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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貓膩】 間客 【完本】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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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15:08: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十九章 初見邰之源


    輕輕地敲了敲房間的門,裡面沒有任何反應。許樂疑惑地看了一眼門邊的綠色指示燈,確認那個小子還在房間裡,又加大了敲門的聲音,可是依然沒有反應。許樂不禁緊張起來,那人不會是出什麼事,昏迷過去了吧?他忽然想到區的隔音材料極為高級,難道連敲門的聲音也沒辦法傳進去?

    他皺了皺眉頭,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取出了被他藏在貯物箱最深處的雙肩包,又走回了另一個房間的門口。

    雙肩背包裡的東西被他胡亂倒在了地上,金屬工具和那些元器件雜物與彈性地面的碰撞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音。許樂沒有絲毫停頓,開始拿起工具進行鎖具的拆卸工作。他每次在房間裡進行練習時,總是習慣性地將門反鎖,知道這扇門的鎖是那種複古式的構造,而不是聯邦裡常見的感應門,如果裡面的人不開啟,外面的人很難打開。

    好在許樂自幼和李維他們混在一起,雖然沒有做過太多為非作歹的事情,但是在鍾樓街尋找空著的房間還是干了不少,對於開鎖有自己的一套辦法,後來跟隨封余大叔學了整整四年,任何關於金屬結構之類的東西,似乎都已經難不住他,他在這方面天生就具有某種敏銳的空間結構判斷與解決能力。

    機簧與電機的聲音不停響起停止,自供電工具不停地進行著拆卸工作,發出一陣陣的噪音,這些聲音迴蕩在安靜的區裡,顯得格外刺耳。許樂的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手裡的工具不停地替換,對那些複雜的構造進行著破壞,他心裡的擔心越來越強烈,因為這麼大的動靜,都沒能讓房間裡那小子有絲毫反應。看來對方真的出了什麼事兒。

    嘶地一聲,芯片的組線被接通,門鎖最後一個金屬三件機簧片彈開,房間的門向著合金牆壁裡縮了進去,出現了一個與許樂夜夜呆著的房間極為相似的闊大空間,在遠處的牆壁上也有一個平台,平台上懸掛著一台黑色的系列原型機甲。各種顏色地十幾條數據傳輸帶和電流傳傳輸帶將它與牆壁裡的出口連在了一起。

    許樂沒有在這些已經很熟悉地畫面上停留片刻時間,工具隨手扔在地上。便往機甲的方向衝了過去,因為他第一時間內就看到,一個滿頭黑髮的人正側靠在機甲的操縱艙中,從那種姿式可以看出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力量,應該是已經陷入了昏迷。

    看似極遠的距離,在許樂地奔跑中轉瞬即至。就像當年翻過聯邦的電子圍牆時那樣,他像一隻猿猴般靈敏地沿著機甲機械腿上的金屬構件縫隙爬了上去,根本沒有走正規的路線。

    用最快的速度爬進了操作艙,許樂小心翼翼扶正了那個身材瘦削地少年,將臉靠近他的口鼻。手指微摁他的頸動脈,確認此人的心跳呼吸都還算正常,才略微放下了一些心,氣喘吁吁地想著,大概只是昏迷過去了,應該還好處理,只是不明白這個傢伙為什麼會忽然昏了。

    用手掌輕輕拍了拍那個少年的臉,許樂著急地喊道:「醒醒,醒醒。」

    瘦削少年的臉色很蒼白。被許樂輕輕拍了兩下反而震出些不健康的紅暈。許樂皺著眉頭,心想打電話給校醫院只怕來不及,而且那些醫生只怕也沒有進入區以及區的權限。他左右看了看四周,眼光落在了機甲操縱艙的固定帶上,想也未想,右手扯住了帶子地中間,悶哼一聲,隨著心意,身體後腰部熱感頓生。那股奇異力量隨著皮膚下的細微顫抖傳至手掌。用力一拉。

    啪地一聲脆響。能夠在機甲高強度動作下依然固定駕駛者身體地超強彈性纖維固定帶。就在許樂尋常地手中斷成了兩截。

    用固定帶將那個瘦弱少年綁在後背。許樂小心謹慎卻快速地爬下了高大地機甲。落到了地面。雙腳一沾地便向著門外衝去。他不知道這傢伙到底犯了什麼病。居然會無緣無故地昏在了這裡。一點不敢大意。必須用最快地速度將對方送進醫院。

    背著瘦弱少年地許樂穿過房間門。跑過休息室。由區通往區地兩扇合金門開了一扇。無比擔憂和焦慮地他忽然聽到背後響起一個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地虛弱聲音。

    「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醫院。」許樂沒有回頭。下意識裡回答了一句。這才發現原來背後地人已經醒了。他驚喜地停住了腳步。

    「放我下來。」背後那個少年地聲音依然虛弱。卻依然像發號施令一樣不容人拒絕。

    許樂愣了愣,解開了身上的固定帶,將那個人放了下來。看到對方的臉色依然蒼白的有些不對勁,趕緊把他抱進了休息室,放到了沙發上。直到此時,許樂才有時間去仔細看看這張臉,發現這是一個長的有些清秀的年青男學生,雙眼此刻依然緊閉著,薄薄的雙唇抿的極緊,似乎有些痛苦,而他的眼窩下面留著兩抹不健康的淡青色。

    這是許樂與邰之源的第一次見面,那時邰之源緊緊閉著眼,陷入病痛,所以在此後許樂的印象中,邰之源就是一個比自己年齡更小,看上去很可憐的病弱少年。這個印象一直保持了很多年,不論邰之源後來變成了什麼樣的身份,可許樂一直固執地這樣認為。「還是先去醫院……」許樂看著緊閉雙眼的他,關切地建議道。

    邰之源緩緩睜開了雙眼,許樂的話語戛然而止。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少年的雙眼竟能如此平靜,平靜的有如已經經曆過無數年滄桑的老人,雖然依舊保存著年輕人特有的清湛,可當許樂看著他的雙眼時,總下意識裡認為對方的眼波可能會永遠不會顫抖一絲。

    這是身份地位見識與心態所自然帶來的俯視聯邦的目光,這是自幼便在聯邦最大最古老家族里長大所造就的平靜,這是只有真正的大人物才能擁有的一雙眼睛。然而許樂根本不懂這些,他只是覺得對方的眼睛平靜溫和卻又沒有一絲溫暖之意,透著股絕對完美的矜持意味與和善之中的驕傲。

    許樂撓了撓頭,不想去考慮為什麼這小子這對眼睛溫和卻又令人生出畏懼之心,說道:「發生什麼事了?」

    邰之源沒想到自己從昏迷中醒來,看見的第一個人居然是那個小子,他沉默著沒有回答。他的身體一向不好,血糖太低,那個毛病又一直沒見好,尤其是最近這些年經常性失眠的,更是一天比一天疲憊,每天夜裡必須要吃靳管家精心準備的宵夜,才能補充體力。

    他吩咐靳管家不用準備宵夜,那是因為他已經習慣那個房間的小子天天給自己帶吃的,但沒有想到連接四天,除了第二天的時候許樂帶了一袋油餅之外,竟然再也沒有一點兒吃的。邰之源有些頭疼地想著,自己好像已經好像變成了一隻被喂熟的野貓,習慣了某些事情。

