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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蘑菇] 鳳凰面具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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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波光倒影 二、有錢大家賺(下)

  “我是祝童,請問韓兄出身何家?”祝童笑著輕聲說。

  韓胖子一愣,才知道眼前這個人竟然是最近名動江湖的七品祝門高手,千面獨狼祝童;眨著眼睛期期道:“六合宗是小門派,比不得祝門。韓某只是帶幾個弟子出來混飯吃;如有得罪之處,還請您多諒解。我沒敢打探祝門底細,是江湖上的朋友說起祝門有個高手在上海,沒想到竟是您。”

  六合宗確實是個小門派,祝童根本就沒聽說過。不過他提供的信息證明,江小魚還是很小心的,沒有不管不顧的到處亂說;祝童要的就是這個交代,微微一笑放開手:“江湖無大小,祝門也不是神仙,也要吃喝拉撒。今後彼此多照顧。”

  “一定,能交到祝門這樣的朋友,有錢大家賺……嘿嘿,我自問十分小心,只是不知道,祝門師兄是如何看透我們的?”握手時,韓胖子已經感受到祝童深厚的功力,對江湖傳說的祝門玩弄鬼神騙術、功夫低微是再不敢相信了。

  “這很容易,你來看看。你們六合拳也是很高明的功夫啊。”祝童引他走到窗邊,辦公樓在醫院的最後面,與海洋醫學院只一牆之隔。從這裡,遠遠的能看到學院操場後的一小片空地,地上立著九塊石墩。

  “祝兄能看到?”韓胖子驚異的看著祝童鼻梁上架的眼鏡;事實上,從這個距離看那片空地是很模糊的,但是祝童的眼力在隨著蝶神的成長進步,只是這點是無可解釋的。

  “原來如此,城市裡確實不好混。”韓胖子不好意思的笑笑;那片地方是他和手下住的簡易房,周圍高樹環繞;九塊石墩是弟子們早晚練功的地方,沒想到被人在遠處更高的樓上看到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韓老板,你們為什麼來上海?”

  “家裡呆不下去了,自從我們鎮上建起幾家造紙廠,河裡的魚就死完了。那天早上,家養的牛也死了。我知道再呆下去是等死,只好帶著四個弟子跑出來混飯吃;唉,聽說那幾家造紙廠被關了,河裡有魚了,但是地裡還是不長糧食,地下水過幾年才能恢復。家裡都指望這點錢回去過年呢。”

  “不會這麼可憐吧?”祝童點著他的胸口;“我看你過的就很滋潤,有人陪著,早樂不思蜀了吧?”

  “嘿嘿,我也沒辦法,出來幾年了,咱又不是和尚。”韓胖子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笑;“祝門師兄,幫我們想個辦法吧,那都是我們這些年辛辛苦苦賣苦力的錢,我們幾個還好辦,只是鄉親們拿不到錢回家,回家不好交代的。”

  “別客氣,我只能幫你問一問。”

  祝童拿起電話,撥通王覺非的手機,說韓胖子確實為難,有沒有辦法通融一些。

  這是祝童第一次開口替別人說情要錢,王覺非很詫異,竟然是為韓經理。

  “你們以前認識?”

  “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不過他確實有難處;院長,農民是很辛苦的,過年應該拿到辛苦錢,回家才能過好年,來年才更有干勁。”

  “只能擠出六十萬,讓他明天到財務科辦手續,晚上我和歐陽再商量一下;不能總這樣做,醫院欠他的錢已經結清了。”

  王覺非雖然為難,還是答應了。不過,他最後讓祝童到財務處去。

  前幾年學院那邊為了適應新形勢,上了好多基礎設施,欠下銀行幾億債務。當時王覺非與歐陽凡還都是海洋醫學院的副院長。前任學院院長和醫院院長雙雙因為受賄被查處後,他們才到如今的位置;所以,王覺非在海洋醫院效益好的情況下,確實一直在為學院那邊還帳。而韓胖子能接下後續的工程,也是鑽當時沒有人敢再接這兩家工程的空子。

  祝童放下電話:“韓老兄明天到財務科,院長說了,醫院不欠你們錢。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不好再麻煩院長,他是我的老板啊。”

  “謝謝,謝謝。”韓胖子感激的不知說什麼好,又拿出信封塞過來。

  “江湖同道,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些。”祝童把他推開。

  “有錢大家賺嘛。”說是這樣說,看到祝童的微笑,韓老板還是把信封塞進自己的口袋。

  他實在是想表達些什麼,卻找不到合適的方式;祝童衣著整潔,外表文雅溫和,是出身七品祝門的高手,不會把他信封裡那點錢看在眼裡。

  “祝門師兄,最近江湖上不安穩,有不少人在暗中注意你;有需要幫忙的只要說一聲,我讓他們……咦?奇怪了,這兩天很平靜,莫非他們都回家過年了?”

  “哈哈,韓老板很有眼光,他們也許是回家過年了,也許是在忙著別的什麼。不過,我馬上也要回家過年,韓老板,你不能在這裡久呆,會讓人誤會的。還有,關於我的事,到你為止,明白嗎?”

  韓胖子知道彼此身份、地位的差距,拱手道聲謝,約定來年再見就告辭了。

  祝童關上門思索著:他會卷入這場騙局嗎?看樣子消息還沒擴散到韓胖子的層面,不過快了,要不了多久,只要大師兄出來。

  結識韓胖子,是祝童思索利弊後才走的一步險棋;韓胖子雖然粗豪,卻是個很講義氣的漢子。他既然決定在海洋醫院混下去,周圍的江湖朋友早晚會看出些蹤跡,誰也不可能萬事都做得天衣無縫,還不如早些把他們收到自己這邊。

  這兩天,確實沒有看到身後有尾巴跟隨,祝童卻不知道事情究竟發展到什麼階段了;江小魚應該是得到了一枚印章,是玉劍印還是玉山印?

  田公子也許不會被什麼寶藏所吸引,估計他還不知道那枚印章代表的意思,不過無論他找到的是趙永兵家裡還是鼎然星空的保險櫃,都會去找江小魚的麻煩,他不會容忍一個掌握他的把柄的人存在。更何況,他身邊的那位百裡霄,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祝童把台海言叫來,通過藍精靈查看了最近兩天的門診、急診記錄,確實有幾個奇怪的病人出現。他們身上的傷醫生不好確定,祝童卻能看出是內傷。

  財務處就在二樓,祝童走進處長辦公室,本以為是韓胖子的事,卻沒想到財務處處長遞給他個紅包。

  “老板給的,主任們都有。”醫院裡,專業科室的主任醫生多叫王覺非院長,後勤系統一般都叫他老板。

  紅包不小,看樣子,如果裡面都是百元大鈔的話,裡面至少有五萬。

  祝童遲疑一下,還是簽字接受了;他既然在這個環境裡,就不能破壞醫院的規矩,被人看成怪物。王覺非的紅包也不是每個主任都有的,能上這個名單的都是與他關系親近的。吳助理已經領過了,只是,從名單上看不出每個人多少錢。

  從財務處回來後,祝童辦公桌上的電話就沒消停過;幾個專業科室主任紛紛打來電話,要邀請李主任一起聚聚。

  祝童很客氣的拒絕了,他知道,既然老板的紅包已經發過了,下面的孝敬跟著就來;他如今是王覺非眼前的紅人,那些主任們用小金庫打點關系時,都會把他排在前幾位。

  但是,這些東西幾乎是拒絕不了的,祝童不去,人家就送上門來。

  下午,來串門的人更多了,幾個大藥廠、大代理商來拜年;這次,祝童很干脆的拒絕了任何禮物和紅包;即使這樣,他的抽屜裡至少塞了二十萬不明不白的錢。

  陳依頤今天一直很忙,她好像知道今天會出現什麼情況,一直就沒進辦公室的門。

  這可如何是好?春節幾乎是送錢的最佳借口,祝童肯定不能把這些錢當成合法的收入,說是受賄也不合適,葉兒知道了一定會讓他退回去。昨天晚上葉兒還對他說過,她因為拒絕接受幾個分局財務送來的紅包,弄得很尷尬。

  祝童有點怕眼前的電話了,正准備出門躲躲,無聊和尚打通他的手機,空寂大師到了,落腳普賢寺。

  緊接著,田公子也打來電話,說是臨近春節,要請李主任出來聚聚。祝童也想在他那裡探點消息,很痛快的答應了,時間定在明天晚上九點。

  辦公室不能呆了,祝童到病房看成風。

  他還守在肖雲麗病床前,成風的口才不錯,肖雲麗的氣色看來也不錯,依舊蒼白的臉上,時不時現出笑容。

  十分鐘後,雷諾開出海洋醫院,祝童帶著成風去看祝黃師叔,把空寂大師的邀請轉告師叔;順便將前天江湖會的情況仔仔細細轉述一遍。

  祝黃聽完,神情漠然,對周半翁的出現沒感覺意外,對竹道士也沒加評述,他只關心老騙子的言辭行為。

  “我去山東過年,順便見見大師兄。”祝黃決定了,還要小騙子同去:“你准備一下,明天去見空寂大師,後天去山東。”

  “師叔,我不方便到山東那邊去,也不想見空寂大師,我准備到湘西過春節。”

  “也好。”祝童如今是祝門掌門,祝黃雖然是長老級別的高人,卻也不好勉強掌門的意願,祝童遞過去五萬塊錢,他也沒拒絕,到山東去是要車馬費的。“空寂大師最好還是見一下,你是祝門如今的掌門,不好失信的。”

  小騙子按著胸口搖頭:“我這個祝門掌門是臨時的,空寂邀請的是您,他會提出收買蘇州霞光寺。二師兄注定不會答應的,霞光寺是大師兄出錢修繕的,如今也是大師兄弟子在做,我去更不合適。”他最近勤練“中”字,就是打算早些把鳳凰面具取下來,交還給祝門,去下身上的這份擔子。

  如果是幾個月前,祝童根本不會如此用心修煉,自從獨自行走江湖後,他就沒如此拼命修習功夫了;葉兒也有些奇怪,祝童晚上在打坐、寫字,早晨她去送早餐,他好像依舊在練習寫字。只是,寫來寫去,紙上只有五個字:靈、氣、中、鳳凰。

  祝黃也是人精,明知道祝童在耍滑頭;不過他如今身份不同,祝黃也不好勉強,只好答應去替祝門出頭。

  這樣的見面沒有危險,從某種意義上說,一品金佛有拉攏七品祝門的意思;那個層次上的交流,不會糾纏過多的實際利益;與前天在平湖小築的江湖會一樣,注重的是會面本身的意義。

  第二天白天祝童根本就沒到自己的辦公室,手機也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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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卷、波光倒影 三、假面舞會(上)

  晚上,小騙子又一次出現在上海郊外的小院內,祝黃把他迎進去,將成虎打發出去巡視。

  “空寂大師沒提霞光寺的事,他要求我為空雪大師治病。”祝黃說起昨天普賢寺的會面,這正是祝童關心的;今天晚上葉兒加班,他一會兒還要去接她下班,不想耽擱太多時間。

  “您答應了?”祝童估計到會有這個要求。

  “空雪大師的病我治不了,他沒病,是中蠱了;是不是你下的手?”祝黃直視祝童眼睛,想尋找什麼。

  祝童又一次有被看穿的感覺,好在,雪狂僧身上的蠱蟲,真的不是他下的手,那時蝶姨的傑作。祝童問心無愧,搖搖頭:“不是,但是我知道是誰下的手。”

  “不是就好。”祝黃臉上現出笑意;“我看到秦桐山了,還有個叫藍湛江的年輕人,都是人中龍鳳。”

  “他們也去普賢寺?”祝童有些意外,藍湛江去見空寂也許沒什麼,秦桐山也露面就不尋常了;是不是因為竹道士在平湖小築表現出的強烈的自尊,使三品藍石與二品道宗之間的關系出現了裂痕。但是,三品藍石不會如此沒風度吧?秦桐山在為石旗門重出江湖建立人脈;不過,周半翁沒去,說明什麼呢?

  “是啊,還有個女子,姓謝。空寂大師是一品金佛掌門,尋常不會離開金佛寺。你真應該去看看,還有不少江湖高人。”

  “那女子叫謝晶,銀槍的人。”祝童只關心有錢的女人;對那些被自己引來的江湖高人,根本不在意。江湖在他看來,就是一潭渾水,小騙子要把這潭水攪得更渾,為的是能跳出江湖。

  “是銀槍的人;不過,今天的見面很奇怪,他們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你是不是拋出兩顆印章?”

