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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貓膩】 間客 【完本】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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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6:13: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機語(上)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從很久以前奠定人類社會各個區域基礎的五人小組開始,人類對於機甲的設計,總是習慣成自然地向著人體靠攏,而很少會出現擬生態的機甲,比如蜘蛛,比如蛇……或許是那種機甲太過醜陋,不符合人類軍人的審美觀,又或者是因為科學家們最後發現,更多的支撐點必然要犧牲人類操作時的主觀能動性以及機動性。總而言之,隨著科學的發達進步,機甲的外表也越來越像人,只不過那些外表堅不可摧的護甲和動力裝置,讓機甲展現了比人類身軀遠為恐怖的力量。

    機甲操作也有風格,這是從無數的細節當中體現出來,比如滑步時的行走曲線,比如騰躍時的必要高度,比如機甲偏頭時的那一瞥……嗯,用前第二軍事學院某叛國機修師的話來說,沒有形成機甲操作風格的駕駛者,那和開汽車有個什麼鬼的區別?

    光幕上那個藍黑色的機甲就有很明顯強烈的操作風格,那就是風騷。在短短四十五秒鍾的機甲操作演練過程中,藍黑色的機甲一共扭了八次腰,跺了五次腳,中間還夾雜著兩次舉起機械臂對準天穹的動作……不得不說,這名操作機甲的第一軍事學院學生擁有很強的操控能力,哪怕加了這麼多淫蕩的小動作,整套規定的演練動作,依然是沒有一處錯漏,很完美地闖過了第三級的考驗。

    施清海盯著光幕上分成兩個區域的顯示,一面是機甲對戰室裡藍黑色機甲地真實動作,一面是二維畫面呈現的第三級機甲測驗畫面。藍黑色機甲的那些小動作落在他的眼中,全部變成了很實在的嘲弄和譏諷。不過他不是梨花大學的人,想來梨花大學的教授學生們,也沒有人能夠明白那台騷包的機甲正在徒勞無功地展示著何種情緒。

    他這時候在猜想,那位「太子」應該在校園裡地哪一個建築中觀看這場專門為他一個人開展的機甲表演,而組織上獲知「太子」在梨花大學後,究竟會在什麼時候採取行動,將要採取怎樣的行動?不管是想辦法接觸對方。謀求對方背後勢力的支持,或是貫徹反政府軍的一貫主張狙殺此人,應該……都不會是今天吧,今天梨花大學的防衛工作實在是稱得上森嚴二字。。

    就在這個時候,施清海身邊一個梨花大學的女學生興奮著自言自語說道:「真帥……果然不愧是第一軍事學院的高材生,這機甲就像是活過來一樣。」

    女學生身邊的男學生,本來也對這些充滿暴力美感地戰爭機器無比羨慕,但聽到這句話後,表情卻有些怪怪的。雄性動物能夠頗有風度地讚美同性,卻向來不願意身邊的異性對別的雄性發出讚美施清海的心裡湧起了一絲同情,笑著說道:「伸懶腰也叫帥?」

    梨花大學的女學生瞪了這個傢伙一眼,說道:「瞎說什麼呢?那是通過三級測試時的操作,說明機甲裡地軍官留有餘力,輕鬆無比。」

    施清海聳聳肩,沒有與她爭辯什麼。倒是那個男學生湊了過來,很認真地問道:「我也總覺得開機甲那小子態度好像有些問題,感覺挺傲的,你看出什麼來了?」

    「古海軍有旗語,其實機甲也有機語,畢竟對戰的時候,如果在通話器裡大罵對方。會顯得沒品,而且也容易被監聽的教官發現……所以一院機動系一直有個傳統,用機語罵人的傳統。」施清海回思當年的校園生活,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些扭腰甩臀的動作,在一院裡都是罵人地話,最後的伸懶腰,更是一句很髒的話……聽說一院機動系的傳統現在已經進入了軍隊,軍隊裡的機動戰士都會這一招,每次對戰之前。都會罵的不亦樂乎。」

    那名男學生愣了愣,不知道這個穿著皺巴巴西服的人說的是不是真的,他地眼珠子轉了幾圈,還沒有開口,施清海沉著臉說道:「很多人都懂這個,相信主席台上那些教授有的也懂。再說了,這麼傲氣的傻逼到咱們學校來表演機甲,不是來打我們臉是什麼?

    男學生恍然大悟,深明於心。頗有深意地笑了笑。拍了拍施清海的肩膀,然後一臉嚴肅地回過頭去。對著自己關係親密的同學們轉述了一遍施清海的話。在這個時候,施清海已經離開了座位,至於他為什麼要戳穿那台藍黑色機甲的機語,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一軍事學院的交流學生其實前天就到了,這些學生都有軍官的身份,不苟言笑,滿臉冷峻,在梨花大學地女學生眼中,這都是帥氣成熟地表現,而在男學生的眼中,就未免顯得有些過於驕傲和冷漠。

    大學城地男生們都喜歡機甲,但沒有人喜歡比自己還要驕傲的傢伙。更何況那些交流學生裡偶爾有那麼一兩個滿臉帶笑的傢伙,那些笑容卻都是對著女生發出,明顯沒存著什麼好意。所以梨花大學的男生們,其實心裡早就憋了一肚子氣。此時又聽說正在表演的藍黑色機甲,用他們並不知道的機語在羞辱梨花大學的師生……

    白衣飄飄,充滿了青春荷爾蒙的校園,基本上什麼都不可忍,更何況是這種紮進骨子裡的羞辱!

    惱怒的情緒隨著這個流言傳播開去,不到幾分鍾的時間,數千人的看台上便有了開鍋的跡象。忽然有個男學生對著巨大光幕上的藍黑色機甲大罵了一句什麼,就如同濺進油鍋裡的火星,頓時點燃了所有梨花大學男學生的憤怒,無數的髒話掩蓋了控制聲裡傳來的講解聲,響徹了整個綜合館。

    「學生們說的是真的嗎?」梨花大學校長從不知,聽著四面八方響起的聲音,忍不住微微皺眉,對坐在自己身後的周教授問道。

    周教授出自軍中,對於這一套軍痞子才會用的機語當然並不陌生,一張老臉早已經黑沉下來,強行壓制住內心的憤怒,瞪了一眼校長身邊那個穿著軍服的中年人,點了點頭。

    從不知校長輕輕地吸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右手的手指卻開始輕輕敲打起了主席台的桌面,暴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情緒,前些天他去教育部開會,有些驚愕地發現部裡居然安排了第一軍事學院前來交流訪問,在教育界裡混了二十餘年的他,自然第一時間就猜到第一軍事學院準備做些什麼,冷笑之餘,卻也只有應了下來。但他沒有想到,一院裡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軍官,居然敢在幾千人的面前,耍弄他們的那點兒小聰明。

    在他身旁的第一軍事學院機動系主任鄺教授,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壓低聲音解釋道:「這是誤會。」

    第一軍事學院的級別遠比梨花大學高,此次交流活動,一院方面就是由鄺教授帶隊,他的級別恰好與從不知校長等齊,第一軍事學院如此安排,已經算是相當重視此次交流活動,他本來對從校長不可能生出任何忌憚,然而一想到來之前校長叮囑的謹慎二字,他就開始流冷汗。

    尤其是看到光幕上那台該死的藍黑色機甲,還在耍弄那些他以為沒有人知道的機語,鄺教授的心情便愈加複雜。是的,他也不明白校長為什麼安排此次交流展示活動,他也像那些被浪費了假期的學生軍官一樣瞧不起梨花大學,可是此時綜合館裡罵聲震天,依然給了他極大的壓力。

    從不知校長忽然溫和笑著說道:「一院的同學,果然都有幾分傲氣,看來他們其實並不願意來臨海交流,我們這些做老師的,最好不要強迫對方,您說是不是?」

    這句話綿裡藏針,鄺教授微微皺眉,一院固有的驕傲情緒又開始發作,沉聲說道:「這只是誤會,畢竟不是對戰練習,安達同學的機甲操作一向有些小地方不夠嚴謹,等下來後,我會好好地教育他。」

    從校長回複了沉默,沒有理他,只是聽著綜合館裡幾千人的髒話漫天飛舞著,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髒話漸漸已經從藍黑色的機甲指向了第一軍事學院,惡毒至極,主席台上那些來自一院的教授和優秀學生代表們的臉色也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一直站在鄺教授身後的年輕軍官,忽然離開了主席台,來到了那兩台機甲的旁邊,打開了通訊器,對著全封閉的對戰室內通話道:「收斂一些!外面的學生知道你那些機語的意思,已經開始吵翻天了。」

    藍黑色機甲操作室內,那個一頭捲髮的軍官士兵正在無聊地打著哈欠。這名第一軍事學院的優秀學生叫做安達,是機動系裡成績最突出的學生之一,此次犧牲假日,來這樣一個破地方表演,他的心情本來就極為不爽,總覺得自己像是夜店裡跳脫衣舞的女人。他聽到通話器裡的聲音後,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罵咧咧說道:「那些傻比吵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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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6:30: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三十章 機語(下)

    對於安達來說,沒有進入完全狀態的第三級測試,根本沒有什麼難度,機甲的通關,在那种放松而無聊的操作中,越來越像是一個表演,而第一軍事學院驕傲的機甲操作……是用來在戰場上殺敵制勝,不是用來跳舞給那些白痴看的。

    所以安達的情緒很糟糕,很惱火,下意識裡將自己的情緒通過機甲的動作抒發了出來。這完全只是他個人的一次發洩,渾然沒有想到,這對於本來興致勃勃前來觀看第一軍事學院表演的大學城學生們來說,是一種極大的不尊重……因為在他看來,這些連機甲的表面都沒有摸到過的民間學生,頂多是些會看看機動雜誌的小白臉,哪裡會懂機語這些東西。

    聽到通訊器裡沉穩而冷峻的聲音,安達罵了一句髒話之後,終於醒過神來。說話的是士官周玉,一院機動系最強悍的傢伙,也是他私底下的老大。他當然不會懷疑對方說的話,緊接著便聽到了對話器裡傳來那些如海潮般的咒罵聲,安達傻乎乎地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綜合館穹頂巨大的光幕上,那台藍黑色的機甲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沒有向師長彙報表演完畢,也沒有離開,這更是激發了大學生們痛罵對方的情緒,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台藍黑機甲的傻樣,實在是太欠罵了。

    「扭啊,你丫再扭啊……把你腰扭斷了,賣到帝國去當妓女。」

    「你是百慕大的人妖啊你!」

    淡淡的光芒籠罩著安達地面容,他目瞠口呆地聽著通訊器裡那些花樣不停翻新的咒罵。心裡大感震驚,一院裡培養的都是軍人,一言不合往往便大打出手,哪裡聽過這麼多不重樣的罵人話語。他的臉開始漲紅起來,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將要爆炸的情緒,最後聽到人妖兩個字之後,終於忍不住了,憤怒地摁下了主通訊器的按鈕。

    「一群傻比!就只會動嘴皮子!聯邦要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麼用!有本事搞台機甲來和小爺幹……!」

    安達憤怒的回罵聲經過通訊器。在綜合館光幕旁地揚聲器裡響了起來,響徹了整個闊大的建築空間,雖然梨花大學和第一軍事學院,在中控室負責此次機甲表演控制的教師們,在第一時間內反應過來,掐斷了這個沒腦子傢伙的憤怒罵聲,卻也只是掐掉了幹一架最後的一架二字。

    梨花大學綜合館頓時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無數的眼睛都盯著全封閉的機甲對戰室,如果對戰室不是用超強合金建造而成。只怕此時早已經在怒火下融化了。這是梨花大學的主場,第一軍事學院來地交流學生卻是如此囂張,誰還能忍的住?

    雖然對於安達暴怒下的挑戰,誰都知道沒有人可以應戰,但大學生們自有自己思考問題的邏輯,心想聯邦政府把這麼難得搞到的機甲,全部弄到你們三院和西林軍校去了。我們這輩子摸都摸不到一下,你居然還向我們挑戰?

    這等於是有女朋友的人向光棍們挑戰做愛時間長短……一樣令人不能忍受!

    極短暫地絕對沉默之後,是忽然之間的情緒大暴發。就算先前還有很多學生保有了對第一軍事學院的尊敬,但在此時,這些尊敬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更何況梨花大學本來就是喬治卡林主義最盛行的學校之一,對他們眼中聯邦走狗三院的學生。更沒有任何好感。

    「乾乾干,幹你媽呀……」這是很簡單粗暴的回答。

    「搞……台機甲來……干?喲,我今兒才第一次知道,原來開著機甲也能做愛,是不是你們學校向來有這種傳統?我就奇了怪了,穿著機甲怎麼做愛?你是不是要表演一下給我們看?」這是很尖酸刻薄的回答。

    「問題是聽說第一軍事學院機動系只有男生。」這是更惡毒地起鬨者。

    「同性機甲做愛表演?這太難得一見了。」

    大學城的學生們打架不行,但要挖苦人諷刺人,又哪裡是第一軍事學院那些天生軍官們所能抵抗。陷入抓狂狀態中的安達,憋的滿臉通紅。完全忘記了社會大學裡面根本沒有機動系,更沒有機甲這個東西,固執地按動了系統內一個綠色的按鈕,向梨花大學中控網中的任意一台機甲發出了對戰的請求。

    做完這一切後,安達傻乎乎地等著有人應戰,結果半天卻發現沒有什麼反應,得意地輸入了一條指令,藍黑色的機甲伸出了一根大拇指,對準了天空。

    他痛快地咒罵道:「一群小孩兒。罵地痛快。怎麼就沒一個敢出來。」

    主通訊系統已經關閉,他說的話。那些通過光幕注視著對戰室內的學生們自然不知道,但數千人同時注意到了機甲的那個動作,那根翹起來,對著天空的大拇指。

    對戰室外方一直注意著裡面動靜的周玉,苦笑了一聲,心想安達每次發瘋的時候連自己都攔不住,這小子只怕還在得意梨花大學沒有人敢挑戰他,卻根本忘記了梨花大學根本沒有機甲。

    看著機甲那根翹起來的金屬拇指,綜合館裡的罵聲漸漸平息,這不是什麼機語,這是很明確地一個手勢。

    梨花大學地學生們不會幼稚到認為一院的那個傻比會在自己這些人地痛罵中悔悟,從而翹拇指稱讚自己,他們都知道肯定後面還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都開始匆忙地在座位下面尋找趁手的傢伙。

    果不其然,光幕上那個看著得意洋洋。十分欠扁的藍黑色機甲,忽然間氣息為之一變,顯得無比驕傲冷酷,緩緩地將右機械臂倒轉,拇指對準了地面。

    這也不是機語,是很明確地手勢,代表鄙視蔑視的手勢。片刻安靜後,綜合館內眾人大譁。只見無數鞋往光幕上飛去,往設於地下的機甲對戰室飛去,有一個班的男學生,忽然發現了放置在座位後方的棒球棍,頓時化身為擲彈器,往下狂扔。

    一時間,木棍如雨,落在全由金屬組成的對戰室上,叮叮噹噹有若雨滴墜荷葉。好不清脆動人。

    然而,光幕上那個藍黑色的機甲依然得意驕傲冷漠地倒立著拇指,就像在不停地扇著梨花大學學生們的耳光。

    就在這個時候,綜合館裡憤怒地聲音忽然小了起來,多出了無數震驚的呼聲和大喜過望的叫聲。主席台上那些彼此都覺得很慚愧的兩院教授們,詫異地望向了光幕。對戰室外面那些第一軍事學院的軍官們也不解地望向了光幕。

    光幕上,對戰室最深處的一道合金牆壁忽然緩緩拉開。一台看上去有些笨重的黑色機甲,緩緩露出了它的身體!

