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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蘑菇] 鳳凰面具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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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霧裡看花 三、春雨如絲最纏人(下)

  祝童還在一邊吹笛,梅葉聽不得噪音,稍微指點幾下,就把小騙子趕去水閣練習。

  梅蘭亭正在水閣旁修剪梅樹,對於祝童的笛聲倒不是很抗拒。

  等祝童休息時,梅蘭亭走過來,笑問:“聽說你收了個很有本事的弟子?”

  “是啊,人家非要拜我為師,沒辦法,誰讓我們牌子亮,人緣好呢。”她是如何知道的,大家不是說好保密的嗎?

  “聽說,你的新弟子祝飛,曾經夜闖普賢寺?”

  “造謠,純粹是造謠。”祝童笑著否認,這個消息不是他或他身邊的人傳出去的。

  歷來,只有江湖人厭倦了江湖上的是非恩怨,退隱佛門或道門;一品金佛第一人索翁達活佛退出金佛加入祝門,是前所未有的。就在前天,空寂大師親自趕到海洋醫院的太平間,卻被索翁達活佛兩句話打發走了。

  “據說,緣寂師太被逼自廢武功,前幾天在峨眉山青竹谷宣布退隱江湖,不再理會嵋山以外的事。這也是謠言嗎?”

  “我不知道,誰知道緣寂師太是不是吃錯藥了?”祝童還是否認,口氣已不那麼堅決。有人把幾天前的消息散出去了,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只是把索翁達獨戰空木、無情、無言三大高手的情況刻意隱瞞了。

  “還有個消息,說是祝門掌門最近遇到點小麻煩?”梅蘭亭似笑非笑的繼續調侃,祝童心裡一震,問:“什麼麻煩?”

  “據說,他受傷了。不過我看你龍虎精神,可見,江湖傳言信不得。”

  “是信不得。”祝童心裡一松,這樣的消息無所謂,他怕的是自己被騙的消息散出江湖,那樣,丟人事小,後面的麻煩就太多了。

  “祝童,我需要一筆錢。”梅蘭亭猛然說出這個要求,讓祝童摸不清頭腦,放下流雲奇道:“你需要錢,對我說有什麼用?我如今是窮的丁當響,正准備去搶銀行呢。”

  梅蘭亭沒看祝童,面對水閣外自顧自說:“依蘭姐不在,我只有找你說;畫廊剛簽下兩位畫家,已經買下他們上百幅作品。春季拍賣會就要開始了,我需要一筆錢操作。”

  “怎麼操作?”

  “就是炒作啊。上海拍賣會是很好的炒作平台,我准備了四幅畫,是他們最優秀的作品。在這個拍賣會上,我要把這四幅畫的價錢拍到三十萬以上。”

  祝童有點明白了:“你是要自己去炒拍這四幅畫?你需要的是一筆啟動資金,是這個意思吧?”

  “是啊,只要他們的身價漲起來,會吸引媒體的注意;他們出名後,我收藏的那些畫才能跟著漲價。操作的好,我至少能賺一千萬。”

  “明白了,梅老的名聲是不是這樣起來的?”祝童掃視一眼碎雪園內外;“這片園子,也是這樣來的吧?誰替梅老操作出這麼大的名聲,你就該去找誰。”

  “畫家多了,沒人炒作只靠自己埋頭畫,餓也餓死了。你以為那些大畫家的畫真那麼值錢?每年的春秋兩拍……小時候,我也天天學畫,但我不想成為別人的工具;沒想到,開畫廊也這麼難。”

  “我真的沒錢啊。”祝童多少有些明白畫家們的事,畫的好是一回事,沒人認識你都是空;梅葉的畫,一定被人刻意操作過,才有他如今國畫大師的地位。

  “我需要一千萬,只要你答應幫忙,我就能得到這筆錢。”

  面對梅蘭亭的無助,祝童有些心疼了,她柔弱的肩膀上扛著六品梅苑的開銷,真夠為難的。

  “我答應幫忙,但還是沒錢。”

  “你答應了?”梅蘭亭轉過身,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不許耍賴。”

  祝童連忙晃身退出水閣,梅蘭亭嬉笑著撥通手機,說了幾句,把電話遞給他:“你答應過的。”

  電話那邊傳來八品蘭花柳曼湘慢條斯理的聲音:“祝掌門,你同意向蘭亭畫廊追加投資?我以為,近期的現代畫品市場有風險,這樣的投資需要謹慎。去年的香港秋拍就有好多炒家賠本。如今的熱點是古玩和玉器。蘭亭畫廊的計劃書我找人分析過,可行性不足五成,這是最低警戒線。”

  “能幫還是幫一下,梅小姐還是很有信心的。”祝童在梅蘭亭充滿希冀的目光注視下,不得不這麼說。

  “如果祝掌門認為可以,我當然沒意見;周一中午,您和梅蘭亭到南海宮瀾來吧,我們一起吃頓午餐。祝掌門,還有什麼事嗎?”

  柳曼湘如此說,祝童只有答應:“周一見,我沒什麼事了。”

  “她怎麼說?”梅蘭亭緊張的問。

  “柳小姐請你周一到南海宮瀾。”

  梅蘭亭撲進祝童懷裡:“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祝童,想我嗎?今天晚上我等你。”

  “去!”祝童奮力掙脫開去;”梅小姐,你再如此,周一我就不陪你去了。”

  “死男人,臭男人。”梅蘭亭垂首嘟囔著:“稀罕你嗎?本小姐又不是沒人要。”

  三月的江南,雨是最熟的客;雨中的風景也特別美。在綿綿的細雨中漫步閑游,別有一番情致,也是種難得的享受。

  午後,葉兒學畫完畢,與梅葉告別祝童開著車沒回上海。

  葉兒只顧對著外面的風景想心事,等一座江南小鎮出現在眼前時,才驚喜的“啊”一聲。

  “今天不回去了,就和我的葉兒在這裡住一晚,好嗎?”

  停好車,祝童背上包拉著葉兒走進小鎮,有賣雨傘的小販圍上來;葉兒選了把白紙傘,舉在兩人頭頂:“你喜歡這裡?我沒帶換洗的衣服啊。”

  “我才第一次來,葉兒喜歡就好。”祝童攬住她的腰,半擁著她走進小鎮的石板街。

  春雨霏霏,如千萬條銀絲從雲朵間掛下;遠處有山影,近處依水,小鎮被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著,走進去才知道那也是雨絲,飄散在小鎮的各個角落。

  一彎春水穿小鎮而過,隨時可以看到彎月般的石拱橋,劃船游蕩在水中,漿聲拍打流水;雨水滴在青石板上,把游人趕進沿江回廊下,那裡有各色店鋪與悠閑的茶館。

  他們在臨江找到家客棧,周末,來踏春的人多;客棧老板藏起價格牌,一間能看到流水的房,要價一百元。

  葉兒有些猶豫,祝童已爽快的答應了,尋常時間,這樣的房間最多不過五十元;但是窗外的那樹桃花正嫵媚,價值遠超一百元了。

  “客人要船嗎?”店家在門外招呼:“我們鎮上的烏篷船很有名的,在船上還可以吃到最新鮮的魚。”

  “去嗎?”

  “去吧,出來了,就別想那些煩心事。”祝童在葉兒鼻子上刮一下;“你好久沒笑過了。”

  撐船的是店家的女兒,典型的小家碧玉,撐船時也帶著一份恬靜淡雅;十幾歲的江南少女正是懷春年紀;看到客人是一對情侶,船就撐得特別慢、特別穩。

  葉兒一會兒就與這個少女談成一片,精神真的放松下來了。

  “姐姐,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少女叫茹蓮,正在上初中,高興了,就把烏篷船停在鎮外小橋下,拉起葉兒走向不遠處的小山。

  腳下,是松軟的田間小路,被雨水打濕了有點松軟有點滑腳;祝童與葉兒都是行走在都市裡的皮鞋,走出幾步,祝童就脫下皮鞋、襪子,赤腳踩上去。葉兒矜持一會兒,也學著祝童,露出一雙嫩白的小腳。

  茹蓮把他們引到山谷,一股清泉從山中淌出來,叮叮咚咚歡叫著,帶著一路晶瑩撲面而來。葉兒在泉水中行走,臉上是開心的笑,張開手臂,已忘了所有的煩惱,與煙花三月的江南風景溶在一處。

  江南的雨說停就停,轉眼黃昏,鳥兒從樹叢中飛出,為黛色的山谷鳴叫出空靈。

  回到鎮內,天已經黑透了,與鳳凰城一樣,小鎮內外到處掛起紅燈籠。

  店家把准備好的飯菜搬上烏篷船,打發茹蓮去作功課,自己撐著船陪客人在小鎮裡漂游。

  菜只三碟,一條魚,一盤豆腐,一盤青菜;祝童要了壇女兒紅,店家才送了兩碗蓮子羹。

  葉兒平時不喜歡喝酒,今天卻與祝童搶著喝;烏篷船還沒轉到鎮尾,一壇女兒紅已經見底了。

  “我們就在這裡下了,謝謝大叔,我們自己走回去。”葉兒拉著祝童跳下船,徜徉在江邊回廊中。

  路過一家小小服裝店,她買了件肚兜,豆色,繡一束出水芙蓉。

  女老板說:“這是真正的手工蘇繡,姑娘這樣的俏人,皮膚又好;穿上這樣的肚兜,還不把他迷死?”

  祝童只是笑,葉兒害羞了,花一般的俏臉上飛起兩朵紅雲。不過,她還是買下了肚兜,又多買了雙繡花鞋,一條藕色彩裙。

  雨還在緊一陣慢一陣的下著,走在回廊裡用不著打傘,還能欣賞到沿河風光。路過一家茶館,裡面傳來評彈的聲音;葉兒就把祝童拉進去,找個角落坐下欣賞。

  祝童是完全聽不懂評彈的,葉兒就在一旁解說,到她也聽不懂的地方,就亂猜。茶館裡的評彈多是情愛傳奇,怎麼說都錯不了。

  回到客棧已是十點多了,葉兒一進房就躲進衛生間,祝童無聊,打開木窗欣賞窗下的桃花。

  室外春雨綿綿,室內的燈光照在桃花上,點點雨滴淚珠般靜靜聚集、滑落。

  風順著河道吹來,搖曳下幾瓣桃花,蕩在河裡飄走了。

  門響,祝童回頭看,葉兒穿著新買的肚兜走出來,濕漉漉的黑發散在赤裸的雙肩;下身是那條彩裙,腳上穿著繡花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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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霧裡看花 四、雨桃花(上)

  “傻瓜,你冷不冷?”祝童連忙關上木窗。

  “這樣,能迷死你嗎?”葉兒巧笑頻頻,燈光下散出仕女的誘惑,挺胸原地旋轉一周,黑發飄舞,把幾點水滴灑在祝童臉上。

  這可要命了,肚兜只能勉強遮蓋住前面的風景,潔白的後背幾乎全裸,嬌挺的酥胸從肚兜下半露,細細的吊帶,把葉兒的脖頸拉出更多誘惑。

  一線紅繩松松系在腰部打個結;在這江南小鎮的燈影中,女性的嬌柔嫵媚,葉兒的似水柔情,被這朵肚兜襯托得盡善盡美。

  祝童最會煞風景,強忍著衝動,把葉兒推上床,拉開被子蓋住:“死了,我已經死了,外面溫度太低,葉兒別凍著了。”

  說著話,手已經深入肚兜,在葉兒光滑細膩的胸口按摩著。

  葉兒的肌膚入手冰涼,祝童又是心疼又是激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蝶神再次歌唱,清清花香從祝童身體滲出,隨著熱氣散出。

  “李想,我不想你死。”葉兒把手臂伸出,拉近祝童,閉著眼在他眉間吻著。

  侵略的手描繪著肚兜下的美好,最後捂住一點凸起,輕捻。

  葉兒不堪刺激,星眸微閉,扭動幾下掀開被子貼近來,肌膚上泛起殘紅。

  彩裙翻轉大半,修長的玉腿顯出驚人的潔白,腳上那雙繡花鞋,已掉了一只。

  祝童勉強鎮定一下,把自己從葉兒身上抬起,這樣看,誘惑更大。

  葉兒睜開眼,純淨的目光在愛人臉上捕捉著每一絲表情;她看到了愛人的迷醉,似嗔似愛的用手在他下顎彈一下:“傻子。”

  拉下祝童的頭,埋在自己的酥胸上,喃喃道:“我不想等了,李想,我怕。”

  “怕?”祝童攥住她的手;“怕什麼?”