  “是,這件事是我做的。”祝童誠實的承認。

  祝黃拍拍祝童的肩膀,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我想也是,你讓我逛古董店買古印,不會是為了炒賣。不錯,是該給他們點教訓。一品金佛最近不會有空關心霞光寺的事,他們要全力追查寶藏的下落。空寂掌門認為,寶藏內的經書,是屬於金佛的秘籍。七葉蓮,是佛門至寶啊。”

  “嘿嘿,您確實也掙了不少錢。等大師兄出來,怎麼也會掙更多的錢。”小騙子妄圖以金錢掩飾,祝黃又恢復迂腐的樣子,抽起旱煙,從煙霧中審視祝童,他不會相信這個借口的。

  小騙子臉上也確實流露出深思的表情,他正在梳理其中的枝蔓。

  經過這一段的觀察,祝童以為謝晶與她背後的銀槍很有點與三品藍石較量的意思,無聊和尚已經和銀槍勾搭上了。唔,明白了,藍湛江是不能不露面,空寂和尚有意無意做出的姿態,已經威脅到三品藍石的地位了。

  “哈哈,師叔,您老眼光厲害,對空寂大師怎麼看?”

  “空寂和尚很厲害,不只是佛法武功厲害,心計也夠深;他邀請來的那四個江湖門派,最厲害的是嵋山派的緣寂師太。我聽藍湛江說,空寂大師和緣寂師太是俗家親兄妹。四品紅火的鴻佳欣和五品清洋的江小煙都是她的俗家弟子,我還聽說,緣寂師太對你很關心;昨天緣寂師太身邊站著的兩個弟子就是她們兩個。”

  “煙子?”祝童心中一寒;對於這個過去的戀人,感覺很矛盾。

  “她如今是女尼裝扮。”

  “出家了?”即使祝童與煙子最後鬧的很不愉快,也不想看到這個結果;煙子是個熱情如火的女孩子,進入空門枯守青燈,真是作孽啊。她能受的了那些清規戒律嗎?

  “江小姐如今法號雲煙,她還問起你呢。”祝黃能看出小騙子在想什麼。

  “雲煙。”祝童想像不到煙子穿上僧衣的樣子,不過,總沒有穿高級時裝入眼。雖然,香奈兒那樣的時裝穿在她身上體現不出應有的味道,總比穿僧袍漂亮。

  幸虧昨天沒去,不然一定很尷尬。小騙子心裡其實對煙子不是一點感情沒有,只是那樣的感情被江湖扭曲了。

  “江小魚去了嗎?”

  “代表五品清洋去的就是江小魚。”

  “您對他感覺怎麼樣?”

  “心冷似鐵,粘滑如魚;他是個有野心的人,性情狡詐,有堅韌的毅力,這種人不會承認失敗,不成功便成仁。”

  祝童很同意師叔對江小魚的評價,既然能出現在昨天的普賢寺,就證明他在五品清洋內的地位。

  “師叔,他們對那個寶藏怎麼說?”小騙子的思想回到正題上,騙局已經開始,最好能掌握多一點各方的反應。

  祝黃才把昨天最重要的議題和各方面的反應說一遍,祝童邊聽邊考慮。

  怎麼看,昨天的普賢寺內都像在召開一個分贓大會,空寂要求各方面不要因為彼此的私利損壞江湖道的和氣,在沒尋找到寶藏前,大家聯合起來不要起衝突。

  江小魚還說:寶藏是江湖的財富,是體現江湖道團結與江湖八派實力的機會。

  空寂大師委托藍湛江邀請竹道士在恰當的時間見面,一品金佛與二品道宗只要寶藏內屬於佛門與道門的東西,裡面的財寶由參加尋寶的各派按出力大小分配。

  “我已經答應空寂,祝門會參加這次尋寶,並把我們得到的資料盡快提供出來。江小魚希望與你見面,他是這次尋寶的臨時主持人。”

  祝黃說笑話一樣,把各方面的熱烈反應詳細形容一遍;祝童嘿嘿笑道:“還當真了啊。”

  一想到一群江湖高人,在莊嚴的寺廟大殿上討論如何分配一個子虛烏有的寶藏,小騙子就忍不住要狂笑。

  “我會參與的,但是,我們祝門是第一個找到線索的,在分配的時候與後來者要有區別;江小魚作為尋寶主持人不合適,師叔,您一定要在下次把這個意思表達出來。您可以提議,由藍湛江或空寂擔當尋寶主持人。有錢大家賺,不能把這樣的重擔壓在一個年輕人身上,太草率了。”

  “江小魚手裡有一方古印,上面有寶藏的線索;據他說,這樣的古印應該有四枚,只有找齊四枚古印,才能找到寶藏的確切隱藏地點。祝童,你老實告訴我,古印是怎麼回事?空寂和周半翁都鑒定過那枚古印,確實是明朝的物件,上面的東西,沒有作假的跡像。”

  祝黃雖然迂腐,問這些話時,臉上也是笑模樣;說來,祝門弟子似乎都有些幸災樂禍的騙子心態。

  “這是個秘密,您可以去問我師父。師叔,您看到那枚古印了?是什麼樣的?”

  “沒有,空寂大師和江小魚都很小心。”

  “小心?好啊,是應該小心,師叔休息吧,我啊,去給江小魚的對手上點眼藥。”

  天黑了,祝童要去見另一個厲害公子,他會成為江湖道的對手。

  祝黃叫住小騙子:“祝童,你打算怎麼收場呢?就不怕被拆穿?”

  “能想到這是騙局的人如今還沒出現,江湖,會在共同的利益面前團結起來,至少在尋找到寶藏前,沒人會找我們的麻煩,他們還要借重祝門的力量,盡快把這個價值億萬的寶藏發掘出來。有錢大家賺,與巨大的財富比起來,以前的恩怨都如過眼雲煙般不值一提;在尋找到寶藏裡的寶貝前,大家之間,是要保持和睦的。”

  小騙子心裡極爽,說起韓胖子的名言,哈哈狂笑幾聲,開車走了。

  “有些恩怨是財富衝淡不了的,你要小心啊,別太得意了。”祝黃看著遠處的車燈,好久輕輕吐出一句。

  伸手取出鳳卓青羽,在虛空中畫出一個大大的“貝”字。

  不是親眼所見,祝童不會相信,在繁華的上海灘鬧市中,會有一所如此典雅幽靜的花園別墅。

  雷諾車上裝有先進的雷達導航系統,所以祝童雖然對上海的街道不很熟悉,卻能在繁雜的都市街道裡不迷失方向;他只要輸入目的地,就能按照雷達的指示順利抵達目的地。

  但是,田旭洋給的地址,是不在雷達資料庫裡的。

  祝童開著雷諾,繞這條街來回轉了三趟,就是找不到所謂的79號,事實上,他只找到69號,緊挨著69號的,竟然是89號。難道,69號與89號之間的二十個號碼單位都是鬼宅?

  無奈,他只好把雷諾車停到69號和89號之間,撥通田旭洋的電話,時間已經是九點十分。

  “田兄,您不是騙我吧,我把這條街都轉遍了,就是沒找到您的府邸。”

  電話裡傳來輕快的樂聲,還有田公子舒心的大笑。

  “哈哈哈哈,怨我了怨我了,是我沒說清楚,讓李主任掃街。您如今在哪裡?”

  “我在您的門前,69號與89號之間的那顆梧桐樹下。”

  “李主任稍等,我馬上去接您。”

  田公子說話算話,果然,不到三分鐘,一輛小巧的敞篷車停在雷諾面前。

  田旭洋坐在駕駛席上衝祝童擺擺手,在前面帶路;前行不到幾百米,跑車拐進一條狹窄的弄堂。

  弄堂只能一輛車通行,長不過幾十米,祝童剛才經過這裡時,根本就沒想到裡面會隱藏有一所安靜而華麗的花園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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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波光倒影 三、假面舞會(下)

  轉過一道緩彎,三株巨大的梧桐樹後,田旭洋的府邸像童話中的城堡,突兀出現在訪客面前。

  高大的鐵門緩緩滑開,祝童開著雷諾駛進去時,才看到一旁鑲嵌的銅字招牌,上面正是某某路79號。

  車燈照射出銅牌上的小字:嘉雪花園。

  橘色的燈照射出一個乳白色的四層歐式小樓,正面為規則的橢圓。屋頂是哥特式尖頂,上部有高高的鐘樓,側面開有天窗,兩旁矗立著石砌的煙囪,把整座樓襯托的古樸厚重。

  鐵門緩緩關閉,祝童走下雷諾,迎面是片小花園,回頭看一眼,鐵門後站著兩個健壯的保鏢,手裡牽著兩條凶悍的德國狼犬。

  只看一眼,祝童就知道這兩條狼犬有純正的血統,眼睛裡閃著幽幽的綠光,凶狠的直視著祝童卻不發出一點聲音。

  “累李主任好找,剛才我還說,難道李主任看不上我這小廟?不肯賞光來小坐?”

  田旭洋走過來攀著祝童的手臂,客套著引他走向嘉雪花園的主建築。

  樓前有小噴泉,燈光的色彩如輕靈的精靈,在空氣中流動。

  “好地方,田公子的住處,可以以神仙府邸來形容。”

  “過獎過獎,這處地方還能過去罷了;李主任,請請,裡面還有幾個朋友;今天請您來也沒別的意思,朋友之間小聚一下,進去隨便些,如果田某有怠慢的地方,請多體諒,客人多。不過,你一定不能不辭而別,我還有事要請教。”

  說著話,兩人已經走進門廊,轉一道彎,暖暖的風代替室外的濕冷,空氣中流淌著松木的清香。

  有年輕的侍者來接過祝童的皮包、外衣;田旭洋殷勤的介紹著,與祝童走過一條回廊。

  客廳如預想一樣廣闊,周圍是深色紅木牆裙和精美的石質雕刻;原木地板上,擺放著舒適的歐式家具。華麗的水晶吊燈,搖曳的燈光,雪茄與洋酒;一切的一切,營造出一個虛假的歐式宮廷氛圍。

  百十平方大小的舞池內,一群衣著光鮮的紅男綠女,隨曖昧輕緩的音樂翩翩起舞。

  舞蹈者都穿著怪異的服飾,或如中世紀騎士、水手,或如公主貴婦,頭上都帶著更怪異的面具,遮蓋住一張張神秘的面孔。

  舞池的上方有三層,每層都伸出一角裝飾華美的吧台;有幾個客人在那裡向下眺望,端著酒,低聲交談著。

  “忘了對李主任說,今天這裡舉行的是化裝舞會;您別在意,如果有興趣,可以到更衣室去挑選合適的衣服;今天的主題是:海盜與紅玫瑰。”

  果然,舞蹈者身上都裝飾有一束紅玫瑰,有的別在胸前,有的捏在指間,有的干脆就叼在嘴裡。

  田旭洋對樓上某個人打個招呼,伸手召來一個白衣白帽鑲紅邊的侍者,要帶祝童去換衣服。

  “不用了,我不會跳舞,在哪裡喝幾杯酒就可以了。”祝童搖搖頭,田旭洋穿的也是便裝,證明,他其實也不跳舞。

  “也好,來到這裡隨意就好,李主任請便,我要去樓上接個電話,馬上就下來;百裡先生,李先生來了,您先替我照顧一下。一會兒見。”

  隨著田公子的召喚,百裡霄從暗處轉出來,他還是一身布衣,帶著祝童走上二樓的小吧台,從這裡,可以看到樓下的大部分角落。

  “喝點什麼?”

  “清茶就可以了。”

  侍者送來兩杯清茶,祝童看著樓下的舞場,他看不到一張張面具的後面是怎樣的面容,但是能看出他們都很投入,真是神秘的曖昧,有了面具的遮擋,海盜或者騎士、淑女或者蕩婦,舞姿動作中表現出來含蓄的挑逗與適度的放蕩。

  “舞會結束前,大家都不能取下自己的面具;他們都想知道對方是誰,但是不能用手去揭開對方的神秘。這是規矩,加入這個游戲就要遵守游戲規則。大家都想看透自己的舞伴的真面目,但是又不能被對方猜到自己的真實身份。一旦被認出,他就出局了;如果認錯人,也要出局。這樣的舞會很有意思,也很刺激,你在小心隱藏自己的同時,還又要想盡辦法去試探對方的身份,連聲音也要修飾。但是,能堅持到最後的那位,會得到豐厚的獎勵。李先生有興趣下去試試嗎?”

