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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蘑菇] 鳳凰面具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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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牆外花影 三、接觸(下)

  “表姐,都收起來吧,准備行李,我們明天就離開這裡。咳咳!”祝童謝絕兩個忍者的攙扶,自己跳下馬;說完這段話又咳嗽起來。

  “嗯?”曲桑卓姆遲疑的看著祝童,自己這個小師父在玩什麼名堂?他現在的身體能承受得起一路顛簸嗎?

  井池雪美剛下馬,愣一下連忙抓住祝童的手:“您還是生氣了?是我不好,沒對史密斯先生說清楚……。”

  “井池雪美小姐,您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史密斯先生不就是您的說客嗎?我只是個窮醫生,這些日子承蒙您的關愛,已經太不自量力了。上海有我的女朋友,她天天盼著我早些回去。咳咳!我是個中醫,信奉落葉歸根,就是死,我也希望能死在中國,死在我愛人的懷抱。咳咳!”

  血絲,順著祝童的嘴角不斷滲出,曲桑卓姆能看出來這不全是他咳出來血,井池雪美卻看不透他的把戲;偏偏又不知道史密斯都說了些什麼話,惹得李先生如此生氣。

  “你……千萬別生氣,你的身體……我這就把史密斯先生叫來,讓他向你道歉。對讓他向你道歉好嗎?今後不會有任何人去打擾您泡溫泉,我讓……啪!”

  井池雪美擦拭著祝童嘴角的血絲,說著說著惱將起來,掛在腕上的馬鞭抽向一個忍者:“你們都是聾子,去把他弄過來,現在!馬上!誰給史密斯先生指的路?”

  “是野村老師,對不起,我們馬上去。”兩個忍者迅速消失在視野之外。

  “野村老師……。”說起野村,井池雪美愣了一下。

  祝童已經走進別墅,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這些書是牧場圖書館的,我已經看完了,一會兒白醫生來,讓他帶回去。”

  井池雪美一直跟著他,祝童收起一件,她就向外掏出一件,一直說著:“對不起,別生氣了好不好。”

  祝童沒辦法,微微咳嗽著做到沙發上,抓起電話撥通葉兒的電話:“葉兒,想我嗎?我這次來日本掙了一大筆錢,今後……咳咳!沒事,只是有點感冒,我會注意的。晚上吃的什麼?……唔,我馬上就要回國了,就這幾天。反正也沒多少事,呆在這裡沒什麼意義了……。”

  李先生打電話談情說愛時,也是禁止任何人打擾的,井池雪美眼裡含淚,呆呆的看著他。

  電話結束,正好外面傳來喧嘩聲,井池雪美跑出去,用英語激烈的和史密斯爭吵著;隔了一會兒,史密斯低著頭隨井池雪美走進來。

  “對不起,李想先生,剛才是我的錯,請您原諒我的冒昧。”他說的還是英語,井池雪美翻譯完,又加了一句:“史密斯先生很直接,他沒有壞心。”

  “何必呢?”祝童平和的說:“我確實不該救下雪美小姐,更不該賴在這裡不走。史密斯先生說的對,雪美小姐要遵守承諾,我這樣的人住在這裡,還承蒙小姐如此厚愛,是不自量力的傻瓜。現在只是讓人恥笑,如果再不走,真的是在找死了。”

  “你……竟然這樣說?史密斯先生,這就是您禮貌的建議?”看來,史密斯剛才沒對井池雪美說實話,聽到祝童如此解釋她才真的發怒了。

  “史密斯. 沃森伯格先生,我們只是合作關系,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團隊,都無權干涉我的私生活。我為你們的每個建議付錢,沒付錢讓你們威脅我的朋友。如果史密斯先生以為可以代替我選擇,我不認為這樣的合作還有什麼意義。就是處於起碼的人道主義精神,您也不應該對一個病人如此殘酷。”

  “但是……,我的意思是?”史密斯還要辯解,祝童咳嗽著打斷他:“雪美小姐,您錯怪他了,史密斯先生會給我一大筆錢,他是希望您能專心工作。”

  “史密斯. 沃森伯格先生,我邀請您來牧場是為了工作,看來,您更適合呆在東京。至少在那裡,您還知道保持應有的禮貌。送史密斯先生離開牧場,他今晚可以住在九津,那裡的溫泉更舒服。”

  井池雪美已經不會再聽他解釋,吩咐兩個侍者一聲,史密斯擺擺手聳聳肩,深深的看祝童一眼,轉身跟著他們走了。

  他已經對這個醫生不感興趣了,在他看來,這是個貌似聰明的傻瓜,只會躲在女人後面耍威風,看來,真不該跑來對他說那些廢話。

  晚上出牧場是危險的,史密斯剛走到牧場外的車道上,就看到野村花海與一個孩子蹲在路邊,靜靜的注視著他。

  “請你來,是我的主意,史密斯先生,你們想要得到什麼?”野村花海竟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

  “您是?”史密斯雖然得到他的指點找到溫泉,由於傲慢的習慣,根本沒記住這個看似瘦弱的老頭的名字。

  “您忘記了,我是野村,牧場裡的孩子們都叫我師父。其實我只是個花匠,看著一株株幼苗成長並開出美麗的花朵,是最令人高興的事了。史密斯先生,如果有誰想毀掉我的苗圃,無論他是什麼魚,我都會把他烤成金黃色的魚排。”

  野村花海慢悠悠的說著,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一朵櫻花,那是井池家族的符號,東京的井池大廈頂端就鑲嵌有這麼一朵粉紅色的櫻花。

  “說說吧,你對李先生印像如何?你可是個大人物,見識比我們這些鄉巴佬要高明。”

  “啊,野村先生是問我嗎?”史密斯正在測度這個老頭的身份,聽到如此問,整理一下思想邊歸納邊說出自己的判斷,面對這個老人,史密斯感到壓抑。

  “他應該是個無恥的冒險家,有勇氣人也精明;就像多數中國人一樣。唯一麻煩的是,雪美小姐似乎已經迷上他了,我想,這個問題不是很大,人都有年輕的時候,也許幾個月後,他就稱為一段難忘的記憶了。”

  “是嗎?”野村花海略帶嘲諷的說;“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麼要殺死他呢?”

  史密斯目瞪口呆,恍然悟道,面前這個老頭子竟然是傳說中井池家族的守護神。有人曾經警告過他們:不要輕視井池家族的傳統力量。可惜,鱷魚只相信實力與計算,不相信歷史也不相信眼淚。

  “野村先生,您可能沒理解我們和井池財團合作的真正意義。世界越來越小,金融社會的秩序將要面臨全球化調整,如果井池家族還墨守成規,早晚會被時代的浪潮吞沒。雪美小姐有高貴的血統和長遠的眼光,她就是看到整合是不可避免的,才選擇與我們合作。日本的經濟這些年正在復蘇,我們也希望在這裡有個夠分量的戰略合作伙伴,這是雙方利益的共同要求。另外……。”

  “還有嗎?”野村饒有興趣的聽著,史密斯說得口干舌燥他也沒有絲毫不耐煩,耐性真的是很好;等史密斯說完了,還問了一句。

  “大約就是這樣了。”

  “既然是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事,雪美小姐為什麼要付那麼大一筆錢給你們?”野村一句話,就點在史密斯的軟肋上,剛才他還以為這個糟老頭子沒聽懂他那些華麗的理論呢。

  “這是不同的,尼斯羅爾律師事務所是一家獨立機構,我作為合伙人理應為事務所負責,井池財團支付服務費用是應該的。”

  “噢。我聽說一年內史密斯先生將出任井池財團的副總裁,好像還能得到一些股份,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也能得到好處,費用為什麼都是我們出?”

  “因為你們需要我們的幫助,松井家族和池田家族把持財團事務太久了,雪美小姐沒有經驗,沒有我們的幫助,她不可能保護自己的利益。關於這部分的費用,我們是很優惠的。”史密斯驚疑不定的看著他,確實,為井池雪美出謀劃策奪回家族控制權,他只收取了法律服務方面基本費用,為的是後期能獲得更大的收益。

  而關於他井池財團的股份並進入財團的信息,現在還是個秘密,就是井池雪美小姐也不清楚。那是整個連續計劃最核心的部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史密斯才要著急的趕到牧場來,他必須井池雪美牢牢的控制在手中,才可能進行下一步計劃。

  “我明白了,有時候你護花使者,有時候你是賣花先生,現在你想做這個花圃的花匠;其實,史密斯先生你是個采花賊啊。”野村扶著孩子的肩膀站起來,拍拍手:“算盤打得不錯,但是別忘了,這個花圃已經經營了八百年,如果只有主人和花匠,它能保留到今天嗎?史密斯先生,別太貪心。你是一條小鱷魚,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隨時可能成為犧牲品。現在,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談筆生意。你別以為那小子簡單,也許他的老板比你們要厲害。你如果能幫我個小忙,大家都有好處。”

  史密斯還沒來得及叫喊,身邊忽然出現兩條黑影,把他點軟倒在地上,扛在肩膀上就走了。

  “誰讓你們上次沒有殺死他呢?既然失敗了,就沒有機會了。我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小姐的玩具,是要愛護的。”野村看著他們消失,悠悠一嘆。

  “爺爺,您怎麼說李先生是玩具?”孩子不解的問,清澈無邪的眼睛中充滿好奇。

  “過幾年你就明白了。你只要記住,小姐是你的主人,她喜歡什麼玩具,你就要保護。”

  野村花海用枯瘦的手,遮住孩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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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牆外花影· 四、陰謀與拯救

  天夜牧場的別墅裡,李醫生幾乎在史密斯背影消失的同時,口吐鮮血昏迷過去了。

  井池雪美撲過去急切的呼喚著他的名字,曲桑卓姆嘴角含笑將雪美拉開;燃起一支藍色藏香,把煙霧吹進他鼻孔,湊在他耳邊以微細的聲音說:“別演過了。我數三聲,師父如果不醒過來,我就把這只回魂香插進師父的腋窩。”

  小騙子無奈,只好悠悠醒來,叫一聲:“好香。”

  更香的是井池雪美的體香。

  夜幕降臨後,井池雪美小姐與李先生並肩散步;由於身體的原因,散步的範圍不可能很大,終點就是湖中小亭。

  “雪美小姐,這個湖應該有個很美的名字吧?”黑暗中,隱伏在湖邊的侍者聽到李先生的詢問。心裡大罵:住了這麼久,現在才想起問,簡直是沒話找話!

  “是啊,我們都叫它落馬湖。以前它有個很美麗的名字,叫星弈湖。夏天的晚上,坐在這裡看湖水中的星星,能看到一盤很偉大的棋譜。還有一個月就是我的生日了,那一天,我會把它的名字改回來。”

  兩個人如今是各坐一個沙發,井池雪美很高興,吃完飯後到現在,李君一直是平和的風度。

  “星奕湖,是很好啊,為什麼後來要叫它落馬湖?”

  “因為我的祖先犯下的錯誤,這是個懲罰啊。您現在住的房子,就是為他自省的才建造的。現在,我終於能掙脫這個詛咒了,李君,這是多虧您的保護。”

  侍者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如果雪美小姐繼續說下去,野村師父的話……。

  好在,李先生對別人的隱私沒多少興趣,也許是因為落馬湖的涼氣,他又咳嗽起來。

  井池雪美走過去,站在他身後輕輕捶打著後背:“您要小心點啊。”

  “謝謝小姐,我好多了。你為什麼要如此遷就我?您知道我有女朋友。”

  “李君,我很愧疚。”

  真是個狡猾的家伙!侍者聽到雪美小姐低聲叫喚一聲,隱約看到她……。身邊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侍者抬起頭,看到一張很驚訝的面孔。

  “你怎麼能爬在泥裡呢?嘖嘖嘖嘖!太臭了。是不是喝醉了?快起來,我幫你到那邊洗洗。”

  侍者無奈的任憑李先生的表姐把自己身上的的偽裝撕去,他盡量壓低聲音說:“姐姐,我沒醉。”

  “我看你是醉了,喝醉的人都這樣。沒醉你為什麼塗一身一臉的臭泥?很好玩嗎?”

  侍者要掙扎,卻發現對方柔軟的手出奇的有力,忽然頭腦恍惚,竟然乖乖的被她牽著手,向別墅方向走去。

  湖心小亭內,井池雪美洋溢著青春氣息身體正顫抖著;李君身上散發出清新的花香,只是右手與被他握著,就讓她渾身發熱顫栗。

  祝童也在猶豫,捕獲這個獵物不用費什麼心思,以前類似的事他沒少干;只是現在,他竟有深深的罪惡感。

  星奕湖內倒映的點點繁星,都像葉兒的眼眸,在溫柔的注視著他,提醒著他:這樣做是不對的。

  井池雪美也掙扎著要保持冷靜,想以正事提醒自己,也提醒將要放肆的男人:“李君,明天上午我要到京都去一趟,您的朋友田先生要求盡快見面。史密斯先生今天冒犯您是因為認為這次合作會造成財務壓力,我想再和池田先生商量一下,是不是修改一下合同?”