  “我怕成為你的累贅。”

  “為什麼這麼說?”葉兒這兩天有點不對勁,祝童能感覺到。

  “前天陳小姐請我喝茶,她說,她可以幫你解決目前的困境,只是有個條件。”

  “是陳依頤?她給你打電話做什麼?”

  葉兒沒說話,眼眶裡浮起淚光:“可是,我舍不得你啊。黃海說你要賣車,你是那麼喜歡我們的車。我……李想,你雖然沒有埋怨過半句,但是我不能原諒自己。陳小姐說,你是為了我才甘於平淡,如果我放手,你會有遠大的前程。她還說,可以幫助你成就更大的事業。你那杆筆是陳小姐送的嗎?她說,粗糙的生活會消磨掉你的才華,她能讓你專注事業,不再為生活的瑣事煩惱。我該怎麼辦?我能說什麼?李想,我只是個平凡的女人,給不了你太多。這兩天我想了很多很多,昨天晚上我夢到你走了,驚醒時……與其今後後悔,不如……你如果喜歡的身體……”

  可憐的葉兒抽泣著說不下去了,一寸寸拉起彩裙,一寸寸顯示出女兒家的隱秘處,這也許是她最後的籌碼了。陳依頤的話,擊垮了她的自尊。

  祝童捧起她的臉,注視著她的淚眼,心如刀割。

  金錢,顯示出魔幻般的力量,一百八十萬沒擊倒自己,卻把葉兒曾經的自信打掉了。她曾經視金錢如無物,為了對自己的愛而放棄唾手可得的榮華生活;如今,她的羞澀與嬌美也蒙上一層無助的凄楚。

  祝童不知道該怎麼勸她,只能把她緊緊擁在懷裡,尋到潮濕的唇吻住;他用了全身心的力氣去吻,仿佛要把葉兒迷失的心靈拉回來。

  葉兒渾身顫抖著,似乎不堪承受這樣的熾熱,猛然激烈的扭動著,要掙扎出來。祝童強橫的手臂鉗制住她,葉兒慢慢松弛了,眼淚流下來,鹹鹹的味道滲進兩人口中。

  哭出來就好了,這雖然不能解決問題,總能讓她緊繃的心弦松弛下來;祝童移開嘴唇,用被子把她圍起來,輕輕攬在懷裡。

  半夜春雨洗不盡痛楚的淚水,一彎流水帶不走淤積的哀愁。

  等葉兒平靜下來,祝童才放開她走到窗前,推開木窗,伸手折下一束桃花。

  “葉兒,唐伯虎的桃花詩你讀過,我只記得這兩句: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你說過,只要我們在一起,不需要太多的錢,也不需要很大的房子。如果只為這個,我告訴你:好葉兒,錢能解決的問題是最簡單的。能遇見你,和你相親相愛,知道葉兒是如此美好,這一切都是無價的。”

  “我來上海,沒想過要靠別人生存,如果想掙錢,我就不會來上海了,陳小姐是傻瓜,她不知道我。葉兒也是傻瓜,我為的是你啊。錢沒有了可以掙,沒有了你,我要錢有什麼用?葉兒,嫁給我。”

  桃花正是燦爛時,嬌艷的花蕊上沾著兩滴水珠,輕輕顫抖著融為一滴。

  葉兒痴痴的看著它,似被祝童突然的求婚驚住了,好久才抬起頭,眼睛也露出吃驚的神情:“你是認真的?”

  祝童點點頭,撫亂她的秀發:“我從未這樣認真過,只要我的葉兒知道她是仙子,永遠是我的天使。陳依頤的所有,也比不過她的一絲頭發。”祝童,確實沒像現在這麼認真過;過去的歲月裡,比這更肉麻的情話他也說過,心境完全不同。

  “你說的真好聽,李想,你會後悔嗎?”

  “葉兒不會後悔,我就不會後悔。”

  “我答應了。”葉兒羞羞的垂下頭。

  “什麼?”祝童故意逗著她;“答應什麼?”

  “答應嫁給李想,嫁給我愛的人。”葉兒勇敢的抬起頭,兩雙眼睛看在一處。

  “沒這麼簡單,葉兒,你需要一個鑽戒。”桃花插在葉兒耳後發間,祝童在她耳邊輕聲說;“這樣太委屈你了。”

  “不要,只要有這朵桃花就夠了。”

  “葉兒啊,你必須答應我。”

  “不是已經……說了,我願意。”

  “哼,是咱們倆被騙,你別想輕松的一走了之。”

  “李想。”葉兒勉強睜開眼,看到愛人嘴角的笑,這才開心。

  被子散開,又一次把葉兒美好的曲線暴露在祝童眼前;這具胴體已經完全撤除防守,如嬌嫩的桃花一般,任君采擷。

  祝童托起葉兒的臉,低頭向那醉人的紅唇一吻再吻。葉兒天生麗質,那絕美俏臉不施粉黛卻更惹人憐愛,依著愛人的胸羞軟軟的閉上眼。

  房間裡的花香越濃,溫度越高;葉兒的香肩、雪藕樣的手臂滲出細細的汗珠,被愛人一寸寸把玩、愛撫,她只有把眼閉得緊緊的。

  輕輕拉開紅絲繩,祝童解下肚兜,把臉伏向葉兒的胸懷,含住一點嫣紅。

  葉兒受到刺激,忍住羞軟沒有躲避,細長的手指插進祝童發間。她以為這個男人要盡情放肆了,祝童卻只在她上身流連;肩上、脖頸、肋下、肚臍,到處印下吻痕。

  一夜春雨,三月的江南在祝童與葉兒心中,就定格為窗外那樹開得正艷的桃花。

  這一天,兩人行走在小鎮的雨巷裡、回廊中旁若無人也好,兩情相悅也罷,心裡總歸再也擠不下任何東西。

  回上海的路上,祝童說起未來的計劃;錢對於他真不是問題,只要他願意;天麗公司的錢祝童隨時可以支取。

  問題是,葉兒不會接受不明不白的錢,祝童暫時還沒想明白如何把天麗公司介紹給葉兒,只有把走穴的事鄭重提出來。

  作為醫生,祝童說自己有大把的機會出去掙錢,完全是靠本事掙錢。上海本地或外地的醫院,遇到危重病人或大手術,就會到大醫院來邀請好的醫生。比如沙盈盈小姐,在海洋醫院內,祝童作為本醫院的醫生,是不可能拿到她所說的十萬報酬。如果說祝童是外院醫生,情況就不一樣了。

  “每次至少能掙一萬多。只要我們交稅,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每月出去兩三次,一年內就能還清債務。”

  “那樣,你是不是太累了?別忘了,你還要上班啊。”

  “沒關系,年輕時正需要學習,多實踐,等一切走入正軌,我就安心陪著葉兒,哪裡也不去了。”

  愛人如此說,葉兒感動的一塌糊塗;她可沒想到,小騙子根本就沒打算走穴掙錢。祝童又不是真正的醫生,他治病的本事不具有普遍意義;他只是需要這個借口,把那些不明不白的錢,光明正大的在葉兒面前洗白。

  周一上午,祝童走進海洋醫院的網絡信息中心,按照常規,三個主任要開個例會,把這一周的大致工作梳理一下。

  台海言負責技術,陳依頤負責日常管理與人事安排;以前這樣的會都是走過場,今天也一樣。

  網絡信息中心如今惟一的大事就是測試新的辦公軟件;天麗公司的藍精靈正在海洋醫院的機房裡運行,這是王覺非的決定,借口是加強醫院的信息化建設。

  台海言在祝童的調理下,已經很會說些虛偽的假話、套話;不過今天祝童沒心情調理他,大致問幾個問題,例會就算結束了。

  陳依頤心裡有鬼,整個早晨都不敢觸碰祝童的眼睛,台海言回機房後,她站起來要走。

  “?P!”一聲,辦公室的門,被一枚黑色龍頭針釘住,緩緩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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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霧裡看花 四、雨桃花(下)

  “陳小姐,似乎我們有話要談。”

  “你要談什麼?”走不了,陳依頤也不堅持,故作鎮定的坐在祝童對面。

  “我想確定一下我們的關系。”祝童手裡捏著鳳星毫,微笑著看著她。

  陳依頤有些慌亂,低下眼:“我們的關系有什麼好確定的?”

  “首先,我昨天晚上向葉兒求婚,她已經答應了。作為朋友,你是不是應該祝賀我們?”

  陳依頤腦子裡“嗡”的一聲,似乎飛舞起千萬只蝴蝶;她沒想到,只兩天沒見,祝童竟然向葉兒求婚了!

  “第二件事,我們之間的關系可以是普通同事,也可以是談得來的朋友,但是,請別干涉我的生活;葉兒不如你堅強,我們之間如果出什麼意外,我在上海呆著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有第三嗎?”陳依頤冷靜下來,抬起頭問。

  “暫時沒有。你要記得,沒有了葉兒,上海對於我,就是一片廢墟。”

  “真的沒有?那好,李主任的話我記住了,我要去工作了。”

  陳依頤走向房門,用力摘下龍星毫,拋還給祝童,嫣然一笑道:“李想,我喜歡你,但是與你無關;你可以裝作不知道,回應不回應都沒關系。你和葉兒之間的感情我明白,我只是不明白自己的感情。”

  她也是個亭亭玉立的俏佳人,祝童聽完這句話,心裡就似打破了五味瓶,張張嘴,不知該說什麼好。

  祝童決定打擊一下陳依頤的驕傲,嘴角綻出一絲笑紋:“陳小姐,我一直很好奇,問個不禮貌的問題,你接受過整容手術,對嗎?”

  陳依頤這張臉太精致了,可以說毫無缺點,每個部位都合乎現代審美觀;但是,這樣的完美是不正常的,葉兒的臉上如果仔細觀察,還有一兩處遺憾。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陳依頤點點自己的鼻梁、下顎、腮部;“我接受過三次手術,主任是醫生,能看出這三次手術的價格嗎?”

  “看不出來,我只是猜測。”祝童不好對她太殘忍,抬起眼睛觀察一下;“很完美的手術,好了,沒什麼問題了,你可以去工作了。”

  “你是個混蛋。”陳依頤終於忍不住,罵一聲摔上門跑出去。

  她後悔不聽哥哥的話,給葉兒打那個無聊的電話,在高尚的會所裡請葉兒喝茶,李想在用這種方式羞辱她,報復她對葉兒做的一切。

  陳依頤跑進自己的寶馬車,才伏在方向盤上痛哭;哭著哭著,陳依頤笑著抬起頭。對於這個討厭的李想,她無論如何也恨不起來,剛才的屈辱回味起來,陳依頤竟然有些自虐般的的快感。

  沙盈盈腳上貼著狗皮膏藥,她已經可以隨便走動,卻還是舍不得揭下這貼膏藥。

  祝童走進病房前,又被夏護士長叫住;這次,祝童為沙盈盈開出幾份大處方,特級護理的項目更多,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不是我,是沙小姐;她拒絕再用那些高級營養藥;沙小姐說,她這幾天胖多了。怎麼辦?”夏護士長臉上有幾分落寞,難道江小魚沒回來,沒時間澆灌這朵牡丹花?

  想是這麼想,祝童嘴裡說的卻是另一套:“那怎麼行?怕長肉就別受傷啊,我去對她說。”

  夏護士長抿嘴一笑,李主任的邏輯還真有趣,受傷與長肉有什麼關系?

