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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蘑菇] 鳳凰面具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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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蛙鳴蟬燥 七、仇人見面亂出招(上)
           
    田旭洋與藍湛江隔著宋小姐低聲交流著,似乎對圍繞梅花玉印的爭奪不很關心;但祝童能看出他還是有點緊張。田旭洋現在需要大筆的錢,如果能從這枚玉印身上尋找到寶藏,他就不必去尋求合作者。

    “九號牌,兩千萬。”終于,又有人加入了,舉牌的坐在貴賓席一角,是位年輕的小姐。

    祝童微微吃驚,那不是蕭蕭嗎?她怎麼混到這個場合里來了?蕭蕭身邊是位白人,那是史密斯,史密斯.沃森伯格。

    看到史密斯,祝童與藍湛江同時皺眉,現場的目光也同時投射到蕭蕭和史密斯身上。

    蕭蕭很享受這樣的感覺,她今天穿一套黑色低胸禮服,碩大的珍珠項鏈垂在豐滿的胸前,性感而妖豔;收起號牌對祝童眨下眼,得意地一笑。

    祝童半月前還見過蕭蕭,此刻看到她和史密斯,把自己害成半殘廢的仇人坐在一起,腦子里一片空白。蕭蕭眼睛里的閃爍的風情,皮膚上隱約可見的豔光,說明她如今處于生理亢奮期。

    “你怎麼了?”陳依頤搖搖祝童的,她也是認識蕭蕭的。

    “沒什麼。”小騙子清醒過來,又掃一眼史密斯,正與對方看到一處互相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主任認識他?”陳依頤不解的問。“史密斯.沃森伯格,有錢人。”小騙子嘴角浮起笑紋。

    “你認識的有錢人可真多啊。”陳依頤略帶譏諷的道。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李主任交游廣闊。藍先生、井池雪美都是超級富豪,這位史密斯先生應該也差不多吧。偏偏你整天裝窮,他們那樣的人怎麼會認識個窮小子?”

    柳曼湘聽到陳依頤的話,轉頭吃吃一笑,花枝搖曳把小騙子迷了一下。

    是啊,祝童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很不對勁,怎麼身邊都是些超級富豪?柳曼湘也不是窮人啊。

    “陳小姐,我確實是個窮小子啊,但我這樣高明的醫生,認識幾個富人很正常吧?”祝童解釋兩句,又問道:“你有號牌嗎?”

    “下面不是?”陳依頤指指座位下。

    “依頤,幫我舉牌。”

    “為什麼?”

    “因為你比我有錢。”

    這算什麼道理?陳依頤賭氣不理他,祝童也不生氣,從座位下抽出自己的號牌,反過來一看:七號;順手塞進陳依頤手里。

    “你……。”陳依頤嗔怒的斜她一眼,卻沒有拒絕,問:“主任要報多少?”

    這時梅花玉印的價錢已被抬到三千四百萬,江小魚退出了,民間尋寶小組也退出了。

    百里宵那邊正在猶豫,看來,這個報價已經超出了田公子的心里價位,他們正在等田公子的指示。

    “三千五百萬。”五十六號牌舉起,江湖聯盟還沒有退出。

    蕭蕭再次舉牌:“三千六百萬。”

    拍賣場上安靜下來,無論清楚的還是糊塗的,都張著嘴盯視著漂亮模特手里的楠木寶座;拍賣師為了刺激競拍者,把梅花玉印展示出來。

    無情低頭念佛,好象也准備退出了。

    誰能想到半路殺出個史密斯,有錢的史密斯報出的價位,讓所有人的計劃都落空了。

    “五千萬。”祝童點一下陳依頤的肘部麻穴,陳依頤修長秀美的手臂不由自主的舉起來。

    她啊一聲,故作鎮定的對拍賣師微笑一下,放下牌子後低聲說:“我可沒有那麼多錢,如果……。”

    “沒什麼如果,我也沒那麼多錢。”祝童斜視著蕭蕭那邊,手里扣起一枚金針,如果蕭蕭不舉牌,他就准備把金針彈到她肘下,陳依頤的反應已經證明,這個穴位很敏感。

    “你沒錢還讓我舉牌?”陳依頤惱怒把尖銳的鞋跟踩向祝童的腳,事實證明,這里也很敏感。

    拍賣師已經開始倒數,正要落錘,祝童被陳依頤踩的“啊”一聲,緊接著,蕭蕭的牌子舉起來。

    “五千五百萬。”

    既然史密斯如此有錢,小騙子的樂得讓他多破費些。

    “依頤舉牌,六千萬。”

    “我為什麼聽你的?”陳依頤倔強的說,手卻不由自主的舉起七號牌。

    祝童把頭仰後,看著史密斯,史密斯也看著他。

    不只藍湛江看到了祝童眼里的殺機,田公子也注意到了,心里對李醫生的印象大大的改變了:這個人是不能隨便得罪,李醫生發起狠來是不要命。

    史密斯.沃森伯格買下這枚梅花玉印不是為了身邊的蕭心梅,女人在他眼里只是玩具,特別是中國女人。蕭蕭是他在中國的私人的助理;昨天晚上兩人在某個高尚餐廳享用過一頓豐盛的大餐,豐滿白皙的小白領就半推半就上了他的床。

    史密斯先生很為自己的魅力自豪,,在床上征服蕭蕭不算很難,並從她那里知道了不少上海的事,還有李想的事。

    獵頭公司按照史密斯的條件推薦的私人助理果然夠八卦,小白領被高薪與肉體的刺激誘惑的意亂情迷;為了討好富豪老板,蕭蕭把自己與李想的關系誇大了幾十倍,以至于史密斯在她身上起伏時更加賣力。

    史密斯跑來拍賣行本是想側面接觸一下田公子,沒想到遇到如此好的機會;蕭蕭也是江南尋寶的一般追隨者,剛才已經把自己知道的說給史密斯。所以,他對這枚玉印勢在必得,既能在這個場合顯示自己的實力,又能給田公子留下深刻印象。

    “七千萬。”史密斯親自舉牌,直接叫到了七千萬。

    “八千萬。”祝童想也不想,舉牌叫到了八千萬。

    史密斯狐疑的看著祝童,是的,兩人之間是有過節,不過他向來不怎麼在意面子問題;現在已經給田旭洋留下印象了,史密斯聳聳肩准備放棄,他的心理價位是五千萬,為一塊破石頭花費太大,委員會的那幫人會有意見的。

    但是,就在史密斯聳肩的同時,肘部一麻,九號牌被他高高舉起。

    “九號牌的先生,您也加多少?”拍賣師詢問著,史密斯暈暈的放下麻麻的手臂,腦子里一片空白,他明明已經決定放棄了,怎麼會又舉起牌子?

    祝童眼看著金針落地,搖搖頭,沖史密斯伸出大拇指,轉身把號牌放下,低聲笑道:“他是個瘋子。”

    “你難道不是瘋子?”陳依頤和柳曼湘都松口氣,做淑女狀玉手捂胸,同時回擊小騙子。

    陳依頤是擔心李主任沒錢丟人,柳曼湘是擔心祝童亂花錢。

    “九千萬,九號牌的先生出價九千萬,還有加的沒有。機會難得,現在是九千萬,如果沒有加價的,我要開始倒數了,真的沒有了?九千萬一次,九千萬兩次,最後一次機會,沒有競爭者了嗎?九千萬三次。”

    “嘭!”一聲,木槌落下,驚心動魄的梅花玉印拍賣落槌,來自美國的史密斯.沃森伯格先生以九千萬的巨款得到了這塊石頭,同時也被拉進狂熱的尋寶漩渦。

    高潮過後是疲憊,梅花玉印名花有主,上半場余下的拍品再激不起大家的興趣,最後一件明朝金佛像被無情以三百萬的價格拍到手。

    中場休息時,祝童在貴賓室喝酒,陳依頤雖然還陪著他,卻再沒聽他說出半個字。

    田旭洋也有點心不在焉,強打精神和藍湛江約好細談的時間就退場了。

    蕭蕭挽著史密斯走進貴賓休息室,他們剛辦完交割手續,連同手續費,這塊梅花玉印價值一億多。史密斯有點沮喪,他根本看出這東西哪里值那麼多錢?

    “他們過來了。”陳依頤碰碰祝童的。

    “誰?”小騙子清醒過來,看到史密斯和蕭蕭,心里歎息一下。

    “李醫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里見面,幸會幸會。”蕭蕭做翻譯,史密斯就如看到老朋友般,很有風度的伸出右手。

    “歡迎史密斯先生來中國,上海很適合您。請問,史密斯先生是路過還是要在中國做生意?”剛才,他確實有殺掉史密斯的沖動,但是看到蕭蕭,想到葉兒,這份心思竟然變淡了。

    史密斯畢竟是大有身份的,在中國應該還沒什麼敵人;剛才在拍賣場上的事會被很多人注意到,他如果出意外,自己一定會成為第一嫌疑人。但現在不同了,他那麼高調拍到梅花玉印,狂熱的尋寶者會給他教訓的。小騙子決定等等看,既然史密斯要在上海混,早晚會有機會。

    “當然是做生意了,中國越來越繁華,尼斯羅爾律師事務所要在中國拓展業務,我是來探路的。”史密斯說完,照例要等蕭蕭翻譯,他看到祝童身邊漂亮的的女伴比蕭蕭更有魅力,馬上躬身施禮;“美麗的天使,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嗎?”

    陳依頤有點厭惡的躲過史密斯的吻手禮,也拒絕了他毛茸茸的擁抱,擠出一個微笑:“謝謝史密斯先生,您可以叫我iris。”

    “美麗的彩虹,這個名字真的很適合您呢。”史密斯似乎忘了祝童和蕭蕭的存在,大力恭維著;陳依頤嘴角帶著譏諷的微笑,也不搭腔。

    氣氛有點尷尬,好在藍湛江走過來,祝童介紹他們認識,兩個人就親熱的互相恭維。他們用的都是英語,小騙子很吃力的聽了一會兒,發現都是些“上海的天氣”之類的廢話,就失去了興致,問蕭蕭:“又跳槽了?”

    “是啊,被獵頭了。”蕭蕭明顯缺少自信,陳依頤和柳曼湘都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氣派;她還是初次進入富貴圈的個工薪族,身處這樣的場合有點手足無措。

    “聽說葉兒去集訓了?”

    “是啊,我們進去吧。”

    干巴巴的話大家都沒什麼興趣,好在下半場拍賣會開始了,幾個人走向鉑金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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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蛙鳴蟬燥 七、仇人見面亂出招(下)
           
    祝童不想太引人注意,借口上衛生間落後幾步。

    陳依頤他們剛離開,梅蘭亭湊到祝童身後拍拍他的肩膀,低聲說:“李醫生,幫幫忙好吧?馬上要拍賣我的畫,替我抬抬轎子。”

    所謂抬轎子,就是人為太高拍品的價格,以造成虛假的繁榮。

    祝童本想回絕,聽到梅蘭亭語氣里的哀怨,微微點點頭。她身上的壓力夠大了,舉手之勞能幫盡量幫一下吧。

    史密斯先生好像很配合,祝童每次舉牌他都會跟著競價,到後來,拍賣師有點可憐不幸的七號了;從頭到尾,七號牌被多次舉起,卻沒有拍到一件東西。

    九號牌的史密斯先生,實在是太有錢了。

    轉天,上海的各大媒體都報道南方拍賣行的消息,梅花玉印被拍出九千萬的天價,不知出乎多數人的預料,也使拍到梅花玉印的史密斯.沃森伯格先生一拍成名,迅速成為各大媒體爭相采訪的對象。

    “真***聰明,就是貴了點。”網絡信息中心的辦公室內,祝童丟開報紙把張揚叫進來,遞給他一張文件:“小張,真舍不得你走啊。”臉上的笑,自己都感覺虛偽。

    周東從外面走進來,拍拍張揚的肩膀:“阿揚,工作需要,不好意思,我周東又回來了。”

    張揚哭笑不得的看著調令和任命文件,辦公室的副主任有三個,他是第四個。

    “主任,我們住在一個宿舍。那小子最滑頭,三天兩頭往回帶妞……。”周東滿意的坐在陳依頤以前的位置上,向老領導大吐口水。

    “宿舍。”小騙子心頭一亮,打發周東去和網絡信息中心的年輕人見面,自己走向吳助理的辦公室。

    七月初,葉兒在封閉半月後,終于被允許在周日休息一天。

    祝童得到消息早早就回到蘇娟家,他在海洋醫院要了間宿舍,剛收拾好。

    這完全是吳助理幫忙的結果,祝童以前從沒想到過醫院還有如此好的福利,所謂的單身宿舍與都是些的一室一廳公寓房,專為那些年輕的醫生護士婚前臨時居住提供。

    按照標准,醫生住的單身宿舍應該是兩人一套,祝童屬于醫院有實權的中層干部,在吳助理的協調下得到了一套單獨的宿舍。葉兒不在家,他自我感覺住在蘇娟家怪怪的,也不太方便。

    夏天,大家穿的都比較單薄。上海人出門都很注意儀表,在家里穿得多很隨便。蘇娟的身材、肌膚,嘖嘖;小騙子實在不敢老吃葉兒姐姐的豆腐。

    另一方面,祝童現在身體確實很虛弱,雖然有車,每次回到蘇娟家都要累出一身汗。有了宿舍,他下午就能借口外出,躲在那里修煉蓬麻功。

    祝童剛放下手里提的大包小包禮物,就被蘇娟的老公叫到里屋去看電腦。

    從上周開始,中田船務和江都鋼鐵的消息明朗化,股價也象坐火箭一樣,連著出了三個漲停板。

    上海男人哀歎自己又沒抓住機會,只買到一萬股江都鋼鐵,再去掛盤,兩只ST已經同時掛公告停盤,等待公司發布確切消息公告。

    大家都知道了這兩只股票要咸魚翻身,誰還肯賣?

