京,中原之地並未盡歸他手,河南府他們只佔了一半,南陽和蔡州都來分食,這邊諸如汝州、許州、陳州、宋州都被南陽、蔡州佔了,沙陀人未必甘心,而且最關鍵的是南陽和蔡州要比許州更好打,在此之前,沙陀人也同樣需要休整和分贓,那些塞外雜胡你不滿足他的胃口,他們是不會老老實實跟著朱邪存厚走的。」

  「如果我是朱邪存厚,就要先打徐州,南陽和蔡州甚至可能會袖手旁觀,但你打南陽和蔡州,那就給了徐州以時間喘息和坐大,而現在徐州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李鶴繼續搖頭,「朱邪存厚麾下亦有智者,不會看不到這一點。」

  「他當然能看到這一點,但你要知道朱邪存厚並不是一人能說了算,沙陀內部貴族勢大,還有那些塞外雜胡一樣有自己的想法,你不去打弱的打更能馬上拿到現實利益的,卻要去碰最硬的骨頭,你說那些沙陀貴族和塞外雜胡能答應麼?再說了,你說徐州會利用這些時間坐大,沙陀人一樣會覺得,我們吞下了這個中原,難道勢力不會變大?」張繼祚嘴角又露出了慣有的冷笑。

  「哼,吞下中原又如何?這些胡人能一下子消化掉麼?弄不好只會成為他們的拖累吧?」李鶴不以為然,「朱邪存厚還沒有那麼狂妄自大,以為他一佔了洛陽、汴京,就天下歸心了吧?」

  「朱邪存厚肯定看得到,但他下邊人呢?」張繼祚反問。

  晉國體制名義上已經漢化,但是實際上沙陀貴族仍然在其中佔有相當大的話語權,雖然李存厚貴為晉王,但是若不能得到沙陀貴族的支持,他的執行力就要大打折扣,這一點李存厚不得不考慮。

  「你的意思是沙陀人可能會先對蔡州或者南陽動手?」李鶴沉聲問道。

  「或許會是魏博。」張繼祚猶豫了一下,「雖然魏博諸州破敗,但羅氏一族這麼多年搜刮極多,一舉解決魏博側翼威脅,還能有所收穫,對內部和雜胡也是一個交待,也不至於刺激契丹人。」

  「不可能!」李鶴搖頭,「魏博羅氏一族實力不弱,打魏博,損失不小,收益卻不夠大,至於說解除威脅,現在魏博怕是更懼怕沙陀人進攻他吧,哪裡敢威脅沙陀人?」

  「也有道理,那就是南陽可能性更大。」張繼祚認可了李鶴的理由。

  「為什麼不是蔡州?」李鶴又問道。

  「別看蔡州才和徐州打了一仗,但我敢肯定,這會兒蔡州已經在和徐州和談,甚至可能結盟了。」張繼祚語氣相當肯定,「徐州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一旦沙陀人滅了蔡州,那直接就威脅到了徐州的武寧鎮和淮右鎮,勢必動搖江烽的根基,江烽不會容忍,我相信自要沙陀人稍微露出要進攻蔡州的意圖,雙方就會宣佈結盟。」

  李鶴細細思索,覺得張繼祚的分析的確在理,只是江烽和袁氏之間仇怨極大,雙方能放下這段仇怨結盟麼?

  「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隨而已。」張繼祚知道李鶴的懷疑和擔心,「徐州需要時間,蔡州同樣也需要時間,也許蔡州和南陽也會結盟?」

  「三家結盟?」李鶴心中微微意動。

  「這種連環結盟不好說,徐州需要的只是時間,如果沙陀人單單只進攻南陽,徐州未必願意出兵呢。」張繼祚覺得這裡邊也有許多變數,「如果蔡州因為南陽而捲入戰局,徐州會不會因此出兵,不太好說,沒準兒徐州覺得南陽和蔡州聯合起來能拖住沙陀人一兩年呢?對徐州來說,也許一兩年時間就足夠了。」

  李鶴搖搖頭,啞然失笑,「繼祚,我們這是在替別人擔心,我們自己命運難保,還有這份閒心?哎,說說我們自己吧,你打算怎麼做?徐州那邊的邀請已經來了。」

  徐州方面從未放過大梁的遺產。

  偌大一個汴京城,周鄰還有陳留、雍丘這些富庶的縣份,眼見得沙陀人鐵騎難擋,這些地方的士紳富戶和豪商巨賈們,當然要另尋後路。

  而徐州那邊也是敞開懷抱歡迎,壽州、宿州、徐州、泗州、兗州、曹州都任由這些選擇落足。

  當然在這些人眼中,肯定是首選徐州和壽州,然後再是宿州、泗州,兗州、曹州都是一些不願離開中原腹地的人的選擇。

  事實上從洛陽陷落之後,徐州方面就在積極做這方面的工作了,從洛陽就撤出來不少士紳富商逃到了徐州。

  後來這方面工作力度越來越大,尤其是汴京城裡緊張氣氛日濃,許多在徐州方面有些瓜葛干係的士紳望族們自然想要提前安排好後路,以免玉石俱焚,所以雙方也是一拍即合,各種便利都是大開門路。

  「看吧,我等都是走投無路之人,若是能在徐州有一番造化,為家族子弟謀些前程,為何要拒絕?」張繼祚黯然嘆道。

  李鶴亦是如此著想,眼見大梁窮途末路,大家背後都一大家族人,與沙陀人早已結下死仇,縱然李存厚不計較,他們也不敢留在汴京,再看看四周,似乎只有徐州才是最合適的投效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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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節 樹倒猢猻散

  看見趙煜帶回來的一千多匹戰馬歸入欄中,尚雲溪忍不住嘆息一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把自己手中戰馬交給手下的趙煜也緊走幾步過來,不無感慨的道:「樞密院還真是大方,一口氣就給了我們一千五百匹戰馬,雖說數量也不算很多,但是現在徐州的戰馬也不富餘,能這麼大方,某都有些受之有愧。」

  「是啊,誰曾想到短短一年時間,徐州就有如此氣象?某還是眼力差了,小覷了郡王,才落得這個田地,也拖累了一干兒郎們。」尚雲溪搖頭不已,大手撫摸著粗糙的馬欄。

  馬欄內都是上等戰馬,尚雲溪麾下諸軍中騎軍有兩軍不到,大概在三千五百騎左右,若論戰馬數,在昔日感化軍中算是比較充裕的了,但仍然不足。

  這一次歸附徐州之後,居然獲得了一千五百匹戰馬補充,不得不說是一個意外驚喜。

  當然,這是從蒲城大梁軍的軍馬場裡弄來的,但無論怎麼說,樞密院能給他這支軍隊補充一千多匹戰馬,可謂相當難得了。

  「大將軍何出此言?我等都是將軍所賜,豈有異心?」趙煜趕緊安慰道:「再說了,現在也不為遲,郡王絕非守成之主,雖說沒有同意我們進軍滑州,但是日後肯定也是對我們有大用的。」