  果然,沙盈盈正在房間裡鍛煉,床頭的輸液架上掛著兩瓶昂貴的進口營養藥,針頭別在藥瓶上,護士正為難的看著她。

  “沙小姐,你可以出院了。”祝童剛一進門,沙盈盈剛拋過來一個訓練有素的微笑,感激的客套話就被這句話凍結在唇邊。

  “李醫生,我的腳還很疼啊。”沙盈盈沒穿病號服,披一件純棉睡衣,半截小腿上的肌膚被精心維護的雪白嬌嫩。祝童見過幾乎全裸的她,對這點誘惑尚能保持鎮定。

  “既然我說的話沒用,你自己對自己又那麼明白,這樣的病人我是治不好的。不出院也可以,你可以請別的醫生給你治。”

  “別,李主任,我只相信你,只要你為我治;但是,請您別給我用那些藥好嗎?該出的錢我一分也不會少的照付,這樣的藥用多了,我的身材要變形的。”沙盈盈可憐兮兮的哀求著,當真是個尤物啊。

  祝童板起臉:“你的傷要恢復的快,需要這些營養。對不起,我只管治病,對你美妙的身材沒有責任。醫院不是飯店,該用什麼藥是醫生的事。沙小姐有錢,傷好了可以去減肥啊。同樣,您如果對用藥有意見,可以到醫務處投訴。”

  投訴,沙盈盈想都不敢想,看到李主任真惱了,話也有道理,只好乖乖的躺在病床上,讓護士替她扎上營養針。

  “沙小姐,你的身體太虛弱了,骨頭上的傷,如果恢復不徹底,會落下一輩子的遺憾。”

  祝童揭開那貼膏藥,在護士的幫助下以清水擦洗沙盈盈的腳,滑膩的肌膚入手的感覺不錯;沙盈盈松弛著,臉上泛出忍耐的表情。

  龍星毫刺入穴道,沙盈盈才長出一口氣;李醫生說的話不客氣,卻有一雙充滿魔力的手,只要一接觸到這雙手,沙盈盈就渾身酥麻,什麼也不會說了。

  鄭書榕照例在一邊觀摩,等治療結束跟著祝童走出病房:“李主任,我想跟您學習。”

  “什麼?”祝童驚愕的回過頭。

  “您治病的方法很……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李主任,您能教我嗎?”鄭書榕臉色微紅,說這些話很吃力嗎?

  “鄭醫生,中醫不好學,特別是我這一門。很苦的。”

  “我不怕苦。”鄭書榕看李主任沒拒絕,上前一步;“只要您肯教,我不怕吃苦。我最近在想,西醫最好的東西在國外,您的醫術是那麼神奇,我希望能跟著您學習。”

  “再說吧,我最近很忙。”小騙子看鄭書榕認真了,急忙離開,他今天確實很忙。

  南海宮瀾深處,午後的陽光透過尚帶雨痕的玻璃灑在米色壁紙上,寬大的落地窗下,兩株精致的綠色盆栽用自己的影子把地板印出兩片斑駁。房間中間,是一桌正宗的法式午餐。

  銀質刀叉,考究的瓷器,晶瑩的玻璃杯,還有不可或缺的鮮花。

  柳曼湘淡然清幽,還是那幅慢條斯理的優雅,她的飯量可不像她的身材那麼嬌小;侍者上來的每一道菜都被她吃下一半,祝童面前的盤子裡,基本上都沒怎麼動。

  梅蘭亭有心事,飯量也不大,她是最盼望快些結束飯局,進入實質性話題;柳曼湘堅持:吃飯時不談任何事。

  來南海宮瀾的路上,祝童買了幾束鮮花,開著車就全吞下去了;如今只是在慢悠悠品酒,間或吃幾片水果沙拉;柳曼湘的酒,正經不錯,都是有來歷的高級貨。

  兩點鐘,飯局結束,柳曼湘把兩位客人請到另一個房間,剛坐下喝茶,祝童就明白了這頓飯吃這麼慢的原因了:藍湛江來了。

  陽春三月,大家似乎都很忙,藍湛江滿臉風塵,讓祝童佩服的是他尚能保持一貫的優雅。

  “剛下飛機,抱歉。”

  藍湛江沒喝茶,柳曼湘讓侍者為他端來一份雞蛋面,等他快速的用過,談話才真正開始。

  “梅小姐,你的計劃我看過,有幾個問題:如今的中國畫家太浮躁,真正能潛心修煉的畫家少之又少。國際市場上,來自中國的油畫行情一直看跌。他們的畫,在華人圈裡的影響也在消退。你選擇的兩個畫家太年輕,功底淺;雖然他們一個很帥,一個是美女,但是,畫壇不是娛樂業,賣點是畫,不是帥哥美女。炒作只能一時得利,蘭亭畫廊如果只想賺一筆小錢,這項投資我馬上就能給你,一點問題也沒有。”

  祝童不知道梅蘭亭計劃書裡的具體內容,如今才得以知道:梅蘭亭要以操作娛樂明星的手法,炒作出兩個畫壇金童玉女。

  藍湛江的意思是,讓梅蘭亭靜下心來,專心挖掘培養幾個有前途的畫家;把蘭亭畫廊經營成一家有權威的畫廊,不要被眼前的潮流左右。

  “但是,這個計劃已經進入操作階段,為了包裝他們、收購他們的畫,我已經投資了幾百萬。他們的畫走的是時尚路線,需要這樣運作。”

  梅蘭亭辯解著,拿起計劃書:“國內有這個消費群體,他們喜歡把客廳布置得有品位。國畫和書法在他們眼裡已經落伍了,油畫又太嚴肅。他們喜歡西方文化,講求生活品味,對畫的選擇也是以時尚為主;至於作品的真正內涵,他們不懂也不關心。這些畫就像消費品,生命力也許短暫;所以我才要打造兩個有魅力的畫家……”

  藍湛江耐心的聽完,沉吟著,似乎有什麼話不好直接說,在選擇適當的語言。

  “不矛盾啊,梅小姐與藍先生的意思都是為了更好的賺錢。藍先生希望蘭亭畫廊走的更扎實,打造成中國畫壇的頂尖畫廊。梅小姐,你要理解藍先生的苦心。六品梅苑歷史悠久,有這個出身,蘭亭畫廊不能走太浮躁的路線。”

  祝童知道,自己必須開口了;打造一個名牌畫廊需要大量的投資和時間的積累,藍湛江不理解梅蘭亭所受的壓力,梅蘭亭的話,似乎沒打動他;按照這個角度、思路,梅蘭亭說再多也是廢話,藍湛江的內心其實還是很傳統的。

  “如果梅小姐又要面子又要在過渡時期賺到錢,其實也不難。梅小姐可以再成立一家畫廊,專門走時尚路線。那邊做婊子,不耽誤這邊立牌坊。對蘭亭畫廊的聲譽沒什麼損害。”

  “你才做婊子呢。”梅蘭亭笑罵祝童,藍湛江也在微笑:“祝童的建議不錯,蘭亭畫廊有梅老這塊招牌,不適合操作與潮流太接近的東西。梅小姐可以再收購一家畫廊,以那家畫廊的名義搞你的現代藝術。”

  柳曼湘輕輕鼓掌,沒說什麼,對祝童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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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霧裡看花 五、商談(上)

  梅蘭亭接受了這個建議,下面就是商談具體條款。

  柳曼湘不像柳依蘭那麼好說話,雖然是慢條斯理,卻很堅持。

  梅蘭亭無奈,只有接受柳曼湘的要求:東海投資向蘭亭畫廊追加投資一千萬,這是項目投資,只能用於梅蘭亭正在操作的兩個帥哥美女畫家;同時,蘭亭畫廊接受東海投資派出的一個職業經理人,出任財務主管。

  蘭亭畫廊還要在一個月內完成另一項工作:成立董事會,明晰各方面股份和權責,規範公司內部制度。

  梅葉將作為蘭亭畫廊的董事長,這是藍湛江的建議。

  房間裡只剩下藍湛江和祝童,柳曼湘和梅蘭亭到另一個房間去審看、討論合同細節。

  “祝童,你是最適合的人選。”藍湛江品嘗著一枚雪茄,隨著煙霧冒出一句。

  “不適合,我沒那份野心。”祝童手裡也夾著一支雪茄,只是把玩,卻沒點燃。

  “風險投資就像行走江湖,每次投資都是冒險。特別是在中國,這裡的大環境缺乏資本存在的基本條件:誠信體系。但是,偏偏這裡是世界上投資最活躍的地方。截止上個財務年度,龍邦國際投資累計在大陸投資項目九百件左右,失敗的或被騙被賴賬占三成。但是我們的收益還是很好的。三十年前,家父在梅老身上投資二百萬,到目前的收益是一億七千萬,今後還會不斷增加,梅老每出一幅畫,我們都能得到兩成的收益。他的畫在歐美各大拍賣會上都是搶手貨,只是,畫家的藝術生命有限,一輩子也畫不出多少好畫來。”

  藍湛江拿起梅蘭亭留下的計劃書,翻開解說道:“梅蘭亭很聰明,但是她的歷練不夠。這個計劃其實很好,只是她與那兩個畫家訂立的合同有問題,利用過多,為對方未來的考慮太少。人不是工具,這樣下去也許能得到短期的利益,長遠看來,以這樣的方式經營下去,對蘭亭畫廊的發展是很不好的短視行為。”

  “你為什麼不把這些話對梅小姐說?”祝童看到兩個畫家的照片,還有作品的照片。那個帥哥正是自己與葉兒在酒吧見過的,帥的一塌糊塗,他如果不畫畫而去演戲,估計也能成為明星。

  女畫家就有些遜色,也許是女人與男人的欣賞角度不同;梅蘭亭挑選的這個女孩,在祝童看來也就一般,骨架偏大,身體單薄,不過氣質確實不錯,很有些自戀自愛的小資態度。

  “那樣,會影響她的銳氣;梅蘭亭正在上升期,任何嘗試都要鼓勵和支持。大陸的畫家也遠比歐美畫家自私,他們不會忠於某家畫廊。一切都需要慢慢規範。也許這樣的錢掙多了,梅蘭亭自己就能悟出些道理。那時,蘭亭畫廊才會有前途。”

  藍湛江的話,讓祝童也受益菲淺。他正在體味其中的妙處,藍湛江又開口了。

  “聽說,你最近搞了個天麗公司,開發出一套專供醫院使用的管理軟件;它叫藍精靈,是嗎?”

  “藍先生怎麼知道?”祝童露出戒備的表情,天麗公司的運作還在初期,只在熱鬧的電腦城租下寫字間,到目前為止只做了海洋醫院一筆生意,很低調的。

  “龍邦國際下面有個投資公司,@圖科技投資公司;專門投資有成長前途的小型科技公司。如果你同意,@圖科技投資公司出資一千萬參股天麗公司,只要40%的股份。另外,@圖科技投資公司手裡還有幾項軟件技術專利,可以無償轉讓給天麗公司。”

  “不用了,天麗公司的壽命不會很長,我們只希望賣出三十套軟件就把它解散。這樣的公司存在的基礎很薄弱,沒有關系,可能一套藍精靈也銷不出去。”祝童搖頭拒絕,事實上,他和王覺非對天麗公司就是這樣定位的。

  “祝童,你對自己太沒信心了。藍精靈的優點在於核心對醫院的了解,只要下點力氣修改完善,藍精靈就能成為這個領域的霸主。你怕什麼我知道,給你個建議:把藍精靈的營銷系統分開,公關費用部分可以以廣告推廣費的形式外包給公關公司來做,銷售系統只負責純粹的銷售與維護。這樣,今後出任何事,都與天麗公司沒任何關系。”

  “讓我想想。”祝童抱住腦袋。

  “我可以為你介紹一家公關公司,他們能幫天麗公司做很多事,要價也不算高,合同金額的15%。如果他們能接受天麗公司的委托,你們甚至不用擔心貸款的問題;他們有很好的售後服務系統。”

  祝童聽說過類似的公關公司,田公子手下的金海廣告公司,就是一個類似的機構。但是藍湛江說的這個,層次似乎更高,這樣的公司對客戶是很挑剔的,根本不會接受小公司的委托。

  “我不急,你可以慢慢考慮。不過有件事不能不急,池田一雄馬上就要來上海;我希望在一周內與王向楨或向華易見一面,只要一個小時時間。”

  “我幫不上你。”祝童本能的拒絕;藍湛江脾氣很好,一點點的誘惑著他。

  “你能幫上,王向楨很欣賞你,你可以先打個電話,禮節性的問候一下他的身體,你在他面前是醫生嘛。向華易剛從南方回來,他對你也很感興趣;有了這個電話,向華易一定會約見你,到那時,你可以把我作為你的朋友介紹給向華易;接下來的事情就由我來做。向華易在同仁醫院做院長的時間不長,他也許還沒你熟悉同仁醫院的情況。”

  “我為什麼幫你?”祝童回味過來,藍湛江今天對他說的這許多話,很有些指點迷津的意思。

  “因為我一直在幫你,所以你應該幫我。江湖就是這樣,你幫我,我幫你才是江湖,你打我,我殺你的江湖,不是我們希望的。如果你答應促成這次見面,剛才我說的關於天麗公司的未來,就是你將得到的報酬。”

  祝童還在猶豫,主動給王向楨打電話,不是他做人的習慣;對於那樣身份的人,祝童一向是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只是近期朵花與黃海的關系……蝶姨,一直在追問這件事,也許應該與王向楨走近一點,找機會試探一下王向楨的口風。

  “我試試,不能保證成功。池田一雄要來上海,我也許可以試著說服他,不與田公子合作。”祝童終於松口了,藍湛江提出的條件太優厚了,幾乎無可拒絕。

  藍湛江放下雪茄,神色嚴肅道:“不要試圖說服池田先生,特別是這件事牽扯到幾十億的利益。祝童,你要記住,今後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正面競爭暗地耍陰謀都無所謂,但是不要當面干涉別人的生意或計劃。生意場上只有利益,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無論你們關系如何,都只是私下關系,這一點一定要分清楚。池田先生代表的是井池財團的利益,他只是這個計劃的執行人。不經過董事會的批准,池田一雄沒權力作出任何決定。你如果想說服池田,你會讓他看不起,我們也會被認為沒有風度。”

  “為什麼對我說這些?”