  這個時候,井池雪美不應該說起這個話題。祝童所做的一切正是為了破壞史密斯的好事,想到身上的的傷痛,想到與史密斯的較量,祝童硬下心,把手搭在她的肩頭。

  “哦……。”井池雪美無奈的嘆息一聲,身體軟軟的倒在他懷裡。

  為了不使她掉進落馬湖,祝童的手臂自然攬住了她纖細的腰。井池雪美輕輕的轉過臉,在祝童的肩膀上摩擦,嘴裡微微發出陶醉低吟。

  按照既定程序,祝童應該捧起她的臉,吻她。可是一時之間葉兒的影子總在眼前晃悠,祝童怎麼也下不了嘴。

  “李君,我是不是很醜?”井池雪美忍受不住,勉強抬起頭。

  沒辦法,祝童只好用嘴唇在她臉頰上蹭了幾下。井池雪美也有一張俏麗的面孔,也吸引著他去品嘗;這絕對不能算是一件苦差。

  井池雪美感動的嘆息著,溫軟的嘴唇觸著他頸邊,小鹿般探出舌尖輕輕舔弄著。

  祝童感覺到:她應該是有經驗的。如果這只是個游戲,再這麼客氣,就太虛偽了吧?

  小騙子終於伸出魔爪,按在她胸前。少女的反應卻又讓他懷疑了,峰頂瞬間凸起,她被電擊樣劇烈的顫抖著,一只手按住他的手。

  井池雪美穿的是和服風格的時裝,胸口處開得不高不低;祝童的手掌只接觸到一丘堅實,隔著兩層織物感覺不是很飽滿。

  “那位陳小姐說要來看望您,她很漂亮,也是您的女朋友嗎?”都這個時候了,井池雪美還能想到這些,祝童再不客氣,緩緩的揉搓著。另一只手從腰際探進去,在她背部滑膩的肌膚上摩挲。

  井池雪美終於支撐不住了,把臉埋進她懷裡,顫抖喘息。一會兒,她輕輕解開胸前的衣扣,把那只可惡的手拉進去。

  她的乳房光滑的堅挺,卻還是青澀的桃子,用力一些就能接觸到肋骨。這樣的刺激對不可能是單方面的,感受到她身體上的幽幽體香,祝童以豐富的閱歷判斷出井池雪美還是處女。

  男性自私的本能被激發出來,想到在可預見的不久,會有另一雙手享受同樣的部位,這雙仙桃會變得豐盈沉重,這具身體會同樣的熱情;不禁加大力氣揉捏撥弄這雙敏感的乳房。

  另一只手已經探下去,抓住她臀部肆虐著。

  井池雪美完全迷失在性的體驗中,臉泛潮紅呼吸沉重,呻吟著抬起頭,把紅潤的嘴唇湊上來。

  “李君,吻我。”

  兩人緊緊纏繞著,她的舌頭濕而溫潤,猶如一枚香軟的花瓣地在祝童的嘴中綻開,嬌嫩的臉上布滿潮紅,呼吸中夾雜著無奈的呻喚。

  虛弱的肺部經不起長時間的憋悶,祝童掙扎著仰起頭,繁星的夜空中無聲璀璨著;瞬間,祝童恍若看到一雙清亮的眸子,那是葉兒在冷冷的看著他。

  “咳咳!”祝童有一次激烈的咳嗽起來,嘴角,真的滲出一縷鮮血。

  “對不起,咳咳,雪美小姐,我……。”他推開她,掙扎著要站起來。

  “我願意,是我願意的。李君,我知道您有愛人,我不會干涉您的生活。”井池雪美緊緊抱住他,用衣袖輕輕擦拭著血跡;“我願意。”

  女活佛及時趕到,又一次舉起薰香吹進小騙子鼻孔,止住他的咳嗽:“瞧,這樣會要你命的。衝動是魔鬼,要保持安靜。”

  祝童與井池雪美一樣,都是滿臉通紅;剛才,他一直在理智與放縱的漩渦裡掙扎,咳出血來,竟感覺輕松了許多。

  兩人扶著祝童回到別墅,安置祝童到二樓睡下;雪美小姐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老弟,你越來越放肆了。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著,剛才你勾引雪美小姐時,周圍至少有三個人。我趕走了兩個,野村那老家伙,我可沒把握去招惹他。”

  “我說過,外面的事與我們沒關系,我這樣做,就是演戲給他們看。”小騙子滿臉不屑。

  “一個大男人,喜歡玩蝴蝶也就算了,玩女人算什麼本事!”曲桑卓姆很生氣,拜入祝門本是想追隨索翁達活佛,沒想先是被祝槐帶著游走在京城、陝西一帶,四處應酬交往一些無聊的人;被緊急招到日本後,竟然是為伺候這個油嘴滑舌的掌門。

  到牧場的第一天,曲桑卓姆已經感覺到這裡不對頭,那些騎師就不說了,祝童身邊的兩個侍者竟然都是修煉有成的高手;等見過野村花海,她說:這個老頭的修為不下於自己。

  祝童當時說:讓你來是為我念經治病,外面的事與我們沒關系。

  你惹出的麻煩本來就和我沒什麼關系?女活佛當時就想離開,後來一想,也許能借這個機會到索翁達身邊?

  於是,蝶神與索翁達成為雙方的砝碼,經過多輪會談,最終達成一個雙方都滿意的協議:回國後,女活佛將跟在索翁達身邊。

  總算祝童還有掌門的身份,女活佛本著不和小人一般見識的態度,低聲彙報這次采藥的收獲。

  “山裡面有個營地,裡面都是些小孩子;野村一直跟著我,只大概判斷出裡面至少有一百個孩子。”

  “唔。”祝童應一聲,忽然醒悟過來;“祝緣,刺探別人的秘密不是個好習慣。知道的越多危險就越大,這裡是日本,你以為人家沒看出我們的來路嗎?為了我的健康和大家的安全,停止一切類似的舉動。”

  “是,掌門。” 曲桑卓姆嫵媚的應一聲;“為了你的健康,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這次采來的草藥質量很好,明天開始,你要接受香薰治療,現在,睡吧。回禾吉大師一會兒還要來向我講解佛經呢?”

  祝童知道她不服氣,還要說什麼,女活佛搖起轉經筒,蝶神忽悠,小騙子不由自主的昏沉。

  他最後一個念頭是:佛家的事本就稀奇古怪,回禾吉大師如果曉得向他虛心請教佛經的,竟然是一位來自佛教勝地西藏的女活佛,會是一副什麼表情?

  穿袈裟的不一定都是和尚,玩轉經筒的,不只是因為好奇;這好像是二師兄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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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牆外花影 四、陰謀與拯救(下)

  史密斯. 沃森伯格出發時神氣十足,哦,也許可以說是氣急敗壞,只不過兩天時間,他怎麼變得如此沮喪?

  東京銀座丸本大廈二十三層,史密斯辦公室的助手們看到史密斯先生時,都躲得遠遠的。他平時是個和好伺候的老板,在心情不好的時候,與一般的老板沒什麼區別。

  時尚漂亮的的秘書加藤小姐看來也不高興,以前,加藤悠子陪老板出差回來時,都是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態啊,

  史密斯陰沉這臉把自己埋進寬大的沙發裡,呆呆的盯視著手邊的電話,該不該拿起它?這是個問題。

  從他坐的這個位置能看到對面櫻花大廈頂部的粉色櫻花徽章,之所以選擇這裡而不是按照井池雪美的建議進入櫻花大廈條件更好的寫字間,史密斯當時想的是暫時保持距離,現在看來,這個距離也許要繼續保持一段時間了。

  是的,史密斯還沒有想到放棄這個詞語,盡管受到嚴厲的警告,在他看來,自己做的就是充滿風險和挑戰的事業。他正在權衡,是否應該向委員會請求更大的授權?如果強行拿下井池家族,他需要追加至少五億美元的預算,還有更高層次的支持。委員會的那些人不會輕易答應的,在他們眼裡,他不過是條小鱷魚。史密斯很清楚這一點。

  門開了,加藤小姐掛在門後的風鈴發出悅耳的叮咚聲;史密斯煩躁的吼叫道:“滾出去!”

  “沃森,你的脾氣實在是太壞了。”

  聽到這個聲音,史密斯跳起來,能以沃森稱呼他的人沒幾個;此時此刻,站在辦公室中的人根本不應該出現在日本。

  “卡爾,您怎麼來了?”

  卡爾是位面目慈善的老紳士,拄著一根銀頭手杖,卷曲的銀發被修飾的整整齊齊,左手無名指上也帶著一枚銀質鱷魚戒指。他在史密斯對面坐下,親切而禮貌的對加藤悠子說:“親愛的加藤小姐,出去時請關好門;我們不要咖啡,一小時之內,不允許任何人打擾我們。”

  厚重的隔音門被關上了,卡爾才微笑著說:“你太緊張了,沃森;請坐下,把你這兩天的經歷說出來,委員會需要替你分擔這個錯誤。”

  史密斯不知道到底哪裡出錯了,這個案子一直由他全權負責,未經他的允許,任何一個手下也不能向委員會透露信息。但是,卡爾是以委員會的名義來的,這就證明他已經沒有反抗的權利,只有彙報的義務。

  半小時後,卡爾聽完史密斯的彙報,熄滅抽到一半的雪茄。

  “還好,事情還沒到不可控制的地步。沃森,你做得很好。”

  “可是……。”史密斯可不認為自己做得很好。

  “已經沒什麼可是了,確切的說井池家族的事情到此為止。我說你做得很好,是因為你還沒有正式進入櫻花大廈,現在退出不算丟人,至少,他們應該承認要欠我們個人情。雪美小姐會因為你的退出而內疚的。”

  卡爾也注視著對面的櫻花大廈,史密斯知道,他現在只能傾聽,不能發問也不能爭辯,那是毫無意義的。

  委員會的權威不容質疑。有什麼意見,可以在年度會議上提出。他現在只能嚴格執行卡爾說出的每句話,所以要聽清他說出的每一個單詞,理解字面上和字面下的所有含義。

  “一周內,你可以把前期的工作總結一下,你可以要求一個合理的價格,作為尼斯羅爾律師事務所提供咨詢服務的酬勞。”

  史密斯看到那份凝聚著自己心血的文件,慘叫一聲:所謂合理的價格根本沒有意義,卡爾說的是以尼斯羅爾律師事務所的名義要求報酬,就一定不可能得到幾個錢。

  “我能知道原因嗎?”他不甘心的問。

  “原因有兩個,一是我們發現你犯了個錯誤,對井池無9敵'龍!書;屋.整6理家族的調查太膚淺。櫻花大廈內76%的中層干部都出自京都大學,你的報告裡有這個數據,為什麼這個數據沒有引起你的足夠重視呢?你也許認為井池家族出身京都,對家鄉子弟有好感。但是,在他們的高層干部裡,這個數據是百分之九十。不錯,他們是有很多人具備歐美學歷背景,那是一個系統工程。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孤兒。這一點你沒調查到吧?”

  “卡爾,我是有錯誤。”史密斯想起牧場上的孩子,似乎明白了很多。

  “任何一個能延續百年以上的家族都不簡單啊,特別是在亞洲,他們的文化背景與我們理解的完全不同。井池家族已經延續了八百年,他們有自己的核心理念,這是毋庸置疑的,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不可能控制住這朵櫻花,雖然她是那麼迷人。”卡爾已經收回目光,再次點燃雪茄,熄滅眼裡的貪婪之光。

  “那麼,第二個原因是什麼?”

  “我很高興能聽到你的問題,這證明委員會的眼光是不錯的。”卡爾噴出一口濃煙;“剛才我說到亞洲的文化背景,你應該知道還有一個家族也來自亞洲,最近,曾經有一位這個家族的成員拜訪過井池雪美小姐。這是你犯下的第二個錯誤。”

  “您是說,藍石?”史密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們也插手了!”

  “親愛的,藍石的介入很突然,我們認為是被你逼的。按照他們一貫的習慣,不可能表現的如此激烈,哦,甚至可以說是輕率。”

  史密斯抱著腦袋把整個過程想一遍,沒發現任何線索。卡爾看出他的疑惑,沒提醒他,只安靜的抽著雪茄。作為委員會的成員,史密斯. 沃森伯格需要具備足夠的智慧與反省力,這個時候誰也不會幫他。

  “是不是那個中國醫生?難道他是藍石家的人?”史密斯終於想到了,卡爾露出欣慰的微笑。

  “我們相信你會明白的,不錯,李想看去上只是位高明的醫生。三天前,藍宇先生忽然到鱷魚島度假,我們一起釣魚時他說起你在這裡做得一切,還有一位叫李想的醫生。他建議,你應該把注意力投向別處。這已經是很嚴厲的警告了,我們雖然不怕他們,但是與藍石衝突畢竟不是件愉快的事,那會損害很多人的利益。委員會認為,在如今的情況下,讓櫻花和藍石都欠我們個人情,暫時更符合大家的利益。也許,藍石的歷史比櫻花還要悠久,要注意這一點,沃森。”

  “明白了,謝謝您跑這麼遠來看我。一周內雪美小姐就能得到一份漂亮的報告,不如它作為禮物送給雪美小姐,她需要借助它鞏固在家族內的地位。至於尼斯羅爾律師事務所的那份收益,無9敵'龍!書;屋.整6理卡爾,我會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井池雪美小姐。”

  “很高興你能這樣想,來之前,我還以為要多費些口舌呢。”卡爾滿意的點點頭,又有些擔心的問:“沃森,你要做什麼?千萬別……。”

  “哪能呢?我只是想在臨走之前到德島去一趟。堅實的堡壘應該從內部攻破,這是您常說的話啊。給雪美小姐多留一點禮物,不是很好嗎?受您的啟發我才有這個主意。我們都知道沒有一批可靠又有能力的家族成員,櫻花不可能生存八百年,他們一定有個嚴格的培養程序。我正巧發現了這些人的篩選地,不錯,就是天夜牧場。但是,任何一個家族也不可能是鐵板一塊。您瞧,櫻花有五片花瓣,現在的情況是:井池雪美小姐作為主人是最弱的那片,松井家族,池田家族都有自己的利益,他們在櫻花內已經成長了八百年。上帝只有一個,魔鬼確無處不在,奴才被時間誘惑要變成主人,我要幫他們一下。等這朵櫻花開始凋謝時,我們可以回來享用她的美味。”

  卡爾緩緩站起來,看著對面的櫻花大廈,與史密斯同時露出愉快的微笑:“史密斯. 沃森伯格先生,你是我見過的最討厭的小鱷魚。我很欣慰的看到,沃森家很快將擁有一條巨鱷。可是親愛的沃森,我能知道,你下一步准備去哪裡嗎?”