    邰之源不想和面前這個年輕人打太多交道,甚至連面都不想見,然而此刻也終於見了面,他的心中更有些惱火地想著,如果不是覺得在機甲操作上輸給了這個初學者,讓他專心於練習而忘了時間,他也不至於因為血糖過低而暈倒。

    正是因為這些想法,讓他平日在下屬家臣們面前能夠完美保持的風度出現了一絲縫隙,他盯著面前關切望著自己的年輕學生,一字一句說道:「我沒有昏,只是……睡著了。」

    許樂明顯不相信這個解釋,笑出聲來:「撬門撬了這麼久都沒醒,除非你是一頭豬。」

    邰之源面色微沉,以他的身份被人罵是豬,實在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情,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我的血糖有些低。」接著皺著眉頭說道:「你連著幾天都沒有準備好宵夜,這就是原因。」

    許樂沒有責任和義務替對方準備宵夜,如果換成別的人,肯定會反唇相譏,但許樂卻覺得這似乎真是自己的錯,他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有些慚愧地說了聲對不起。雖然實際上已經通過紙和筆交流了很久,而且在通話器裡也說過話,在虛擬場景裡打過架,可是許樂和邰之源其實只是第一次見面,他們是兩個身份地位無比懸殊的陌生人,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場間的氣氛有些尷尬和怪異。直到邰之源提到了宵夜兩個字,氣氛頓時變得熟悉和自在起來,就像的建築忽然變成了一張白紙,而這兩個年輕人變成了白紙上的兩句話。

    許樂站起身來,在房間門口那一大堆零散的事物中找出了一瓶水和一袋壓縮高能餅乾。

    一塊餅乾一口水,邰之源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他微笑看著許樂,又看了一眼手裡的高能餅乾,嘲笑說道:「你似乎不論何時何地,都能在身邊找到吃的,還真像一個老鼠。」

    許樂搬了把椅子坐到了沙發旁邊,看著這小子精神好了許多,他的心情也放鬆了許多,嘆息回答道:「沒辦法,我這人總是容易餓,身邊如果不隨身帶點小零食,根本就沒辦法過日子。」

    「對了,認識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他很誠懇地伸出手去,說道:「我叫許樂。」

    邰之源當然知道他叫許樂,猶豫了片刻,緩緩地將手伸了過去,說道:「邰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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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15:36: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二十章 天生總統


    在聯邦裡邰是一個很少的姓氏,許樂卻總覺得像是在哪本上看見過一樣,他想了想,沒想起來,便丟到了腦後,看著邰之源微白的臉認真說道:「既然身體不好,你還天天熬夜做什麼?如果是失眠,那就更不能喝咖啡了。」

    此時邰之源身體已經基本恢復了正常,他本不想和許樂接觸,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聽到了這樣誠懇的一句話,讓他不禁微微一怔。

    在邰之源看來,每天夜裡和許樂在白紙上寫寫劃劃,吃吃油餅豆漿稀飯,只是他生命裡不起眼的小插曲。還沒有成年禮,他允許自己現在還能偶爾幼稚一把,可終究這是些幼稚的事情---他命令唯一有權限進入區的靳管家,當自己還在的時候嚴禁入內,就是不想讓那些忠心耿耿,把自己當成皇帝看的下屬家臣們,發現自己原來也有胡鬧的一面。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哪怕他比平時回到小別墅遲了許久,靳管家也只有老老實實地等在通道里,而不敢進來。畢竟那位靳管家怎麼也不想不到少爺他會昏迷不醒,就連他也不知道邰之源的身體除了血糖過低外,還有一種很麻煩的疾病。

    邰之源知道自己欠了許樂一個人情,而且他從對方的眼眸裡很輕易地看出了真的……真誠,所以他微笑著坐在沙發上,不再急著離去。而許樂也極為敏感地發現這個瘦弱少年平靜眼光似乎變得更溫和了一些,只是這種溫和依然是居高臨下,從容不迫的那一種,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許樂並不怎麼習慣。他皺著眉頭說道:「既然不想去醫院,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此時的許樂早已經猜到對方肯定是某個富貴之家的公子哥,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裡海魚子餅當尋常的點心吃,而且已經這麼多天,許樂發現除了自己和對面這個叫邰之源的傢伙之外。沒有第三個人能夠擁有進入區的權限。許樂能分析出,自己能夠進入,肯定是老闆留給自己的偽裝芯片有些問題,那對方呢?

    邰之源沒有馬上回答他地問題。而是頗有趣味地打量著他,似乎想要看出許樂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不值錢的宵夜不是問題,但是只吃了自己幾塊餅乾,喝了一杯咖啡,便下定決心要做補償,而且不厭其煩地堅持這麼多天,這就不容易了。更何況對方剛才對自己昏迷所表現出來的著急更不虛假。他自幼便在政治曆史,陰謀陽謀之類地籍教育下成長,真的很難想像人世間真有許樂這樣完全發自內心願意幫助他人而不求回報的人。即便有這種人,也不應該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

    這種平靜從容的眼光,讓許樂感到了極大的壓力,他在心裡暗自覺得怪異,這傢伙閉著眼睛看上去就那麼可憐無害,一睜開眼卻這是這樣氣勢凌人,真是見了鬼了。

    既然對方的身體沒有什麼問題,他也不像剛才那樣緊張。一夜未眠地疲憊,梅園下的枯守辛苦全部湧進了他的身體,他忍不住輕輕吐了口氣。癱坐在了椅子上,微眯著眼睛看著對方,說道:「不想說話就不要說了,歇一會兒再出去。」

    隔了很長的時間,邰之源似乎才反應過來,用極其緩慢的語速溫和說道:「謝謝。我自己可以離開。」

    許樂那雙像飛刀地眉毛微微一震。這才發現對方說話地聲音和通話器裡地聲音有些區別。不是指音質地差別。而是這種語速地轉變。竟讓這個瘦弱地少年多出了幾絲威嚴感。許樂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幻聽。疑惑地睜開眼睛。看著他說道:「你是那個處男吧?」

    邰之源雙眼微微一眯。心中地惱怒並沒有表現出來。冷漠說道:「早洩男你有什麼疑問?」

    許樂大窘。卻馬上呵呵笑著拍了拍他地肩膀說道:「還成。就是你這個惡毒地傢伙。看你說話像總統發表戰爭演講。實在是有些不適應。」

    邰之源眼角地餘光不著痕跡地在自己肩膀上掃過。他很不適應有人向自己表示親近。尤其是這樣大咧咧地拍打自己地身體。從很多年前開始。就沒有人敢這樣做了。當年唯一敢這樣做地鄒郁。自從知道他地身份後。在他地面前也變成了一隻鵪鶉。

