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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蘑菇] 鳳凰面具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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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霧裡看花 江湖新氣像:約法三章(下)

  四品紅火以前一直靠著一品金佛,對江湖同道根本就不放在眼裡,說起來,這也是歷史留下來的習慣了。紅火本身沒什麼系統的功夫,派中高手多是在金佛門下修煉後,才行走江湖。

  現在,好像這個周半翁的意思是,耍狠鬥硬的年代已經過去了;紅火早失去對漕幫的控制,混鐵路實屬無奈,如果被逐出江湖道,豈不是要淪為不入流的江湖流寇?現在能幫他的,也只有金佛了。雖然空寂看似被動,一品金佛的招牌夠大,誰能小視?江湖隱士只能代表過去,未來,還要看誰的底牌夠大。

  想到這裡,汽笛干咳一聲,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對周半翁深施一禮:“半翁前輩說得對,我就說,大家是江湖一脈,不能這樣做嘛。事情已經這樣了,一個巴掌也拍不響,今天的事說來祝門也有些責任。”

  “祝門有什麼責任,汽笛前輩說明白。”祝童不吃這套,倒不是他驕傲,實在是對大火輪和神鉤王寒極度厭惡。

  很明顯,如今的四品紅火已經淪為金佛的打手;牆倒眾人推,今天扳不倒一品金佛,多少也要拿這個爪牙開刀。

  “我是江湖晚輩,自問沒有得罪四品紅火;生意上也沒有冒犯紅火的利益。為什麼四品紅火的高人們不依不饒一直纏著我。先是在火車上,後來公然在鬧市圍攻。在湘西鳳凰城,大火輪找上祝門道場為了什麼?在上海,神鉤前輩暗算我,又是為什麼?”

  “有這回事?對不住,近幾年老夫一直潛心修佛,對幫內的事很少關注。祝掌門放心,只要你說的是真事,四品紅火一定會給你個交代。”

  汽笛被鬧的灰頭土臉,一邊否認自己知道這些事,一邊尷尬的對祝童笑著。

  “哦,原來那些事前輩都不知道,錯怪前輩了。”祝童也笑著,指天指地,把戰火又燒向金佛;“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嗎?請問空寂大師,昨晚空雪、空幻兩位大師帶著一幫人找來,又是為什麼?”

  空寂低眉合什沒有說話,心裡可是對這個小騙子恨透了。

  周半翁輕輕一嘆:“近幾年金佛發展很快,但是莫忘了歷史的教訓:三武一周滅佛日,十萬菩提齊默然。要記得適可而止,特別是作為金佛寺主持,要注意與各方面保持好關系,也要懂得把握自己。所謂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要四處樹敵,會影響江湖的和諧,也可能會給江湖帶來災難。”

  三武一周滅佛事件,是佛教在中原的發展史上的四場絕大劫難;也可以說是佛教的發展失控,影響到世俗社會的正常運轉後四位君主采取的必然措施。一個社會有太多不事勞作,游手好閑的僧人,是任何一個政權都承受不了的。

  那,總歸是悲劇,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了。

  藍湛江站起來打圓場:“過去就過去了,今後大家要互相照應,共同維護江湖道統,不要再自己人爭強鬥狠就是了。半翁前輩回大陸不過三個月,他說的都是傳統。現在的江湖對於我們都是陌生的,未來會如何大家都在摸索。今天是個難得的機會,八品江湖齊聚,湛江有個建議,說出來請大家參詳。”

  “藍公子清說,只要是為了江湖道,大家都會支持。”汽笛急忙轉身,帶頭相應藍湛江的話。人家是酒會召集人,不能不討好。

  “只是個建議,藍石對江湖的未來,也很模糊。我想,江湖如果作為一種傳統文化,是不是更適合現在的社會?”

  藍湛江這樣一說,大家都仔細思索著,越品越感覺有道理。

  舞刀弄槍那樣的事,明顯已經不適合現在的社會情況,法律越來越完善,行俠仗義似乎也沒什麼市場。

  “這只是個建議,大家考慮一下,到江湖酒會上我們再仔細參詳。不過,為了不再發生類似的事,我提議大家約法三章:一,江湖同道不得互相傷害爭鬥,各派約束弟子,江湖酒會前江湖八派一定要團結,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內鬥。”

  藍湛江說著環視一周,眼光到處,各派掌門紛紛點頭。

  “謝謝諸位。第二條,各派經營的生意、道場,盡量要遵守世俗的法規。在這個前提下,大家互相幫助共同發展,不能暗中拆台、算計;不能因某一派的作為,把整個江湖道引入死地。這一條大家有意見嗎?”

  當然沒意見,也只有藍湛江能說出這樣的話。幾十年來,三品藍石就如同財神爺,出巨資幫助江湖八派。有道場的整修道場,喜歡做生意或實業的,藍石不但出錢,還提供技術、管理各方面的支持,包括疏通各項關節。

  當然,有人領情有人不領情;比如說五品清洋,雖然也經營著一家藍石資助的食品公司,對藍石卻一直很冷淡。

  只是在這個場合,沒誰敢當眾反對,那樣就太傻了。按照江湖傳統,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互相算計,那是台面下的手腳,能做不能說。

  “第三條,這次江湖尋寶的事,各派要聯合起來統一行動。我建議由一品金佛的空寂大師和二品道宗的羽玄真人為首,任何人得到線索都要首先知會他們兩個。尋寶就如大海撈針,有風險也有機會,只有大家齊心才有勝算。對於寶藏的分配,如果在近期能找到就再找機會商議;如果……在江湖酒會上大家再作決議。呵呵,別寶藏在哪裡都沒找到,江湖道先互相爭鬥成一盤散沙,讓外人看笑話事小,傷了江湖道的根基,我們就都成罪人了。至於尋寶的費用,先由我們藍石墊付,大家認為如何?”

  藍湛江說的大方有理,更沒人反對了。

  錢是大家都喜歡的,弘法寺內的氣氛松弛下來;空寂與羽玄被尊為尋寶帶頭人,都很滿意。

  周半翁捻著胡須微笑,這才是江湖道應該有的氣像。

  只有一個人不滿意,祝童能感覺出江小魚有些失落;他建立的尋寶聯盟被藍湛江幾句話擊得煙消雲散,今後,一切都要看空寂和羽玄的意見。

  “天不早了,蘭花一直靠江湖同道的愛惜照顧,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在重慶的第一家店開業。八品蘭花准備了幾桌酒菜,請各位掌門賞臉。空寂大師,還有一桌素齋,請務必賞光啊。”

  柳希蘭站出來盈盈一拜。

  藍湛江與梅葉先起身捧場,周半翁呵呵笑著道:“蘭花的丫頭們都是苦命人,大家應該多照顧。”

  空寂合什微笑:“蘭花姐妹的場是一定要捧的。”

  “家父有病,小魚要回家照看,柳小姐,我先告辭了。”江小魚冷著臉走到柳希蘭面前,作出一個令人吃驚的舉動,握住柳希蘭的手。

  尋常情況下,在彼此不熟悉時,冒然握住一位年輕小姐的手就很不合適;況且,現在是在一群江湖高人面前,這樣的舉動更是耐人尋味。

  柳希蘭到底出身八品蘭花,笑吟吟道:“江老伯病的重嗎?看我這段忙的,都忘了上門拜訪。”說著,輕輕抽出嬌嫩的玉手整理一下秀發。

  江小魚搖搖頭:“不勞柳小姐操心,是老毛病了,只是畏光畏風;所以今天我才能坐在這裡。各位,小魚先走一步。”

  祝童注意到,柳希蘭耳根微紅,不禁有些擔心;江小魚的舉動貌似做作粗魯,對蘭花二姐好像留下很深印像。他走時,只對空寂大師點點頭,別的人理都不理,連周半翁也沒招呼一句。

  汽笛打破尷尬:“走啊,去看看蘭花姐妹的生意如何;江小魚還年輕,有些事情照顧不到。不過柳小姐,重慶到底是清洋的地盤,在這裡開店,是應該先去拜訪一下江老頭。”

  “什麼年代了,還論這個。”藍湛江不在意的挽住柳希蘭:“小妹,別在意,有藍大哥、羽玄道宗幫你,有這麼許多人看著,這裡即使是清洋的地盤又如何?蘭花姐妹做的生意不會妨礙清洋的利益。我說的對嗎?空寂大師、汽笛幫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與人為善即與己為善。這件事不必鬧得太僵,找個機會,柳小姐應該上門去看望江老施主。”空寂還是誰也不得罪,泛泛的說著空話。

  “謝大師提醒,希蘭忙過這幾天,會去拜訪清洋家。”柳希蘭虛心的接受,作為她來說,也只能如此了。八品蘭花歷來與一品金佛不對付,也沒想過要刻意去討好他們。

  “不必去。”周半翁脾氣不好,氣哼哼的說:“我就在重慶住上半年,看他清洋敢耍什麼花樣?”

  江湖隱士說話,事情就僵住了。藍湛江笑笑,沒說什麼,首先走出弘法寺山門。

  汽笛神色竟輕松不少,想必他以為,有江小魚扛著,火紅被逐出江湖道的可能性減小了。

  於是,連祝童在內都隨著柳希蘭走出弘法寺。

  走完山路,一溜十多輛高級轎車停在路旁。八品蘭花對自己的這批客人給足了面子,每位掌門一輛。

  祝雲沒隨祝童來,祝門大師兄隨掌門赴宴。老騙子也沒去,他一直陪著玉女在角落裡安靜的坐著;走得時候給祝童打個手勢,很含糊的,祝童不明白什麼意思。

  車隊駛過大橋,在高低起伏的重慶市區轉幾圈,停在一所華麗恢宏的建築前,門頭懸掛三個大大的金字:蘭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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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蝶舞 一、密碼(上)

  夜凄涼,雨落下;江輪從山邊駛過,傳來幾聲遠遠的呼喝。

  鬧鬧騰騰的一天過去了,弘法寺內清靜下來。

  捧場的也罷,搗亂的也罷,都在日落前離開江城重慶。

  老騙子送走玉女後回到弘法寺,三個弟子早跪在門前候著了。

  “都起來吧。”老騙子擺擺手,站在大殿前徘徊一會兒。

  “都是因為你啊,讓老子欠下幾個大人情。別的都好說,梅家的人情你要好生注意了,別鬧得人家下不了台。”

  老騙子點著祝童,想說什麼又忍住了;“你做什麼我不干涉,祝門今後會如何,我也不操心,只要你們師兄弟三個都好,就好。”

  梅家的人情還真不好還,梅葉如此捧場,多半是為了梅蘭亭,這點祝童明白。老騙子這幾句話看似不關心,卻把一副重擔壓在祝童身上。

  蘭花樓的酒席上,周半翁特意拉著祝童道:“祝門的傳承比任何幫派都要久遠,現在也許是最好的機會,希望祝門能在你的手裡發揚光大。”

  “藍湛江很滑頭啊,呵呵,沒什麼,至少他沒拒絕。”老騙子沒頭沒腦的說一句,這是他的習慣,以前對三個弟子傳授祝門功法時經常如此;祝雲與祝槐對老騙子還有幾分敬畏,不敢開口詢問。

  照例,老騙子說的話聽得懂就懂了,聽不懂的要自己慢慢琢磨,發問有吃棍子的危險。

  “您是說玉女前輩?”祝童可不吃這套,笑嘻嘻的問道。

  他雖然沒時間和玉女說話,玉女今天能出席這樣的場面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神石軒要向外擴張,需要借助江湖的力量,也許,玉女希望神石軒能重回江湖道。而老騙子,似乎在藍湛江那裡碰了個軟釘子。

  “您如今是江湖隱士,只要和梅老頭子、秦老頭子溝通好了,下面再聯絡一下羽玄真人,這件事應該有希望。只是師父您……周嬸和祝眉妹妹在那裡,您要有個交代啊。”

  “小子,把自己的事情操心做好,老子的事不用你多說。”老騙子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實,對小騙子的提醒置若罔聞;“今天這個場面,不是我請來周半翁,你能輕易過關?”