  “這樣的問題……卡爾,您剛才說藍石欠我們個人情是嗎?那我就到中國去吧。我越來越喜歡亞洲了,這裡的女人很有味道。我很喜歡扮演上帝的角色。”

  “你真狡猾,讓藍石盡快補償人情是個好主意,他們在中國很有勢力。不過要注意,不要超越底線。”

  “您盡可放心,我知道小鱷魚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那裡正在變成一座金山,不是嗎?我也許應該先去拜訪另一個陌生的朋友。”

  “陌生的朋友?沃森?”卡爾的嗅覺告訴他,身邊這個年輕人已經發現新獵物了。

  “我曾經建議雪美小姐否定一個計劃,說實話,那完全是出於削弱池田一雄的考慮,他是井池家族伸向中國的觸角;計劃本身還是很有意思的。通過審查這個計劃,我發現一個很有趣的朋友,直覺告訴我:他需要我們的友誼。以井池家族現在的財務狀況,如果雪美小姐接受我的禮物,根本就沒能力滿足他的需要。”

  “做得好沃森,友誼地久天長,既然存在友誼,這次算我一份兒。”卡爾拍拍史密斯的肩膀,對他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想清楚如何利用手裡的牌謀求最大利益很驚訝,接著就提出要分一杯羹。

  老鱷魚要加入,史密斯正求之不得;馬上提出另一個要求:“您真狡猾,卡爾叔叔。我需要另一個授權。”

  “當然,我們都需要。計劃做得漂亮一點,也許應該稍微有些保留,在某些方面。沃森,你應該知道,就如這朵櫻花一樣,委員會裡不全是自己人。你還年輕,不能表現的太完美。”

  “謝謝您的提醒,卡爾叔叔。日本是個很美麗的國家,請允許我為您安排一次美妙的旅行,悠子小姐將陪您度過整個假期,她有絲綢般的魅力。”

  “我只有三天的時間。”

  “如果您連三天的時間也沒有,悠子小姐會很遺憾的。”

  兩個人相視大笑,手,都在撫摸鱷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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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牆外花影  五、拳打空(上)

  香薰室內第一次充滿潮濕的蒸汽。

  祝童只穿一件內褲,平躺在木架子上,開始接受第一次香薰術。

  房間沒有家具,四壁鑲著自中國的香樟木板,地板與天花板也一樣。

  改造過的藥爐被安裝在別墅後院,白家樹與回禾吉負責掌握火候。熾熱的蒸汽通過管道進入一只香樟木桶底部,然後由木桶上的另一根管道出來,輸送進香薰室。

  香薰術的關鍵是藥師,曲桑卓姆身邊有三只香樟木桶,每次使用一只;女活佛穿著開放性和服把草藥和配藥一層層鋪墊到木桶的底部,她時不時還搖幾下轉經筒,做派與個巫婆差不多。

  井池雪美小姐坐在客廳,李先生說,她進去只能添亂;她只好乖乖的在外面邊與助手處理文件,邊等消息。

  鄭書榕早晨從京都趕來,送來最新解毒試劑。

  奇怪的是,這些藥不是尋常的藥水或藥片,是一枚紅色丸藥;鄭書榕以不知道大島主任是什麼時候搞出來的。祝童以為與上次一樣,接過來吞下去;鄭書榕沒別的事做,為女活佛大師打下手。

  蒸汽上湧,祝童漸漸被淹沒在藥氣中,他張開口鼻盡情呼吸著芳香又辛辣的藥氣,片刻間,肺部最沉重的地方竟有輕微麻癢的感覺。

  他心頭大喜,在盡量多的藥氣進入肺部的同時,運轉蓬麻功借助藥力修復受損處。

  十分鐘後,白家樹走進香薰室,他的任務是用龍鳳星毫分別刺激祝童兩腳的湧泉穴,用這樣的針他沒多少經驗,李主任進去前先封閉了雙腿的穴道,省得忍受不住刺激,弄得大家白忙一場。

  整個香薰室的裝修和香薰術的藥方以及用具乃至具體步驟都是來自井池雪美小姐,祝童相信她,女活佛相信她,大家只能按照老板的吩咐辦。回禾吉大師根本沒見識過如此高明的香薰術,他是來學習的。

  香薰室內的溫度越來越高,祝童感覺自己快被蒸熟了,如果不是湧泉穴傳來的陣陣清涼,如果不是自小修練的堅強毅力與蓬麻功的底子,他根本堅持不了這麼久。

  好在,一炷香的時間,也就是半小時過去後,香薰術第一階段結束,蒸汽漸淡,女活佛亦嗔亦笑的面孔出現在他眼前。

  “感覺怎麼樣?”

  大家都很關心這個問題,祝童渾身通紅的坐起來,剛說出一句:“很好……。”

  一大口艷紅的鮮血噴出,其中還有些暗黑色血塊。

  女活佛眼疾手快,一指點在他肋下,封閉住上行血脈,順手搖起轉經筒。

  “快,加火!上汽!”她顧不得擦拭身上、臉上的血跡,跑出香薰室把一包黑色粉末散盡木桶內,麻利的通上汽管。

  白家樹把龍鳳星毫分別刺進祝童小腹、肋下,另一只手已經把兩貼狗皮膏藥糊上他的前胸後背。整個動作完成的干淨利索,把一幫人看得眼花繚亂。

  祝童陷入昏迷狀態,此刻,房間裡的人都能看出他處於生死邊緣。

  鄭書榕伸手從曲桑卓姆肩頭拾起一點血塊,捻一下,臉色忽然大變:“這是肺泡。”

  井池雪美忍不住推門進來,正看到幾個醫生都呆呆的注視著鄭書榕手裡的一點血塊。

  祝童噴出肺泡,大家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也許香薰術或鄭書榕拿來的藥能緩解毒性,但是他的肺部受傷害太深,已經變得及其脆弱,根本就沒有自我修復功能;稍不注意造成感染,就可能危及整個呼吸系統。最主要的是還不知道有沒有造成大範圍出血。

  井池雪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焦急的詢問著,回禾吉婉轉的說明一下情況;這裡他年紀最大見識也就多,最後說:“看來,在他痊愈之前,李先生要住在裡面了。”

  鄭書榕還是相信科學,從外面救護車上拿來微型透視儀器,走進香薰室為李先生進行檢查。

  結果與眾人的估計有一定差距,李醫生右肺部大部分還是一片陰影,靠近中心的地方有一小塊缺口,那部分應該永遠不可能被修復了。值得慶幸的是,出血狀況不很嚴重,不過,這次李主任真的要接受輸血。

  “治療還是有效果的,李先生身體太虛弱,調養一段後才能接受再次治療。”鄭書榕與白家樹研究後,宣布了最終診斷。

  他們也認為香薰術對李主任是有效的,特別是最後階段,如果不是祝緣女士當機立斷迅速止住肺部出血,現在肯定更糟;李想先生也許會吐血而亡。

  女活佛一直沒開口,她手裡拿著一枚精致的面具沉思著。

  祝童的病情很快被女活佛傳遞出去,幾天後,天夜牧場又出現一位李先生的親戚,這次是他的舅舅,金先生。

  李先生的舅舅來到牧場,大家都很奇怪,金先生是位韓國華僑。更奇怪的是,他竟然也是位高明的醫生,想到李先生出身中醫世家,大家也就不很奇怪了。

  舅舅在牧場呆了三天,李先生的病情才基本穩定住;只是他臨走時囑咐,一定要讓李先生接受連續三周的香薰治療。

  無論小騙子如何抗議,大家還是強迫他在香薰室內住了一個月;當然了,既然是住裡面,就不可能像以前那般簡單。井池雪美小姐從東京訂來一套高級家具,李先生在裡面可也看書看電視,吃飯排泄還有迷你無菌室。

  這樣一來,以前准備的草藥就不夠了,尋常用的藥可以到京都去采購,關鍵的幾味藥就必須勞煩野村師父帶人進山去采。李先生的表姐是唯一能進入蒸汽室的人,她要指揮添加藥草,真的走不開。

  負責燒火的阿信說,表姐每次進去都拿著轉經筒,還在李先生身邊搖晃一會兒,越看她越像個女巫。後來,牧場上的人也都以女巫這個詞來代表她。

  想必呆在裡面的滋味不好受,大家都聽到過李先生罵娘的粗俗語言,也聽到他詛咒老騙子;至於老騙子是誰,大家都以為是回禾吉。李先生的舅舅徹底改變了香薰術的基礎配伍,對於這個藥方,李先生的表姐也只有點頭的份。

  不過,野村先生對李先生的評價很高,說李先生在裡面打坐時是在修煉一種神奇的功法。牧場上的人多是野村先生的弟子,也都認同這個說法。

  所以,有些人就認為李先生在蒸汽中生活的一個月,是閉關修煉。

  又是一個月過去了,六月二十號,祝童終於再次走出別墅。

  現在的他,肌膚白皙細膩光滑柔嫩,且白裡透紅;是啊,誰被關在香薰室熏蒸三周,都會有如此效果。

  這期間,井池雪美小姐始終沒有離開天夜牧場,李先生的健康,成為整個牧場的第一大事,上上下下都為這件事忙碌著;野村花海師父被迫連續三次帶人進山采藥。

  祝童伸展著手臂,自由的呼吸著,心裡充滿無奈。

  表面上看來他似乎很健康,但是肺部的傷害注定要追隨他一生。老騙子的診斷比任何一個醫生都要權威,未來的段時間內,他每周必須接受一次香薰術治療,每天勤練蓬麻功且書寫術字自療,才能維持目前的狀態。

  這一個月,他的祝門功夫雖然勉強恢復,也還是個紙糊的江湖人。脆弱的肺部不能承受激烈運動的消耗,胸部不能承受衝擊,且只能采用腹式呼吸。

  祝童痛恨令自己受傷的人,只是那個什麼史密斯再也沒有出現過,這讓他在養傷期間一直很疑惑。

  井池雪美說,史密斯先生受過上次的教訓後一直很低調;一般情況下很少來曰本,他的助手在領導著咨詢小組。

  難道,他就這樣放棄了?還是相等自己離開後再回來?祝童揣摩著對方的意圖。

  井池雪美把史密斯的底細告訴他了,其實也沒什麼必要再隱瞞了,他們之間的合作已經結束。

  但是祝童知道的更多,那是老騙子帶來的消息。

  史密斯. 沃森伯格確實是尼斯羅爾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他畢業與英國劍橋大學法學院,又在美國耶魯取得金融學位,是一位金融方面的資深律師,精通英、法、日、德四門語言。但是另一方面,史密斯還是一家名為凱撒的私募基金的委員會成員。

  凱撒註冊於一個面積很小的島國,因為形狀酷似鱷魚又被稱為鱷魚島;世界上有多家私募基金都註冊在那裡。一方面是因為那個島國稅負很低,主要還是島上有完善的金融服務體系和絕對自由的空氣。

  這些私募基金被稱為金融市場上的鱷魚,在世界各地四處尋找著自己的獵物;他們需要一個穩定而安全的落腳點。

  對於史密斯接近井池家族任務和目的,老騙子只有大概的預測:他們想控制井池家族的資產,再借手井池家族收購一家曰本電器公司。井池家族持有這家公司的股票,是原始投資人之一,在公司董事局內有席位。

  史密斯最近的做法有了很大的轉變,他在一周前撤出常住曰本的分析師,關閉了史密斯辦公室。凱撒的鱷魚們好像放棄了控制井池財團的計劃,還很慷慨的幫助雪美小姐,利用他們的影響力,逐步達成收購控制這家公司的目的。

  老騙子對祝童說:盡快離開那個是非圈回國。資本市場充滿血腥,為了自己的安全,盡量不要被別人當成障礙。凱撒有英國和美國的幾家大銀行背景,其迅猛的崛起和豐厚的收益在金融界堪稱奇跡。

  一點也不輕松啊,祝童從未接觸過那個世界,對這些信息的理解很膚淺。漫說史密斯一直沒有還手,就是出現在自己面前,該如何報復,也是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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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牆外花影 五、拳打空(下)

    還是外面的風景好,牧場上奔馳的駿馬,落馬湖邊玩耍的孩子,都是那麼平常而迷人。

    井池雪美小姐遠遠的奔跑過來。

    「師祖讓我轉告你,半年內不能玩女人。」女活佛跟在祝童身邊低聲警告。

    祝童心裡苦笑,女活佛雖然說得有點誇張,卻也不無道理;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劇烈的呼吸是有可能造成危險。