  「前面的話日後就不要再說了,我們現在都是郡王所屬,一切皆以王令為準。」尚雲溪擺擺手,若有所思的道:「郡王恐怕還是不願意這個時候和沙陀人交惡,可拿下曹州,沙陀人就能忍耐得下來?」

  「曹州地位怕是不能和滑州比,滑州居高臨下,又臨大河,若是被我們佔了,沙陀人就是取了汴京,怕也睡不安枕了。」趙煜撫摸著頜下短鬚,「某在想,樞密院讓我等補充戰馬恐怕也不完全是信任和器重的原因,恐怕也是有任務交給我們才對。」

  「河朔?」尚雲溪捋了捋頜下濃須,「應有之意,某就怕郡王視某無用,那才是最糟糕的,魏博軍這邊是塊硬骨頭,郡王若是要某渡河北擊魏博,卻是一場硬仗,但某以為樞密院當時要取成德鎮東部諸州才對。」

  「呵呵,當時如此,王樞密使便是成德望族出身,王家至今在成德諸州有很深的影響力,若是郡王要以契丹人為敵,成德諸州就必須提前佈局拿下。」

  趙煜也是沙場宿將了,跟隨尚雲溪多年,大局觀並不缺,也看出了徐州方面對北面的警惕性很高,甚至超過了西面的沙陀人,所以才有這般說。

  「棣、滄、德三州?」尚雲溪微一沉吟,「棣州和德州也就罷了,滄州怕是不好辦,倒不是懼怕張處瑾,而是北面的契丹人和盧龍劉守光。」

  「劉守光和契丹人現在的關係一直很微妙,契丹人想下嘴,卻又瞻前顧後,劉守光想撕破臉,但又怕弄巧成拙,這是麻秸稈打狼——兩頭怕。」趙煜冷笑,「但契丹人野心勃勃,實力擺在那裡,遲早要下嘴,這不是劉守光強硬或者妥協就能阻擋得了的,自個兒沒實力,那就怨不得人。」

  「說得好啊,自個兒沒實力,那就只能被動挨打。」尚雲溪喟然,「感化軍如此,泰寧軍也是如此,而郡王卻能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為何?」

  「不好說,有人說是天命所歸,也有人說時運皆濟,還有人說是郡王得民心,也還有人說郡王能廣納人才,也許皆而有之吧。」趙煜也很感慨,「不過某還是弄不明白,從澮州一隅到淮南,郡王如何能不斷的以弱勝強,嗯,術法一道算是一個原因吧,但就因為這個?」

  尚雲溪沉默不語。

  形勢逼人,沙陀人在中原攻城略地,已然不可阻擋,大梁王朝的崩塌已經成為不可逆轉之局,甚至傳聞大梁內部亦有人邀請徐州軍進駐汴京,但被拒絕,足可見局面之惡劣。

  自己依附於大梁,但現在看來之前選擇是錯誤的,大梁不是可以依靠的大樹,而放棄的江烽卻成了熠熠閃光的強者,現在不得不改變這一局面。

  好在江烽相當大度,這一點尚雲溪也不得不佩服,沒有像想像中那樣派人來接管自己的人馬,而是放手讓自己繼續領軍,甚至還為自己提供了糧食、武器、戰馬的補充,這有點讓人想要納頭就拜的感覺。

  事實上俞明真、盧啟明、王守信和劉延司以及朱茂他們的狀況也證明了江烽的大度和自信是有底氣的,尚雲溪在自己身上再度印證了這一點。

  至於說江烽何以能在短短幾年間裡就能一躍而起,成為取代大梁的強藩,尚雲溪也說不出具體道理來,但事實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就得要承認,而且要心甘情願的接受。

  「不想那麼多了,現在郡王已經成為北地唯一能和胡人抗衡的旗幟了,我只是好奇,郡王會如何來處理與沙陀人之間的關係,還有南陽和蔡州。」尚雲溪微笑著道:「沙陀人要進攻我們也就罷了,如果沙陀人要和我們徐州保持和平,卻又要對南陽和蔡州動手,或者只對南陽動手,我們徐州會怎麼做?」

  趙煜也笑了起來,「大將軍,這個問題某也很好奇啊,郡王離開淮右北上的時候,南陽突出奇兵偷襲佔了光州,那可是郡王的老家啊;郡王征伐徐州和平盧時,蔡州又連續出兵襲擊,現在局面倒轉,郡王會如何對待南陽和蔡州呢?」

  兩人都相顧而笑,的確覺得這個問題很讓人期待。

  *********

  「郡王,晉軍真的進城了?」郭韜的手背上青筋暴綻,手緊緊握住胡椅的扶手,臉色微微發紅,看著江烽一字一句的問道。

  「斥候來的消息應該是如此,前日傍晚,駐汴京城的梁軍已經打開了城門,放晉軍入城了。」江烽輕輕嘆了一口氣,意料之中的事情,既說不上快,也說不上慢,反正就這麼結束了。

  「那現在汴梁城裡情況如何?」郭韜本來早就想要離開徐州返回長安了,但是就是得知晉軍在中牟再勝,極有可能要兵臨汴梁城下了,所以才留在徐州,希望能夠在第一時間瞭解晉軍的動向。

  沒想到中牟一戰之後,還不到二十天,晉軍就真的兵臨城下,而且就這麼輕輕鬆鬆入城了,梁軍甚至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

  「目前汴梁城中情況尚不得知,不過據說汴梁城只是進行了宵禁,白日裡好像並未關閉城門,但要想攜家帶口離開汴梁城恐怕不行了。」江烽攤攤手,「不過在晉軍兵臨城下之前,大量百姓逃出了城外,向陳留、雍丘方向逃亡,也有一部分沿著白溝向曹州方向逃亡。」

  「那晉軍可曾派兵追趕這些逃亡的百姓呢?」郭韜再問,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沙陀人的想法。

  「未曾。」江烽搖搖頭,這也讓他有些疑惑,照理說沙陀人以騎兵為主,只要控制了汴梁城,便可以派騎軍沿著官道追趕,將這些百姓攆回汴梁城中,但沙陀人卻沒有這麼做,而是放任了這些人的逃亡。

  按照陳蔚、崔尚、王邈他們的判斷,估計沙陀人的後勤補給也到了極限了,而汴梁城中在前兩個月就已經經歷了大逃亡,真正上層富裕階層都已經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中下階層城市民眾了。