  “師父您知道他們要來為大師兄接風?”祝童奇怪的問。

  老騙子搖搖頭,咂著嘴說:“你的腦子是不是被那小狐狸精迷糊了?你大師兄出世是什麼事,只要對寶藏有野心的人誰能不操心?他可是寶藏的起點。”

  祝童不再還嘴了,確實,最近的狀態不怎麼對,注意力不在江湖上;也是他的江湖經驗不足,沒想到自己弄出的寶藏騙局,竟掀起如此大的風浪。

  他剛才想的是早些回上海,去見葉兒,還要請那個日本人吃飯;幾天沒見成風,天麗公司怎麼樣了?八品蘭花滲透到重慶,蘭花樓上下六層,集餐飲、健身、美容、會所、娛樂於一體,要……

  祝童被老騙子點醒,才開始是考慮目前的局勢。

  剛才在蘭花樓吃飯時,周半翁建議空寂和羽玄:既然寶藏大概在南京附近的牛頭山,就應該在南京找塊地方,寺廟最好;江湖八派各出一名高級弟子參與。

  祝門確定是祝槐,江小魚是五品清洋的代表;只是奇怪,重慶是他們的地盤,清洋掌門為什麼沒有出現,江小魚也不做解釋。莫非清洋對蘭花把生意做到重慶有什麼意見?剛才聽柳希蘭的話,有那麼一點意思,她是蘭花的代表,卻似乎對寶藏不怎麼感興趣。梅蘭亭也一樣,小丫頭現在表現的也很淡然,梅老應該對她透過風了。

  錢,藍石出;藍湛江卻委托秦可強參與尋寶,這又是什麼意思?神鉤王寒中午請祝雲吃飯,他是為了賠禮,現在應該已經知道是紅火的代表了。可真熱鬧,藍湛江不是一般的厲害,一個建議就把江湖道的格局改變了。藍湛江似乎處處在幫自己,這次的人情可不是一般的大,要如何去償還?

  今後上海與江湖都會安靜一段,藍湛江的約法三章是個警告。江湖酒會在即,未來的兩年是那些自我感覺不穩的幫派表現的時間;有石旗門和神石軒在一邊扎著架式要重回江湖道,至少在大面上,沒誰會再來找祝童的麻煩。

  惟一的變數是江小魚,他似乎對江湖道不怎麼感冒;只是,祝門要如何作為?燈下黑擺明已經投靠清洋,大師兄的孩子和金蟬,可以說間接被江小魚控制著。

  “想明白了沒有?”老騙子等的不耐煩了;“我可沒閑工夫陪你們瞎胡鬧,一會兒還要趕火車。”

  “是趕輪船吧?”祝童的思路被打斷,忍不住刺老騙子一句。

  “這會兒你倒聰明。”老騙子被小騙子揭破,卻不知道哪裡露出破綻。

  祝童也不解釋,厚著臉皮請教道:“師父,我只對一件事不放心。”

  “是不是你那兩個厲害的弟子?”老騙子嘴角撇向洞中寺方向,兩位活佛一直在裡面研究九龍燈。

  “他們……”祝童搖搖頭;“您教給我們的東西亂七八糟,他們能在我這裡學到什麼?我倒是擔心江小魚。”

  “哦。”老騙子正經起來。

  祝童把昨晚到現在江小魚的表現細述一遍,總結道:“您不覺得奇怪嗎?這裡是清洋的老家,江小魚從頭到尾只一個人,沒有任何清洋家的人露面。還有,開始他很低調,一直避免和我們正面衝突;但是最後,挑戰藍家權威的竟然是他。我回憶了一下,江小魚一直站在空寂身後,沒看到他們之間有什麼交流。仔細想想,空寂的表現也不正常。一品金佛人多勢眾,為什麼要看別人的臉色?”

  “老魚頭確是個厲害的角色,只看江家兩個兒女的師父,就知道他的心機有多深。”老騙子沉思良久才緩緩開口;“江湖八派的掌門裡,有兩個另類:一個六品梅苑的書呆子,一個就是五品清洋的老魚頭。幾十年前我們打過交道,說來,你這條小命就差點送在他手上。知道他為什麼不來嗎?他有過誓言,這輩子不能出江家村一步。”

  “為什麼和我有關系?”祝童裝作奇怪的問,心裡的波濤卻已經翻滾到天上了。從鳳凰城回來後,他就隱約感到自己的身世不簡單;但是記憶裡有一把鎖,在阻止他探尋那些東西。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現在不是很好嗎?”老騙子輕輕一句帶過;“江小魚發飆,可以看作是空寂指使的,他一直在做手勢;開始江小魚都裝作沒看見,直到藍公子說出約法三章後,江小魚才跳出來。嘿嘿,看見了嗎?周半翁都沒說什麼。和尚們的野心大了去了,今天這個場合藍公子一直很小心。還好,有你的寶貝徒弟索翁達,還有那個什麼女活佛;空寂怕的是他們,總算順利,下次我們幾個老頭子的臉面就沒這麼值錢了。所以你們要小心。”

  “江小魚為什麼要聽空寂的?”祝槐一直沒說話,問出的問題正在關鍵部位。

  “為什麼?江小魚不是省油的燈,他們之間是互相利用;最後誰能占便宜還不一定。你和他打過交道,現在的江小魚和幾年前相比有什麼不同?”

  “看起來,他現在更厲害了。”

  “不錯,江小魚在西域自我流放了三年,誰知道他在那裡做了什麼?藍公子派人去調查過,結果一無所獲。”

  “一無所獲?”祝童不理解。

  “是一無所獲,以藍石的耳目也查不出什麼,江小魚就復雜了。你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西域殺手,據說就是江小魚找來的;還有你不知道的四個槍手,和江小魚也有些關系。這個人,要麼就是……這是藍公子猜測的,江小魚也許和那些毒梟們掛上了。但願,這只是猜測,藍公子的約法三章,很大程度上擔心這個。不過,這件事祝門不用插手,有人已經開始注意他,不會讓清洋禍害掉整個江湖道。”

  老騙子如此這般一分析,祝童總算把大致的局勢搞清楚了:“師父,為什麼江小魚的父親不能離開江家村?”

  “知道江家村在哪裡嗎?距離此處不到一百公裡,老子一知道煙子是清洋家的孩子就勸你離開她,可是你不聽啊。現在的麻煩都是你自找的。老魚頭、還有清洋四龍活著一天就要在江家村呆一天,這是清洋不被逐出江湖道的條件。我只能說這麼多。”

  煙子找上自己,難道也是個陰謀?祝童打量著老騙子,如果是,為什麼當時不說明?還裝死,難道這裡面還有更深別的隱情?現在老騙子的身份……

  “咳咳。”老騙子抬手看看手表,一付不耐的樣子;祝童知道再問什麼也是白問,手一攤:“您老如今是江湖隱士,祝門的事自有我們,如果趕時間,您請。”

  祝雲和祝槐被祝童嚇住了,如此公然落老騙子的面子,對他們是不可想像的。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師父走之前要告訴我們一件事。”老騙子剛轉身,祝童就追上一句。

  “什麼事?”老騙子警惕的看著祝童,他越來越摸不透這個關門弟子了。

  “我的父母是誰?他們的父母是誰?我們三個真的是孤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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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蝶舞 一、密碼(下)

      這個問題不只縈繞在祝童心裡,祝雲和祝槐也一樣很想知道;年紀越大,對往昔的記憶越清晰,他們都想知道自己的家究竟在哪裡。

  “你們如今是江湖人,祝門弟子。等什麼時候有資格如老子一樣退出江湖,再來問這個問題。唉!一入江湖無家鄉,酒灑刀兵累累傷。兒女情長英雄墓,七分醉罷才斷腸……”

  老騙子吟唱著古老的江湖歌謠飄然離去,留師兄弟三個在弘法寺內發呆。

  “我們商量一下該怎麼找回鳳骨鬼鞭。”祝童先打破平靜,與兩個師兄開始商量祝門的正事。

  “你知道它在哪裡?”祝雲問,他是有些沉不住氣。祝門三器中,鳳骨鬼鞭是最驚心動魄的一件,也是在江湖上影響最大的,早日找回鳳骨鬼鞭,是所有祝門中人的夢想。

  “在曲老億那裡,是蘭花二姐說的。”祝童放低聲音,生怕裡面兩個神通廣大的弟子聽到;“據說,曲老億身家過億,用錢買回來的可能性不大。我們要仔細參詳一下,師叔祝黃會幫忙的。”

  中午吃完飯,在蘭花樓的包間裡,蘭花弟子、律師張雪丹證實了祝童的猜測。

  作為凶器,虎紋青銅鈹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後,被曲老億以十萬巨款收購,這雖然不怎麼合規矩,卻也是慣例。

  “大師兄先去北京找曲老億探一探口風,可不可以用錢把鳳骨鬼鞭買回來?如果不行的話……嘿嘿,那就是找死了。”

  “干脆去搶回來好了,對付他那樣的人,不用有什麼顧及。”這次是祝雲在說,他和祝槐都發現,祝童和老騙子越來越像了,經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他們跟不上祝童的思路。

  “千萬不能那樣,約法三章剛出爐,祝門可不能落人口實。哼!對付他,用不著扮強盜。他既然敢設局害你,就要付出代價。曲老億身家過億,那麼,他一定喜歡……我的意思是讓曲老億也參與進來,他如果知道寶藏的事,不用我們挑逗,曲老億一定會跳進來。唔,就這麼辦。大師兄,你對文物圈子熟悉,這件事還是由你來操作。我要給師父打個電話。”

  祝童拿出手機,換一張卡撥通老騙子的手機。

  “師父,有件事要麻煩您。是這樣……哈哈,您老還在意這些?玉女前輩還好吧?嗯,是,好,好,替我謝謝她。告訴前輩,我一直認為您配不上她……真的嗎?師父,您的蓬麻功越來越扎實了……”

  祝雲和祝槐聽著小騙子和老騙子東拉西扯,都感覺,祝童真的很適合作祝門掌門。

  最後,祝童把話題拉回來:“……師父,您對玉女前輩說說,再給我准備一方古印。什麼……什麼……什麼……哪裡有?我對您一貫是很尊敬的,您就是祝門的竹道士,呸呸,瞧我這一急就亂說話,您一定長命百歲風流到老。不是恭維,師父,您真的不幫忙?……那我就告訴你吧,這方印是為了找回一件東西。您猜……不對,尋常東西,值得費這樣的心思?啊,師父您真厲害,簡直就是……行行,我不拍馬屁。我發誓,這件事不是欺騙,大師兄的案宗您也看過,那件虎紋青銅鈹的把手,就是鳳骨鬼鞭。”

  祝童不說話了,電話對面也安靜了,好久,祝童才說:“師父,這方印與別的不一樣,要磨損……您說得對,最好,那句詩也剩一兩個字,地圖紋路嘛……一點點就行。多謝玉女前輩,師父知道。好的,神石軒要到上海開分店,我們一定支持。錢……不是問題。”

  通話結束,祝雲與祝槐也明白了祝童的計劃。

  對付曲老億,根本就不用祝門出面;祝童要用一方殘破的玉印,把曲老億引進尋寶的漩渦。到時候,不只是江湖八派要對付他,上海的田旭洋公子和千門百裡霄都會參加進來。

  “最好曲老億的底子足夠干淨。耍狠那樣的事,我們比不過江小魚和四品紅火,蠱惑人心的本事沒有一品金佛的高僧們高明;祝門也沒有藍石和田公子的背景,就在一邊看看熱鬧好了。到時候,拿回鳳骨鬼鞭也許就不用費多少錢。”

  祝童笑嘻嘻的說,嘴角浮出一絲笑紋。

  曲老億那樣的人底子會干淨,在中國稍有見識的人都不會相信;盛世古董在當今社會環境下的意思是:很多人在用這東西洗錢或行賄受賄。曲老億的發家史很奇怪,別的不用說,偷稅漏稅這一關,只要有心人去調查,曲老億這輩子就別想活著走出監獄。

  只要能誘惑曲老億參與進來,惟一的看點在於:是曲老億的後台硬,還是田公子和江湖道的實力雄厚。有江小魚在,祝童只擔心曲老億不要太短命。

  “他們怎麼辦?”祝雲用手語詢問,所謂他們,指的是洞中寺裡的兩個活佛。

  有了他們,祝門固然威風,拿捏不好,卻也是極其危險的兩顆炸彈。

  祝童與祝槐沉思片刻,相視一笑,彼此都有了計較。

  首先,不能讓他們舒舒服服的在一起。祝門蓬麻功對於普通人也許很難,對於精研密宗功夫的兩位活佛,進入蓬麻初境根本不是問題。問題是,祝門術字他們師兄弟三個也沒好好學過,要保持這個秘密,就要把兩位活佛分開。

  索翁達並曲桑卓姆被祝童叫出洞中寺,在弘法寺的大殿上,由祝雲主持,祝門正式收下兩個大有本事的弟子。

  曲桑卓姆不怎麼滿意,祝童竟讓她拜祝槐為師,理由是自己忙,沒時間同時教導兩個徒弟。索翁達活佛祝童就不敢得罪了,老老實實的坐在上位,接受江湖第一高手的正式拜師禮。

  大師兄宣布祝門規矩,作為掌門,祝童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些;邊聽邊想,按照這個規矩,自己豈不是早就該被逐出師門了?只那條不能依仗祝門秘術淫穢江湖,就很不……

  誰還沒有荒唐的時候?今後多注意就是了;再說,自己好像也沒用祝門秘術騙女人吧?祝童只好這樣自我安慰。

  索翁達果然是和藍湛江一起來的,一群江湖高手坐的是一架包機;從上海直飛重慶,所以才能提前一多小時。

  後半夜,祝童又來到蘭花樓頂層水晶廳,藍湛江與梅蘭亭在這裡等著,柳希蘭作為主人也等得不耐煩了。

  “什麼事?這麼晚了,你們不睡覺嗎?”祝童進門就喝酒,喝下三杯酒後才看向藍湛江。

  “不是我,是她。”藍湛江衝梅蘭亭方向點一下頭;“有件事需要你幫忙,梅小姐很著急。”

  “能幫的我不是都幫了嗎?梅小姐……”

  “我需要錢。”梅蘭亭坐到祝童身邊,幽香襲來,小騙子自然要躲避。

  “我沒錢。”

  “不是你的錢,是你答應給我的錢。”

  “我什麼時候答應給你錢了?”