    盡管這樣,上海男人還很是揚眉吐氣一把,賬面上已經賺了將近兩萬,把以前的虧空補上不少。

    “你圈了多少?”上海男人羨慕的問,在他眼里,李想醫生與自己不是一個階層的人。

    “不知道,五十萬全投進去了。”祝童不在意的說。

    他出手早,賬面大約十五萬股左右;看股價,自己大約也賺了二十多萬,心情大好。如果開盤股票一定會瘋長的,也許十倍二十倍也不一定。那樣,買房子的錢就足夠了。

    “會停多久?”上海男人同樣在算自己的小帳,比祝童還心急看到複盤後的收獲;盡管他也知道這種資產重組的大利好要經過嚴格而煩瑣的審批核對程序,沒有一兩個月的時間,這兩只股票不可能複盤,還是問:“有新消息嗎?”

    “我哪里會有消息?”祝童苦笑著,上海男人果然被自己帶壞了。

    “天啊,你和財神和尚一樣高明。你比他還高明,財神和尚周一才開始推薦這兩只股票,而你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上海男人感慨著,打開一段視頻;小騙子得以有機會目睹無聊大師的弟子真誠和尚的風采。

    只看賣相,財富和尚確實有一副好皮囊,眉清目秀白面無須,一雙大眼十分有神;講話時口齒清晰、條理清楚,不慌不忙侃侃而談,讓人感到真誠無比。

    真誠和尚沒有一般股評人那般指點江山的囂張,說出的話也沒有云遮霧罩的所謂曲線、技術面之類的術語。廢話是少不了的,但真誠的廢話不多且說得很有技巧,把專業詞彙演繹地簡單明了卻還能妙語頻出。

    本來佛經里的廢話就多得是,真誠以華麗的佛家語言,將簡單的分析和大膽的預測歸功于借助得自佛祖的慧眼和認真的思考,給迷茫的廣大散戶股民指點出一條金光閃閃的財富之路。

    小騙子暗笑,有無聊這個曾經的股市鱷魚做師父,有蓮花基金做後盾,真誠闖出如今名頭一點也不意外。

    所謂一將功成萬股枯,真言成名的背後,不知道有多少活躍在股市上的私募基金經理和券商機構恨得咬牙切齒。在無聊面前,他們玩的大部分把戲根本就毫無意義,只看無聊想不想借真誠的口戳穿他們的圈錢騙局。

    “和尚的話閑暇時聽聽可以,但是,不可全信。”祝童看到一半就失去興趣,提醒上海男人一句。

    很明顯,無聊的金蓮基金也是要賺錢的,真誠拋出的只是些骨頭,或者要借助散戶的力量打擊對手。比如這次,財富和尚開講後,大量的買盤蜂擁而至,但真正能買到中田船務和江都鋼鐵兩只ST股票的只是極少數散戶。在此之前,無聊的金蓮基金有一周以上的時間低價吸納股票。如果不是祝童和蘇娟,上海男人連這一萬股都買不到。

    小騙子不能不佩服無聊大師的眼光,真誠和尚這樣的相貌、風度,就是不穿袈裟也能騙得不少人的信任;股評家的行列里,歪瓜賴棗不成人樣的主太多了。

    騙子的年年有,如今特別多。為股民指點迷津和為尋常百姓排遣煩惱,根本就是兩個境界的東西,得到的回報也是天壤之別。真誠不可能長久扮演救世主的角色,最後會如何收場呢?

    祝童不禁替二師兄逍云莊主擔心:他還在雇用胖子充門面賺取香火錢的低級斂財階段,人家金佛已經進化到培養小白臉進軍金融領域了。

    蘇娟在廚房叫老公下樓買醬油,祝童才清淨下來。

    如果想得到消息,對祝童來說不是很難的事,無論藍湛江還是田旭洋都會樂意提供的;但小騙子這幾天根本沒聯系他們,也不想和他們牽扯太多。只聽柳曼湘說藍湛江和田公子的談判大概很順利,與無聊和尚同時參股中田船務和江都鋼鐵,目前已經進入計劃審批階段。

    區別是,藍湛江用的是東海投資的殼,無聊是以一家船運公司的名義。

    過去的一周,祝童更多的精力放在史密斯.沃森伯格身上,梅花玉印被從南方拍賣行直接送進中國銀行在上海的保險庫內封存。由于各方面都不知道這個憑空出現的有錢的二百五是什麼來頭,尋寶活動暫時出于停頓,大家都在觀望。

    史密斯卻忙的很,他這次來上海的公開身份很奇怪,基普森經濟研究中心亞洲事務專家,在繁華的浦東金茂君悅大酒店長包商務客房,租用的寫字間也在金茂大廈內,每天高朋滿座,基本上不出門。

    金茂大廈和東方明珠是上海的地標,沒誰敢在這里公然搶劫或綁架。出錢收購?史密斯先生根本不缺錢。

    憑借在拍賣會上闖出的名頭,史密斯.沃森伯格先生結交了一批在上海十分活躍的台面上的人物。

    出入史密斯辦公室的有著名的專家、教授,有知名企業經理、老板,有著名的記者、編輯;還有滬上幾家外資銀行的高級經理。但是,史密斯先生與歐美商會的人沒有交集,那些國際實業家對基普森經濟研究中心或史密斯先生不予置評。

    當然,史密斯現在的朋友還是有傾向性的,論起口碑,基本上都是些有奶便是娘的牆頭草。史密斯先生很快就顯示出對朋友的誠意,出資贊助了多項研究項目,據說都是金融或經濟領域的“高端課題”,在他身邊迅速聚集起一幫有影響力的喉舌。基普森經濟研究中心的幾項研究結果,以參考資料或專訪的名義,逐漸出現在一些金融期刊上。

    祝童搞不懂史密斯在耍什麼花樣,他如此大張旗鼓儼然一副明星架勢,難道是有錢沒處花,到上海演戲來了?史密斯先生每次露面都少不了兩個人,一個是蕭蕭,另一個是宋中仞宋公子;他難道不知道宋大繡花枕頭已經是個喪家犬?

    “葉兒幾點回來?”蘇娟從廚房探出頭。

    “該到了吧?早上我說去接她,葉兒怕花錢,說是搭同事的車回來。”祝童有點無奈。

    門響,上海男人和葉兒一道走進門,還有黃海。

    “我到南京出差,順路把葉兒送回來。”黃海把提包交給祝童,和小騙子打個招呼:“聽說你在拍賣會上替人抬轎子,有錢掙沒?”

    “哪能呢,我不會掙那樣錢。”祝童笑著讓座倒茶,才仔細打量葉兒。

    她還穿著作訓服,兩周不見,葉兒黑了,也瘦了,最大的變化是披肩長發被剪成齊耳短發,整個人身上多了分英武之氣。

    想來吃了不少苦,封閉訓練真是個折磨人的東西。

    祝童喜歡詩情畫意的葉兒,心里對英姿颯爽的女警官有點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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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蛙鳴蟬燥 八、單身公寓(上)
           
    蘇娟感覺有點尷尬,剜一眼葉兒,生怕引起什麼誤會。

    小騙子確實有點不舒服,葉兒所說的同事,竟然是黃海。

    看到祝童,葉兒兩眼就再也沒有移動分毫,微紅潮濕,看樣子屋里如果只有他們兩個一定會撲進他懷里。

    黃海也感覺到了,現在和以前不同,李想才是蘇家的毛腳女婿,自己確實不適合與葉兒走的太近,不能隨便出入這里。他不好意思的搓著手:“我已經離開緝毒處,去南京培訓基地是挑選幾個新人;葉兒懂財務身體又弱,那些訓練很苦的。正好有個機會……。”

    這樣一說大家才明白了,黃海目前雖然還在上海公安局緝毒處掛職,卻已經被借調到北京駐上海的金融工作小組;具體做什麼還不清楚,到南京是挑選一批年輕警員,也歸金融小組領導。

    “你們的領導是王向幀吧?”祝童順口問道。

    “你怎麼知道?”黃海奇怪了,王向幀的名字是不公開的,尋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我見過兩次,他是我的病人。”至于是上海見過的病人還是在北京見過的病人,小騙子的沒說。

    黃海“哦”了一聲,這個解釋很合理,不合理的是他怎麼知道王向幀是這個金融小組的領導?

    事實上,祝童說出王向幀的名字後馬上就後悔了,沖動來自嫉妒;盡管他知道葉兒和黃海之間沒有什麼,是驕傲的本能讓他不想在黃海面前表現自己的高明。

    王向幀挑選黃海的主要原因祝童並不明白,但其中一定有朵花的因素;從某種意義上說,王向幀是在幫自己唯一的女兒。

    蘇家中午是家庭聚餐,黃海多次說要走,被祝童和葉兒挽留下來,吃完飯才離開。

    他實在是有點尷尬,蘇娟的兒子寶寶是黃海的崇拜者,看到黃海高興的不行,吃飯也要坐在黃海身邊,還鬧著要做警車出去兜風。小孩子不明白,黃叔叔已經不是小姨的男朋友了。

    送走黃海,姐妹倆也不收拾碗筷,躲進葉兒房間說悄悄話,上海男人擔負起收拾殘局的任務,祝童抱著小狗陰陽陪寶寶看電視。到現在為止,他還沒養成做家務的習慣。

    蘇娟姐妹總算出來,葉兒不好意思馬上拉愛人進閨房。蘇娟不會讓妹妹不好意思,帶著老公和兒子出門逛街。

    “葉兒變丑了。”門剛關上,葉兒就從背後抱住祝童。

    兩個人熱切的親吻著,兩周相思盡付纏綿,直到小騙子肺部不適才喘息著分開。

    “是啊,就知道你要笑話,干脆不化妝;讓你看看我多辛苦。”

    葉兒舒舒服服的倚靠在祝童懷里,喃喃訴說著封閉訓練的事。

    六七月正是南京最熱的季節,下雨天還好說,如果是大晴天,一幫人都在太陽下訓練,想想就讓人心疼。

    “黃海要借調我去金融工作組,我拒絕了。坐他的車回來是想向他好好解釋解釋,我不想讓別人誤會,更不想讓你誤會。這次無論能否轉正,我都不會讓人說是黃家在背後幫忙。”

    葉兒的解釋讓小騙子頗為感動,能被黃海選走,葉兒就能少受一個半月的苦,更重要的是等于已經提前轉正了。做出這個決定,葉兒完全是要切割和黃家之間的關聯。可以想象得到,她要多付出多少的努力,才能通過這次考核成為一名正式警官。

    “你瘦了。”祝童縮回探入葉兒胸前作怪的右手,仿佛抱在懷里的不是自己的女朋友,而是一個聖潔的女神,對她的每一點冒犯都是褻瀆。

    葉兒已經換下警服,穿上一襲玉色長裙;光裸著腿踢著雙水晶涼鞋,豐滿的乳房露出嬌嬌嫩嫩的半截。她很享受戀人愛撫,拉過祝童的手又按回胸前,隔著層織物抱著。

    “姐姐說你搬到醫院去了,是不是有什麼不滿意?”

    “沒有啊,我是想省點油錢。”

    “騙人。”葉兒嬌嗔的仰頭,凝視祝童的雙眼;把小騙子看得心里發虛;“我知道你有事瞞著,老實交代,到底為什麼?”

    “知道什麼了?我沒什麼好交代的。”祝童咬牙否認。

    “你的傷一直都沒好,是不是在醫院方便些?”