  可能沙陀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認為這些城市普通民眾價值不大,留下來可能還會增添糧食補給的壓力,所以才採取了這種對策。

  當然,也不排除沙陀人內部對此態度不一,所以遲遲未採取措施。

  「難道梁軍就都全軍覆沒了,或者都投降了晉軍?」郭韜仍然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

  大梁強盛時,關中朝廷畏之如虎,如芒刺在背,恨不能聯合所有藩閥討伐,但真正當大梁覆滅時,朝廷才發現整個北地胡人勢力大盛,甚至沒有誰能制衡他們了,這又不由得讓他們大為恐懼。

  也幸虧還有一個突然間異軍突起的江烽,但江烽控制的徐州位置太靠東,對於關中朝廷來說,有點兒遠水解不了近渴的感覺。

  與關中緊鄰的南陽卻又態度曖昧,似乎與晉軍之前有某種默契,所以也難以讓人放心。

  「那倒也沒有,從中牟退下來的潰軍起碼也有好幾萬,現在都在不知所蹤,據斥候報回來的消息,不少人南下投靠了蔡州袁氏,也有一部分向西南投降了南陽劉氏,當然也有部分已經跑到了曹州和宋城,汴梁城中本來還有幾萬人馬,不過軍心散了,士氣沒了,這一仗也打不下去了,一哄而散,也有一部分到了曹州和濮州。」

  江烽所說的是實話,破船還有三千釘,大梁潰滅了,十餘萬大軍真正被晉軍消滅的其實不到一半,大部分都是潰散逃跑了,而且晉軍也忙於掌控佔領各個城池要隘,沒有那麼多精力來追擊這些殘兵敗將,所以也給了這些潰兵逃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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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節 閨蜜出手

  逃到徐州控制的領地內的梁軍陸陸續續超過了四萬人,估計逃到蔡州投效袁氏的應該也有兩萬來人,南陽方面接受了大概一萬多人,現在散落在中原大地上淪為盜匪的估計也應該還有近萬人,其餘的不是陣亡,就是被晉軍俘虜了。

  徐州方面接受的梁軍主要在曹州,其中冤句就接受了接近兩萬人,考城大概有一萬多人,曹州州治也有四千多人,也有少部分逃到了宋城。

  朱茂已經向徐州發來請示,如何處理這些梁軍潰散的軍隊。

  這些潰散的軍隊中不乏原來的梁軍精華,比如控鶴軍、廳子都、踏白都,也有像龍驤軍、天興軍這樣的主力。

  目前天平軍的主力已經前出到了冤句和考城一線,朱茂更是親自坐鎮冤句,準備應對沙陀人的挑釁。

  但這樣龐大數量的梁軍潰兵卻是讓朱茂大為頭疼,光是要供應這些梁軍潰兵的糧草就是一大消耗,樞密院對各鎮軍的糧草輜重補給控制得很嚴,所以朱茂根本無法支撐,而且鎮軍對地方民政也無權干預,哪怕要一粒糧食都是違反軍規,所以才會這般緊急的發函來。

  再加上從汴梁那邊逃來的民眾,就更是讓本身就剛納入徐州方面管治的曹州支應不起了。

  江烽已經命令王朴緊急趕往曹州,負責處理汴梁戰亂災民事宜,同時讓其以曹州長史身份暫代曹州刺史職責。

  王朴的陞官之路堪稱扶搖直上,也讓無數徐州大總管府內的士紳子弟眼紅得發亮,而同樣已有不少庶子寒門子弟在大道學堂中經歷了幾年學習,也開始陸陸續續進入了各州縣的衙門中開始他們的仕途之路。

  江烽已經命令將梁軍各部押送到沛縣,在沛縣進行整編。

  蓋因沛縣在徐州北部,有緊鄰泗水,糧食可以通過泗水運來,另外也可以在整編完畢之後直接北上前往淄青。

  江烽從來就沒有打算放棄這些梁軍,好歹也是經歷過戰事的老卒,哪怕就是打垮了打散了,沒了士氣軍心,那又如何?

  在徐州軍治下,有的是辦法來解決,再怎麼也要比那些新兵士卒強多了。

  聽得江烽如此說,郭韜也是嘆息不止,十多萬梁軍就這樣分崩離析,大梁就此亡國。

  「朱允沒找到?」

  「晉軍進城之前兩天就沒有看到他的人影兒了,如果不是朱允失蹤,好歹幾萬梁軍也能堅守幾日吧?」江烽也覺得不可思議。

  梁王朱允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到底什麼時候失蹤的,去了哪兒,無人知曉,甚至他的十幾個兒子還有愛妃寵嬪,都無一帶走,倒是一窩蜂的逃到了曹州,也是一個燙手山芋,江烽估摸著沙陀人安頓下來,就會向自己一方提出索要要求了。

  不過江烽仔細思量之後倒也有些感覺,梁王朱允對自己麾下一大幫文臣武將家族紛紛尋找後路的情形不聞不問,裝作不知,甚至還大開方便之門,這未免太過蹊蹺。

  或許那個時候朱允就已經在為他自己謀後路了,只是比這幫文臣武將們做得更老到隱秘,這些文臣武將心中有愧,所以也不敢怎麼去多見朱允,大家就都這麼裝瘋賣傻,結果就變成了這樣。

  得到這樣一個結果,郭韜黯然無語之餘也覺得自己必須要馬上離開徐州回關中了,中原劇變,朝廷需要拿出一個應對方略來,還需要細細斟酌。

  「郡王,你們和蔡州那邊……」

  「郭公放心,已經基本上有了一個大略出來了,宋城、谷熟我們會交給蔡州,他們大概會把永城、臨渙和山桑交給我們,現在就是下蔡和潁上還有點兒爭議,快了,肯定會盡快達成一致。」江烽也不遮掩,「局面發展到這種地步,我相信袁懷河也和我一樣坐臥不安了。」

  「郡王,希望你們以大局為重,這大唐江山經不起折騰了。」郭韜起身,拱手告辭,「瑾公主與郡王婚姻一事,當無意外,某回去之後定會盡快促成此事,也請郡王儘早來求婚。」

  **********

  眼前的麗人婀娜娉婷的整理著自己妝容,精緻細嫩的面頰如芙蓉花瓣,修長斜飛的長眉此時多了幾分嬌媚,豐潤的粉頸下一雙急劇凸起的胸房被胸圍子牢牢勒住,露出深深的溝壑。

  這樣一個清麗無儔的女子,絲毫看不出剛才才被自己壓在身下恣意迎逢,婉轉承歡,讓許久未曾放縱過的自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哪怕是鞠蕖的內媚之術都未曾有過。

  或許長安九公卿家族的嫡女這種身份讓自己在享受的時候,有一種特別的虛榮感?