  “今後你一定會遇到同樣的事情,早點知道就會有多點時間去體會。江湖中也是一樣,竹道士如果還是道宗,現在他要做的決定一定與羽玄真人一樣:來上海參與對印記寶藏的爭奪。”

  “羽玄真人來上海了?”

  “現在還沒有,不過快了;竹道士的登仙齋醮科儀結束後,羽玄真人將正式出任道宗,他將在第一時間趕到上海。前天,羽玄真人在武當劍壇對空寂大師提出:寶藏中有道宗聖物陰陽鼓,與道宗掌門信物七星槌吻合。羽玄真人要求與空寂大師和江小魚分享寶藏的信息,二品道宗不會只作為一般參與者。”

  “呵呵。”祝童輕笑著鼓掌:“很好啊,羽玄真人比竹道士有魄力。”

  藍湛江奇怪的看著祝童:“你不擔心?”

  “為什麼擔心?寶藏裡又沒有我祝門的東西,那麼多人去搶,祝門人丁稀少勢力微弱,爭不過的。”祝童根本就不擔心,大師兄出來以後,祝童將會拋出第三枚玉印,那時,事件的中心就會從上海轉移到南京,他才會徹底的清靜下來。

  “索翁達活佛如今在你身邊,祝門怎麼能說勢力弱小?”藍湛江點破小騙子的障眼法;“在江湖上,祝門向來不以人數取勝,他們敬畏的是祝門的醫術與秘術。”

  祝童毫不在意,站起來帶上眼鏡:“祝飛早晚會離開的。謝謝藍兄的指點,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時間不早了,我要下班回家了。告辭了。”

  梅蘭亭已經達到目的,與柳曼湘一道走進來。

  回去的路上,梅蘭亭坐祝童的車,她沒有自己開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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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霧裡看花 五、商談(下)

  南海宮瀾,祝童與梅蘭亭的電梯還沒到樓下,柳曼湘已經纏在藍湛江膝上,扭動曼妙的身軀迎合他的侵犯。

  “大哥,三姐的情況如何?”柳曼湘已經脫去清淡的虛殼,完全一副小女兒神態,皺著眉頭道:“我快受不了了,沒想到會有這麼多麻煩事,每說一句話都要考慮半天,生怕出差錯。在廣州也沒好多麻煩事啊。”

  “你現在知道了,依蘭其實一直很辛苦。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少說少做,多聽多看;管理好八品蘭花在上海的生意容易,管理東海投資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暫時,希蘭和你都沒能力完全掌控蘭花,你們能如此分工,依蘭知道也會很欣慰的。她的病是心病,竹道士的事對依蘭刺激太深;這些年,為了蘭花的姐妹們,依蘭一直在壓抑自己、勉強自己、欺騙自己,爆發也很正常;有祝紅前輩照顧她,過了夏天她應該能調整好狀態。”

  柳曼湘沉吟著,主動解開上衣紐扣,露出白如羊脂的肌膚,修長的雙臂,她的身材不像外表看到的那麼單薄,也不是很豐滿,胸前的一雙玉兔挺立圓潤。

  “依蘭回來前,你和希蘭盡量不要與謝晶見面,也不要改變什麼。讓鼎然星空順利開業會有很多事,你要把精力放在那裡;東海投資暫時停止動作。如果遇到緊急情況我不在,可以找祝童商量。他的建議有時候會很荒唐,但未嘗不是另一種思路。”

  “知道了,不許你再說這樣的事。大哥,你好久沒愛它們了。”柳曼湘抱住藍湛江的頭,壓到自己胸前。

  梅蘭亭和祝童都沒想到,柳曼湘的慢條斯理是一面堅固的盾牌;不過,此刻他們也沒時間想這些。

  祝童對梅蘭亭說已經向葉兒求婚,他是沒辦法不把葉兒拿出來;一上車,梅蘭亭就附過來,她剛簽到一千萬的合約,正是興奮時,渾身漫溢著亢奮的春情。

  “想謝我,就請我和葉兒吃飯吧。”祝童推開梅蘭亭,邊開車邊打手機,與葉兒約好後,才拉住梅蘭亭的手:“你是個好女孩,今後你一定會遇到更好的男人。蘭亭,女孩子不適合混江湖;如果能保持一定的距離,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如果你要的太多,只怕連朋友都沒得做。”

  吃飯時,梅蘭亭已經完全恢復正常,她打電話把朵花也叫來,熱熱鬧鬧的喝了不少酒。

  葉兒喜歡安靜,卻不忍心破壞別人的興致,特別是梅蘭亭,是馬夜的孫女。吃完飯,祝童開車拉著三位美女到一家熱門俱樂部狂歡。

  朵花的舞姿越來越奔放了,她舞到哪裡,哪裡就成為全場的焦點。

  上海,是個最好的名利場,朵花經過一段時間的洗禮,逐漸褪去質樸,展露出自己獨特的美妙。

  葉兒有些擔心,打電話給黃海,電話沒人接聽;黃海最近到黨校參加一個干部培訓班,這是黃媽媽安排的,為黃海未來的進步打下一個基礎。

  還好,今天沒出什麼意外,祝童與葉兒把朵花送回花店時,已是午夜兩點了。

  接下來的幾天,祝童考慮再三,還是找機會與王覺非商量了一下天麗公司的事。

  王覺非感覺藍湛江的建議不錯,決定授權肖雲麗與@圖科技投資公司談判合作。在這之前,還要解決一個小問題:把天麗公司的股份結構明朗化。

  三月十八日,@圖科技投資公司與天麗公司正式簽署合作協議,投資一千萬入股天麗科技有限公司,獲得天麗公司30%的股份。

  肖雲麗怎麼也沒想到,周至離開後,好事一件接一件降臨到她身上。天麗科技與@圖投資簽署合作協議的事,成為電腦城最大的新聞,電視報紙都來采訪;同行也紛紛上門打探合作內幕。

  肖雲麗還是一頭霧水,她對真正的內幕知道的不比記者們多多少。

  成風對於她越來越不可思議,肖雲麗在懷疑,這個小男孩是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精靈,有翻天覆地的神通。他帶領天麗公司走出的每一步都那麼神奇,做出每一個決定都那麼高明的不可想像。

  短短兩個月,肖雲麗不僅還清了欠債,還擁有了百萬身家。這一切都是成風帶來的。

  @圖科技投資簽約參股,談判雖然她有參與,卻能感覺到,自己是坐在巨人肩膀上;@圖投資那些平時很傲慢的經理人,對於天麗公司提出的條款,基本上沒提什麼修改意見。連她戰戰兢兢提出的,@圖科技投資公司注入一千萬只能得到天麗公司30%的股份的修正,對方也爽快的答應了。當初,@圖投資要求的是40%。

  還有讓肖雲麗吃驚的是,@圖投資派來的副總,竟然是位博士。

  與金菊花公關公司的合作簽約,就完全超越了肖雲麗所能理解的範疇了;這份為期三年的代理協議中規定,天麗公司將支付合同金額的28%給金菊花,作為廣告費和公關費;金菊花只有一個要求:天麗公司的營業額每年不能低於八千萬。

  更讓她不能理解的是,到現在為止,天麗公司剛做成一筆生意,收到五百萬的貨款,銀行已經圍在她身邊,提出一項項令人眩目的計劃,要為天麗公司進行一個又一個陌生的金融服務。就在兩個月前,肖雲麗連請這些人吃頓飯的資格也沒有。

  這個夜晚,肖雲麗喝了不少酒,把自己全部交了出去;在她與周至的公寓裡,成風終於欣賞到夢寐以求的風光。

  成風叫著姐姐,拉開肖雲麗單薄的睡衣,他還是個魯男子,連親吻都是那麼稚嫩。抱著他的強壯,肖雲麗胸口湧起母性的憐愛;不是愛情,比愛情更濃烈。

  這個夜晚,把肖雲麗對性愛的理解完全顛覆了,成風有驚人的學習能力和持久力。整整一夜,成風在肖雲麗身上反復探索著、折騰著,學生與老師之間的界限漸漸模糊,寬闊的大床上,只有急促的喘息和呻吟。

  清晨,肖雲麗終於能思索時,問:“徐總,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什麼?雲麗姐,不要叫我徐總,叫我小徐,或者天成都可以。”成風依然愛不釋手的撫摸著肖雲麗挺翹的臀部,他這一段遵循師叔的話:沉默是金;以神秘掩飾淺薄,看來效果很好。

  肖雲麗,曾經那麼驕傲的白領,已經成為他的女人了;跟著師叔混就是好啊,如果沒有每天下午必須接受的高級教育,也許更好。祝童為他請來的那個教授,實在是太羅嗦了;據說,那是位新加坡來的大師,說的話,可是真不好理解。

  “天成,我能知道誰是天麗公司真正的股東嗎?”肖雲麗雖然在感情上有點短路,卻也在生意場上滾打過兩年;知道身邊這個叫徐天成的小伙子不可能有那麼大能量。成風雖然已經很注意了,但細節中表現出的遲鈍與稚嫩,還是瞞不過她的眼睛。

  “雲麗姐,現在不是很好嗎?公司會越來越好,該你知道的不會瞞你,不該你知道的事,最好也別問。這樣對大家都好。”成風把師叔教給的話一說,肖雲麗果然不問了。

  也在三月十八日這天,祝童見到了王向楨身邊的高參向華,也把藍湛江介紹給這個神情矍鑠的老人。

  見面的地點是向華挑選的,錦江飯店十一樓雲茗茶室。下午三點半,正是有閑人喝下午茶的時間。

  三天前,祝童給王向楨打電話,詢問王向楨最近的身體如何。

  接電話的小於,他問清楚祝童的身份後,抱歉的說首長正在開會。

  一小時後,祝童接到了王向楨的電話,兩個人交談幾句後,王向楨把向華介紹給他,於是就有了今天的這次見面。

  三點十五分,祝童在錦江飯店的大廳內與藍湛江彙合,三點二十九分,一同走進雲茗茶室。三點四十分客人到了。

  向華年紀大了,穿一件米色唐裝;陪在他身邊的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她叫向華爺爺,十七八歲的樣子卻貴氣天然,自有一份超脫的自在;難得的是,她肌膚顏色是健康的太陽棕,很開朗一個女生。

  “只有在錦江飯店,才能品嘗到地道的上海點心,嘗一嘗,年輕人,這樣的手藝是很難得的。”

  剛落座,向華就點好了一串茶點,殷勤的向兩個年輕人推薦桌子上的那碟蟹殼黃。

  藍湛江捏起一塊放在嘴裡,細細品嘗後,贊道:“未見餅家先聞香,入口酥皮紛紛下。這樣的味道確實少見了。”

  “哦?藍先生也知道這兩句詩?”向華大感興趣的看著藍湛江。

  “家父與爺爺經常念叨上海的小吃;三十年前,家父第一次回到上海時,看到生煎饅頭就流下眼淚。他多次對我說,上海的點心是最精致的,只有上海人才能做出那種味道。”

  “說的不錯,確實是這樣。只這碟蟹殼黃的做法就好復雜,稍微不注意火候,蟹殼就焦了。”向華似乎忘了祝童,與藍湛江熱切的討論著上海點心的妙處,不知不覺,半個小時過去了。

  祝童無聊,看到對面的小丫頭也是一副無聊的樣子,低聲問:“這東西真那麼好吃嗎?”