  “是這樣,蘭亭畫廊與東海投資的協議已經簽了;只是出了點意外,東海投資的賬戶密碼只有大姐和你知道,大姐一直不說話,曼湘妹妹也沒辦法。”

  柳希蘭滿臉疲倦,強打精神解釋給祝童聽。

  “我怎麼知道東海投資的賬戶密碼?”祝童搖頭,在他的印像裡,柳依蘭沒對他說過什麼密碼。

  “不可能的,依蘭做事很謹慎,不會想不到自己如果出什麼意外,東海投資如何運轉。蘭花的事情她早交代的清清楚楚,東海投資的賬戶裡有巨款,這麼重要的事,她不會不留後手。”

  “這次你們找錯人了,我的確不知道。”祝童鄭重否認,看梅蘭亭臉上露出絕望的神情,對藍湛江道:“不如你先幫她一下,反正都是你的錢。等柳大姐好了,再還給你。”

  “對不起,我幫不上忙。龍邦只做資本運作,不做風險投資。”藍湛江搖搖頭;“梅小姐,我實在是有苦衷。東海投資不屬於龍邦系統,我沒權力給蘭亭畫廊投一分錢。”

  怎麼會?祝童被藍湛江的話搞迷糊了。

  東海投資不屬於龍邦系統是什麼意思?自從聽到東海投資這四個字開始,祝童一直以為這是藍湛江搞出來的皮包公司;柳依蘭曾經暗示過要把東海投資給他,由於感覺這是個陷阱,祝童都回絕了。

  藍湛江說他沒權力對蘭亭畫廊投資,誰有權力?東海投資?

  祝童沒再說話,與藍湛江對視著,想從他身上找出答案。

  藍湛江也沒說話,安靜的迎接祝童的目光。

  “你們能先借給梅小姐這筆錢嗎?”祝童又看向柳希蘭。

  “祝掌門,那可是一千萬啊。”柳希蘭伸手遮住嘴;“蘭花姐妹的每一分錢,都要花在蘭花的事業上,我們暫時還沒能力進行這樣的冒險。”

  “不是冒險,我一定會成功。”梅蘭亭焦急的看向柳希蘭。

  柳希蘭歉然道:“對於我們來說,投資不熟悉的行業就是冒險。梅小姐,以江湖道義和蘭花與梅苑的交情,一百萬以下我能幫你,一千萬,這個數目太大了,對不起,我無能為力。您可以申請貸款,梅苑有足夠的資產讓銀行相信。”

  “不可能的。”梅蘭亭清秀的臉上充滿絕望與屈辱;“碎雪園已經抵押給銀行了。”

  “啊!”祝童和柳希蘭同時驚訝。

  “我父親……唉,不說了,為了這次,我們投入了最後一點資本。如果沒有這筆錢,以前的一切都……”

  藍湛江,江湖財神爺能看著梅苑走上絕路嗎?祝童觀察著藍湛江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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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蝶舞 二、窮文富武(上)

  “別看我,依蘭說過,有權力決定東海投資的只有大姐和祝童,賬戶密碼也只有他們知道。你仔細想想,是不是忘了什麼?”

  藍湛江端起晶瑩的酒杯,搖曳暗紅的酒液,湊在唇下呼吸幾下。

  “酒,是陳的香;但不是越陳的酒越好。能做到恰到好處的才是釀酒大師。至少這句話是真理。江湖沒有真理只有規矩,江湖也不需要真理。東海投資屬於整個江湖,只有它才有權力對江湖朋友投資。我這樣說,夠明白了吧?”

  “不明白。”這句話還是祝童與柳希蘭同時發問。

  “在江湖的歷史上,一直有人在暗中替那些俠客們打點一切,要知道,維持一個英雄的光輝形像是很費錢的。他們不能去做強盜,不會做生意、不能做殺手、不能接受朝廷的恩惠;他們呼朋喚友快意恩仇、縱情歌酒傲笑天涯,憑的是什麼?自古道窮文富武,修煉出一身高明的武功是需要很多錢的,行俠仗義更需要錢。”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藍湛江站起來走到窗前,藍色水晶窗外,是夜重慶的璀璨。

  “過去的江湖需要英雄,他們是江湖的旗幟。英雄們的傳奇激發一代代熱血兒郎投身江湖,在他們身上花錢是一項很好的投資。那時,它有另一個名字,東海投資的前身,就是它。掌管它的人,不需要有很好的武功,需要的是眼光和好人緣,江湖朋友叫他們為及時雨。可是你們誰知道,一直是藍石在出這筆錢。東海投資的前身,就是藍家堡、藍石客棧,就是藍石鏢局,就是東海投資。”

  祝童不知道過去的江湖歷史,對於他來說,那是太遙遠的事了;對於藍湛江的話,仔細一想卻沒感到很意外。周半翁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他的英雄傳奇,至今還在江湖上流傳,還在影響著江湖。而在周半翁所有的傳奇故事中,似乎一直就沒為錢的事操過心。

  “但是這樣的錢不能亂用,藍石曾經有過多次慘痛的教訓。不是資助非人,對於江湖造成意外的傷害,就是落進別有用心者的圈套。金錢,能讓一個人瘋狂,能讓人不擇手段背信棄義,這是人類固有的劣根。所以藍石內部有嚴格的規定,希望梅小姐理解。我如果給你個人這筆錢,會破壞規矩的。單純以投資角度看,梅小姐,我認為你這個計劃的風險太大;龍邦投資的董事會不會同意如此冒險的投資。”

  說來說去還是一個意思,梅蘭亭需要的一千萬,必須經過東海投資。

  “你再想想,仔細想想,祝童,藍先生說你知道密碼,柳大姐一定告訴過你,也許你忘了?”梅蘭亭死死攥住祝童的胳膊,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整個身體都貼在祝童身上,胸前兩團柔韌刺激著小騙子。

  這一段,祝童幾乎過著類似於苦行僧的禁欲生活,梅蘭亭的刺激,讓他想起兩人曾有的一夜風情,想起那襲委婉青衣下火熱的胴體。

  “梅小姐,我想就是了,你這樣我什麼也想不起來。”祝童掰開梅蘭亭的手指,被一個練習過功夫的姑娘抓著,實在是很痛。

  “你想,我……給你倒酒。”梅蘭亭發現自己的失態,只是,臉上的焦慮真的使人憐惜。

  祝童喝著酒,回憶著和柳依蘭的每一次接觸,想到竹道士,想到蘑菇岩……

  “想起來了?”梅蘭亭察覺到祝童的異樣,又依偎過來。

  男女之間是很奇怪的,有過親密接觸過後,身體動作會表現的很隨意,女性的對敏感部位本能的保護會無意中減弱。此刻,梅蘭亭表現出的,就是這種狀態。

  藍湛江與柳希蘭相視一笑,祝童可沒那麼輕松;怎麼想也想不起來柳依蘭曾給他類似密碼的東西。

  “哪裡會那麼容易?我真的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給過我密碼。藍先生,如果柳大姐一直不醒來,對不起我說的是如果,出現那種情況,東海投資會如何?”祝童對柳希蘭歉意的笑笑,凝神看向藍湛江。事實上,他已經想起一個不確定的線索。

  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在外灘,祝童把柳依蘭當成一個尋找刺激的寂寞艷婦,兩人惟一的一次親密接觸後,柳依蘭留下兩張假幣和一張名片匆匆離開,兩張假幣的號碼一樣,名片是電話還有郵箱地址,都是線索。如果說柳依蘭把密碼交給自己的話,應該就是那次了。

  祝童的記憶力很好,雖然不能說過目不忘,假幣上那八個奇怪的數字還有開頭的兩個字母,大致還能回憶起一些。至少,他記得八個數字從一到八沒有重復,第一個數字是七,結尾三個數字是一六八,很吉利也很好記。

  之所以這樣問,是為了試探一下藍湛江到底是裝糊塗,還是確實有那個臭規矩。

  “如果依蘭一直不醒,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個號碼,也有辦法。”

  “什麼辦法?”梅蘭亭緊張的問。

  “他。”藍湛江指向祝童。

  “我?”“他?”小騙子和梅蘭亭同時驚問。

  “不錯,就是你。如果出現那種情況,你可以以東海投資執行人的身份更改密碼,只要履行一個程序就行了。”

  藍湛江說完,悠閑的搖著手裡的酒杯,似乎在說一件很容易的事。

  房間裡猛然安靜下來,祝童手裡捻著龍星毫,思索著藍湛江的用意。

  東海投資,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應該是一個……

  只是,這樣一個肥差為什麼非要自己去做執行人?藍湛江做的是什麼?

  莫非與自己的身世有關?老騙子神神秘秘的就是不說實話,藍湛江為什麼很執著的幫自己,論起交情,兩個人可以說是一般朋友;比較起來,梅蘭亭與他的關系應該更親密一些,即使那樣,他也不幫梅蘭亭。

  還有那段奇怪的童年回憶;牽扯到這些未知的東西,祝童的腦子越來越亂,明明有什麼東西要冒出來,但就是抓不住,看不清。

  “一個有那麼多錢的投資公司應該有完善的財務制度,東海投資的財務人員也不知道密碼?”祝童繼續試探著,腦子卻越來越亂了。

  “東海投資已經停止了很多年,那是一個意外。祝童,如果你確定接手,我會把原因說給你。暫時,東海投資都由柳依蘭一個人負責,所有的資金都在這個賬戶裡。我惟一能做的是,按照依蘭的要求提供合適的經理人。怎麼樣,你決定了嗎?”

  藍湛江放下酒杯,眼裡充滿了希冀。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是誰?”祝童輕聲念叨著,大腦深處有個地方在跳動。

  沒人回答,梅蘭亭又一次依過來:“你會幫我的,是嗎?”