    說來,老騙子就是比小騙子厲害,這一點不能不承認。曲桑卓姆與老騙子呆了三天,就徹底被他迷住了,對於祝童也再不像以前那樣輕視。她領略過祝門真正的功夫,從老騙子那裡學到了兩個術字:風、雲。

    「您好了?我一聽說先生出來就跑來了。」井池雪美氣喘吁吁的說,她穿著正式禮服,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白皙修長的頸部被這套服裝襯托得比平時更迷人。

    「麻煩小姐了。」祝童有些感動。

    井池雪美已經搬到距離這裡最近的一幢木樓居住,雖然是最近,也有百十米的距離。她急促的喘息著,臉上泛著喜悅的紅暈,陣陣幽香撲面而來。

    現在是下午,牧場上的人都收工回來了,井池雪美礙於身份不敢撲進他懷裡,雪白的牙齒咬著紅唇,她在盡量抑制自己。

    「已經是夏天了。」祝童歎息一聲。

    「是啊,我還擔心先生不能出席晚上的宴會呢?真高興啊,先生的氣色看起來很好。」

    「宴會?」祝童這才發現,牧場上的人都是一身盛裝。

    「是啊,今天是雪美小姐的生日,大家已經準備好幾天了。」女活佛拿出一串佛珠;「這個送給雪美小姐,菩薩會保佑小姐的。」

    「謝謝姐姐,先生能參加就是最好的禮物了。」井池雪美結果佛珠,偷偷瞧祝童一眼。

    小騙子心裡詛咒自己的女活佛:怪不得要求自己今天出來,原來是讓自己出醜啊。

    他上下摸摸,渾身上下能稱為禮物的,只有掛在胸前的鳳凰面具和別再袖口的龍鳳星毫,腕上的CK表,是葉兒送的。兜裡倒是還有一隻CK表,這是姍姍拿來的。不過,送給小姐一隻男用手錶作為生日禮物,是不是太輕率了。

    祝童的心已經飛回上海,此刻決定裝糊塗,扭頭,感覺到右肩停住一隻蝴蝶,順手抓起來想吃掉,看到它的形態忽然改變主意。

    「這個送給小姐吧,太突然,我實在沒時間準備。」

    這是只黑色的大蝴蝶,通體漆黑毫無雜色,翅膀上閃著藍色螢光。

    「好美啊。」井池雪美捧著黑蝴蝶,滿臉驚喜;李先生的肩膀上就有一隻黑蝴蝶,她見到過。

    「我去找野村師父,他會做蝴蝶標本。姐姐,宴會七點開始,馬上就有人送衣服過來。」

    井池雪美跑遠了,女活佛不滿的說:「瞧你,又招惹雪美小姐。」

    「我應該和她保持良好的友誼,趕上過生日,不送點禮物不合適。」祝童訕訕解釋一句,正色道:「明天我們就回去,一會兒你找機會告訴雪美小姐。」

    「你怎麼不說?」

    「我是掌門。」小騙子端起架子,女活佛撇撇嘴。

    鄭書榕與白家樹從圖書館走過來,小騙子迎上上,正好脫身,到溫泉去泡一會兒,想一想。

    轉眼,已經離開上海三個月了,身體好轉後,復仇的心也就淡了些。他迫切的想馬上回國,馬上見到親愛的葉兒。

    只是回國前,要給史密斯.沃森伯格先生留下點紀念,他不能作惡後不付出一點代價。

    想起老騙子在木桶內對自己說的話,小騙子又有些猶豫。他感覺自己一拳打到空出,史密斯沒有還手就撤了,這是為什麼?

    老騙子說:不要想著報復,這種事發生了就發生了,以他目前的身份和能力,採取任何行動都只能把事情搞得一團糟。老騙子還說:真想報仇只有一個辦法:讓自己成為那個世界裡成為一個任何人都不可小視的人。

    「你難道還不明白,當上祝門掌門後,還有人敢暗算你嗎?在那個世界也一樣,你現在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小卒子,只有犧牲的義務,沒有復仇的資格。」

    「那是什麼世界?」難道也是個江湖?小騙子如此想。

    老騙子邊流汗邊說:「我怎麼知道?老子只負責為你治病、傳話。聽不聽的明白是你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還有啊,有人建議你處理好和雪美小姐的關係,她必須嫁給家族內部的人;保持適當的友誼對你今後會有好處,不要惹惱出一大幫敵人。明白嗎?」

    他在兩天內連續施三次展祝門術字,當然累得夠嗆,脾氣不大好也是可以理解的。他臨走時甚至沒和小騙子告別。

    晚上的宴會是按照日本古老的禮節一項項進行,所以,井池雪美送來的是莊重的日式和服。四套,住在這幢別墅內的人每人一套。

    晚會開始前一小時,野村花海說要指導一下宴會禮儀,把祝童請到圖書館。

    「李先生,聽說您明天就要回國?真是可惜啊,您應該在這裡多療養幾天,雪美小姐會難過的。」

    圖書館是一幢很大的建築,野村花海接待祝童的地方是深處在最深處的房間,四壁裝飾著幾十把武士刀;祝童一進來就感覺到沉重的殺氣。

    「這是送給您的,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野村花海恭敬的捧上一個木匣。

    祝童接過來,緩緩打開。

    匣子裡襯著鵝黃色絲綢,中間擺著一隻手錶,丟失了將近兩個月,藍湛江送給他的那隻。

    什麼意思?祝童那起手錶思量著。

    他決定明天回國的消息,還沒有通知到井池雪美,只是在溫泉裡和白家樹與鄭書榕交流了一下看法。

    作為訪問學者的機會並不多,他們兩個想在日本停留到簽證期滿再回去。鄭書榕師從京都醫學研究院的大島主任專心研究藥理學,也許還需要續簽。白家樹要在牧場的圖書館內靜修,與回禾吉大師多交流交流;畢竟,這裡的藏書多是孤本,他這輩子也許只有這一個機會了。

    兩個人都要求祝童幫忙,這次出來是井池財團以京都醫學研究所的名義發出的邀請,他們在日本的所有費用都有井池財團負責,每天還能得到一筆補助。

    「是啊,我需要盡快回國,謝謝野村先生的禮物。還有什麼事嗎?」既然已經撕破臉了,祝童也就不在裝糊塗。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可怕的。他雖然身體還沒恢復,一擊之力還是有的。琢磨著:有沒有可能用龍鳳星毫刺瞎野村的眼睛?如果想逃出這個圖書館,估計也不是不可能。蝶神已經被重新控制住,他對自己的身法很有信心。

    野村呵呵笑著,祝童脫下偽裝後兩眼不斷掃視,看到他身上任何一個部位都讓他趕到不舒服。

    這是一隻狼啊。野村花海判斷著,繼續道:「李先生為什麼來?我就不想知道了,要走了,請李先生把那對針留下來吧?它們屬於這座圖書館。」

    「不可能,它們是我為松井先生治病應得的報酬,雪美小姐親口答應的。如果野村先生我留下它們,請雪美小姐來說。」

    「既然是小姐答應的,那先生就好好保留著吧。我希望,如果有一天先生用不上了,能把它們送回這裡。拜託了。」

    「奇怪,寶物不應該被收藏,這句話應該是野村先生說的吧?龍鳳星毫本來就是中國的東西,我根本就沒打算送回來。」祝童繼續討價還價,大家都在說胡話而已,等的只是個機會。

    「先生不想歸還,那就算了。我想拜託先生一件事,別讓小姐太傷心,也不能冒犯小姐。請先生務必幫忙。」

    「不能冒犯小姐,野村先生的意思我不很明白。冒犯,是什麼意思?」

    「先生最早也要明天晚上才能上飛機,小姐一定會送先生到東京。還有二十四小時時間,我很擔心啊。小姐身負家族使命,在結婚前,她必須保持純潔。」

    野村花海眼裡冒出寒光,祝童知道,這個要求是不能被拒絕的。他對井池雪美固然沒安什麼好心,卻也不想真做什麼壞事,身體不允許,心理也不允許。

    蝶神感應到有個黑影在接近,最終停留在這間房子的隔壁。

    「請放心,我對雪美小姐一直是很尊重的。這一段時間多虧小姐和先生的照顧,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在日本,蝶神祇噴發過一次,那麼,在隔壁的應該是松井式了。

    想到松井式,祝童馬上明白了。井池家族的格局再一次發生變化,井池雪美被迫與松井式和眼前這個老人達成了某種協議,於是,自己就成為一個不受歡迎的人了。

    松井式,奇怪,紫蝶竟然把他身體內的病灶吞噬一空!***,現在結束松井式的生命,或者把他弄成白癡,野村花海會有什麼反應?

    還是先看看吧,誰知道呢?沒有利益的事不能做,殺人這樣的事,更要慎重。

    祝童忽然想到:自己與史密斯的較量,也許是不明智的,那一拳打的毫無必要,也許在無意中幫了松井式。

    「噌啷!」一聲,野村花海抽出一把雪亮的日本刀。

    小騙子旋出龍鳳星毫,黑霧凝聚在黑晶內,針芒處射出寸許毫光。

    藏書樓內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祝童與野村花海對視一眼,笑吟吟收起架勢。

    井池雪美小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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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牆外花影 六、離別的花舞 (上)

    雪美小姐的生日晚宴更像一個加冕儀式。

    沒有來賓、沒有客人、沒有朋友,只有天夜牧場和池田家松井家的人參加。

    祝童等四個外人還不如回禾吉大師,喝下三杯酒後就被禮貌的勸退了。

    從某些方面來說,這是井池財團內部的一次妥協,大家正式承認了雪美小姐的身份,松井家再次返回牧場。作為妥協的一部分,雪美小姐的客人要離開牧場,返回中國。

    井池雪美在東京的住處位於蘆屋。

    不同於市內的鋼鐵森林擁擠嘈雜,在這個富人區內,隨處可見是山地花園別墅。

    拉開窗簾,迎面就是蔥鬱迷人的六甲山。

    上午,祝童與曲桑卓姆在井池雪美和松井平志的陪同下,乘坐井池家族的專用飛機來到東京;飛往中國的航班是晚上十點,預計午夜時分能到達上海。

    松井平志大約三十左右,是松井式的孫子,兩月前切腹自殺的松井正賀的大兒子。

    第一次見面,祝童對他的印象很好;特別是今天上午見到他脫下和服穿上合體的西裝,架著無框眼鏡,舉止彬彬有禮溫雅灑脫,簡直是藍湛江的曰本版。

    「公司事務繁忙,所以,請原諒我不能送李先生上飛機了。小姐就交給先生,請多多關照。爺爺的病多虧先生妙手,希望能再次見到李先生。」

    松井平志對井池雪美表現出輕微的抗拒毫不在意,陪他們吃過午飯後,留下一份禮物就禮貌的告辭,把時間留給井池雪美小姐和祝童。這再次讓祝童感到慚愧,昨天晚上,松井式出席了井池雪美的生日晚宴,野村花海把松井平志安排在井池雪美小姐旁邊,已經表明他很有希望作為井池雪美的丈夫。

    午後,祝童隨便逛了幾家商店,為李想在上海的親朋好友購買了合適的禮物。特別是為葉兒選擇了幾套時裝,一條珍珠項鏈。

    井池雪美一直安靜的陪在一邊,沒與曲桑卓姆說話也沒打擾祝童,前後左右是六位黑衣保鏢;這讓祝童很彆扭,已經有記者在暗處拍照了,想來是井池雪美的號召力。

    所以,他主動匆匆結束購物,被房車拉到這個「臨時休息一下」的地方。

    女活佛忍受不住井池雪美哀求的目光,無奈的投降要求到花園裡看風景,門剛關上,井池雪美就撲進祝童懷裡,低聲抽泣著抱緊他。

    祝童不知說什麼好,老騙子說的不錯,做騙子也要有成本的。他畢竟不是冷血動物,井池雪美投入的感情不可那沒有絲毫回報,他輕輕撫摸黛黑長髮,低聲說:「對不起。」

    「您不用說對不起,應該說這句話的是我。是我害了您。」井池雪美抬起頭,俏白的小臉如梨花帶雨,分外惹人愛憐。

    「為什麼這樣說?」祝童奇道。

    「那次刺殺,是我安排的,只有那樣才能得到野村師父的支持。但是我不知道,史密斯先生真得要殺死您,他給殺手的是毒彈。」

    這就叫至於死地而後生吧?祝童完全能理解井池雪美為什麼會如此做,她是在以自己的生命為籌碼,向井池家族的守護者發出警告:如果再不出面幫助她,所有依附井池家族而存在的人,都將會失去依靠,成為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我不是沒死嗎?你也得到了想要的,別哭了,我是醫生,回去慢慢調養兩年就會好的。」祝童只能安慰她,井池雪美還很有些良心,他怕現在如果責備或惱怒的提出什麼要求,也許會刺激她走向極端。

    說是這樣說,小騙子心裡在檢討自己:危險啊,裝聖人可不是你的強項!