    許樂沒有注意到邰之源臉上地情緒。或者是他根本懶得去理會。嘆了口氣說道:「我天天來是有自己地原因。你呢?難道真地就是失眠無聊?」

    「失眠是因為壓力。」邰之源平靜地看著許樂。忽然想到面前這小子連自己地床上之事都說給自己聽了。心裡忽然湧起一種極其荒謬地感覺。猶豫片刻後微笑著說道:「你應該已經猜到。我家裡很有錢。而父親運氣不好。死地太早。我從小就被教育要繼承家業。要承擔那些很重地責任。這種壓力實在令我有些難安。雖然我相信自己地能力。可是總覺得剛滿十八歲。就要去想八十歲時候地事情。不是太過好玩。」

    說出這番話後,邰之源地眉頭微微一皺,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好像潛意識裡就很信任對方,看著許樂那張老實地臉,便說出了自己一向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話語。

    許樂沒有什麼震驚地表示,他只是聳了聳肩,早就猜到對方家世不凡,當然不會吃驚,只是他此刻怎麼也想不到邰之源所說要繼承的家業,是筆龐大到無比恐怖的家業。他只是安慰地說道:「活著誰沒壓力呢?我剛才就覺得你年紀比我小,這時候知道你才十八歲,何必活的這麼辛苦?壓力這種東西,保存在心裡就好,平日裡該怎樣過就怎樣過。」

    許樂這是在感慨自己的遭遇,他只是個想過正常日子的普通聯邦少年,然而因為認識了大叔,結果人生的軌跡已經被強行扭曲成了他從來不敢想像的模樣。他頸後安裝著聯邦裡唯一的偽造芯片,如果這個秘密被人發現了,他一定會知道生不如死這四個字是怎麼寫的。他所承載的壓力其實也很大,只是他堅韌而樂觀地面對著這一切,也這樣開解對方。

    邰之源微微一怔,自然不可能因為對方的幾句話,便能讓自己變得輕鬆起來,而且強大的自律讓他根本不想變得輕鬆。他看著許樂,微笑著說道:「有些壓力是你必須去承擔的,不能逃避,甚至還要強行將他放大,這才能督促我們前進。」

    許樂搖了搖頭,覺得這個姓邰的小子和張小萌一樣,好像都有自虐的潛質,望著他很認真地說道:「總覺得這話不對,再如何了不起的將來,也不值得犧牲自己的健康,難不成你還想去當總統不成?」

    邰之源微微一怔之後,用一種極可玩味的眼光盯著他,然後大聲笑了起來,笑聲的最後變成了咳嗽,一直咳個不停。

    「瘋子。」許樂在心裡這樣想著,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將自己的電話號碼說了一遍,叮囑道:「認識了這麼多天,你吃了我這麼多東西,也算是朋友了,以後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邰之源的笑聲停止,安靜地看著走到房間門口收拾一地狼籍的許樂背影,心想這個電話大概自己永遠也不會打。

    「我已經和帕布爾議員見過面了,沒有辜負你對他的欣賞,他和他的那個寒酸的幕僚班子確實拿出了一套很吸引人並且很有操作性的政治綱領和改革計劃。」

    小別墅的光屏上,出現了一個婦人,這名婦人大約四十餘歲,從背影上看風韻猶存,此時正穿著件居家服在陽台上晾曬被單。做著很尋常家務活的婦人,卻像聊家常一樣聊到了她與聯邦政治新星,出自東林大區的帕布爾議員間的會面。

    邰之源平靜地看著光屏上的母親,沒有開口詢問,因為他知道母親既然用特密線路與自己聯繫,肯定不是告訴自己關於談判的結果,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帕布爾是一個理想主義太多的中年男人。」那名婦人抖動著被單,繼續說道:「不過已經算是不錯的選擇,只是他對於我們這個家族總有些不信任和忌憚,我做出了很大的讓步,才獲得了他的信任。」

    「我決定推動管理委員會修改憲章,允許總統在特殊時期連任兩次。」邰家的女主人轉過身來,對著光屏輕聲說道:「如果帕布爾不犯錯,我希望他能在那個宮殿裡做滿十五年。」

    邰之源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皺眉說道:「這是大動作,就算我們家能爭取到那幾家的支持,也不見得能夠控制管理委員會的議員們,更何況民眾對於這種事情有先天的牴觸情緒。」

    「十五年之內,帝國必然再啟戰爭。」邰家女主人平靜地說道:「一個靠對外征服才能化解國內階層血腥矛盾的國度,離不開戰爭這種東西。只要戰爭開始,我們的帕布爾,當然有足夠的理由成為第一位三連任總統。」

    邰之源沉默不語,他很尊敬帕布爾議員,所以很反感母親「我們的帕布爾」這種說法。

    「十五年之後,你三十三歲。」光屏中的婦人輕聲說道:「應該讓聯邦出現一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總統了。」

    邰之源閉上了眼睛,微諷說道:「帕布爾能連任三次,我又年輕,自然可以連任更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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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成人禮(上)


    「再過兩天就是雙月節的舞會了。」光屏裡的婦人明顯沒有因為獨生子微微嘲諷的語氣而動怒,微笑說道:「我和你父親就是在那個舞會上遇到的,我希望你也有你父親那樣的好運氣。孩子,好好享受吧,寒假的時候見。」

    邰之源笑著回答道:「我可不認為父親的運氣不錯。」這是身為兒子可以開的玩笑,他在心裡又加了一句,自己的生活並不是什麼好享受。

    「鄒家的那位姑娘雖然肯定不可能被你挑選為妻子的人選,但我總以為,以她的姿色,以及與你當年的關係,你應該不介意和她發展一段關係。」光屏裡的婦人唇角忽然閃過一絲惡趣味,「更何況我一直認為她的腰臀形狀很適合生養。」

    光屏變回了黑闇然後縮回了天花板中,邰之源的表情平靜了下來,用紙蘸水擦去了自己補在眼睛下的粉底,雖然他對於母親是敬畏多於愛,與當年和父親的關係完全不同,但他心裡清楚,母親一切都是在為他考慮,他是個孝順的兒子,不願意讓邰夫人擔心自己的身體。

    距離雙月節舞會還有兩天,邰之源在正午的秋日陽光中陷入了沉默。他不在乎那個舞會,郁子跑到梨花大學為了什麼,他很清楚,他有些厭煩以某種既定的面目出現在那些認識自己的人面前,因為他不喜歡被那些人圍繞在最中心的位置。

    按照雙月節舞會的慣例,自己應該在二樓,俯視著樓下那些翩然起舞的男男女女。他會在舞會中的異性裡挑選一個自己最喜歡地,然後溫柔地發出邀請,希望她能成為自己某一個時間段內的密友。同時結束維繫了十八年的處男生涯。

    是的,按照邰家傳承了無數年的慣例,這一次雙月節舞會,恰好就是邰之源的成人禮,只是整個聯邦也沒有幾個人知道,或許有些有力的人物隱約嗅到了某種風聲,卻也永遠不會查清楚真實的細節。

    邰家的成人禮,比其餘大家族地成人禮要早兩年,選擇在年輕人十八歲那一年的任何一天任何一場舞會上舉辦。而且很特別的是。邰家的成人禮,是一次關於愛情和男女的試煉。

    沒有女生會能夠拒絕邰家後人地邀請,哪怕有些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代表著聯邦最古老最尊貴家族的曆史,但在日後無限財富與權力所營造的夢幻環境中。她們都會沉淪進去。