    隨著這台黑色機甲的出現,所有地議論聲,所有的咒罵聲全部停止,綜合館內死一般的安靜,尤其是梨花大學的學生們,更是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台機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

    第一軍事學院的鄺教授吃驚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從校長,他根本不知道梨花大學還有機甲。從不知校長起始眼瞳微縮,片刻後卻露出了萬事瞭然的微笑,這微笑放在主席台所有人地眼中,未免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光幕上那台黑色的機甲,看見藍黑色的機甲拇指向下的手勢後似乎愣了愣,然後對著藍黑色的機甲……豎起了中指。

    這也不是什麼機語,這是聯邦與帝國都通用的,所有三歲以上小孩兒都知道的手勢。

    綜合館內掌聲如雷。梨花大學地學生們十分欣慰,雖然有些懂行的學生看出來這台奇妙出現的黑色機甲只是台M系列原型機,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但能夠中指示人,他們已經足夠開懷。

    黑色機甲裡的許樂並不知道有數千人正通過光幕觀看自己的一舉一動。他只是剛剛睡醒,接受了對戰的請求,然後看見了門後那台機甲的手勢。

    機甲內坐的不是邰之源,大概應該是一院來訓練地交流學生。許樂很簡單地得出了這個結論,然後更簡單地用中指回應了對方的侮辱手勢。

    因為這幾天他這時候的心情很不好。

    許樂以為這裡只是一個封閉的對戰空間。沒有觀眾。所以他表現的很自然,通過通訊器向對方發出了開始的指令。

    這是他第一次操縱機甲的實戰演練。他在心裡想著,以自己六級十幾秒的水準,當然不可能是這些軍事學院天之嬌子的對手,他只想著能夠打地更爽一些,哪怕吃些苦頭也無所謂。

    黑色地機甲看似笨拙,實際上前進的路線卻是一條最標準地直線,沒有絲毫偏移,再加上許樂此時沉默而不佳的心情,機甲的操作無來由地多了一絲壯烈之氣。

    二十米的距離,轉眼即至,黑色機甲極為凌厲的一腳直接踹到了藍黑色機甲的機械腿根部!

    藍黑色機甲不可思議地仰天倒下,砸落在合金地面上,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黑色機甲中的許樂不可思議地看著光屏上的顯示,心想對方怎麼就倒了?雖然他很滿意自己這一腳的怒意與速度、精確度,也證實了藏在機械腿根部的平衡感應儀,一旦受到斜四十二度角的大力擊打,便會產生瞬間的偏移,從而導致機甲的平衡操控系統有短暫的失靈……可是,這台藍黑色的機甲為什麼不抵抗?許樂百思不得其解,無法相信自己這個菜鳥能夠擊倒一院的高材生,難道說對方……是菜鳥之中的菜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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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6:46: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自信的強者


    對於優秀軍官生安達來說,憲曆六十六年的梨花大學之行,是他職業軍人生涯開端的一筆無法抹去的汙跡,這個汙跡伴隨著他的一生,時不時地會被人提起,因為後來聯邦的人們都知道,他對面那個黑色的機甲裡的許樂,還只是一個第一次參加真實對戰的菜鳥。

    那時候,安達操控著藍黑色的機甲,還在萬人注視下倒立著拇指,得意而偽裝冷酷地回視著被對戰室牆壁隔絕的萬人目光,他甚至希望梨花大學那些只會罵人的學生目光越憤怒越好,因為對方反正不敢來打,便只有被自己輕視的資格。

    此時主通訊已經因為他的對罵而關閉,他不知道此時對戰室外面的無數人都已經變得安靜沉默下來,所以當他聽到機甲內部的系統合成聲說到對戰請求被接受後,發了發呆,才想到去看第三視野光屏。

    他看見了一台黑色的機甲,也看到了那台黑色機甲豎起來的中指。於是安達開始習慣性的瘋狂和憤怒,準備用機甲粗重的機械臂比劃一個更有殺傷力的手勢,結果……他發現對方早已經衝了過來。

    安達的藍黑色機甲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因為他所經曆的任意一場機甲對戰練習,雙方總是要習慣性地交流一下,如果關係不好,可能也會用機語表示幾句對對方家人的親切問候,可還從來沒有誰,會像一個潑婦一樣。上來就揪著對方幹仗。

    那台黑色的機甲就這樣做了。而且做的很徹底,沉默而壯烈地撲了過來,在安達毫無反應的情況下,一腳狠狠踹中了藍黑色機甲地機械腿根部。

    「偷襲!無恥地偷襲!」安達在操作艙內破口大罵,卻根本無法阻止那股強大的震動,他產生的耳鳴,也沒有辦法控制因為平衡感應器短暫失靈,而向地面砸下去的機甲。

    藍黑色機甲重重地摔落在堅硬的金屬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那些強勁地衝擊力。被機甲裡巧妙的減震設計消除了絕大部分,而第一軍事學院艱苦的訓練,也讓安達在最短的時間內消除了腦中的暈眩。確認了機甲沒有受到真正的傷害,他憤怒地快速輸入著指令,只要面前這個黑色機甲不再繼續如此無恥地動作,他一定能夠反敗為勝。

    操控著黑色機甲的許樂,怔了一怔之後,相信面前這個看似冷酷驕傲的機甲確實是個菜鳥,既然如此他還客氣什麼,手指快速地在指觸式光屏上輸入指令,驅使著身下地機甲重重地出拳。狠狠地向著藍黑色機甲的下腹部鎚了下去。

    依然是平衡感應儀隱藏的那個位置,黑色機甲的機械臂揮動的合金拳,在空中奇異地轉了個彎,依循著第一腳的角度,從正面右斜四十二度角砸了下去。

    一拳一拳又一拳。

    強烈的震動,平衡感應儀的微小偏移,這些讓正在憤怒輸送指令,意圖讓機甲做出反擊的安達同學傻了眼,因為他發現每當自己快要校正機甲地參數時。總會被對方的拳頭干擾並打斷平衡參數重置的過程。

    藍黑色的機甲在電流聲中不停地試圖抓住地面,試圖反擊,試圖站起,然而隨著黑色機甲拳頭的不停落下,卻表現出來像抽筋一樣的悲慘戲碼。

    機甲對戰有很多種,在不同的背景環境下,不同擬真程度的對戰,自然激烈程度也不一樣。今天第一軍事學院訪問梨花大學,雖然慷慨地運了三台機甲過來。也準備了內部的機甲對戰表演。但是機甲地遠程攻擊武器系統全部都已經拆卸了下來。許樂此時操控的原型機甲,更沒有什麼攻擊性武器。所以兩個人此時的對戰,其實是最原始的近身格鬥。

    而很明顯,被封余大叔教了四年的格鬥,許樂最擅長的就是這個方面。近一年的時間,他在梨花大學裡惡補了基礎知識,在區裡又查到系列前半部分所有的機甲圖紙,十分湊巧的是,這些圖紙最後一個系列就是……在機械方面擁有過人直覺和天賦,並且實踐經驗無比豐富地許樂,對那台機甲無比熟悉,在他地注視下,這台藍黑色的機甲其實並沒有外面那些繁複而強悍地護甲,更近乎於一個赤裸的,只有合金骨架與控制系統的東西。

    他已經佔得了先手,成功地找到了最薄弱的環節。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那台藍黑色的機甲還能站起來,只怕封大叔會氣的從那道白光裡再次重生,出來把許樂痛扁一頓。

    許樂不是一個陰險的人,也不是一個天生具有流氓氣質的人,對方所以為的偷襲,在他看來是很正常的反應,既然對戰訓練已經開始了,那還要等什麼?藍黑色機甲已經倒地了,他自然要繼續攻擊,直到對方喪失所有的機動能力,或者是系統判斷自己獲勝。無論是區裡的六級虛擬測試,還是和邰之源每夜裡的對戰訓練,他都習慣了沉默的開始,平靜的結束,卻根本想不到偷襲這種概念。

    這是一種很誠懇木訥執著的態度,再挾著他這些天來的無名怒火與陰晦心情,便構成了此時黑色機甲不停痛鎚藍黑機甲大腿根的難看畫面。

    黑色原型機甲的輸出動力已經到達了百分之八十的數值,在指觸式光屏上的指令輸入,變成了機甲合金拳不知疲憊,漸要超越風聲的狂暴出擊,而在黑色機甲的拳下,藍黑色機甲不停地顫抖,明明沒有受到真實的不可逆的損壞,卻永遠也站不起來,只能銷魂地被痛扁。

    咔的一聲脆響,藍黑色機甲機械腿根部的護甲終於裂開了一條小縫隙,機甲內部的平衡感應儀再也無法抵抗如狂風暴雨般渲洩,卻又如老農般執著的精確打擊,在一道青煙之後,正式停止工作。

    安靜的對戰室內響起了系統的聲音,黑色原型機甲毫無疑問地成為了勝利者。許樂操控著機甲退後了五米,他還以為此時只有自己和對面那台藍黑色機甲在對戰室內,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已經落在了無數人的眼中。

    綜合館裡的歡呼聲口哨聲早已經像沸騰似的海洋響了起來,只有許樂全不知情。

    藍黑色的狼狽地從金屬地板上爬了起來。最後才完成了數值重置,將平衡感應儀負責那部分自動調姿程序強行中斷,將機甲由半自動操控改為全手動操控,這台藍黑色的機甲終於站了起來,然而全手動操控,在近身格鬥裡面等於是半個殘廢。

    像灰塵一樣的小捲髮飄蕩在機甲的操作艙中,同時飄蕩著安達的憤怒吼叫。他這一輩子沒有這麼窩囊過,明明對方的操作水平也不過如此,除了最開始的突擊速度快到有些可怕之外,其餘不過平平,看上去甚至還有些愚痴,只知道傻傻地讓機甲出拳砸,而根本不知道應該攻擊機甲更脆弱及更重要的部分……

    可偏偏就是這樣,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走了狗屎運,機甲的振盪每每在關鍵時刻,影響到平衡感應儀的重新校準,讓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進行有效的操作!就這樣輸給一個社會大學學生操控的原型機?安達這時候自殺的心都有了,痛苦無比地揪著自己頭上的捲髮,憤怒地盯著那台看上去有些笨拙的黑色機甲。

    「當然不會是湊巧,雖然這台黑色原型機甲的操作並不如何強悍,但無論是什麼人在操作這台機甲,能夠連續一百四十七次攻擊,包括最開始的機械腿一踹,都能準確地命中同一個地方,而且依循的是完全精確的同一個角度……那都只能說明,這個人很強,非常強。」

    機甲對戰室外,第一軍事學院的人與梨花大學的教師臉上流露著截然不同的兩種情緒。周玉眯著眼睛看著光幕上那個略顯呆滯的黑色機甲,對身旁那些憤憤不平,指責梨花大學搞突然襲擊,那台機甲玩偷襲的同伴們說道。「我們都知道最大的漏洞在哪裡,可是我們誰會想到去利用這個漏洞?沒有,因為這樣操作的難度太大……雖然今天的對戰沒有遠程武器系統加入,讓黑色機甲這種操作的可能性大了許多,可是我們誰都不能保證自己輸入的每一道指令,都能保證機甲執行的精確性。這需要對自己大腦分析的自信,還需要對每一次角度變化的奇快判斷……沒有自信的人,不可能選擇這樣執著的作戰方式。」

    「一個自信而強大的機甲戰士,我現在有些明白了,校長為什麼讓我們這些人犧牲假期,而來梨花大學進行表演。看來不論是在什麼地方,都有值得我們學習的對象。」

    第一軍事學院機動系的王牌學生周玉笑了笑,往機甲對戰室裡走去,身後綜合館內梨花大學學生們的吶喊聲,就像是一道道軍令,催促著他的腳步,他知道今天這件事情是安達最開始做的不對,但身為一名軍人,在這麼多人的眼前,他必須保證第一軍事學院的光輝不會有一絲黯淡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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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十二章 捧腹而走(上)


    光幕上,機甲對戰室後方那扇門打開,黑色的原型機甲現身,梨花大學綜合館內無數人的眼光都投射過去,震驚之餘,學生們歡呼震天,他們並不清楚自己學校什麼時候居然也有了機甲,也不知道黑色機甲裡是什麼人,但他們認為,這台黑色機甲是為了梨花大學的榮譽,勇敢地站了出來,面對著第一軍事學院那個驕傲的傻比,僅此一點,已經值得他們不再思考別的,而將歡呼的吶喊與興奮的跺腳聲,全部送給那台黑色機甲。

    而當那台黑色機甲用一種誰也沒有想到的方式,直接踹倒了藍黑色機甲,緊接著無比執著而略顯笨拙地一拳一拳擊下,到最後系統判定黑色機甲獲勝……綜合館裡的氣氛達到了一個更恐怖的程度,相反,此時的歡呼聲少了許多,因為大家都被這一幕震驚的快要說不出話來,女學生們的眼裡開始生出星星,男學生們張大了嘴,不可思議地看著光幕,而主席台上更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第一軍事學院交流訪問團代隊的鄺教授霍然站起,一臉震驚地看著光幕,半晌後才回過神來,轉頭對身旁的梨花大學校長從不知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除了軍事學院之外,一般的大學基本上不會涉及到機甲方面的系統知識,雖然梨花大學在這方面有些名氣,可是這間大學沒有機動系。怎麼可能會擁有一台機甲?而且那個操作機甲地學生,竟然擊敗了自己的學生!雖然黑色機甲的戰法在鄺教授看來,顯得有些不夠光明正大,可是疑問與震驚讓他根本顧不得別的。死死盯著從不知,想要弄明白,一個社會大學怎麼會出現機甲地問題。

    「只是原型機。」從不知校長微笑著說道:「這是二十幾年前,教育部和國防部特批的。」

    「那……駕禦機甲的學生是誰?」鄺教授受了刺激。快速問道:「您應該很清楚。聯邦法律明文規定,非軍事系統人員,不得接觸戰鬥機甲。」

    從校長的眉頭微微一皺,旋即溫和笑著說道:「秦院長派你們過來進行機甲表演,那些軍官生大概不明白原因,你應該能猜到一點……我們梨花沒有機動系,但不代表沒有機甲訓練場地,至於黑色機甲裡那個人地身份……他接觸戰鬥機甲,我想不論是國防部還是總統安全委員會,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鄺教授愣了愣。漸漸想起一個可能性,震驚地回頭望著光幕上那個呆呆站立著地黑色機甲。顫抖著聲音說道:「以他的身份,怎麼可能選擇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出現?」