  “為什麼?我是誰?是誰……“祝童依舊喃喃道,抱起頭,那個地方開始痛了。

  “因為我需要那筆錢,春拍馬上就要開始了,如果這筆錢一周內不到位;畫廊就會破產,我們梅家也會變得一無所有。六品梅苑……”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我究竟是誰?”祝童目光散亂,漸漸,他似乎回到孩童時期。他煩躁的抓起酒杯,把滿杯烈酒倒進嘴裡。

  耳邊響起輕柔的童謠,他感覺自己躺在溫暖的懷抱裡,嘴裡含著母親的乳頭。

  突然,門外走來兩個人,他們惡狠狠的笑著,在說著什麼。

  祝童聽不到他們的話,依舊沉浸在母親的懷抱裡,耳邊,還是那輕柔的童謠。

  “噓……你們要的東西我沒有,有什麼事等一會兒再說。孩子還小,別嚇著他;乖……”

  奇怪,祝童能聽到母親的話,卻怎麼也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他看不到來的兩個人,母親把他緊緊的抱在懷裡,只能看到一片雪白的肌膚。

  一切都搖擺起來,祝童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感受到母親的懷抱,聽到風的聲音,聞到血的氣息……

  “祝童,你怎麼了?別嚇我,我不要錢了,你別這樣。”

  梅蘭亭拼命的搖晃著祝童,她被嚇壞了,祝童瘋子一樣撕扯著她的衣服,撕扯著能抓到的一切東西。

  這間水晶廳是蘭花樓最好的包房,寬大氣派,光線柔和;祝童抱著梅蘭亭,在長長的轉角沙發上滾動著,腦子裡一片混亂,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嗥叫。

  藍湛江與柳希蘭都圍過來,以他們兩人的力氣也按不住祝童,他似乎有無窮的力量,卻只在沙發上、地板上滾動,似乎在躲避什麼。

  “不行,他發瘋了,去請半翁來。”藍湛江勉強抵擋著,柳希蘭飛快的跑出去。

  兩分鐘後,她引著周半翁再次進入水晶廳時,藍湛江嘴角滲血,身上筆挺的西裝已經被撕扯的東一條西一條;梅蘭亭更是春光外泄,胸前的衣服早不知去向。少女嬌貴的乳房,被祝童吸吮著。

  梅蘭亭沒有掙扎,呻吟著把祝童抱在懷裡;目光迷離,神情凄楚。

  “半翁,你看他是怎麼了?剛安靜會兒。”藍湛江苦笑著揉著胳膊;“梅小姐辛苦了,他真夠厲害的;是不是喝醉了?”

  “他是急火攻心,你怎麼惹他了?”周半翁一指點在祝童身後大椎穴,抓起祝童的手腕,良久才放下。

  “我們正在討論東海投資的事情,忽然間他就發作了,一點征兆也沒有;希蘭可以作證,我真沒說什麼。”藍湛江連忙撇請自己。

  “沒什麼,睡一會兒就好了。希蘭,把他送到客房,瞧你們搞的什麼鬼?好好一個孩子被你們弄成這樣。”周半翁解開祝童的衣服,看到,祝童健壯的胸肌中間,是一片可怕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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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蝶舞 二、窮文富武(下)
  
  “啊!”梅蘭亭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看到這樣詭異的事情,驚叫一聲。
  
  柳希蘭和藍湛江比較理智,也不禁吃驚的看著那裡。
  
  空洞只拳頭大小,周圍繚繞著五彩光華,中心處是一片漆黑。
  
  “這裡……應該是鳳凰面具?”周半翁不確定的判斷著。
  
  沒人能回答他,藍湛江猶豫片刻,問:“要不要通知祝紅前輩?通知老……祝藍先生?”
  
  “他暫時沒事,看看吧,如果明天他還是這樣再說。這件事不能散播出去,你們都要記得。依蘭已經那樣了,說起來,大家都有責任。江湖再不能出意外了。”
  
  柳希蘭和梅蘭亭互相攙扶著送祝童去客房,水晶廳裡只剩下周半翁和藍湛江。
  
  “周爺爺,您真要在這裡住半年?”藍湛江已經脫下破爛的西服,解下領帶;看去,還是位尊貴的紳士。
  
  “我說的話什麼時候不算數過?我倒要看看,那條死魚還能耍什麼花樣。”周半翁端起長長的煙鬥,點燃深吸一口;“我和桐山在這裡,希蘭已經給找到一間別墅,過幾天等大家都走了,我們就搬過去。”
  
  “您老這個脾氣啊。”藍湛江站起來打開一扇窗,讓清涼的空氣吹進來。
  
  “周爺爺,江家最近做的很不錯,江家村是聞名的億元村。江家村的村長還是市裡的人大代表,這一切都是江懷魚在幕後策劃的。我們的人調查過,結果很意外。私鹽買賣只占清洋生意很小的一部分,他們在重慶投資餐飲娛樂業,在江家村附近興辦度假山莊,也許這才是江小魚對蘭花不滿的真正原因。如果早點得到這個消息,我會勸希蘭放棄這間蘭花樓;或者把蘭花樓轉讓給清洋。”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晚飯前,那些同業送來的花籃,很多都有清洋家的標記,他們是在示威啊。我也是那時才知道的,對於清洋我們以前太大意了。”
  
  周半翁雙目半閉,好久才吐出一句:“先不管他們,江懷魚不能走出江家村,過幾天我去江家村走一趟。但願他還記得當年說過的話。”
  
  “千萬別去。”藍湛江回過頭來;“周爺爺,至少在搞清楚清洋目前的狀況前,您不能去江家村。”
  
  “為什麼?”周半翁睜開眼睛,瞬間,兩道精光印在藍湛江臉上;“你難道真以為我老了?”
  
  “不是這個意思,周爺爺,您從小就教育我們,要謀定而動三思而後行。”藍湛江關上窗戶,坐在周半翁身邊拉住他的手。“您老是老當益壯,我是不想讓您冒險。爸爸一再交代:要照顧好周爺爺。您萬一出點什麼事,我怎麼對家裡交代?”
  
  “哼!你們幾個啊,就數你嘴甜。”周半翁很受用的抽回手,繼續享用醇厚煙草的味道。
  
  “周爺爺,您和秦老伯住就住幾天;只是,千萬別去江家村。我記得江懷魚當年說的是:如果他走出江家村一步,五品清洋就自動退出江湖道。”
  
  “是這話。”周半翁又睜開眼,看著窗外的燈火,似乎回憶起逝去的時光;“男男女女的,唉,糾纏到最後沒幾個有好結果。要我說,當年就應該把清洋逐出江湖道,作出那樣的事,還對他們講什麼道理?你父親太小心了。看看現在,江懷魚和空寂勾搭上了,還培養出一個厲害兒子。”
  
  藍湛江點點頭,又搖搖頭:“周爺爺,父親當年也是為了顧全大局。那時的江湖道剛剛有起色,好容易把八品江湖召集到一起,為了個人恩怨驅逐清洋,別人會怎麼看我們?那會影響大家對江湖道的信心。江小魚是個意外,他到上海收購那家食品公司的錢,和清洋家沒有關系,我最擔心就是他。周爺爺,為了祝門大師兄的事,江小魚曾經被江懷魚逐出家門。那些年他在西域究竟做過什麼?結交過什麼人?這些都很不清楚。還有就是,江家村發展起來的速度太快了。短短五年時間就從一個安靜貧窮的小山村成長為億元村。本地媒體說那是一個奇跡。您老也知道,奇跡不可能憑空產生。我懷疑,這裡面有謝家的影子。”
  
  “不會吧?銀槍一向很小心,他們從台灣過來才幾年?謝晶那丫頭沒有這個心計。”
  
  “謝晶是沒有這個本事,謝騰龍有。他本人雖然不敢來大陸,手早就伸過來了。我以前勸過父親,不要和銀槍合作。他認為沒什麼。前些年,我們的錢都是通過銀槍的渠道進出大陸,也許就是因為那一段的合作,銀槍才看到江湖的興旺前景。現在看來,謝騰龍一直在暗中拉攏江湖道,金佛和清洋都和他有聯系。”
  
  “所以我才說你們太小心了。現在這些人,根本就不懂得什麼叫江湖道,不知道什麼叫江湖道義。可惜了,竹道士人不錯,就是太固執。他倒是一條好漢,我們都看錯他,看輕他了。不過也沒什麼遺憾的,修道人只有戰勝自我,才能邁出那一步。”周半翁露出欽慕的表情,竹道士的境界,也是他的夢想。對於銀槍,他卻不怎麼在意。
  
  “是,是,今後您老多走動走動,對他們多說說過去的事,特別是年輕一代。”藍湛江也不多說,拿出一本書;“周爺爺,這是給您准備的禮物,你老先審查一下。”
  
  “什麼東西?”周半翁接過來翻看著,沒一會兒就抬起頭:“湛江,這樣不好,我的事沒……”
  
  “這是父親和祝紅阿姨為您准備的,您是英雄,裡面的事都是您做的,您狙殺過二十四個日本高級軍官,這都是事實啊。這本書能讓大家知道,在過去的歲月裡,有您這樣一個人,在民族面臨危難時,做出過多麼大的努力……”
  
  藍湛江娓娓道來,周半翁臉上還保持平靜,眼裡的微笑越來越濃。名留青史,對於一個老人的誘惑是最大的。
  
  “藍家、柳家、秦家幾個後生裡,你是大哥,也是最會體貼人的一個了。湛江,無論怎麼說,我還是認為把蘭花樓賣給清洋不妥當。”享受夠了馬屁,周半翁又想起眼前的事;“依蘭現在這個樣子。我不希望蘭花的丫頭們受委屈,她們都是些苦命的孩子,只有蘭花才能給她們一個未來。江懷魚那人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會把她們當人看。”
  
  “我是怕您老出意外,我們還沒准備好妥善應付清洋突然退出江湖道的情況。”藍湛江的擔憂是有道理的,他需要為半翁的安全負責。
  
  “退出就退出唄,這樣的人留在江湖道裡,也不是什麼好事。”
  
  “只清洋還沒什麼,我怕的是一品金佛有什麼動作。您老也看到了,這些年他們的勢力膨脹的很快,吃飯時空寂的話裡,大有離開江湖道也無所謂的趨勢。我在想,是不是要讓空寂栽個不大不小的跟頭?”
  
  “對,讓他知道厲害就不會翹翅膀了。這才幾年?他就忘了自己是怎麼坐上掌門位置的,忘了那麼多錢是誰出的?沒有你們打下的基礎,一品金佛還不是守在山裡?那些大人物會認識他空寂是誰?”周半翁拍著大腿,胡子輕輕抖動。
  
  “周爺爺,話不能這麼說,空寂本身也很精明,別忘了,人家現在是副廳級大和尚。”
  
  “哈哈哈哈,最好笑的就是這個了。”周半翁爽朗的笑著;”四大皆空的出家人,還講究這個;哈哈哈哈,空寂說這些話也不臉紅;難怪索翁達會看不起他。對了,祝童這個機靈鬼,是怎麼收下這個徒弟的?”
  
  “我也不知道,似乎與竹道士有關。”藍湛江站在周半翁身後,輕巧的替他捶打後背;“您老要多注意啊。”
  
  “沒事,想起來我就想笑。”
  
  “其實空寂做的不錯,畢竟時代不一樣了,現在資訊發達信息齊全;對照歷史,以佛教的那些漏洞百出的經文,經不起多少有心人的推敲。空寂把佛教向文化領域引導,就一定要與世俗妥協。我看這是好事,很快羽玄也會走上這條路。只是,您要和羽玄談談,道宗千萬不能學金佛,他們走的太遠了,已經在否定傳統脫離佛家主線,早晚要栽跟頭。請羽玄道宗千萬要注意,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離開了道家傳統,他們就會變得一錢不值。”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羽玄要陪我在這裡小住,這些話我會對他說。這半年我就住在這裡,替希蘭照看蘭花樓。她還年輕,接手這麼一大攤,難啊。湛江,那個什麼寶藏到底是怎麼回事?是真的還是假的?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名堂。”
  
  “真的假的沒有分別,您看吧,這件事不會有結果。”藍湛江微微蹙眉,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
  
  “那你還……”周半翁正享受,沒看到藍湛江的表情。
  
  “我是借這件事拖延時間,把他們的注意力引到尋寶上,江湖就能平靜一段時間。有世俗的法律,有完善的社會機構,他們這一些人練一身功夫無處發揮,實在是太閑了;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無聊的事。寶藏是個夢想,能把江湖暫時團結起來。等到下次江湖酒會時,他們也許會清醒過來。不過那時,我們應該已經准備好了。”
  
  周半翁年紀大了,聽著聽著,發出輕微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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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蝶舞三、毛賊(上)  

  蘭花樓坐落在江邊,是一座依山傍水的高層建築;底部五層被酒吧、迪廳、KTV、豪華餐廳等各種娛樂場所占據,上面七層是高級會所和高檔客房。
  
  已是凌晨四時,八樓的一間套房內,梅蘭亭還坐在床前,用一塊濕毛巾為祝童擦拭額頭上的汗。
  
  自己真的愛他嗎?梅蘭亭停住手,詢問著自己。
  
  這個問題已經縈繞在梅蘭亭心頭很久了,卻怎麼也找不到確切的答案。對於祝童,梅蘭亭第一個印像還有幾分厭惡,在火車上,在過往的江湖傳說裡,小騙子的表現實在不怎麼好。
  
  到上海後,祝童與葉兒之間深情愛戀,慢慢改變著梅蘭亭的印像。也難怪,小騙子在作為李想出現時,真是位謙謙君子;很多時候,梅蘭亭都分不清祝童與李想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這才是真正讓人迷惑的地方,梅蘭亭甚至分不清闖進自己心裡的究竟是江湖浪子祝童,還是深情款款的醫生李想;也許是他們的結合體吧?
  