  百裡霄介紹著規則,樓下舞池周圍就有幾個出局者,他們身上的衣服還沒換下,臉上的面具已經被拿下;依舊注視著舞池內的假面舞會,有的表現的很失落,有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百裡先生是出局了,還是根本就沒有入局?”祝童抿口茶,把目光從樓下收回來。

  “年紀大了,我不適合這樣的東西。你應該下去試試,據說很有意思。”

  “我?”祝童點點自己的胸口;“這裡的人都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們,加入游戲是不公平的。”

  “你可以得到一份背景資料,瞧,那裡有電腦。你可以從交談中試探對方的身份。每個人身上都有屬於自己的號碼,被人對上號才會成為失敗者。”

  祝童順百裡霄的手指看去,舞池旁邊的桌子上,都放有一台精巧的筆記本電腦;有幾個人正在電腦前猶豫著。

  “再說,李主任怎麼知道他們中間沒有你的熟人?”

  這樣一說,祝童又看向樓下;假面舞會的服裝太誇張,他確實沒看出有哪個是自己認識的。

  又一個人被摘下面具離開舞池,這個人祝童還真認識,就在幾天前才認識,地點就是新錦江的大堂裡;他是宋中仞,據說是陳依頤小姐的未婚夫。

  宋中仞很沮喪,把面具拿在手裡還戀戀不舍的看著舞池內。

  “他不知道是被誰點出局的,你能猜出來嗎?”百裡霄按動自己手裡的大屏幕終端機,翻看一下:“十七號,沙盈盈小姐;啊,宋公子是被自己的心上人點出局的。難怪,這一段他纏盈盈小姐太緊了。李先生,您瞧,她就是今晚的最終獎勵。無論獲勝的是男是女,沙小姐都會答應對方一個要求,或邀請。”

  祝童在舞池裡尋找到十七號,那是個神秘的黑衣女巫,沙盈盈完美的魔鬼身材被邪惡的巫師黑袍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沒有了腰身沒有了曲線,不只臉上帶著恐怖的面具,手裡還揮舞著一把火紅的絲綢折扇,折扇正面畫著骷髏,背面是一雙妖艷的眼睛;這樣的裝扮,加上她的表演天賦,是不好被認出來的。

  問題是,舞池裡有四位黑衣女巫,她們肩頭的號碼都是十七號。

  “嘿嘿。”祝童輕笑起來;“如果她是最後的勝利者……”

  “如果沙小姐是最後的勝利者,她能向今天在場的所有來賓,提出一個要求,或邀請。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下去試試,只要李先生能堅持到最後,她可以答應你的任何要求。呵呵,別以為很容易;今天的客人都是特別挑選的,他們平時也多不認識;但是,下面最少還有兩位是李先生認識的朋友。”

  百裡霄繼續引誘,祝童有點被說動了;在一群假面人中隱藏自己,暗算對手,只要能堅持到最後,就能有機會得到一個香艷的機會;很刺激也很有挑戰性。

  但是,當他看到百裡霄手裡的終端機時,嘴角浮起微笑:這個游戲看似公平,還不是被人暗中操縱著。

  “在醫院忙了一天,我真的很累了,百裡先生,舞會很精彩,我寧願與先生一樣,做個旁觀者。”

  “依頤小姐也在下面,李先生,您是她邀請的客人,如果不下去,小姐會很失望的。”

  “能問一下,另一個我認識的朋友是誰嗎?”

  “哦,這不是秘密,秦渺秦小姐;是海洋醫學院的學生。”

  這樣的對話看似平淡,但是處處危機,稍有不慎就會有危險;百裡霄說出秦渺的名字,祝童又一次從舞池裡收回目光,定在百裡霄臉上。

  “這麼說,我該下去?”

  “沒人勉強你,我只是建議。”

  兩道目光在空中交彙,祝童冷冷的盯著百裡霄。

  “什麼意思?百裡先生想玩什麼?”

  百裡霄受不住對方的鋒芒,躲閃一下:“不是我的意思。”

  祝童把視線投向舞池,沒找到哪個是秦渺,哪個是陳依頤。

  “千門歷來遠離是非,所以才能在江湖上屹立不倒,不是因為你們夠厲害,是因為千門是個很好的平台。有些矛盾靠拳頭和棍棒解決不了,千門就成為最後的緩衝。賭局上講的是運氣,百裡先生,出千是賭客的事,賭博也是在賭客之間進行。如果千門參與進來,這個游戲就不好玩了。”

  江湖上肯定不會有多少人從這樣的角度看待千門的,但是祝童的師父老騙子就是一個。

  自古以來,千門都是遠離是非遠離正邪的存在;與各方面的關系都不錯,消息也靈通,所以老騙子才長期混跡在千門的賭場裡、賭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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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波光倒影 四、亂舞(上)

  百裡霄原本安然的面對祝童的審視,聽完這段話就有些不自在,露出戒備的神情:“你怎麼知道我是千門中人?”

  “下面不止兩位朋友認識我,百裡先生剛才少說了一位,獨臂海盜也在。”祝童點一下人群中的二十八號,那是一個嚴肅的老紳士:“他雖然裝上假肢,但是,別忘了,我是醫生。”

  “你怎麼知道我是千門中人?”百裡霄重復一遍剛才的問題,祝童說出的那段話大有深意,他不能再隱瞞身份。

  “您是千門掌門,百裡先生,我祝門不會干涉別的門派、家族內部的事,但是,不證明我們是可以被人愚弄的笨蛋。”

  兩位江湖大派掌門,在激蕩的音樂聲中對視著,目光交彙處似能爆出耀眼的火花。

  “祝掌門為什麼會認為我是千門掌門?”

  “千門有三大家族:吳、宋、楚,好像沒有百裡這個姓;但是我聽說第一任千門掌門名叫百裡千陣,百裡家族一直與千門聯系緊密,世事無常,隱忍千年,也該你們家族威風了;千門是個很好的平台,行百裡者半九十,先生一直很小心的,今後更該小心。”

  與明白人說話不能太直白,祝童沒有說出自己推想的過程。

  月前百裡霄在賭局上的表現太厲害,關鍵是事後海盜船長生硬的表現;當時祝童就隱約感覺到這個人不簡單。江湖上是隱藏有不少世外高人,但是能出現在祝門發起的賭局上的,哪個都有深厚的背景。祝童在海洋醫院看到百裡霄跟隨在田旭洋身邊後,特別是在江南水鄉那次見面後,對他的興趣更濃了。

  千門的掌門歷來是很神秘的;他們隨著社會的一步步開放慢慢擴張,但最快的發展起來是近幾年的事;千門借國營客運公司日漸蕭條的機會,收購了幾艘大型客輪和航線,把以前的小賭船小賭場變為豪華賭船,幾乎在一夜之間局面就煥然一新。

  祝黃師叔雖然說不上是老江湖,為人可比老騙子實在很多,對祝童的很多問題,都會給出一個准確的答案。

  “呵呵,我說過,邀請您是陳依頤小姐的主張,與我沒關系,與千門也沒關系。”百裡霄終於退縮,他面對的不是一般人,祝童如今在江湖中的地位、名聲,祝門過去的歷史作為,都不是說笑那麼簡單。

  “邀請我也許是陳小姐的主意,秦小姐是誰邀請的?”祝童卻不放松,繼續壓迫百裡霄。

  “好吧,我承認,有人在調查你;但千門沒有牽扯在裡面。這是個充滿挑戰的時代,我們只是想借助貴人的力量讓千門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世人面前。從地下賭場到海上豪華賭船,我們已經進了一步,但是這樣還不夠。我們在上海近海買下了一個無人小島,距離這裡的直線距離不超過二十公裡。我們希望,它能在十年內發展成為與澳門類似的休閑度假勝地。”

  “很好。”祝童吐出兩個字,不能不承認對方是個理想遠大的掌門;借助上海的人氣財富和千門的悠久傳承,有中國人血脈裡的賭博習性為基礎,這樣的島嶼賭場一定能得到政府的許可,百裡霄的願望不能說是空泛的夢想。

  “是很好,但我們需要得到各方面的支持,田公子是我們這階段的合作者,在利益上我們有相同點;所以,請祝門主原諒,任何對田公子不利的舉動,我們都會理解為對千門的挑戰。”

  百裡霄這段話裡頗有些火藥味,祝童清楚,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那正是自己希望的。

  “你們選錯對手了。”祝童干脆挑明自己的立場;“江小魚做過什麼和我沒任何關系,你們應該看到,我們之間的關系不很融洽。”

  這樣的話,百裡霄能信五成就不錯了;師叔祝黃出席了在普賢寺的聚會,在某種程度上,祝門已經被某些敏感的人貼上立場的標簽。

  “江小魚手裡掌握有田公子要的東西,我們手裡也有他要的東西;前兩天因為爭奪這兩件東西大家鬧得很不愉快。幾天來,這裡一直不安靜。為了大家都好,我希望祝兄能作為中間人促成一次交換。”

  百裡霄說出這次見面的目的,問題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在與虎謀皮;所有的一切都是面前的這個年輕人謀劃的,祝童希望這個游戲再刺激些,田公子也好江小魚也好,在祝童看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最好彼此鬥個魚死網破,他怎麼會做這樣的中間人?

  “你們有什麼?要換什麼?”不過,祝童也不能公然落千門掌門的面子。

  百裡霄掏出一枚玉印,鐫刻地圖的位置被黑色軟皮緊緊包裹著:“江小魚要的是這個,我們要的是他手裡的一個黑皮包,還有一個承諾。”

  既然百裡霄拿出的是玉劍頭玉印,就證明江小魚得到的是石山子印,江小魚很本就沒有百裡霄想要的東西,那個保險櫃裡的黑皮包在祝童手裡,這個中間人如何做?

  祝童接過玉印,拿在手裡還真沒感覺出真偽,印文上刻的詩句是“陰陽鼓震牛氣沈”,筆劃圓熟,雕工與玉女的秀麗刀法相差頗遠;以玉女傳授的嗅玉術放在鼻下一聞,玉質本身的新鮮味道證明,這塊玉石出土不會超過二十年。

  媽的,原來真的沒一個好東西;百裡霄拿出的玉印是個仿制品,如果不是策劃者祝童,基本看不出與原件之間的差異,一定是高手的手藝。

  祝童心裡好笑,但面子上的東西還是要做足,故作吃驚道:“這是……百裡先生,這代表著一個寶藏啊,是個價值連城的寶貝。”

  “我知道它代表著什麼。”百裡霄注意的審視著祝童的每一絲表情,沒發現什麼異常;“它是個仿制品,田公子要用它交換另一個仿制品,還有一個承諾。”

  “你們要什麼承諾?”既然百裡霄坦然承認這個是仿制品,祝童也不好再說別的。

  “江小魚手裡有個黑皮包,那會要很多人的命的;田公子勢在必得,我希望,江小魚以江湖八派的名義作保,不管誰看過皮包裡的東西,他都不能向外透露任何消息,他們手裡也不能有復制品。”

  “以江湖八派的名義作保?你以為可能嗎?以千門的地位,不可能的。”祝童臉上露出嘲諷的微笑,這個要求很過分,把自己的名聲借給江小魚,只竹道士就不會答應,祝門與蘭花注定也不會答應。

  “百裡先生和無情大師關系不錯,不如請他做這個中間人?祝門沒那麼大能量,不可能說動江湖八派答應這個要求;要知道,我們只是七品祝門。”

  祝童還是把玉印還給百裡霄,也推掉了中間人的差事;以如今的情況,他最好能置身事外。

  “無情,他根本就不可能的。”百裡霄收起玉印,對祝童剛才的表現,百裡霄心裡很佩服;在他想來,祝童一定是知道寶藏的事,也在尋找這方玉印;但是手拿玉印時沒表現出貪婪,也沒去試圖試探黑皮下的內容,這很不容易。

  “李先生,您能推薦一個合適的人選嗎?我們會有豐厚的回報,江小魚會滿意的。”

  財迷心竅啊,百裡霄可以對賭桌上的千萬資產不動心,卻經受不住寶藏裡的億萬財寶的誘惑,自己錯了嗎?祝童想著眼前這個中年人的變化,感慨萬千。但是,誰合適呢?做這個中間人,一來要名聲夠響,二來要能置身事外。

  “百裡先生知道石旗門嗎?”