    「不要忘記,他現在是我們梨花的學生。」從不知校長依然微微一笑,格外平靜,「既然一院來訪問的同學,向梨花發起挑戰,他願意出來替梨花爭爭臉面,我也不能阻止他不是?」

    鄺教授愣了片刻後,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如果黑色機甲裡真是那位身份尊貴的年輕人。第一軍事學院的臉只怕真要在今天丟盡了。看來那位夫人以及那位年輕人,很不喜歡一院這次旨在讓梨花大學難堪。從而奪回對邰家繼承者教育資格的手段。

    從不知校長注意到了鄺教授臉上的苦澀,心裡就像吃了一塊野豬肉一般暢快,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他看著光幕上那台黑色的機甲,暗自感激那位故人地子弟,願意替梨花大學爭這一口氣。

    是的,看上去高深莫測地校長,之所以高深莫測,是因為他以為黑色機甲裡的人是邰之源,如果是邰家繼承人以梨花大學學生的身份出戰,第一軍事學院也只有牙斷往肚裡吞,從校長當然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位忙於工作的校長,根本就不知道這間大學能夠進入區的不止邰之源,還有一個他曾經注意過的小門房。

    綜合館內的震驚又已經被歡呼所取代,主席台上第一軍事學院訪問團的成員們臉色無比難看,而就在這時,光幕上的情況又發生了變化,藍黑色地機甲被吊裝離開,而另一台銀色地機甲卻冷漠地出現在了場地中。

    正準備離開的黑色機甲愣了愣,然而有些笨拙地轉過身體,面對著對方。

    綜合館裡地學生們看著這一幕,知道第一軍事學院那些驕傲的軍官們,準備再次發起挑戰,紛紛屏住了呼吸。

    從校長眉頭微皺,看了鄺教授一眼,說道:「是周玉?如果他將黑色機甲裡那人打傷或者是激怒,你覺得合適嗎?」

    鄺教授沉默地看著光幕,忽然開口說道:「先前只是我們為了爭取他的表演,現在則是學生要維護一院的名譽,在這種大前提下,我不會阻止,也不願意阻止,相信那位年輕人應該很明白一院有一院的驕傲。」

    從不知校長沒有說話了,看著那台黑色的機甲,微微一笑。

    許樂不知道校長和第一軍事學院的上層,此時將他當成了身份尊貴,無比神秘的邰家繼承人。他像平時那樣沉默地進行完對戰,然後準備離開。此時他的心裡並沒有太多的喜悅情緒,甚至連這些天積累下來的負面情緒都沒有完全發洩掉。

    這個年輕人在某些時刻很敏感很謹慎,但在某些時刻卻顯得有些糊塗,比如此時,他總以為自己只是在機甲裡眯了一會兒,此時頂多是凌晨四五點鍾,他總以為這是一場第一軍事院訪問學生的熱身練習,沒有任何旁觀者……

    他卻不知道此時是上午十點半。先前所做地一切,被無數雙眼睛和監控設備看到。他不知道此時的梨花大學已經因為他的出現而變成了一片驚喜的海洋,更不知道此時那些興奮地學生們,都在猜測究竟是誰能夠擊敗第一軍事學院的高材生。他已經成為了梨花大學的英雄人物,還是孤膽冷酷的那一類……

    外面地一切他都不知道,他只是覺得既然藍黑色機甲是一個比自己還要菜地菜鳥,擊敗對方實在算不上什麼。自己還是那個六級都只能堅持十幾秒的可憐傢伙。僥倖一勝,有何可以慶幸且興奮?總不過是個失戀的少年,心情依然鬱鬱不能解脫。

    便在他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刻,系統裡再次出來電了合成聲,十分清晰:「對戰訓練請求,是否接受?」

    許樂愕然回頭,黑色的機甲笨拙回頭,然後看見了對戰室門口出現了台渾身泛著銀光,顯得格外貴重的機甲。還是,但好像具體的結構有些什麼變化。他皺著眉頭,隔著光屏看著那個發出對戰請求的機甲。心情十分複雜:「第一軍事學院的這些訪問軍官生,難道也要玩車輪戰?」

    他對自己操控機甲的實力有格外清楚,甚至清楚到有些惘然地低估,看著那台銀色機甲穩定而流暢的前行軌跡,他下意識地想到,自己應該不是對方地對手。然而是不是對手,並不是許樂此時考慮的重點,他所考慮的,只是怎樣發洩一下心中的鬱悶,哪怕被對方暴扁一頓似乎也無所謂。這不是自虐。只是一個擁有平凡人的年輕人下意識裡的反應。

    接受了對戰的請求。他操控著黑色的機甲,有些木然地向著那台銀色機甲走去。

    「裡面應該是周玉。聽說他弟弟去了西林軍校,就是因為不能承受自己兄長的優秀。」小別墅沙發上的邰之源,表情有些奇怪,他當然清楚這一場第一軍事學院地表演是想表演給自己看,卻也沒有料到事情地發展最後竟然變成了現今這般模樣。

    他輕輕啜了一口細杯裡的香檳酒,似笑非笑地看著光幕上地畫面,自言自語道:「許樂你這次可慘透了。」

    邰家繼承人與許樂每晚都會在虛擬的系統裡進行對戰,自然十分清楚許樂的真正實力。在他看來,先前許樂能夠擊倒那台藍黑色機甲,有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許樂的取巧還有那個蠢貨的輕敵。而此時既然周玉親自駕馭著銀色機甲出戰,迎接許樂的,只可能是無比淒慘的下場。

    機甲對戰開始,正如邰之源的預測,許樂操控的黑色機甲,在那台銀色機甲的面前,連一瞬間都無法抵抗,直接變成了暴風雨中的野草,被精準的攻擊變成了不停搖擺,隨時可能倒地的存在。

    一聲悶響,黑色機甲半透明操作艙艙門被合金拳準確地擊中。許樂被強大的震盪逼的心頭一悶,有些愕然地注視著光屏上的數據顯示,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避開對方的攻擊,不論是速度還是操控的細緻度上,與對方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

    似乎只能輸了,許樂有些無趣地想到,手指依然快速地輸入著指令,讓黑色機甲避過了一些關鍵部位的傷害,眼睛看著那台像天神一樣的銀色機甲,卻充滿了挫敗感與……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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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十三章 捧腹而走(中)


    看上去動作笨拙的黑色機甲,奔跑的路線忽然僵了一下。如影隨形而至的銀色機甲,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直接一個側撞,將高能電池賦予它的動作,全部轉換成為衝擊力,施放在黑色機甲的機身側方。

    合金表面的碰撞,在對戰室內激起了一道非常響亮的金屬聲,伴隨著聲音,黑色機甲就像是斷線的風箏一樣,被狠狠地撞到了堅硬的牆壁上,雖然沒有真如風箏那般粉身碎骨,但那些結構固件與關節連動都發出了哀鳴的聲音,嘶嘶索索,似乎馬上便要停止工作。

    黑色機甲沿著牆壁滑落,幾處破損翹起的合金表面,磨擦著牆壁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吱聲,同時在牆壁上留下了幾道新鮮的痕跡,最後頹然無力地重重摔到地面。

    銀色機甲先前那一擊的威力,在這個畫面中展現的一露無遺。

    梨花大學綜合館內的歡呼聲早就停了,從機甲對戰訓練再次開始的那一瞬間。而後隨著黑色機甲的連連敗退,就連那些猜想黑色機甲裡是誰的議論聲,對第一軍事學院銀色機甲裡那位最優秀的軍官周玉的介紹……也都漸漸停歇。當黑色機甲淒慘地撞到牆壁然後滑落,無數人同時陷入了最徹底的,他們心情異常複雜地看著光幕上的那個畫面。

    主席台此時也早已經安靜了下來,兩所大學的教授官員們靜靜地看著光幕,不知內情的梨花大學方面表情都有些遺憾,他們都不知道這個操控黑色機甲的學生是哪個系的,也沒有指望他能夠接連戰勝一院的兩個強者,但是總歸有所希望,此時便成了失望以及失望之中的擔心。第一軍事學院方面的表情比先前安達慘被痛扁時的表情要舒緩了許多,卻也沒有什麼得意的表情,因為在他們看來,周玉軍官生這個連機動系教官都無法輕言勝利地年輕人,理所當然應該輕易地獲得勝利。

    以為自己知道內情的從不知校長與鄺教授。代表著兩所大學,卻有著與眾人完全不同的心情。鄺教授知道一院的榮譽是保住了,可是邰家那位繼承人,只怕不會同意轉回一院,想到院長的囑咐,他的心情沒有絲毫喜悅。與他相反。從校長卻是微笑看著光幕,心想以那位年輕人外表溫和內心孤傲地性格,想必能清楚地知道,不是區的訓練條件不如一院,此番落敗,這一年他一定會非常無整而努力地在梨花大學度過。

    沉默安靜的綜合館,所有人盯著光幕上那個試圖重新站起的黑色機甲,在系統依然沒有宣判獲勝方的時候,這場實力看上去有些懸殊的對戰。還沒有結束。所有人都知道黑色機甲不是銀色機甲的對手,但看著黑色機甲沒有認輸的跡像,不禁都有些為之動容。

    不知是誰開的頭。綜合館裡忽然響起了很有節奏地掌聲,起始的聲音還極小,後來卻吸引了更多人的加入,掌聲漸漸變大,如暴雨般震耳,然後尋覓到了相同地節奏,雨聲變成了鼓聲,啪啪啪啪地響了起來,響徹了整個綜合館。替那台代表著梨花大學甚至是大學城的黑色機甲加油助威。

    看台上一個角落裡,臨海州議員公子海清舟激動地鼓著掌,掌心都已經拍紅了。他的身邊,戴著黑框眼鏡的張小萌認真地看著光幕,心裡猜測著黑色機甲裡那人的身份,雖然也有些為那台黑色機甲擔心,但更多的還是平靜。

    她是信仰非暴力,屬於聯邦反對派裡溫和的一方,然而畢竟是一個體系。在環山四州時曾經接觸過不少當年聯邦軍隊與反政府軍之間戰鬥的資料,知道那些戰鬥機甲,曾經如此無情的撕毀了那些熱情熱血地年輕反政府軍士兵的身體。看見戰鬥機甲,她的眼前就會浮現出那些血淋淋的錄像與圖片,她的心中對機甲對戰有著先天的厭惡。

    這些情緒只是一閃而過。張小萌又陷入了這些天裡常有地發怔狀態。眼睛盯著光幕。思緒卻不知道早跑去了哪裡。或許是野花。或許是清粥。或許是雪或許是雨。誰知道呢?

    這位天真而絕不稱職地女間諜哪裡知道。她這時候在想地所有一切地源頭。其實就在光幕上。就在她地眼前。只是被機甲地外表所遮擋了。

    如擊鼓般令人熱血上湧。甚至生出一些悲壯感覺地掌聲。落在施清海地耳中。卻只讓他地唇角翹起一道表示嘲諷地曲線。他靠在看台最下方一個通道牆壁處。仰著頭看著綜合館穹頂地光幕。微嘲想到。學生們果然是一群除了熱血什麼也沒有地蠢材啊。就連許樂那個有趣地傢伙。也曾經在夜店門口表現出如此這般地固執。

    夾在手指間地菸灰掉落在地面上。施清海閉上了眼睛。沒有注意到香菸快要燒到自己地手指。他在腦中回放著先前銀色機甲地那一擊。確認黑色機甲就算無比堅強地再次站起。在周玉地面前。也只可能再次倒下。情報應該無誤。除了那位太子爺之外。也沒有誰能夠進入梨花大學從未對外公開地區。坐在黑色原型機甲裡地那個人就應該是目標。

    看來那位太子爺在這方面也沒有太多天賦。不過稟性倒還算剛直。施清海睜開眼睛。有些苦惱地想道。如果這位太子真如他自己前些天才從組織獲得地情報所言那樣。是邰家地繼承人。怎麼也表現地如此熱血?這種大人物年輕時地熱血。對於他所服務地反政府軍來講。可絕對算不上什麼好消息。

    坐在沙發上。端著咖啡地邰之源。對於黑色機甲地表現沒有絲毫意外。這麼多天地接觸。他早就知道許樂是這樣性格地傢伙。而且此時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黑色機甲裡是誰。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知道許樂就算重新控制住機甲。在下一波銀色機甲地攻擊下。頂多也只能撐六秒。

    因為銀色機甲裡坐著的是周玉,是邰家已經暗中觀查了四年。將來注定要成為自己手下工作人員的周玉。邰之源舉起咖啡杯敬許樂的失敗,笑了笑。

    聯邦科學家們充滿智慧的設計,讓機甲裡地操控者,能夠最大限度地減低外部傳來的衝擊力量,所以黑色機甲艙中的許樂才沒有在那次撞擊之中昏過去。可是他此時的感覺非常糟糕,嚥了幾口口水。才阻止了自己嘔吐的慾望,視線才回複了清晰。

    他苦笑著,下意識裡抹了抹自己的嘴唇,然後雙手開始重新操作,試圖讓黑色機甲站起來。

    失戀地少年想用一場無由而至的對戰,抑或是被虐來渲洩內心無處傾訴的苦悶與惘然。他已經預料到失敗的結局,甚至隱隱盼望著被痛打一頓,然而真當失敗開始,發覺自己在那台銀色機甲面前像孩子一樣沒有任何還手之力。許樂下意識裡生出不甘心。這是性格使然,從小一個人長大的他,擁有東林人特有的堅韌樂觀和不服輸精神。他從未習慣不經努力便承認失敗,更不習慣此時心中微澀的挫敗感。

    輸給第一軍事學院優秀的軍官生,對於許樂來說,是一件很容易接受的事情,但他不能接受自己會在那一擊之後,自己生出了認輸地念頭。

    非戰鬥狀態下的機甲機械臂前端,都安裝著擬人的合金指節,緊緊攏在一起時,便是一個強大地拳頭。黑色機甲的合金拳頭在先前擊倒藍黑色機甲的對戰中。其實已經破損的相當嚴重。

    就是這個破損的合金拳頭頂在了地板上,支撐著黑色機甲的平衡,讓它重新站了起來。許樂是很自然地這樣做了,然而呈現在光幕上,卻讓綜合館內響起了更熱烈的掌聲,其實許樂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掌聲在為自己響起,他甚至連有人在觀看著這場對戰都不知道,他做任何事,都不需要掌聲的鼓勵。

    機甲艙內一旁古董級的擬真系統。忽然間吸引了許樂地目光。

    「你很厲害,我還想向你學習。」

    他打開了對戰系統的內部通訊,向著那台極有風度的銀色機甲駕駛員,非常誠懇地說道。

    銀色機甲裡面無表情的周玉,此時的表情終於愣了愣,下意識裡看了一眼通訊器,聽出了對方的誠懇與實在。那張英氣十足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其實卻不是因為對方此時所表現出來的態度,而是因為先前對戰裡他從數據分析中所捕捉到的細節。

    在所有人地眼中。黑色機甲先前那段時間內。已經敗的潰不成軍。只有銀色機甲內的周玉,這位年輕的機控天才。敏銳地嗅到了一絲怪異的味道---他此時已經確認,操控黑色機甲的人,無論是在手速還是控制細緻度上,都與自己有很大的差距,但問題在於,黑色機甲每次躲避時的反應速度,總比自己所推算出來的時間要快上一絲。

    快上一絲時間,似乎是件不重要地事情,但在電光火石一般地機甲對戰中,卻顯得極端重要。雖然黑色機甲的反應速度因為沒有超強地操控水準,而沒有得到完全的展現,但是那些數據裡的問題,依然讓周玉確認,對方的反應速度異於常人,甚至比自己都要快很多,他怎麼也不明白,對方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難道真有傳說中的直覺這種東西?