    葉兒眼角漸漸浮出淚花,把個小騙子感動的一塌糊塗;心里瞬間湧出沖動,他真想把一切對葉兒老實交代;不奢望得到寬恕,只是不忍心再騙葉兒。

    但是,那樣做的就等于宣判這場感情的結束,葉兒根本不可能接受一個騙子的愛情。

    “不是的,九月開學就要讀研究生,住在醫院方便學習。”從小接受的訓練自行發揮作用,小騙子甚至沒想到自己能在瞬間編出如此完美的借口。

    “真的嗎?”葉兒表現的越來越厲害了,祝童承受不住她的審視,吻向那雙深潭般的眸子。

    “你不能太放肆……。”祝童一樣渴望著,手伸到葉兒腋下輕輕拉開拉鏈。只在這時候,裙子的主人才喘息著提出抗議。她雖然嘴硬,並沒有實際的反抗和有掙紮,而是把他抱得更緊。

    “我不放肆,很乖的。”手從松開處探進去,他知道葉兒的癢處,在她耳邊哈著氣低聲說:“我想吃了它。”

    葉兒沒有回答,紅暈從耳邊蔓延開去,她渾身癱軟倒在愛人懷里,思維被抽空。

    脫裙子是件技術性很高的工作,祝童把一邊肩帶褪下,葉兒里面沒帶胸罩,抱著胸說什麼也不讓他褪下另一邊。

    好在,這樣已經足夠了;祝童吻著、愛撫著,心里心疼著。葉兒的肌膚本是凝脂樣雪白,現在,肩膀上邊和兩只原本雪藕樣的胳膊明顯分為兩段,太陽曬到的地方呈淡棕色。

    晚上八點之前葉兒要返回訓練基地,親熱的時間有限,葉兒掙紮著一定要去祝童的新宿舍視察,兩人收拾一些祝童的衣物和書籍,搬到雷諾車上開向海洋醫院。

    車上,葉兒給姐姐打個電話,說是不回家吃完飯,從醫院直接趕回南京。

    “最近和蕭蕭有聯系嗎?”祝童等葉兒掛上電話,小心的問。

    “沒有啊,她有去找你了?”

    “不是,我那天見到蕭蕭了。”祝童把拍賣會上的情況說給葉兒。

    女人的思維總是很奇怪的,葉兒不關心蕭蕭跳槽,關心的是祝童身邊的女伴陳依頤。

    當然,這是戀人間亦真亦假的玩具,不能全當真也不能全不當真;祝童說陳依頤已經離開海洋醫院,那天碰上完全是巧合。

    葉兒奇怪祝童為什麼會到拍賣會那樣的地方去,他的行李中可沒什麼“藝術品”。葉兒只知道愛人書法寫的不錯,具體有多不錯她不是很清楚。

    解釋這個原因有頗費了些口舌,好在海洋醫院到了,走進電梯,葉兒的心思就完全轉到另一個方向。

    單身公寓樓是王覺非當院長後才蓋起來的,建在醫學院的留學生宿舍區,與海洋醫院隔一條馬路。這座十八層的高層建築條件不錯,有完備的保安系統,不只是醫院的單身醫生,醫學院的單身老師也住進來不少。

    葉兒小心翼翼的走進十五層的宿舍,一副進入某個犯罪現場的樣子:“我可是警官,怕不怕?不要讓我看到線索啊。”

    祝童依在門框,和配合的做出緊張的表情:“我很老實的。”

    葉兒噗哧一笑把他拉進來,兩個人擁抱著巡視一圈。公寓分內外兩間,客廳兼書房有十幾個平方,臥室只能放下一張大床或兩張單人床。祝童不看電視,書桌上擺一台電腦。小書架放在窗前,擺滿是一本本大部頭專業書籍。

    葉兒對基礎設施基本滿意,唯一有意見的就是沒有廚房;“沒有熬粥的地方啊。”

    單身公寓是不允許開伙做飯的,結婚的必須搬出去,這是規定,沒有廚房就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無論是醫院還是醫學院都有內部餐廳,也不需要自己做飯。

    祝童估計,葉兒正在考慮否把這里作為新房,摟著她坐來到窗前,遙望著綠樹掩映下的校園,說:“我要買下一座宮殿,裝飾的比天堂還要美麗,迎娶蘇葉小姐做我的新娘。”

    “誰答應要嫁給你了?”葉兒被滾燙的情話弄得渾身發軟,時間不早了,她鑽出祝童的懷抱,把自己的照片掛在客廳牆上;故作霸道的說:“好拉,這是你護身符,誰來串門就能知道,李醫生名花有主了。”

    醫院和醫學院是美女云集的地方,從停車場到公寓樓的路上,葉兒已經感受到李主任的魅力,很有幾個女醫生、護士看向她的眼神里都有敵意。

    祝童笑看任憑葉兒按照自己的意願布置簡單的家具,知道她是在說笑話;把這幅照片拿過來是祝童的意思,在感情問題上,葉兒和祝童一樣,對自己的愛人是完全信任的。他們都是那麼優秀,難得都相信愛情。

    八點之前葉兒要回訓練基地報到,祝童不同意她趕火車,于是,兩人在醫院門前的超市買了一大堆零食,雷諾車向南京方向駛去。

    進入滬甯高速,葉兒翹著腳道:“不怕燒油了?當心哦,一來一回兩天的薪水沒了。”雷諾車掛著軍牌,過路費什麼的是不用交的;主要花費是加油。

    祝童知道她心里是喜歡自己送的,故作心疼的說:“是啊是啊,不如我現在回去,你在這里攔車好了。但是要小心啊,你伸伸手就會出車禍的。”

    “為什麼會出車禍?”葉兒不解的問。

    “有個仙女般的美女搭車,一定會停下好多輛汽車,高速上車開得塊,停下兩三輛車後面的就會撞過來。有些開過去才看到,心里後悔開車就不專心,‘嘭’一下也撞了。作孽啊,為了大家的安全,我還是燒點油好了,誰讓咱是醫生呢。”

    葉兒笑得花枝亂顫,按著小腹威脅道:“不許逗我笑,受不了,肚子疼。”

    可笑嗎?小騙子一點也不感覺可笑,戀愛中人的女人都神經過敏而已。

    等葉兒平靜下來,祝童問:“有消息了嗎?”

    “還有一個多月呢,現在想太早了。”葉兒搖搖頭,去培訓基地前祝童透露過,黃媽媽曾經和葉兒談過話,她完全可以不經過這次考核直接轉正。但是葉兒拒絕了,黃媽媽沒有說後面的話,祝童和葉兒都明白,她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市局財務處。

    祝童不很擔心葉兒能否轉正,擔心的是回到上海後的去向。

    女警官有很多種,葉兒在學校學的就是財會,如果被分到刑警隊或到基層派出所做片警,葉兒一定會做的很辛苦。但是,小騙子根本沒力量影響到公安局,葉兒倔強的性格使她不可能去送禮或做別的台面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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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蛙鳴蟬燥 七、單身公寓(下)
           
    祝童後悔提起如此沉重的話題,隨手扭開音響。

    朵花清脆的歌聲讓葉兒高興起來,這是海皇娛樂為鳳凰仙子錄制的單曲CD,朵花去日本前送給祝童的;如今正在網絡上傳播並進入各電台打榜,紅的很。

    “其實,只要開心,做什麼都好啊。人生不過幾十年,只要我們能好好在一起,互相溫暖。”葉兒湊過來,頭枕著祝童肩膀,握住他的手。

    在葉兒心里,李想雖然外表溫文爾雅,卻是個敢于擔當的堅強的男人。黃海以前給她的感覺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這也是她一直無法把自己融入那段感情的主要原因。但是最近半年黃海似乎突然間長大了,他還常常出現在葉兒身邊,扮演著護花使者的角色。

    上午在回上海的車上葉兒曾勸過黃海:好好珍惜朵花;暗示他不應該在與自己有過多的聯系。朵花在茶樓上的話是個沉重的陰影,祝童表現的很大度,越是這樣,葉兒越是擔心時間長了黃海會做出什麼蠢事。

    黃海說“我只要能看到你”,完全是一副孩子口氣。

    所以,葉兒認為黃海還是沒長大,更為有李想這樣的愛人慶幸。她不知道,黃海一直對祝童有戒心,那是一種說不清的直覺,小騙子以前表現的太完美了,最近又發現他和一些神通廣大的人似乎很熟,讓見慣罪惡的黃警官不能放心;沒有證據,這種直覺又不能對葉兒說。

    黃海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感情,就如葉兒一直把他當成弟弟一般,他對朵花的感覺越來越像對著個可愛的小妹妹;盡管,兩人已經曆過無數次激情迸發的性愛,但朵花始終保持著少女的天真爛漫。

    把葉兒送進警官培訓基地,祝童照例還是去蘇州霞光寺,每周一次,他脆弱肺部要接受香薰術的治療。

    大師兄在南京和尋寶聯盟那些人混在一起,二師兄祝云送女活佛到山東老騙子那里,霞光寺內只有師叔祝黃和索翁達活佛;現在,這里是祝門的大本營。上個周末,祝童正式把鳳凰面具傳給索翁達,標志著他已不是祝門掌門,只作為祝門大夫。

    香薰過後,師叔祝黃替他診脈;說:“上海汽車多空氣汙濁,你應該每天接受一次香薰術。”

    “我哪里有那許多時間。”小騙子苦笑著穿好衣服,香薰術過後,渾身輕松愜意,腦子也靈活多了。

    師叔祝黃也陪著他香薰,他的肌膚也舒展滋潤了。祝童猛然想到一個發財途徑,拉著祝黃走入偏房打開台燈燈下,拿過面鏡子。

    “師叔,您看看自己有什麼變化?”

    祝黃好像不經常照鏡子,看了幾眼沒發現什麼;他知道祝童是最聰明,扔開鏡子問:“你有什麼主意直說。”

    “我是想,香薰術如此神妙,不應該只我一人享用。城市內肺部不好的人很多,香薰術還有美容效果,我想成立個公司,把香薰術推廣開……。”

    如此這般,祝童在訴說的同時,漸漸把能考慮到的因素歸納起來,一個以香薰術為基礎的連鎖公司已在他腦海里成型。他手里最大的優勢是香薰術的秘方,別人就是眼紅,也別想得在短期內有競爭的能力。

    “這件事需要掌門同意,你是大夫,可以先考慮一下,等祝云他們回來大家一起討論討論。要做成這個,需要大批的人手和資金,不是頭腦發熱就能做成的。”祝黃笑眯眯的潑出一盆冷水,小騙子愣一下,才想起自己已經不是掌門;霞光寺為自己准備的香薰術,也是要耗費金錢和人力的。

    回到上海的路上,祝童腦子里一刻也沒閑下來,翻來覆去想著這個創意。小騙子發現師叔是對的,自己確實考慮的太簡單了;他從來也沒安下心踏踏實實做過正當生意,也不擅長具體的經營管理,很多不確定因素還要大家一起討論;二師兄祝云那樣才是做實事的人。

    雷諾車拐進海洋醫院門前的街道,祝童發現背後多出一條尾巴;他把車停在路邊一家便利店前,裝作下車買煙試探一番,確定了:是有人在跟蹤他。

    祝童沒把車開進公寓前的停車場,把雷諾停在海洋醫院辦公樓前的停車區,繞一圈從偏門走出醫院。

    隱在醫學院的的公寓樓小門內張望,看到那輛普桑停在小路上。

    祝童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動手,報警?似乎有引火燒身的危險。是誰在跟蹤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為什麼?一連串的問題讓他心情焦躁不安。小騙子注視著公寓區大門,那里有兩個保安,不會允許閑雜人進來。

    想到保安,祝童撥通秦可強的電話,回來這麼長時間,祝童一直想找機會見他一面,但願跟蹤者是他派來的人。

    秦可強說自己不在上海,也否認了自己的手下在跟蹤祝童,他說,各方面評估,祝童近期是安全的。

    小騙子放下一半心,秦可強說自己安全,證明這些人大概和江湖道沒什麼關系;但是不管是誰,先要搞清楚的是跟蹤者是那路人。

    祝童沒回自己的宿舍,順著校園安靜的道路走向醫學院深處。

    半小時後,從街角拐出三個醉漢,中間是個黑胖子,衣著過時頭發散亂;敞著胖胖的胸懷嘴里罵罵咧咧的,一看就是外省人。

    普桑停在路旁停車帶內,上海無風的夏天夜晚,空氣潮濕而悶熱,普桑已經熄火,車窗被搖開一半。

    也不知為什麼,黑胖子三個走到車邊,忽然彎腰大吐,第一口就准確的噴進普桑前座。

    一場糾紛在所難免,奇怪的是,車內的人根本沒想到報警,而是發動汽車要走。但是黑胖子吐人家車里還不依不饒,與兩個同伴攔住普桑不讓走,吵吵嚷嚷的非要報警,說是普桑撞了他,罵司機是酒後駕駛,車內的嘔吐物就是證明。

    上海人都知道外省人平時膽小,但喝多酒後就是另一個概念了,有些就變成不要命的狠角色。這三個人渾身酒氣赤胸暢懷,且時肌肉發達面目不善的大漢,路人不敢圍觀,更沒人沒人敢出面管閑事,普桑內的兩個人也不敢下車,找個機會還是跑掉了。

    黑胖子就是“有錢大家賺”韓胖子,六合宗的掌門,祝童這樣的江湖大人物找上門要求幫忙,韓胖子當然慨然應允;六合宗是小幫派,無論在江湖上上還是現實社會,搭上祝門都會大有好處的。

    黑胖子的大弟子也就是韓掌門的女婿還算機靈,趁亂從車內摸到一只手機,要不然那輛普桑也脫不了身。

    祝童一直韓胖子的小院等著,拿到手機後說聲謝謝就離開了。韓胖子也沒羅嗦,把這當成對祝童幫自己討要工錢的回報。混江湖就應該是你幫我我幫你,祝童的名聲很好。

    現代的社會里,手機可以說是一個人的信息中心了;黑胖子弄來的手機內存有不少號碼,還有幾條指示性短信。

    祝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一翻看,很快就發現一個熟悉的號碼:戴毛子的電話,果然是私家偵探在跟蹤自己。小騙子在對付王覺非時,曾出錢雇用過他,這是他登在廣告上的號碼,應該是戴毛子偵探社唯一的固定電話了。

    既然是戴毛子,祝童就不好親自出面,韓胖子好像也不合適,小騙子想來想去還是要麻煩秦可強。對付私家偵探不需要高手,只要有兩個看似威風的嚇人角色就夠了,戴毛子很小心的,他會知道厲害。

    台海言還在機房里,祝童打開電腦登錄QQ,黑色鑽云燕馬上飛舞過來:師父,又有什麼好事了?