  江烽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是這個時代中的人了,原來那個時空中的印記正在一點一點的被消磨掉,這並非指他的記憶,而是他心態。

  比如,對他自己的婚姻,他就能很理性但也很自私的來對待了。

  如果李瑾不是李唐公主,也許她就不會成為自己的正妻,因為自己需要一個政治聯姻的婚姻,如果李瑾身份不夠,無法給徐州這個新興政權帶來助益,那麼他可能不會選擇對方作為正妻,當然平妻則有可能。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如果李瑾不符合他的審美觀、愛情觀,嗯,談愛情好像有點兒滑稽,自己有愛情麼?

  但如果不符合自己的胃口,無論李瑾是什麼身份,會帶來多大的幫助,他也不會接受對方之為自己的正妻。

  事實上,從掌握徐州以後,得知江烽尚未婚配的各地豪門大戶,世家望族,藩閥高姓,都紛紛拋來繡球,希望能和這個新近崛起的強藩之主聯姻。

  這在這個時代很正常,江烽也不認為這樣就看低這些家族幾分,一個女子為一個家族貢獻自己力量,在這個時代,這是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哪怕是皇室公主也不例外。

  同樣一個家族為了自己家族的興衰存亡而讓女子來承擔這樣的責任,也無需苛責,不是每個家族都有足夠的資源和實力來捍衛自己家族利益的,所以這無可厚非。

  但面對這樣一個情形,江烽心理上仍然有些抗拒,雖然他不認為對方就錯了,站在對方的角度上,他甚至覺得這不失為著妙棋。

  「怎麼,堂堂郡王,嗯,奴家聽兄長說,郡王將封親王,或許就是在二郎和小謹訂婚之後,奴家看二郎先前的情形,像是久未有女人的模樣。」

  女子終於裝束打扮完畢,盈盈起身,來到江烽面前,跪坐在一旁。

  江烽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腦袋,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

  要說自己沒有女人,好像不符合常識,也沒有道理,堂堂執掌數十州的彭城郡王,而且論年齡正是風華正茂之年,如何會沒有女人?

  要說有女人,但之前自己的表現又好像有些熱情激動,嗯,的確是如此,雖然江烽也不想承認,除了征服這個女子帶來的快感外,也的確有太久沒碰女人的緣故。

  鞠蕖去了曹州,把吳瑕也帶去了,包括她的師兄師妹在內的不少人從大梁那邊逃到了曹州,她想要去看一看,能不能幫一把,因為其中有不少邙山派的弟子。

  許靜回了壽州,許寧小病,許靜要去看一看。

  二女一走就是一個月,江烽本身這邊事情也忙,所以倒也不覺得什麼,未曾想卻有人趁虛而入,就有了眼前這樁事情。

  「二郎請不要以為我們尉遲家的女子就是這般下賤,若是奴家對二郎無意,縱使家中有意,奴家也不會行此下策。」

  芙蓉玉靨上露出一抹緋紅,尉遲燕姍身形微微一動,眉宇輕蹙,似乎身體還有些不適,玉瓜初破,又被江烽這般不知憐惜的攻掠,難免有些吃不消。

  江烽心中暗嘆,抬手扶住對方。

  尉遲燕姍臉上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跪坐好。

  江烽這才沉吟著道:「某只是在想,燕珊如何與小謹說?」

  「無需二郎擔心,奴家自會與小謹說。」尉遲燕姍臉上神色淡然,「小謹縱然會有些不喜,但是她會明白奴家的苦衷,再說了,郡王至今仍未有子嗣,中饋乏人,小謹一人也承擔不起,選拔合適女子,或為政治聯姻,或為子嗣計,都是應有之意。」

  江烽聽明白了尉遲燕姍話語裡的意思,自己後宮不會只有三五人,為了徐州政權的穩固,子嗣問題是最大的問題,多子才能最大限度的穩固政權。

  既然如此,李瑾只要確保她自己的正妻身份,何須介意其他女人?

  像尉遲燕姍這種知根知底的閨中密友,未嘗不是一個好的夥伴,要知道日後江烽的平妻肯定會來自包括平盧、徐泗乃至淮南的望族女子,這是鞏固徐州政權的必有之舉。

  尉遲燕姍的話語裡也隱隱透露出另外一層意思,來自關中望族的尉遲家族一定程度上和皇室在利益上是一致的,她們可以融洽相處,甚至是聯手。

  不得不承認,這些出身世家望族的女子們天生就有一副敏銳的政治頭腦,相比之下,李瑾似乎都還要稚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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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節 望北

  江烽沒有告訴李瑾和尉遲燕姍,實際上自己已經有了兒子。

  上個月初九,周蕤在舒州產下一子,淮南方面用急報報到了徐州,這讓包括陳蔚、崔尚、楊堪、王邈、楊勳等人都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雖然這個兒子的母親身份有些尷尬,但無論如何這是江烽的第一個兒子,血脈至親,這也就意味著徐州大總管府,未來的彭城王或者齊王、淮王這一王位已經有了傳承。

  不是沒有人暗中質疑這個兒子的來歷,但是江烽很清楚內裡,事實上在自己和周蕤有了瓜葛之後,無聞堂就已經牢牢地盯住了周蕤,現在更是移交給了夜鷹來負責監察,確保自己的女人不會有其他意外。

  不過這個兒子由於母親身份的緣故,恐怕很難接掌自己日後的家業,除非自己再無其他子嗣,但無論如何這也是自己的血脈。

  想到這裡,江烽也有些喟然,子嗣的問題關乎大局,已經非自己一人之力所能左右,即便是自己也一樣服從整個群體的利益需求。

  「燕珊,那需要我一併向你家求親麼?還是等到我與小謹的婚事定下來之後?」江烽一時間有些意興索然,先前的激情慢慢褪去,理智慢慢恢復。

  「還是等你和小謹的婚事定下來之後吧,奴家也要找合適機會與小謹說。」尉遲燕姍想了一想才道。

  「那萬一今日就一發中的了呢?」江烽玩味的盯著對方笑道。

  尉遲燕姍一愣,臉上掠過一抹紅潮,「不會這麼巧吧?若真是如此,那日後奴家和小謹的關係就難處了。」

  尉遲燕姍不是周蕤,她是尉遲家族的嫡女,身份大不相同,江烽要娶她,肯定是平妻,而且是排位靠前的平妻。

  如果她真的這一次就一發中有了身孕,如果生下女兒倒也罷了,若是生下一個男兒,那意義非比尋常,也就意味著尉遲燕姍具備了挑戰李瑾地位的身份。

  她背後更有尉遲家族做後盾。

  若是李瑾日後沒有生下兒子,極有可能就會被尉遲燕姍奪位。

  江烽搖了搖頭,他只是一時興起才說這番話,估計也沒有這麼巧的事情,自己在鞠蕖和許靜身上沒少播種,在吳瑕身上也是躬耕不已,都沒見動靜,哪裡可能和尉遲燕姍一夕春風就能有喜,更不用說尉遲燕姍也還是第一次。