    夏天,祝童只穿一件襯衣,井池雪美的小巧的白上衣也及其單薄。兩個人就這樣擁抱著,互相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室內的溫度被調節的很舒適,少女的體溫卻在逐漸升高。

    「李想,請要了我吧。」井池雪美把臉埋向他的肩窩,纖細的小手解開兩顆紐扣,拉住祝童的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行李中,有一把野村送的武士刀,據說已經有六百年的歷史了。刀身上刻著花神兩個字,刀上附著的殺氣證明,這是一把曾飽飲鮮血的凶器。

    「它能提醒您記得曾說過的話,如果您不喜歡,就把它留在東京吧。」昨天晚上的一幕閃過,祝童嘴角顯出冷笑,一把撕開井池雪美的上衣。

    「啊。」儘管已經準備獻身,在一個男人面前裸露出身體,對一個少女來說畢竟是羞人的事。井池雪美驚叫一聲,雙手護在胸前。

    放肆的手沒理會她的上身,摸索到她身後,靈巧的手指彈開開短裙的扣絆,輕輕一拉;她渾身上下只剩一條潔白的三角褲。

    初次的嬌羞在微微顫抖著,白嫩的肌膚,烏黑的長髮,圓潤修長的大腿,纖細的腰肢,雪藕樣的雙臂,一個少女的秘密展示在他的眼前。

    她還稍顯青澀,祝童退後兩步欣賞著。老子只答應不冒犯她的純潔,看一看,摸幾摸,應該不算違背誓言吧?

    儘管知道這間房子也不安全,祝童還是伸出魔掌,把她橫抱著走向鬆軟的沙發。

    好舒服啊,嬌嫩的肌膚貼在身上,雪美的身體輕輕震顫著,白嫩的肌膚下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雪美,據說你在結婚前保持貞潔。」

    「誰管得了我?一個小手術……。」井池雪美深深低下頭,讓長髮披散下來遮住一點春光。

    這句自傲且曖昧的話瞬間激發出隱藏在祝童血脈裡的獸性,從小混江湖,混出的一身包天色膽。

    井池雪美是不是處女,不過一個小手術而已;處女,不過是讓大家面子上都好看的標籤,誰敢真個去理會真假?時至如今已經沒誰能真正制約到她,她有權利如此做,自己為何沒膽量享用這道美餐?

    祝童好似游弋在荒原上的獨狼發現一隻白兔,壓抑已久的野性衝出理智的桎梏,放肆的拽開她合抱在胸前的嫩手,咬住那一點嬌紅。

    井池雪美咬緊牙關忍受著,痛楚與快感交替刺激著她,手臂環住這個男人,低低呼吸出一串呻喚:「請您輕一些,我……。」

    聽到這聲音,祝童卻更興奮了,一隻手伸向少女神聖的兩腿之間,探入潔白的蕾絲底褲……。

    轉經筒的聲音適時響起,蝶神昏沉沉從狂暴歸於安靜,小騙子也猛然驚醒:我這是在做什麼?

    井池雪美渾身顫抖,潔白的肌膚下泛起情慾的嫣紅,兩腿緊緊合攏,加緊正在肆虐的手。

    「李先生,要記得你答應過什麼?」

    耳邊傳來野村花海低沉的聲音,外面,女活佛正把兩個黑衣人拋出花園。

    祝童抽出手,把她平放到沙發上。

    井池雪美沒聽到野村花海的聲音,身體接觸到清涼的皮革,以為他要進行下一步;她羞澀的看一眼這個男人,雙手摀住臉。

    等了一會兒,井池雪美沒感覺有後續動作,偷偷從指縫裡窺視,卻發現屋子裡已經沒有人了。

    花園深處,六甲山下,祝童與野村花海斗在一處,龍鳳星毫左右點刺不理野村雙眼,身體輕盈飄逸,卻只能勉強保持不被對方的花鋤傷到。

    他身體有傷不敢太用力,兩枚神針只在恐嚇對方;而野村花海顧忌更多,一是傷了他小姐會發脾氣,二是站在不遠處胡桃數下的女活佛。

    野村花海一身功夫出自曰本古老的忍術,卻更高明更實用;每一招都暗藏殺機。與祝童一樣,野村花海也不擅長硬拚,要不然就憑他如今的狀態,早就蹲在一邊咳血了。

    忍術原本是以藏傳佛教密宗為基礎,所謂忍術九箴言: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看似出自道家,骨子裡是由密宗真言印法變化而來。到野村花海這一支,去除那些不必要的花架子,只保留下最實用五言印法,被稱為五山宗。

    面前這個對手傷不得,卻還要給他點教訓,野村花海按捏印法高舉花鋤,咬牙喝出:鬥!

    斗字印法屬於內獅子印,有奪人神魄之能;野村花海沒希望能控制住對方的神志,只要能嚇退這個討厭醫生就行了。

    祝童果然身形踉蹌,斗字印法降伏的不是他,是蝶神。蝶神被印法驚得發抖,小騙子哪裡會有什麼好?

    「呲啷啷……。」女活佛在胡桃樹下搖起轉經筒,低聲默念金剛降魔咒,祝童馬上精神抖擻,有一次飄舞起來,甚至比剛才更飄逸,身體像一朵風中花瓣般輕靈。

    野村花海大驚,差點被龍星毫點瞎右眼;好在他人老經驗足,馬上丟掉花鋤倒身連續翻滾,才勉強避過這輪攻擊。

    女活佛笑顏如花,腳下踩著兩個黑衣人,唸經也好似輕歌曼舞。

    隨著轉經筒和唱經聲,祝童如有神助,龍鳳星毫凌厲的點刺把野村花海逼得只能招架,再無法偷空施展任何印法還擊。

    既然打不過,他也不會就怎麼等著被點成篩子。

    野村花海拋出一枚黑丸,落地開花散一片煙霧。

    祝童受不得煙熏,咳嗽著退出戰場,再看時,花園裡已沒了老花匠的蹤影。

    「你害我。」祝童不滿的對自己的弟子說。

    「我是在救你啊,沒有我,現在逃跑的該是師父您吧?難道眼看著師父被別人打敗才對?落了師門的名聲,師祖會不滿意的。」女活佛收起轉經筒,輕輕為師父按摩舒緩。

    小騙子還不領情:「既然看出來,早該上去幫忙。咳咳,看把我累得,咳咳!」

    「那樣更不好,師父是掌門啊。您不發話我怎敢亂出手?現在不是很好嗎?老花匠下次就不敢輕易對師父不經了。」

    反正怎麼說小騙子都感覺自己不是好人,野村花海會認為自己很高明嗎?這個問題很值得懷疑,至少表面上他是被自己打跑了;有這個結果,好像也不錯。小騙子不是迂腐之人,只好咳嗽幾聲了事。再說,他實在不知道該不該懲罰女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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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牆外花影 六、離別的花舞(下)

  事情完全是另一個樣子,後半段的爭鬥,祝童多半是個木偶;是女活佛借助轉經筒操縱著他擊敗野村花海的。

  女活佛偷笑著扶祝童走向別墅,大家玩得都是密宗,野村花海也許功夫很高明,密宗靈修比起女活佛來,差得不是一點兩點。在某種意義上說,應該是祝童與女活佛聯手打敗了老花匠。

  “掌門啊,咱們現在是在日本,不要惹得主人太不高興。人家對你已經很客氣了。”

  “是。”祝童回答到,忽然感覺不對,板著臉道:“到底你是掌門還是我是掌門?”

  “您是掌門啊,我只是怕您吃虧。”

  “噢。”祝童苦著臉回頭,再不看女活佛了。

  野村花海換了身衣服,安穩的坐在別墅客廳裡,似乎剛才他不是逃走而是回來為客人泡茶。井池雪美小姐剛從樓上下來,神色復雜的看祝童一眼,禮貌的說:“松井先生剛才來電話,要為李先生送行,他要當面感謝先生的救命之恩。”

  “噢。”祝童應一聲,坐到野村花海對面。

  下午六點,松井式准時出現在別墅內,在他的孫子松井平志攙扶下,邀請李先生到郊外一家安靜的餐廳,井池雪美因為身體不適沒有同行。

  “我替爺爺敬李先生一杯。”松井平志端起精致的玻璃杯,含笑向祝童敬酒:“多虧先生神術,爺爺才能再次來到東京。”

  酒是好酒,祝童一飲而盡;菜式是日本花餐料理大師以各種鮮花調配,正和祝童的口味。

  松井平志的漢語不是很熟練,也許是不經常說的緣故;即使這樣,在整個用餐期間也能讓客人感受到他的熱情和誠意。

  “李先生,我還能活多久?”松井式更關心的是自己的健康,飲下三杯酒後小心的問。

  “松井先生的病已經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祝童透過眼鏡注視著松井式,頓一下才說:“讓我們為松井先生長命百歲干杯。”

  良好的氣氛需要大家配合,祝童如此一說,當然賓主皆歡。

  京都醫院的醫生們已經仔細對松井式做過兩次檢查,精密的現代醫學設備證明:松井式身上的的癌細胞已經完全消失,他如今的身體狀況與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差不多。

  這本該是個奇跡,只是在松井式要求下,醫生們不敢對外宣傳,京都醫院有心邀請創造奇跡的醫生去做交流,也被拒絕了。

  只是,松井式對祝童還是有點不放心,他點點頭,松井平志掏出一個紅包,不好意思的笑笑:“這是爺爺的一點心意,請先生務必收下。爺爺說,今後每年他過生日的時候,先生都能收到一份這樣的禮物。”

  “只要我能活著,這點意思每年翻一番。”松井式干脆的說。

  祝童推開紅包:“我不能收,雪美小姐已經給過了。替先生治病是我應該坐的,不必客氣。”他只能如此,老騙子交代過要與井池雪美搞好關系,收松井家的錢,明顯會引起井池雪美誤會的。

  “既然這樣,就請先生把這十萬美元送轉交給需要它的人們吧。中國我不熟悉,如果可以的話,請先生用這筆錢修建幾所學校,算是我對中醫的敬意。”

  松井式如此一說,小騙子只好收下來,心裡不禁有點肉疼。如果松井式能說道做到的話,每年翻一番,如果這老東西能活十年,那可是五千多萬……美元啊,如果他能活二十年……。

  開玩笑吧,這老家伙活不起二十年,世界上也沒幾個人的命能如此值錢。酒桌上的話當不得真,又沒有正式文件,每年能有五十萬美元就應該不錯了。

  祝童明白了:這個紅包真的不能收,松井式是在試探自己;井池家族再有錢,也不可為了他而破產。

  送祝童到機場的路上,松井式小心的問:“李醫生,我今後要注意些什麼?”

  “每周讓回禾吉大師為您香薰一次,適當的運動,最好是游泳。還有,每天喝一杯酒,盡量不要吃肉類,多飲茶賞花。您一定能活到一百歲。”

  “一定,一定。謝謝先生指教,平志,記得京都的花道大師……那個長川……。”

  “爺爺就放心吧,我一定把他請來陪伴您。” 松井平志應該真的很高興,他是這次妥協中的最大贏家;回頭道:“爺爺可以經常到上海去看李先生,小姐已經決定在中國投資,下個月,我也要到上海去,到時候又能見到先生了。”

  “什麼計劃?”松井式問,他有點失落,家族的事務似乎已經不需要他操心了。

  “李先生的朋友邀請我們合作,小姐決定福井造船公司與上海中田船務成立合資公司,在上海組建一家大型造船廠。小姐將出席正式簽約儀式,我的任務是考察上海的環境與田先生的公司,池田君前期做了很多工作,我要配合他與田先生商洽正式合作條款。李先生,到時候少不得要麻煩您。”

  “應該的。”祝童這才知道田公子來日本的目的:與井池財團合作建造一個大型合資造船廠。

  田公子好大的胃口!