    水中月:替我找個地址,只有電話號碼,座機。

    黑色鑽云燕:好辦,只是銀子……好了好了,算弟子孝敬。

    第二天中午,祝童等到了秦可強派來的幫手,他曾經雇用過的年輕保安楊輝。

    見面的地點在醫院不遠處的酒店,楊輝剛進門還有點拘束,好在兩人曾經有過解除,祝童很快就打消了他的顧慮。

    祝童要楊輝到戴帽子家歸還這只手機,並對戴毛子下達一個必須接受的委托:調查史密斯。沃森伯格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價錢隨他開。

    “就這麼簡單?”楊輝聽完祝童的要他做的事有點吃驚;他還以為曾經的老板要他去把那家偵探社砸掉,或者出手教訓一頓。

    “當然了,他們是開門做生意,這里是上海,咱們也要尊重法律。”說是這樣說,祝童心里冷笑著;戴毛子的固執他領教過,一般情況下不會透露委托人來曆。

    但那只是一般情況下,讓楊輝出面委托調查史密斯,是試探一下戴毛子的反應。祝童估計,讓戴毛子調查自己的八成就是史密斯。沃森伯格先生。

    “你這套衣服就可以,最好再找個朋友跟你一道去。”

    半年多沒見面,楊輝身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雖然依舊樸實,從外表到內在神情都不一樣了。眼里的迷茫和虛無被一股自信的精氣沖洗的干乾淨淨,顯示他已經有了生活的目標和可以看到的未來。

    楊輝,過去的保安如今已是石旗門預備弟子,帶著幾個經曆類似的年輕人負責漫江花雨的外圍安全。

    漫江花雨的事都有八品蘭花解決,但是蘭花仙子們不適合在上海的大街上顯露功夫,需要有這麼一批打手充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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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蛙鳴蟬燥 八、石旗(上)
           
    楊輝沒有馬上離開,祝童留他一起吃飯。

    等另一個客人韓經理衣著光鮮的走進來,酒席就算開始了。

    酒過三巡,楊輝和韓胖子漸漸放開了,一個是老江湖,一個新進江湖的年輕人。

    “你為什麼會到上海來?”祝童對楊輝的曆史不很清楚,這樣問是想知道石旗門選拔弟子的標准。

    “我們家在鄉下,和韓老板相距不遠。我們那里太窮了,孩子們從小就知道,只有好好學習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父母都好似老實的農民,指望種地掙不下幾個錢,能把我送進大學校門就算不錯了。我妹妹為了供我上大學,初中畢業就出來打工。我現在還記得她走的那個早晨,圓圓的臉上還帶著稚氣,她那時才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啊。”

    楊輝神情淡淡的,說起自己的過去就像說別人的事一般。隨著時間的推移,平靜被打破,眼里儲滿淚水。

    大學期間,楊輝還是很刻苦的,但農村的教育資源落後,個人的努力究竟有限。楊輝臨場發揮不好,只考上一所二流大學的專科班,學到的知識很多都與社會需要脫軌。進入大學就等于進入一條單行道,他只能向前沖,到大城市闖蕩出接受命運的選擇。他不可能再回到家鄉,那里已經沒有他這樣年輕人的生存空間。水源汙染是最大的問題,種下的莊稼只夠口糧。

    “就是,老子早晚回去把那些黑心工廠拆掉。”韓胖子聽到這里,重重的把酒杯在桌上頓一下。

    祝童笑笑,知道他是貫會說大話的;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楊輝感激的和他碰了一杯。

    訴說在繼續,青春從事要有故事的;楊輝在學校交了個女朋友,那是他課余時在餐廳打工遇到的,是個老鄉兼大學同學;後來的故事比較簡單了。

    楊輝畢業後與女友一同到上海闖蕩,兩個滿懷理想的年輕人從滿懷幸福的憧憬到幻滅只經曆了半年的時間。上海雖大,卻容不下簡單的愛情。

    最現實的問題是房子和工作,他們兩都是二流大學畢業,女友還好些,憑著鮮嫩的青春和還算漂亮的容貌,在商場謀得一份營業員的職業。楊輝碰撞多次最終只能做保安。兩個人的薪水只夠吃飯的,連一間具備起碼居住條件的房子都租不起,更別提買房了;那簡直就是奢望。

    “不是爛泥扶不上牆,上海的牆實在太高太冷,我根本夠不著、沾不得。這里太冷漠了,我們做保安替他們看家護院,業主委員會是最苛刻的資本家,說是比最低工資標准高,他們知道那點錢交保安公司管理費就剩不了多少,還象防賊一樣防著我們,丟顆草都要扣錢,最可氣的是不允許我們在小區的里住。但有什麼辦法,我們不做有的是人來做,他們根本就不管我們死活。”

    海都小區是個高檔住宅區,祝童為青梅租房時領教過房主的驕傲。雖然已經過去了,楊輝還是掩飾不住對業主的厭惡。業主這樣對待保安其實不過分,至少不低于法律允許的最低工資標准,但這樣的保安能用心保護他們的安全才怪呢。

    “好兄弟,不如來跟我干,至少大家有吃有喝,有錢大家賺,不用受外人鳥氣。”韓胖子呲牙拍著胸脯對楊輝說。

    “韓老板,你晚了一步,楊老弟現在是石旗門的人。”祝童舉起酒杯;“來,為楊老弟干一杯。”

    酒喝下,韓胖子羨慕的看著楊輝,翹指大贊道:“石旗門!英雄門!原來是石旗門的英雄,怪不得。”

    把楊輝激動的滿臉通紅,與韓胖子連碰三杯後,再也不肯喝下半杯。

    石旗門有嚴格門規:禁止酗酒;楊輝下午還要做事。

    韓胖子對這樣的門規肅然起敬,祝童是不喜歡勸酒的,以前和秦可強喝酒時就領教過,他也是喝到一定程度後,外人說再多也沒用。

    “現在還習慣嗎?”祝童有些喜歡楊輝了,這樣的小伙子誰都喜歡。

    楊輝靦腆的一笑,接著前面的話頭說起後來的事。

    去年冬天楊輝的父母雙雙病倒,需要一大筆錢治病;就是在那時,楊輝遇到了祝童。再後來,青梅介紹他認識了秦可強,楊輝考慮了三天就答應為石旗門工作,待遇是一方面,石旗門能給他榮譽感和安全感;還有年輕人最需要的前途。

    他不怕吃苦,石旗門對准弟子的淘汰率很高,楊輝雖然是秦可強親自挑選的,也是憑自己的努力經曆了半年的艱苦訓練和考驗,才得到初步認可。

    “我現在很好,有朋友有師長,大家互相關心互相鼓勵,錢也不少。青梅姐給了我十萬塊錢,小妹現在醫院照顧父母。石旗門能讓我看到希望,活的像個人樣。”

    祝童拉起楊輝的手,他的拳鋒上還沒有突起,只有一層硬繭;看來,所謂的艱苦訓練,學習的還是石旗門的外門功夫。楊輝已過了習武的最佳年齡,很難能得到石旗門內家真傳。秦可強大約也不想訓練出一批高手,他需要的是一批忠心耿耿的年輕人作為企業的發展基礎。

    祝童暗歎,秦可強確實厲害,祝門要發展,也要象石旗門和蘭花學習。

    石旗門的榮譽感起到的是凝聚人心的作用,在人心浮動的現實社會里,石旗門與蘭花走的是類似的道路,年輕人不怕吃苦,就怕被冷落,在迷茫中看不到前途;這樣的手段與信仰教育類似。

    “楊老弟,女朋友現在還好吧?”韓胖子喝下幾杯酒,眼睛又眯成兩條線;那表情讓祝童想到昨晚見到的女人。

    “我們早就分手了。”楊輝不在意的回答;“去年這個時候,有一天晚上下雨,我休班去看她,正看到有個男人去借她下班。那人胖的自己的鞋帶都系不上,她還是挽著他的手,坐上一輛高級轎車。當時我就知道她不在屬于我了,我沒有難過,甚至有種解脫的輕松。象我這樣租不起房子的人,和女朋友一周也見不到兩次面,吃頓飯只能挑街邊小店,連場電影也看不起,分手是早晚的事。我給她發了條信息,祝她幸福;後來一起吃了頓飯,一切就算結束了。那頓飯花掉了我兩個月的薪水,wap!圈!子整!理地方是她選的,本來她要去付錢。我攔住她……我說:如果今天你去付錢,我這輩子就再不是個男人了。那時,我才發覺她對我有多重要,知道心疼是什麼滋味。”

    祝童心里難受,韓胖子兩眼潮濕,吐著酒氣吼道:“告訴我是誰,我把那婊子養的雞巴騸掉。”

    “算啦吧韓老板,你做的那些事……先摸摸自己的還在不在,再不檢點,當心哪也被人騸掉。”

    小騙子的按住韓胖子,楊輝的故事講完了。

    吃完飯,楊輝先離開,祝童和韓胖子又胡扯一會兒才分頭回到海洋醫院。

    韓胖子還算明智,對寶藏的事癡迷的很短的時間,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知道即使找到了也沒命享受。祝童喜歡這樣的人,拍著韓胖子的肩膀說佩服;大面上,祝門還屬于江湖尋寶聯盟的一員,正奮斗在尋寶第一線。

    戴毛子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感覺心驚肉跳,手下兩位調查員被醉漢襲擊後,說是手機丟了;當時戴毛子就感覺到這筆生意做不下去了。國內的法律對私人偵探的存在規定的很模糊,這是個游走在灰色地帶的職業,做這一行隨時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戴毛子知道,一旦招惹到有力量的大人物,不僅偵探社要關門,他和手下的安全都是個問題。

    所以,接到手下的電話後,戴毛子馬上決定暫時終止這筆生意。他後悔不該貪圖那筆二十萬的調查費,早該想到能開著軍牌車的年輕人,一定是不好惹的主。

    怕什麼來什麼,下午三點,戴毛子聽到禮貌的敲門聲。

    戴毛子做這一行好多年,有一群老客戶,需要見面時約在茶館酒吧之類的地方,不需要靠昂貴的寫字間來充門面。他租下辦公地點位于閘北老城區,是一套老舊的單元房,周圍弄堂狹窄人聲噪雜,很少有人能找到這里,他看中的是這里複雜的環境。

    打開門,進來兩個健壯的年輕人,兩眼精光四射;戴毛子從走路的架勢判斷出,這是連兩個練家子。

    “請問你們找誰?”戴毛子眨著眼,做出一副猥瑣的住家男人像。

    楊輝推開他走進來,站在屋子當中掃視一圈:“找你啊,大偵探。”

    “你們一定搞錯了,這里是……。”

    “叮鈴鈴……。”

    戴毛子還想打馬虎眼,桌上的電話響了。

    楊輝舉起手里的手機:“戴老板,我們既然能找到這里,就不用說太多廢話了吧?”