    愛情在這個故事裡從來不是主角,或者說愛情本身就是可以被計劃出來的,就像代表著聯邦精神與民眾權力的總統一樣。

    很奇妙地是,以往邰家的傳人,並不知道自己地成人禮是一場試煉。很多人就像飛蛾一樣地撲了進去,像每個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樣。勇敢地去愛了,有些人選擇了成人禮上的舞伴,成為陪伴自己一生的女人,比如邰之源的父親,這應該說是一種比較幸福的結果。

    而更多的人卻是在這個過程中無味的發現,原來那些在青春萌動的少男眼中不可接觸地冰山美人們,在邰家恐怖的權勢面前,都會變成令他們傷感的順伏綿羊,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才明白,所謂愛情,原來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般聖潔。

    邰家先祖定下這個古怪的規矩,本來就是想讓他的雄性子孫們知道,愛情是一種可以用金錢和權勢購買的物品,從而才能讓他們不會在以後的人生中,因為男女的事情犯下不可挽回地錯誤。

    邰之源是幸運地,因為七代單傳的原因,又或許是因為他地父親母親是難得的從成人禮一直相愛到最後的一對。在他年紀很小的時候。邰夫人便已經給他講過成人禮的真實用意。並且很平靜而認真地告訴他,不要奢望能夠擁有他父親一樣的好運氣。身為邰家的繼承者,愛情可以有,愛情應該有,但不可能是在成人禮上。

    這也是邰之源最最不能理解的一點,包括邰家在內的七大家,總是無比重視遠古流傳下來的那些規矩,即便邰夫人不是一個食古不化的人,甚至都已經告訴了他所謂成人禮的真正含義,卻依然要求他趁著雙月節舞會的機會……尋找這一年校園生活的女伴。在邰之源看來,這種做法無疑像極了一句俗話,脫了褲子放屁。

    邰之源在聯邦的社會裡生活長大,閱讀的書籍,看的電視全部是這個時代的內容,雖然自幼生長的環境富且貴到了極致,所受的教育和一般的同齡人完全不同,有遠超出年齡的成熟冷靜,也有一顆勇於承擔家庭責任的心,但終究還是無法適應很多細節。遠古皇族的光芒離他太遠了,他不明白為什麼下屬們總還把自己當什麼太子看待,在他看來,一個民主的社會裡,根本就不應該還存在這種思考模式。

    今天邰夫人的話,讓邰之源對自己的身份和早已計劃好的光輝未來有了更明確的認知。那股自幼伴隨著他的壓力,似乎變成了實質,溢滿了整個房間,讓他有些呼吸困難。他閉著眼睛沉默了很久,然後拿起了專屬自己的手機,拔通了一個號碼。

    這個號碼那個傢伙只說了一次,邰之源便很輕鬆地記住了,他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拔這個號碼,沒想到剛剛過去半天,卻已經改變了主意。

    「今天晚上不要帶宵夜,帶一身衣服。另外,你知不知道臨海州裡有什麼安靜一點兒的……妓院?」

    「不用。」

    「謝謝。」

    掛斷了電話,邰之源閉目養神,等著夜晚和明天的到來。他是一個自律而有責任感的世家後代,雖然對身周的氛圍和母親的安排偶有排斥情緒,但他不會選擇幼稚的逃避或反抗。不過他在心裡想著,至少成人禮這種事情,應該由自己安排。

    短暫的相逢。許樂看著面前空無一人的餐桌發呆,那裡再也沒有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孩兒。已經過去了四天,他覺得自己已經漸漸習慣生活中沒有她,因為從東林大區逃出來後,他已經習慣了沉默地一個人,可是他仍然會注意到桌對面沒有她,跑道上沒有她,玫瑰河畔沒有她,夜裡沒有她。

    四周經過的學生們偶爾會注意到在窗邊桌旁發呆的他,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投來了嘲諷而輕蔑的眼光,在所有人的眼中,天鵝或許偶爾會在池塘裡與癩蛤蟆一起覓食做伴,但總不可能真的嫁給一個癩蛤蟆。

    正午的秋日陽光透過玻璃落在許樂的身上,發呆的他感到了一絲溫暖,然後他的手機響了,彈出的薄屏上沒有顯示號碼或是地區。他疑惑地接通,然後聽到了那個最近經常聽到的聲音,接著他陷入了難以言表的驚愕情緒。

    要找妓院做什麼?許樂不知道那個姓邰的小子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只是他此時也不想呆在梨花大學,呆在那些學生們嘲諷的目光中,想了會兒後,他答應了下來,然後認真提出建議:「我對這些事情也不是很懂,不過我有一個朋友應該很瞭解,要不要把他也喊著?」

    「不用?那好吧,我晚上在休息室等你。」

    「不用謝。」

    「你不會是準備離家出走吧?」許樂看著邰之源,認真問道。他無法適應一個像對方這種有錢人家的孩子,居然會用一種論文答辯的語氣,要求自己幫他找女人,說道:「就算家裡壓力再大,但畢竟父母都是為你好,你可不要胡來。」

    說完這句話,許樂才想到對方的父親早就已經去世,臉上流露出一絲抱歉,不過他這幾句話是發自內心,家人不幸死於那次礦難,讓許樂比任何人都渴望那種溫暖。

    邰之源平靜回答道:「你不是經常嘲諷我是處男?我只是想找個女人試一下是怎麼回事。我反而奇怪的是,你聽到我這種要求,居然會眼睛都不眨的答應下來,不得不讓人懷疑,你是不是經常做這種事情。」

    許樂苦笑著沒有回答,想當年在鍾樓街的時候,他每個月都要去那些療養中心替老闆支付嫖資,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要求,所以在電話裡竟是很自然地答應了下來。

    邰之源看了一眼身上那件綠色的軍風衣,試著將雨帽套在了頭上,確認區外面的監控設備不可能拍到自己的臉,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旋即又微微皺眉問道:「西林的軍服,你從哪裡搞的?」

    「我忘了。」許樂不是很習慣在朋友面前撒謊,又不願意說起和小西瓜有關的事情,他這輩子都不準備和那個高高在上的鍾家發生任何關係,看著被風衣緊緊包住的邰之源,疑惑說道:「我怎麼總覺得,我們是在準備做賊。」

    邰之源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直接向著區的外面走去。此時是凌晨四點鍾,H區空無一人,他和許樂兩個人隨意說著話,消磨著時間,一直等到清晨六點多鍾,開始有別的學生進來,他們才對視一眼,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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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成人禮(中)


    那些勤奮的學生,並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是從那個區出來,以為對方比自己起的更早,不免生出了一些敬佩的表情。就在這種表情之中,許樂和綠色軍風衣中邰之源,悄悄地離開了圖書館區,踏上了尋找女人的路。

    「看樣子還真是在做賊。」前幾天下了場雪,天氣有些冷,許樂將圍巾系的更緊了一些,看著身邊沉默的邰之源,心裡生出無限好奇,居然還要喬裝打扮才敢出來,難道這小子家裡看的這麼嚴?