  「你們尉遲家族下一步有何打算?」尉遲燕姍既然獻身求娶,那意味著尉遲家族對關中情形不看好,準備要尋求退路了,這也是關中這些公卿家族的慣用伎倆,只不過尉遲家族來得更猛更快一些罷了。

  「我兄長有一些想法,他想要和二郎你談一談。」尉遲燕姍臉上也有些怔忡,作為一個剛剛破身的黃花閨女,她顯然也還對這種馬上就要談及實質性的交易有些不太適應。

  「燕珊,不必多心,我既然要了你,自然會娶你,嗯,說實話,我也挺喜歡你。」江烽對女人敏感的心境很能感受,微笑著道:「若是我不喜歡的女人,她便是百般手段,也攏不了我身。」

  尉遲燕姍聽江烽這麼一說,心裡略略寬慰不少,抿嘴嫵媚的一笑,「還請二郎多垂憐。」

  江烽微微一怔之後,搖搖頭,心中卻也在暗讚,這種大家閨秀若是能再有幾分內媚手段,的確很是勾人,尋常男人很難抵禦這種魅惑攻勢。

  「燕珊,我也不瞞你,我不太看好關中的局面,朝廷被楊文昌所壓制,以目前的情形來看,恐怕很難再扳回局面,再加上狼子野心的黨項人在北面虎視眈眈,沙陀人入主中原肯定會對他們有刺激,甚至東北的契丹人都會被刺激起來,所以整個北地,從西到東,恐怕都不會好過。」江烽頓了一頓,「關中是西北唯二糧倉之一,但比河套更富庶,人口更不必說,所以楊文昌也好,黨項人也好,恐怕現在都在磨刀霍霍意圖染指關中了,他們現在就要看沙陀人的動作。」

  「如果下一步沙陀人要對徐州或者南陽、蔡州動手,我敢肯定,楊文昌肯定坐不住,就要對關中下手了,當然他可能還會充當幕後黑手,把黨項人推上前台,但最終結果會怎樣,黨項人會不會如楊文昌所願那樣甘當他的走狗,會不會反噬楊文昌,就不太好說了,但無論如何,北地都會大亂,所以尉遲家族如果想要早謀退路,不如提前從關中撤出來,來我這邊也好,去劍南那邊也行,你們都要趁早,這是我的由衷之言。」

  江烽推心置腹的話讓尉遲燕姍也有些感動,起碼這個男人不是下馬就不認的無情之輩,還算是有些擔當,「二郎,我們尉遲家族就算要走,也要準備停當,我們一大家人數百人,而且在長安城內外良田千傾,宅院無數,這麼大一筆財產也總要處理了,才能走。」

  「我就怕你們這來的太慢,到時候局勢變化之快,恐怕會超出你們的想像。」

  江烽搖搖頭,他也知道要讓這些數百年居於長安這座中土第一雄城的公卿貴族們離開長安無疑是困難的,但是看看汴梁城是如何被沙陀人兵不血刃的拿下的,就可以想像得到,也許到那時候長安城甚至連汴梁城都不如。

  「這件事情太過重大,的確需要慎重。」尉遲燕姍也知道,但也無能為力,家族中那麼多長輩,不會輕易做出這種決定。

  「你知道就好,我只是提醒你們一下,若是真有什麼意外,不要太過注重身外之物,保存自身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江烽有一種感覺,中原局面必定會牽動關中局面變化,沙陀人現在還算表現得理性。

  李存厚看上去還能控制住局面,但是就是不知道這種情形會維持多久,胡人的體制決定了他們貴族勢力極其強大,李存厚也未必能壓得服,到那時候為了轉嫁壓力,李存厚也許就會不得不選擇戰爭。

  楊文昌和黨項人都是虎狼梟獍之流,朝廷勢弱如此,他們怕是不會安分下去,關中這塊肥肉也的確足以引人垂涎了。

  沙陀人如果真的對南陽動手,沒有了南陽的照拂,楊文昌和黨項人還能按捺得住麼?

  **********

  淅淅瀝瀝的雨終於下了起來,這讓整個青州的官吏士紳到尋常百姓都鬆了一口氣。

  春旱已成定局,但是能來一場雨總能緩解一下局面,今年的夏收不至於太過差勁,這對於靠著老天爺恩賜的農民來說,這場雨堪稱救命雨了。

  從博昌視察軍務的盧啟明披著一件蓑衣,頭上的帶皮鐵盔支出的飛簷可以恰好的擋住雨水,手中的鐵槍交給旁邊的親衛,這才翻身下馬。

  雖然被留在了平盧,看上去是有點兒投置閒散的感覺,蓋因平盧鎮的軍隊整編進度是最慢的,無論是馬匹、武器還是盔甲,亦或是術法部隊的配置,都是排到了後邊,一直到二月份,平盧軍真正完成了整編的軍隊還不到六個軍,這與淄青軍、武寧軍、天平軍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甚至連週遭一片太平的淮右軍都比不上。

  不過盧啟明卻從未鬆懈,仍然孜孜不倦的每日風裡來雨裡去,認真的檢查著各地防務以及軍隊的整編情況,同時還在不動聲色的檢查著從齊州到青州之間的大河狀況,尋找這大河上更適合搭建浮橋的渡口。

  事實上要想渡河並不難,大河下游水量雖大,但是水勢平緩,只要有足夠的船,要渡河不難,但是關鍵在於渡河之後如何展開攻勢。

  平盧軍最後進行整編,並不意味著平盧軍就不重要了,在江烽南下之前,專門和盧啟明深談了一次,明確向他提出,要做好北上進軍的一切準備,這讓盧啟明激動得發抖。

  北上,這也就意味著徐州要踏足河朔了,而一旦進入河朔,就勢必要和契丹人碰一碰了。

  自從加入徐州軍以來,江烽就從未掩飾過他對契丹人的憎恨和忌憚,毫無保留的將契丹人列為了第一大敵,甚至超過了沙陀人。

  在盧啟明看來,雖然劉延司的淄青軍和王守信的武寧軍更先獲得補充,但是那不重要,誰會應對最強悍的敵人,那才能證明自身的重要性,而平盧軍無疑就要肩負起這個責任了。

  從二月份以來,平盧軍的整編速度驟然加快,無論是戰馬、甲冑還是武器,從南面運來補充的力度大大加快,迅速從五個軍補充到了十個軍,雖然還與武寧軍和淄青軍有差距,源源不斷的補充讓盧啟明充滿了信心。