    “你們怎麼找來的?我只登過廣告,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我請兩wap!圈!子整!理位到外面喝茶。”戴毛子心尖顫抖,來者不善啊,人家好像知道他的底細,那只手機正是他配給手下的。靠一只個號碼就找上門來,這也太快了吧?戴毛子第一個反應是報警,由于業務的關系,他認識幾個警官,幫他們調查過一些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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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蛙鳴蟬燥 八、石旗(下)
           
    “我們不喝茶,只是請戴老板替我調查個人。”楊輝把一個文件袋丟到桌子上;“里面有電話,有筆生意麻煩戴老板用心關照,價錢好商量。如果……,呵呵,戴老板是明白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戴毛子擦把汗,知道至少暫時自己是安全的。

    “知道就好,我們老板等你電話。”楊輝把那只手機塞進戴毛子手里,轉身走了。

    戴毛子關上門,癱坐在地上;思前想後越想越覺得危險,剛才那兩個年輕人如果動手,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戴毛子年輕時曾在部隊當過特種兵,看得出那個一直沒開口的年輕人是個技擊高手,比他的教官還要厲害。

    這筆生意不只不能接,看都不能看!

    戴毛子要打電話報警,卻發現手里的手機已經碎成幾塊,被捏碎的;兩分鍾前人家還用它撥通過桌上的電話。戴毛子似乎聽到自己骨頭被捏碎的聲音,再不敢想報警的事。

    他鎮定一會兒,打開文件袋,里面滑出兩張照片,一張電腦打印紙。

    “天啊,如何是好!”戴毛子低叫一聲,生意在他手里轉了個圈,被調查人要求調查委托人。

    打印紙上的電話一定是事主了,價錢什麼的戴毛子根本不敢再看,哆嗦著手撥通那個電話。

    祝童此刻沒在自己的辦公室,正在海洋醫院整形外科主任的辦公室內,看一眼手機上的來電號碼,歉意的笑笑:“丁博士,我先接個電話。”

    丁主任是位醫學博士,前年才從國外回來;也許是專業的緣故,丁主任的皮膚特別的細膩,四十多歲的女人看上去好像還不到三十,海洋醫院的人都知道,丁主任最喜歡人家叫她丁博士。

    在今天之前,丁主任對李主任還是很不感冒的,甚至有點瞧不起;經過半個多小時的交談,丁主任對李主任的印象已全然改變,她優雅的聳聳肩:“OK,李主任請便;這份東西還蠻有意思的,我先看看。”

    祝童起身離開房間,到走廊外才接通電話,嘴里已經含上一枚變聲魚。

    這也是祝門秘技之一,所謂變聲魚不過是個空心球,最早的時候是枚掏空了的杏核;到祝童師父老騙子手里,被改為現在的樣子。傳說曾經有祝門前輩用變聲魚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一個人能唱下一整台的大戲《玉堂春,生旦淨丑無一不佳。

    祝童沒那個本事,大師兄學的最好,不過騙騙一般人足夠了。

    “喂,是黃……黃老板嗎?”戴毛子的聲音傳來。

    “戴老板,聽說您最近生意不錯,恭喜恭喜。”祝童以中年腔調,配以江浙普通話,與戴毛子開扯。

    “哪里哪里,都是朋友們照顧;黃老板,您的東西我受到了,只是這樁生意……。”

    “怎麼了?難道有什麼難處不成?戴老板對價錢不滿意?”祝童拉長尾音。

    戴毛子連忙回答道:“不是價錢的問題,我是想知道,黃老板有什麼具體要求。”

    “要求嗎……不多,只有三個。”祝童斟酌著,放慢語速;變聲的同時還要配合思考。隨時提醒自己,他面對的是位經驗豐富私家偵探;兩人以前還打過交道。

    “黃老板請說。”戴毛子看一眼打印紙,心里打起小算盤;上面的價錢是六萬,期限一個月。

    “第一,期限內,目標接觸過兩次以上客人的身份,照片。”

    “這個可以辦到。”

    “第二,期限內,從他的助手中,找出一個可以利用的人,要男性。”

    “這個,我們以前很少做這樣的業務,只能試試。黃老板應該知道,他帶來的都是外國人,只有一個中國人;但那是位小姐。我怕……。”這個條件讓戴毛子很為難,事實上,已經超出正常的業務范圍了。

    “第三,戴老板必須回答一個問題,目標是不是給你過一個委托?”

    “咯噔!”盡管已經有心理准備,戴毛子還是第三個條件驚出一身冷汗;他知道現在不是遲疑的時候,那兩個年輕人隨時可能再次敲響他的房門。

    “是是,是我財迷心竅,有眼不識泰山,冒犯黃老板了。他是下過委托,要求調查一位李姓醫生的所有情況,包括關系人和家人、朋友的情況。這件生意是社科院的徐教授介紹的,昨天上午才開始,第一份報告還沒有完成,我這就退掉……。”

    果然是史密斯,小騙子心頭發狠,我正想找機會報仇,沒想到你先動手了。好吧,史密斯先生要找死就放馬過來,這里是中國,不是曰本,讓你知道一下什麼是祝門弟子!

    “不用會退掉,戴老板是生意人,哪有見錢不掙的道理?該做什麼還繼續做,不過,戴老板的報告又我來提供。呵呵呵,一定會讓目標滿意的。”

    這不是坑人嗎?我開的是偵探社,不是坑人公司!戴毛子急得渾身大汗。

    “戴老板,目標不是善良之輩,他來中國不會做什麼好事,這筆委托已經證明,他想害人。您不是想做助紂為虐的漢奸吧?如果戴老板沒興趣的話,可以走到看看樓下。聽說戴老板的家庭很幸福,馬家豪是您的兒子嗎?他很聰明,就要上高中了吧?”祝童把生意提升八個高度,與民族問題劃上等號,外加威逼利誘,戴毛子怎麼敢沒興趣?

    “黃老板,我接了,您別嚇我,我膽子小。一切按照您說的辦。”

    短短的半天時間,對方已經把自己的情況全調查清楚了,戴毛子知道:自己上船了;人家的調查系統比自己厲害。

    他不敢再討價還價,只能祈禱:但願這不是艘賊船。

    “我們可以成為朋友的,戴老板不用怕,等大家了解了你就知道。我剛才的意思是想對戴老板表示一下誠意:馬家豪可以挑選兩所希望上的學校,不管他考幾分。我老黃一定讓他上一所好學校。現在的競爭激烈,別的都是虛的,孩子的前途是真的。”

    戴毛子掛斷電話後,斷定:對方一定是個大人物。只是,這個聲音有點耳熟,難道他認識自己?戴毛子撓著頭發,把身邊的人想了幾遍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管他呢,自己只是個私家偵探,目標是個老外,一定是生意上的事。戴毛子打電話召集手下,開始布置下一步工作。

    祝童回到辦公室,丁博士大致看完了這份計劃書,笑吟吟的說:“我認為可以試試,小范圍的。李主任不必去呼吸科了,上海的汽車越來越多,我們的病人會很樂意在美容肌膚的同時,肺部也得到很好的滋潤和淨化。”

    “真的不用了?”祝童表示出適度的遲疑,暗中開始懷疑丁博士的博士文憑到有沒有水分。

    “嗯哼。”丁博士聳聳肩。

    這份計劃書的主要內容是,海洋醫院的呼吸科和整形外科共同組建一個美容淨化香薰治療中心,地址選在老病房樓一、二層大廳,那里臨近馬路。自從三年前新的門診大樓樓蓋起來後,以前的大廳就失去功能,有足夠的空間裝修出一個香薰治療中心,只要打開院牆就能對外營業。

    呼吸科主任也是位留美博士,他對這個所謂的香薰術就很不感冒,說呼吸科人員緊張,沒工夫折騰這些新鮮玩意兒。但是丁主任就表現的太熱心了點,難道她沒被西方嚴謹的醫學理論洗腦?

    不管了,那不是自己操心的事,有一個主任的支持,祝童就可以去做王覺非的工作。

    小騙子籌建這個香薰中心,完全是為自己考慮;每周跑到蘇州接受一次香薰治療,在他看來太麻煩了。如果計劃順利,他隨時可以接受治療,也就能早一些恢複健康。

    “既然丁主任認為可行,我馬上去找吳助理商量一下具體怎麼操作。”

    “需要的話,我可以陪李主任一起去說服吳助理。對不起,請叫我丁博士,OK?”

    “丁博士,抱歉抱歉。”祝童尷尬的笑笑,心里對這個博士更懷疑了;“吳助理現在辦公室,我們現在就可以去。有一點要先確定下來,香薰中心只作為輔助治療手段,由網絡信息中心和皮膚科共同經營,人員可以外聘也可以從整形外科抽調。還有就是,效益分配問題。丁博士明白,我們信息中心是個清水衙門,我這樣做,是為了給手下謀點福利。”

    “嗯哼,可以理解。但李主任也應該知道,香薰術雖然是你們提供,但是整形外科才是病員的主要提供者……。”

    兩個主任互相討價還價,親親熱熱走進吳助理的辦公室,半小時後一切就OK了。

    臨走時丁博士從李主任那里得到一個配方,說是要親自體驗一下。

    吳助理說丁博士不敢再年輕了,現在看去就不象博士,象護士。

    丁博士馬上發出清脆的笑聲,說吳助理油嘴滑舌。

    第三天,王覺非在院長辦公會上提議並通過了成立香薰理療中心的決定,主管後勤的宋院長有點保留意見。大家都知道,李主任是中醫出身,在海洋醫院搞出些中不中西不西的東西來,也就不算很意外。

    整形外科丁博士在會上大力贊揚香薰術,她曾親身體驗過,以整形外科病人的實際需要為依據,讓所有想反對的人都無話可說。

    OK,小騙子以為丁博士人其實不錯,就是太喜歡聳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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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蛙鳴蟬燥 九、豔舞(上)
           
    七月十日,松井平志低調抵達上海。

    田公子通知祝童去接機,小騙子的借口有工作推掉了。當時,他正與王覺非一起陪衛生局甘局長吃飯。

    戴毛子的調查陷入停頓,史密斯身邊接連出現幾樁怪事,先是在餐廳吃飯時被偷,昂貴的西裝被刀片劃出多個口子;然後是接到恐嚇信。蕭蕭的皮包,更是多次被襲擊。

    史密斯好像嗅到什麼味道,幾天前忽然帶著蕭蕭飛去北京。戴毛子親自跟過去,卻發現史密斯只是和蕭蕭到處游覽,從故宮到八達嶺長城,一副瞻仰古老的中國文明的悠閑姿態。

    昨天上午,史密斯攜蕭蕭從北京國際機場出境。讓祝童哭笑不得,戴毛子不可能跟著史密斯去法國,天知道他們下一步要到什麼地方去游蕩。蕭蕭這丫頭算是抱住大樹了,千萬別被史密斯給賣掉。

    “李醫生,最近有什麼消息嗎?”

    “甘局長指的是……。”祝童正在替蕭蕭擔心,對甘局長的問話感覺很突兀。剛才,王覺非一直在彙報工作,小騙子有點走神。

    “聽說霞鑫園那邊多了不少人,黃處長在那里負責保衛工作,李主任近期聽到什麼?”

    霞鑫園,是王向幀所在的小區;祝童只知道他去北京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不對,一周前他應該在上海了,黃海到南京警官培訓基地挑人……。

    祝童快速歸納著腦子里的信息,猛然醒悟,王向幀要有所動作,上海官場要亂了。選擇黃海不是偶然,朵花的因素是一方面,重要是黃海與上海各方面的聯系不深。

    黃海砸掉鼎燃星空樹立起個嫉惡如仇的正派形象,在緝毒處做的也很有成績,帶隊擊斃毒狼並將獲大批毒品;大家都認為黃海很好的前途,所以田公子才把妹妹介紹給他,王向幀要借用他的軍方背景和英雄形象。

    “我只是個醫生,哪里能知道那些事。”祝童看王覺非也眼巴巴看著他,嘿嘿一笑;“兩位領導怎麼了?上海的房價這麼高,總要有人給大家個交代吧?咱們做醫生的,只關心病人就行了。我現在只關心股市,掙錢難啊。”

    甘局長釋然一笑,似乎得到了一顆安心丸,王覺非也跟著長出一口氣。

    “李醫生也炒股?現在手里有什麼股票?”甘局長舉起酒杯和祝童碰一下,隨口問道。

    “唉,兩只停盤的垃圾股,甘局長有什麼消息?有錢大家賺嗎?”

    “停盤,垃圾股。”甘局長目光定在祝童臉上;“是不是中田船務和江都鋼鐵?”