  “又讓池田家搶先了。”松井式不滿的嘟囔一聲。

  “爺爺不能這樣說,財團旗下的福井公司十年前就成為家族的包袱,這些年一直在虧損;由於成本的原因,我們的合約很多都被韓國人搶去了。池田君的眼光不錯,把福井搬到上海,造船成本就能大幅度降低,我們有技術優勢。福井造船搬到中國去,瀨戶海邊的那片土地能干很多事,我認為這是件很好的生意。小姐請您來東京還有個意思,去見幾個老朋友,請他們說服那些政客支持這個項目。政府對日本船務公司的控制一直很嚴,特別是福井公司擁有的幾項專利技術,沒有您的支持,我們會十分困難。”

  “明白了。”松井式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孫子,很明顯,松井平志的胸襟與眼光比他要高明得多;“你們只管去做,老松井既然沒死,到大臣家說幾句話不成問題。”

  只有日本政府控制的嚴嗎?祝童馬上想到田公子,中國政府對如此大規模的合資造船廠……。嗨!那是田公子的事,與自己有什麼關系?憑田公子的人脈能量,辦妥相關批文應該不是問題吧。

  咦?不對啊,三個月來祝童雖然不打聽,卻也知道了不少井池家族內部的事情。這一老一小兩個松井都是人尖子,特別是松井平志,被流放到澳洲一個多月,回來後卻高升了一步;就在昨天晚上井池雪美小姐的生日宴會上,被提名為井池財團的總裁,也就是CEO。

  這件事代表著什麼祝童一清二楚,是野村那個老花匠在背後支持松井家族的回歸。現在,兩個如此精明的人竟然用漢語在自己面前討論這樣敏感的話題,他們都知道自己不通日語啊。

  為了防備前面的司機?這個理由根本不成立,能為松井平志開車的,一定是他信得過的人。

  那麼,他們就是故意讓自己知道這個信息了,可是為什麼呢?就是用反間計或空城計,就憑自己如今的身份,一個左手沒錢右手沒勢的小醫生,好像也沒資格享受這樣的待遇。

  借自己的口向雪美小姐示好?說笑吧,這次如此匆忙的離開日本,離開天夜牧場,可以說是野村花海為了把自己從井池雪美身邊趕開,而松井平志已經是雪美小姐內定的夫君了。

  也許還有個可能,用自己傳遞信息,可是給誰呢?對方至少是個有資格參與這個游戲的人;是田公子還是藍公子?總歸是不怎麼對頭。

  祝童滿腹狐疑,臉上顯出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的樣子;漸漸聽明白了一點:松井平志對田公子的實力不怎麼放心,但是為了雪美小姐,這件事還必須要辦好。

  晚上九點正,祝童在松井家一老一少陪同下走進東京國際機場的貴賓候機室,與井池雪美陪著的女活佛曲桑卓姆會合,雙方客套幾句後,機場通知可以登記了。

  井池雪美外表很正常,直到祝童走進甬道才低聲說一句:“李先生,希望能很快見到您。”

  十點整,東京飛往上海的飛機准時起飛,祝童又要暈眩,女活佛適時搖起轉經筒,蝶神睡去了。

  祝童表情復雜的對女活佛說聲謝謝,已久沒心思欣賞美麗的空姐;心情竟然與松井式差不多:他的半條命可以說掌握在這個女活佛手裡啊。

  “掌門,請問師祖住在哪裡?”飛行進入平穩階段,女活佛湊到祝童耳邊問。

  井池家為他們定的的是寬大的頭等艙,周圍的人不多。只是,祝童還是不置可否沒理會她。

  “哼!”女活佛收起轉經筒,閉目養神;祝童也閉上眼睛,不是養神是忍受蝶神逐漸蘇醒帶來的折磨。

  他不敢也不好回答這個問題,老騙子的在山東小鎮的地址,連兩個師兄都不知道;如果女活佛找過去,且不說老騙子的會如何,周嬸不高興是肯定的。

  況且,在未來的半年乃至一年內,曲桑卓姆注定要住在上海,祝童每周必須接受一次香薰;目前,只有曲桑卓姆才能掌握好香薰的用藥火候。

  “放心,他會經常來上海的。”蝶神有蘇醒的跡像,祝童實在忍受不住蝶神暈機的痛楚,只好向自己的弟子妥協。

  曲桑卓姆燦然一笑,輕輕搖動轉經筒,祝童又感覺輕松了。

  這時,美麗的空姐走過來,低聲道:“對不起女士,現在是夜間航行,大家都要休息了,請保持安靜。”

  祝童苦笑,無奈的看著女活佛再次收起轉經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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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牆外花影 七、回家

    到達上海虹橋機場,已是午夜過後。

    祝童被曲桑卓姆攙扶著走下飛機,坐在甬道邊休息一會兒才恢復大半,囑咐女活佛與自己分別出關。

    葉兒說好要來接機,蝶神感覺到一個黑點,應該是小狗陰陽。

    走出機場,果然看到葉兒抱著陰陽,還有黃海。

    葉兒穿的是便裝,今天好像還特意裝扮了一下,亞白的無袖絲裙軟而體貼,清爽的披肩發,清澈如水,溫婉如花,有潔淨的臉和單純的心事,如海邊夏日的涼風,令人心曠神怡。

    黃海還是一身威武的警服,手捧一束鮮花。看到祝童迎上來接過行李,把鮮花遞到他懷裡:「歡迎歸來,我還以為李醫生怎麼也要再呆上幾個月。哈哈,日本女孩子肯定不漂亮。」

    祝童接過鮮花輕輕說聲謝謝,眼睛已經與葉兒糾纏在一處。

    從四月到六月,三個月的時間恍若隔世,祝童從鬼門關打個轉回來,心裡好多事都看開了不少;見到朝思暮想的葉兒含著淚花迎上來,忍不住也眼角泛光,等擁住葉兒溫柔的身體,才在她發間試去淚滴。

    「好了,我說不讓你來,不哭了。咳咳!」祝童壓抑住由激動引發的咳嗽推開葉兒,用手擦試著她的眼角;一手接過小狗,暗中塞進嘴裡一顆止咳藥。

    在牧場養傷期間,他只對葉兒說自己受了點輕傷,每天都堅持著發短信或打電話;但是葉兒還是感覺到了什麼,這也是祝童著急趕回來的原因之一。

    「我說李醫生沒事吧,看看,這不是好好的?」黃海走上前拍一把祝童,如果不是剛吃下止咳藥,差點又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真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麻煩你陪葉兒跑來接我。」祝童當然要表示感謝,他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禮物:一副名牌太陽鏡。

    晚上和松井式吃飯時接到電話,葉兒說要來接機,祝童當時就想到黃海會來;真看到黃海、特別是看到他們如一雙璧人般站在面前,祝童即使明知道葉兒的心思,心裡還是有微微的醋意。

    好在他很快就放下了這點輕微的彆扭,葉兒本身就是一道風景線,夜半時分機場的人不多,但仍然能感受到周圍的注視。葉兒一直沒說話,只仔細著他,眼裡儲滿深情與牽掛,似乎要看到他身上的少了根汗毛沒有。陰陽蹙著小鼻頭,使勁在他身上拱著,欣喜的嗅著,一點也沒感到陌生。

    這就夠了,取出隨機托運的行李後,他才知道黃海不只是為接自己而來。

    「警方接到情報,有個來自西域的殺人犯可能潛逃到上海附近,他是個毒梟,手上有三條人命。我們緝毒處負責盯著上海的兩個機場,這是照片,看到他趕快躲開,別忘了給我打電話,懸賞十萬呢。」

    黃海笑嘻嘻的把他們送到停車場,雷諾車停在那裡。

    「你也小心點,犯不著和一個亡命之徒玩命。」祝童接過黃海遞來的通緝令,果然是個滿臉絡腮鬍的西域人,鷹鉤鼻那雙陰冷的眼眸發散著凶光,他的名字是阿西亞提。

    那麼,周圍那些穿便衣的應該是黃海的同事了;黃海穿一身警服是為了引人注意。真是個好主意,祝童想,如果我是阿西亞提,看到黃海一定會被吸引大部分注意力。只是,這樣太危險了。

    「沒關係,回去的路上小心點啊。我這一段就住在機場,等忙完這陣再給李醫生接風。」黃海全不在意,呵呵笑著催他們離開。

    葉兒也囑咐黃海小心,黃海揮揮手,滿不在乎的樣子;祝童想問問朵花的事,感覺時機不對,點點頭上車。

    「車是你開來的?」雷諾車開出停車場,祝童才握住葉兒的手問。

    「是啊,不相信嗎?」葉兒歪著頭自豪的笑著。

    「相信。」祝童知道葉兒早就有駕照,卻一直沒見她開過車;想來是這一段練的。一想到練車,就想到黃海,腦子裡怎麼也擺脫不了某個畫面。

    「這個月我一直開車上班,剛真開始嚇死我了,後來就習慣了。」天黑,葉兒沒察覺到祝童的變化,說著說著就要上高速了。葉兒的手還握在祝童手心,掙脫出來反握著低聲道:「李想,靠邊停會兒好嗎?」

    祝童把車停在一片陰影下,剛拉上手剎,兩個人就緊緊的抱在一起,飢渴的嘴唇互相尋找著、迎合著。

    「李想,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好久,外面的車漸漸稀少,葉兒才仰起臉,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

    祝童心裡有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正想著自己到底哪裡露出破綻被發現了。

    葉兒幽聲一歎:「看到你我才放心了,我一直做夢,夢到你渾身失血;那幾天又一直沒你的消息,我怕……。又怕打擾到你,李想,別再走了,好不好?」

    「不走了,葉兒別亂想,我不是好好的嗎?」祝童暗自僥倖,日本的報紙上只說井池雪美遇襲,沒說傷者的姓名與傷勢輕重,當時情況突然,那條街也算安靜,看到自己受傷的沒幾個人。

    馬上,小騙子就是感覺到有什麼事發生了,葉兒有事瞞著自己。

    「葉兒,是不是……?」

    「啊,你知道了?」葉兒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知道什麼?祝童快速整理下思緒,吃驚的問:「你把房子退了?」

    葉兒點點頭,臉都快埋進胸前了。

    祝童撫上她的秀髮,笑道:「退了也好。」

    原來她真的把紫金豪苑的房子退了,那自己住哪裡?怪不得葉兒說開車上班,來機場還帶著小狗,以前她雖然對陰陽也很寵愛,卻沒有帶它出門的習慣。

    「我想,每月房租花不少錢,就讓黃海把房子退。我和姐姐商量過了,今後你就住我們家。對不起,沒和你商量。李想,委屈你了。」

    葉兒順勢倒進祝童懷裡,低聲抽泣著。在她想來,李想為了她來上海已經付出很多了,還要和姐姐一家擠在一起,生怕他不高興。怎麼說,現在的李想也是海洋醫院的主任,還是剛從日本歸來的訪問學者。

    「沒關係,我從小沒有父母,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過。人多點好,熱熱鬧鬧的才是過日子。」

    祝童安慰著葉兒,心裡卻很不痛快;他早己習慣一個人的生活,與葉兒廝守還沒什麼,與蘇娟夫婦還有他們的兒子擠在一套一百平米的小三居內,簡直就不可想像。

    他有太多的秘密要保留,身處江湖與現實之間,需要與身邊的人保持一點的空間。上海人據說是最仔細的,小騙子騙過葉兒已經很困難的,騙過蘇娟夫婦,實在是太累了。

    「都是因為我啊,李想,你說過錢能解決的問題對我們都不是問題,我一直在想你說的話。為了我們的將來,現在受點委屈是值得的。既然已經決心要牽手要下去,對我而言,你的愛比什麼都重要。」

    夏季的上海悶熱而潮濕,雷諾車內開著空調,聽著葉兒的喃喃情話,祝童慢慢冷靜下來。

    這一段他不是沒想過離開葉兒,倒不是感覺到多大的危險,只是對自己扮演的這個角色越來越少把握;他怕最後會害了葉兒,耽誤葉兒一生的幸福。

    看到葉兒祝童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得心軟,上海的女孩子太物質、太虛榮,稍微有點姿色的就以找個有錢的男人作為第一選擇。這其實也無可指責,現在這個世道,互通有無已經成為人際交往的基本原則,女孩子以自己為資本去換取更好的生活是本能,也是正常的。

    愛情也一樣,不能怪她們把愛情物質化了,因為物質本就是愛情的基礎前提之一。

    比較而言,而葉兒這樣的女孩實在是少之又少。如她這樣把愛情神聖話的女子,以前祝童沒有遇到過,所以才感動、才珍惜。小騙子所有的精明算計在她的純淨面前,都變成蒼白的飛絮。

    但是這裡是上海,不是安靜的世外桃源,他不能也和葉兒一樣做夢。錢對於他不是問題,問題是如何為這些錢找個葉兒能接受的名目。這次去日本做訪問學者,大面上他能掙到三十萬左右,五十萬應該是葉兒能接受的最高額度了,她是專業會計,財務上的事不好騙的。

    「好葉兒,這次到日本治好了松井先生的病,他們給我五十萬。我想用這筆錢炒股,現在股市低迷正是可以進入的時候。等我賺夠了錢,買一套大大的房子把葉兒娶過去。」小騙子開始忽悠。

    葉兒瞪大眼睛:「五十萬?」

    「是啊,你不相信?」

    葉兒搖搖頭:「不是不相信,是,李想,你太苦了。」她是以為自己愛人為了省錢,在日本每天吃方便麵吧?