    穿過梨花大學的清晨,沿路無數女學生正在晨運或是吃早飯,許樂揉了一把有些疲憊的臉,說道:「上林的男女比例和東林恰恰相反,女多男少,你要真想早日脫離處男之身,趕緊談個戀愛吧。」

    邰之源整張臉都在雨帽之中,只能看到下半張臉,微笑著嗅著校園裡的氣息,在微微秋風裡看著自在行走的學生們,沒有回答許樂的話,說道:「你不是剛剛失戀?怎麼就願意陪我出去找女人?這愛情未免也太廉價了些。」

    許樂苦笑了一聲,回答道:「我只是同情你這被家裡管的太嚴的可憐人,可沒有陪你下水的意思。」

    邰之源沒有理會他的解釋,只是平靜而專注地享受著難得的自由與世俗氣息。他小的時候便離開了家,邰夫人原本也希望他能夠像正常的聯邦少年那樣健康成長,所以將他送進了首都特區一個普通的小學,然而沒有過多久,他的身份還是洩露了出去。

    為了安全和躲避那些如影隨行的恭維與討好,邰夫人只好放棄了這種想法。邰之源開始不停地轉校,包括首都大學預科,梨花大學,都是邰家能夠完全掌控地地方,而且他在這些學校裡也得到了最完善的保護。

    已經很多年沒有像普通人那樣上學生活了,邰之源有些懷念當年小時候和鄒郁打鬧的童年。

    兩個人沉默地走過一片樹林,經過梨花大學充滿了太空風格的綜合館,同時發現了今天綜合館這裡熱鬧異常。無數的重型運載車穿行其間,學校裡的工作人員,正在緊張地佈置著會場,一片極大的橫幅被拉了起來。上面的字跡被布遮著,無法看到。

    「明天的雙月節舞會,看樣子真地很盛大。」許樂的心情忽然低落了下來,張小萌大概會和那位議員公子一起參加舞會,他自然不會再去。

    「不僅僅是舞會,第一軍事學院明天就要開始訪問本校,聽說在綜合館裡。會進行一場機甲表演。」邰之源平靜地看著綜合館的方向,告訴許樂,「繞了一個圈,區其實就在綜合館的後面。」

    他注意到了許樂地沉默,說道:「舞會在晚上,每個學生都要參加,我都不能逃。」

    「我不去。」許樂略一停頓後平靜地說道:「我只是一個旁聽生。不去也沒有人說我。」

    「是不是擔心看見移情別戀地前女友?」邰之源溫和地笑道:「我勸你還是去一下。也許會有什麼驚喜等待著你。」

    許樂搖了搖頭。這幾天已經讓他確認張小萌下定了決心。雖然他依然認為這件事情有古怪。他依然不甘心。可是女人地心本來就是無法捉摸地事物。不可能有什麼真正地驚喜。他看著綜合館裡出入地工作人員和重型卡車。疑惑問道:「第一軍事學院為什麼要來我們學校訪問?我們學校又沒有機甲操控專業。那是軍方地事情……機甲表演。這又是為什麼?」

    他有些好奇聯邦最高級地軍事學院裡地學生們。在機甲方面操控地能力。但一想到自己那慢到極點地操作。他也沒有了更多地興趣。至於好勝心。更是一點都沒有。邰之源微澀一笑。心說一院專門來梨花大學表演機甲操作。自然是要向梨花大學示威。同時向邰家證明。要學機甲這種東西。還是應該回到第一軍事學院。

    邰之源自然不會向許樂解釋。走過綜合館地大門。向著校外走去。在校外兩個人吃了一頓隨意地早餐。邰之源十分滿意這種小飯館地味道。看著許樂讚賞說道:「讓你當導遊。看來果然是個不錯地選擇。」

    「你這可憐地孩子。」許樂同情地說道:「呆會兒想去哪兒玩。我請你。遊樂園還是電影院?」

    邰之源微微一怔,認真說道:「我只是想找女人。」

    許樂撓了撓頭,無奈說道:「真是一個比我還執著的人,可是據我所知,那些地方沒有上午開門的。」

    在街邊等計程車的時候,許樂拔通了施清海的電話,拿著手機問道:「老施,你知不知道有什麼地方上午也開門……當然是說的那種地方,哪種?……呃,就是可以找女人地地方。」

    床上摟著一位女人的施清海,睡意頓時一掃而空,對著手機大聲讚賞道:「開竅了!看來一日男朋友的打擊真讓你開竅了!說了多少次讓你陪我去,你不去……放心,只要有錢,別說上午,就算是衛國戰爭紀念日,我也能給你找到開門的地方。你這時候在梨園後門?等我來接你。」

    他懷裡那個半裸的女郎忽然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心說這個漂亮的男人怎麼這麼不識趣。施清海察覺到了懷中佳人的眼光,咳了兩聲,對著手機尷尬說道:「到時候見。」

    許樂看了身旁的邰之源一眼,知道對方不願意見施清海,對著手機為難說道:「你告訴我地址就好了,不用來陪我。」

    電話那頭的施清海愣了愣,以為許樂臉皮薄,想了會兒後笑著說道:「那也成,你把地址記一下。對了,明天晚上雙月節舞會,我呆會兒要去買衣服,順便幫你買一套,明天白天我給你送過來。」

    許樂正想謝絕,說自己並不想參加那個舞會,就算要去舞會,他也已經買了衣服,然而他忽然想到那些衣服是和張小萌一起買地,心裡頓時變得微酸起來,就在這沉默地時候,施清海那邊已經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想不到找窯子,居然也可以打電話問老師。」邰之源微微皺眉,搖了搖頭。

    窯子就是妓院,聽說在帝國那邊叫青樓,無論在哪個年代哪個大區哪個國度裡,這門行業永遠是那樣的興盛發達,和政治一起成為了永遠不會敗落地兩大行業。在聯邦,賣淫行業從來沒有合法化,從皇權時期到憲曆時期,一直到最近的聯邦,人類社會一直在爭論這個行業究竟將往何處去。聯邦管理委員會為了相關法例的通過,那些議員們已經爭執了六百年,想必將來還會不停地爭論下去。

    但是這個行業已經存在,並將永遠存在下去。議員們在沒有辦法通過決定性法案之前,只有通過了不少的附加條例,對這個行業加以規範,比如營業時間,比如從業人員體檢次數,比如稅額計算方式,比如疾病防控教育,比如營業場所與學校及政府部門的相隔距離。總而言之,無數的附加條例表明聯邦政府早已承認了這個行業的存在,但是就沒有一條法規從明文上表示聯邦允許進行性服務。

    所以那些進行服務的場所並不叫妓院,更不可能叫窯子這麼沒素質,因為民族情緒也不能掛上青樓這麼有古意的招牌。在東林大區,這種地方被稱為療養中心,正是封余大叔最喜歡光顧的地方,而在上林這樣的富庶地域,則被稱為會所。

    初雪已化的臨海州,顯得格外的乾淨和清冽。一輛計程車停在了臨海州一條安靜的街道旁。

    星辰會所與那些不對外經營的私人會所相比,肯定算不上多麼了不起,但是在公眾會所領域裡,毫無疑問是整個臨海最高級的地方。兩個年輕學生模樣的人,在早晨八點多鍾的時候,走進了星辰會所。