  當初柳依蘭以八百萬為代價,要求梅蘭亭試探祝童,她最初感到的是刺激,當然,錢也是一方面,卻沒想到自己會深陷進去。她一直對竹道士懷有好感,也以為那是愛。
  
  自從與祝童有過那一夜後,雖然痛楚多於快樂,但梅蘭亭深藏的女性本能被激發出來;才發覺,自己是個小女孩,也需要男人的情愛。
  
  “哦,這裡是……”祝童睜開眼,四處張望著。
  
  “你醒了?這裡是蘭花樓。祝童,你……沒事吧?”梅蘭亭看看手表,才不過四點半;周半翁說過,被點中穴位後,祝童不到明天中午不會醒來。
  
  “我會有什麼事?”小騙子翻身站起來,活動著手腳;“藍先生呢?柳家姐妹的眼光不錯,這間客房很有情調。”
  
  梅蘭亭順祝童的眼光看去,所謂情調,就是懸掛在牆壁上的幾張半裸油畫;肉欲的誘惑被表現得很藝術。
  
  “哼!現在我放心了,你真的沒事。”梅蘭亭冷哼一聲,糾結在心頭的擔憂才放下;能看懂那樣的“藝術品”,現在的祝童真的很正常。
  
  這邊才放下,那邊又浮起來。
  
  梅蘭亭想起自己的畫廊,想起將要開始的春季拍賣,眉頭再次糾結到一起。
  
  “梅小姐,如果你那兩位簽約畫家也能畫出這樣的畫,我保證,你一定能發財。哈,別的不用說,只柳家二姐就能把他們的作品給包了。唔,有點危險,這好像仿制品。也是,這麼好的畫如果真的掛在這裡,一定會被人偷去,蘭花雖有錢,也不可能這樣糟蹋。梅小姐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如此辛苦。女孩子,逛逛街輕輕松松……”
  
  祝童站在畫前侃侃而談,完全不理會梅蘭亭越來越沉重的臉色。
  
  “夠了,你再說……再說,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梅蘭亭拉開厚重的窗簾,一把推開塑料窗,伸腿要邁上去。
  
  祝童表現出驚人的敏捷,幾乎瞬間就漂移到梅蘭亭身邊,雙手抱住她轉身扔到床上。
  
  “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還真以為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啊,你知道密碼?”梅蘭亭從床上彈起來,撲到祝童身前。
  
  “大概有些眉目,只是,梅小姐要得到一千萬,怎麼也要付出點代價吧?”
  
  祝童坐在圓椅上,摸出香煙點燃,似笑非笑的看著梅蘭亭;放肆的眼光,逡巡在她臉上、胸前、小腹和修長的雙腿。看到梅蘭亭破碎的上衣,奇怪道:“你怎麼了,被人打劫了?怪不得要跳樓,是劫財還是劫色?以梅小姐的本事也會遇到這種事,那幸運的蟊賊果然有眼光。”
  
  “是被人搶劫了,不過,那個小賊不劫財也不劫色。”梅蘭亭知道,祝童只要想起密碼,這筆錢一定會給自己,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
  
  “天底下還有這樣的蟊賊?那他劫走了你什麼,讓梅大小姐要死要活的?”
  
  “他啊,劫走了我的心。你說那蟊賊可恨不可恨?該死不該死?”梅蘭亭脫下外衣,貼身的絲綢內衣被扯成幾片,幾乎遮不住胸前的春光。
  
  小騙子心虛了,隱約感到,梅蘭亭身上的古怪與自己有關;剛才,自己一定失態了。她的話更不好回答,臉上的表情證明,那個劫心的蟊賊,說的九成是自己。只是,打劫不是小騙子的愛好,他以為梅蘭亭在耍賴。要搞清楚誰打劫誰?
  
  “怎麼了,想不想知道那個蟊賊是誰?祝掌門,祝大哥,我的心都沒了,您可要為我報仇啊。”
  
  “再說吧。”以往的經驗告訴祝童,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連忙引導著梅蘭亭,轉向另一個方向:“梅小姐,我想知道兩個問題,只要你能如實回答,我也許就能想起東海投資賬戶的密碼。”
  
  “如果我不知道呢?”梅蘭亭抬手取下發卡,讓長長的黑發飄落雙肩;她知道,這樣更能顯示女性的柔美。
  
  祝童果然咽下股口水,梅蘭亭表現出與以前截然不同的風情,無論是對他還是對飢渴的蝶神,都是莫大的誘惑。要命的是,隨著蝶神揮舞的翅膀,淡淡花香正緩緩散出。迷惑著梅蘭亭,也魅惑著小騙子。
  
  “第一個問題,對於我的身世,梅小姐知道些什麼?”祝童勉強鎮定心神,問。
  
  “這個問題啊,只聽說你是孤兒,從小被祝老撿來的。”梅蘭亭已經欺進祝童懷裡,撫摸著他的肩;“可憐的孩子,從小就沒爹沒媽,你能活到現在真不容易啊。”
  
  “第二個問題,為什麼是我?”祝童裝作大方,讓對方吃點豆腐。
  
  “什麼為什麼是你?”
  
  “東海投資,為什麼會找上我?梅老對你說過什麼?柳依蘭對你說過什麼?”
  
  “這個問題我倒是知道一點,不過也不多。半年前,爺爺應邀到法國舉辦個人畫展,回來後就開始關注兩個人,一個是你,另一個是……”
  
  “是誰?”
  
  “我不知道,反正還有一個人,爺爺好像一直沒找到。有一天,我正陪著爺爺在武夷山散心,忽然就去趕火車,後來就看到你了。爺爺說你就是祝童。我當時還不知道江湖上有你這麼個人。後來竹道士也來了,我才知道,你原來是個大人物。為了你,連竹道士也被驚動了。當時,你還傻乎乎的對我們不放心;如果不是為了你,竹道士根本就不會受傷。”
  
  “說下去,後來呢?”祝童拉住梅蘭亭的小手,它吃得實在有點多。
  
  “後來,大致的情況你也知道。爺爺去了趟山東,回來後就很不高興,說你是不識抬舉的小人;還說,你早晚會後悔。我當時想,你與蘇小姐會怎麼樣?為了她,你要退出江湖,有必要嗎?再後來,竹道士來了,柳大姐也來了。我才知道,原來他們倆以前是一對。為了竹道士的傷,柳大姐沒少落淚,爺爺說,只有她才知道竹道士的傷有多重……”
  
  梅蘭亭陷入深深的回憶中,細細講述著竹道士在碎雪園居住時的一言一行,講述著柳依蘭為竹道士做的每一件事;也許從那時起,梅蘭亭才撞進這個漩渦。在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對竹道士的愛不會有結果的,柳依蘭似乎也覺察到梅蘭亭的變化。
  
  “你來上海前,葉兒每次見到我說的都是你,我勸過她;現在我才知道,那時的女孩是聽不進任何勸告的。柳大姐對我說,東海投資需要你,讓我想辦法試探一下,你來上海是真的為蘇小姐還是有別的目的?你要知道,現在像你這樣的情種實在不多了。不止柳大姐不相信,開始,我也不信。”
  
  “無聊,你們信不信關我什麼事?柳依蘭為什麼會關注我這個小人物?”祝童抬起頭,躲避梅蘭亭多情的目光。
  
  “你是小人物?”梅蘭亭點一下祝童的眉心;“那江湖上就沒什麼大人物了。”
  
  這一點,兩個人都有觸電的感覺。
  
  印堂穴就在眉心下,梅蘭亭這一點,蝶神興奮得舞出一個花,更多的花香從祝童體內散出;祝童眼前一花,似乎懷裡的不是梅蘭亭,而是葉兒。
  
  梅蘭亭受不了這樣的催情花香,臉泛桃紅,呼吸急促;徹底軟倒在祝童懷裡。
  
  只要是個男人,被這樣一個充滿朝氣女孩緊貼都會有自然的反應,特別是她已經是衣衫半解,渾圓的乳房頂著破碎的襯衣,隨呼吸一起一伏,祝童甚至能感覺到兩粒櫻桃在慢慢凸起。
  
  “柳大姐……我是自願,不要說我下賤。祝童,我沒要求你什麼,只要你對我好點。”
  
  梅蘭亭把臉埋進祝童的胸前,喃喃低語著:“你的胸前是一片空虛,我看到了,蘇小姐一定沒看到。我的心被你劫走了,小蟊賊,你就一點也不喜歡我?”
  
  祝童心一軟,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他已經很久沒有發泄了,體內有股邪氣四處衝撞;忍不住抱起梅蘭亭滾到床上。
  
  兩個江湖好手瘋狂的彼此撕扯著,衣服丟到床下時,沒有一件是完整的。
  
  第二次,梅蘭亭不再是被動的承受,她在祝童粗暴的揉搓、挑逗下春情難抑,咬著頭發奮力推倒他,如一位矯健的騎士般跨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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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蝶舞 三、毛賊(下)
  
  再次睜開眼,窗外依舊是灰蒙蒙一片,輕細的雨絲順著敞開的窗送進潮濕的氣息;這樣的季節,重慶幾乎每天都是這樣的天氣。
  
  祝童從梅蘭亭身下抽出手臂,看一眼腕上的CK表,指針指向兩點鐘。
  
  糟糕,飛機已經起飛,葉兒要著急了!她知道祝童要坐十二點的飛機回上海。
  
  電話呢?祝童跳下床,四處尋找黑色的三星手機。最後,在床下的陰影裡,發現這個黑色小精靈。
  
  還好,葉兒沒有打電話來,只是發了幾條短信。還有一條是民航發來的,通知這班飛機的乘客:由於霧大,本次航班推遲起飛。兩個未接電話是兩位師兄的,他們對於發短信這樣的花樣,都不很熟悉。
  
  祝童苦笑著給葉兒回短信,都是錢的緣故。這一段,為了節省開支盡快還清債務,葉兒制定了一個開支計劃。第一條就是盡量少打電話,多發短信;據葉兒測算,每個月至少能省下五百元電話費。以前,兩個人都在上海,卻經常抱著電話長聊。因為錢,那樣的甜蜜暫時終止了。
  
  梅蘭亭還在沉睡著,她的身體……祝童拿起毛毯為她蓋上這具誘惑,奇怪的,卻不曾如上次有深深的罪惡感,自責是有的,也沒有上次那麼強烈。
  
  昨夜今晨,兩個人在這張大床上也不知翻滾了多少次,梅蘭亭是個很好的學生,幾乎能領會小騙子的每個暗示,能接受任何高難度的動作。蝶神得到滿足,如今在印堂穴內安穩的沉睡著,身體完全隱沒在黑霧裡。
  
  祝童給兩個師兄回電話報平安後,打通柳希蘭的電話:“柳二姐,很不好意思,麻煩您叫人送兩套衣服上來,再送一瓶酒來。”
  
  其實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剛洗完澡,柳希蘭就親自送來一套高級休閑服,從內到外連內褲都是名牌。在客廳裡,她看著祝童一件件穿戴起來,品評道:“祝掌門,您的身材很好,怪不得能迷倒那麼多女人。”
  
  蘭花樓上下都是女人,祝童老著臉哼一聲:“柳小姐的話是說,我很適合做鴨子?”
  