    銀色機甲裡的周玉,沉默片刻後,對著重新站起來黑色機甲裡的神秘人,認真說道:「互相學習……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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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9:26: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捧腹而走(下)


    對方說請,許樂很自然地接了一句:「請……稍微等一下。」

    不得不說,同樣一種鍋底湯熬出來的白菜滋味也各有不同,這是菜的問題。第一軍事學院的學生們都是很驕傲的人,可是這份驕傲表現出來的氣質卻是截然不同,駕禦藍黑色機甲的安達會表現的躁狂輕浮,周玉則是表現的相當優雅。

    聽到耳中傳來的聲音,周玉微微一笑,看著監控屏幕上那個勉強維持著平衡的黑色機甲,輕聲說道:「好的。」

    他不知道黑色機甲裡的那人要自己等什麼,或許是爭取一點休息時間,或許是想出戰勝自己的方法?絕對的自信讓周玉平靜而從容地表現著第一軍事學院的風度。而黑色機甲裡的許樂似乎也真的只是在休息,機甲呆呆地靠著牆壁站立許久,沒有任何動作。

    長時間地安靜與對戰的停頓。對戰室裡詭異的氣氛,呈現在綜合館巨大的光幕上,終於被綜合館裡那些不停鼓掌,摒著氣息替黑色機甲加油的學生們注意到了,掌聲漸漸稀落下來,回複到無比的安靜之中。所有人意外地看著光幕上一絲不動地兩台機甲,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施清海正百無聊賴地搓著被燙紅了的手指。秀氣地眉毛皺的極為好看,忽然間被四周環境裡地異動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看了一眼光幕,靜靜看了片刻,將對戰室裡兩位機甲操控者間的交流猜到了少許,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想周玉這時候一定會給予對方最大限度的寬忍。以表現自己的風度,一院出來的人果然都是這麼臭屁。只是那台黑色機甲還想蹦什麼?實力地差距太大,哪怕再沉默地思考下去,黑色機甲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擊敗周玉操控地銀色機甲,除非黑色機甲裡那位太子爺忽然間小宇宙暴發。

    距離綜合館並不遙遠,卻格外森嚴安靜的小別墅裡,邰之源也正捧著咖啡杯,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光幕上兩台機甲的沉默,對戰的雙方一個是他不為人知的「朋友」,另一個是他將來的下屬,他很清楚雙方的實力。雙方的性格。笑眯眯地準備看許樂倒下再爬,爬起再倒。就像頻道那丫頭演的熱血太空劇般上演。

    便在此時,沉默了很久的黑色機甲忽然動了。

    施清海地眼睛眯了起來,綜合館裡地人們緊張而有些不忍地看著,小別墅裡的邰之源微笑喝著咖啡,屈起了擱在扶手上地左手拇指,在心裡輕輕數道:

    只有六秒,邰之源相信自己的判斷力,許樂只能支撐六秒。

    在第二秒鍾的時候,黑色機甲與銀色機甲已經狠狠地再次撞擊在了一起,這次卻沒有響起清脆沉重的金屬碰撞聲,因為就在肉眼無法分辯的那一剎那間,黑色機甲已經損壞的兩隻機械臂忽然搭起了一個奇怪的角度,封在了機甲的正前方!

    銀色機甲像刀鋒一樣撕裂空氣,直取黑色機甲操控艙要害地的突擊右臂,便在黑色機甲兩隻殘破的,甚至隱隱冒著火花的機械臂擋住了。更準確地說,不是擋,而是格,兩隻機械臂之間的角度顯得格外怪異,呈放射狀向外,恰好將銀色機甲的機械臂夾在了當中!

    銀色機甲的突擊,帶動著兩台機甲機械臂上的護甲不停摩擦,發出令人心悸的滋滋聲,巨大的衝擊力,全部集中在了這一段親密接觸的區域,讓兩台機甲不約而同地同時一震,從金屬地面上震起了十幾釐米的距離!銀色機甲裡的周玉有些意外對方的操控精度和速度,但隱隱中他又不是特別奇怪,因為先前他就已經看出,對方擁有很怪異的反應速度,操作本來就不應該差成那個樣子。

    黑色機甲笨拙的動作,因為這一剎那的成功捕捉,而不再需要面對銀色機甲高速的運轉和輕靈的機甲步法,從而最大程度上掩飾了自己的優點。這一點看上去簡單,但實際上非常困難,因為機甲的金屬動力屬性,注定了操控者無法做到像指揮自己的身體一樣指揮機甲任何細微的動作,在機甲對戰操作中,從來沒有這種像人體格鬥一般的規範動作。

    黑色機甲退步禦力,雙臂格擋,完全像是一個在修身館裡練習了無數年的人類,根本不像是一個冰冷的機器。

    綜合館裡緊張注視著光幕的學生們並不懂黑色機甲這個簡單動作所隱藏著的困難度,他們只是發現已經搖搖欲墜的黑色機甲不但站了起來,而且第一次成功地阻止了銀色機甲的攻勢,這個事實讓他們看到了梨花大學獲勝的一絲可能性,禁不住爆發出一陣極為熱烈的歡呼聲。^^

    但周玉懂,那些一院機動系的學生懂,施清海和邰之源也懂,他們不禁都有些吃驚。

    周玉不知道黑色機甲裡的那人如何能夠讓一台冰冷的機器,像一個人類一般流暢地完成先前那個動作。就像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能夠擁有比自己還要快地反應速度,但是吃驚之餘,這位第一軍事學院王牌學生的心裡沒有一絲擔憂,平靜注視著監控屏上各項數據回饋的雙眸中,甚至閃過了一絲笑意。

    異變再生。

    本來僵持在一起的兩台機甲間忽然劇烈的震動了一瞬間,本來被黑色機甲牢牢地格擋在身前的銀色機甲機械臂。再次向著前方伸了過去!泛著寒光地合金拳頭,直指機甲最致命的操控艙。當然在這種系統監控下地對戰,不可能允許機甲間出現真正的死亡。但如果銀色機甲真地能以某種力量擊中操控艙,系統自然會判定銀色機甲獲勝。

    這正是周玉平靜信心的來源,不論黑色機甲那古怪的格擋是下意識做出來,還是真有什麼奇怪的操控方式,他都並不在意。兩台機甲的機械臂糾纏在一起。銀色機甲喪失了高速機動性,似乎吃了大虧。但實際上此時地對戰完全考量的是雙方在狹小空間內地微操作,以及本身機甲的動力系統威力。而在這兩個方面,周玉都很自信,黑色機甲不是自己的對手,論起微操作,周玉擁有超出常人太多的水準,而銀色機甲屬於加強型,本身的動力功率輸出,要比原型機超出太多……

    伴隨著靜農式高能蓄電池功率全部輸出,銀色機甲的後側方發出了周玉無比熟悉。無比親近的嗡嗡聲。強大的動力輸出。讓銀色機甲的再次突進,顯得無可阻擋。尤其是周玉的右手不停在指觸式光屏上輸入著指令,讓銀色機甲地機械臂在以零點零一秒單位下不停地進行著最小範圍內地快速顫移,在黑色機甲的兩隻機械臂上不停碰撞,篤篤篤……

    像啄木鳥不停地啄著堅硬地樹木,漸漸將樹木震鬆,又像一隻遠古巨人的手,不停地擊打著岩石的縫隙,讓岩石的縫隙越來越大……

    機甲的合金機械臂不會疲勞,但在這種極小範圍內的顫移震動下,卻是根本來不及進行複位,黑色機甲只能眼睜睜看著身前的空隙越來越大,銀色機甲機械臂越來越近,速度越來越快……

    不得不承認,第一軍事學院機動系王牌學生的機戰實力,已經強大到了一種很變態的程度

    邰之源的咖啡杯停留在了唇邊,沙發上的五根手指已經全部屈起,眉頭微皺,認真地看著光幕上,那個即將落敗的黑色機甲,下意識裡覺得馬上會有什麼古怪的事情發生。周玉也感覺到了,因為對方黑色機甲在這兩秒鍾的時間內,一直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似乎已經喪失了所有的信心,只有等著被擊中,然後被系統判為失敗。可是周玉確定,黑色機甲裡的那個人是一個不會輕易言敗的人。一種不祥的預兆出現在了周玉的腦海中,他的表情平靜,手指卻開始快速地在光屏上移動,將的動力輸出調為瞬間突域,同時讓機甲下半身的機械腿開始微屈轉為行進模式……

    電流聲,金屬構件的組合聲響起,對戰室內兩台巨大機甲不停顫抖的身軀似乎同時一僵。銀色機甲機械腿開始下蹲,將要轉為行進模式。周玉決定不再等待那個不祥的可能,要以這種冒險的方式,獲取更多的動力輸出與抓地性能,務求一擊成功。

    然而……

    一直沉默的黑色機甲似乎等待的就是這一刻,當銀色機甲下半部區機甲因為轉換模式而向後方微移一刻的時候,黑色機甲動了,粗重的機械腿動了,笨拙而絕決地動了起來,變成了空中的一道黑色的弧線,以肉眼絕對無法看清的速度,以三十度角的精準角度,狠狠地向著銀色機甲下半部的區劈去!

    這是機甲對戰中絕對不應該出現的畫面!

    這絕對是任何一個機甲教程裡面都沒有過的動作範例!聯邦地系列機甲都是二型機甲。沉重的機械腿主要用於支撐沉重的機甲本身負荷,又可以轉換為行進模式,經由金屬構件重新組裝轉換,可以讓機甲以每小時一百公里以上的速度在原野上快速前行,如果因為戰時需要,還可以臨時裝上履帶。順利地跨越那些地形複雜的沼澤區域。

    總而言之,在聯邦的機甲設計和使用理念中。機甲這一雙沉重地機械腿有著相當重要的作用,但這種作用主要是體現在結構和移動方面。對戰時機甲地平衡更是最重要的事情。只有維持住機甲地平衡,才能保證機甲三大系統能夠擁有一個穩定的參照計算反應平台----正因為機甲對於這方面的要求太高,所以不論是設計還是使用當中,聯邦的人們一貫只會將武器系統裝載在機甲的上半身,而很少有人會想到。===那雙沉重而笨拙地行進機械腿……居然也能夠成為攻擊的武器。

    過往無數萬年地曆史當中,肯定有科學家或是那些出身修身館的機師強者。設想過機械腿能不能在機甲作戰中發揮重要的作用,然而無數的實驗和推算,早已證明,如果要保證機甲的穩定性,必然要犧牲機械腿的靈活性。

    機甲畢竟是機器,再如何靈巧的機器,終究不是人類的身軀,不可能像那些特種兵或修身高手一樣,能夠在林間騰躍,像人類自身那樣飛踢……或許有的初學者會興致勃勃地進行這種嘗試。但是迎接他的。必將是徹底地失敗,因為一台連最基礎地穩定平衡都無法保證的機甲。再如何花哨地抬起腿來,也只能被一陣風吹倒在地面之上。

    在真正的機甲特種作戰中,當然可以用機械腿進行一些平時絕對不會做的動作,但那一定是已經被逼入了絕境,才會使用這種極為冒險的方法。

    三大軍事學院及西林軍校機動系的教授們通過務虛的機甲動作推演早就得出了結論,想要像操控自己身體一樣地操控機甲,除非機甲裡的那位機師能夠擁有電腦一般的計算速度和控制精度,高級中控電腦或許能夠完成這些動作,但是電腦自身又無法擁有人類天生的反應判別能力……

    所以聯邦軍方的機甲教材上,從來沒有這方面的內容,因為這是一種得不償失的進攻方法,這是一種需要失敗無數次才可能成功一次的進攻方法,換句話說,這是一種很愚蠢的進攻方法。

    周玉以前看過這種機甲的腿部攻擊。第一軍事學院機動系裡有一位經常異想天開,卻又無比執著的學弟,那位學弟曾經花了半年的時間,試圖讓機甲能夠用機械腿進行離地攻擊,同時能夠在對方的反擊下保持快速的回應手段。

    然而半年之後,那位異想天開又無比執著的學弟,終究還是悻悻然放棄了,雖然連周玉都欣賞那位學弟的才華,可是人類聯邦無數年來形成的共識,不是隨便誰都能夠推翻。

    所以當週玉從監控屏裡那到那如黑色光影的機械腿,極為精準而有力地向著自己劈來,並且黑色機甲的本體依然保持著穩定,格擋著銀色機械臂的雙臂依然不亂時……他居然下意識裡停滯了十分之一秒,眼瞳猛地縮了起來。

    對方怎麼做到的?是因為黑色機甲半個機身靠在對戰室的牆壁上?還是誤打誤撞?不論哪一種,其實周玉都不會感到驚慌,因為無數次的機甲對戰中,總會有些奇妙的情況發生,而在下一次,或許那名機師再也無法使用出同樣的效果----周玉自己,就曾經在一次機甲操作實驗中,無意識中讓銀色的完成過一次漂亮的迴旋踢,當時讓他無比激動,然而當他在以後的日子裡試圖再次重複當時的過程時,才發現在整整十四次的實驗中,他只成功了兩次。=

    這麼低的成功率,根本無法用於實戰。生性嚴謹的周玉,從此便把這件事情丟到了腦後,因為他知道以自己的……不,以聯邦所有機師的操控能力,都無法讓機甲下半區的攻擊成為一種有效的手段。所以周玉認為黑色機甲只是在絕境中忽然爆發。忽然運氣極好地踢出了這一腳,就像自己當年漂亮地迴旋踢時一般。

    真正讓周玉感到無比巨大壓力的是黑色機甲的反應速度和冷靜,對方似乎從第一秒鍾開始便判斷出了對戰之後的所有走勢,知道兩台機甲必將陷入僵持,而銀色則會憑藉著更強大的動力,獲得無法逆轉的優勢。而自己則會在最後時刻讓機械腿轉為行進模式,進行最後地一擊……

    黑色機甲的反應太過神奇。就在銀色機甲轉換模式地那一瞬間,捕捉到了區那塊護甲的漏洞。便攻向了此處!對方一直沉默,難道等地就是這一刻?