  這一仗如何打,什麼時候打,還沒有定論,但是想必是不會久了。

  如果單單只是要拿下棣、滄、德三州,盧啟明自信以平盧軍足夠了,哪怕對陣張處瑾,盧啟明也不會懼怕。

  但若是其他人,比如劉守光或者契丹人加入進來,平盧軍就肯定不夠了。

  不過盧啟明覺得契丹人恐怕還不會這麼急急忙忙的就要跨越盧龍鎮地,插手成德軍的事情,除非盧龍也有此意。

  王九郎在成德軍中頗有淵源,這也是一個可資利用之處,倒是可以好好尋摸尋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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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節 欲斷

  對於打下棣、滄、德三州,盧啟明不認為有多大的難度,但是關鍵在於守住,而且要牢牢的扼住這個前哨陣地,在面對盧龍軍和契丹人時,能堅定不移的守住,這不容易。

  成德軍不過區區三五萬人,真正的精銳不過兩三萬人頂天了,而且大多駐紮在西部諸州,東部這三州更多的是依附於張處瑾的獨立勢力,或者就是和張處瑾面和心不和被放逐的將領。

  在攻伐平盧時,這裡邊已經有人主動參與進來幫忙,這個情徐州這邊記著,他們那邊也一樣記著,也許就是一段香火緣。

  這些勢力用好了,攻伐棣、滄、德三州就是勢如破竹,翻手可定。

  而且盧啟明也知道無聞堂也早就開始在河朔這邊布子了,張萬山這兩年來的手段越發細密陰柔,潤物無聲,對河朔地區的滲透力度恐怕不比對江南的滲透力度小。

  河朔的士紳大戶們中間有多少人在與徐州這邊暗通款曲,盧啟明可以想像得到,絕不會少,誰都看得出來現在徐州的蒸蒸日上之勢,誰不願意尋條後路?

  這從汴梁這邊一口氣在兩三個月內跑掉二三十萬人到徐州這邊來就能看出一斑。

  沒有一番周密的安排佈置,這怎麼可能?光是要調集那麼多船隻都不是十天半月能安排好的,起碼也是提前半年就在籌劃了。

  由此可見無聞堂在這上邊所下工夫之深。

  河朔也不會有例外,無聞堂不會因為王邈在河朔有淵源就不按照他們自己的路徑走,既然郡王確定了要進軍河朔,那麼肯定在一兩年前無聞堂就已經在這邊撒子布網了,這些都會在關鍵時刻顯露出來,發揮作用。

  身後傳來粗重的腳步聲,「兄長。」

  「回來了?那邊情況怎麼樣?」盧啟明倏地轉過身來,問道。

  「兄長,這一趟我們從蒲台過河,走渤海、無棣、饒安到了滄州,在長蘆過了運河,沿著運河北岸走了一大圈,在德州的安陵渡河南返,在平原境內渡河回來,四下看了看,情況都不太好,盜匪橫行,我們路上就遭遇了好幾撥。」盧啟修風塵僕僕,抹了一把嘴角的水珠,「我看這個春天這三州都難熬,夏糧肯定夠嗆,還得起流民。」

  雖然今天這場雨也還算來得及時,但是雨量卻還不夠,旱了這麼久,一場雨哪裡能解決得了所有問題,夏收歉收,這對本來就已經相當難過的河朔諸州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可以說整個河朔三鎮,在春旱和夏收歉收的打擊下,必將迎來一場大規模的流民潮,這對於南方來說都將是一大挑戰。

  現在徐州承接了原來平盧鎮的地盤,直接和魏博、成德兩鎮接壤,加上從去年到今年,源源不斷的南糧北運,使得兗鄆沂這三州本來是最艱難的三州居然還支撐過去了,沒有出現大規模的災荒和流民潮。

  這無疑會對河朔地區的流民災民形成吸引力,弄不好本來想要南下汴洛的流民就有可能該換方向,向東南的平盧、天平和武寧這幾鎮蜂擁而來。

  因為誰都知道彭城郡王、徐州大總管府大總管江烽控制著淮南的糧倉,那麼逃到彭城郡王治下,肯定要比逃到其他藩閥領地內的生存機率要大得多。

  這對於首當其衝的平盧鎮和淄青鎮肯定是一大挑戰。

  江烽治下的各鎮軍和其他藩閥不一樣,那就是各鎮軍只是以各鎮為名,兵員也大體按照各鎮諸州來募集,但是其他幾乎就沒有任何瓜葛了,像淄青軍便從一開始便脫離了淄青鎮諸州,南下到武寧鎮境內,目前駐紮在宋州,而平盧軍則陸續開拔到了青州、淄州和齊州一線,開始接防淄青防務。

  「哼,河朔三鎮現在人心惶惶,魏博和成德怕沙陀人東進,盧龍那邊則怕契丹人趁勢南下,哪裡還有心思去管治下老百姓死活?」盧啟明喟然道:「這流民一起,稍不留意就要變成賊匪,到時候再要來解決,就麻煩了,與其那樣,真還不如提前進入,控制住這些地方。」

  「郡王有此意?」盧啟修大為興奮,咂著嘴,「早就想和河朔這邊的碰一碰了,看看河朔三鎮是否浪得虛名,張處瑾的成德軍正好可以作為一個磨刀石來試一試。」

  「噤聲!」盧啟明瞪了自己兄弟一眼,「這是我自己預判的,樞密院那邊只要求最好各種準備,究竟怎麼做,還不確定,萬一魏博那邊率先崩盤呢?我看羅家現在也是左支右拙,他們可是和沙陀人接下了死仇,昔日幫大梁可是給沙陀人捅了不少刀子,現在靠山倒了,沒準兒沙陀人就要拿魏博開刀呢。」

  「不可能!」盧啟修也非不通時務之人,連連搖頭,「魏博哪裡比得上南邊那些州郡,魏博軍也是又臭又硬的骨頭,打下來難啃不說,還沒有多少油水,李存厚想幹,那幫沙陀人和塞外雜胡都不會幹,若是我是李存厚,肯定打南陽,先把河南府佔下來,還有汝州和許州,一步一步下來,不怕南陽和蔡州不就範。」