  “石旗門?他們不是……”百裡霄當然是知道石旗門的,江湖人無論屬於哪個階層、立場,對英雄的評價與尊重都是一樣的,這也是江湖道源遠流長的傳統。

  “不錯,石旗門回來了,他們的傳人正准備重出江湖。百裡先生如果有意,我可以聯絡一下。以石旗門的聲譽,做這個中間人最合適。但是,我只負責聯絡,具體還要你們來談。”

  這應該是個不錯的建議,百裡霄愉快的答應了,他還要給祝童個交代。

  “秦渺小姐的事情確實是我們的錯,如果您不想見她,我這就安排。您放心,這樣的事今後不會再發生。”

  百裡霄招手叫過一個侍者,低聲說幾句,祝童對這個侍者他還有印像,他曾經在“未來公爵”的水一閣出現過;四周逡巡一眼發現的更多,侍者們行走間的步伐表明,他們都身負武功。

  這是否證明,海盜船長的賭船,也有田公子的股份?很有可能啊,千門能在上海經營賭船,沒有強力人物在後面撐腰是不可能的。百裡霄接掌千門,竟訓練出如此多的後輩高手,把千門弄得如此風生水起,厲害。

  果然,一個白衣天使裝扮的少女被點破身份,取下面具後,正是秦渺。

  十分鐘後,秦渺換上祝童送給她的那套香奈兒出現在舞池邊,宋中仞宋公子一直無聊的坐在一邊,看到秦渺眼前一亮,起身走過去獻殷勤。祝童眉頭一皺,即使他不想讓秦渺接近自己,也不希望她淪為宋公子那樣的人的玩物。

  百裡霄看到祝童的表情,做出個手勢,馬上就有侍者走過去,在秦渺耳邊說了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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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波光倒影 四、亂舞(下)

  樓上樓下的距離不算很遠,但是樓上燈光暗淡,下面看不清這裡的;秦渺卻衝祝童坐的位置望一眼,起身甩開宋公子的糾纏出門走了。

  “李先生對寶藏不很關心啊。”百裡霄忽然說出一句,有突擊試探的意思。

  “百裡先生對寶藏很關心?”祝童輕松的回擊。

  “修整一個荒島要耗費大量的金錢,千門雖然有十多艘賭船,但是在如今的局勢下經營成本太高,各方面打點的費用也不少,很吃力啊。如果祝門和我們聯手,得到寶藏後大家平分,如何?”

  “大家,大家都是誰?”

  “當然是田公子,祝門可以得到兩成,還有裡面的所有秘籍。考慮一下,這樣對江湖道也有個交代。”

  百裡霄的建議確實很誘人,寶藏裡秘籍的價值在江湖上某些人眼裡是超越財富的,但祝童也確實不會答應這樣的建議,只是點點頭:“我會考慮的。”

  這,已經等於暫時拒絕了。

  百裡霄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端起茶杯敬茶;對祝童能留下一些回旋的余地已經很滿意了;畢竟,這個建議有使祝門背叛江湖八派的意味。他沒想到,小騙子之所以給他留下這點希望,是為了能有機會知道他與田公子的一些消息。

  輕快的華爾茲舞曲奏響,越來越多的舞者被識破身份,舞池裡只剩下十多位假面人;海盜船長也沒有幸免,被點出坐在一旁。

  脫下虛假的面具,換上正常的衣服,這些客人又恢復彬彬有禮的正常狀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流。他們多數雖然不熟悉,大約也是認識的;上海灘雖然大,能進入嘉雪花園的,畢竟只是些有特別背景特別身份的少數人。

  真正享受這個化妝舞會的,好像只是那幾位膚色白皙的外國人,他們很遺憾的站在電腦旁,對身邊的艷麗女伴不太熱心,還在猜測舞池中舞者的身份。

  祝童已經看出哪個是陳依頤,她穿一套中世紀公主裙裝,頭戴鮮花面具;婀娜起舞裙裾飛揚,遠遠看去,偶爾閃露出來的玉腿美極了。

  陳依頤的對舞者是位海盜裝扮的青年,身上的牌號是三十九。

  “他是誰?三十九號。”祝童問,這個人的身法敏捷,很奇怪。

  “上海灘新貴,麗聖元食品集團董事長,余曉江。有問題嗎?”百裡霄調出資料。

  什麼余曉江,明明是江小魚,百裡霄卻沒看出他正是剛才談論的對手江小魚。

  祝童看人是從動作著眼,虛假的修飾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身材,有些細小的習慣性動作卻是改不掉的;認出陳依頤是如此,認出江小魚也是如此。

  他迷惑的是,江小魚如今究竟是以什麼面貌示人,竟能瞞過百裡霄的法眼?江小魚臉上的那道傷疤不是好遮掩的。

  祝童見過江小魚在高干病房誘惑夏護士長的那張面孔,孔武有力卻帶著他固有的冷傲,百裡霄應該也見過。

  田公子來了,看來精神不錯,坐在祝童身邊伸出手腕。

  “李醫生,難得今天有空閑,最近一段時間經常頭暈,能麻煩您替我看看嗎?”

  祝童只有收回在江小魚身上的注意力,手指搭上田旭洋的脈搏。

  “您沒病啊,很健康。如果不放心中醫的判斷,年後可以到我們醫院的體檢中心做個全面檢查。”

  不過一分鐘時間,祝童就斷定他是在沒事找事,讓自己替他診脈,有什麼含義呢?田旭洋可不知道自己在江湖上的身份。

  江湖畢竟有默契,祝童看向百裡霄,對方搖搖頭,微微斜視一眼樓下舞池內的陳依頤,表示他也不明白田公子的意思,反正是與陳依頤有關。

  “哈哈,沒病就好,可能這一段應酬多了,腦袋總昏沉沉的。唉,過年過年,年關難過。王向楨來到上海後,朋友們都很緊張,生怕出紕漏。哈哈,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李主任不好跳舞,喜歡打牌嗎?裡面有幾個朋友在小賭,我介紹你們認識、”

  田旭洋話裡有話,祝童只挑簡單的回答,對任何試探輕輕避過;“我也不喜歡賭博,做中醫需要修身養性,生活越簡單越好。”

  這樣的場合,大家都在睜眼說瞎話,田旭洋是此中高手,祝童更是高手中的高手,顧左右而言他,正是騙子的基本功。

  不過,王向楨這個名字祝童已經第三次聽到,前兩次是甘局長與教委徐主任說起;如今又聽田旭洋說起這個名字,語速更自然;這說明田公子或者認識王向楨,或者近期經常談論這個名字。小騙子又一次疑惑,難道自己真的應該認識這個人?凡星可沒說起過他。

  下面爆出歡笑聲和掌聲,假面舞會的舞池裡,陳依頤把江小魚點出舞池,同時,江小魚也把陳依頤點出局。

  陳依頤身份特別,很多客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就是不敢揭穿,人家是這裡真正的公主。不過,陳依頤一掀起面具,捧場的人當然要好好捧場。

  “是依頤邀請您參加聚會,今後,李主任還要多照顧啊,拜托了。”田旭洋愛惜的注視著陳依頤,似乎對自己的妹妹很看重。

  只是,此刻祝童的驚愕一半是偽裝,一半卻是真的吃驚。

  江小魚臉上的面具拿下後,露出一張異常英俊的臉,眼睛裡閃爍著溫情的光芒,與賭局上的冷酷和江湖上的凶狠形像,完全是兩個人。面孔可以用精巧的面具和易容術修飾,連眼神都能偽裝,江小魚果然是高手。

  第一印像真的很重要;怪不得百裡霄沒認出他,如果不是先看到他的動作,後看到這張光芒四射的俊俏面孔,這雙溫柔的眼眸,祝童也不會馬上認出他來。

  陳依頤似乎也被這江小魚吸引了,微微喘息著,臉上浮起紅暈,垂下頭任憑江小魚牽著她的手走出舞池。

  好混亂啊,田旭洋這一次算不算引狼入室呢?祝童收回眼光,赫然一笑:“依頤小姐很有主見也很有能力,說來,是她在幫我啊。”

  “依頤從小調皮,喜歡用母親的姓氏;李主任,記得上次我的建議嗎?依頤今後將是那所醫院的董事長,你們有合作的基礎,她也很欣賞你,希望您能負責新醫院的中醫科;待遇可以商量,依頤說李主任初到上海還沒房子,只要你答應,新醫院旁邊修有專家樓,可以帶產權證送你一套作為簽字費。”

  田公子人很氣派,說的話也很氣派;今天,彼此之間已經度過開始的試探期,話裡的顧忌少了,祝童不能再躲避。

  “要讓田兄失望了,我這次來上海主要是想跟著王院長學習,我報考了王院長的研究生,前幾天剛考試完,想在專業上尋求區破。您應該理解,中醫需要突破。還是要謝謝田兄和依頤小姐的看重,至少在學業結束前,我不可能換環境。”

  “哈哈,沒什麼,我很可惜啊,可惜的不是不能得到李先生的信任,可惜的是不能對依頤交差。依頤從小就很任性,看重的東西從來就不會輕易放手;她來了,你自己和她說。”

  話裡話外,田旭洋都給人如沐春風的親切感,似乎自己的妹妹真是位驕傲的公主,任何人都有權力追求。

  陳依頤真的走上二樓,陪伴她的是宋公子;祝童以為,他才是有資格得到陳依頤的人。在這個圈子裡,資格高於一切;沒有起碼的資格,一切都是妄想而已。

  陳依頤沒有換下舞裙,這套舞裙應該是名家專門為陳依頤量體設計,把她本就修長的頸部襯托得天鵝樣柔軟纖細,最大限度突出著少女的甜美,比起樓下一些女子的暴露卻又顯得趨於保守;恰到好處的襯托出她尊貴的身份。

  此刻的依頤,被高級化妝師經過精心修飾得清新宜人,眉若新月眼似秋水,花瓣樣的耳垂,釘兩顆璀璨的鑽石,那是她身上唯一的首飾了。祝童第一次看到這樣裝扮的陳依頤,表現出的心猿意馬與驚羨,有七分真實性。

  確實,陳依頤也是位難得一見的美人;比較而言,陪在她身旁的宋中仞就遜色多了。

  “李主任,晚上好。”陳依頤伸出柔軟的手,祝童連忙站起來輕輕握一下,心裡還猶豫著:是否該在此刻紳士一點,在這只玉手上輕吻一下?

  他到底還是正宗江湖人,對於在大庭廣眾下太過肉麻的東西,從骨子裡有幾分戒備;所以,祝童只握一下就松開:“陳依頤……小姐,真沒想到,您……今天真漂亮。”

  陳依頤一直在凝視著祝童,對於他表現出的保守有些失望,但當祝童表現出輕微的羞澀與緊張後,陳依頤竟然露出舒心的微笑:“李主任,剛才為什麼不下去?我可是早等著您呢。不好玩兒,您竟然不出場,哥哥,該怎麼罰他?”

  田旭洋對陳依頤很寵愛的,呵呵笑著揮手把祝童推前一步:“怎麼懲罰都不過份,李先生,依頤為了准備這場舞會,這套衣服也是專為今天定制的;你辜負了她的熱心,當然該罰。”

  “是該罰,是該罰。”祝童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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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波光倒影 五、春花秋月(上)

  舞台畢竟是舞台,表演的同時免不了要被行家評價的;一旁的百裡霄雖然默不作聲,心裡卻多加了份小心:祝童竟然機變如此,把羞澀也表現如此自然,果然無愧千面獨狼的稱號;剛才的談話,是真是假?

  “好啊,李主任也說該罰,我就不客氣了;罰你陪我跳一曲。”陳依頤走上兩步,瘦不露骨的手臂挽住祝童的臂彎。

  “現在?”