  “我爺爺是老狐狸,誰知道他今天發什麼神經?”小丫頭撇撇嘴,低聲問:“我爺爺說,讓我跟你學醫術,你會治病嗎?”

  “不會,我是騙子。”

  “我看你也像騙子;”小丫頭得意的笑著,又低聲說:“我叫向墨,是墨水的墨;王叔說,你會算命,替我看看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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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霧裡看花 六、投資(上)

  向墨的手與她的人一樣,秀美而纖巧;她穿一件淺灰色毛衫,手臂伸出後,手腕處的細膩肌膚讓祝童想起葉兒。

  “我不會看手相。”祝童推開他的手,適時補充一句:“你想算什麼?我會測字。”

  向墨剛現出失望的樣子,聽到測字馬上高興了,手指蘸著茶杯裡的極品烏龍,在紅木茶幾上寫下一個“墨”字。

  “就這個字吧。”

  “墨。向小姐,你想問什麼?”祝童觀察著,墨字太復雜,是個很不好說的字。

  “就算算我什麼時候能結婚?這輩子有幾個孩子?”

  “胡鬧!女孩子哪有算這些的。”向華原來一直注意著他們,此時終於忍不住了,輕聲呵斥著自己的孫女。

  向墨卻一點也不怕他,哼一聲,熱切的看著祝童:“李醫生,你說啊。”

  測字與算卦看相一樣,本是胡扯七分,靈感三分,要在胡扯中尋找對方的秘密,才是一個好騙子的本事所在;向華這個態度,讓祝童如何胡扯?

  藍湛江在下面捅一下,提醒他注意分寸。

  祝童決定走中間路線,江湖上有大把的套話可以應付小丫頭。

  “向小姐,按說,終身大事是算不得的。泄露天機被責罰事小,耽誤小姐前程事大。不過,既然小姐堅持;我為您說後一半:小姐天生富貴,難得的有旺夫之相。瞧,墨字上部是黑,屋裡有兩點,且一左一右。卻說男左女右,當是兒女雙全之兆。”

  “那下面四點呢?”向墨不依不饒,非要問個明白;祝童對向華苦笑一下;“這是水,代表財富,小姐此生當財源滾滾衣食無憂。”

  向墨還要問,向華已經先開口了:“李醫生,你曾經在同仁醫院工作過?”

  昨天晚上,祝童還專門與凡星通過電話,功課做的很足;向華在同仁醫院做院長的時間不長,凡星只看到過他出入的轎車,根本就沒機會與他說話。

  藍湛江也說,向華很早就開始介入華易基金會的運作;那段時間,正是華商銀行申請掛牌的關鍵時期,向華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那邊,同仁醫院那邊去的很少。

  “是。那時,您老是很忙的,我只聽過您的講話,從來沒當面見過您。”

  “怨我了,如此好的醫生,竟然從未關心過,你這身醫術,是家傳還是另有名師?”

  “說來話長,向老,對於醫術,我只是最近兩年才開竅。中醫需要悟性,我是經過一個特別的事情後,遇到一個道人的指點,才開始步入中醫的門坎。”

  向華想來對祝童的過去經過一番調查,聽祝童這樣解釋,釋然一笑:“是啊,有些人在中醫裡浸潤一生,也不過只看到些皮毛。李醫生是有福的,首長腿部的頑疾已經折磨他十幾年,貼上你的狗皮膏藥後,竟然痊愈了。首長很欣賞你,要好好把握,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接下來的時間,就在向華與祝童對醫術的探討中度過;小騙子的基礎雖然不如向華,旁征博引胡攪蠻纏的本事最大。對向老引用的湯頭歌與各式奇怪的偏方不做評價,那是小騙子的弱項,老騙子也沒背過那些。但對中醫最核心的脈絡之說,祝童的見識超過向華太多了。以至於原定只一小時的會見時間,被拖到將近兩小時。

  “李醫生,向墨有三個月的時間,能不能讓她跟你學點什麼?女孩子,不指望她成名成家,只要對中醫有了解就行。”向華提出要求,祝童連忙客氣:“我哪裡有資格做別人的老師?”

  “你可以的,李先生今天說的很多東西,老朽從來就沒想到過。就這樣說定了,不會耽擱你太多時間,也許只是在一起聊聊。每周兩次好嗎,到時候我通知你。”

  臨分別時,向墨悄悄對祝童說:“明天我去找你,繼續給我算命。”

  “是測字。”祝童糾正道。

  “哦,對不起,是測字。”向華與向墨坐電梯下去了,祝童和藍湛江又回到雲茗茶室。

  “你們好像只談吃的了,沒說正事。”祝童咬咬牙,終於吃到“正宗”的蟹殼黃,味道也就是那麼回事,不像他們說的那麼好吃。

  “該說的已經全說了。”藍湛江很滿意今天這次見面,輕松的喝著茶,對那盤蟹殼黃再沒一絲興趣:“這就是文化啊。老上海獨有的海派文化,講究的就是精致的細節。”

  藍湛江今天穿一身考究的中山裝,與平時的西裝革履不同,胸前還掛著懷表;指點祝童四周看一圈:“這裡的客人多是一些老華僑,他們來這裡喝茶,為的就是追憶過去的榮耀。”

  “那麼大的生意,只談文化就能談成?”祝童還是不信。

  “龍邦國際出高新聘請了世界上頂尖的經理人、律師、會計師,就是讓他們做下面的工作。如果我今天和向華要談具體的條款,他們還有飯吃嗎?向華沒那個精力,我也沒那份心思。”

  藍湛江看祝童還很迷惑,解釋道:“華商銀行的前身是某市的商業銀行,它曾負擔過太多的社會責任。向華接手前,華商銀行已經瀕臨破產的境地。祝童,向華不只是個醫生,向家曾經是上海灘的名門。現在,他們家族在海外的部分還有很大的事業。華易基金會名義上是屬於某部下屬的社會福利組織,其實從頭到尾都是向家在投資。只不過向家沒有資本運作的經驗,他們在海外的部分還是以實業為主。華商銀行要發展,必須找成熟的海外金融機構合作。”

  “為什麼你認為他們會接受你們?”祝童還是不明白。

  “今天這次見面,只要讓向華知道我們的背景就可以了,他是個傳統的老人,更喜歡與文化相近的人合作。向華以前對龍邦有誤解,今天,一切都解開了。向老約我明天見面,基本條件應該就能定下來。海外華人世界一直比較封閉,我們在另一種環境下要生存、發展,一定要學習人家的規則。好多年以前,向氏家族曾要求龍邦銀行提供金融服務,但是,他們不接受國際通行的規則。銀行不是錢莊,也不是風險投資公司,每一項服務都是要收費的。向華的哥哥根本不理解。現在,向家跌了幾個跟頭後,才明白我們當初是正確的;只是有個心結沒解開,多是面子上的事。向華今天能見我,一切都沒問題了。生意如女人,互相了解了才能情投意合;要合作愉快,先要想辦法解開一個個扣子,才能得到美麗的回報。”

  這樣說,祝童還是不明白,但是他知道不能多問了,頑皮的調笑:“今天是你解開了他的扣子,還是他解開了你的扣子呢?”

  “大家互相解扣子,情投意合才有意思啊。注意向墨,她從澳洲回來度假,與她保持良好的友誼,是一件很有價值的投資。”藍湛江笑著在桌子上放下幾張鈔票,與祝童離開雲茗茶室。

  “你不會要我去解開她的的扣子吧。”兩人進入電梯後,祝童才回過味來藍湛江說的“友誼”是什麼的意思。

  “向墨是他們那一支的第二繼承人,生意場上的女人是橋梁,通過她們,你可以很方便的接觸到能做決定的人。在澳洲,向家有一家很大的制藥公司。望海制藥如果能有這樣一個合作伙伴,對雙方都有好處。”

  “他的事不需我操心。”對於藍湛江把女人工具化,祝童從心裡抗拒。

  “需要的,祝藍前輩年紀大了,早晚要退休。望海制藥屬於祝門,祝童,你不能躲避責任。”

  “哼!”電梯開了,祝童滿臉不高興的走出去。望海制藥屬於祝門?小騙子可不這麼認為;至少目前,那完全是老騙子折騰出來的。

  不過,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老騙子開飯店開賓館開藥店都不意外,搞房地產……就有些意外了。於藍說過,這個想法雖然是她提出的,但是,啟動一個房地產項目至少需要……還有望海制藥,老騙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魄力有眼光?於藍還曾經反對過這個項目啊。

  “祝童,對於女人,你太固執了。與梅小姐的關系處理的就不是很好,能輕松一些,別弄得那麼別扭。我明白你心有所屬,對蘇小姐要負責任。但是,你不能為了一個人就把所有人都拒之門外。蜂蝶只尋花中蕊,哪管牡丹與芍藥?”

  “我該做什麼,用不著別人指手畫腳。”祝童惱了,藍湛江不惱,笑著轉身走向他的大別克。

  第二天下午,向墨果然出現在祝童身邊,對網絡信息中心門前那張“閑人莫入”的招牌視而不見。

  陳依頤吃驚的看著向墨,向墨同樣吃驚,她們以前認識。

  “暴發戶。”這是後來某一天,向墨對陳依頤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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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霧裡看花 六、投資(下)

  晚上,祝童與王覺非在南海宮瀾見面,這次是王覺非要求的,祝童也正好找他有事。

  對於天麗公司的變化,王覺非很吃驚,他還以為這一切都是李想在背後運作。@圖科技投資公司的進入對他是個意外,與金菊花的合作才是讓他興奮的事情。雖然他的股份已經被稀釋到20%,還是很滿意的。

  金菊花的背景王覺非不清楚,但知道金菊花的客戶都是些超級大公司,在他想來,李想的背景比以前估計的要神秘得多。

  “李想,聽說你最近出了點意外,需要我幫忙嗎?”王覺非一落座就客氣著,祝童心裡叫苦:好事不出門,怎麼自己被騙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用,小事而已,我自己能解決。”祝童打腫臉充胖子,故作輕松的推過去。

  王覺非也以為這是小事,一百八十萬對於李想,應該與二百萬對於自己一樣。鑄石房地產公司一定沒有好下場,這是王覺非的推斷。

  這樣的見面其實就是閑聊,拉攏感情增進友誼,在醫院裡,王覺非是院長,是上級,在這裡,大家是朋友;無意中,王覺非已經把祝童當成自己的主心骨了。

  所以,當祝童提出要安排一次短期旅行時,王覺非很痛快的就答應了。

  吃飯時,王覺非介紹幾個朋友給祝童認識,有醫院的院長、副院長,也有大有名氣的專家學者。

  祝童謙虛的說自己是王覺非的學生,這不是客氣話;研究生考試的成績已經下來了,祝童以高分被海洋醫學院研究生院錄取,導師就是王覺非。這是事實,不過,大家都以為他是在說客氣話。

  也在這個聚會上,祝童看到了凡星的師兄,上海某醫院的中醫科主任:白家樹。

  真正的中醫圈子裡還是比較講究師承傳統的,白家樹經凡星打過招呼,與祝童見面很自然,而且很親切。白家樹所在醫院的院長與王覺非很熟,帶白家樹來,有考究祝童真本事的意思。卻沒想到,人家兩個是師兄弟。

  “家樹,你這個師弟的醫術比你強。”有人在開玩笑。

  “應該的,李想是老師的關門弟子,受的傳授多。我啊,頂多算個記名弟子。”

  白家樹如此一說,大家都哈哈笑了;心裡也認可了這個說法。中醫就是如此,每位大家都有最核心的東西或秘方,即使是學生也不會輕易傳授的。

  侍者開始傳菜,王覺非興致不錯,預定了大包間,還有一個室內樂隊為晚餐助興。大家興致漸漸高漲,柳曼湘進來敬酒,五分鐘後,兩個年輕的歌手進來,說是俱樂部為王先生安排的。

  王覺非感覺很有面子,又要了兩瓶洋酒,趁人不注意對祝童眨眨眼。

  祝童知道:自己該離開了,白家樹也該離開了,王覺非要在這次聚會上推銷藍精靈;院長們之間談生意,下屬不便在場。

  雖然小騙子已不很在意這筆生意,金菊花已經送來多份合作意向;但王覺非想的什麼,他還是知道的;所以祝童與白家樹先起來告辭;路上,祝童拐回海洋醫院,把自己修改過的鬼門十三針法筆記送給白家樹。