  “我沒那麼說。”柳希蘭同時也帶來了梅蘭亭的衣服,等祝童穿戴好,指著隔壁方向:“藍大哥在那裡,大家都沒吃飯,你們稍等一會兒,我把梅小姐叫起來。”
  
  “她,早醒了。”祝童抓起柳希蘭送來的酒仰頭喝下半瓶,立即神清氣爽。
  
  “死毛賊,你怎麼知道我醒了?”梅蘭亭從毛毯下探出半張憔悴的臉,她雖然不屬於嬌媚俏麗的類型,此刻,也有幾分慵懶的風情。
  
  “睡著的女人我見多了,沒見過能一動不動的。你……”祝童說到這裡,已閃出門去;梅蘭亭扔過來一把飛刀,釘在門框上。
  
  藍湛江果然在等著,同座的還有秦可強。
  
  昨天那個場面沒看到秦可強,祝童還以為他沒來重慶,現在看來,秦可強一直躲在暗中布置;至於布置什麼,就不是小騙子好操心的了。
  
  蘭花樓門前站立的六個精壯的年輕人,八成就是石旗門的高手;拳鋒上的凸起即是證明。
  
  “我還要趕飛機,不吃飯了,說兩句話就走。”祝童與秦可強打個招呼,衝藍湛江道。
  
  “這樣的天氣是不會起飛的,祝童,昨晚你怎麼了?”
  
  “沒什麼,這裡有點痛。”祝童點點腦門,那裡確實有個地方,每當想起某些事情時就針刺般疼痛。
  
  “多注意點,別的都好說,身體不舒服要早點看醫生。”藍湛江站起來拉開椅子,按著他坐下;“怎麼樣,想好了沒有?什麼時候接手東海投資?梅小姐的事可拖不得了。”
  
  “藍兄對她的計劃真的不看好?”經過一夜癲狂,祝童自覺不自覺也要關心一下梅蘭亭的畫廊,看樣子,藍湛江和柳希蘭都認為是冒險;他沒有經驗,想聽聽有錢人真正的想法。
  
  “梅小姐的計劃本身很有價值,但有個不可克服的弱點:時間。她投入如此大的資金,也許能在短期內得到回報;但是,中國的畫廊這麼多,畫家數以萬計。馬上會有一群人跟風上來,時尚是短暫的流行;我們測算過,留給她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年;如果在這短短的盈利期出現一點意外,稍微耽擱點時間,投資就可能失敗。畫家都是怪人,自我自大,不可能以常理視之。任何人面對這樣的投資項目都會很小心。”
  
  “如果她失敗會怎樣?”
  
  “還會怎麼樣?風險投資本身就是冒險,投入的錢打水漂,蘭亭畫廊倒閉。不過看在梅老的面子上,藍石會幫她維持蘭亭畫廊。對於一個畫廊來說,長久穩健的與畫家們合作才是正道。”
  
  “是這樣啊。”祝童抓過一張紙,寫下兩串數字:LH75423168,LH75243168。
  
  “東海投資的賬戶密碼應該是其中之一,依蘭姐是給過我暗示,一次是假鈔,一次是南海宮瀾的會員卡。假鈔丟了,會員卡在辦公室,如果時間允許我回去再核對一下。”出於本能,祝童沒在葉兒面前顯示過南海宮瀾的貴賓會員卡,確實丟在辦公室內。
  
  藍湛江拿起來看一眼:“應該還有個口令。”
  
  “如果這兩個都不對,我就真的幫不上什麼忙了。至於口令,我想想。”祝童仔細回憶著,還有一張明信片,上面是……
  
  “Selina。好像是個人名,依蘭姐的英文名字是這個嗎?”
  
  “不是,她的另一個名字是Helena。”
  
  “那就不會錯了。”祝童寫下這串字母推過去,注意到,藍湛江眼裡隱約閃過一絲失望,不禁加了份小心:他知道密碼?!
  
  如果這個推斷是對的,東海投資就很有些問題;昨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接手東海投資設下的騙局?可以確定,梅蘭亭不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而柳希蘭,就不一定了;她似乎知道些什麼。
  
  事情是從山東小鎮開始的,那時,如果沒有葉兒,自己應該已經接受東海投資了;莫非,對他們來說,葉兒的出現是個意外?
  
  梅蘭亭性情爽快,梳洗打扮沒用多長時間,她與柳希蘭走進來,微紅著臉坐在祝童身邊,飯局就開始了。
  
  可以看出,真正有胃口的只有秦可強;祝童一直在回憶著,思索著。
  
  “希蘭小姐,柳大姐的病好點了嗎?”他裝作不經意的問,眼睛看著柳希蘭,注意力全在藍湛江那裡。
  
  “大姐的情況只能說穩定,每天唱唱歌曬曬太陽,吃飯都要人照顧。醫生說,只要她不想出來,外人就沒辦法叫醒她。”柳希蘭表情凝重不像作偽,藍湛江也微微一嘆;祝童對自己的判斷又拿不准了。
  
  畢竟,一直以來藍湛江和柳依蘭對自己都是很照顧的;秦可強甚至為自己拼過命。小騙子雖然自以為不是什麼善良的好人,卻不好把所有的人都看成別有用心的壞蛋。
  
  沒有不散的筵席,該告別的時候,梅蘭亭緊隨祝童,讓小騙子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祝童,可強這一段要在重慶照看蘭花樓,萬事自己多加小心。每個月的第一周我會在上海;我們是朋友,今後有任何事為難,都可以來找我。”
  
  藍湛江握住祝童的手,一直把他們送到電梯口。
  
  頭疼的是梅蘭亭,坐上開往機場的的士,梅蘭亭握住祝童的手,做小鳥依人狀。搞得小騙子對滿街的重慶美女都沒心情欣賞,想起剛才柳希蘭怪異的笑,知道這個麻煩輕易不好擺脫,也不好生硬的抽回手。
  
  機場到了,兩人去查看一下航班,飛機要在半夜霧散才能起飛。
  
  於是,他們只好在機場咖啡廳一角坐下,隔著桌子,梅蘭亭又拉住祝童的手。
  
  “梅小姐,怎麼沒看到梅老?”
  
  “爺爺陪半翁到郊外看住處了。藍先生要在重慶購置座別墅,請爺爺和羽玄真人去看看風水。你不知道嗎?”
  
  “我怎麼會知道?”祝童借故抽回手,摸摸鼻子開始施展挑撥離間術;“有錢買別墅,沒錢幫你,藍先生還真是個怪人。”
  
  無奈,梅蘭亭的心思根本不像祝童想的那麼灰暗,漫不經心的道:“沒聽藍先生說,除了東海投資,他無權在我這裡冒險。我聽說買這個別墅是為了對付清洋家。昨天,秦大哥帶人守在江家村門前,一直到半夜才回來。半翁前輩不在的時候,秦大哥會把別墅當成公司總部。咦,秦大哥做的什麼生意?”
  
  “的士公司,物流公司,反正是與車有關的生意。”藍湛江說秦可強要在重慶幫八品蘭花,祝童此刻才把吃飯時的點滴整合起來,秦可強與柳希蘭之間好像有些什麼;怪不得,那麼江小魚應該沒有機會了。
  
  只是,藍湛江耍這麼一手有什麼用意?是為了警告江小魚,還是真的想對付五品清洋?汽笛,在這裡面會起什麼作用?一品金佛的高僧們,會不會坐視不理?
  
  “你想什麼呢?”梅蘭亭坐到祝童身邊,又要去抓他的手。
  
  “梅小姐,馬上要到上海了,我不希望你我之間有什麼誤會。”祝童狠著心把話挑明。
  
  “膽小鬼。”梅蘭亭似乎被驚醒,低下頭。
  
  “你知道我和葉兒的感情,梅小姐,大家都是明白人,能幫你的我不會說個不字。我希望,我們之間恢復到以前的狀態。”
  
  “可能嗎?”梅蘭亭凄楚的笑笑;“柳大姐曾經說過:時間會把一切都衝淡,刻骨銘心的激情不會長久。可你看看她,現在還不是活在夢境裡?不過你放心,我沒時間纏著你。梅苑不是祝門,蘭亭畫廊擔負著所有開支。家父要排一出大戲,需要很多的錢,爺爺支持他,我只能咬牙扛著。祝童,別躲著我,有時間陪我喝杯酒,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只要不上床,我一概奉陪。”
  
  祝童總算松口氣,梅蘭亭卻又把手伸過來。
  
  “牽手不是上床啊,你說的,一概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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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蝶舞 四、鳳凰仙子(上)
 
      四月的上海繁花似錦,海洋醫院內外更是處處花香。
  
  半月過去,祝童感到少有的輕松。葉兒從被騙的陰影中走出來,歡樂與甜蜜再次充滿紫金豪苑的公寓內。
  
  回來的第二天,祝童就宴請池田一雄;餐廳定在錦江飯店內,錢從天麗公司出;成風去結賬時,看著賬單一陣陣肉疼。
  
  池田不是一個人,陪同他走進包廂的,是久違了的田公子。
  
  祝童這邊只有吳瞻銘,叫他來,看重的是吳助理講廢話的本事;祝童本來感覺與池田見面缺少話題。
  
  這頓飯吃下來,說話最少的就是吳助理了;田公子勸說祝童和吳瞻銘到新醫院去工作,吳助理不置可否,祝童當然拒絕;田公子又試探祝童和王向楨、藍湛江之間的關系,彼此機鋒相鬥不亦樂乎,池田倒像個陪客。於是,這頓飯吃得很有些無趣。
  
  第二天晚上,池田一雄回請祝童,兩個人才有機會好好說幾句話。與田公子比較起來,池田一雄就比較有風度,根本不去打聽藍湛江與龍邦國際的事,只殷勤的勸酒。
  
  祝童詢問龍鳳星毫的來歷,池田一雄也說不清楚。不過,任何東西都不是白給的;將要結束時,池田邀請祝童到日本,為井池財團的總裁松井式治病。
  
  “我可以付給您一大筆錢,也可以給海洋醫院的研究中心提供一筆經費。醫生說松井先生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李想先生,拜托了。”池田一恭到地。
  
  祝童翻看著池田一雄拿來的病歷,雖然已經被翻譯成中文,大部分東西小騙子還是不明白;只知道,這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患的是癌症。
  
  “我沒治過類似的病人,池田先生,如果跌打損傷之類的病……”祝童不好意思的合上病歷,池田飛快的打斷他:“您是最後的希望,只要您接手,就是松井總裁最後……我們也不會說什麼,拜托了!”
  
  俗話說,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祝童舍不得這對龍鳳星毫,只有收下病歷;“我實在是沒把握。”
  
  於是,海洋醫院的醫生們有事情了。第二天下午,王覺非、吳瞻銘、腫瘤科主任、內科主任……海洋醫院的頂尖專家們被召集到院長辦公室,看過這份病歷後,都把祝童當成怪物看。
  
  松井式患的是胰腺癌,最難纏的一種癌症;病歷顯示,癌變已經到晚期,西醫對病人已沒什麼辦法,一直在以中藥調養治療。
  
  “日本的醫療技術比我們先進,他們都沒辦法的病,我們更治不了。”王覺非等大家都離開後,對祝童說。
  
  晚上,祝童又約凡星的師兄白家樹見面,聽他以中醫的角度對這個病歷的分析。
  
  結果依然是絕望的,白家樹也認為松井式的病治愈的希望十分渺茫。
  
  “按照常理,這個病人半年前就應該去世了,能堅持到現在,這個為他治療的中醫師已經很高明了。”這是白家樹的判斷。
  
  但是,池田一雄不接受這個結果,堅持邀請祝童到日本去,用龍鳳星毫為松井式治療;他說:“京都泉谷醫館的針灸大師回禾吉先生認為,您既然能使用龍鳳針,就一定有辦法治好總裁的病。”
  
  無奈,祝童只好答應到日本走一趟。這樣也好,離開上海這個是非之地一段,才能更好的觀察江湖。
  
  四月的第一天,池田一雄與海洋醫院的研究所簽訂了研究資助協議,祝童的這次日本之行對外宣傳是學術交流,身份是訪問學者,對像是京都大學下屬的醫學研究所;周小姐負責辦理相關手續。
  
  與祝童同行的還有兩個人:鄭書榕和白家樹,小騙子需要一個專業中醫師壯膽,鄭書榕是西醫,能為祝童提供更科學的建議。
  
  白家樹少有出國交流的機會,對於這次能去日本做訪問學者很興奮。只是大家不是一家醫院的,協調的工作由王覺非來做,他剛把藍精靈也介紹給那家醫院,院長之間話比較好說。
  
  “由於戰爭的原因,很多中國古老的中醫典籍如今都在日本,希望我們能有機會看到幾本。”白家樹如此界定此次日本之行。
  
  葉兒知道祝童要去日本,開始很舍不得。
  
  “我是去掙錢啊,小傻瓜。”祝童長這麼大也沒走出過國門,對外面的世界也很好奇。如此說也是有道理的,井池財團為這次到日本的三位訪問學者提供經費,每人大約五十萬。
  
  是啊,錢是個很現實的問題,買房子需要錢,過日子也需要錢。葉兒無奈的答應了。
  
  即使是訪問學者出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盡管有井池財團在背後打點,最後確定行程也要到四月中旬。
  