    “甘局長厲害,你怎麼知道的?”祝童心里大訝,甘局長明顯是知道消息的人。

    “李主任太謙虛了,我們知道消息也晚了,根本來不及買。李主任,今後大家多交流,再有這樣的消息提前說一聲,拜托了。王院長,李主任不簡單,我們要發財,還要李主任多多指點。”甘局長臉泛紅光,又敬祝童一杯。

    “不像話,李主任,我對你不錯吧,有這樣的消息也不說一聲。罰酒罰酒!”王覺非也是一副懊惱的樣子。

    祝童苦笑著喝下一大杯酒,知道自己莽撞了,說什麼不好,偏偏說起股票。現在大家都知道,一個超大型合資造船城將要在上海出現,中田船務和江都鋼鐵這兩只垃圾股已經變成金鳳凰。

    “我也是偶然聽朋友提了一句,漫江花雨開業那天,田公子想拉我到陳小姐那里去幫忙。……。”于是,小騙子只好敷衍幾句;他可負擔不起提供消息的任務。

    甘局長和王覺非角色轉換的很快,聽說年輕有為的李主任拒絕了離開海洋醫院,都大力稱贊他目光遠大;說,李主任在海洋醫院一定會有更大的舞台,不必去看資本家的臉色。

    接下來說起浦東陳依頤的醫院,甘局長就關心起海洋醫院一下子走那麼多主任醫生,會不會出亂子?

    王覺非保證,影響肯定有,但絕不會出問題;他已經有了准備。在醫學界,王覺非和海洋醫院還是很有些影響力的,有大批的主任級別的各科專家想要到海洋醫院工作。不過,王覺非也說了,這次不准備引進太多的主任,海洋醫院和醫學院有充足的人才儲備,國內的經濟這幾年不錯,前幾年派出的留學博士回來了不少,這次正好能給年輕人個機會。

    甘局長露出放心的微笑,順便介紹一個副教授,說是自己的老同學,以前在甯波某醫院,很想到上海來發展。王覺非表示歡迎,許給一個副主任的位置。

    接下來,王覺非趁熱打鐵,以李主任購房受騙為話題,提出一個構想:由海洋醫院出面集資,與醫院附近的一家倒閉多年的街道工廠聯合興建住宅樓;一來解決引進人才和年輕醫生的安置問題,二來那些下崗工人也能得到住房或實惠。

    甘局長問祝童怎麼看,小騙子知道沒那麼簡單。王覺非不是異想天開,就是與甘局長已經達成某些默契,也許這本來就是甘局長的意思。搞開發是最能賺錢的了,前任教委吳主任就是以這個名義撈錢的。

    “我不懂,上海太複雜,要不然也不會上當了。”祝童做出苦惱的樣子。

    “王院長既然有這個想法,先打個報告上來;集資建房是個好主意,現在的房價太高,年輕人受不了,我們這些干了半輩子的人也受不了。以前的政策對集資建房有很多限制,現在有松動的跡象,我們可以先把報告遞上過去,看看上面是什麼反應。如果連醫生也買不起住房,這個社會一定有問題。如果可行的話,衛生局可以考慮牽頭開發個小區。類似的情況每個醫院都存在,小區內的俱樂部或會所可以讓醫生們有交流的機會,方便業務提高。”

    甘局長說罷,擺擺手,飯局進入尾聲;小騙子也看清楚了,這件事就是甘局長在背後操作,王覺非不過是他的一把槍。

    祝童坐王覺非的奧迪A6回到海洋醫院,沒有去辦公室直接回自己的宿舍調養。

    下車時王覺非叫住他,問他對剛才的事有什麼看法。

    祝童想了想,笑著說:“院長,我只是個主任,暫時不想升官,做好自己份內的事就是了。如果真是為解決醫生的住房,這還真是件好事啊。”

    懂不懂的,看王覺非自己的怎麼想,祝童沒看出他有離開醫院從政的苗頭,錢應該也撈夠了;那個甘局長不是個省油的燈,王覺非如果想不明白或還想撈錢,只能看他運氣好不好了;小騙子是不會參與這樣的事的。今天的飯局很有點試探的意思,這件事如果真有做成的希望,甘局長有拉他入伙的可能。要不然,也不會在他面前說起這個話題。

    中午沒應酬松井平志,晚上再不去就有點不好了。

    七點,祝童准時來到嘉雪花園,百里宵在門前接住他,領進洋房二樓會客廳。

    會客室內沒有什麼家具,看得出剛被騰空,中間擺著張斯諾克台球案大小的沙盤,松井平志和池田一雄在田公子陪伴下俯身審視沙盤上的建築模型;他們身邊是一群掛著胸牌的專業技術人員。幾位老板模樣的人在另一邊低聲交流,應該是雙方的經理們。

    雖然剛從曰本回來,祝童還是不習慣松井平志的客套,兩人不算很熟,也不算陌生人,這樣的關系最難處;祝童不想拉近彼此的關系,松井平志好像也沒那個意思。池田一雄與一個叫港村的年輕人站在松井平志身後,笑著對祝童點點頭。

    于是,禮節過後,祝童隨松井平志一道欣賞田公子的傑作。

    沙盤上應該是中田船務的老廠區,占地已經不小了,包括一個有幾個船塢的中型港灣。沙盤的上部嵌著是中、日兩種文字雕刻出的福華造船的銘牌。

    松井平志對工作的是很認真的,似乎也沒想在祝童面前隱瞞什麼;他手里拿著一份圖紙,由一個中年工程師出面,試圖說服田公子參照京都那家造船廠的規模、整體布局,重新規劃整個福華造船的廠區。

    田公子這邊不同意,出面的是位老頭子,說如果那樣做,預算至少要增加三成;他們目前沒有能力籌集那麼多資金。田公子的意思是,把福華造船整體項目分為三期工程,第一期先把利用現有的條件,使福華造船具備制造油輪或豪華游艇的能力。只要出了產品,福華造船就能邊生產邊建設。

    爭論很激烈,田公子和松井平志都沒開口,祝童在一旁看熱鬧。他是個真正的外行,一點也看不出真正的關鍵在那里。從田公子和松井平志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麼。

    “他們這麼爭是什麼意思?”祝童低聲問百里宵。

    “曰本人認為,那樣會影響整個造船廠的功能,是拔苗助長的短時行為。他們說以前的福井造船經過嚴謹的規劃,既然是整體搬遷,這里的一切都要拆除,重新修建所有的建築,包括船塢。”

    “廢話,我又不是聾子。”祝童笑罵一句,他們現在距離田公子有十多米,那邊的爭論正激烈,不必擔心被聽到。

    “根本的意思還是為錢,田公子想先開工造船,那樣他在資本運作時就能有優勢,或申請增發股票,或申請專項貸款,或引進戰略合作者。曰本人知道他現在的處境,提出這個議題是想在福華造船里多占有一點股份。每一點讓步都代表著上億人民幣,沒炒翻天就算不錯的了。”

    怪不得手下人吵得那麼熱鬧,田公子和松井平志都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在一旁談笑甚歡。原來吵架也有如此大的學問,小騙子饒有興趣的觀察著,這些討價還價的手段他只聽說過,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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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蛙鳴蟬燥 九、豔舞(下)
           
    好在演戲也不能委屈肚皮,既然是合作就要突出一個“合”字,爭議部分被暫時擱置,田旭洋邀請客人們去另一個戰場戰斗。

    上海的頂尖會所,是南海宮瀾。

    田公子包下兩個大包房讓手下陪曰本技術人員熱鬧,百里宵和松井平志的助手港村先生作陪在那邊招呼。田公子獨享的VIP包房內有三位身份特別的大人物,上海市政府某副市長,某發展銀行上海分行薛行長,福華造船所在地、上海某區鄭區長。

    祝童很奇怪,南海宮瀾是一家私人會所,講究的是私密性和專屬性,帶一、兩朋友來小酌可也,一般不會允許會員在這里如此鬧騰;那是對別的會員的不尊重,無論他是不是田公子。在他想來,田公子應該在水鄉人家舉行這場接風宴。

    中國的事特別是大事,大多都是在飯局上敲定的。

    副市長表現的熱情而冷靜,很矛盾的兩種態度被他很有分寸的展現出來。他提醒田公子一定要把工作做的更紮實,爭取能得到中央財政的支持;潛意思是,上海方面對福華造船所能提供實際支持是有限的。但是,他能出現在這里與曰本客商舉杯,本身就有象征意義。

    比較而言,薛行長與鄭區長的態度就積極多了。在現在的國內環境下,一個有遠大前途的項目是各大商業銀行都會盡力爭取的,田公子與薛行長本來就交情菲淺,此時更是極力替田公子說好話。鄭區長更不用說,福華造船的開工興建對于當地經濟是一副強心劑。

    至于征地的事,田公子提出的土地需求量得到副市長的默許,余下的事就要靠鄭區長配合操作了,那屬于地方政府部門為企業提供服務的范疇,也是一件油水很大的美差。

    祝童找機會到外面透風,才發現今天南海宮瀾內似乎沒有別的會員,幾個小廳內沒有常見的私人演出,也沒見到柳希蘭或柳曼湘。也許是副市長的原因吧。

    飯局吃的理智,結束的也很有條理。

    開席前,松井平志就聲明不善飲酒,無論什麼酒只喝三杯。果然,這頓接風宴從頭到尾他真的只喝下三杯酒莊紅。池田一雄一樣很小心,淺嘗即止沒喝多少酒。

    好在在座都是有身份的,講的合作和友誼以及對福華造船的展望與祝願,所以這頓飯吃起來就很沒意思。好像只有小騙子感覺無聊,別人都是一副興致頗高的樣子。

    副市長先走離開,然後是銀行薛行長告辭;鄭區長要走時被田公子拉住了,其實誰都能看出來鄭區長不是真的要走,祝童只好又陪著松井平志到漫江花雨喝花酒。

    田公子為客人准備的是一場豔舞;漫江花雨的豔舞與一般意義上的豔舞有本質的區別,據說是視覺的盛宴與感官刺激的享受,這也是八品蘭花旗下的夜場與別的同行最大的不同。

    田公子帶著客人們走進漫江花雨的地下室,地下二層有更多的普通包間,三層被整體改造成為一間豔舞廳,名為夜蘭曇境。

    就在半年前,祝童在某個深夜來過這里,再次進入,完全是另一番感覺。

    沒有了刀光劍影,沒有了隱伏在黑暗中的凶險,與漫江花雨的整體風格一致,入眼處處花香,素雅安詳。室內視野寬闊,能容納四十位左右的客人,完全感覺不到身處地下的壓抑。

    夜蘭曇境內的表演是要預定的,每晚一場,價格高的離奇,卻不愁沒有人來消費。事實上,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夜蘭曇境內有這樣的表演,這樣的演出只對一定階層的人士開放。

    今天這場的觀眾只有六位,田公子、百里宵、松井平志、池田一雄、祝童和鄭區長。

    夜蘭曇境內不提供酒精飲料,正中是一座圓形祭台,祝童剛坐下還沒在意,喝著清香幽溢的蘭花茶與池田一雄說說笑笑。

    猛然爆出束煙花,祭壇上升起一位紗衣少女,手中金鈴輕搖,夜蘭曇境內燈光暗淡,演出正式開始了。

    一縷藍色的燈光從高空射下,就如一縷月光照在少女身上,她的衣衫在燈光下變成透明的紗,曼妙妖嬈著舞蹈出輕輕響起的江南絲竹。

    藍色燈光搖曳出更大的光環,祭壇周圍不知何時又出現四位身材窈窕的少女,頭戴面具,腳下都是一方潔白的綢毯,三尺大小,她們就在那白毯上輕歌曼舞。

    深沉的鼓聲敲擊,藍色燈光急速旋轉,又一只熾熱的橘色燈光加入,坐在下面的觀眾才看出,面具也是有意義的。

    左邊的少女的面具上是青龍圖案,她穿的也是一襲青色紗裙,舞姿時而柔美時而張揚。右邊的少女帶著虎型面具,穿一件黃色緊身衣,她的身材是最惹火的。

    最前面的少女身材嬌小浮凸有致,她帶著象征朱雀的鳳凰面具,身披五彩紗裙,輕紗下面除了兩串蘭花遮住胸前兩點和腰下,再無別的衣物。

    後面是一身黑良皮裙的女鼓手,帶著龜蛇面具,揮著鼓槌繞一面紅色大鼓旋轉。

    這時,祝童才看出整個祭台已變成乳房的形狀,立在祭台上的少女褪下外衣露出一身紅色的薄絲紗衣,戴上蘭花面具,就如一枚驕傲的紅櫻桃,讓觀者感受到無限誘惑。

    絲竹變換為靡靡之音,少女的舞蹈漸趨狂野奔放,身上衣物也隨著燈光的明暗逐漸減少;到最後,她們都與最前面的朱雀少女一樣,輕紗下只余兩串蘭花,最後面的少女已站在鼓面上,以一雙玉足為鼓槌,擊出怪異的節奏。