    如果是真的,這種隱忍,這種冷靜,這種眼力。甚至是這種賭博式的攻擊方式,都將令周玉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周玉心裡閃過一絲凜意。卻根本來不及進行接下來的思考,微縮地眼瞳裡光芒乍現,王牌機師的實力在這一剎那瞬間爆發,拂過指觸式光屏地手指快到肉眼快要看不清楚,一直因為風度而空著的左機械臂猛地向前探了出去。

    卸載了火力系統的機甲近身對戰,其實更像一種原始的打鬥,比拚的只是蠻力與速度,也就是機甲的動力與機師的操控。此時黑色機甲如風暴一般的腿擊,讓周玉大感意外,他必須要和對方比拚速度。只要能夠比對方快上一絲擊中對方的操控艙。那這次對戰,他依然是勝利者。

    第六秒終於結束了。

    毫不意外。黑色機甲這誰都沒有想到的一腿,這像倒拔地楊樹被狂風捲起橫打,又像白色巨浪擊打在臨海州大堤上再噴吐而出地一腿,準確而沉重地擊中了銀色機甲的下半身,擊中了區,只聽得喀喇一聲巨響,笨重地黑色合金機械腿在銀色機甲暫時失去防禦能力的地方,劈出了一個令人觸目驚心的創口!

    電火花耀亮對戰室,銀色機甲下半身,無數的金屬連線與管線淒慘地斷裂!

    便在同時,銀色機甲的一雙機械臂也成功地突破了黑色機甲的防禦,狠狠地擊中了黑色機甲腹部的操控艙位置,噼啪碎響之中,半透明的操控艙門嚴重變形,如蛛網一般的裂痕開始不停延伸!

    白煙開始瀰漫在對戰室中,遮蔽了一切的視線,沉寂片刻後的系統電子合成聲再次響起,是一個很乾脆簡單的判斷。

    「和。」

    對戰室裡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沉默,兩台破損嚴重的機甲都已經脫離了對戰模式,安靜對立著。

    銀色機甲的左機械腿遭受到了那壯烈的一擊後,結構系統完全被破壞,整個機身都已經半傾斜,喪失了完好的行動能力。片刻之後,銀色機甲操控艙門打開,周玉怔怔地看著面前的濃濃煙霧,似乎想要看清楚近在咫尺的那台黑色機甲。

    黑色機甲的艙門此時已經寸寸裂開,只是有煙霧瀰漫室間,看不清楚煙霧那邊機師的真實容顏。周玉微微皺眉,在對戰模式中,最大攻擊輸出功率都有限定,尤其是針對操控艙的那一擊,為什麼對方的艙門卻完全碎了,不知道對方的人有沒有事,他有些擔心,卻根本不知道,黑色機甲的艙門是今天臨時安裝的備用品。

    「你沒事兒吧?」周玉對著煙霧那邊喊道。

    過了許久,煙霧那邊傳來幾聲咳嗽,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你真厲害,我還以為這一腳踢中了,你應該來不及打不到我。」

    周玉聽出了對方語氣的真誠,忍不住微微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澀,確認對方只是一個初學者,只是好像具有某種方面的天賦,他看著漸漸散去的煙霧,皺眉問道:「你是梨花大學的學生?剛才那一腿你是怎麼踢出來的?要不要來我們一院進修一些基礎知識?」

    周玉只是下意識裡說出這句話,旋即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今天你已經成為梨花大學的英雄了,想來從校長也不會放你這種人才離開。」

    他們兩個人先前的通話以及此時隔著煙霧的喊話,都侷限在對戰室內,綜合館裡的無數人根本聽不到。煙霧那邊的聲音卻忽然變得惶惑起來:「什麼英雄?」

    「你不知道?」周玉納悶地看著漸漸散開的煙霧那邊。

    對戰室的空氣系統全力運轉,煙霧瞬間淡了許多,天穹的合金棚頂緩緩拉開,震的人耳膜欲裂的喝彩聲傳進了下方。坐在黑色機甲裡的許樂愣愣地看著這一切,忽然叫了一聲糟糕,黑色機甲也同時迅速地動了起來。

    煙霧漸散,周玉聽著對面傳來的電流聲,更添納悶。他眯著眼睛看著對方破裂的艙門,想看清楚這個奇怪的小子究竟長什麼模樣時……卻只看到了一雙破損嚴重的合金拳嚴嚴實實地擋在了艙門處!

    綜合館裡早已喝彩之聲震天,梨花大學和大學城別的學院的學生,都徹底陷入了亢奮的狀態。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台看上去已經不行了的黑色機甲不僅頑強地站了起來,甚至最後還和第一軍學院的王牌學生戰成了平手!

    主席台上從校長和梨花大學的教授講師們也笑的很欣慰,便是第一軍事學院領隊的鄺教授也笑的很開心,平手是最好的結果,至少不用得罪那位年輕人。

    對戰室的天穹緩緩拉開,煙霧漸漸散開,無數的目光投向了那裡,無數人想要知道這個神秘出現的黑色機甲裡,坐著梨花大學哪個系的學生,不論這個學生以前是什麼樣的人,但在今天之後,他必然將會成為無數屆學生們念茲不忘的傳奇人物。

    從不知校長微笑看著那裡,心想晚上就是雙月節舞會,邰家繼承人提前幾個小時選擇這樣的出場方式,或許上天更好的安排。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當煙霧散去時,他們只是看到了一台破損嚴重的銀色機甲還有一台……用合金拳擋著裂開艙門,正扭轉了機身,向著對戰室後方漸漸開啟的大門奔去的黑色機甲!

    沒有人能夠看清楚黑色機甲裡面的人是誰,哪怕光幕拉大到了最近處,也沒有辦法看去。

    這一幕留在了很多人的記憶中,因為在一場驚心動魄的機甲對戰演練後,他們看到了被自己視為英雄的黑色的原型機甲捧著腹部,一拐一拐,像一個可恥的小偷般,無比狼狽、無比惶恐地快速逃離……

    綜合館因為這一幕頓時陷入了無比的安靜,通道旁邊的施清海張大了嘴看著那個機甲像條狗一樣的背影,忽然間痛罵一聲,趕緊去吹又被菸頭燙傷了的手指。小別墅沙發上的邰之源怔怔地看著光幕,心想黑色機甲如果去演戲,一定能夠成為星雲獎的得主,這捧腹逃離的一幕,多麼像一個吃壞了肚子的可憐人啊……一念及此,身份尊貴的他難以自抑地噴出了一口咖啡,險些極不符合他身份地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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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9:42: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校園和內心的震動


    取過雪白的手巾擦拭掉身上的咖啡汙漬,邰之源自嘲地笑著搖了搖頭,心想已經多少年沒有笑的如此開心了。他從沙發裡站起身來,對身旁的靳管家說道:「今天記錄修改一下,就說我在H區進行學習。」

    靳管家微微低首,馬上明白了少爺的意圖,停頓片刻後說道:「少爺,許樂既然擁有進入區的芯片權限,我想他和靳教授的關係,絕對不是梨花大學檔案上顯示的那樣簡單。靳教授不可能隨便修改區的央控電腦程序,只是因為偶爾在新兵營裡遇到的一個士兵……這件事情是不是應該向夫人說一聲?」

    無數夜來,除了靳管家之後,沒有別人知曉邰家繼承人每天夜裡在區的學習並不孤單,而是有一個同伴。

    沒有人知道許樂也能夠進入H區,靳管家今天在光幕上看到那台黑色機甲最後爆發出的那一擊,心裡微感擔憂,再次向邰之源提出了建議。

    邰之源沉思片刻後搖了搖頭,除了像成人禮這種事情之外,在沒有得到他允許的情況下,靳管家絕對不會向任何人提及與他生活有關的一切細節。哪怕是他的母親。關於許樂這個有趣的傢伙,邰之源相信自己地判斷,只是很湊巧的相遇,並沒有隱藏著什麼陰謀。

    「不用想的太多,人生數十年,總要有些超出計劃外的出現,才會顯得有趣一些。」邰之源如是說道,微顯蒼白瘦削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想起與許樂認識以來的點滴細節,他早已肯定對方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傢伙。

    「是。那我馬上去處理記錄。」靳管家微微低頭,他其實也願意看到注定無法享受絕大多數聯邦公民正常人生地少爺……也能夠擁有像友情之類比較奢侈的事物。

    「我這時應該汗濕了。應該洗了個澡,所以要……去換件衣服。」邰之源將手中地白手巾扔到桌上,笑著說道「想必呆會兒從校長便要過來和我商量晚上舞會的事情……也許還想最後確認一下剛才捧腹而走地黑色機甲裡……是我。」

    安靜幽深的區右手邊的那個房間裡,忽然想起一陣金屬機械的聲音。房間最遠方沉重的合金牆壁剛剛關閉,數據線和動力線都還沒有來得及重新置入黑色機甲地體內。機甲一直擋在腹部的兩隻變形合金拳已經猛地拉開。

    面色微白地許樂像受驚的老鼠一般,出現在破損嚴重的操控艙裡。他用最快的速度脫下身上那套堪稱古董的擬真操作系統。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強忍著腹中的饑餓,再次調用體內的神奇力量,雙腿一顫,便像一隻猿猴跳下了高達數米的黑色機甲,變成一道灰塵,衝到了房間正門處的終端顯示屏後方。

    將擬真操作系統和那個小工具吃力疊好塞進雙肩背包,許樂背起雙肩背包,還沒有忘記在終端上輸入了全面清潔地指令,隨著指令地輸入。自行清潔設備嘀嘀鳴叫著從區的四周走了出來。天花板上無數地除塵噴灑設備探出身形,開始對整個房間進行清理。尤其是黑色機甲所在的平台更是被反複地打掃,想必過不了多久,許樂留在機甲操控艙和這個房間裡的所有指紋都會被抹去。

    再次抹去額頭上的汗珠,許樂沉默而沉穩地背起背包,走出房間,來到了緊緊關閉的合金門處,芯片掃瞄和命令輸入結束,他站在兩道門之間的走廊中,從最外面那扇門的縫隙處……謹慎地確認了外面的區暫時還沒有什麼勤奮的學生,這才一閃身走出了區。

    用帽子嚴實地遮住了面容,許樂低著頭,快步從安靜的圖書館區裡走過,不得不說他的運氣相當不錯,這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半鍾,平時的圖書館區裡早已有無數梨花大學的優質生開始勤奮的研習,一定會注意到從來沒有人進出的古怪區裡走出來一個學生。只不過今天第一軍事學院來訪,絕大多數人都在綜合館裡觀看那場驚心動魄的機甲對戰,而且晚上就是雙月節舞會,再如何書呆子的學生,都會嘗試著努力地收拾一下自己,祈望晚上能夠和自己心愛的女生能夠共舞一曲,在那成雙成對的月兒見證下,收穫一段甜蜜的愛情。

    小跑出了圖書館區,穿過那片幽靜的樹林,確認沒有人發現自己是從區裡出來,許樂終於放鬆了下來,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悶氣,放緩了行走的速度。此時的他雙手插在褲兜裡,背著雙肩包,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很尋常的學生,直到走出去很久,才遇到了幾個正興奮不已討論什麼的學生,卻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順著玫瑰河畔的草地行走,天上漸漸飄下細微的雪花,落在枯黃的草地上。許樂摘下了帽子,揉了揉微濕的黑色亂發,有些不安地取出手機一看,才發現此時已經是十一點了,唇角不由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心想自己果然是糊塗的厲害,居然在機甲裡睡了好幾個鍾頭,剛才和那兩台機甲對戰的時候,愚蠢地以為還是在凌晨四五點鍾。

    想到先前那一幕,尤其是後來對戰室天穹打開,無數的歡呼喝彩聲,無數的目光投來時的那一瞬間,許樂的心禁不住咚咚地跳了起來。此時他早已經判斷出來。不是一個簡單地地方,而自己誤打誤撞地和第一軍事學院的機師軍官生們進行了對戰,而且落到了這麼多人的眼裡,由不得他不感到震驚與惶恐。

    從東林大區逃出來一年了,許樂有時候會下意識裡忘記了自己逃犯的身份,從而顯得不夠小心謹慎,可是……今天居然在這麼多的人面前操控了機甲,而且最後還用的是古董擬真系統。調用了體內那股奇異的力量…… 雖然那股奇異的力量,已經不再會以顫抖地典型方式表現出來。可許樂依然無比擔心,黑色機甲最後的一擊會不會驚動聯邦某些方面?

    淡淡地悔意湧上心頭。他踩著被雪粒凍的僵脆地草枝,往梨花園的鐵門處走去,或許是少年初戀的無疾而終,或許是這些天裡的遭遇,讓他的心裡一直藏著一股火。所以才會糊塗到了這種地步,犯了下這種錯誤。

    喀喳。喀喳……隨著腳步地前行,心中的悔意也越來越淡,既然已經成了既定事實,再去後悔也沒有什麼益處,許樂向來是一個乾脆利落地人。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哈出一口白色霧氣,低著頭繼續前行,在心裡想著,如果真有人來查黑色機甲,大不了自己再換個身份。離開梨花大學。去別的地方過另一種人生。

    只是……好像有些捨不得,有些捨不得這梨花大學裡的像雪一樣的梨花。像梨花一樣的雪,像梨花一樣純潔可親,有時卻又像雪一樣冰冷無常的……那個女孩兒,還有施清海這個流氓官員朋友,還有每天夜裡一起吃夜宵的那個孱弱富家子。

    許樂急促的腳步聲緩了下來,帽子下那兩抹像飛刀一樣的眉毛漸漸柔順平和,最終他站立在玫瑰河邊,發現此時地自己和剛逃出東林時地自己已經有了不一樣的心境,他有了牽掛,愛情友情這種東西……是負擔,卻是他很喜歡地負擔。

    看著河上的薄薄浮冰和淡淡霧氣,許樂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就像是在笑一樣,他下定了決心,先不急著離開,而是要看看今天這一幕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如果沒有人能夠查到黑色機甲裡的人是自己,那自己為什麼要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淡淡的提琴弦律響起,許樂微微一怔,從懷裡摸出手機,放到耳邊,然後聽到了施清海懶洋洋卻格外迷人的聲音:「你在哪兒呢?綜合館裡沒見著你,我這時候在門房也沒有找著你。」

    「我在河邊讀書。」許樂的聲音因為緊張而顯得略為沙

    「讀個屁的書……我在訂了兩套衣服,晚上參加舞會用的,你快點兒過來,我跟你去拿。」

    許樂笑了起來,知道對方是擔心自己這個木訥的傢伙不懂舞會的規矩,不由感到一絲溫暖,說道:「謝謝。」

    「謝個屁,你是有遺產的人,這錢歸你出。」

    許樂無奈,本想說自己已經有衣服,但再次想到那衣服是張小萌買的,不禁心頭微酸,而且他此時確實也不怎麼敢留在校園裡,說道:「我馬上過來。」

    「不行,我這時候有急事。」電話那頭,施清海的聲音忽然變得平靜起來,「你先自己去吧,我一會兒去找你。」

    許樂將手機放回衣服內,將帽子壓的更低了一些,遮住了他微微皺起的眉毛。他聽出施清海的聲音的忽然變化,總感覺對方似乎有什麼心事,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施清海一向是個神秘的人,或許是因為他的職業?