  趁著這段時間,祝童把自己埋在書海裡,一是鑽研凡星留下的鬼門十三針筆記,二是查看所有能借到、買到的中醫方面的書。海洋醫院的網絡信息中心和紫金豪苑的書房內,到處都擺滿了厚厚的醫書。
  
  當然,索翁達活佛那裡是沒時間應付了,祝童考慮再三,把他交給師叔祝黃教導;卻沒想到會惹出好多的麻煩,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春天處處驚喜,高興的人不是祝童也不是葉兒,是朵花。
  
  四月十三日是個好天氣,祝童終於拿到了簽證,池田先生預定好了十六日的機票。上午,在自己辦公室內上網查看中醫治療癌症的案例,無意間看到多個論壇、網站上同時出現一個帖子:鳳凰仙子。
  
  點開,卻是一組朵花的照片,那是在鳳凰城過年時,朵花一身苗服,赤腳在火海中舞蹈時被拍下的。
  
  祝童讓台海言查找源頭,發現,最早的一張照片是發在一個驢友論壇上,後來,類似的照片被人收集整理起來,還為朵花起了一個響亮的名字:鳳凰仙子。
  
  朵花自然純淨的天生麗質本就很惹人喜歡,在上海生活半年,學過一點現代舞,使她有意無意中帶有一些都市氣息,這些結合在一起,被數碼設備修飾放大後,經過兩個月的發酵,終於一飛衝天,成為一個紅透網絡的美少女。
  
  “查查是誰在背後推手。”祝童寒著臉交給台海言這個任務。
  
  世界上沒有人能無緣無故的一夜成名,朵花也一樣,即使她的美麗是那麼質樸純潔,也不可能有如此熱度。祝童查看一下,幾乎每個帖子都有眾多的跟隨者,這代表著巨大的商業利益。
  
  “他們,是黑白雙煞。”台海言找到了源頭,是一家位於上海的小文化公司;該公司只有兩個人,號稱黑白雙煞。
  
  朵花的電話已經不通了,就在一周前,祝童與葉兒還與黃海、朵花一道出游;當時,可沒看出朵花有什麼異樣。
  
  下午,祝童終於在葉兒的幫助下見到了朵花,她正在蝶姨的花店蝶舞花香裡,穿著苗家服裝,在兩個陌生男人面前擺出一個個可愛的姿勢。
  
  祝童一把搶下那架高級數碼相機,拆解開來取出存儲卡裝進自己的口袋。
  
  “你們是黑白雙煞?”祝童說著話,對蝶姨使個眼色;朵花就被蝶姨帶走了。
  
  “你是誰?要做什麼?把東西還給我們。”
  
  黑白雙煞是他們的網名,真名台海言也調查清楚了;在背後推動朵花的就是他們,每個帖子上都有他們的痕跡,這是抹不掉的。
  
  他們兩個是一對“同志”,都是上海本地人。黑煞比較強壯,粗看去像是北方人;白煞就是個標准的上海小生,白皙而柔弱,一舉一動都是那麼溫存體貼。
  
  “朵花是我妹妹,關於她的一切,我們找個地方談談?”祝童指指門外的雷諾車;“這條街上有家不錯的茶館,這個時候還算清靜。”
  
  下午的蘇杭人家其實不算清靜,半年多來,祝童與葉兒可算是這裡的常客;老板娘為他們打開一間被人預定過的包房。
  
  也許是看到雷諾車的軍用牌照,黑白雙煞有點畏縮,不知道這個自稱是朵花哥哥的人是什麼來歷。
  
  “首先,謝謝你們對我妹妹做的一切。請茶。”
  
  “其次,這件事到此為止,今後你們離朵花遠點。請茶。”
  
  “最後,關於你們的費用,說個數,我會補償你們。請茶。”
  
  三杯茶下肚,黑白雙煞知道了,眼前這個人是要阻止他們發財,阻止他們炒紅鳳凰仙子。
  
  利益面前人人平等,好像是上海人都相信這句話。錢壯英雄膽,也是個道理。
  
  聽到祝童說起錢,黑白雙煞對視一眼,同時笑起來:“朵花小姐已經十八歲了,有權利決定自己的未來,任何人無權干涉。我們知道朵花沒有哥哥,你如果是她朋友,為了她就要配合我們。我們能讓朵花小姐一舉成名,掙到很多很多的錢。你……貴姓?”
  
  “你們需要錢,我們不需要錢,朵花也沒有必要為了錢拋頭露面。”祝童取出存儲卡,輕松捏成碎片;“你們還有什麼要求?”
  
  這樣的談判注定是沒有結果的,黑白雙煞已經被金錢衝昏了頭腦,拋下一句“我們是有合約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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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蝶舞 四、鳳凰仙子(下)
  
  朵花被祝童叫到蘇杭人家的包房內,她滿不在乎的哼著小曲。
  
  “朵花,告訴我,你真的喜歡黃海嗎?”
  
  “我這樣做也是沒辦法,到現在黃家也不讓我進門,不就是嫌我窮嗎?我要掙多多的錢,讓大家都知道,我朵花不用依靠黃海也能活的很好。”
  
  朵花倔強的盯視著祝童:“祝大哥。你知道嗎?他們說一年內就能掙到幾百萬。”
  
  “朵花,我問的是,你到底愛不愛黃海,想不想與他有結果?”
  
  “愛又怎麼樣?想又怎麼樣?大哥,海哥最近很忙……上海你也知道,大家都只認錢,我不能總這麼閑著,不能一直依靠海哥和你活著。”
  
  “你知道嗎?黃海可以接受一個可愛單純的朵花,但黃家決不會接受一個紅透中國的鳳凰仙子做兒媳。不管你能掙到多少錢,只要你這次走出這一步,黃海和你的關系就會走上一條危險的道路。”
  
  祝童耐心的勸說著朵花,反復講解其中的利弊;但是朵花就是聽不進去,一直撅著嘴不開口,最後實在是厭煩了,吼出一句:“大哥,你以為我們現在的關系就不危險?海哥真正喜歡的不是我,他愛的是葉兒姐姐。”
  
  正在此時,葉兒推門走進來。後面跟著黃海;他們都聽到朵花的這句話了。
  
  包房內的氣氛凝重而尷尬,祝童笑著讓葉兒坐在自己身邊,對黃海道:“黃海,朵花要出名了,可能已經出名了。她如今是網絡紅人鳳凰仙子,據說,能掙很多很多的錢。”
  
  黃海和葉兒已經知道這件事,只是大家誰也不知道的是,朵花不聲不響的怎麼會做出如此大的動靜。
  
  朵花剛才的話,還縈繞在三人耳邊,葉兒不好說什麼。黃海看一眼葉兒對朵花說:“你別亂說話,我對你怎麼樣,你應該知道。”
  
  “海哥,我是知道你對我好,但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我們都怕葉兒姐,她說句什麼話你們都很在意。只是,你們誰在意過我的想法?我是不如葉兒姐,沒有一份好工作,沒有葉兒姐姐溫柔,沒有她有教養,還要看人眼色生活。可是……我從小生活在山裡,這是我的錯嗎?好,就讓你們看看,朵花不是個只會吃閑飯的廢物。”
  
  說完,朵花含著眼淚起身跑了,黃海連忙追出去。
  
  “唉……”葉兒幽幽嘆息著靠向祝童懷裡;“李想,你怎麼看?”
  
  事情很明顯:朵花走紅網絡後,黑白雙煞要掙錢必然把朵花帶入廣告娛樂圈,黃家本來就不接受朵花,更不會接受一個娛樂明星做兒媳。
  
  祝童想的更多,這一段他正逐步拉近與王向楨的關系,如果朵花還是以前的狀態;祝童還能把蝶姨的事一點點透給王向楨,如果朵花變成一個沒有隱私的公眾人物,情況就充滿了變數,王向楨會不會以自己的前途做賭注,認下朵花和蝶姨?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她,該怎麼辦?”祝童拼命開動腦子,想找出一個妥善的辦法阻止這件事;但是他越想就越感覺自己的渺小。朵花可以說已經成名了,這是多少女孩夢寐以求的機會,把她拉回來,談何容易?
  
  晚上,祝童送葉兒回家後來到蝶舞花香。蝶姨已經關門打烊,正哼著山歌在店內收拾鮮花。
  
  一個月來,祝童只和蝶姨有過三次單獨交談的機會,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攤牌了,事關朵花和王向楨的未來,祝童擔負不起那麼大的責任。
  
  “情況就是這樣,朵花如果這麼走下去。他會很為難。朵花越紅你們之間的距離就越遠,黃家也越不可能接受朵花。”
  
  蝶姨靜靜的聽祝童介紹王向楨的情況,仔細聽他把其中的厲害關系分析一遍後,呆呆的坐在花椅上。
  
  “我該怎麼做?朵花大了,我的話她根本不聽。”蝶姨鼓起勇氣抓住祝童的胳膊;“你替我想想辦法,他一定有辦法,我能見見他嗎?”
  
  “蝶姨,你要想明白,如果見了面,今後就沒有退路了。無論是禍是福,我們都只能承受。”祝童拿出手機:“我就要撥號了。”
  
  “等一等。”蝶姨捂著臉縮成一團,肩膀微微顫抖著,好久才抬起頭:“孩子是他的,他應該知道。”
  
  祝童嘆息一聲,撥通了王向楨的電話,這次是王向楨接的。
  
  “我是李想,首長,有件事要麻煩你,您方便嗎?”
  
  “李醫生啊,有什麼事就說,我們之間不需要這個。我想,讓我為難的事,你也不會找我。”王向楨很老道的堵死了多種可能。
  
  “是私事,我想單獨見您,只需要半小時。”
  
  “你過來吧,一小時後,唔,十一點二十,我讓小於到門口接你。”
  
  通話結束,祝童與蝶姨走出蝶舞花香,坐上雷諾車。
  
  蝶姨一直在顫抖著,雙手緊緊扭在一起,嘴唇哆嗦著不停念叨:“我這樣去……你看我是不是很傻?”
  
  “蝶姨你就是你,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只要記得兩點,我叫李想,我們是采藥時遇到的朋友;任何時候都不能對他泄露我的身份。第二點尤其要注意:你是看到鳳凰城的那幅對聯才找到上海的,你還記得那幅對聯嗎?”祝童不放心的叮囑著。
  
  “我知道,你放心,不會讓你為難。”蝶姨鎮定一些,望著車窗外的燈火輕輕道:“少年不羈別離枝,一生愧對蝴蝶蘭。於飛一直記得我,現在……他的變化大嗎?”
  
  “人總是會變的。”祝童不放心也沒辦法,王向楨辦公的別墅已經到了;小於果然在門口等著。
  
  “你在車上等一會,我先進去。”祝童對蝶姨說一聲,下車隨小於走進別墅。
  
  王向楨正在花園裡活動手腳,像是在打太極拳。不過架式松垮且毫無章法,也缺乏內在的勁力。
  
  “來,這邊坐,既然來了就不用著急。聽說你要到日本去做訪問學者,好啊,正好和日本同行好好交流一下。中醫是我們的國粹,這些年來,中醫一天天走向衰落,去看看別人怎麼做的也好,找出自己的差距,回來後才能更好的工作哦。”
  
  王向楨看來興致很好,拉著祝童到花架下坐下,小於送上茶水後輕輕退下。
  
  “冒昧來訪,耽擱首長鍛煉了。”祝童稍微有些緊張,不知道為什麼,即使面對江湖高手時他也沒有如此壓抑的感覺。
  
  “李醫生半夜來訪,有什麼要緊事?我是知道你的,尋常事不會找我。”王向楨擦把汗,仔細端詳著祝童;“我猜猜,李醫生是來討債的?”
  
  “首長……”
  
  “別叫我首長,我們是朋友,叫我老王或者王老師都可以。”
  
  “那好吧,我就叫您王老師?”祝童終於拿定主意,心情也松弛下來;這件事上,理虧的是對方又不是自己,該緊張的是王向楨。
  
  “王老師,您還記得鳳凰城天王廟偏殿的那幅對聯嗎?”
  