    夜蘭曇境果然別有洞天,雖然沒有酒精的刺激,五位少女舉手投足間散出的別樣風情已讓人迷醉。她們的身體時而蜷縮折疊,時而輕柔舒展,但每個轉換都伴隨著不可思議的顫動,胸前、臀部的顫動尤為明顯;花瓣也隨著顫動片片落下;祝童與別人一樣,都在擔心那些花瓣早晚會掉光,也盼望著那一時刻早些到來。

    祭壇頂部的少女開始施展真舞藝,她把抬起修長的左腿,把全部重心都落在右腳上;捏起蘭花指,整個身體柔若無骨的扭曲著,只這個動作就讓人血脈噴張。

    池田一雄叫一聲,跳起來撲上祭壇。

    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田公子不好說什麼,松井平志用日語叫他回來,池田一雄以完全忘乎所以,根本不加理會。

    祝童知道,池田一雄上去也沒什麼,他在蘭花仙子那里占不到便宜,笑著往後縮縮。

    果然,池田一雄攀上祭壇,蘭花仙子右手輕彈,蘭花指變換,兩點花露正滴進他的雙眼。

    池田一雄悶哼一聲從祭壇上翻滾下來,捂著臉低聲嚷嚷著:“我有錢,有很多的錢……。”

    祭壇上,蘭花豔舞還在繼續,又有八位少女閃出來,她們都舉著綠色長綢緩緩舞蹈著接近祭壇;身材也都是極好的,腰肢纖細衣著更暴露,白嫩的身體上只有幾片綠色樹葉,在綠綢中閃爍。

    鼓聲激揚,祭壇上的五位舞者身上的的花瓣將要脫落殆盡,八位少女已奔上祭壇,彙聚在蘭花仙子周圍。

    就象變魔術一般,八面綠綢合攏在蘭花仙子手中,從她的蘭花指中,流淌出一塊巨大的綠色幕布,從上而下把整個祭台籠在下面。

    這應該是高潮了,風從四面吹來,一群少女隱綠色綢布下繼續舞蹈,影影綽綽能看到那些年輕而美麗的身體在綢布擺出一個個充滿誘惑的造型。

    這一次,是鄭區長忍不住了,罵一聲就鑽進綢布下。

    田公子哈哈大笑,他似乎是看過的,知道後面要出現的場景。

    鄭區長沒被踢出來,他鑽進就迷失了,在綠色綢布下東一頭西一腳,卻摸不到任何一個少女的身體。從外面能看到他可笑的樣子,鄭區長被某位少女伸腿絆倒,就再也沒爬起來,成為祭壇上的一個道具。

    祭壇頂部的蘭花仙子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她是唯一還能被看到的,高舉的右手牽扯著綠綢,隨風擺出陣陣波濤。

    燈光漸漸明亮,她身上的每寸肌膚都清晰起來,除了看不到蘭花面具下的臉,白皙柔軟的身體幾乎半裸,當真是玉色生香。綠綢波濤般洶湧著,蘭花仙子如狂風中的白玉蘭逆來順受且柔軟纏綿,楚楚動人。她上身的花瓣已落盡,兩枚嫣紅的蓓蕾傲然挺立在堅挺乳峰之上,晶瑩剔透的裸體被從天宮降下的明媚之光染成金色。蘭花豔舞美侖美奐,祝童也被挑動得想要撲上去,把她抱在懷里輕憐密愛。

    蘭花面具被摘下舉在半空,露出少女及其美貌的面孔,明亮如寶珠的眼睛透著媚人的光掃視一圈,就這一眼似乎把下面所有人都看盡了。

    雖然她還畫著淡妝,祝童隱約認出來,蘭花仙子竟然是柳曼湘,八品蘭花四姐。

    此刻,柳曼湘與平時截然不同,天生媚骨姿態撩人,卻還隱含神聖。她櫻唇輕啟吐出一縷嘯音,綠絲綢忽然從她腰間脫落,當大家都想欣賞她美妙的身體時,柳曼湘蘭花指張開,飛揚的花瓣從天而將,把她掩在漫天花雨中。

    “叮”!金鈴又響,夜蘭曇境內的蘭花豔舞結束;只余下一柱藍色幽光射在祭壇上,還有陣陣花香。

    綠綢裹著少女們的歡笑聲消失了,鄭區長和池田一雄才清醒過來。

    松井平志輕輕鼓掌:“好美的豔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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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蛙鳴蟬燥 十、渾水(上)
           
      豔舞過後,大家又回到田公子的太師府。

  池田一雄被刺激得象只燃燒的公牛,喝下幾杯酒後,叫嚷著要小姐。

  鄭區長完全露出大眾本色,也提出類似的要求。

  田公子有些為難的說:“這里與別處不一樣,只有花仙子,沒有小姐。”

  祝童也一時沒明白花仙子和小姐的區別,不過一會兒他就全明白了。漫江花雨的花官送進來六位花仙子,她們雖然衣著暴露卻毫無風塵氣息,落落大方的隨客人喝酒、唱歌、跳舞,拉拉手捏捏腿還是可以的,再有別的動作就是自找沒趣了。

  鄭區長半截身體都被酒水潑濕,只嗅到花仙子耳邊的香氣就老實了;池田一雄更糟糕,喝下一杯綠色雞尾酒後,干脆就呼呼大睡過去,也不知是醉了還是被藥倒了。

  “花仙子是不能硬來的,要先討她們的歡心,才有可能成為入幕之賓。”田公子說完,低聲在松井平志耳邊道:“松井先生,你希望得到那個蘭花仙子嗎?”

  松井平志想了想,搖搖頭:“那樣太破費了,我不喜歡交易來的女人。”

  祝童對這樣的場面有些厭倦,曾經他也在燈紅酒綠中迷醉過,但現在只感到無奈。他知道,每個花仙子背後都有一段心酸故事,八品蘭花不會收留自甘墮落的女人。在冰冷的金錢社會里,她們是一群湊在一起享受溫暖的可憐人,為了生存也許會做些不情願的事,但是絕不低賤。他更關心松井平志的鎮定功夫,蘭花仙子的豔舞有迷惑心神之功,剛才,最冷靜的就是這個貌似普通的外來客了。

  池田一雄……他的眼睛幾次瞟向松井平志的左手,中指上有枚樸實的黑色戒指。這莫非就是護佑松井平志能保持心神鎮定的寶貝?

  鄭區長剛才在那個花仙子耳邊說要照顧她一輩子,惹來嬌笑,祝童看到她眼底的譏諷,對于她們來說,那是太沉重的話題,被酒色迷醉的男人,根本沒資格談論。

  田公子如果要安排個女人,一定會花費一筆大價錢,但被拒絕了;祝童正想著松井平志的話,分配給他的花仙子依偎過來,湊近耳邊說:“先生,有人要見你。”

  在漫江花雨內要見自己的,一定是青梅或柳曼湘吧?祝童站起來,攬著花仙子的細嫩的腰肢說:“我們去下面看戲,呵呵,各位少陪了。”

  田公子稍顯意外的看著他,祝童眨眨眼,對松井平志道:“松井先生,我們改天再聊,今天晚了,先告退。”

  他才不管別人怎麼看,仔細想想,見一面就可以了,他不欠包房內任何人人情。相反,田公子和松井平志多或多或少欠他點人情,為人為己,他也要識相點,別老在這里充大頭蒜。

  花仙子把祝童引到三樓一間包房前,鞠躬道聲:“請進。”

  門開了,祝童進去後又無聲的閉上,小型吧台前坐著兩個女人:柳曼湘和謝晶。

  柳曼湘已換上一套保守的晚禮服,胸前飾三朵香雪蘭;蘭花指捏一杯紅酒,恢複慵懶安適的姿態。謝晶一襲黑裙,依舊冷豔,指尖依舊夾支細長的香煙。

  祝童鼓掌笑道:“實在精彩,能欣賞到柳小姐的精彩舞技,三生有幸啊。”

  柳曼湘從鼻孔里發出一生輕哼,眼角含笑道:“如果祝掌門有空多來捧場,也許欣賞到二姐的蘭花豔舞,那才真的精彩呢。”

  “二姐,柳希蘭?”祝童實在不能把正經干練的柳希蘭和剛才的豔舞聯系起來,那不是太……。

  “有什麼奇怪的,蘭花姐妹沒有高低貴賤,這是蘭花的精神,無論是誰,都要為蘭花出力。只有大姐才能例外。剛才不是因為你,才不會讓那些人看到我的真面孔呢。”

  “男人都一樣,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寶貝,柳家姐妹掙錢很辛苦呢。”謝晶隨煙霧吐出一句。

  “兩位美人叫我來所為何事,先說明,我現在已不是什麼祝掌門,祝飛才是掌門;老子已經半隱退了。”

  柳曼湘與謝晶同時驚呼一聲,又笑了;在她們看來祝童真的很滑頭,把掌門讓給索翁達活佛,雖然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聽說田公子正在謀劃一件大事,請祝兄來就是想知道的更詳細的情況,你不會隱瞞吧?”謝晶從吧台上取出酒杯,調處一杯藍色雞尾酒,最後丟進去一枚青果送到祝童面前;“海的女兒,我的專利。”

  祝童輕啜一口,果然美妙,冰冷入口熾熱入腹,頭腦更清晰了;他看到,柳曼湘背著謝晶對自己眨一下右眼,細嫩的手指比劃出個請便的信號。

  “既然謝小姐想知道,我沒什麼可隱瞞的,其實,我知道的不多。”祝童思索著柳曼湘的真正意思,把自己知道的大致說給謝晶。包括從曰本到剛才,沒有隱瞞多少。柳曼湘的手勢在暗示他,不需要對謝晶隱瞞什麼。

  “原來井池雪美小姐……很好,謝謝祝兄。”謝晶聽完,若有所思的旋轉著酒杯,又問:“如果我們謝家投資福華造船,祝兄認為有風險嗎?”

  “投資的問題……。”祝童沒看到柳曼湘的暗示,只好說:“我不知道,謝小姐應該知道,對于這樣的事我沒什麼經驗。田公子會答應嗎?我是說……。”

  “田公子?他啊,早就想邀請我們加入了。”謝晶冷冷一笑;“福華造船太大了,完成全部投資大約要五百億;沒有我們幫助,只前期的論證部分,三個田公子也做不下來;謝家在台灣投資有造船廠,田公子身邊的高參就是我們給他請來的。”

  “那麼……政府會同意嗎?”祝童嚇了一跳,一是為田公子竟然敢與地下錢莊勾結,二是為銀槍的神通廣大。

  “這件事如果辦成了,對中國的造船業會是個巨大的提升,福井造船曾經為曰本政府制造過中型航母,它們的水下推進技術至今仍超越中國二十年,我看不出政府有什麼反對的必要。就是知道又如何?誰都會睜只眼閉只眼;井池家的技術和經驗是掏錢也買不來的。哼,田公子現在和鱷魚們搭上了,想借此對我們提條件。聽祝兄這麼一說,原來他一直都沒把握啊。”

  “可是……。”祝童腦子有點混亂,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具體是什麼,又說不上來。

  可是,女人都是喜歡八卦的,謝晶和柳曼湘已經轉換話題,關心起他的身體健康的問題,還有他與雪美小姐的緋聞的真假;進而又議論起江湖上的年輕俊傑哪個更酷。

  小騙子只好把滿頭霧水壓在心底,暫時,他也沒想搞明白。至少今天是沒什麼機會,窗戶發白,天已經快亮了。

  接下來的一周,沒誰來打擾祝童,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與香薰理療中心的建設上。這可是關系到傷勢恢複的大事,祝童盡力排出一切干擾,有王院長和吳助理支持,基本上還算順利。

  場地是現成的,李主任和丁主任平時人緣都不錯,海洋醫院內也沒什麼人在暗處使絆子;唯一麻煩點的是要到衛生局備案,這件事因為周東回到網絡信息中心的緣故,周小姐不聲不響就給辦好了。

  剩下的就是資金投入和利益分配的問題;包括王覺非在內,大家都不太看好香薰理療中心的贏利能力,所以資金的問題只有兩位發起人自行籌集。香薰理療中心每年要給海洋醫院上交十萬元管理費;這已經很便宜了,按照行市,十萬塊連房租都不夠。

  陳依頤臨走時交給祝童的小金庫里有四十一萬現金,丁主任的整形外科大致能拿出五十萬左右;祝童請韓胖子估算過,只基礎設施的改造和五間香薰室兩項,大約就需要一百萬。如果加上別的費用,比如說貴賓室和營業大廳的裝修,恐怕二百萬都下不來。