  「你倒是算計得好啊。」盧啟明心中頗為欣慰,自己這個弟弟倒也非魯莽蠻幹之人,還是看得明白形勢,「沙陀人打南陽和蔡州,我們徐州怎麼應對?」

  「這倒是有些費心思,若是我就一門心思向北打河朔,或者南下打楚揚二州,以南陽和蔡州總能扛上一兩年吧?而且沙陀人的北地鐵騎真要南下到江淮一帶,未必適應得了,水土不服才是他們最大的敵人,沙陀人不會想不到這一點。」

  盧啟修的表現讓盧啟明大為吃驚,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兄弟,搖搖頭:「誰教你這番話的?少給我說你靈機一動,你沒那本事!」

  盧啟修打了個哈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王九郎到了,就在後邊,我在齊州碰見他,一道過來的。」

  盧啟明這才明悟過來,正在說自己這個弟弟怎麼變得這麼深謀遠慮了,原來是王邈的觀點。

  「哦,他來了?」盧啟明略感詫異,但隨即也笑了起來,「他來了正好,河朔這邊的關係淵源,還真的離不了他,有他,可以少費許多周折。」

  夜色慢慢暗了下來,廳堂裡則是燈火通明,甚至在堂正中央還燃起了一堆篝火,一頭肥羊被架在其上,羊脂油隨著火苗的跳動,偶爾落下一滴墜入火種,「嗤」一聲響,火焰驟然躍起,映照著整個廳堂內。

  「來,王樞密使難得來我們平盧軍視察軍務,為遠來的王樞密使敬一杯!」端起碩大的酒碗,盧啟明臉膛在火苗的忽閃下,顯得有些紅潤,也不知道是酒意熏陶還是火光灼烤,總之黑裡透紅。

  在座的都是武將,因為王邈是以樞密院樞密使兼參謀部首座身份來青州視察軍務,所以作陪的只有軍將,因為免不了談話間要說到軍務,連青州刺史這樣的地方官員都沒有邀請。

  「盧都督太客氣了,你我同殿為臣,皆是為郡王效力,何分彼此?」王邈樂呵呵的端起酒碗,「汴梁的石凍春據說已經在徐州開張了,還有好幾家來自汴梁的好酒酒坊盡皆搬到了徐州和壽州,甚至連宿州都有那麼一兩家,估摸著日後這青州也會有這樣的酒坊,到時候大家就有好酒可飲了。」

  石凍春源自富平,但是作為大梁最繁華的都市,汴梁城自然也有石凍春酒坊,就像產自滎陽的土窟春和西川的劍南燒春一樣,也都有酒坊在汴梁城中,當然是運來的,還是就地釀造,就不好說了。

  隨著汴梁城的淪陷,大批本身依附於大梁政權的服務行業也都紛紛搬離了汴梁城,像釀酒、飲食、香藥甚至許多花坊都主動像徐州和壽州搬遷,這也促成了這兩地的服務行業的迅速繁盛起來。

  當然這兩地的此類產業的繁盛也是有其根基,大批從汴洛南下東進的中原士紳商賈都選擇了這兩地作為落足點,那麼相應的需求自然也要跟上,尤其是這一大批人本身就是富裕階層,帶來了大量的錢銀,在經歷了逃亡搬遷的緊張期之後,他們也需要消費和放鬆,自然需求大增。

  「呵呵,青州、密州這些地方恐怕還無法和徐州、壽州比,或許三五年之後看能不能有所改觀,這還的要在這邊不經歷戰亂和天災的情形下。」盧啟明言有所指。

  王邈一笑,「盧都督無需如此含蓄,河朔之戰勢在必行,現在做好一切準備,就是為了最後的雷霆一擊。」

  「那郡王和樞密院的意見,究竟是先北後南,還是先南後北?或者就是都暫時不動,觀沙陀人的動向?」盧啟明立即問道。

  王邈沉吟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似乎在考慮,良久才道:「郡王還在和沙陀人交涉,但沙陀人態度改變不了什麼,不過以都督之意,我們當是先南後北,還是先北後南呢?」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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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6 00:53: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八節 共敵

  盧啟明唯一愣怔,耐人尋味的看著王邈的眼睛。

  王邈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他不是一直是北進戰略的有力推動著麼?

  為什麼現在會流露出這個似乎有變化的跡象來?

  聯想到之前盧啟修給自己透露出來的話語意思,盧啟明估摸著恐怕在郡王和樞密院那邊有一些變化。

  「可是郡王態度有變?要先南後北?」盧啟明琢磨著,「沙陀人的態度既然可以不管,要先南,總要有些理由吧?」

  郎坤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樞密使,不是確定了北方戰略麼?這一耽擱,要擱置多久?我們這邊的準備還要繼續,或者暫停?」

  「你們兩位可能也應該清楚郡王的態度,北進戰略不會變,時間上也只是略有變化,至於原因,可能你們也能猜測得到一些,從徐州之戰到兗鄆沂攻略,再到收復平盧,一連串的戰事,糧草軍資消耗甚大,甚至連從來不缺糧的壽州那邊糧價都出現了大幅度上漲,加上這一次大梁崩潰,大批汴洛士民出奔徐州,根據初步統計,起碼有三十萬人從洛陽、汴州在近半年之內陸續從大梁境內撤離到徐州大總管府境內諸州。」

  這一次來,除了要視察檢查平盧軍務外,王邈也是要給盧啟明、郎坤他們吃一顆定心丸,不能讓他們因為南邊局勢變化而影響到這邊軍事準備。

  因為由於南面局面的一些微妙變化,樞密院也已經對戰略進了調整,要在南面有一波大的軍事行動,但是預計時間不會太長,要爭取在三到五個月,最長不超過半年之內徹底解決南方問題,然後全力以赴來謀圖河朔,甚至還有可能在南方軍事行動未結束的情況下,就要啟動北方戰略。

  「所以,郡王讓我此次前來,就是要檢查這邊的準備情況,包括平盧軍的組建進度不能放慢,只能加快,按照郡王和樞密院的意見,必須要在六月底之前做好各方面準備,也就是說北進可能會在七月中旬之前展開,你們要有這個準備。」

  盧啟明端起的酒碗又放了下來,掂量著道:「樞密使,可是要取楚揚?」

  「唔,有此意,但還要看一些其他條件是否成熟。」王邈耐心的解釋道:「南邊越國和蟻賊有些新動向,無聞堂和樞密院這邊都在關注,所以才會有一些細微調整,但郡王和樞密院在謀河朔的態度上沒有變化,而且從契丹那邊獲得的情報來看,契丹人正在謀求向劉守光施壓,要求盧龍軍退出檀州和薊州,這給劉守光造成了很大的壓力,估計劉守光頂不住耶律德光的壓力,會退出檀州和薊州。」