  王向楨沒想到祝童會說起這個,愣一下,遲疑道:“李醫生的意思是……”
  
  “前幾天有個朋友來上海,托我尋找一個人,她是看到那幅對聯才找來的。”
  
  老練鎮定如王向楨,也被祝童的話驚住了,靜靜的盯視著他。
  
  “她是來尋找一個叫於飛的人,我想,您也許知道點什麼。”
  
  四月的風暖暖的,別墅內還有工作人員在走動,花園的一角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中。
  
  “於飛已經死了。”王向楨終於開口了,他似乎剛下了個決心;“李醫生,告訴你的朋友:於飛已經成為過去,希望她有更好的未來。”
  
  糟糕!王向楨拒絕與蝶姨見面,也拒絕承認以前的一切。
  
  “我那位朋友說,是遇到了很為難的事才不得不找到於飛。我只是幫忙,既然王老師說於飛已經死了,我就讓她別再找了。”祝童故作失落的站起來;“王老師,我就回去了,這麼晚了還來打攪你實在抱歉。”
  
  “她……你那位朋友遇到什麼事了?”王向楨果然沉不住氣了,語氣有些緊張。
  
  “她的女兒也在上海,你知道,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在上海有多不容易;是她遇到了些麻煩事,所以才會著急的跑來。”祝童說話時沒看對方。說完後,感覺到王向楨呼吸急促、緊張。
  
  “你是說,她的女兒在上海,十八歲,她的女兒是十八歲嗎?”
  
  “是啊,本來一切都很好,如果順利,九月份朵花就會進入海洋醫學院學習護理。您也見過她,就是那個在鳳凰城和我打招呼的女孩子。”
  
  “她叫朵花。十八歲,真是個好姑娘。”王向楨低著頭自言自語;“十八歲……她十八歲了。”
  
  猛然,王向楨抬起頭,眼裡射出銳利的光芒:“李醫生,你說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我的朋友就在外面的車裡。”祝童心裡一哆嗦,王向楨的眼光刀子一樣劃過他全身;這應該是最後的審查了,王向楨要確定祝童的真實用意。
  
  “王老師,您平時上網嗎?”
  
  王向楨點點頭:“現在誰能離開網絡?”
  
  “您現在可以上網去看看,這幾天出現了一個網絡紅人,大家都叫她鳳凰仙子;她就是朵花。我在外面等十分鐘。”
  
  祝童說完,轉身走向別墅大門;他能感覺到,王向楨的眼光一直看向虛無處。
  
  “他怎麼說?”祝童剛坐上車,蝶姨就著急的問。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們在這裡等十分鐘,如果他出來的話……”
  
  “他要是不出來呢?”蝶姨抓住祝童的手。
  
  遠遠的,又駛來一輛汽車,祝童暗叫不好。
  
  這輛車牌祝童認識,是陳依頤那輛寶馬,從車上下來的,是夏護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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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昨天 00:1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卷、蝶舞五、九津(上)
  
  夏護士長徑直走進別墅,陳依頤認出了這輛雷諾,下車走過來。
  
  祝童怕她看到蝶姨,連忙下車迎上去。
  
  “主任,好巧,您怎麼會在這裡?是王哥叫你來的?”
  
  “我是來拜訪王老師。咦?依頤怎麼會這麼晚到這裡?”
  
  “還不是為了夏姐?她啊……”陳依頤下顎衝別墅那裡點一下,笑著道:“痴情女子絕情漢,古來有之,這種事不稀奇。”
  
  陳依頤倒是很會演戲,明知道夏護士長與江小魚不清楚,還說王向楨無情無義。祝童心裡有事不好多說,打個招呼要走,陳依頤卻拉著他的袖子。
  
  “主任,你這次去日本要多久?”
  
  “你喝酒了?”離的近了,祝童從陳依頤身上嗅到淡淡的酒香。
  
  “只喝了一點,夏姐喝的比我多。她非要來找王哥討個說法,沒辦法,我怕她出意外。”陳依頤把半個身子貼在祝童身上,軟軟的道:“我陪你去日本,好不好?”
  
  “不好。”祝童冷下臉。
  
  “你以為你是誰?”陳依頤仰臉輕蔑的笑著;“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也包括你李想。”
  
  “陳小姐,我從來就沒說過自己是什麼好東西。以你陳大小姐的身份、人才,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什麼樣的工作得不到?何苦在我這裡受委屈?”
  
  陳依頤哭了,兩行清淚無聲滑落;“李想,別看不起我好嗎?我沒想傷害你。”
  
  “只要你不傷害自己就好。依頤,感情的事勉強不來,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祝童狠著心把陳依頤塞進寶馬的駕駛座;“多則一個月,少了半個月;我在日本不會呆很長時間。陳小姐,麻煩你再委屈幾天,等我回來再走,好嗎?”
  
  陳依頤聽話的點點頭,搖起車窗把兩個人隔開。
  
  這是早晚的事,浦東的新醫院已開始內部裝修和設備采買,陳依頤早就該離開海洋醫院的網絡信息中心,到那裡去招呼了。
  
  別墅內傳來爭吵聲,小於跑出來對祝童做個手勢。
  
  “我們走,今天他沒時間見你。”祝童發動雷諾車,離開別墅門前。
  
  蝶姨不停回頭張望,十九年的盼望,就在希望要達成的時候,被夏護士長的到來打斷了。
  
  “走吧,今天晚上沒希望了;那是他現在的夫人。”祝童也很失望,對王向楨的好感一落千丈。
  
  他仔細回想一遍,沒發現陰謀的痕跡也沒察覺到有人在跟蹤自己;對夏護士長的突然到來,只能嘆一聲:天意如此。
  
  第二天上午,祝童接到王向楨的電話,他在詢問過蝶姨現在的地址和電話後,輕輕說:“李醫生,我很感謝你做的一切。”
  
  四月的京都正是櫻花爛漫時,祝童一行三人在池田一雄陪同下乘坐國航飛機到達東京,沒出東京國際機場就登上井池財團的專用飛機直飛京都。
  
  京都機場,早有兩輛高級轎車等候,祝童與池田一雄被勸上第一輛。
  
  鄭書榕和白家樹傾倒於京都的美麗風光,對主人的安排沒什麼異議。
  
  轎車駛上公路,祝童揉著太陽穴艱難的與蝶神搏鬥,道路兩邊淡紅嬌嫩的櫻花,在他眼裡都成無色的風景。
  
  “李醫生,您還好吧?”池田一雄早看出祝童不舒服,從上飛機的那一刻起,他就沒說過幾句話。
  
  “沒什麼,一會兒就好了,我有點暈機。”上午還是上海,下午就到了另一個國度,祝童恍然若夢,還不適應這樣的轉變。
  
  汽車停下,池田一雄引祝童下車,後面那輛車卻不見了。
  
  “他們呢?”祝童皺著眉頭問。
  
  他不擔心同伴的安全,只是對這樣的安排不滿意;三個人在名義上是屬於一個醫療小組,就是要分開安排,出於禮貌也要先征求他的意見。
  
  “對不起,鄭醫生和白醫生將住在市內,九津沒有太多房間,請原諒。”
  
  祝童這才看到,自己已經站在一座古樸的別墅前;飛檐鬥拱中,鑲嵌一方黑色匾額,上書“九津”兩個漢字。重檐的苔蘚是凝重的黑,這所房屋建造的年代應該相當久遠了。
  
  井池財團據說也是日本一個比較古老的家族財團,只看他們能在京都嵐山上擁有這麼一座古老的別墅,就能體會到井池財團在地方上的影響力。
  
  這是祝童後來才知道的,當他第一眼看到九津時,對井池財團還有些輕視;明顯的,這座典型的日式別墅,比起梅老的碎雪園可差遠了。
  
  進入九津的庭園內,三樹櫻花開得正艷,櫻花樹下,兩位身著和服的老人端坐對弈。屋檐下,三個女子也是和服,都操弄著樂器,清雅的音樂緩緩柔柔,當中一個少女手拿紙扇,裊娜著舞蹈著,確是一片安享晚年的好去處。
  
  “您辛苦了,請稍候。”門邊跪著一個女子對祝童和池田一雄鞠躬,輕輕跑到櫻花樹下,俯身在其中一位黑衣老者耳邊,低低說了幾句什麼。
  
  後面的話祝童就完全聽不懂了,黑衣老者對池田一雄的態度很不好,有訓斥的意味。他們說的都是日語,沒人給祝童翻譯,只能憑雙方的表情猜測。
  
  黑衣老人一定不是病人,他年紀不過六十,濃眉深目身體健壯;從頭到尾都沒看祝童一眼。池田一雄再沒有在中國時的安然,祝童這才理解藍湛江的話,池田一雄在黑衣老人面前,不過是個小人物。
  
  另一邊的白衣老人對祝童比較注意,他身上有股醫香。祝童實在不好確定這個老人給他的感覺,腦子裡冒出來的,只有“醫香”這兩個字。
  
  還有一個發現就是,白衣老人是個練家子,那雙眸子裡一閃而過的寒芒證明,他的修為與自己差不遠。
  
  白衣老人清瀟的臉上綻出一縷笑容,似乎把一縷陽光注入沉悶的空氣;他轉身說了幾句話,黑衣老人才看祝童一眼,冷哼一聲站起來,甩著手走進西邊廂房。
  
  “對不起,讓您見笑了。我給您介紹,這位就是京都泉谷醫館的針灸大師回禾吉前輩,這位是來自中國的李想醫師。”池田一雄強打笑顏把祝童介紹給白衣老人。
  
  “您就是那位在池田君身上創造奇跡的年輕人,我認識您,您的施針錄像,我看過。”回禾吉站起身,面對祝童深深鞠躬;他的漢語說得比池田一雄還好。
  
  “前輩太客氣了,我是來學習的。”祝童連忙回禮,說來,此次來日本完全是被池田一雄給逼的,小騙子根本一點把握也沒有。
  
  風吹來,幾朵櫻花飄飄灑灑落在地上,回廊下的幾個女子奏起一首稍帶傷感的曲目。
  
  “我能看看病人嗎?”祝童知道自己的任務是看病,職業是醫生,寒暄過後,總要做點正事。
  
  “少等一會兒。”回禾吉抬頭看看天;“松井老先生正在接受藥熏,還要半小時才結束。李醫生遠道而來,請先隨惠子小姐到房間休息一會兒,喝杯茶。”
  
  祝童點點頭,剛才跳舞的女子已經站在他面前,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注視著他。輕聲說了句什麼,聲音很好聽,小騙子就是聽不懂。
  
  “對不起,她不會說漢語。”池田一雄狼狽的對祝童鞠躬,接過他的提包交給女孩:“李醫生請先隨惠子到房間休息,我馬上去拜訪。”
  
  所謂客隨主便,祝童隨惠子穿過庭院,走進一道長長的回廊;兩旁悄無聲息,池田怎麼會說這裡擁擠?
  
  惠子步履輕盈,看樣子不超過十八歲,和服上端露出一片嫩白的頸背,不斷回頭低聲招呼祝童。
  
  進入房間,祝童才明白一點池田一雄所說的擁擠的意思。
  
  惠子打開的這所宅院是個獨立的系統,門前掛面小小的木牌:楸霧。這兩個字祝童認識,也是漢字,中間那個圈就不明白了。
  
  三間廂房圍成一個小小的庭院,院子一角有石砌的水池,熱騰騰的水氣從池中升起,漫溢在庭院內;這應該是個溫泉了。如果九津內都是如此風格的客房,確實接待不了幾個客人。
  
  惠子跑進去安放行李,祝童好奇的走進小院。
  
  院子中狹窄的空間裡,生長著一株古樸的樹木。騰騰的水氣在樹木的枝葉間形成霧障,讓人頓生優雅清靜之感。
  
  惠子又在說話了,祝童回頭看到她托著一件淺色衣服跪在房內,莫非是要自己更衣?
  
  也是,進手術室還要消毒換衣服,看這氣派,松井式一定有更高級的要求。
  
  只是,當著一個女孩換衣服,特別是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小騙子很不習慣。
  
  “您能回避一下嗎?”祝童連筆劃帶結巴的試圖與對方交流,惠子笑著搖頭,伸手去解祝童的衣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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