  “是現在,我知道,李主任是最滑頭的,過了今晚一定賴賬。”

  陳依頤說著,已經挽起祝童走向樓梯,對一臉尷尬的宋中仞視若無物。

  祝童苦笑著向田公子求援,田旭洋回以苦笑,他確實愛莫能助,也確實對自己妹妹的頑皮毫無辦法。

  樓上樓下的目光彙聚到樓梯上,田家嬌小姐拖著個男士,這在平素傲慢的陳依頤是十分罕見的;就是大家都認為是她男朋友的宋中仞,也從未被她如此對待過。

  “陳小姐,我不會跳舞啊。再說,這身衣服也不合適,癩蛤蟆配不上天鵝。”祝童在樓梯上還在尋求拒絕,他不習慣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做騙子一定要低調,祝童從小就信守這句職業格言。

  “嘻嘻,誰說你是癩蛤蟆?”陳依頤把身體靠近些,低聲道:“您真的不會跳舞?主任要認真些。您過年可以到外面逍遙,可憐我還要辛苦的值班,這是我應得的獎勵啊。”

  說到這裡,祝童確實心有愧疚,低聲說聲“謝謝”。

  江小魚剛才去換衣服,此刻站在舞池邊,溫柔的目光落在陳依頤臉上,對祝童裝作一副不認識的樣子。

  小騙子實在是怕了他了,江小魚對付夏護士長的手段,太殘酷也太老到;如果陳依頤落到他手裡,五分鐘前祝童是漠不關心的,此刻當然不那麼想了,盡管有做戲的成分,但陳依頤確實有份讓人愛惜的嬌弱模樣。

  二樓吧台,田旭洋忽然冷下臉,對宋中仞道:“宋公子,你最近過的很瀟灑啊。”

  “老板。”宋中仞哆嗦一下;“別聽人亂說,我那是逢場作戲,沙小姐的戲,您不是也同意投資了嗎?”

  “逢場作戲?只怕早假戲真作了。你不該讓依頤碰到,怎麼收場是你自己的事;瞧,李主任比你年輕,背景嗎……自不必說。重要的是依頤很有主張,她的脾氣你知道。”

  “他是什麼背景?”宋中仞這才想起注意樓下的對手。

  祝童身上的西服,很合體,卻明顯只是普通意義上的高級貨;這兩天宋中仞也打聽過陳依頤身邊的同伴,只知道他是位高明的中醫師,從北京來,女朋友是位漂亮的女警官。

  “李主任能把吳主任搞定,你說他是什麼背景?吳胖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最自私的死頑固。我問過吳胖子,他說,王覺非身邊的那位:深不可測。他是從同仁醫院調到上海來的,還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你知道,王向楨身邊的華易基金會會長向華,以前就是同仁醫院的院長,別看現在王向楨暫時聲勢弱,他到上海來是有高人指點,不鬧出點動靜來,怎麼能回北京?”

  如果小騙子聽到這番話,一定會後悔沒把吳主任弄成啞巴了。

  “那我怎麼辦?老板……”

  “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怎麼辦還用我教?你現在是出息了。連我的電話都不接,我怎麼知道怎麼辦?依頤如果惱了,我只有把你們家的股份退給你。”

  田旭洋似笑非笑的看著樓下,祝童正邁著生硬的腳步,隨陳依頤輕盈起舞:“依頤是很有眼光的,她不會嫁給一個繡花枕頭。”

  此時此刻,繡花枕頭只能對上一個人;好在宋公子也不是很標准的白痴,狼狽的道聲失陪,向樓下跑去。

  “田公子,你就這麼放棄他了?”百裡霄輕聲說。

  “不是我放棄,是他自己不爭氣;依頤又不是傻瓜,不會嫁給他。再說,他家老頭子如今看來風光,其實已經是日暮西山氣數將盡,這次能不能過關還兩說。王向楨前天凍結了幾十個賬戶,宋老太自信了,偏偏對這個白痴兒子那麼溺愛。對了,百裡先生,您怎麼看?”

  “什麼?誰?”

  “他,還有他。”

  田公子點的是祝童和江小魚,對於祝童,百裡霄實在是不好評價,也不敢亂評價,敷衍的說一句:“我看,他有背景是對的,也許與公子想的不一樣。”

  “此話怎講?”

  “對於他,我還看不太明白,只是一個感覺;向華的醫術不是很高明,不可能有如此高明的弟子。”

  “這倒是,家父生前也請向老看過病;也許我錯了,也許依頤錯了?”

  田旭洋沉思片刻,微笑道:“只要依頤願意,當成個游戲伙伴也很不錯,他畢竟是有本事的,人也精明。趙永兵怎麼死的,醫院裡只有他看出點眉目,但是他的表現很好,沒有亂說話。那位呢?余小江,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夏姐的朋友,我總是不怎麼放心,先生……”

  百裡霄注視江小魚片刻,眉頭微皺,此時,江小魚正專心注意舞池中的祝童,不經意間,眼睛裡閃出一絲凶狠。

  他們認識嗎?百裡霄忽然警覺起來;祝童的仇人不少,江小魚是一個,四品紅火也有幾個,一品金佛的和尚們……

  “公子,那枚玉印您放好了嗎?”

  “先生的意思是,姓余的可能是別有用心,為這枚玉印來的?”田公子是很小心的,雖然把百裡霄依為最親近的謀士,玉印藏在哪裡,卻只有他自己知道。

  “財動人心,這個時候還是小心點好。”

  “是啊,財動人心,先生,這幾天我問過幾個老先生,他們傾向於認定這枚玉印是沈氏留下來的,印上的那些地圖太少,地質專家也判斷不出大概位置。社科院的王老說,如果真是沈氏留下的寶藏,如果被我們發現了就是一件轟動世界的大事。沈家當時富可敵國,別的不說,只那些書畫瓷器之類的東西放到現在,至少也值十億美金。”

  田公子邊說,邊觀察百裡霄,凌厲的眼神與平時的謙和形成強烈的對比:“先生,只要我們能得到這批東西,明山島開發不開發都無所謂了。”

  百裡霄背後滲出層虛汗,面子上還保持鎮定:“公子,我來幫助你是有條件的,現在依舊保持以前的條件;寶藏找到後,我們只要一成。但是,我們都要遵守當初的約定。死財易得也易散,打造出一片能長久盈利的事業才是長遠之計。澳門的何先生也富可敵國,他的錢可不止十億美金。從富翁到富豪再到世界賭王,何先生也沒用多少時間。”

  “啊,謝先生指點迷津,田某還是有些痴迷了。”田公子忽然一恭,哈哈一笑:“但是,活錢死錢都是錢,我如果得到這筆財寶,華商銀行的生意就不用與別人聯手。我們共同努力吧。”

  “共同努力。”兩人碰一下茶杯,共飲一口,把目光關注向樓下。

  舞池內,尚有七位戴面具的舞者在周旋,除了沙盈盈小姐隱身其中的四位女巫,還有三位沒有被淘汰,兩位男士,一位扮成貴婦人的女士。

  她是夏護士長,露肩晚禮服使她一直緊裹在白大褂下的玉體呈現出熱情洋溢的誘惑,小騙子是從她身上隱隱的來蘇水的味道分辨出她的身份;江小魚一定是通過她才混進這個舞會的。可以想見,江小魚已經把她徹底點燃了。夏護士長一舉一動都呈現出嬌艷的風情,乳房高聳、雪白嬌嫩,肉欲的光澤在肌膚間滾動。

  陳依頤不滿的哼一聲,快把自己依進祝童懷裡了;離的近了,感覺到長裙下的潤熱;也能在近處觀察到她的迷人處。

  小騙子收回心思,注意著懷裡的玉人,他從沒與如此美麗迷人的可人兒共舞的經驗。

  隨著音樂旋轉,陳依頤清秀的肩胛骨若隱若現,搭在小騙子肩膀的手臂圓潤,滑動的步伐輕盈優美。

  “主任,我與蘇警官比,哪個更美些?”陳依頤借著華爾茲的旋轉,湊到他耳邊一吻。

  祝童以前就不是個君子,此刻魂也掉了三分,聽到她提起葉兒,冷靜三分謹慎道:“沒得比的,春花秋月,各有勝場。”

  “那麼,在李主任心裡,誰是春花?哪個又是秋月?”陳依頤扣在祝童手裡的手指輕劃,觸覺從手心傳到心尖,祝童喉嚨發癢,一個噴嚏就要迎面噴向陳依頤。

  那樣可太不禮貌了,祝童知道輕重的,忍了又忍。

  陳依頤看到他神情古怪,頑皮的一笑加重刺激,又貼近三分道:“怎麼?難道這個問題是如此難,讓李主任苦惱得要哭出來了?”

  祝童如今的面部表情,確實有要哭出來的姿態,隨著陳依頤輕柔的指尖滑動,心尖處的酥癢傳到喉嚨,巨大的噴嚏終於失控。“阿嚏!”唾液夾雜著黑影噴薄而出。

  舞池邊響起一陣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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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波光倒影 五、春花秋月(下)

  “對不住,對不住。”祝童紅著臉對身邊的舞友道歉。

  噴嚏噴發時,他總算來得及把頭扭轉一下。

  沒想到,蝶神的這次噴發也沒浪費,一對帶面具的舞伴旋轉過來;這口噴嚏正打在一片香艷嫩滑的香背上。

  “嘻嘻。”陳依頤掩嘴輕笑,對那個惱怒的貴婦道:“Verygood,I'msorry,No,表姐,您可真是雨露滋潤啊。”

  陳依頤一說,夏護士長掀開自己的面具,衝祝童嫵媚的一笑:“謝李主任慈悲。”

  “啊,夏護士長。”

  無論如何,被人噴一背唾液也說不上慈悲;無論如何,噴人一背唾液都不是件體面的事;但在陳依頤引導下,尷尬被暫時避免,夏護士長早累了,借這個機會下場去換衣服。她的本意是讓江小魚點破出局,誰知道在舞場上呆了這麼久。

  “意外嗎?”陳依頤既然想跳,舞池邊小樂隊是不敢停止的。

  祝童羞紅著臉,繼續陪她跳舞,舞步卻漸漸輕盈,甚至比陳依頤的還要輕盈。他本來就有高明的輕身功夫,少了點刻意的壓制,一舉一動都有幾分飄逸的灑脫。“是很意外哦,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還有夏護士長。”

  “她本來就是我表姐啊。剛才,表姐的男朋友還誇你醫術高明呢。”

  “男朋友?難道夏護士長至今未婚?”祝童意外的不是夏護士長婚否,是江小魚的手段;他根本就不掩飾這個事實:夏護士長已經被他完全控制了。

  “是男朋友啊,表姐結婚多年,雖然沒有離婚,和沒老公也差不多。”

  “什麼意思?”對於這種家庭背景的婚姻,小騙子感到好奇。

  “各過各的唄;他老公是個官迷,以前在北京時,每年還能見到幾次。也怪表姐以前太驕傲,一直不願意離開上海;兩口子分開久了,感情自然越來越淡。再有,他們一直沒孩子,以前是表姐不想要,現在想要了,人家卻……唉!他雖然已經回到上海了,卻還是住酒店;他叫王向楨,你認識嗎?”

  這已經是祝童第三次聽到人提起這個名字了,夏護士長的丈夫竟然是王向楨,看意思,是樁無聊的政治婚姻。陳依頤那聲嘆息包含了很多內容,以小騙子的精明,能理會到嘆息後的無奈;夏護士長身邊曾經有過一個或多個男人,王向楨知道後,自然不肯戴綠帽子。特別是現在,江小魚與夏護士長混在一起,未嘗沒有對老公失望、且自我放縱的因素。

  “不認識,我應該認識這個人嗎?”

  “不知道,我可不想找個那樣的老公啊。主任,你還沒回答我呢。”陳依頤在祝童耳邊吹口氣。

  “什麼?”

  “我和蘇小姐在你心裡,誰是春花,哪個是秋月。”

  少女情懷總是詩。葉兒在祝童眼裡是充滿詩情畫意的;看到葉兒,祝童總能感到寧靜,滿肩的疲憊自然就放松下來;葉兒的美又非單調,沉浸其中自有如詩如畫的風情。情人眼裡出西施,她似乎把春花秋月全占滿了。

  陳依頤,以前給祝童的印像更加實際,是位精明干練的現代女性,可惜,他見識過太多的現代美,更喜歡葉兒的古典含蓄。

  “不如這樣說,葉兒是杯清茶,你是杯香濃的咖啡。”

  “茶之清香恬淡而雋永,不刺激自有滋味在心頭。咖啡啊,苦甜隨心,也香也有澀,能使人上癮卻不能讓君子留戀。”陳依頤輕輕在祝童耳邊低語,聲調越來越低;祝童的回答雖然不經意,卻已經暗示出他對兩人的區別,算來,葉兒更勝一些。

  “主任喜歡清淡的生活,是嗎?”