  「檀州和薊州實際上已經被契丹人滲透得差不多了,劉守光在檀州和薊州也僅止於在州城中各駐紮有兩軍人馬,聊勝於無,耶律德光這麼做絕非為了檀薊二州,而是意在幽州!」盧啟明微微色變,「幽州才是耶律德光的終極目標,拿下了幽州,河北平原便無險可當,契丹鐵騎可以來去自如。」

  「易水和巨馬水根本起不到阻擋作用,幽州若是被契丹人所佔,整個河朔都危險了。」盧啟修也補充道。

  「幽州一失,易州、灜州和莫州都很難保住,滹沱河和漳水以及在莫縣和瓦橋一帶的狐狸澱倒是可以有些阻擋效果,但這一線地勢太過遼闊,契丹鐵騎可以從東西數百里甚至千里的水道上渡河,就算是我們控制了滄州,也很難控制深州、灜州和莫州,契丹鐵騎可以西面渡河東插過來,我們不得不在永濟渠這一道防線上來佈置兵力,防護滄州,守衛難度很大。」

  郎坤自從擔任平盧軍都督之後也是一門心思撲在了軍務上,在獲知了平盧軍的下一步任務之後,就一直在琢磨河朔方面的情況,尤其是對棣、滄、德三州的地理地勢做了相當詳盡的瞭解,甚至還專門招募了數名對滄、莫、瀛、幽這幾州情況十分熟悉的嚮導來為其講解,然後再對照地圖和沙盤來研究。

  連盧啟明都對郎坤的表現很感觸,在之前他對郎坤出任平盧軍副都督還是有些看法的,在他看來這有點兒像是江烽對俞明真的一個補償,因為俞明真只擔任了牙軍都督,郎坤和俞明真有些親戚關係,卻安排到了平盧軍副都督位置上,江烽為此連張越、秦再道這些老臣都沒有分派。

  雖說這些人在武道實力上不及郎坤,但是這是一軍都督,武道實力的用處實際上會隨著日後越來越淡化,相反,忠誠度會隨著徐州勢力不斷膨脹,才會越來越重要。

  「的確如此。」王邈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郎坤,點了點頭,他沒想到這位出身泰寧軍的軍將居然對河朔地理狀況瞭解得如此深,甚至不亞於自己這個出身河朔的子弟,「河朔平原雖然有幾條河流,但是一來冬季要封凍,二來,河北平原地勢開闊,河道平直,可供選擇渡河的地點很多,如此長的河道,防守方壓力很大,也很容易被敵軍聲東擊西,造成顧此失彼,所以我們必須要搶在契丹人控制幽州之前,在滄州建好穩固的橋頭堡。」

  「如果可以的話,讓劉守光能扛住契丹人的壓力而不倒是最好。」盧啟明雖然也很想和契丹人較量,但是作為一個都督,他必須要站在更高的高度看問題,契丹人不好對付,從徐州大局計,劉守光的盧龍鎮如果頂在前面,對徐州多一些時間發展無疑更為有利。

  「某也如此想,但是張處瑾根本無法給劉守光提供多少助力,甚至還可能拖後腿,所以我們需要拿下棣、滄、德三州,先確保我們自己防線穩固,再來考慮劉守光值得不值得支持。」王邈點頭道。

  「如果吐谷渾人能和我們結盟,也許能極大的緩解劉守光的壓力。」郎坤突然道。

  王邈欣賞的看了對方一眼,「嗯,郎將軍考慮的問題,樞密院也在籌劃,但歸根結底,還是得靠我們自己。」

  **************

  三月二十九,晉軍沿著運河前進,抵達雍丘縣城東南外十里地的桃陵鎮,這裡距離宋州境僅有十五里地,騎兵半個時辰就能突入宋州襄邑縣境內,兩個時辰大軍就能兵臨襄邑城下;距離曹州西南角的考城縣城也只有三十里地,同樣兩個時辰也能抵達考城縣城下。

  無論是徐州,還是蔡州方面都在緊張的注視著沙陀鐵騎的動向。

  完成了宋城移交的武寧軍和淄青軍已經撤離了宋城,淄青軍駐紮在虞城和楚丘,而武寧軍則退到了永城。

  雙方談判的最後結果是徐州方面放棄了潁上,而只是獲得了下蔡,並將歸入了壽州,現在的壽州就增加了一縣,地跨淮水南北,擁有了壽春、霍丘、安豐和下蔡四縣,算是之前對割出了盛唐和霍山二縣給澮州的一個彌補。

  宿州和單州同時設立。

  宿州轄通縣、蘄縣、符離、山桑、臨渙五縣,州治設在通縣(通橋鎮)永城劃入徐州。

  單州設單父、楚丘、碭山、虞城、金鄉、方與六縣,其中金鄉和方與由兗州劃入,原本考慮從曹州劃入的成武縣則沒有調整州治設在單父,單州劃歸武寧鎮。

  徐州和蔡州方面在達成了一致的第一時間,徐州就立即釋放了蔡州方面被俘虜的士兵和夫子,甚至還主動退還了相當一部分武器甲冑,幫助蔡州方面迅速建立起宋州防線。

  楊堪以樞密使身份兼任冠軍大將軍,擔任三鎮軍統帥,統一協調指揮天平軍、淄青軍、武寧軍,應對整個西部局面。

  楊堪還是第一次和朱茂並肩而立。

  兩個人站在考城縣城牆頭上,遙望著西南方向。

  楊堪和朱茂並不熟悉。

  事實上朱茂和整個原來淮右軍體系的軍將都不熟悉,反倒是與感化軍和平盧軍體系的將領還要熟悉一些。

  「都督,鴉軍來了。」楊堪眯縫著眼睛,用千里鏡觀察著幾里地外飛馳而過的黑色騎軍,「果然是騎軍勁旅,某在梁軍中任職是也曾經和鴉軍交手過幾次,但戰事規模都不大,所以還不好評判。」

  「楊樞密,沙陀鐵騎並非浪得虛名,不過也無需太過誇讚,某和沙陀人打交道時間甚多,對他們的實力還是略知一二。」

  朱茂對楊堪保持著一種淡定但也不乏尊重的態度,他可以不在意楊堪,但是卻不能尊重徐州大總管府的規矩和軍紀,楊堪既然是以樞密使身份統領三鎮軍,那麼就是代表江烽而來,他必須要予以必要的禮遇。

  「不知道都督對其步軍的戰鬥力怎麼看?」楊堪更關心這一點。

  在他看來沙陀騎軍的戰鬥力有目共睹,無論是天平軍還是自己亦或是淄青軍中,都對其並不陌生,但相反其步軍實力卻瞭解不多,在對大梁一戰中,其步軍已經開始顯現出威力,也讓徐州方面開始重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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