    許樂微感擔憂地向著梨花園鐵門處走去,一路上看見了許多剛從綜合館裡走出來的學生。這些學生不僅僅是梨花大學的,還有很多穿著大學城裡別的學校制服的學生,相同的是,這些學生們的臉上都殘留著興奮的神情,眼睛裡都泛著驕傲和激動的光芒,議論的聲音更是不絕於耳,響起在初冬樹林小道與教學樓間。

    這些學生們都在討論先前那兩場機甲對戰演練,尤其是最後黑色機甲和銀色的那一場對戰。梨花大學裡出現了一個神秘地機師學生,操控著原型機甲。居然能夠和操控著機甲的第一軍事學院王牌學生戰成平手,毫無疑問,這讓所有大學城裡的學生都感到了光榮與驕傲。

    他們興奮地討論著,甚至有些學生還忍不住擺動著身體開始模仿黑色機甲最後那凌厲的一踢,雖然他們都知道,銀色機甲的操控水平似乎要更高一些,最後的破腹一擊,也格外霸道。可是他們的注意力,依然只是停留在黑色機甲上。

    戴著帽子的許樂。從這些學生們地身邊快步走過,雖然他並不想刻意去聽。但那些黑色機甲之類的詞彙,依然不停地灌進他地耳朵裡。他越聽越是心情複雜,知道最後與自己對戰的銀色機甲果然是第一軍事學院地王牌生,他難名也會覺得有些喜悅,可是當他看到那些學生一這大笑。一邊模仿黑色機甲捂著肚子逃跑,又不免覺得有些尷尬。

    當時他只急著遮著臉逃走。哪裡還顧得上所謂機師的風度和形象問題。

    回到了屬於自己的門房臥室中,許樂終於完全放鬆了下來,他灌了一大缸子涼水,補充了一下先前流失的水分,聊解腹中可怕的饑餓。背著雙肩背包進了洗浴間,他小心翼翼地取下那面鏡子,鏡子後面地瓷磚基本上已經被他掏空了,足以放下一個雙肩背包。

    藏好背包後,許樂微微沉思片刻,又撬起下方的一塊瓷磚。取出那根被他命名為飛刀地電擊棍。放到了身上。接下來的幾天不知道要發生什麼,還是小心一些為好。上次在會所外遇到鉤子那些人,如果當時他的電擊棍放在身邊,也不至於在那枝冰冷的槍口下無計可施,只有冒險憑肉身搏擊。

    離開房間之前,他下意識裡打開了牆上的光屏。校園網絡上不停閃動翻滾著的帖子標題,出現在光屏上,映入了他的眼簾,讓他的表情變得極為豐富,身體也僵在了原地。

    「黑色機甲……你在哪裡?我們呼喚你!」

    「綜合館直播帖,黑色機甲的大逆轉!」

    「機甲為什麼這麼黑?這和黑馬是一個道理。」

    「捧腹而走的背後,梨花大學地傳奇究竟想隱瞞什麼?」

    「驕傲地一院黯然敗退,潛伏著的天才為什麼總在民間?」

    這是置頂地幾個帖子,而下方滾動的帖子列表也基本上被今天綜合館內那一幕所佔據。在資訊無比發達的首都星圈,校園網上對於綜合館內的機甲對戰一直在進行直播,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關注。尤其是在最後黑色機甲奇異消失之後,無數人在喝彩之餘,開始猜測黑色機甲的真實身份,無數的人發起了尋找黑色機甲的活動。

    這才過去多久,居然就引起了這麼大的轟動?許樂不可思議,愕然地看著光屏上的那些文字。先前天穹打開的那一剎那,他已經知道機甲對戰時的情形,已經落入無數人的眼中,先前路上也看到了很多興奮討論的學生,可他真的沒有想到,只不過是一場機甲對戰演練,便能讓整個大學城的學生們興奮成這個樣子。

    許樂看著光屏,有些莫名地撓了撓頭髮,眼睛習慣性地眯了起來,抬起手臂,點開了其中一個高清錄像的鏈接帖子,光屏上的畫面在極短的時間內,轉移到了聯邦最大的視頻網站番茄……

    看著畫面上那個笨拙的黑色機甲移動,看著那個身法迅疾無比的銀色光流,許樂的眼睛緩緩睜大,一刻不停地注視著,一想到先前有無數人就和自己一樣,盯著綜合館那個無比巨大的光幕,而自己就在光幕之中而不自知,他的心情便有些怪異。

    畫面上,黑色機甲倒了,站起來了,然後六秒鍾一掠即過,黑色機甲在不可能的情況下,劈出了那一腿!

    行進模式轉換中,在極短的時間內,機甲下半區塊護甲會出現問題。許樂看著每一禎畫面,心情漸漸平靜安樂,他學習的比誰都努力,梨花大學裡所有能夠找到的系列機甲結構圖,他全部背在了腦中,那些牢牢記熟的數據,和在東林大區時,封余大叔潛移默化教給他的技術混合在一起,讓他對機甲有一種天然的直覺判斷,所以才能準確地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

    這真的只能歸於直覺,和他體內的奇異力量和信息傳遞通道無關,只是這種直覺要歸結於海量的資料集合與長年的實踐,才能擁有與機械元件的天然親切感。

    知道銀色機甲唯一可能露出的漏洞在哪裡,卻也要有抓住這個漏洞的能力,許樂的操控水準依然遠不是第一軍事學院王牌學生們的對手,但他擁有對方絕對不可能擁有的能力,那就是體內的顫抖。

    已經被聯邦淘汰很多年的古董操控系統,與他體內強大的肉體控制能力結合起來,就能讓機甲做出平時絕對做不出來的動作!

    三十度角,只能是三十度角,許樂靜靜看著畫面,唇角泛起一絲快樂的笑意,想到古鍾號上那個胖子船長向著自己劈來的那一腿……畫面上黑色機甲的那一腿,看上去已經有了田船長凌烈一腿的幾分神韻了。

    許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股說不清楚的情緒開始充溢他的胸膛,或許叫做自信,或許叫做喜悅還是別的什麼東西,他畢竟只是一個少年,人生每一次的勝利進步,都會讓他快樂,哪怕今天的快樂極為冒險和糊塗。

    他隱隱明白了體內那股力量的真實用處,也明白了大叔當初是怎樣從容面對聯邦一整隊的特種機甲。

    這個世界,只有大叔和他才懂得,人體本身就是第一序列的機器,機甲只不過是這個機器的外延,也只有大叔和他才能使用體內那股強大的力量,通過被聯邦淘汰了的手段,或者是像大叔那樣神乎其神的方式……

    用人體直接控制機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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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20:44: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GU店的年輕人們


    許樂應該得意,但他沒有得意,應該有的興奮也不如人們普遍認為的那樣強烈,他看著光屏上最後那個黑色機甲狼狽離開的畫面,只是開心地笑了笑。他的興趣始終還是停留在機修方面,駕馭機甲確實有快感,但終究不是他的人生奮鬥目標。聯邦與帝國之間的戰爭平息了十幾年,一個和平漸漸成為習慣的時代,許樂並不打算入伍參軍,自然不認為成為一名操控機甲的機師是自己將來的選擇。

    或許是因為老闆大叔的遭遇以及自己的被迫流亡,還有來到首都星圈後所看到的像鄒氏兄妹那樣的特權階級,讓許樂對聯邦政府沒有太多的好感和信任感,與之相比較,他其實對以麥德林議員為首的反政府方觀感要好許多。當然,如果將來帝國再次悍然入侵聯邦,許樂也不會因為自己對政府的厭惡就逃的遠遠的,他必然會盡自己身為一名聯邦公民的義務。

    只是一瞬間,許樂就從畫面上的黑色機甲聯想到自己很多年以後的人生,這種走神對於他來說,除了進行機修工作時,倒極少出現。腹中忽然傳來一陣極為響亮的鳴叫聲,許樂苦著臉朝下方看了一眼,險些被那道強烈的饑餓感擊昏。

    封余大叔傳給他的那套奇怪動作和體內神秘力量,除了那種顫抖太過顯眼外,最大的弊端大概便是每次動用力量之後的饑餓感。先前從H區狂奔而出,一直處於緊張狀態下的許樂,並沒有感覺到這點,此時真正的放鬆下來,頓時明白了饑腸漉漉四個字果然是乾瘦無比,清湯寡水,寫出來要人性命……

    光屏上的畫面回到了校內網的論壇上,一個被管理員標紅了的帖子進入了許樂的視線。他愕然地看著那個明顯是女生的,用無比花痴的語氣,徵求捧腹而走地黑機王子。當她今天晚上雙月節舞會的舞伴……

    關鍵是那位女生附上了照片,於是跟帖裡一片罵聲,主要是女生在罵,而正處於絕對饑餓狀態下的許樂,則是趕緊關閉了光屏,捂著肚子逃出了自己的臥室。想到那位女生的臉,竟似是一瞬間就飽了。

    臨海州最繁華的商業區裡有一條最安靜地街道,繁華與安靜並不矛盾,所謂鬧中取靜是一種格調,鬧中生靜則代表著某種散發著鈔票油墨氣息的清高。這條約摸兩百米長的安靜街道上,雲集了聯邦裡最出名的奢侈品商店,裝潢清雅卻蓄著貴氣的門臉,人數並不多卻個個面帶矜持之色的顧客,充分展現著拒窮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

    剛過中午。身份尊貴,或者是身家富貴的客人們都不會選擇在飄著微雪的此時前來購物,但是那家名為地名牌衣店裡的制服女士們。依然保持著極為標準的微笑,雙手端在腹間,極有禮貌地注視著店外地空氣,就像那裡隨時會冒出一個一擲千金的富家子來。

    叮咚一聲脆響,門口那個頗有古風的小銅鈴響了起來,穿著合身制服的女服務人員們同時精神一振,笑容更加溫和,迎向前去。然而當她們看到進來的那個年輕人後,笑容卻難以自抑地僵了僵。險些難以保持住一向被嚴格遵守著的禮儀形象。

    因為隨著微雪進來的年輕人,穿著一件大學城裡常見的學生制服,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依然穿得如此單薄,衣服還有些舊了,實在不像是什麼有錢人。這個世界上喜歡玩弄玄虛,扮窮人地富家子,這些小姐們見的多了,但她們更知道。那些富家子只是喜歡玩,沒有誰喜歡在這種鬼天氣裡,還要刻意與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更令她們確認這名年輕人沒有絲毫購買能力的事實是……這名年輕人一邊往店裡走,一邊還用一種驚愕的表情觀看著衣物上面的價格標籤,最難以置信的是,他的手裡還拿著三張大學城小攤子上才能買到的油餅……最最令店員工們難以忍受地是,這三張油餅上留著同樣的缺口,明顯這個年輕人是在同時吃這三張油餅,一口就吞了如此之多……

    餓成這樣地窮人。進到以名貴著稱地衣店。難道會是來買東西地?當值經理面色微變。卻還是禮貌地對著那名年輕人笑了笑。然後用眼神示意一名女員工上前招待。雖然她非常不願意這個年輕窮學生身上地油餅氣息毀壞了店裡地淡淡薰香味道。但是窮人逛店地權利誰也無法剝奪。她也不能。只能想辦法請這位可能是來避雪地年輕窮學生快些離開。

    「這位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助地嗎?」一名女員工輕聲開口問道。

    正盯著成衣上麵價格標籤發呆地許樂醒過神來。忽然注意這名清秀地員工眼神不起眼地在自己手中地油餅上滑過。才發現了自己地不合適。帶著歉意地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太餓了。」

    那名女員工極為勉強地笑了笑。沒有接話。然而她地表情已經隱隱流露出了不歡迎地意思。許樂忍不住在心裡嘆息了一聲。沉默片刻後說道:「我是來拿衣服地。」

    「拿衣服?」那名女員工微微一怔。有些不相信自己地耳朵。店地訂做衣物極為昂貴。這個年輕窮學生確認沒有走錯地方?她下意識裡重複了一遍:「您確認?」

    這三個字說地很沒有禮貌。縱是好脾氣地許樂。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那邊地值班經理也知道自己地下屬犯了錯誤。趕緊往這邊走來。試圖緩和一些氣氛。許樂卻只是搖了搖頭。說道:「施清海訂地兩套衣服。拿出來給我看看。」

    這是他第一次走進真正屬於有錢人的地方,尤其是想到呆會兒這兩套衣服就要花自己幾萬塊錢,許樂想到卡里只剩下三十幾萬,便有些發呆。聽到那名女員工的話,換誰都會生氣,但許樂卻不想理會什麼,畢竟不是拍頻道的電視劇,難道自己呆會兒還要真的拿出金卡。買了這間衣店裡所有衣服,讓這些女員工眼泛桃花,大生敗倒之感?

    扮豬吃老虎固然很爽,問題在於自己確實沒那麼多錢,許樂苦笑著想道,然後接過了兩套衣服。掏出了那張銀行卡,準備付款。

    此時的值班經理和那位女員工已經多番致歉,而店裡其餘的女員工也成功地驅除了臉上的驚愕之意,只是覺得這世界上的事兒越來越古怪了。

    「裡面是試衣間,麻煩您跟我來。」值班經理並沒有接過那張額度不小地銀行卡,有禮貌地請許樂跟著自己往裡面走,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他手上被咬成月亮的三個油餅,微笑著說道:「您的食物我給您先包起來可好?」

    看著落地鏡前那個精神十足的年輕人,許樂有些滿意這身深色的禮服。小心翼翼地調整一下領節的位置,偏了偏頭,又看了幾眼。才將心裡地肉痛感稍微驅除了一些。這套泛著淡淡亮的深色禮服非常合身,許樂也不知道店是怎樣做到的,只能佩服施清海這個聯邦調查局特工的眼,居然把自己的身材記得如此清楚。

    窗外飄著的雪漸漸大了,許樂微感擔憂地看了一眼,心想施清海不知道被什麼工作耽擱了,希望不要太過麻煩。

    「非常適合您。」為了彌補店員工缺失而一路親自陪伴的女經理,非常簡短而禮貌地給出了評語,讓人聽著就心生愉悅之感。

    「我還要等一位朋友來試衣服。」許樂收回瞭望外窗外的目光。對這位女經理說道。

    女經理溫和一笑,指著店內一角的安靜區域說道:「請您在那裡稍微等一下,本店為您準備了一些糕點和咖啡,歡迎您品嚐。」

    許樂笑了笑,心情變得不錯,往那邊走去,有免費地東西吃他當然不會反對,反正這時候的肚子還非常饑餓。

    女經理陪著他往那邊走,心情也相當不錯。她沒有想到這位年輕人居然脾氣這麼好,先前店內員工犯了那樣不禮貌的錯誤,對方也沒有藉機發揮。令她心情更好地是,雖然今天臨海州飄著微雪,天氣有些糟糕,但剛剛過午,店裡就已經出現了好幾批客人,看來今天的業績一定不錯。

    身為店的經理,她當然清楚今天晚上是梨花大學的雙月節舞會。只是那些學生裡的富家子女們早就已經訂好了禮服。今天忽然出現的幾批客人,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如此著急。