    負責接待的前台小姐大感吃驚,心想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自己連牙都還沒刷,居然就有客人上門了。她有些奇怪,心想這兩個少年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邰之源平靜而極感興趣地掃視著會所裡的裝修與佈置,心裡比較滿意這間會所的品味,尤其是大廳中間的假山噴泉設計的比較雅緻,空氣裡也沒有什麼味道,顯得有些清新。

    「不用介紹,把套餐單子給我看看。」許樂走到前台,對著那個面目娟秀的小姐溫和一笑,很熟練地開口說道。

    小姐微微一怔,旋即在臉上堆出職業的微笑,軟嫩誘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好的。」她在心裡卻生出了幾絲鄙夷,這麼小的年紀居然就已經是熟客了,這是何等的墮落啊。

    許樂當然不知道對方如何鄙視自己,有些百無聊賴地看了一遍一般情況下絕對不會拿出來的單子,並不意外地發現首都星圈的消費水平果然比東林那個地方昂貴很多。他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養神的邰之源,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想這小子倒也沉的住氣。

    「就這個吧。」許樂指了指單子上面的一行,然後壓低聲音誠懇說道:「我朋友還是……那個,幫著選個溫柔老練的,另外在房間裡準備一些吃的東西。」

    許樂很擔心以邰家小子長年失眠孱弱的身體,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會不會樂不知歸,翻來覆去,搞的自己再次昏迷過去,很細心地加了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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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成人禮(下)


    星辰會所前台小姐馬上聽明白了許樂話裡的意思,微微一笑。在這種地方工作的久了,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沒有看見過,不過替同學破處,還要挑選臨海最貴的會所,確實不怎麼多見。一念及此,這位小姐馬上察覺到對方可能還有些經濟實力,說道:「請您放心,我會安排一個牌,只是價格會貴一些。」

    許樂心想邰之源那小子家裡不知道有多少錢,自然不會在乎這個,便點了點頭。前台小姐開始對著通訊器低聲安排,許樂耳朵有些尖,聽到了通訊器那頭似乎傳來了一陣笑聲,緊接著卻是一陣壓低了的驚呼。

    「我一直以為這麼早,還沒有開始上班。」許樂自幼便在孤兒群裡生活,本就是社會最底層的人,對於從事性服務工作的女人,沒有任何輕視鄙夷的念頭。他對前台小姐溫和笑著說道:「沒想到還有牌。」

    前台小姐看見許樂誠懇的笑容,又看到對方無比熟練的表現,越發覺得這個年輕人不止墮落而且虛偽,掩著嘴吃吃一笑,說道:「牌一般早就回家了,但是你們今天運氣好,會所最紅的那位姐姐剛好在,而且聽說是位小初哥,主動請戰。

    許樂啊了一聲,有些頭痛地撓了撓頭,心想呆會兒邰之源能吃的消嗎?他忽然又想到裡邰之源曾經對自己的惡毒評語,他嘿嘿一笑,心想呆會兒讓邰之源打破一下自己的紀錄,倒也不錯。

    「您怎麼安排?」前台小姐問道。

    「我就不用了。」從走進會所便開始強扮老道的許樂,在這一刻終於露出了些許尷尬,咳了一聲後說道:「給我弄杯茶,我等他就好。」

    「好的。」小姐有些意外他會這樣要求,恭敬地領著他們兩個人向著會所的後園走去,一路穿過鋪著名貴地毯的木板路面,繞過兩個點綴著修竹淺池的廊旁小院。到達了真正的地方。

    一杯茶水已經倒了無數次的開水,許光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了,居然那小子還沒有出來,心裡不禁生出了極為強烈的挫敗情緒。他這時候坐在只有三張沙發地休息室裡。等待著邰之源的戰敗,然而身處此等環境之中,要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的茶水喝的極快,已經去了一次洗手間。

    因為時間還太早地緣故,佔地極大的會所根本沒有什麼客人。他們這兩個學生是唯一的客人。而那些忙碌了一夜的小姐們,此時都在她們自己的宿舍裡休息,所以星辰會所裡一片安靜。過了一些時間,許樂終於適應了這種感覺,在一片安靜之中。再也抵擋不住積了幾夜的睏倦,靠在沙發上沉沉入睡。

    將他從睡眠中驚醒過來地。是無數隻麻雀,那些麻雀就在他的耳邊不停地嘰嘰喳喳,響個不停,十分煩人。他十分困難地睜開雙眼,揮手去趕那些麻雀,卻不料手中摸到了一片滑滑膩膩的肌膚。

    許樂嚇了一跳,這才發現休息室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十幾個女孩兒,這些女孩兒正圍在他的身邊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更有些膽子大的坐在了他地身邊。與他靠的極近,正在看著他地臉。他剛才醒後下意識地一揮手,卻是摸到了一位女孩兒赤裸的大腿上。

    許樂趕緊坐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些女孩兒,發現被自己摸了大腿的那位女孩兒根本沒有什麼動怒的神情,反而眯著眼睛靠了過來,問道:「你就是那個小牛人的同學?」

    許樂下意識裡以為邰之源富家公子的身份被這些小姐們知道了,但緊接著發現不是這麼回事兒。他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苦笑著說道:「這是怎麼回事兒?幾點了?」

    門口沙發上一個穿著拖鞋睡衣的女孩兒打了個呵欠。說道:「十二點了。」

    會所上午基本上就沒有生意。而許樂既然不願意在大廳裡等,所以那位前台小姐便將他安排進了排鍾的休息室裡。想著那裡的沙發倒也舒服一些。沒有想到許樂一睡就睡了三個小時,一直睡到了那些小姐們開始上班輪鍾地時間。

    那些小姐們這一輩子什麼人沒見過,看見沙發上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卻有些意外,圍了過去指指點點。

    這時的場景說不上香豔,會所的制度執行極為嚴格,那些小姐們必須這麼早就開工,但是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客人會這麼早來。所以她們依然只是穿著舒服的隨身睡衣,臉上脂粉未畫,大部分人的腳上還穿著拖鞋,看上去要有多家居便有多家居,只是她們眉眼間的那些憔悴風塵味道暴露了她們的真實職業。

    饒是如此,這些姑娘們依然稱得上的眉清目秀,睡衣遮掩不住地身材更是曼妙有方。許樂只掃了一眼,便覺得眼睛被晃地不行,暗想施清海果然不愧是花間聖手,給自己指的星辰會所果然美女無數,只不知道那個和邰之源在一起地牌又會漂亮成什麼模樣。

    想到邰之源,許樂心裡咯噔一聲,暗叫糟糕,心想那小子不會是找不到自己就先走了吧?他帶著歉意對身旁那位小姐說道:「請問我那位同學什麼時候走的?」

    「叫我露露姐。」那位小姐就坐在他的身邊,身上穿著件剛剛包裹住臀部的短裙,一隻腳踩在沙發上,抱著大腿正在塗腳指甲。

    許樂眼睛瞥了過去,恰好看見雪白的大腿和胸前被壓住的彈嫩乳房。此時休息室裡再也不像剛才那樣清靜,那些女性的嬌脆聲音此起彼伏,室內的空氣裡也滿是女性特有的身體味道,混合著那些香水,十分迷人,加上他發現旁邊這位小姐赤裸的大腿正是自己剛才用手摸過的,不禁覺得手指上有些滑滑的,心神亂蕩。