  “師兄,這裡面的東西是李想送給你的,我用的並不好。”

  白家樹也修煉有簡易的養生功,在車上翻看了幾頁後,嘆息道:“是好東西,可惜我看到的太晚了,來不及了。”

  “沒什麼來不及,你看最後。”祝童開著車手不方便,白家樹翻到最後幾頁,看到祝童寫在上面的一段“氣”字功法。

  “師兄把這個字練好,五年內就能小成,鬼門十三針大概也能用了。”

  白家樹沒有說話,他三十多歲了,按照中醫普遍理論,身體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但是這個“氣”字功法似乎是專為中醫准備的,其中運氣調理的功法,最適合針灸醫師。

  人家總不能無緣無故為你遮掩,祝童知道凡星是怎麼對師兄說的,但是他不相信有免費的午餐。

  回到紫金豪苑,祝童對葉兒說後天要隨院長到外面給人看病,能收到兩萬左右辛苦費,這是憑本事掙的錢,很干淨。

  葉兒心裡不踏實,總感覺這樣的錢也是不好的;但愛人是為了兩人的未來,她心疼還來不及,默默為祝童准備好行裝。祝童說,這一次大約要出去一周左右,葉兒為他准備了幾套換洗衣物。

  “別擔心,我很快就回來了。”祝童環住葉兒,抹去她眉間的擔憂。

  “怎麼能不擔心呢?姐姐說要把房子賣了,再買兩套小些的。”葉兒轉頭望向祝童;“我拒絕了,李想,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你就說,李想在海外有親戚,不在乎這點錢。”祝童笑呵呵的哄著葉兒;“我要在別墅裡迎娶我的葉兒。”

  “做夢吧。”葉兒轉嗔為喜,夢境總是美好的。她不知道,如果祝童願意,擁有一座別墅根本就不是夢。

  三月二十一日,池田一雄給祝童打電話,他到上海已經半個月了;不過此時祝童不在上海,他與二師兄一起,在遙遠的山城重慶。

  這一次不是通過吳瞻銘,名義上祝童隨王覺非一起出差。實際上,兩人在機場就分開了,王覺非到東北參加一個院長學會,祝童去重慶迎接大師兄出獄。

  重慶是潮濕的山城,從舷窗望出去,是白霧蒙蒙的一片混沌,飛機就像扎進雲山霧海內。

  走出機場溶進重慶的山水後,感覺這濕潤的空氣還是比較舒服的;只是看不到太陽,整個城市在山的環抱中,到處是依山而建的高大建築,稍感壓抑。

  與上次坐飛機一樣,這次祝童是被二師兄攙扶出機艙的,走出重慶江北國際機場。

  蝶神經受不住高空的折磨;它歪著,祝童就站不直。

  小騙子痛恨這種頭上腳下的感覺,一旦發作就天旋地轉,即使身邊的空姐美如天仙,也無福欣賞。

  祝門此次來接大師兄的有四個人,祝童、祝雲,還有大師兄祝槐的兩個弟子祝山,祝海。他們這幾年一直跟隨在二師兄身邊,各自負責幾個道場;特別是那個剛從陝西過來的祝山,舉止間頗有些世外高人的氣質。做和尚久了,無論真假,都會有些職業病。

  索翁達活佛還在上海,他跟著祝童在普賢寺抖一下威風後,已經表示不會參與類似的胡鬧。小騙子毫無辦法,祝飛雖然話不多,總歸是一代宗師。

  不過小騙子的目的已經達到,一品金佛吃了這個虧後,竟連抗議的舉動也沒有,似乎這件事根本就沒發生;江湖上,也沒傳出一點消息。索翁達投奔祝門的消息,只有某個層次的人才知道。

  在飛機上祝雲就問祝童,怎麼把這樣的高手收攏過來的?

  祝童正忍受“暈機”的折磨,只有回以苦笑。那樣的事是說不清楚的,索翁達的目的是借鑒祝門神通;按照祝門規矩,這樣的人不允許列入門牆。

  在重慶,落腳有兩個選擇,一是重慶近郊的弘法寺;那裡本是很小的破敗寺院,大師兄出事後,祝雲就買下這座小廟,幾年間出錢修整,如今也是一處山清水秀的道場。

  祝槐的兩個弟子半個月前就住進弘法寺,順便把師父出來後的暫時落腳點收拾一下。

  一處就是祝童和祝雲如今住的地方,嘉陵江邊的一家四星級賓館。

  這樣安排是如今的掌門祝童的意思,按照祝雲的習慣,他是不會在任何一家星級賓館住宿的;小騙子卻不習慣吃苦。

  山城的夜晚濕潤而熱鬧,四星級賓館的浴池寬大舒適,吃下路上買的幾束鮮花後,祝童總算恢復過來,乘坐飛機的時間越長,蝶神恢復起來就越慢。

  “早晚我會被這個小東西害死。”祝童沮喪的披著浴巾走出浴室,客廳裡,祝雲要的飯菜已經送來。

  “吃這些垃圾做什麼?師兄,來重慶就要到街角去吃排檔。”祝童想喝酒,面前的菜明顯不合胃口;他迅速換好衣服,拉起祝雲走出賓館。

  自從祝童做上祝門掌門後,今天是今年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祝雲竟有些拘束。

  本來,對於祝童成為祝門掌門祝雲沒什麼感覺。

  祝雲是個沒什麼野心的人,這些年大家都是獨自闖蕩,且知道祝童的性情。但自從師叔祝黃出世後,祝門的一切就在慢慢改變著;祝黃對祝童的恭謹態度,一點點建立起祝童的威嚴,影響著祝門眾人。

  祝雲正在想心事,祝童說話了:“師兄,大師兄究竟是為什麼進去的?”

  他們如今正坐在江邊一處熱鬧的臨街排檔內,與別的地方不同,前後左右都是紅紅的火鍋;不遠處就是浩瀚江水。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師兄是失手傷人。前幾年我問過,他不肯說。我看過他的案底,死者是個陝西的文物販子。這幾年祝門在陝西多方打探,只知道他屬於一個盜墓家族。”

  “知道了。”祝童淡淡的回答,使祝雲心生警覺,順祝童的目光看去,正看到三個人在十米外坐下。

  剃刀張、鴻佳欣祝雲都認識,他們中間的那位老者是誰?三月的天氣還揮著把紙扇。開合間,扇面顯出一幅火神像,那正是四品紅火的尊神。

  “那應該是汽笛吧。”祝童微笑著對那邊點點頭,剃刀張握著右手,身體一哆嗦;鴻佳欣回以一個白眼。

  祝雲微微點頭,也只有四品紅火的大當家汽笛有如此威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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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霧裡看花 七、鳳骨鬼鞭(上)

  汽笛看上去不過五十上下年紀;與江湖傳說中的瘦小機敏不同,是副胖乎乎的富態樣子;唇上兩撇黑亮的胡須被仔細修剪過,淡眉下,一雙細小的眼睛裡,時常閃出一、兩絲精光。

  “他們來做什麼?”祝雲低聲說,暗中把一瓶七由散塞給祝童。

  “總歸與大師兄有關,你看那邊。”祝童指著右側一桌,也坐著三個人,帶頭的是個窈窕少婦;尚有幾分嫵媚和風韻的臉上,是無奈與惶恐。

  “師兄,這頓飯吃不成了,如果他們過來說話,不要理會。”祝童剛囑咐師兄一句,剃刀張已經打手勢要求過來,祝童微微搖頭拒絕。

  在祝槐出來之前,他們是不能隨便與別人說什麼。無論祝門內部怎麼樣,如今的局勢已經擺明了:有人請汽笛出來做說客,要與祝門講條件。

  汽笛還是過來了,在祝童面前坐下。他資格夠老,與一品金佛主持空寂大師關系深厚,可以說是個佛門居士;大家都說,汽笛與別的紅火長老一樣,早晚會遁入空門。

  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是為他們這些人准備的,也只有在一品金佛的護佑下,他們才可能度過一個安穩的晚年。無論他們曾經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只要說聲遁入空門,無論是否真的悔過,所有罪孽就能一筆勾銷。

  誰都明白世上沒有白來的好處,那些人能夠得到這個庇護,必然要付出一些好處;雞鳴狗盜似的小賊是沒資格立地成佛的。說來,一品金佛在江湖上聲譽一天不如一天,與庇護這些人有很大關系。

  “祝掌門好?眼看一代新人換舊人,不能不承認歲月無情啊。”汽笛一身高檔西服,揮舞折扇應該是不合適的,但是他這樣做偏偏給人很自然的感覺。

  這把折扇已經跟隨汽笛幾十年,是他的兵器也代表他的地位,當然早耍的得心應手;折扇內隱藏的十三把片刀可以輕易劃開任何一個衣兜,也能彈射出去取人性命。

  “汽笛前輩風采依舊,哪裡說得上老?”祝童觀察幾眼汽笛與折扇,大方的把正面送給他。

  大家彼此都知道對方的身份,由於寶藏的關系,八品江湖各派之間的關系至少在表面上很融洽,也就多了些客套。

  “嘿嘿嘿嘿。”汽笛一笑,就有些陰險的味道了,說出的話卻很地道。

  “祝掌門,剃刀張無眼冒犯,我已經說過他,這就叫他來給祝掌門陪個不是。大家江湖一脈,有什麼事不好當面商量?鬧得互相不愉快,淨讓外人看笑話。”

  說完,汽笛一擺折扇,剃刀張乖乖的走過來,坐下後,抱拳行禮。

  如果在上海街頭的排檔上,抱拳行禮一定會引人注目;但是山城重慶不同,古老的碼頭文化孕育出驃悍的民風。

  周圍,帥哥美女隨處可見,多是副率真爽直的樣子;盛裝坐在街邊,喝酒劃拳熱鬧的就如桌上滾燙的重慶火鍋,說話也大大咧咧,少有上海那種虛假的做作。

  “對不住了,祝掌門,是我有眼無珠,冒犯祝門威嚴。”

  剃刀張這麼說,祝童也就不好意思馬上離開;雖然兩人之間動過手,他甚至差點死在剃刀張手下;但是,在四品紅火所有人中,他對剃刀張的印像還算不錯。

  “張兄客氣,那時我還不是掌門,你的手怎麼樣了?”

  “不勞祝掌門關照,已經好了。”

  剃刀張伸出手,掌心那點傷確實已經痊愈了。看傷口附近的肌肉,這處傷至少折磨了剃刀張幾個月;只是,誰有如此大的本事,破解祝門七由散?難道是空幻大師?

  “逍雲莊主,今年收成可好?”汽笛又揮灑起折扇,與祝雲套近乎。

  以前,逍雲莊主的名頭可比祝童來的響亮;就是現在,在外人看來,祝門內混的最好的還是逍雲莊主祝雲;他手下的人多,廟多,自然實力雄厚。

  “我們賺的是辛苦錢,大小姐的生意應該不錯。”祝雲顧左右而言他,鴻佳欣也坐過來了。

  她紅潤的朱唇微啟,舌尖牙縫中閃動一枚閃亮的銀芒,卻不耽誤說話:“別說了,在地鐵做生意風險太高,到處都是攝像頭,折進去十幾個兄弟,我現在還後悔呢。”

  “做了就不要後悔。”汽笛掃一眼鴻佳欣;“你還是少歷煉,耳根軟;混江湖不能聽風就是雨。當初你要去爭地鐵,我就說先去國外考察一下,看同行是怎麼做的,結果你就是不聽。外國多好啊,有錢有派,技術也先進。出去混幾天,回來就成海歸了……”

  聽汽笛教訓女兒,祝童開始想笑,聽著聽著,就品出味道來了;汽笛是借這個話題諷刺七品祝門與三品藍石走得太近。

  這個老家伙,以前汽笛的外號叫瘋笛,現在還有些瘋狂的影子。

  “前輩,您對後輩要求太嚴,大小姐已經做的不錯了。”祝童對祝雲使個顏色;“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前輩,後會有期。”

  “別急著走啊,你這丫頭,淨給我添亂,連正事都耽誤了。”汽笛站起來攔住祝童;“有個朋友請我代為引見一下……”

  “前輩,如果是關於大師兄的事,請免開尊口。”祝童刷一下拉下臉;“祝門的事自有祝門來做,前輩的這份熱心日後必有回報。在見到大師兄前,我們什麼人都不見。”

  祝童是掌門,唱紅臉是應該的,祝雲接著唱起白臉:“汽笛前輩,不是我們落您的面子。您也知道,祝門人丁不旺,我們師兄弟三個很長時間沒見了。所以,在這個時候,不先征求大師兄的意見,我們就是見了,也不好作什麼決定。您老說,是嗎?”