  “在上海灘,想清淡,清淡的了嗎?”

  “主任,你還很神秘啊;我身邊的男人,有的成熟的像老頭子,有的深沉的如智者;你知道嗎?還有裝酷的,其實都是些空心枕頭,他們都是精神上的陽痿。”

  陳依頤忽然想到什麼,把一張笑顏展現在祝童面前:“只有你,能讓人感覺到力量;我喜歡有力量的男人。”

  “他呢,以依頤的感覺,他是什麼樣的男人。”祝童帶著陳依頤看向江小魚,此刻,江小魚正含笑注視著他們。

  從某種意義上說,以前的祝童和現在的江小魚有很多相似之處,祝童能感覺到自己的逐漸改變,想知道在陳依頤眼裡,過去的自己是怎樣一種人。

  “他,余老板也很有力量,但是,他是個很危險的人,身上有點邪異的氣息啊。主任,你有時也會流露出一點頑皮,但不邪。”

  “也許我錯了。依頤,你是秋月。”祝童不自覺的贊美一句,懷中的少女此刻展示出的,正是都市中稀缺的純美。

  “晚了呢。秋月無常,您心裡還是對蘇警官更親近些。”

  “為什麼?”祝童對這些女孩子的玩意兒,根本摸不著頭腦。

  “春花距離您更近啊,那是可以觸摸到的美好;有形有味兒;秋月是凄冷的,它高掛在九天之上,只可遠望,不可垂瀆,是lamentedly之美。”

  陳依頤不無傷感的說完,祝童正在想她吐出的那個英文單詞的意思:遺憾。

  “陳小姐,秋月與春花,哪樣更長久?”祝童本是為安慰她,陳依頤笑如春花,腰若細柳搖擺,窈窕的身姿在祝童手裡旋轉幾圈;樂聲止,假面舞會結束了。

  最後的勝利者,是沙盈盈。

  但是舞池邊的眾人把更多的掌聲都投給祝童和陳依頤,他們剛才的舞蹈實在是太美了,祝童只顧動心眼說假話,放松了對身體的控制,以至於有些把祝童當成職業舞者了。

  沙盈盈的三個替身退下。她獨自旋轉到陳依頤和祝童身邊。

  黑色巫師袍突兀展開,似乎為奪回剛才的掌聲,沙盈盈展示出一個幾乎全裸的美妙玉體,炙熱而燦爛,灼傷著眾人的眼,舞池旁的男女都鼓掌尖叫起來。

  沙盈盈圍繞著祝童旋轉一圈,黑色巫師袍瞬間又把她遮蓋起來,眼睛裡閃爍著春夜星辰,在祝童臉上瞄幾圈,一朵紫色的玫瑰落到祝童手中,她已經旋轉著遠遠奔去,消失在樓梯盡頭。

  舞池邊又一次爆出尖叫,為祝童這個幸運的家伙鼓掌。江小魚已經不在了,夏護士長身影也看不到。

  祝童苦笑著陪陳依頤走出舞池,誰玩的花樣他一清二楚,沙盈盈本來想把玫瑰拋向宋公子,但是宋中仞的眼色讓沙盈盈改變最後的決定。

  宋中仞迎上來,討好的道:“依頤……”

  “宋公子有事嗎?”陳依頤臉掛冷霜,手指後點:“您還是去等候沙小姐的挑選吧,她是今天的勝利著。別忘了,她是您邀請的客人,於情於理,你都要負責啊。”

  說完,陳依頤獨自走向樓梯,這次,連祝童都不理會了。

  剛才的一舞雖然十分美好,但是舞蹈畢竟是舞蹈,銷魂的感覺多半是被虛幻的音樂襯托出來的。

  小騙子也不想解釋,對宋公子搖搖頭:“不關我事。”

  他手裡還拿著玫瑰花,怎麼能說不關他事?宋公子急火攻心,卻沒時間解釋,冷冷看他一眼,追著陳依頤去了。

  祝童捻著玫瑰走上二樓,百裡霄含笑看著他,輕輕鼓掌:“李先生今天走的是玫瑰花運。沙小姐在三樓六號房,你隨時可以去拜訪。”

  “我不會去的。”祝童把紫紅的玫瑰拋在桌子上,端起茶杯飲一口。

  “這是規矩啊。”田公子拿起玫瑰,別在他的胸口;“既然來了,就要遵守這裡的規矩。沙小姐的邀請沒人能夠拒絕,如果李先生不去赴約,她會被朋友們恥笑的。”

  “這麼嚴重?”祝童審視著田公子的表情。

  “是啊,除非你宣布你是同志,李醫生。”田公子臉上浮出古怪的笑,尾音拖得長長的。

  明白了,田旭洋是借這個動作讓祝童明白:如果你只是個醫生,就不要打陳依頤的主意;如果你不是醫生,就要懂規矩。

  “如此,我上去了。”祝童嘿嘿一笑,轉身走向樓梯。

  六號房在別墅三樓的盡頭,門虛掩著,推門進去,室內與走廊一樣,都鋪著厚厚的地毯。

  沙盈盈沒在房間,衛生間裡傳來水聲。而代表夏護士長的黑影,正在這個房間的正上方,參照眼前的布置,她正在床上;那枚蝶蛹還很弱小,蝶神感覺不到她在做什麼。

  祝童剛坐下,沙盈盈走出來;渾身上下只披一件絲質睡衣,白皙的臉上沒有任何修飾,長長的秀發盤在頭上,又白又嫩的肩膀泛著牛奶一樣柔和的光,睡衣的上沿,露出一抹高聳的酥胸和一條深深的乳溝,那是一種無法抗拒的性感。本就是天生麗質的可人,純情中透出成熟。

  “沙小姐,為什麼選擇我?李某不過是個醫生,一沒權二沒錢,小人物一個。”

  “先生,小人物是不會認識田公子的,也不會被小姐邀請到這裡;您一定是騙我。”

  祝童朗朗笑著:“沙小姐眼力高明,其實我是個身價億萬的豪華公子。”

  演藝界的事,祝童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幾年前他做過一單生意,對這些明星的做派多少知道些。

  她們頂著華麗的光環,固然不可能一個個都是天使般純潔,卻不會隨便到與一個醫生調情;帥哥對於她們來說,與一副單薄的素描也差不多;況且,祝童自問不是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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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波光倒影 六、檀香(上)

  沙盈盈貼上來,嫵媚的笑著:“豪華公子?您不是,他們也不會出現在今天這樣的舞會上。”

  “那,沙小姐以為我是什麼人?”

  “您是有本事的人,還有這個。”聲音沙啞、潮濕,與她的眼波一般迷離;一只暖暖的小手,貼著祝童的褲縫探下去,揉捏著。

  祝童喘口氣:“你真是個妖精。”將手按住她胸前的睡衣,在豐滿的乳房重重一壓;沙盈盈低吟一聲,閉上眼。

  就只一捏,祝童還只是心神搖曳,蝶神卻揮舞著翅膀歌唱起來;是歌唱,祝童是第一次聽到蝶神的歌唱,以往在他腦子裡都是嗡嗡的雜音;只有此刻,蝶神翅膀振動的頻率奇異的與室內飄蕩的音樂融合。

  美色當前,即使是和尚也不可能不動心,小騙子從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能占便宜的時候當然不能虧欠自己。

  沙盈盈勉強瞟一眼正侵犯她尊貴玉體的男人,立即被他眼睛裡妖異的光芒籠罩,神似飄忽,再也想不起來究竟要反抗還是順從的呻吟。

  樓下,小樂隊奏起纏綿的夜曲,客人們逐漸安靜下來,三三兩兩走進舞池。

  他們都已經恢復正常狀態,裝模作樣做出禮貌與優雅;舞池內氣氛明顯輕松愜意,舞者大致也知道了彼此的身份。挑逗與曖昧明顯減少,男子都表現出君子風度,女人們當然也端起淑女的架子。

  陳依頤回來了,換了身黑色晚禮服,長長的黑發披散在肩頭,松松一個花環綰住,如高貴的公主。

  “他呢?”

  “誰?”田旭洋殷勤的為陳依頤拉開椅子,故作不明白。

  “哥哥……”陳依頤不滿的嘟嘴。

  “哈哈,你問的是李想?他去沙小姐房間了。”

  “我不信。”陳依頤很意外,無論身材、相貌、身份,她明顯比沙盈盈更有吸引力;李想如果真是個色鬼,面對她故意表示出的幾次機會早該把持不住了。

  百裡霄把手裡的終端放到她面前:“小姐,他確實在那裡。”

  終端雖然小,卻是有高清晰顯示器的名牌貨,三樓客房裡的情況清晰顯示在陳依頤面前。

  橘黃色的壁燈,輕柔舒緩的音樂,寬大的臥床。

  沙盈盈正依在祝童身上,軟玉樣的雙臂纏在他腦後,紅潤的雙唇輕輕在他耳邊摩挲。

  祝童的西服已經被脫下,手在沙盈盈身上游走,從哪個角度看去,都能感受到激蕩的春情;沙盈盈身上的衣服本就單薄,雪白的胴體確實散發出顛倒眾生的魅惑。

  房間裡的燈光轉暗,祝童把沙盈盈的手臂攥住,重重的把她拋到床上;誰都能想像到下面將要發生的事情。

  “哼!無恥!”陳依頤把眼移開,臉色微紅,細密的牙齒咬住紅唇:李主任的表現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明知道對方是什麼人,竟然還與沙盈盈如此;另一方面,看到這樣香艷的實況轉播,她也確實有些意亂情迷。

  “呵呵呵呵。”田旭洋忽然輕笑起來,陳依頤頭歪向百裡霄那邊,看到哥哥臉上也露出古怪的微笑,連忙看向終端顯示器。沙盈盈睡衣的領口被撕裂,旖旎風光盡露,一雙堅挺美妙的淑乳暴露在燈光下,頂部的兩點嫣紅凸起。

  祝童立在床頭,手指捏枚口紅,在她胸前揮舞幾下,抓起西服嘿嘿笑著,倒退著從房間裡消失了。

  “他寫的是什麼?”陳依頤拉近鏡頭,赫然看到沙盈盈顫動的雙乳上,是兩個大大的紅字:鳳凰。

  潔白的肌膚玉樣晶瑩,鳳凰兩字,似乎有生命般,隨著沙盈盈急促的呼吸顫動。

  “哥哥,他……”陳依頤心跳加速,指著終端機,看向田旭洋,滿臉都是抑制不住的嬌羞。

  田公子揮手讓百裡霄去樓上迎接李醫生,等他走遠了才對自己的妹妹道:“我不再干涉你的選擇,如果能抓住他就不要放過,李想,有顆價值連城的腦袋。”

  “你說什麼啊,哥哥。”陳依頤羞澀的低下頭,扭動中指上的鑽石戒指。

  “鳳凰”雖然寫在沙盈盈乳房上,陳依頤的胸前也升起一陣酥麻。那是兩個充滿魔力的字,似乎真如鳳凰神鳥,驕傲而自負。

  “他,絕頂聰明,這樣的人無論做什麼都會引人矚目;為什麼我以前從未聽說過他?依頤,在他看來,今天的一切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兒,李想在嘲弄我們。”田旭洋抓住妹妹的手:

  “依頤,你從小自視甚高,這次你遇到對手了。記住哥哥一句話,在他面前要真誠,千萬別自作聰明;你的出身對於別人是充滿誘惑的蜜糖,但你所有的籌碼對於他來說一錢不值;說實話,我認為你成功的機會不大。”

  “哥哥,誰說我看上他了?”陳依頤低聲抗議,頭卻沒抬起來,一直在看著終端裡的沙盈盈;雙手撫在胸前;“鳳凰”一直在她心頭縈繞,她甚至嫉妒沙盈盈。

  “別騙我,也別騙你自己,從他寫下那兩個字起,你已經陷進去了。哥哥我從沒看到依頤這樣慌亂過,當成游戲好了,即使沒有結果,至少為這一生留下點精彩的回憶;我們這樣的人,也許一出生就與幸福無緣。”

  “我不信。”陳依頤倔強的抬起頭。

  “哈哈,還說沒陷進去,依頤,隨你怎麼都好。不說了,他要下來了。”