    「不苦,葉兒是最好的補償;我們回家吧。」

    葉兒紅著臉低下頭,撫摸著陰陽的皮毛再不說話;祝童說的補償其實根本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彼此境界不同,多解釋反而不好。

    祝童好容易把葉兒哄高興了,發動雷諾車向市區駛去。他從日本帶回來了三十萬美金,回禾吉大師十萬,松井平志給了十萬,另外十萬是井池雪美硬塞給他的;當時,雪美小姐表現的很不好意思。

    其中松井家的十萬祝童是不能收的,他在想著什麼時候找個機會,為這筆錢找個適合的地方;葉兒說過,鳳凰城那邊又很多學校……。

    就這麼想著,雷諾駛進市區,蘇娟家到了。

    今天蘇娟休班,葉兒與祝童進門時,看到她正坐在客廳內;暗淡的燈光下電視的聲音被放得低低的,餐桌上擺著豐盛的菜餚。

    「回來了,快去洗洗。也真是……。」

    與黃海一樣,蘇娟也誇獎祝童不貪戀日本的風光和優越生活,在上海,曾經有很多人打著訪問學者的招牌出國,一去就不回來了。如果說以前蘇娟對小騙子還有些疑慮的話,看到他提前回來,只能為妹妹找到這樣一位癡情郎而高興了。

    葉兒的房間被重新佈置過,最令人矚目的是那張雙人大床,以前,那裡擺放的只是一張單人床。

    牆壁上新帖上米色牆紙,燈也換成華麗的水晶串燈;長長的雙人枕被套上桃紅枕套,粉紅色的床罩和被褥,床頭掛一副火紅的中國結,使祝童恍然間感覺走錯了門。

    葉兒紅著臉把他推進去,低聲說:「都是姐姐準備的,我說不用這樣……都是你。」她到底臉嫩,打開衣櫃找出祝童換洗的衣服,跺跺腳跑出去了。

    祝童嘿嘿笑著換下身上的衣服,這一套是井池雪美小姐挑選的,雖然不起眼,但祝童知道不是一般貨色;只那條皮帶也要幾千塊吧。

    梳洗完畢,祝童穿上葉兒給買的新夏裝坐在桌前,才有時間與蘇娟姐妹邊吃邊聊。

    反正真正的經歷是不能說的,編點好玩的異國故事,哄她們高興而已,對一個專業騙子來說難度不算很大。

    吃完宵夜,夜深了,明天蘇娟不上班,但是她兒子和老公還要上班上學,葉兒也要上班,所以,小騙子就被趕去休息。

    鐘錶的指針已經指向凌晨四點,葉兒還和蘇娟在客廳低聲說話,祝童呆坐在床邊望著牆壁上的中國結髮愣,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

    這就等於結婚了嗎?不知道,最少能證明他已經被這個家庭接受了。小騙子從未經歷過類似的情形;以往的歲月裡,他沒有過進入任何一個女友的家庭的經歷,他從內心裡抗拒這種情況的出現。不知為什麼,葉兒很自然的把他帶進來,他卻沒想到抗拒,只是鼻頭有點發酸,是被這種家的感覺感動。

    葉兒終於走進來,輕輕帶上門;房間裡更靜了,只能聽到空調的聲音。

    她剛洗過澡,已經換上輕薄的睡衣,曼妙的身體在門邊輕輕發抖。

    祝童伸開手臂,葉兒就撲進來,把頭埋進他肩窩低低呻吟一聲:「李想啊。」

    畢竟已經分開三個月,這裡曾經是少女的閨房,祝童想像著葉兒在這個房間裡度過的歲月,一天天成長為軟在自己懷裡的美麗女孩,呼吸急促,尋找到她的嘴唇。

    不知什麼時候,兩人已經倒在床上;葉兒的睡衣歪斜,根本遮不住白皙的肌膚,她眼睛緊閉,只能看到長長的睫毛抖動著,濕熱的唇熱烈迎合著,丁香微吐雙拳緊握在祝童胸前。

    咦?她為什麼把拳頭握的那麼緊?以往在這樣的情形下,葉兒的手總要與自己的手交叉相握,或者勾在自己腦後。

    祝童握住葉兒的拳頭,一點點掰開她的手指,赫然看到手心的兩個彩色塑膠帶。

    「都是姐姐啊……。」葉兒羞得躲進他懷裡,祝童呵呵笑著。蘇娟對妹妹真夠操心的,連避孕套也準備了。

    不過也情有可原,葉兒曾經多次在紫金豪苑留宿,雖然葉兒不承認,但是誰也不會相信李想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事實上,連小騙子自己也不相信,葉兒本就沒多少抗拒的意思,如果不是鳳凰面具,兩人早就突破最後那道底線了。

    「咳咳!」祝童笑著笑著,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怎麼了?」葉兒掙扎著鑽出來,輕輕為他捶打著後背。

    「沒什麼,最近有點感冒。」祝童吞下一粒綠色丸藥,舒緩一會兒慢慢平靜下來。

    老騙子說的對,以他如今的身體,別說做那樣的事,稍微激動一點,脆弱的氣管就要抗議了。

    「最近朵花怎麼樣?黃海和她……?」祝童看葉兒羞得厲害,忙轉移話題。

    愛人的善解人意果然使葉兒輕鬆了,倚在祝童胸前說:「我好久沒見到朵花了,最近的一次是兩個月前,有家樓盤開盤,蕭蕭叫我去替她看房子,看到朵花在為那家樓盤做宣傳嘉賓。她穿得很……,朵花的照片印在宣傳冊上。蕭蕭很羨慕朵花,她拜託朵花為她找老闆說情,便宜了不少錢。後來聽蕭蕭說,朵花似乎和那個公司鬧得很不愉快,照片也撤了。剛才我問黃海,他也很久沒見朵花,開始朵花沒時間,最近朵花換了家公司,聽說在哪裡進修。黃海很苦惱,朵花是為了他來到上海,現在這個樣子他也無能為力。」

    田公子果然插手了,看來他還是很講信譽的;朵花應該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蕭蕭買樓了?」祝童有點吃驚。

    「是啊,蕭蕭送我個戒指,我沒要。她說不想再擠在家裡,買了套二居室。」葉兒微微有點羨慕,他們如果有套二居室,就不會如此尷尬了。

    最近蕭蕭一定掙了不少,祝童暗自歎息一聲,吳瞻銘吳助理八成被蕭蕭套牢了。

    「李想,你說要炒股?」葉兒揚起頭審視著祝童,似乎在考量自己的愛人有沒有炒股的天份;「不如先把銀行的錢還上?等我轉正了,讓黃海……。」

    祝童不會同意這個建議,欠銀行的五十萬他根本就沒打算還;案子還沒破,在有結論之前,銀行也不能怎麼著他。所謂炒股,他也根本沒打算在股市上掙錢,只是為了在葉兒面前洗出一筆賣房的錢而已。

    「我們能做到的,不用麻煩別人。」

    敏感如葉兒感覺到祝童的不快,黃海正逐漸成為兩人間的禁忌;她雖然問心無愧,卻也不想愛人誤會自己,輕聲道:「我知道,我只是怕再受騙。」

    「受騙?」祝童低笑一聲,他以前就是職業騙子,如果不是有所顧忌,那家鑄石房地產公司也許已經被他搞掉了。

    「葉兒,我答應過你就一定能做到。」小騙子不敢再逗葉兒了,故作高尚的躺進大床內側,把葉兒輕輕攬在懷裡;「你明早還要上班,早些休息吧。」

    「嗯,李想,你真好。」葉兒滿臉幸福的在他嘴角吻一下,枕著他的胳膊躺下;卻沒睡去,兩隻黑亮的眼睛盯視著小騙子。

    祝童承受不住這樣純淨的眼眸,伸手為她合上眼:「睡吧,明天醒來我還在這裡。」

    說完,自己先閉上眼睛;運轉蓬麻功內視涵養,收攏平復激烈跳動的心。

    醒來時,葉兒果真上班去了;蘇娟在家裡忙碌著,看到祝童出來連忙要去準備早餐。

    「絹姐,不用忙了,已經十一點多了,我洗洗,等他們回來一塊吃。」祝童連忙客氣。

    「沒人回來,我老公單位有餐廳,孩子學校離他那裡近,中午去找他一起吃。唉,小學馬上就要畢業了,中午有時間還要多看點書。葉兒上班也不近,來回跑時間不夠。中午就咱們兩個。」說著話,蘇娟已經麻利的端出一杯牛奶;「也是啊,快十二點了;先把它喝了,我去準備午飯,馬上就好。」

    祝童梳洗完畢,端起牛奶走進廚房:「絹姐,你們想讓孩子上哪個學校?」

    「當然是好學校了,就這麼一個孩子。」蘇娟正收拾一條魚,回頭笑著道:「先讓孩子考考,實在不行再麻煩你。」

    「考試太辛苦了,絹姐,你就說那所學校合適,我去問問。如果不用考試就能上,讓孩子輕鬆點多好。」這是早晚的事,祝童不忍心看著孩子每天那麼吃力;才十來歲的小孩,每天一腦門學問。

    蘇娟停住手,遲疑一下:「如果不用考試就能上當然好,按照戶口劃區,小寶只能上普通中學,太好的學校也上不起……。」

    「上不起?」祝童只知道很多學生上不起大學,以蘇娟家的條件,還有上不起的學校?

    「是啊,國際學校就不說了,好的私立中學一年要幾萬呢。我們家小寶如果能上師大附屬外語實驗中學就好了,聽說有外教。如果小寶能考上就好了,每年一萬多還能負擔的起。」蘇娟滿懷希望的看著祝童;「那裡你能說上話嗎?」

    「師大附屬外語實驗中學,我問問吧。」祝童轉身回房間,拿出手機。從日本上飛機起他的手機就處於關機狀態,開機後,馬上收到一串串短信。

    祝童沒功夫細看,撥通王覺非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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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牆外花影 八、互相幫助(上)

    王覺非正在海洋醫院,接到祝童的電話很高興。

    通話時蘇娟在一邊聽著,照例,祝童先要裝模做樣的匯報一下工作。

    等王覺非表達完問候和關懷,祝童提起小寶的事;再三強調是葉兒的外甥,指定要上師大附屬外語實驗中學。

    「小事一樁,這個學校是不錯,我馬上給你聯繫。這件事最好不用通過甘局長,他前幾天還問起你呢。」

    王覺非痛快的答應了,說十分鐘內就有結果。祝童剛掛機,馬上就接到吳助理的電話;接下來的幾分鐘,黑色三星一直就沒閒下來。陳依頤、台海言、成風輪番打來,祝童都只支吾幾句就掛掉了;他知道蘇娟的心情,看時間差不多,又掛掉梅蘭亭的電話,主動打給王覺非。

    「沒問題,林校長還是給我面子的,他給留了個片內名額。過兩天讓孩子去報個名就可以了,不收額外費用。林校長要請你吃飯,你準備一下,我們一塊去。」

    祝童掛上電話,對蘇娟說:「讓孩子去報名吧,找林校長,是片內名額,不用付高價學費。我不能在家吃飯了,一會兒要陪院長請林校長吃飯。」

    「這就成了?」蘇娟還沒反應過來,她確實沒想到祝童有如此大的能量。

    她知道,重點中學的校長在某種意義比大學校長還難說話,人家完全是賣方市場,根本就不用為生源擔心。現在雖然才是六月,好多學校的校長已經躲著不見人了。

    為了小寶的事蘇娟最近沒少操心,也拖了不少關係,卻沒想到被祝童一個電話就搞定了。還是片內名額,只交義務教育那點很少的費用,這一來又要省一大筆錢。在她想來,李想剛到上海沒多久,人際關係生疏,就是能幫忙也是有限的,如果李想不是她妹妹的男朋友,如果不是對他有些瞭解,如果不是知道師大附屬外語實驗中學的校長真的姓林,蘇娟一定會把他當成個騙子。

    蘇娟還在發愣,祝童已換好衣服走出來。

    「你不在家吃了?等等,等一下。」蘇娟這才想到,剛才他說要去和林校長吃飯。她一邊叫住祝童,一邊跑進房間,很快拿著個紙包出來。

    「李想,這裡是一萬塊錢,你替我送給林校長。王院長那份回頭……。」

    「用得著嗎?」祝童笑著推開蘇娟的手;「絹姐,這些錢等放暑假了帶孩子出去旅遊,林校長不會收我的錢,他也不會在乎這點錢。」

    「你怎麼知道人家不收你的錢?」蘇娟還是不放心。

    「絹姐放心,小寶也一定能上這個學校。」祝童沒多解釋,也無從解釋。

    王覺非說的是林校長要請他吃飯,如此,就說明一定有事要麻煩他;大家互相交換而已。有王覺非作陪已經是個暗示了,在這個層次上,基本上大家只會講交情和友誼。

    吃飯的地方依舊是在南海宮瀾,這次俱樂部看在祝童面子上,開了個大房間。

    林校長彬彬有禮書生模樣,五十來歲年級;頂著成熟的禿頂、挺著成熟的肚子、架著成熟的眼鏡,與祝童猜測的一樣,果然也是個成熟老練的精明人。

    王覺非先為雙方介紹,後愛惜的看著祝童說:「李主任瘦了,是不是太勞累了?醫院每年都有人要出去做訪問學者,你是回來最快的一個,明天那些嚼嘴皮子的就無話可說了。」

    祝童笑著把一隻名表遞給王覺非,順手也塞給林校長一隻:「是啊,院長對我恩重如山,曰本沒什麼好留戀的,當然辦完事就回來了。也沒什麼好帶的,林校長,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

    手錶是在東京買的,雪美小姐推薦,祝童看價錢合適就買了六隻。當時掛在那個店員臉上的客氣就變成了驚訝,一千多美金一塊的手錶,除了中國人人,沒人會一次就買半打。在這個層次上,交往看重的是彼此的實力,當然,你也不能顯出窮酸相,適當的小禮物大家都不怎麼在意。

    小規模飯局最有講究,不能全說虛話套話,很是考驗一個人的交際能力。

    好在,大家都是斯文人,幾分鐘就熟識起來;侍者上菜布酒離開房間時,祝童已經和林校長如兄弟般親熱,大致也弄明白他如此給面子的原因。

    林校長那所學校隸屬於師大,是很有傳統的一所高校,每年招生是他這個校長最頭疼的事;為了保證生源質量就不能收太多的關係生,可是每個能找到他的人都是大有來頭的。三年校長干下來,林校長落下個偏頭疼的毛病,遍訪名醫也毫無辦法。

    王覺非本身就是海洋醫院的院長,他把祝童吹的比神醫還神醫,當然能讓林校長很痛快的答應收下一個免費生。說到底,學校是國家的,而身體是自己的。

    喝下三杯酒後,王覺非問起松井式的病情,他看過那份病例,也聽到一些消息,很奇怪祝童是如何把一個晚期癌症病人治好的。特別是松井式患得是胰腺癌,這在任何一家醫院都應該是個重大成果。