    他趕緊裝作自然地移開眼光,低聲誠懇問道:「露露姐,我那同學什麼時候走的?」

    叫做露露的女孩兒抬起頭來,眼波一彎,笑著說道:「放心吧,你那同學沒把你扔下,還在房裡。」這個女孩兒沒有化妝,眉眼間卻自然流露出一股子媚意,吃吃笑著抱住了許樂的手臂,說道:「那小牛人可厲害了,加了兩個鍾了,我說你就這麼幹等著?不如照顧照顧一下姐姐我?」

    「是啊,看看你是不是也那麼厲害。」

    許樂先前移開眼光的那一瞬,哪是逃得開這些女孩兒閱人無數的目光,頓時知道這個男學和就算不是雛,臉皮也薄的厲害。女孩兒再次圍了過來,取笑引誘一番,當作開工之前的消遣。

    感受著上臂處傳來的軟綿綿的觸感,許樂心裡慌的不行,這看見和接觸到果然不一樣,身周的女孩兒們都圍了過來,那些大腿和胸前的白嫩時不時地掠過他的眼簾,許樂的嘴瞬間就覺得有些渴了。

    但他還記得邰之源那邊的事情,有些不可思議地想著,加了兩個鍾,這就是三個多小時了,從清晨到中午?那小子初識人事兒,不會……不知收斂,最後精盡人亡吧?只是許樂這時候確實顧不了邰之源那邊的開苞之旅,得想辦法把眼前這局麵糊弄過去。他愁苦著臉對身邊散發著無盡媚意的女孩兒們說道:「我看我還是出去,你們馬上就要開工,總得打扮打扮,還要換衣服,我在這裡不方便。」

    說著話他就站了起來,不料卻被那個叫露露的女孩兒一把拉了下來,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怕什麼,那些色鬼中午喝完酒就等兩點鍾,就算下午敢出來玩,也要等到三點,這時間還長著呢。小弟弟,你出去幹什麼?姐姐們要換衣服,你就在旁邊看著好了。」

    許樂耳朵被熱熱的氣息一吹,心裡又蕩了一下,身體都軟了,哪裡還走的動路,苦著臉說道:「饒了我吧。」忽然間他靈機一動,望著四周那些笑的花枝亂顫的女孩兒們建議道:「反正你們也沒事兒?要不然……打撲克?」

    於是臨海最高級的會所小姐休息室裡出現了一個很妙的場景,一個年輕的男學生,陪著那些小姐們開始認真地打起撲克牌來。那個叫做露露的姑娘一直半趴在許樂的身後,為他出謀劃策,只是由於肩上的軟嫩和耳畔的香風,許樂哪裡能有平時的冷靜,不過半個小時,就已經連輸了好幾把。好在大家都是打著玩,也沒輸多少錢。

    一邊打牌一邊閒聊一邊等邰之源,許樂忽然覺得這樣度過一個下午倒也是蠻舒服的。通過與那些小姐們的聊天,他也間接知曉了一些這個行業裡的細節,也知道了身後膩著自己的露露原來才剛剛十八歲,還沒有自己年齡大。

    打牌打到了兩點鍾的時候,漸漸有小姐們被點鍾出去,而露露卻一直還是興致盎然地跪伏在許樂的身後,大呼小叫地發出指令,時不時偷偷捏一把許樂不起眼卻格外結實的胸肌,或者是用自己軟嫩的胸脯去蹭許樂的肩膀。

    房間門打開了,那位前台小姐探進一個頭,看見休息室裡的景象,不由伸了伸舌頭,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斷了許樂關於牌局的思考:「您那位同伴在大廳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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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請不要打擾我的愉悅


    許樂看了看時間,在心中無比讚歎,沒想到邰之源那小子居然還能站著出來,對四周的女孩兒說了聲抱歉,便走了出去。

    唯一可供消遣的青澀男孩兒走了,休息室裡的氣氛回複到了往日慵懶而死寂的氛圍中。有個小姐取笑露露:「平時脾氣太硬,得罪了多少客人,今天好不容易瞧上一個,別人卻瞧不上你。」

    漂亮的露露哼了一聲,說道:「我就喜歡老實的學生。」

    這時候房門打開了,一個疲憊到了極點的女孩兒走了進來,嗔道:「現在的學生還有老實的?我這輩子就沒見過加了五個鍾的怪物。」

    走進來的這個女孩兒約摸二十歲的年紀,模樣清純,卻談不上國色天香,甚至還不如休息室裡幾個格外出挑的女孩兒,比如那個漂亮的露露。女孩兒穿著一身黑色的套服,下面的緊身裙剛剛過漆,像極了臨海州裡那些大公司女職員的模樣,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風塵氣,但胸前卻掛著一個表明她身份的銘牌,尤其是此時眉眼間的時不時流露的疲憊和淡淡春意,更是透露她先前做了些什麼。

    這個女孩兒走進來,休息室裡的女孩兒們都露出了真誠的笑容,因為對方是會所的牌,但卻從來不會像別的牌一樣給自己這些普通小姐臉色看,反而時不時會來休息室聊上兩句。露露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扶著那個女孩兒的手臂,興奮地問道:「白琪姐你回來了?我的媽呀,快六個小時了,那個初哥還能走動道嗎?」

    白琪在星辰會所很出名。不是因為她的長相,而是因為她的溫柔和善解人意,尤其是那些方面地本事。但今天聽到露露的問話,她的臉上難得地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羞澀之意。

    這時候休息室裡的女孩兒才發現,原來白琪有些走不動道了。眾人不由大驚失色,心裡均自想著,那個學生初哥該不會是變態,把白琪弄傷了吧?但馬上她們注意到了白琪眉眼間的那抹羞意和春情,才震驚到了極點。露露不可思議地扶著她坐到沙發上。急忙問道:「你該不是動心了吧?」

    白琪自然不肯承認,但她不得不承認……今天一時興起接待的那個十七八歲的瘦弱男學生,除了最開始的生澀之外,最後竟展現了那樣真誠地溫柔和難以置信的技巧,在某些時刻,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要淪落到對方的溫柔懷抱之中。再也不肯醒來。

    「怎麼可能。」白琪很勉強地笑了笑,想將這幾個小時裡的動心全部抹殺,說道:「那個男生嫩的厲害,一進去什麼都不敢幹,讓我連著跳了兩個鍾的舞。差點兒沒把我累死。」「跳兩個鍾地舞,還有幾個小時做什麼了?」露露無情地揭穿了她的謊言。笑眯眯說道:「真有這麼厲害的人,能讓你都動了心?」

    白琪心頭微亂,伸起手指,用驕傲掩飾著自己眉間的羞意與春情,說道:「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出手亂大方了,最後送了我一個戒指,我當然要記他一點兒好。」

    「別是假地吧。」

    「有點兒眼力沒有?」白琪驕傲地看著指上的紅寶石戒指,這款式雖然有些舊了。但這顆寶石絕對值錢,如果她沒有估算錯地話,至少值個十幾萬,她雖然是會所的牌,但也從來沒有收過這麼貴的禮物或者是小費。