  果然,百裡霄陪著李想走下樓梯,感覺到他的腳步一點點的靠近,陳依頤沒來由竟感覺雙頰發燙,渾身莫名其妙的發熱,胸口一起一伏的喘氣,眼神裡的水就要淌出來。

  “叮……”終端機輕聲鳴響,頂端紅燈閃爍;幾乎同時,外面響起喧囂聲,奔跑呼喝聲。

  田旭洋臉色一寒,連忙抓過終端機查看。

  別墅內的燈光一暗,懸掛在大廳內的水晶燈熄滅,牆壁上所有的壁燈與走廊、樓梯上的燈火也同時熄滅。

  “嗡嗡!”幾聲,備用電源啟動,只幾十秒,臨時照明系統開始工作。

  舞池內的客人以為是主人故意安排的浪漫時光,在侍者為每個桌子,角落送上蠟燭時,還有人輕輕鼓掌。在暗淡的燭光裡跳舞,確實比華麗的水晶燈下自在,昏黃的燭光能誘惑人陷入曖昧,畢竟,跳舞本身就是為了體會曖昧。

  百裡霄加快步伐靠近,祝童在樓梯中止步,心裡想:“來了,江小魚動手了。”此時此刻,他可不能亂動。

  “李先生,對不住,請在這裡稍候。”田公子快步走上樓梯,從祝童身邊走過時,還不忘叮囑一句。

  “別亂動。”百裡霄從他身邊經過時,低聲警告。

  祝童點點頭,走到陳依頤身邊坐下,漫不經心的抽出一支煙點燃。完全沒注意到,陳依頤低著頭,身體微微抖動。

  是江小魚來尋找另一方玉印,祝童能感覺到,外面的混亂是虛張聲勢,為的是掩護樓內江小魚的行動;他如果和夏護士長在一起的話,此刻應該在四樓。祝童能感覺到剛種在夏護士長身上的蝶蛹,還在四樓某個房間內。不過也說不定,江小魚有手段讓夏護士長失去知覺。

  果然,樓上勁風呼嘯,一個侍者打扮的人慘叫著從四樓落到樓下的舞池內;正在跳舞的客人們驚叫著閃開,再顧不得身份、風度;小樂隊還自顧自演奏著悠揚的“多瑙河”。

  祝童探頭看一眼,侍者還沒有斷氣,手腳痙攣著。

  很為難啊,他的身份是醫生,如今應該下去救人;但是祝童一點也不想救這個人,那個侍者他認識,正是小火輪,江小魚的同伴,幾天前,兩人還有過一場殊死搏鬥。

  宋中仞跑上來,湊到陳依頤身邊獻殷勤:“依頤,你沒事吧?別怕,有我呢。”

  陳依頤被那聲慘叫警醒,看一眼樓下,沒理會宋公子拉著祝童的胳膊:“主任,快,他不能死在這裡。”

  祝童再不能裝糊塗,被陳依頤拖著下樓,蹲在小火輪身邊抓起他的手腕。

  從四樓到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一般人應該掛掉了;但是小火輪到底是江湖中人,有一身功夫,此刻還有兩口氣,如果祝童再磨蹭幾分鐘,他就真的沒救了。

  祝童抽出三枚銀針,分別刺入他的人中、膻中、百彙三處大穴,輕輕彈壓,穩定住小火輪身體內紊亂不堪的內息;銀針上塗有祝門密藥迷幻劑,不能治病卻能止痛。

  小火輪急速顫動的身體安靜下來,呼吸漸漸平穩;至少他沒有被劇痛疼死的危險。

  血慢慢滲出,把他身上潔白的侍者服染紅。

  秦渺出現在祝童身邊,沒說一句話,手腳麻利的為他打下手,解開小火輪的衣服。

  小火輪身上中槍了,子彈在他腹部造成一個出血口;祝童封住傷口附近的穴道,最大程度的減緩血液的流失。摔傷倒不是很嚴重,左臂骨折,六根肋骨骨折,髖骨脫位,沒有傷到心肺等重要器官。

  “他暫時沒生命危險,不過,要盡快送到醫院搶救,他需要接受手術。”

  五分鐘後,祝童呼出一口氣,裝作很累的樣子,手在秦渺腰部輕拍兩下,表示感謝。

  他不敢迎接她的目光,香奈兒時裝上,已經濺上點點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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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波光倒影 六、檀香(下)

  陳依頤要去打電話,又想到什麼,抬頭看看樓上。

  田公子走下來,邊走邊打電話,走到祝童身邊才收起手機:“我叫了急救車,李醫生,他有危險嗎?”

  祝童看到田旭洋恢復大度安穩的表情,知道江小魚沒有得手,心裡一塊石頭放下:“暫時沒危險;腹腔裡有出血口,如果不手術,他堅持不了多久。”

  “我需要他活著,海洋醫院那邊已經開始准備了,急救車一到就做手術。”田旭洋用腳踢踢小火輪的臉,低聲輕蔑的說道:“總算留下個活口,我很想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

  話音未落,嗡嗡幾聲,供電恢復,搗鬼的人也下來了。

  江小魚從樓上快步走下來,在十步外的人群中停下,遠遠探視著小火輪的傷情;夏護士長穿著輕薄的睡衣,落在他身後半米處;眼神迷離混亂,似乎剛從睡夢中醒來。

  夏護士長這個樣子,誰都知道她剛才在做什麼;平時她是那麼端莊,此刻只有痴迷與迷戀,即使在迷茫裡,眼睛也離不開江小魚。

  祝童看一眼江小魚,嘴角露出一絲笑紋。

  江小魚臉色凝重,看來這一次是白費心機了,他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哦,他腳上沒穿鞋,褲扣也沒系上,他是匆忙間換上這套衣服的。而夏護士長的狀態,明顯是剛被解開穴道。

  這間別墅裡到處都是監視器,田旭洋如果想藏一件東西,防衛豈是一般手段能破解的?祝童對江湖人以往的手段檢視一遍,斷定,如果只憑功夫偷或搶,江小魚一點機會也沒有。高手也是人啊,也怕槍啊!

  一定還有別的手段,江小魚會如此愚蠢?祝童可不這麼認為。

  外面響起救護車的警笛聲,別墅大門打開,快步走進來五個穿白大褂的人,一位醫生,兩個護士,兩個護工,都帶著口罩。

  來了,祝童在醫院混了一段時間,只看步伐就知道他們不是醫生,雖然他們已經很收斂了。人數也不對,一輛救護車上不會有這麼多人。

  要命的是祝童認識那兩個護士,一個是煙子,另一個就是四品紅火的大小姐,玲瓏刀鴻佳欣。醫生,也不陌生,他雖然已經梳洗干淨還帶著大口罩,骨子裡的江湖氣與身材顯示,他是小火輪的師父,神鉤王寒。

  無情和尚也來了,他就是那兩個護工裡的一個。

  江小魚慢慢移動到田旭洋身後,與百裡霄並肩而立。

  祝童很為難,煙子走進來後就蹲在他身邊,裝作搶救小火輪,低聲說:“祝郎,沒想到吧?你要幫我們。”

  “我,誰也不幫。”祝童低聲回應一句,站起來後退兩步。

  鴻佳欣抬頭看祝童一眼:“李主任,他如今的情況怎麼樣?”

  “很不好。”祝童把銀針扣在手裡,輕輕刺進自己的虎口穴。

  他不得不如此,鴻佳欣抱著氧氣袋,正准備給小火輪輸氧;鬼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

  至少祝童看出來,她手裡的兩只氧氣袋不是海洋醫院的東西;急診護士,也不會一次拿兩只氧氣袋進來。

  神鉤王寒檢查過小火輪的傷勢,對祝童點頭致謝;他能看出來如果不是祝童出手,小火輪八成已經掛掉了。

  鴻佳欣把一只氧氣袋遞給煙子,低聲說句什麼,兩個人還輕笑兩聲。

  隨同他們來的兩個護工也拿著氧氣袋,他們把小火輪搬上擔架,氧氣袋就留在地板上。其中一個,竟然是無情和尚。

  六只氧氣袋?~?~輕響著,別墅內的空氣中,飄蕩出微微的芳香,仔細品味,是檀香的味道。擔架的支撐杆內充斥著不知名的氣體,緩緩泄出。

  時值寒冬,別墅內燒著暖氣,門窗緊閉;但是這是四層建築,再高明的迷藥也不可能馬上把這些人都放倒。

  百裡霄第一個感覺到異樣,拉起田旭洋急退,叫道:“他們不是醫院的,小心毒氣!”

  有人動就好辦了,祝童跟著後退,順手把陳依頤帶上;他也感覺到渾身酸軟,心裡暗自警覺:江小魚用的什麼東西,如此霸道!檀香味,莫非這是金佛的東西?

  大廳裡,開始有人跌倒,不過兩分鐘時間,越來越多人癱軟在地。別墅一層已經沒有幸免者,連角落裡的樂師也歪倒在琴凳上。

  百裡霄已經退到二樓,被他扯著的田旭洋神志恍惚,陳依頤干脆就軟倒在祝童懷裡。

  江小魚裝作驚慌的樣子,扶著夏護士長也退到二樓;盡量縮短與田旭洋之間的距離;但是百裡霄對他很不放心,手伸進懷裡低聲警告道:“再靠近半步,別怪我開槍。”

  “什麼人撒野?把門關上,今天來的一個也別想走!”獨臂海盜出現在三樓,手裡提著一把閃亮的斧頭。

  獨臂海盜身邊湧出一群侍者裝扮的年輕人,順樓梯衝下去。別墅外,也有人衝進來。

  此時,一道寒氣橫空,神鉤王寒高高躍起,右手從白大褂下抽出黑杖,揮灑出閃閃金芒。

  樓梯上、吧台邊裝飾的彩色氣球被金芒射中,“劈裡啪啦”不斷爆開,檀香味迅速充斥大廳的每個角落。

  獨臂海盜帶領的那群人只衝到二樓,就多半倒在樓梯上。

  客人們更是不堪,在舞池邊東倒西歪,全部失去知覺;田旭洋倒在門邊,陳依頤在祝童懷裡醉著。

  祝童只吸入一點檀香就感覺頭腦暈眩,祝門蓬麻功重守不重攻,也許應該說是醫家養身功;以祝童的修為,尋常傷痛毒藥不會如此快發作。

  時間不允許祝童只顧自己的安危,在被檀香熏倒前,癱向百裡霄;右手彈出一枚金針射進百裡霄肋下。這一針雖然很痛,卻能刺激出他身體內的潛能。千門需要一個能掌控大局的人,祝童不希望這個游戲簡單化。

  暈眩的感覺襲遍全身,祝童剛要沉入,鳳凰面具被引動;幾乎一瞬間,緩緩清流已散布全身。

  “不能關門,打開空調,擊碎玻璃,快,他們用毒氣。”百裡霄悶哼一聲,感激的看祝童一眼;勉強支撐著沒有跌倒,再次警告江小魚:“無論你是誰,今天到此為止,有我們千門在,你不可能得手。”

  說著,百裡霄按下終端機上的紅色按鈕。

  千門什麼時候也沒表現出如此的實力,百裡霄話音未落,四周脆響連連;別墅外響起叫喊聲,三十多個年輕人從外面把一扇扇門窗上的玻璃擊碎後,端著勁弩出現在窗口。

  寒風吹進來,空氣中的檀香氣息變淡。

  “嗡嗡嗡……”別墅內的中央空調啟動,強大的氣流吹動,檀香味道更淡了。

  緊接著,千門弟子開始對煙子他們發動攻擊。

  煙子和鴻佳欣扯下白大褂現出一身黑色勁裝,同時撲進千門弟子中,用的兵器也一樣,都是細長的刺刀;薄薄的鋒刃蕩出片片寒光,揮出點點血花。

  祝童和煙子在一起兩年,從來就沒看到過她竟有如此矯健的身法;也沒看到過她用過任何暗器,煙子左手射出的點點黃芒,與鴻佳欣左手點出的點點青影,成為殺傷力最大的暗器,幾個起落,已經有六個千門弟子倒在她們身後。

  無情從擔架下抽出一根木棍,他的任務是守住大門,千門弟子一波波衝擊著他,勁弩、短斧亂飛;無情的木棍越來越短,卻還穩穩的守著大門。

  他的同伴,看來也是個和尚,被兩枚勁弩射中失去抵抗力;頭上的藍帽子散開,露出一個光頭,頂門還有兩枚香疤。

  百裡霄已經與那神鉤王寒戰在一起,他的兵器,竟然是一張張紙牌!雙手翻轉,紙牌攜帶尖利的風聲,射向對方。百裡霄每彈出一張牌都要耗費氣力,這樣是支撐不久的;但是,千門如今的策略就是拖延時間。