  “是,是,應該的。”話說到這裡,汽笛只有閃開路,讓他們過去。

  口舌間,祝童已經感覺到,大師兄這次進去,一定不會那麼簡單,其中八成還與汽笛有牽連。要不然,以他如今半退隱的狀態,以四品紅火大當家的身份,不會在這個時間出現。

  第二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祝童與祝雲出門前以簡單的易容術裝扮一下,包下兩輛高級轎車趕到監獄門前。

  祝童走下車看向高牆圈起來的監獄,一道陽光從雲縫裡射出,把高大冰冷的鐵門照的燦爛輝煌。

  有人比他們來的還早,八品蘭花的二姐柳希蘭迎上來,還有一個女伴。

  “祝掌門,沒想到您也來了。這是張律師,她負責祝師兄的案子。裡面九點才開始辦手續,現在是八點四十,我們要稍微等一會兒。”

  柳希蘭說話很干練,一身規整的職業裝,與姓張的女律師站在一起,就是一對白領麗人。

  “張律師也是蘭花姐妹,祝掌門不用客氣。”

  祝童握一下張律師伸過來的綿軟小手,柳希蘭說是蘭花姐妹,她一定是蘭花自己培養出來的律師。這個女人渾身上下已經毫無風塵氣,學法律考律師執照是要下苦功的,蘭花對女人的認識與安排,讓祝童除了佩服,說不出別的。

  “這是祝師兄的案宗,您要看一下嗎?”張律師口音裡尚有重慶味,遞過來一份文件後,很自然的雙手交握身前小腹處。

  祝童的閱讀速度很快,五分鐘就大致知道了大師兄犯事的經過。

  祝槐的化名叫甘雄山,主要混跡在中原文物圈內,名義上是位收藏家。他常年居住在西安,與全國各地倒賣文物的商人聯系緊密。

  三年半前,祝槐受朋友邀請到重慶鑒定一批文物,其中有戰國時期的青銅兵器:虎紋青皮鈹。

  祝槐就是在鑒定文物時,以這件虎紋青皮鈹失手刺中文物的主人,最終導致他的死亡。

  案卷中有虎紋青皮鈹的照片和詳細介紹,這是一種類似短劍的戰國兵器,打造精致,兩側分六面:後部不是劍柄,有個插孔,裡面插著一根黑棒子。

  旁邊有對比用的標尺,虎紋青皮鈹長一尺三寸,周身密布虎紋,最寬處三寸,頂端尖銳兩側鋒利。加上黑棒子,差不多有三尺長短。

  “他真是用這東西誤傷人命的?它上面沒有古怪?”祝童有點不相信,祝門弟子的雙手是最穩定的,那時從小訓練出來的習慣,畫符時稍一抖動就會出錯。如果說大師兄用它殺人,同樣不可思議。

  祝門戒殺,據老騙子的分析,大師兄不會如此魯莽。況且,祝門弟子如果要害人,不需要用如此激烈危險的手段,殺人不見血的方法太多了。

  “經過化驗,虎紋青皮鈹上惟一致命的病菌是破傷風菌;死者是失血過多而死,他被刺在這裡了。”張律師點點自己的右側肋下;“死者的肝髒,被這件虎紋青皮鈹剖開四片,從而引起腹腔大出血。我的辯護重點是,當事人沒有主觀故意,是死者無意撞上虎紋青皮鈹,由於他身體較重,倒下時又使虎紋青皮鈹離開身體……”

  不遠處又停下一輛轎車,昨晚見過的那個少婦走下來,剃刀張陪在她身邊。

  “她就是死者的妻子。”張雪丹律師低聲說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祝童點點頭。

  九點整,監獄的側門打開,張律師收起卷宗,快步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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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霧裡看花 七、鳳骨鬼鞭(下)

  剃刀張想走過來說話,懼於祝童以往的冷淡,沒敢過來。大家就在監獄外默默等候著,柳希蘭很忙,一直在十多米外聽電話,間或說幾句含糊的話。祝童只聽出個大概,春季,北京要開兩會,例行的嚴打要開始了,夜店的生意要受很大影響。

  柳希蘭要趁這個機會,挑選一批素質好的姐妹送到禮儀學校培訓。

  “二姐,其實你不來,有張律師就足夠了。”祝童等她收起電話,走過去致謝。

  “怎麼能不來呢?依蘭姐再三交代過,祝門大師兄的事就是我們蘭花的事。祝掌門,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我對大陸這邊不是很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請多指正。”

  柳依蘭當時急著撈祝槐出來,是為了給竹道士治傷,但是蘭花二姐柳希蘭的話故意忽略了這個前提,完全以江湖道義與兩派關系為重點,好像幫這個忙是應該的。

  祝童與祝雲交換一個眼神,蘭花二姐做人的本事比柳依蘭厲害;不過,今後七品祝門與八品蘭花的關系不會如以前那麼親密。柳希蘭更像一個職業經理人,比柳依蘭少了幾分真誠。只她親自趕來迎接祝門大師兄出獄的行為就很讓人感動,今後,柳希蘭如果開口請祝門幫忙,祝童再奸猾也拒絕不了。

  九時三十分,監獄的側門打開,張律師把一張紙交給門前的武警值班班長,隨後祝童看到了大師兄祝槐。

  祝槐已經四十多歲了,三年多的監獄生活,在他身上留下深刻的痕跡。他似乎老了一些,身體佝僂著,不像以前那麼挺拔;眼光也有些躲閃。

  祝山與師弟跑過去,接過師父的包袱;祝童與祝雲才走到祝槐身邊。

  三個人面對面站著,祝槐的目光漸漸恢復神采,伸展著手臂把兩個師弟摟進懷裡。論身材,祝槐是最高大魁梧的一個了。

  “師兄,這是蘭花二姐,是她四處奔走,才把你提前撈出來。”祝童把柳希蘭介紹給祝槐。

  “謝謝二姐。”祝槐低頭深鞠一躬。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這是應該的。”柳希蘭連忙扶起祝槐,微笑著說:“快上車離開這個鬼地方,找個地方洗去晦氣。”

  “謝謝張律師。”祝槐又對張律師鞠躬,她也連忙攙扶,說著客套話。

  “他們怎麼也來了?”祝槐看到剃刀張和那個女人,皺起眉頭。

  女子看到祝槐的瞬間臉色變得慘白,張張嘴要說什麼;從她身後的車內探出一顆油光?d亮的腦袋,干咳一聲,女人低下頭。

  “師兄,要去打個招呼嗎?”祝童看在眼裡,感覺大師兄與這個女人的關系不簡單,輕聲問。

  祝槐猶豫一下,搖搖頭:“還是走吧。”

  汽車啟動,祝童坐在司機的助手席,兩位師兄坐在後面。車滑過女子身邊時,祝槐臉朝另一側,祝童看進車內,把那個光頭的容貌看清楚。

  奶奶的,裡面竟有兩個光頭,一個竟然是雪狂僧!另一個祝童不認識,祝槐似乎認識,兩車錯過的瞬間,他的眼睛一直與對方對視著。

  他身上的蠱蟲哪裡去了?如今的雪狂僧已完全恢復,看樣子,比以前更厲害了。祝童思索著。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居住在重慶的人每天都少不了與山水打交道,但脾氣卻是最火爆的。

  因為是在出租汽車公司租的車,祝童開始不好說什麼,在南岸大橋與柳希蘭和張律師的轎車分開,拐進山區小路時,司機的嘴裡就開始不停的嘮叨。

  祝槐的脾氣不錯,祝童在閉目想事,祝雲惱了:“媽了個巴子,你這車老子是付過錢的,讓你去哪就去哪,再廢話,把你連人帶車丟江裡去。”

  司機被嚇住了,祝童睜開眼,右側,果然是奔騰的江水。

  沒多久,汽車拐過幾道山坳,路到盡頭。

  “你們走吧,車錢照付,今天我們不用車。”祝童一下車就把司機打發回去,祝雲心裡奇怪:租車是祝童的意思,他們已經付了三天的車錢;就這麼打發走,太浪費了吧?

  兩輛汽車離開後,祝童掏出電話。

  “祝飛,馬上趕到重慶來,我們在南岸獅子山弘法寺。時間緊,不用和任何人打招呼,我替你請假。”

  接電話的是索翁達活佛,他還在遲疑,祝童又道:“你如果不來,師父我也許就回不去了。”

  掛斷電話,祝童才面對祝槐:“師兄,你辛苦了。”

  祝槐已經知道祝童現在是祝門掌門,當即按照師門規矩,參拜見禮。祝童連忙俯身拉起他:“師兄,不好這樣,我這個掌門做不長的。”

  幾個人順石階上行幾百米,穿過兩道溪水,一座幽靜的寺廟出現在眼前。

  寺前有一涼亭,不入亭內就能看到下面的長江。極目遠眺,水過青山,蒼巒疊翠。頓覺心胸開闊心曠神怡。

  江中來往的輪船打擾不到這裡的清靜,耳邊是清脆的鳥鳴,使寧靜中多些空靈。涼亭外,兩樹潔白的玉蘭花正在爛漫,輕薄的雨滴灑在花瓣上,聚的多了就無聲墜落。

  弘法寺依山傍水瀕臨長江,寺廟主體建築不大,前後只有兩進;但是後院禪房修在一處山洞口;洞口處奇石密布,裡面有一處寬敞的洞中殿,正中,有一座天然菩薩像,這裡才是弘法寺香火錢的根本。

  祝雲剛來時,弘法寺只是一個破敗的野廟,他完全是看中周圍清靜才接下這裡。沒想到在修繕過程中無意中發現了洞中寺,才投進巨資好生經營。到現在,弘法寺每年的香火錢不過十幾萬,主要是交通不便的緣故。獅子山上的另一座寺廟的香火就比這裡強得多;那是一品金佛的道場佛足寺,據說,佛祖曾經光臨那裡,在寺內居岩上留下一個碩大的足跡。

  “二師兄,廟裡有多少和尚?”走進弘法寺,祝槐在兩個弟子陪伴下去沐浴更衣,祝童才問祝雲。

  “現在是淡季,應景的那些都回去春耕,只有聘請的主持和尚和幾個小孩子;他們是孤兒,沒地方去的。”

  “讓他們外出躲避幾天,嗯,就三天吧,這幾天不要回來。”

  “好吧。”祝雲匆匆跑去後院安排,他與祝童一樣,也感覺到事情不對,卻沒祝童想的深。

  中午,弘法寺內只剩下祝門中人,廟門緊閉,掛起謝客的招牌。

  大殿內,祝槐換上新衣服,頭發修剪過,人也煥然一新。

  “大師兄,我必須知道事情的真相,越詳細越好。”

  師兄弟三個剛吃完洗塵飯、喝過重生酒,祝童就把祝山、祝海打發到周圍警戒,祝槐能感覺到兩個師弟的緊張:“我能解決。”他還在猶豫。

  “師兄,現在已經不是你自己的事了。”祝童提高聲音;“你是在找鳳骨鬼鞭,我猜的對嗎?”

  “你怎麼知道的?”祝槐吃驚的看著祝童。這是件極為隱秘的事,祝槐對誰也沒說過,甚至祝雲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殺人。

  祝童遞給他一張照片:“這是張律師案卷裡的虎紋青銅鈹,我只是猜測,這支黑棒子很奇怪。師叔祝黃出世了,他說過,鳳骨鬼鞭是杆黑色玄金鞭,長一尺七寸,嵌九環墨玉為九宮。瞧,這個黑棒子長短合適,上面這些黑影似乎就是那九枚墨玉。從照片上看不出材料,師兄見過,是玄金嗎?”

  祝槐年紀大了,被老騙子打出師門時,祝童還沒有正式進入師門,所以他對這個小師弟不是很熟悉。祝童進入江湖後與祝槐見過兩次,當時小騙子主要混跡於繁華都市,給祝槐的印像就是個花花公子,原本對祝童作為掌門還有幾分不服氣,聽他如此說,看到他如此小心布置,才知道自己小看了小師弟:“掌門……”

  “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我要知道你為什麼殺人?”