    祝童看出王覺非有借這件事宣傳自己,以提高海洋醫院知名度的意思,連忙打斷他的話:「院長,你就饒了我吧。松井先生的病並沒有完全好,他隨時可能復發。」

    「可是,京都醫院已經邀請你再次去做訪問學者……。」

    「不去,我在您身邊做主任就挺好。院長,我的本事自己知道,如果是好朋友有病自當用心;外人就算了吧。中醫治病是要看緣分的。」祝童斷然拒絕了,心裡想著回頭給松井平志去個電話,讓他想辦法打消京都醫院的所有妄想。用蝶神治病這樣的醫術,實在是沒什麼好交流的,也無從研究;真的要看緣分。

    林校長趁機伸出手:「是是是,李主任說的是;中醫是我們國家的寶貴遺產,都交流給外國人是對祖先不敬,也是對後代的犯罪。我聽說曰本竊取了好多中醫藥秘方,研究後在全世界申請專利,佔領了世界中成藥市場九成份額,據說一個什麼柴胡湯每年就能買七八億美元。前一段開校友會,有個同學看我精神不好,送了一盒曰本出的藥丸。回家我和太太一研究,原來是六味地黃丸。呵呵,可笑啊可笑。」

    「也不能完全這麼說,在中醫藥的推廣研究上,曰本是比我們下的功夫深。對人類的進步發展而言,他們這樣做還是有貢獻的。算了,保護中醫藥是國家的事。李主任,林校長勞累過度,最近一直頭疼,你給他看看?」

    王覺非站在另一個高度闡釋一番,馬上轉換話題,為林校長排憂解難。

    偏頭痛可算是一種最古老的疾病了,由於病因目前尚不清楚,無論中醫西醫對這種病都沒有很好的治療辦法。祝童搭上林校長的手腕,通過脈象發現,他的情況很有些意思。

    「林校長,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祝童鬆開手,笑瞇瞇的看著林校長。

    「李主任太客氣了,我現在是你的病人,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如此,我就真的不客氣了。」祝童抽出龍星毫放進一隻玻璃杯內,用酒輕輕沖洗著;「最近一兩個月,林校長似乎處於新婚狀態,虛耗過度氣血燥熱,有腎虧的跡象。您的偏頭疼,起因是不是……哈哈哈哈,得罪得罪,大家都說中醫類巫。」

    「佩服啊佩服,李主任果然是神醫。來,敬你一杯。」林校長也不臉紅,端起酒杯要碰杯。

    祝童擋住他的酒杯:「林校長不能再喝酒了,我給您扎一針;也許會有點用。校長大人,您還要禁慾六六三十六天。」

    說著話,祝童走到林校長身後,龍星毫在他頭部點刺,引一點印堂穴內的黑霧進去;具體有什麼用小騙子不清楚,至少能驅除積聚在穴位附近的燥氣,讓他頭腦清醒。

    果然,林校長馬上感覺輕鬆了,握住祝童的手連連感謝。

    「這種病確實不好治,這幾針有多少用我也沒把握。不過,林校長想要除根也不是沒辦法,只要每天抽出幾分鐘寫幾個字即可。」

    「寫什麼字?」林校長被祝童的話吸引住了,中醫治病偏方千奇百怪,寫字治病的辦法,還是頭一次聽說。

    祝童伸手沾酒,走到窗前,在玻璃上寫下一個大大「氣」字;「就是這個字,如果條件允許,最好用毛筆蘸墨寫,實在沒條件;沾水在桌子上、玻璃上寫也可。學這個貴在堅持,如果練好了,林校長這輩子再不用進醫院了。不是好朋友我不會教這個,王院長可以作證,他……。」

    「不錯,這麼好的功法為什麼一直不教給我?回頭寫份檢查,要深刻。你眼裡是不是沒我這個院長?為什麼見到林校長就把這麼好的東西拿出來了?」王覺非早學過這個「氣」字,不過沒好好練。

    說笑間,祝童把「氣」字訣連同功法教林校長,王覺非這次很用心的聽著;兩個人到底都是高級知識分子,都是經常簽字的大人物,想必平時對書法還有點研究,沒用小騙子的多費口舌就理解了大致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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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牆外花影 八、互相幫助(下)

  飯局結束後,林校長在南海宮瀾的氣派下要找回點面子,強力邀請王覺非與祝童去大高爾夫球,他有郊外高爾夫俱樂部的金卡。

  “學校是不能回去了,家裡也不安生,只好到處躲。那裡還算安靜,空氣好……。”

  湊巧,王覺非也有張同一俱樂部的金卡;炫耀般的交流過後,大家都不是自己花錢買的,於是也同意去鍛煉一下身體。

  祝童好容易推掉了這個邀請,理由是剛回國,事情太多,沒時間享受清淨。

  侍者麻利的收拾好餐桌,擺上茶台;房間裡剛安靜片刻,柳曼湘輕輕推門進來。剛才,就是她打手勢要求祝童見面,說是有事情要商量。

  “依蘭姐好些了嗎?”祝童等她在對面坐下,問。

  “還是老樣子,伊蘭姐自己不願意醒來,誰也沒辦法。”柳曼湘細聲細氣的說著話,挽起袖子布茶;她穿一套淡藍色旗袍,一舉一動都顯出舒緩的韻味。“祝掌門,聽說你受傷了,現在可好?”

  “好多了,不動手應該沒什麼大問題。”面對柳曼湘,祝童感覺時光流淌的慢了很多;茶香湧起時,內心竟然真的一片安詳。

  莫非,這也是蘭花媚功?應該不錯了,據說八品蘭花有整套高級的素女功法,分為琴棋書畫四項,修煉的高明處,不用賣弄風情就能使人不知不覺中就墮入花香境地,絲毫不覺得香艷,只感覺到周身松弛與享受。

  柳曼湘應該是蘭花內重要的弟子,她這套借助茶香媚人的法門,應該是比素女功更高明吧?

  祝童享受著蘭花仙子營造處的安逸,舒舒服服全身松弛,蝶神最喜歡這樣的香氣,也懶洋洋收攏成一團。他正在胡思亂想,柳曼湘慢悠悠開口道:“祝掌門,前幾天藍大哥曾經來過這裡,他提出個要求;我一直拿不定注意。正好祝掌門回來了,幫我參詳一下好嗎?”

  “什麼事?”祝童漫不在意的問。

  “藍大哥想從東海投資借用一筆錢,我一個小女子不好作主,也沒個人能商量,想征求一下祝掌門的意見。”

  “這是你的事,柳小姐看著合適就借唄;藍大哥又不是外人。”

  “我也是這麼想,這麼說祝掌門同意了?”柳曼湘端起茶杯,以白皙的手輕輕扇動,讓茶香緩緩飄出。

  祝童疑心大起:論起交情,他和柳曼湘之間可是平淡的很,總共不過見了三次面,看樣子,她和藍湛江之間的關系好像很親近,怎麼會拿這樣的事來問自己?

  “藍公子要借多少錢?”祝童眯起眼睛問。

  “兩億,藍大哥說是要用三個月,利息照付。”柳曼湘慢條斯理的說,依舊緩緩扇動茶盅內的清香;似乎說的是三、兩百,而不是兩億。

  “兩億!東海投資有這麼多錢嗎?”祝童忍住驚訝,聲音卻不復平緩。

  在他的印像裡,東海投資不過是個幌子一類的東西,從沒想到裡面會有如此巨大的資金。

  “東海投資現有資金兩億五千萬,我想,這筆錢閑著也是閑著,藍大哥是自己人,要用就用好了。他說是與華商銀行合作案上有一點資金缺口,這兩億是臨時救急,等合作完成,這筆資金就能抽出來。”

  柳曼湘到底年輕,小騙子從這幾句話裡品出多重味道,站起身道:“第一,東海投資和我沒關系,這筆錢如果柳小姐感覺合適,盡可讓藍湛江拿去用;第二,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明白,東海投資的事我也不明白,抱歉,我不可能為柳小姐提供什麼意見;第三,兩億元不是個小數目,我想,東海投資應該有些管理這些錢的規矩,柳小姐只要按照規矩去做,應該沒什麼問題。好了,我能說的就是這些,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去見見祝門前輩,告辭告辭。”

  祝童說完,真的抱拳拱了拱手,推門走了。

  柳曼湘抿一口茶,低低嘆息一聲;從精致的手袋裡拿出手機,撥號後說:“大哥,我幫不了你,祝童太狡猾了,他把自己撇得一干二淨。如果你要用東海投資的錢,我再問一下……好吧,既然這樣只能如此了。大哥,別生我的氣,我已經盡力了。”

  一小時後,祝童來到郊外師叔祝黃的住地,小院內很安靜,裡裡外外一個人也沒有。

  他們回去哪裡呢?祝童奇怪的轉了三圈,沒看到任何師門暗號之類的東西。

  午夜下飛機時,祝童讓女活佛先到這裡,約好下午或晚上來這裡見面,怎麼會一個人也沒有?

  事出意外即為險地,祝童馬上離開小院,坐上雷諾車開出好遠,才換個電話卡撥通二師兄的電話;成風還在上海,中午王覺非略微提起過天麗公司的事,他應該也不知道什麼消息。

  電話通了,祝雲第一句就問:“你在什麼地方?”

  “我去看師叔,沒想到……。”祝童剛說一句,祝雲在那邊叫道:“不要去,快些離開那裡。昨天晚上有槍手暗算女活佛祝緣,被師叔救起來,他們現在蘇州霞光寺,那塊地方已經放棄了。我以為你還在日本,就沒……。”

  “祝緣傷的很重,是嗎?”祝童焦急的問,祝雲說他以為自己在日本,證明女活佛根本沒說話;以她的本事修為,不是傷得特別重,不會如此。

  “傷在胸部,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師叔說是失血過多,靜養幾天會好起來的。”

  祝雲如此一說,祝童才放下心來,馬上想到另一個弟子:“祝飛呢?他是不是也在蘇州?”

  祝童臨走前把索翁達交給師叔祝黃,海洋醫院的工作也辭掉了,本是個偷懶的打算;現在,生怕他再出點什麼事。有人襲擊女活佛是個信號,祝童估計,八成是女活佛午夜歸來,撞到暗中監視這裡的什麼人引發衝突,才會被藏在暗中的槍手擊中。在上海附近,沒幾個人能靠真本事能傷到她。

  祝童預感到又要出什麼事了,他現在的身體根本就是紙糊的,如果有什麼事,還要靠這個高手弟子撐門面。

  “祝飛追著槍手去了,到現在還沒消息,他知道我們在霞光寺。成虎說,凶手開的是摩托車。”祝雲有些遲疑;“祝童,他不會出什麼事吧?對方有槍。”

  索翁達活佛的本事好像……;祝童暗自後悔沒給索翁達配個手機,要不然就能知道他到底追上凶手沒有。索翁達是個沉穩的人,不會隨便出手,祝童不是很擔心他的安全;現在該操心的是到底是誰在監視祝門;女活佛剛回來就中槍,黃海在機場堵截殺人犯,這之間不會有什麼聯系吧?

  “師兄,馬上叫大師兄到蘇州,我明天上午去。”祝童掛斷電話,把雷諾車開得飛快,向海洋醫院駛去。

  下午,上海的馬路上車水馬龍一片安寧,雷諾車駛進海洋醫院時,祝童才松口氣,他沒發現人跟著自己。如此說來,對手沒料到女活佛的歸來,昨天晚上的事讓對方感到突然,也許是索翁達活佛的追擊,把對方弄得很狼狽。

  祝童思量著走進辦公樓,不斷與碰面的醫生護士打招呼,發現,護士們穿上夏裝,確實比較賞心悅目;坐進自己辦公桌後還奇怪:這個時候,自己怎麼會有如此怪異的念頭?

  陳依頤沒在辦公室,台海言聽說李主任回來了,跑出機房,看著祝童傻笑。

  “笑什麼呢?”祝童招呼他過來,打開電腦邊搜索黃海說的那個殺手的信息,邊詢問這一段網絡信息中心的情況。

  台海言早習慣師父的做派,接過祝童扔給他的手表戴在手腕上,斷斷續續的說起網絡中心的現狀,使祝童明白了陳依頤不在的原因。

  最近一段,陳依頤每天都只是上午來處理工作,下午就不知去向了;台海言提過幾次意見,陳依頤都是一笑而已,也不解釋,依舊是每天工作半天。其實網絡中心也沒什麼大事,台海言主要是感覺影響不好。

  祝童知道,陳依頤要走了,她下午一定是到浦東的那家新醫院去招呼;每天來半天已經很給自己面子了。另一件讓祝童欣慰的事是,陳依頤已經把網絡中心的人員確定下來,幾個來實習的人該留下的留下,不該留下的也已經走了。

  本來這事件得罪人的事,台海言還建議過,把那幾個注定要走的人招募到天麗公司去;祝童當時就否定了這個建議。能來實習的人已經和海洋醫院有了些聯系,多少也明白點藍精靈的內幕,誰知道這些人到天麗公司是福是禍?

  現在好了,這個注定要得罪人的事被陳依頤解決了,祝童估計,那幾個離開人,也許被陳依頤招到浦東那家新醫院去了。

  工作彙報完,祝童也大致明白了那個叫阿西亞提的殺手的情況,他有個與自己類似的外號:毒狼阿西;青海人,現年三十六歲,手上有多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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