  神鉤王寒的黑杖只能抵擋,他完全不適應這樣的打法;論功夫、身法,神鉤王寒明明與百裡霄相差不遠,但在百裡霄毫不保留後力的戰法面前,他只有暫時躲避。

  獨臂海盜衝下來,與無情打在一處,也是瘋狂的打法;手中的斧子上下翻飛,每一下都是實實在在的硬砍,無情手舞足蹈,只能被他逼著後退。

  江小魚沒有動手,祝童有點好笑,他今天是以余小江的身份來的,在上海還有一份產業,此時此刻,身份成為他的羈絆;如果他此時撕下臉對付百裡霄,有幾分把握且不說;即使得手,也將引發田旭洋借助警方的強烈報復,唯一的辦法是把這間別墅內的人都殺光;那同樣是不可能的事情。

  別墅外再次響起急救車的警笛聲,這次,是真正的醫生來了。

  樓下,無情呼嘯一聲,他正和獨臂海盜戰在一處;從動作能看出,無情一直隱藏著真正的實力。看到江小魚軟倒,他才一改原本的剛猛,腳步虛浮閃出圈外,輕飄飄側擊三掌。

  獨臂海盜悶哼一聲,手裡的鋼斧落地。

  “流水無情!”祝童暗叫,這三掌才是他真正的實力。如此看來,金佛門是動真格的,他們得到的那枚古印上的詩句是:鑫歸聖洞慧泉山。

  “閃了。”

  無情叫一聲,煙子和鴻佳欣同時按破氧氣袋,同時射出兩枚針芒。

  空氣中檀香味道大盛,在他們周圍十米內已經沒一個能站立的人,獨臂海盜也一樣,癱軟著倒在門前。

  人都去了,別墅裡只有十多個弟子與百裡霄還保持清醒。

  這樣是不行的,局勢需要田公子清醒的對外解釋這一切。

  祝童倒在二樓,與田旭洋不遠。暗中運針刺入田公子清明、印堂、人中三穴,引鳳凰面具散出的清流,喚醒田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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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前天 00:0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卷、波光倒影 七、龍鳳針(上)

  醫生護士跑進別墅,看到滿地的人都楞住了。

  田旭洋站起來,百裡霄跑過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祝童找張椅子把陳依頤放好,來的醫生認識他,他卻不認識對方。

  “李主任,這裡出什麼事了?”

  “先把他送到醫院,別人沒生命危險。”祝童指著小火輪,神鉤王寒走得匆忙,沒來得及把小火輪帶走。

  無情是抱著那個和尚離開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帶走小火輪反而是害了他。

  外面傳來幾聲口哨聲,祝童與百裡霄都聽出,這是江湖人的傳訊方式,有人在呼喚別墅內的人到後花園見面。

  百裡霄沉吟一下,對祝童點點頭;他走到田公子身邊做掩護。江湖人到底還是要保持適當的秘密。

  嘉雪花園的後院很精致,樹影婆娑幽靜神秘。

  祝童剛走進樹叢中的空地,黑暗中閃出一道寒芒,直射他的面門。

  從側面又衝出一條黑影,迎著寒芒擊出一拳。

  “嘿!”寒芒被擊中,祝童這才看出,替自己接下這一招的是秦可強;襲擊自己的黑影雖然已經渺無蹤跡,但從身影上能看出,她是個女人。

  “是誰?”

  “嵋山派的功夫,陰柔小巧。”秦可強揉著手腕道。

  兩人都知道,八成是緣寂師太,煙子與鴻佳欣沒有如此高明的輕功,嵋山派也沒聽說有別的高手。

  黑暗中又走出兩個人,前面那個是無聊和尚,跟在他身後的,是聾啞和尚無言。

  “祝掌門,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無聊遞過來一個葫蘆。

  “是解藥?”祝童打開葫蘆,裡面是液體,飄出一股檀香味。

  “我只負責送東西,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時間緊,祝掌門快去救人吧。”

  無聊沒有多說話,與無言轉身就走。

  一品金佛也害怕了,出了這樣的事,如果鬧大,追究下去,誰都承擔不起責任。

  一直到中午,祝童才從手術台上下來,渾身不舒服。

  又是一台大手術,小火輪一直在生死之間掙扎,直到半小時前才勉強從鬼門關前晃悠回來。

  可憐,他有八成的可能會成為植物人,受的傷實在是太重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葉兒在祝童的辦公室焦急的等待著,他們的車票就是今天下午六點。但是今天的海洋醫院太熱鬧了,葉兒根本就沒見到祝童。

  昨天晚上,急救車從田旭洋的嘉雪花園拉回來三十九個病人,幸虧絕大多數只是昏迷不醒,重病人只有小火輪一個。有無聊和尚送來的解藥,那些被檀香放倒的客人已經回家了。

  如何解釋這樣的事,就落到田公子身上。一群有身份的名人同時中毒昏迷,這無論如何不是件小事,其中還牽扯著演藝界明星沙盈盈小姐,更是讓不少娛記兩眼放光。

  祝童洗把臉,才聽到身邊的護士說那些人是“一氧化碳中毒”不是“食物中毒”。

  至於小火輪的傷,百裡霄說是不慎墜樓,祝童也只能按照這個格式說;不過,負責小火輪手術的胸外醫生和重症監護科的鄭書榕可沒那麼好騙,從小火輪腹部取出一粒子彈,按照條例,這樣的傷要立即報警的。

  他們的工作是王覺非親自打招呼,田公子派人送上一個大大的紅包。

  小火輪即使能痊愈,這身功夫也算廢掉了。手術從凌晨三點開始,一直進行了九個小時;三位高明的醫生輪番上陣,小火輪腹部被切開,胸部被切開,五髒六腑被翻騰個遍,真氣外泄,再強橫的內功也不會留下多少,他今後就是一普通人,江湖上再沒有小火輪的名號。

  祝童的任務是輔助性的,卻也忙的頭昏腦脹;用銀針刺穴簡單,救人可是件高風險、高消耗的事情。如果祝童願意,小貨輪完全可以恢復,救趙永兵時,他已經大致明白了鬼門十三針的訣竅。但是,施展那樣的針術要耗費祝童的修為,為小火輪這樣的人不值得,祝童沒害他就算好心了。

  夏護士長來了,看著洗手的祝童微笑道:“祝賀你,大家都說只要李主任在,多危險的病人都會活著下手術台。”

  “是嗎?”祝童苦笑著接過護士送來的熱茶抿一口;“主要是鄭醫生他們技術好。”

  “醫生是不好騙的。”夏護士長也不糾纏,拉著祝童:“快,田公子在外面等你半天了。”

  這裡是手術室的醫生休息室,不是醫生是進不來的;祝童不知道田公子找他有什麼事,總歸不會為了感謝。

  “你什麼時候醒的?”

  “五點十分,唉,真奇怪啊,嘉雪花園怎麼會……也許是太封閉了,我只記得醫生們進來;李主任,我沒有出醜吧?”

  夏護士長現在還關心自己是否失態,祝童聽出來,她對後面的事情一無所知,江小魚用的迷藥果然高明,竟然能使人失去記憶。

  “沒有,那時我也昏沉沉的,出來後才清醒。”

  說著話,兩個人走出手術區,田公子和百裡霄在門外迎著。

  夏護士長很忙,高干病房那邊的事情也多,笑著打個招呼走了。

  “李醫生,謝謝你了。”百裡霄握住祝童的手,搖三搖。

  “不用,這是醫生的本分。”

  兩個江湖人從這一握中傳遞了多少信息,田公子是看不出來的。

  百裡霄害怕了,不想也不敢讓千門與整個江湖為敵,他也能看出神鉤王寒、無情和鴻佳欣的身份,還有煙子,那代表著至少三個門派參與到這次行動:一品金佛、四品紅火、五品清洋,還有不屬於江湖八派的厲害幫派,嵋山派。

  千門再厲害,百裡霄也不可能把自己放到江湖道的對立面;他要求祝童作為見證人和中間人,盡快安排一次會面。

  這其實也是小騙子如今的希望,他沒想到差點就鬧出一條人命來,只是個騙局而已,熱鬧熱鬧還行,鬧出人命就不好玩了;如今,祝童不能怪老騙子把騙局弄得太大,也不能說江小魚太狠毒。

  但是,他已經不可能回頭,讓江湖道與田公子在安全的狀態下競爭是小騙子的希望;所以祝童答應百裡霄,盡快安排。

  “他能醒來嗎?”田公子更關心小火輪,他最倒霉,要承擔高額的醫藥費。

  “只有10%的希望,鄭醫生說,病人腦部有淤血,會影響到他的神經系統,如果開顱清理會有30%的希望;但是他現在的情況不可再次接受腦外手術,只有等病情穩定下來再想辦法。”

  祝童簡短的介紹著,其實田公子已經從別的醫生那裡得到這個結果了,他希望的是李主任能否有更高明的辦法。

  “辛苦了,叫上醫生護士,我請大家吃飯。”田旭洋擺擺手豪爽的說。

  祝童抬腕看看,CK的指針指向一點十分。

  “這次不麻煩了,今天醫院的病人多,我們在餐廳簡單吃點就行了,下午還有一堆事。”

  “真的不賞臉?哈哈,改日吧,改日咱們再好好聊聊;實在不好意思,本來是想請李主任到舍下小聚,沒想到會出那樣的事;好在都過去了,沒出更大的意外……”

  田公子客套幾句走了,話裡話外提醒祝童別亂說話。

  是要快點行動了,田公子吃了如此大的啞巴虧,誰知道會用什麼手段報復?

  祝童走出大樓,取出手機開機,剛要撥通秦可強,仔細想想,似乎不對頭;斟酌半晌才確定:這件事最好讓藍湛江來安排,秦可強適合做這個中間人的,祝童只能建議。

  “你好,我是李想。”

  “李想……啊,你好。”

  藍湛江遲疑一下才把祝童和李想對上號:“要過節了,李醫生,提前祝您新年旺順……

  ”

  祝童根本不相信藍湛江對昨晚的事一無所知,不過還是等對方客氣話說完,才把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最後道:“千門掌門百裡先生要求和談,他不想和整個江湖為敵。我以為,秦兄是個很好的中間人。”

  “整個江湖?李先生以為他們能代表整個江湖?”藍湛江話裡有話,他們,指的是江小魚和一品金佛,暗中也把祝童刺一下。

  看祝童沒回應,藍湛江輕笑幾聲:“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個道理大家都懂,事到臨頭卻都沉迷進去;唉!何苦來?好了,我會安排的,馬上就要過年了,時間……晚上等我電話。”

  完了,今天下午是不可能坐上開往鳳凰的火車了。

  祝童回到網絡信息中心,看到葉兒歉然道:“今天醫院太忙,我可能走不了。”

  葉兒知道他一直在手術,對今天海洋醫院的事有所耳聞,心疼的拉著祝童坐下,輕輕在他肩膀上揉捏:“沒關系,讓黃海和朵花先走,等你忙完了,我們一起走。”

  “葉兒,你還是先走吧,我今天忙完也許要半夜,明天能不能買到臥鋪票還很難說……”

  “我沒那麼嬌貴,能和你一起,就是站到鳳凰也好啊。別說了,看你眼睛都熬紅了,先休息一會兒。”

  葉兒堵住祝童的話,把他拉到沙發前躺下。

  祝童確實很困,這一段蝶神分外精神,整天在腦子裡“嗡嗡嗡”,加上身處江湖與現實之間,費心費力的輾轉騰挪,耍陰謀施詭計,根本就沒睡安穩過。

  “嗡嗡嗡嗡。”祝童剛合眼休息一會兒,這次不是蝶神,是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到上海後,他已經習慣性的把黑色三星調到震動狀態。

  葉兒替他掏出電話,祝童心裡吃驚,最害怕這個電話是江湖中人或者秦渺打來的。

  好在,葉兒只是把手機丟進辦公桌的抽屜,又坐到他身邊,輕輕替他揉捏肩膀。在她想來,作為醫生,進行完那麼大的手術,最勞累的應該就是那裡了。

  出奇的,蝶神也安靜下來,祝童剛想到:也許是葉兒按捏著肩膀上的黑蝴蝶的緣故……終於支持不住,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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