  周三下午,祝童終于說服丁主任,一,引進外來投資;二、讓韓胖子以墊資裝修的方式入股香薰理療中心。在此之前,丁博士對韓胖子很是不屑,感覺很這樣的人打交道有失身份。

  在具體的股份分配上,網絡信息中心出資三十萬現金,占一成股份;皮膚科負責日常營業並象病人推薦香薰療法,出資四十萬,占二成的股份;韓胖子出人並且墊資前期基建項目,占二成股份。外來投資者出資一百萬並負責香薰術的藥方與技術,占四成股份。

  剩下的一成留給院長辦公室,將來開業後,少不了要麻煩那些人。

  之所以要修建五間香薰室,是祝童和丁主任商量好久後才確定的;香薰理療中心把顧客分為男女兩個種類,又按消費層次細分為三個等級。兩間大香薰室只為那些普通顧客治療,樓上兩間高級香薰室是為VIP會員提供服務,三樓的那間小香薰室是為實驗開發新配方而准備請加入更新最快燈火書城的,其實就是祝童自己的專屬香薰室。

  祝童准備從蘇州霞光寺調兩個人過來,名義上,他們都是掌握香薰秘方的世傳中醫,攜帶一百萬現金並香薰秘方進入香薰理療中心。小騙子不想讓真正的香薰秘方外傳,平常人也沒必要接受真正的香薰術;除了三樓的小香薰室,樓下的四間都只提供簡化過的香薰治療。

  這也是出于成本的考慮,祝童享受的香薰術需要很多昂貴的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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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蛙鳴蟬燥 十、渾水(下)
           
    周五開始,韓胖子的手下進駐工地開始施工,預計基建部分將在三周內完成。

    周六上午,祝童驅車趕到南京,接葉兒出來一起吃頓午飯;她只有半下午的時間。葉兒曾在南京讀大學,對周圍的風景區比較熟悉;吃完小吃就客串起導游,帶祝童兩人到獅子山游玩。

    即使是這座城中山,依然有不少沉迷與寶藏的人借周末的機會,帶著長短不一、大小各異的洛陽鏟在僻靜處踅摸;有些地方被挖的慘不忍睹。

    葉兒看不下去制止他們到處破壞,有人看她穿著警服,給警服面子才笑笑離開;有的人干脆不理會。最可氣的還有個幾人惡語相向,說外面有那麼多貪官在挖空國家財產你們不敢管,他們不過是碰運氣,在這里耍什麼威風?

    葉兒氣得滿臉通紅,祝童知道和這些人是講不得道理的,拉著葉兒下山逛商場;好容易才把她逗出笑容。

    晚上,祝童到霞光寺接受香薰治療,與師叔祝黃商議盡快培養兩個人到上海主持香薰理療中心。這時,祝門缺少入門弟子的弱點就顯露出來,霞光寺內祝門准弟子不少,真把他們派到上海,面臨那麼巨大的誘惑,似乎哪個都不太合適。

    蓬麻功是祝門的第一道關卡,闖不過去就不能進入祝門。祝童以為,這已經嚴重影響到祝門的發展,在現在的形勢下應該廢除這個條件。

    但祝黃很保守,他只同意有條件的變通,不同意廢除這個選拔弟子的標准。所以,能到上海去的只能是現任掌門祝飛、祝黃或成虎。

    索翁達明顯不可能,祝童最後選擇了成虎,他說:“師叔您作為老中醫,不適宜常住海洋醫院。”

    祝黃無奈的答應了,祝童知道成虎也不可能長期留在上海,這只是權宜之計。兩個月後鄭書榕將從曰本回來,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他將接替成虎,主理香薰理療中心。

    祝童和祝黃都開始思考一個必須面對的問題:祝門未來該如何發展,裝神弄鬼或行騙江湖都有觸犯法律的危險;祝云現在的做的也不可能長久,祝門治字根本不可能推而廣之,老騙子正在興建的制藥廠也許是一條世俗之路。最重要的是,祝門的傳統該如何繼承並發展下去?如何吸引年輕人投身祝門,並能安心留在祝門?

    這個問題不解決,索翁達活佛與祝黃這一段總結、發展出的祝門功夫,都是瞎忙活。

    第二天是周日,祝童接受田公子的邀請,陪松井平志到上海附近的風景區散心。田公子原本安排了一次旅行,祝童也答應了,但是松井平志沒時間游山玩水,在上海的這幾天一直在緊張的工作。

    上海是個快節奏的都市,以小騙子的機變也有點跟不上局勢的變化;這天上午,祝童沒見到百里宵,卻見到田公子身邊出現了另一個人:江小魚,也就是余曉江。

    具田公子介紹,余曉江是田公子多年的朋友,因為此次合作關系重大,才被請來幫忙。

    祝童與江小魚交換一個微笑,心里好笑:能做田公子多年的朋友可真容易。田旭洋什麼時候搭上江小魚?有無聊大師和藍湛江剛還不夠,謝晶早就摻合進來了,還有什麼鱷魚;現在又多個江小魚,福華的這潭水太渾了,田公子在搞什麼?

    松井平志對祝童苦笑,他現在是井池財團的總裁,曰本有很多的事要操心,不可能在上海呆太久。幾天來,與田公子的談判似乎沒多大進展。兩方面的專家、律師唇槍舌戰激烈異常;松井平志雖然表面上不置可否,在田旭洋陪伴下參觀中田船務公司和江都鋼鐵公司,出海釣魚,甚至到千門的游艇上豪賭更新最快***書城***.net希望你加入支持,但內心的焦躁越來越明顯。

    田公子安排的行程豐富多彩,上午驅車到郊縣鄉村溫泉高爾夫俱樂部,打球、喝酒、泡溫泉。祝童又見到了沙盈盈和陳依頤,還有名主持宋小姐,不用說,沙盈盈這幾天陪著松井平志,怪不得近期沒看到她。江小魚的女伴當然只能是夏護士長。

    上午打球時八人分成四組積分對抗,陳依頤近期應該很忙,神情有些憔悴,打起球來漫不經心;小騙子很少接觸高爾夫這種高雅運動。開始階段,田公子和宋小姐的組合完全占據上風,松井平志和沙盈盈次之,祝童和陳依頤打前完前幾個洞後,已經落後很遠了。並且,這個差距越拉越大。

    打完高爾夫,江小魚接到個電話匆匆離去,夏護士長也不好自己呆在這里,跟著走了。

    泡溫泉時很有意思,由于有沙盈盈和宋小姐兩位公眾人物,田公子把俱樂部的整個溫泉館包下來;假山花草間,十八個溫泉池各有特色讓祝童身心輕松。

    三位小姐都是美人,換上泳裝,身材好,皮膚好,相貌更好,沒有更養眼的了。

    祝童眯著眼觀察,如果只論天然條件,陳依頤其實沒什麼優勢;但她是最自得的一個。

    沙盈盈身材最好,凹凸分明且富于變化,豐滿柔膩的胸乳微微顫動,透出火辣的熱情,能把任何男人迷倒,她的表現最做作。

    宋小姐肌膚細膩潤滑,白皙而富有光澤,人也含蓄雅致;祝童看過她在屏幕上的樣子,面對幾乎半裸的她,心里暗乎尤物;只是,宋小姐只對田公子百依百順。

    沙盈盈剛看到祝童時還有點不好意思,在溫泉內就全放開了;她是唯一穿比基尼的女伴,像個小姑娘似的不斷發出清脆的笑聲。

    陳依頤走進祝童泡的溫泉,在他對面坐下,修長的玉腿伸展開,與他的小腿摩擦著。

    “主任,聽說你又弄了個香薰理療中心。”

    “我那是以公謀私,你知道的,我的肺部有傷,香薰術對我有幫助。”

    陳依頤花瓣樣的腳趾伸到他大腿上,輕輕撥弄著;沒辦法,溫泉池本來就不大,沒多少地方可躲。

    “什麼時候也幫我一把,我好可憐的。”

    “有田公子撐腰,依頤怎麼會可憐?”

    “他……。”陳依頤轉頭看一眼,隔著幾株盆景和溫泉浮出的霧氣,隱約能看到宋小姐正對伏田公子懷里;“醫院的事和哥哥沒關系,他只幫我拿到地,一切都要我自己辦。”

    在溫泉的滋潤下,陳依頤恢複往日的活力,彎彎的細眉下,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里閃出萬千嫵媚,含情脈脈請加入更新最快燈火書城的盯住小騙子:“主任,幫幫我好不?太累了。我真想有個肩膀能靠一靠,歇一歇。”

    說著,陳依頤真的歪過來,柔細的肩膀觸到祝童胸前;卻不敢真的投身進去,試探的凝視著他:“我只相信你。”

    “咳咳!”祝童適時咳嗽幾聲;“依頤,我是病簍子,倚靠不得。”

    “滑頭,騙子,該你有病。”陳依頤移開肩膀,和他並肩靠在在池壁上。

    松井平志那邊響起幾聲驚呼,祝童沒動,陳依頤扭頭看一眼,臉紅了。祝童的肩膀感覺到她滾燙的體溫,低看一眼,藍色泳衣下胸口上下起伏著,露出的半個乳房上漸漸浮起兩點。

    這樣下去可不行,小騙子撚起龍星毫,刺進自己腰後穴道。

    走出溫泉館,天邊已有晚霞,祝童沒想到田旭洋安排的最後一個項目,竟然是去上香。

    松井平志興致頗好,祝童不好對田公子的安排說什麼,一行六人分三輛車駛出高爾夫俱樂部,半小時後停在一處安靜的寺廟前。

    山門不大,白牆黑瓦翠竹青柳,門前七級台階,青色門楣上浮刻三個篆字:紫霞庵。

    天已經快黑了;兩個女尼早得到消息,素衣低首在門前候著。

    紫霞庵看來也被田公子包下了,他們六人進來後,寺門在背後緩緩關閉;祝童竟然又看到三個熟人:緣寂師太,鴻佳欣,煙子,都是灰色僧袍,胸掛佛珠;頭上三千煩惱絲早不知去向。

    緣寂師太和鴻佳欣根本就沒和祝童對眼,煙子也不過閃了他兩眼,紫霞庵本就是人家的地盤,小騙子只能加些小心。

    紫霞庵不大卻很規整,青磚鋪地青瓦白牆,分為三座大殿主建築群。左右兩個偏院內也建有偏殿,後院是女尼的住所:一座廊房式二層樓。

    松井平志從進門開始就松開沙盈盈的手,表情肅穆一本正經,仔細傾聽緣寂師太講解紫霞庵的悠久曆史和佛法無邊,每進一處大殿都恭恭敬敬的叩頭、上香、禮佛。

    對這樣的香客是不能以常人視之,他們一定會留下一份豐厚的香火錢;耍那些不入門的把戲只能自取其辱。紫霞庵沒搞抽簽、算卦、賣佛像、開光等花樣,等客人在三座大殿依次上香,把他們引進右側偏院休息、品茶。

    院內東角有曲脢,西牆下是幾株修竹。院中是顆高大的老榕樹,不知為什麼只剩半邊,卻也郁郁蔥蔥生機盎然;下部以青磚砌就兩尺矮牆圍在四周。

    偏殿像是剛翻修過,高度與寬度都比左側偏院的殿堂大了不少,空氣中隱有油漆的味道。朱色殿門正對院門,當面擺一張朱紅色鏤空雕花香案,須彌座上供奉著座明顯剛修繕過的佛像,香案面是銅香爐,冒著嫋嫋輕煙。

    據說,紫霞庵的素齋也是極有名的,只不過一般人無福享受罷了。素齋名義上是免費的,但這樣高級服務,只對有身份的香客提供。要不然和尚們豈不要賠本?僧人家也沒閑錢啊。

    一路行來,祝童既不參拜也不上香,連殿門都不進,確實算不得信佛。

    田公子看來最虔誠,他在每座佛像前都很恭敬的上香、叩頭,一舉一動一招一式都是那麼規矩。這次也不例外,仍是第一個隨緣寂師太走進偏殿。

    祝童最後一個繞過院中大榕樹,意外的看到殿內佛座前端坐的兩位僧人,也是熟人。

    左側蒲團端坐一道貌岸然的老和尚,左手轉動念珠,右手成禪定手印,隨田公子的禮拜唱頌經文;右側蒲團上做著一品金佛高僧空木大師,以烏木槌輕敲紅木魚,節奏奇異舒緩,每一下似都敲在心弦上。

    傳素大師那嗓子當真不錯,晴朗悠揚,中氣十足。兩側有四位女尼輕聲隨著唱和,伴著木魚聲,聞之令人心神松弛,就是個凡人也要被這佛唱醉了。

    小騙子心頭透亮,原來上香也不是隨便的事,田公子借紫霞庵的偏殿為松井平志准備了一出好戲。傳素大師是個認錢不認人的高僧,只要給錢,是什麼鬼話都能說出佛法無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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