    「時間急不急。和我並沒有什麼關係,希望你們能夠幫我辦到。」一個冷漠而驕傲的聲音在店裡響了起來。

    那是一群正在挑選禮服的年輕男女,說話的是一位約摸二十歲地年輕男人,他的同伴此時都運氣不錯地挑好了禮服,唯獨是他沒有選中合適的成衣。店如果訂做禮服,需要提前很長的時間,所有人都清楚這一點,只是時間確實急迫,所以他有些著急。

    經理迎了上去,解釋了幾句,卻無法得到對方的體諒,不由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這批客人進門,她已經知道這些都是在貴賓目錄上有姓名的人,她完全不理解這些慣常只會在首都特區或第一大城學新澤出現的大人物們,為什麼會同時出現在臨海州。

    坐在沙發上吃著糕點,喝著咖啡,享受著如春的暖氣,悠哉游哉等著施清海的許樂,並沒有注意到那邊地麻煩,因為這和他沒有絲毫關係,但他沒有想到,下一刻麻煩卻找到了他的頭上。

    「這位朋友,你的身材和我似乎很像,我很喜歡你身上這套禮服,今晚有急用,把它脫下來,我出十倍的價錢。」

    許樂愕然地抬頭,看見那個年輕男人正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幫助人乃許樂所願,但他從來不會犯賤,尤其是這個人說話看似平和,實際上骨子裡卻透著股理所當然和意指氣使……

    於是許樂低下了頭,直接把這個男人當成了空氣。

    「你這個人很沒有禮貌,我們和你說話,你居然敢看都不看我們。」另一個打扮的有如公主般的驕傲女生皺著眉頭開口了,厭惡地看著沙發上不停吃喝的許樂。

    許樂的眉頭皺了皺,心想先前才在想生活並不是電視劇,怎麼自己就總能碰著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呢?他抬起頭來,看著那個並不難看,甚至有些漂亮地驕傲女生,認真說道:「這位姑娘,你地身材和我的女朋友很像,她應該很喜歡你這身禮服,而且我們也有急用,把它脫下來,我出兩倍地價錢。」

    那個男人願意出十倍價錢,許樂卻只願意出兩倍,相同的話就這樣刺了回去,說明性格沉穩溫和的年輕人,偶爾刻薄起來,也具有相當強大的殺傷力。

    聽到這句話,那一群年輕的男女同時呆住了,似乎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會用這樣平靜而嘲諷的語氣回贈自己。那個漂亮的驕傲女生,更是氣的眼中寒光畢露。

    許樂溫和地望著她和她身邊那個男人說道:「我知道這是一個很不禮貌的請求,所以我收回。」

    他的意思很清楚,你們這樣做是不禮貌的,要不收回,要不只能成為自己眼中的空氣。

    「你晚上要參加雙月節的舞會?」那名男人冷冷地看著沙發上的許樂,說道:「我們也要去,到時候也許會再見,不過我再次重複一遍,你真的不願意脫下你這身衣服,以換取十倍的報酬,以及我對你先前不尊重的寬恕?」

    許樂沒有想到這些人居然會沒品到這種程度,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想到了夜店門口遇到的鄒氏兄妹,想到大概這些所謂含著金鑰出生的人們,就是這樣沒禮貌。對方也要參加今天晚上的雙月節舞會?一個大學的例行舞會,這些明顯不是梨花大學學生的傢伙什麼也要來湊熱鬧?

    「你們是有錢人,我是窮人。」許樂望著他搖了搖頭,「舞會上你們可能見不到我,至於不尊重……我寬恕你先前對我的不尊重。」

    這句話一出,場間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那群年輕而富貴的男女安靜地看著沙發上的許樂,就像看到了一個怪物。許樂依然低頭喝著咖啡,心裡卻在咒罵施清海非要挑這麼個鬼地方,非要自己進入非人類的衣店,遇著一批非人類。

    這事兒和施公子可沒關係,純屬巧遇,這批年輕人自然是要參加舞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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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十七章 反政府軍的間諜們


    窗外的雪花飄著,酒吧裡的氣氛很清冷,剛過中午,沒有什麼生意。施清海薄薄的雙唇像吮棒棒糖一樣叼著根香菸,專注地看著菸頭上的紅光一閃一閃,百無聊賴,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卻因為這種專注而往鼻間靠攏,顯得有些滑稽。

    酒吧的木門被人推開,清冷的空氣灌了進來。施清海取下菸頭掐熄,拉開身旁的座位,看著那個人鬢角的白髮說道:「喝點兒什麼?」

    「酒。」臨海州局局長坐下後,很直接地吐出一個字。施清海的眉尖好看的皺了皺,對於這位曾經的老師,後來的領路人以及單線聯絡上級,他非常瞭解,知道對方一向謹慎,不怎麼願意喝酒。但他沒有詢問什麼,打了個響指,招呼店裡端來一杯烈酒。

    「邰家好像已經和帕布爾議員接觸過了。」局長險些被烈酒嗆著,一邊咳嗽一邊輕聲說道:「如果帕布爾能夠得到邰家的支持,明年的總統選舉,他的勝算應該會增加好幾分。」

    「邰家……一直很低調,低調到大部分聯邦人都忘記了它的存在。」施清海承認自己其實在這次情報收集之前,也沒有怎麼注意過這個曾經輝煌過無數世代的前皇族,他舉起酒杯啜了一口,說道:「就算他們家以前擁有整個聯邦,但畢竟已經過去了六十幾個憲曆,還能擁有多少隱藏的力量……居然可以影響到總統選舉?」

    「不要低估七大家的存在,這是聯邦的曆史早已經證明了的事情。邰家雖然是七大家裡最隱秘的一個家族。但如果我們推測地不錯。也應該是七大家裡實力最為強大地家族。」

    局長低著頭,用微有憂慮的聲音說道:「他們或許不能讓某個人直接當選總統,但可以很輕鬆地讓某個人的競選對手失敗。」

    「破壞總是比建設容易。這個我明白。」施清海地目光平靜,「不過雖然我對政客一向投以厭惡的眼光。但也不得不承認,出自東林地帕布爾是政客裡的一個異數,如果這麼多年來他所展現的道德水準和實幹精神都是偽裝,我只能說,帕布爾議員扮演聖人扮演的相當成功。」

    「你明白我的意思。」施清海繼續說道:「如果帕布爾成為聯邦總統。對於組織來說,應該是最好地選擇。至少如果要和議,也不用擔心聯邦政府會像以前的小人一樣反複無常。」

    局長擺了擺手,說道:「道德感不能代表一切,帕布爾在他地競選綱領和這些年的政治實踐中,一直小心翼翼地沒有流露出對於環山四州的態度……關於聯邦政府與我們之間的關係,他究竟存著什麼樣的想法,誰也不知道。如果帕爾布將來在國防部那幫鷹派人物的影響下,選擇對組織採取強勢進攻的態度……」

    施清海注意到局長的眉宇間充滿了憂慮。

    局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如今的環山四州,好像已經被內戰結束。和平到來的喜悅籠罩了。麥德林議員那邊一直堅持非暴力原則。組織為了保持同志們地團結,無法對戰爭進行充分地準備。如果……帕布爾當選總統後,選擇對環山四州進行武力鎮壓,我很擔心,我們的同伴們會潰不成軍。」

    「當今總統是一個怯懦無能之輩,但帕布爾不一樣。」局長憂心忡忡說道:「一個從礦工家庭走出來地總統,想來在很小的時候就樹立了極為遠大的理想,這種人物性格堅毅,肯定不會允許聯邦境內,尤其是首都星圈內部,還有組織這種反政府武裝的存在。」

    「可這都是提前的擔心。」施清海看了局長一眼,說道:「今天冒險用師生相聚的由頭來相見,我想你不應該只是想說這些。」

    局長搖了搖頭,看著窗外的雪花,忽然輕聲說道:「我只是覺得最近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所以來見見你,將來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我會第一時間內把你的檔案刪除……除了我之外,組織裡只有他知道臨海的老鷹就是你,你知道的,他從來不會理會具體的事務,就算你要脫身,組織也不會發覺……到時候你就可以真正自由了。」

    這句話極為不吉利,身為反政府軍安植在聯邦政府內部最成功的兩名間諜,施清海和局長早就做好了隨時可能死亡的心理準備,可是突然聽到這句話,施清海的眉頭依然止不住地皺了起來,他靜靜看著自己的老師,緩緩開口說道:「自由……確實是我很喜歡的東西,不過我可不希望用你的死亡做為條件。」

    他拍了拍自己老師的肩膀,輕聲說道:「這幾年我確實很累,不停地往環山四州發回情報,卻還要看著麥德林那個老混蛋一個勁兒地向聯邦拋媚眼,心裡很不舒服……不過老師您應該清楚,我能堅持到今天,就是因為我認同組織的理念,這個世界確實需要改變,但組織從來不會將有可能波及平民的暗殺和恐怖襲擊當成戰鬥的方式……我只希望這個理念能堅持下去。」施清海往後靠在真皮的沙發上,點燃了一根菸,在煙霧之中緩緩說道:「如果哪一天,組織悖離了這個原則,那我也只有脫離組織,哪怕或許會迎來滅口的追殺。」

    「你想說什麼?」局長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得意弟子,「是不是關於雙月節舞會,你發現了什麼?」

    「我只是不明白,組織為什麼對那位太子爺的成人禮如此在意……麥德林議員派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過來,我倒能明白一些。」施清海彈了彈菸灰。平靜說道:「七大家是聯邦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我不認為邰家有可能與我們合作,既然如此,花這麼大的代價去獲取這份情報。究竟有什麼意義?」

    「你認為組織會利用這次雙月節舞會進行針對那位太子爺的刺殺?」局長認真說道。

    「是地,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別地任何可能。」

    「組織很少進行針對聯邦公眾人物的暗殺行動,因為這會極大的損害組織地形象。」局長很嚴厲地看著施清海的眼睛,說道:「更何況雙月節舞會在大學城進行,有太多地無辜公民……你這樣推測,本身就是對組織信念的不尊重。」

    「我誰都不信任。除了您。」施清海沒有在老師的嚴厲眼光下放棄自己的推斷,「而如果組織真的進行針對邰家繼承人地暗殺行動。我和您卻完全不知情,只能說將來我們必然是被拋棄的那一部分。」

    「你不能說服我,因為組織刺殺邰家繼承人,對於我們地事業沒有絲毫好處。」

    「清算七大家在曆史上的罪惡,本身就是組織的信條。」施清海微微眯眼,「而且正如您先前說的那樣,邰家已經和帕布爾議員接觸了,您也分析出帕布爾議員可能會向鷹派靠攏……既然如此,組織為什麼不選擇在帕爾布議員成為總統之前,除去他最大的助力?」

    「邰家七代單傳。只有這一個繼承人。」施清海繼續平靜地分析道:「如果說這個家族是聯邦裡最恐怖的存在。但從某個方面看,其實也是最脆弱的存在。只要這個繼承人死了,這個家族必將因為無人繼承的問題分崩離析。」

    局長沉默許久,他今日突然想見見施清海這個學生,其實也是因為他對最近一段時間內組織的動態有些猜疑,無論是麥德林議員還是聯邦內部那些舉足輕重的大人物,都有對接近邰家,對邰家繼承人示好地必要,唯獨反抗聯邦數十年地反政府軍,沒有道理去關心邰家繼承人的蹤跡,除非組織上層地大人物們真的動了某些心思。

    長久的沉默之後,局長緩緩開口說道:「可你想過沒有?在聯邦首都星臨海州,要暗殺邰家的太子爺,這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組織裡就算有些激進分子,但我想應該沒有太多的蠢貨。」

    「這點我相信,連我也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確定那位太子爺的確切位置,足以說明對方的實力和謹慎。」施清海聳聳肩,說道:「我只希望您最近這段時間小心一些……對那邊過來的人和情報再注意一些。」

    「你準備怎麼辦?」局長緩緩喝光杯子殘餘的琥珀色液體,面色微紅問道。

    「今天晚上雙月節舞會,我會親自去盯著,組織那邊不管派誰來執行這個計劃,我都會讓他失敗。」施清海的語氣很冷靜。

    「你這是在對抗組織。」

    「我希望不會發生這種不愉快的事情,但如果組織真的瞞著我們兩個做這件事情……沒有了信任,只剩下無恥的利用與事後的滅口,我就不再是組織的人。」

    局長嘆了口氣,望著這個平時無比憊懶,此刻卻像刀子一樣泛著寒光的年輕官員說道:「或許是我們想的太多了,或許今天晚上的舞會只是一場富家子弟們的名利場表演,或許組織上層真的只是想轉換一下思路,嘗試接觸下聯邦裡的實權階層,謀求一個更平緩的將來。」

    施清海挑挑眉頭,笑了起來,舉杯敬對方:「如果這樣,那是最好。上次的情報中說邰家的成人禮有一個很古怪的規矩,如果只是想接觸那位太子,咱們組織裡面可沒有麥德林議員身邊那麼多女學生……我雖然生的也算漂亮,可我終究是男人不是?」

    局長哈哈笑道:「我們可從來不會出賣女色如此無品。」片刻後他平靜下來,微笑說道:「組織上層的最新指令,命令你想盡一切辦法接觸那位太子。」

    「媽的,你這時候才說。」施清海愕然片刻後罵出聲來,「看來今天晚上的舞會應該沒什麼問題?」

    「還是小心一點吧。」局長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我先走了,和朋友約了見面,已經拖了太久的時間。」

    施清海披著輕雪。在臨海州安靜的大街上向著店地方向走去。沒有走多遠,他地眉頭便皺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腕錶。推開了上層表蓋,只見下面隱藏著的顯示屏上出現了一行字。

    「舞會不用擔心。因為他來了,地址在……」

    施清海地表情一怔,能夠通過這種方式聯繫自己的,只有剛剛分手地老師、那位表面身份是局局長的老傢伙。很明顯老傢伙也是剛剛收到這份情報,轉發給他的時候心情異常愉快或者說是亢奮。才會說的如此不規範。

    施清海愕然地看著那一行字,看著第二句中的那個「他」字。忽然感到世界上地事情真是無比荒謬,先前和老師的談話中還提到他,他便來了?

    ……只是他為什麼會來臨海,他怎麼敢來!如果真是他來了,看來組織對雙月節舞會地態度真的是偏向於和平,因為組織不可能讓他來冒險。

    雪花飄落在長長的睫毛上,施清海忘了撣掉。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手錶上的字,想到馬上要見到那個大人物,不禁感到一陣心悸。

    每個間諜都有自己的代號以方便進行單線聯絡,施清海自己的代號是老鷹。他老師的代號是烈酒。施清海也知道一些不幸被聯邦逮捕的同仁,比如已經犧牲了的燕子和烏鴉……人類曆史上因代號而出名的間諜不知凡幾。然而在這一個憲曆時期內,最厲害地間諜卻幾乎全部出自環山四州反政府軍地隊伍。因為反政府軍的間諜系統最頂端,有一個代號為「他」地人物。

    他是反政府軍的二號人物,是反政府軍領袖最親密的戰友,在施清海這些人的心中,是非常了不起的專業人士----這樣高階的領導存在,居然一直沒有被聯邦獲得足夠的身份資料和信息。反政府軍在環山四州的抵抗已經進行了好些年,結果聯邦居然沒有人能夠知道對方的二號人物究竟長什麼模樣,僅這一點,便證明了他的恐怖。

    在薄雪輕風之中,施清海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自己馬上就要去接那個人,然後……參加雙月節的舞會?他來到臨海州,自然是為了見邰家那位太子爺,只是反政府軍和邰家能談些什麼內容呢?