  祝槐到底是個注重傳統的祝門弟子,祝童已經表現出掌門的威嚴,他不再隱瞞,把幾年前的一切娓娓道來。

  算來,祝槐出師已經二十年;從進入江湖的第一天起,祝槐就感受到祝門的凋落與本身修為的低微,總想著找到傳說中的鳳骨鬼鞭,好為祝門壯大聲勢。

  他循著師叔祖祝天蔭的腳印,走遍川北、陝西的山山水水,卻與祝門前輩一樣一無所獲。人總是要生存的,祝槐最後選擇在文物圈內落腳,除了為了掙錢生活,還是為了繼續尋找鳳骨鬼鞭。只不過,他這份心思對誰也沒說過。

  這一混就是十多年,憑著在老騙子那裡受到的非人訓練,祝槐漸漸在文物行裡出了個金眼雕的綽號,成為明清雜件與青銅器的鑒定大家。錢,自然掙的也不少,說來,祝雲剛開始起步時,沒少得到祝槐的資助。

  在那個圈子裡混,低買高賣才能掙錢,難免要與下九流的偷雞摸狗之輩接觸,祝槐的厄運就是從認識盜墓家族燈下黑開始的。

  五年前,祝槐在西安郊外的家裡來了三個客人,是朋友介紹,來請他鑒定一批貨物的價值。

  他當時還不知道這三個人就是道上名聲極大的燈下黑,他們拿來的那批東西有十多件,其中最值錢的是一件金鑲玉如意。

  燈下黑有固定的客戶,那是一個北方的大玩家,只要他們有東西,對方全收。在這之前,燈下黑曾經賣給對方一批東西,三個月後從海外傳來消息,其中一件竟在拍賣會上拍出九百萬美元的高價;燈下黑後悔的是,他們賣給對方的價錢不過五千塊。

  祝槐給金鑲玉如意的估價是三十萬,這是皇帝賜給臣子的器物,做工、用料都是上乘,如果是明貨,至少要五十萬以上。

  當時,祝槐也提出收下這件金鑲玉如意,燈下黑沒同意,留下五萬鑒定費就走了。

  接下來的半年裡,燈下黑不斷拿來東西請祝槐鑒定,有時候是兩個人,有時候是一個人。後來有一段風聲緊,來送貨的變成一個年輕的少女。

  時間長了,少女來的越來越多,逐漸與祝槐走得越來越近;有一天,少女送來一枚金蟬,兩只眼睛上嵌的是嶺南紅豆。

  那一夜忽然下起大雨,少女留下來沒走。後來,祝槐知道少女的真正身份:燈下黑家族族長的小女,金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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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霧裡看花 八、青蓮九龍燈(上)

  祝槐當時已經年近四十,他不像祝童那麼風流,對男女之事完全是個呆瓜。

  與金蟬有了那層關系後,祝槐就完全陷進愛情的漩渦中,智商直線下降。多年積攢下來的寶貝,只要金蟬多看兩眼就不是他的東西了。

  他知道燈下黑是個以盜墓為生的家族,在道上名聲顯赫,川、陝、豫附近的古墓,基本上都被他們光顧過。祝槐與燈下黑接近,主要是想依靠燈下黑的耳目,尋找鳳骨鬼鞭的線索。

  在找上祝槐之前,燈下黑沒掙到多少錢,由於有了祝槐的初步鑒定,燈下黑才得以避免被盤剝的太厲害。但是,金蟬提出讓祝槐代理銷售他們盜墓得到的文物時,祝槐拒絕了,他總還保持著祝門弟子的身份,不會參與這種事太深。

  金蟬,到出事時也不知道這個看似老實可欺的人,竟然是八品江湖中七品祝門的大弟子。

  四年前,金蟬忽然消失了,等她再次出現在祝槐面前時,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但是,金蟬雖然結婚了,卻還沒斷了與祝槐的關系,兩個人就這樣拖拉著。

  有一天,川北有人出大價錢請金眼雕到重慶,說是鑒定一批青銅兵器。

  等祝槐進入房間,才看到金蟬也在場,也認識了金蟬的男人:燈下黑家族中一個很有勢力的文物販子。

  從進入房間這一刻起,祝槐已經知道對方要害自己,隨手就把浸過祝門迷藥的香煙點上。在那個圈子裡,大家只抽自己的煙,不會接別人讓的煙。

  祝槐在拖時間,金蟬知道他從不吸煙的,也知道自己的男人想做什麼;她只摟著孩子不出聲。

  金蟬的男人當真拿出幾件青銅兵器,戲虐的要祝槐鑒定,也就是在這時,失蹤了近百年的祝門寶物鳳骨鬼鞭,出現在祝槐面前。

  “是誰先動的手?”祝童凝視著祝槐問,這個問題很關鍵;如果真是自衛誤殺還罷了,如果祝槐先動手殺人,礙於門規,祝槐就要被廢去蓬麻功逐出祝門。

  蓬麻功不是別派功夫,修煉艱難卻很穩定,即使受重傷,影響的只是功力的虛實,對蓬麻功本身的層次沒有影響,只要潛心修煉,一年內都能恢復過來。

  但是一旦被廢去蓬麻功,這個人也就等於完了,他會變成一個痴呆者。

  “是他們先動手,屋裡有四個人,他們要把我綁起來,裝進麻袋沉江。”

  “你殺了幾個?”

  “殺了一個,傷了一個,那是他們請來的幫手,身手敏捷。”祝槐指指自己的右眼:“這只眼睛就是那時弄瞎的。他們請來的殺手,是五品清揚的江小魚。”

  祝雲啊一聲,祝槐的右眼瞎了,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來。

  祝童心頭一緊,他早看出祝槐的右眼有問題,卻沒想到是江小魚下的手;原來自己猜錯了,汽笛是被五品清揚請出來的。

  “我進看守所以後,江小魚還想殺我,直到我報出名號。”祝槐開始講述事件的真相。

  祝童的問話漸漸多起來,有時問的是祝槐不注意的細節,有時問的是當時金蟬的反映。

  午後,霧氣飄進弘法寺的大殿,外面又開始下雨,把整個獅子山攏在雨霧裡。

  弘法寺內,當年的情形在祝童眼裡漸漸清晰。

  江小魚出手的瞬間,祝槐抓起了鳳骨鬼鞭;論格鬥的本事,祝槐根本就不是江小魚的對手。他只會拿著鳳骨鬼鞭抵擋,拖延時間,希望屋裡的煙氣中的迷幻劑快點發作。

  就是在這個過程中,金蟬的男人忽然撲上來要用刀砍祝槐,被鳳骨鬼鞭誤傷腹部。

  “忽然,眼睛一麻,江小魚不知道用什麼射中了我。我還以為兩只眼睛都瞎了,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想著這次要被人殺了。我聽到金蟬的哭聲,她的男人還沒死,在大聲罵她,說她是掃帚星、倒霉鬼。我的神智開始恍惚,勉強問金蟬:那個孩子究竟是誰的?是不是我的?金蟬沒有回答,她只是哭,我聽到孩子也哭。江小魚獰笑著說:這麼漂亮的小娘子,為誰生孩子都是不應該。金蟬尖叫著求江小魚放過我,又求他救救她的男人。

  “就在這時,我又能看到東西了,鳳骨鬼鞭傳來陣陣清涼,我又能活動了。”

  “師兄,你是說鳳骨鬼鞭救了你?”

  “是。”祝槐撩起右手袖子,手腕處有一道傷痕。”我的血染紅了鳳骨鬼鞭,它好像變得有生命了。”

  “江小魚臉上的傷是你留下的?”

  “我不知道,那時我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我只知道我站起來後,江小魚正在調戲金蟬,我讓他住手。江小魚罵著什麼,又撲過來。這次,他的動作變得很慢。我要刺瞎他的眼睛,鳳骨鬼鞭就指到他眼前。江小魚叫一聲,捂著臉跑了。”

  “後來呢?”

  “後來,金蟬說那個孩子是我的,還求我放過她男人,說是……我當時只想殺人,想把周圍的人都殺光。金蟬在我眼裡,一會兒是仙子,一會兒是魔鬼。我感覺渾身上下充滿了暴戾殺機,想丟下鳳骨鬼鞭卻怎麼也丟不掉。我知道,這是要入魔了,就讓金蟬抱著孩子快走,走得越遠越好。金蟬哭得很痛,最後還是抱著孩子走了。我在屋裡到處奔走,這時,又來了一個人,他在遠處說著什麼,我聽不清,只知道那是個和尚。”

  “是不是他?”祝童又拿出一張照片,案宗內關於本案的關鍵證人。

  他叫本原,附近寺院的僧人,據說是路過時聽到呼救聲;本原是報案人,也是他證明祝槐殺了金蟬的男人。

  但是,警察來了以後,卻發現祝槐身上一點血跡也沒有,他呆呆的,似乎被驚嚇過度的樣子。

  “是。”祝槐仔細辨別一下,肯定的說:“後來,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醒來後已經在監獄裡,腳上砸著重銬。渾身的力氣似乎被抽空了,連手臂也抬不起來。奇怪的是,我身上一點傷也沒有;只是右眼看不到了。這身功夫,一直到一年後才勉強恢復。”

  後來的事情祝童大概知道,老騙子來了,八品蘭花的張雪丹剛從國外歸來,是重慶律師界有名的美女。她接手這個案子以後,為祝槐做意外傷害辯護,成功的駁倒了本原和尚的證詞。張雪丹也是憑借這個案子名聲大噪,奠定了她在山城名律師的根基。

  只翻看案宗,祝童就知道,張律師的成功不是偶然,本原的證詞本身滴水不漏,張雪丹是從他的身份入手,先證明他是個蒙騙信眾的花和尚,有多起欺騙信眾財物甚至猥褻女香客的前科,才間接推翻本原的證詞。

  本原和尚也因為作偽證被判刑兩年。

  要做到這一點,一定要做大量的工作,後面支撐張雪丹的是三品藍石深厚的人脈與財力。

  祝槐在審判期間一直渾渾噩噩,有時清楚有時糊塗。正是在那時,江小魚知道了祝槐的真正身份。在各方面的壓力下,他放棄了除掉祝槐的想法。為了錢暗殺江湖同道是件很嚴重的事情,江小魚被迫遠走西域自我流放。

  “掌門,還有人要殺我嗎?”事情說完,祝槐有點擔心的問;弘法寺內充斥著緊張的氣氛。

  “但願我猜錯了,不是燈下黑要殺你報仇,也不是鳳骨鬼鞭,是為了寶藏啊。鳳骨鬼鞭,它如今在哪裡?”

  祝童緩緩的念出這幾個字,大殿內卷起森森怨氣。

  “師兄,如果金蟬的,我是說,如果那個孩子真的是你的,你准備怎麼辦?”

  “不知道,我只見過他一面。”祝槐呆呆的看著殿外的雨;“無論是不是我的孩子,他都是無辜的;如果金蟬願意,我會負責。”

  這就好辦了,祝童以為,只要顯示出實力,燈下黑沒膽量對抗七品祝門。

  “鳳骨鬼鞭在哪裡?”

  弘法寺大殿內的三個人,心裡都在想這個問題。

  作為凶器,虎紋青銅鈹應該被公安機關收繳了;三年半過去了,它還會在那裡嗎?

  “師兄,我想知道一件事,你身邊有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

  祝童在大殿裡踱步幾圈,停在祝槐面前;看他沒有回答,又說:“燈下黑找到你之前,或者之後,你應該得到過一件寶物。這場麻煩是因為它而起的,金蟬知道,是她走漏的風聲,我猜得對嗎?”

  祝雲正在喝酒,被祝童的話噎住了;“咳咳”幾聲對祝槐說:“大師兄,到這個時候了……”

  “掌門,您說的不錯,是有一件東西,這一切也確實是因為它而起的。”

  祝槐對祝童做掌門再無任何意見,他雖然年輕,卻有一顆鬼魅靈動的腦袋。思索片刻,緩緩的說:

  “那是燈下黑族長金衛丘賣給我,那是在冬天,他們在商洛山內挖到一個大墓。金蟬來邀我去鑒定,東西太多了,他們不敢拿到西安來。東西確實不錯,那是個元末古墓,主人應該是當時正得勢的王爺,只陪葬的女人就有十幾個。我看到一朵七葉蓮花器,不知道是什麼質地,似玉非玉,似金非金,蓮葉正中嵌一枚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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