    便是海堤在面前潰決,依然可以保持內心冷靜和臉上懶洋洋笑容的施清海,在得知這個情報之後,依然止不住有些心神搖晃。

    幾年來,他為反政府軍獲取了大量的聯邦情報,幫助環山四州的人們不僅在戰鬥中成功地生存下來,也幫助反政府軍裡的溫和派在地方選舉中謀求了大量利益,可以說,他是反政府軍這些年最成功的間諜之一,可是面對著自己直屬上司的上司的上司……面對著那個從來沒有人見過真面目的「他」,施清海是一點自信都沒有。

    要保證他在臨海州的絕對安全,還要安排他在雙月節舞會上見到那個年輕人,巨大的壓力一瞬間內讓施清海的眉毛皺了起來。

    這種壓力也讓他直到走進店後,才發現了那邊的異常情況,聽到了那裡衝突的具體內容。只需要看上一眼,施清海便猜到了那群富貴男女的來意,眼睛微微一眯,直接走了過去,對還在喝咖啡的許樂說道:「走吧?」

    許樂直接把那群男女當成了空氣,卻也有些惱火,發現施清海終於來了,不由大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問道:「我陪你去試衣服?」

    「不用。」施清海微微眯眼看了那些人一眼,眼光中自然流露出一絲冷漠,「經理,店裡有多少雙鞋?我全部要了。」

    那群驕傲的富家男女,先前正與許樂發生著衝突,這時見到那小子的同伴來了,正準備搶先發飆。卻不料施清海居然是發飆於前。

    店的東西十分昂貴。如果說要將店裡所有的鞋全部買下,需要花多少鈔票?場間這些身份高貴的人都有這種經濟能力,但誰也不會去做這麼像暴發戶的事情。

    起先想讓許樂脫下禮服的男人。嘲笑看著施清海說道:「請繼續表演。」

    施清海卻是理都不理他,直接拉著那個漂亮地女經理去結帳。女經理倒是見過那些喜歡炫富地怪人,卻依然覺得要求把所有鞋子打包……實在是有些奇怪。許樂目瞪口呆地跟在後面,問道:「你哪兒來這麼多錢?」

    「你那兒不是有銀行卡?」施清海說道。

    許樂苦笑著壓低聲音說道:「還有十幾萬,這裡一雙鞋都要好幾千,全部買下來怎麼夠?」

    施清海極為親切地笑了笑。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兄弟,你還不知道你那張卡的額度是多少吧……可以透支地。而且額度很驚人亞……」

    許樂掏出大叔留給自己的三林聯合銀行卡,然後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兼且非常心疼地看著刷卡成功,此時店內所有地……鞋就歸了他一個人。

    女經理今天的業績實在是非常驚人,她笑眯眯地看著許樂,雙手奉還銀行卡,說道:「歡迎下次光臨。」

    施清海吩咐對方明天下午將所有的鞋送到某個地址,然後拍了拍許樂的肩膀,在店員工們的注目視下,傲傲然地向著店外走去。

    當他們走過那群富家子弟們身邊地時候。那個男人冷笑著說道:「原來臨海州果然有很多傻逼。居然還會玩燒鈔票這麼沒品的事情。」

    「傻逼說誰呢?」施清海這次沒有保持沉默,笑眯眯地轉過身來。望著那個男人說道:「小爺我只是很想知道,有一群傻逼買了地禮服,卻連一雙的鞋都配不到……到時候參加舞會,會是怎樣令人快樂的場景。」

    眾人愣了愣後馬上憤怒起來,他們這才明白這個穿著皺巴巴西服的傢伙,居然如此陰險。在帝國方面,聽說訂製禮服的地方絕對不會做鞋,而且混搭也是一種頗受讚美的風格,然而在聯邦……這卻是絕對行不通的事情……

    「時間已經不早了。」施清海抬起腕錶看了一眼,很誠懇地說道:「希望你們呆會兒還來得及在舞會前把所有的事情準備好,這條街上還有不少家店,你們猜我會不會把他們的鞋全部買光呢?」

    走在風雪中,想到先前那些富家子弟們精彩的表情,許樂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對於這種上層社會地禮節一竅不通,卻也能猜到,施清海地這一招,一定會讓對方非常痛苦。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變成了無奈地愁苦,望著身邊的施清海說道:「這麼多錢,我怎麼還?」

    「笨蛋,明天下午才送貨,上午就取消這次交易。」施清海看都不看他一眼,十分不屑地說道:「我說你這個人也太老實了,被那群人欺負也不知道還個嘴?連點兒小陰招都不會用,在社會上怎麼裝那個什麼?」

    許樂摸了摸後腦勺,本想說自己已經說了好幾句刻薄的話,卻只是笑了笑,說道:「我習慣動手,不大習慣動嘴。」

    施清海一愣,想到夜店那次許樂和那名軍中特種兵的較量,忍不住在臨海安靜富貴的名店街上大聲笑了起來。

    「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辦。」在一個街口,施清海停住了腳步,望著許樂微笑說道:「晚上可能舞會上我也有些事情,你就自己玩吧……說不定可以把那個張小萌追回來。」

    間諜的人生總是壓力巨大,先前知曉了「他」的到來,施清海習慣性地輕狂了一把,替許樂出出氣,也替自己減減壓。只是既然他來了,施清海知道今天晚上也不可能陪著許樂。

    許樂從他的笑容裡看出了一抹沉重,聯想到先前電話裡的聲音,皺著眉頭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麻煩事兒?」

    「大麻煩。」施清海苦笑了一聲,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走吧。」的大麻煩。在一個無比熱鬧的飲食廣場中央噴泉外,他拿了一根香腸啃著,一面等待著那個最神秘的情報頭子的到來,一面腹誹合成肉真是不好吃,是不是應該讓老師再從局裡面整些野生動物來打打牙祭?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走到了他的身邊,問道:「好吃嗎?」

    施清海回過頭,然後……看見了一個長相極為猥瑣的中年人,盯著自己手中的香腸,雙眼放光。他愣了愣後,下意識將香腸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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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21:09: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他從山中來


     那個猥瑣的中年人似乎餓的十分厲害,一口將香腸吞了下去,嘆息道:「媽的,偷渡的飛船居然不提供航空餐,實在是太過無恥……小夥子,你剛才跑哪兒去了,我都快餓死了。」

    施清海倒吸一口涼氣,說道:「和一個朋友去買衣服。」

    「那個叫許樂的小門房?」中年人的嘴裡還塞著香腸,說話有些含糊不清,「不說了,先帶我去吃飯。」

    施清海苦笑一聲,領著中年人往三樓的餐廳走去,根本不需要核對什麼接頭暗號----能夠在人群中一眼找到自己,能夠知道自己有一個朋友叫許樂,而且如此猥瑣又平凡到讓人根本不想看他第二眼的人物----只能是他。

    在安靜的餐廳裡,施清海盯著桌子對面的那個中年人,心情已經從震驚中擺脫出來。是的,他怎樣也想不到,堂堂反政府軍的二號人物,令聯邦調查局和特勤局無比頭痛,恨不得生吞其肉,生啃其骨的「他」居然就是這樣一個人物。雖說做間諜這一行,尤其是高級間諜,長相越平凡越好,但施清海看來看去,總覺得對方……長的實在有些難看。

    施清海是一個驕傲的人,從震驚中擺脫之後,面對著頂頭上司的第一句話就顯得並不恭敬:「知不知道聯邦裡有多少人想您死?」

    「不多,只有四個人。」中年人低頭對付著面條。含糊不清說道:「總統,國防部長,特勤局長,聯邦調查局局長……只管野兔子,憲章局如果管我,我早就死了。」

    施清海微微皺眉。眼前這人的神秘光環消失後,總讓人覺得難以適應,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情說笑話,實在是令他難以承受,忍不住說道:「您知不知道,您這樣身份的人突然出現在臨海,我是最有可能被害死的那個人?您才排在第二。」

    中年人吃完了面條,笑著抬起頭來,說道:「怕死要來。不怕死也要來……怕死不怕死,我都帶著誠意撲面而來。既然入了這一行,就不能怕死……老鷹你這幾年做的很不錯。我相信你的安排能夠保證我地安全。」

    聽到老鷹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代號,施清海漂亮的雙眉皺的更加厲害,問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怎麼帶你進舞會見太子?」

    他看著這個聯邦級通緝犯。總覺得對方那張有些扭曲地面容上透著股讓自己感到熟悉地影子。他盯著對方地眉間和眼角。說道:「就算您這時候易了容。可還是太危險了。」

    被施清海看破自己地偽裝。中年人微微一笑。毫不在意。他知道面前地年輕同志擁有自己地驕傲。沉默片刻後說道:「我相信你在這麼短地時間內已經做好了準備。」

    施清海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從懷裡遞過去一份請柬。又像變戲法一樣從身邊摸出一個袋子。遞了過去。說道:「這是請柬和衣服。問題是……外勤處一直對我們這些職員有嚴密地監控。你這樣出現在我地身邊。還要跟著我進舞會。別人不想生疑都很困難。我怎麼向人介紹你?」

    「你有一個二叔叫施達。」中年人微笑著說道:「從這一刻開始。我就是施達。他剛剛結束了在外太空礦星地考察。回來找你。順便去舞會逛逛。」

    施清海自己都快忘記那位堂叔長什麼模樣。問道:「真正地施達呢?」

    「他還在礦星裡進行工程實驗。如果下面那些小子地情報沒有錯。這些天他應該在去旅行地途中。很湊巧。那艘飛船我們能夠控制。」

    施清海並不意外於對方安排的縝密。反政府軍地情報首腦,如果連這些事情都會犯錯。那也不可能在聯邦的追殺下活了這麼多年。他沉默片刻後說道:「我能夠把您帶進去,但能不能見到太子,不是我能左右,您應該從回執裡清楚地知道,直到現在,梨花大學將他保護的很好,除了校長從不知外,沒有任何人接近過他……鄒家兄妹也沒有。」

    「小夥子,其實有時候與某些人進行接觸,並不見得非要拐很多彎,或許最直接的方法,也就是最有效的方法。」中年人微笑著說道:「我不是像你們這樣的間諜,只會比較直接考慮問題。」

    施清海怔怔地看著他,心想人類社會第三十七憲曆裡最成功的間諜首腦,居然說自己不是一個間諜,如果不是從這位傳奇人物口中親自聽到,他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笑的笑話。

    「您要和邰家繼承人見面,一定只能用自己的真實身份,那事情結束之後,我地身份一定也會暴露……組織準備怎麼安排我?」涉及到最關鍵的部分,施清海問的很直接:「我可不想面對整個聯邦調查局的怒火。」

    「山裡的人們一直沒有渠道和聯邦裡的實權人物們會面,我們畢竟不是麥德林委員那樣能夠出現在檯面上的人。」中年人微笑著說道:「現在這是一個機會,值得冒險。如果和對方的談判比較順利,對方一定會用他們家族在聯邦裡的力量,幫助我們隱瞞一切,如果談判不順利……估計我很難活著回去,既然如此,你陪我一起去見喬治卡林,或許也是個不錯地選擇?」

    施清海的臉色都變了,沒想到這位反政府軍的領導人物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但他馬上從這番話裡查覺到別的什麼東西,尤其是對方稱呼麥德林議員為委員,委員是反政府軍的內部組織稱謂……他皺眉問道:「山裡……快撐不下去了?」

    中年人依然保持著微笑,但笑容裡卻出現了一抹滄桑和感慨:「環山四州的選舉取得了成功,麥德林委員獲得了很大的支持,堅持自有武裝的人們……包括我在內,都有些孤單。聯邦軍方的進攻準備一直在持續,如果局面再這樣發展下去,我不知道山裡還能支持多久。」

    施清海沉默許久,他很擔心山裡那些同伴們地安危,但他更想知道組織這次冒著天大地風險,讓「他」前來參加邰家繼承人的成人禮,究竟想獲得什麼樣地利益。片刻後,他放棄了詢問內幕的衝動,很認真地說道:「謝謝您告訴我實情。」

    「我相信你對信仰的忠誠。」

    「信仰無所謂忠誠,我只是不喜歡這個聯邦罷了。」施清海微笑說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除了那個太過簡單的代號之外,我應該怎樣稱呼您。」

    「你可以叫我山裡人。」中年人微笑說道。

    許樂並不知道今天晚上的雙月節舞會,已經成為聯邦內部那些權高位重的人們展示自己的舞台,甚至已經漸漸演變成了反政府方面兩大勢力的競爭。他更不知道這個漩渦的中心是那個叫做邰之源的年輕人,他哪裡能夠想到,自己認識的朋友居然會是能夠影響整個聯邦的大人物。

    舞會在梨花大學一座清幽建築裡舉行,建築四周的青樹蒙上了一層冰霜,在燈光的映照下如瓊宮玉樹一般美麗。許樂在入口處百無聊賴地等著施清海,仰頭望天,只見天空中的雲層早已不知所蹤,無數的繁星包圍著那兩片漸漸靠近的圓月,風景清曠更令人發愁。

    張小萌會和那位議員公子一起出現在舞會上吧?許樂看著天上的兩輪圓月,眯著眼睛想到,心裡一片說不出的空虛,如果不是施清海要來,或許他更願意留在區裡進行似乎永遠也不會結束的第六級訓練……當然,今天綜合館裡那一幕發生之後,許樂也不能確定,自己到底還有沒有再次進入區的機會。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過頭很高興地看到了施清海的臉,同時也注意到對方漫不經心的神情下隱藏著沉重以及對方身邊……那個中年人。

    施清海今天晚上本不想與許樂見面,但不知道為什麼,身邊那位膽大包天的反政府軍領袖居然指出了許樂的方向,笑著說要過來打個招呼。

    「我是清海兒的叔叔……你是許樂吧?我經常在信裡聽他說到你。」中年人呵呵笑著對許樂說道:「你也可以叫我叔叔。」

    許樂一怔,心想自己倒沒有聽施公子說過,卻依然老老實實地叫了一聲叔,渾然沒有查覺施清海的臉上表情異常豐富。便在此時,許樂的眼光忽然變得清淡起來,因為他看到了一列名貴的汽車緩緩駛到了建築前方的正道上。

    沉重的車門被依次打開,一行香衣美飾的男女矜持地走了過來。穿著紅色晚禮服的鄒家大小姐走在最前方,下午剛剛在店裡見過的那些男女與她並排而行,身份似乎也不低。

    麻煩似乎來了,施清海低聲對中年人說了幾句什麼,中年人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許樂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只是盯著這群人中間的那個女子,那個穿著淡藍色綢裙,像精靈一樣向著自己走來的張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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