    姐兒愛俏更愛鈔,那個男生如此溫柔,出手又如此大方,白琪一時情迷倒也正常,只是她卻沒有足夠的眼力發現。這顆款式超舊的紅寶石戒指。其實遠比她所想像的更要昂貴。

    「又能如何呢?」白琪的笑容忽然微微一澀,「大概他還會再來個幾次。等膩了之後,我們的生活還不是和原來一樣。」

    休息室裡的氣氛略顯沉悶,露露地笑容卻是不變:「我們本來就是靠這個掙錢的啊,有什麼好苦悶的?這世界上哪裡還有好男人?要不就是你今天碰到的這種公子哥,要不就是我今天遇到的那個木頭人,這都還算好的啦……反正我啊,等存夠錢了,自然就不做了。」

    話題又回到了她們最熟悉的人生接客規劃之中,說不定這樣再過不久,她們就會忘了那個清晨便來嫖妓的奇怪學生二人組。

    房間門又被打開了,露出前台小姐那張略顯緊張的臉:「琪琪,趙老闆剛才點你地鍾一直被那個學生佔著,他這時候很生氣,你要不要先避避?」

    「我按制度做事,他怎麼好難為我?」白琪沒有做錯事,倒不害怕那個臨海州地夜店大佬,但她馬上想道那個不停加鍾的學生,緊張說道:「那個……客人沒事兒吧?」

    「不知道,趙老闆不會在會所裡鬧事,但好像……派了人去堵那兩個學生了。」

    「六個小時中肯定有五個半小時,你在和她談人生談理想。」蕭瑟地秋風中,許樂和邰之源走在臨海市安靜的街道上,許樂望著前方,有些不甘心地判斷道。

    邰之源笑了笑,少年的臉上是一種了悟與狂歡後的微微疲憊,輕聲說道:「跳了兩個小時的舞。」

    他自幼接受過各式各樣的教育,關於男女的事情自然也在其中,今天只是將這些理論知識放諸於實踐之中,尤其是一旦真的嘗到紅粉滋味後,強大的心神控制,讓邰之源能夠細緻而美好地享受那一切,渾然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

    「我其實更懷疑你和那些妓女打了幾個小時的牌而什麼都沒有做。」邰之源溫和說道:「如果這是真的,那我只好懷疑你那方面真的有很大問題。」

    許樂最不能習慣的,便是邰之源總能以一種格外成熟穩重地口吻,極其平穩的語速和自己說話,哪怕說的話十分惡毒。他撓了撓頭。說道:「說好只是陪你。」

    「難道你不動心?」

    「呃……當然有一點,但你知道,我是有女朋友的人,如果我是單身,你又願意請客,我自然會很高興地做些什麼。」

    「我記得你好像失戀了。」

    「失戀啊……我還沒有確認。」

    「真是一個外表老實,內心虛偽的人。」

    反穿著風衣,用雨帽遮住自己面孔的邰之源與許樂聊著天,在街邊等著計程車。他薄薄的嘴唇露在帽子外面。配上他略有些蒼白的臉頰,看上去線條格外分明,唇角忽然翹了起來,多了幾絲柔和之意。

    不論邰之源自幼接受的什麼教育,擁有怎樣地城府,畢竟只是個剛剛成人的年輕人。對於自己的第一次做愛,總會回味片刻,也正是逐漸的回味,才明白了先祖們安排這種成人禮的含義,一個男人只有到了十八歲的時候。才會擁有初步地控制力,才能被允許去接觸那些美妙的事情。才能真正看出是否會被這些美妙而噬魂的事情擊敗。

    邰之源知道自己不是一個能被女色擊倒的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願意回味先前的美妙,想到先前那個女人最開始像隻貓一樣溫柔地挑弄,中途卻變成了一隻不服輸地小老虎,最後還是變回了軟綿綿的小貓,心情便愉快起來。

    打擾他此時愉悅心情地,是會所裡走出來的一群人。許樂一眼就看出那些人來意不善,尤其當他認出人群後面的兩個人,馬上下意識裡將邰之源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他以為這些人是來找自己麻煩的。而且他總以為邰之源是個身體孱弱很可憐的小男生。

    Thirteen夜店的趙老闆花了三秒鍾的時間,才想起來這個反應無比迅速,警惕盯著自己的年輕學生是誰,不由望向了身旁那個身材魁梧地漢子,說道:「本想看看是誰能這麼厲害,讓白琪都舍不得下鍾來陪你,沒想到是你要找的人。」

    聽到白琪這個有些耳熟的名字,低頭用雨帽遮掩自己面容的邰之源眉頭皺了皺,唇角微微繃緊了一絲。許樂沒有注意到身後邰之源的反應。只是緊張地看著面前那個高大的漢子。心裡隱隱有些後悔,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碰見鄒家的人。

    那個漢子正是鄒家兄妹的夥伴。出手殘忍的軍人鉤子。鉤子盯著許樂那張平實地臉,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在大學裡躲了好幾個月,可你今天地運氣確實不怎麼好,看樣子我那位師兄也不在。」

    許樂從這句話裡聽出,對方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緩緩調勻呼吸:「我同學與這事兒無關,讓他先走?」

    鉤子不在意地揮揮手,用一種盯住獵物的眼神盯著他,「不是我要滅你。至於今天是殺了你,還是打殘你,我要打一個電話。」

    鄒侑回了第三軍區,把鉤子留了下來陪自己地妹妹。這一對兄妹從來沒有忘記臨海州有人曾經扇過自己耳光,開槍打了自己的下屬,還讓自己很狼狽地離開,對於這種人物來說,如此深的羞辱如果不見血,是怎樣也洗不乾淨的。

    片刻後,鉤子放下了手中的電話,說道:「你運氣不錯,侑子說最近臨海有大事兒,所以你不用死,只需要斷一條腿。」

    「中間那條。」

    他說話的語氣很平靜,然而就是這種平靜裡卻夾著股令人心寒的味道。許樂微微眯眼,盯著對方的手,然後有些無奈地發現對方的腰間果然帶著槍,與軍人進行衝突,果然沒有辦法謀求平等。

    邰之源聽到侑子那兩個字後,眼睛也眯了起來,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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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黑色的汽車


    許樂知道對方等著自己反抗,沒有人會願意年紀輕輕地就當太監,看著對方刻意亮出來給自己看到的軍用槍械,他的心裡充滿了憤怒,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這些有權有勢的人們,就敢把聯邦的法律當成泡沫,那個遍佈整個聯邦的第一憲章呢?難道這些人就不擔心會被抓到?

    在這一瞬間,憤怒而無奈的許樂終於想起了封余大叔曾經說過一句話,第一憲章終究是在人類社會的架構下發揮作用,這些大人物們壓迫普通人,然而警察局根本不會立案,不會調查,就算第一憲章能夠準確地知道是誰參與了這些事情,可又有什麼辦法?中央電腦永遠只能被動地工作,這是第一憲章早就已經規定了的。

    場間的氣氛有些壓抑,有些緊張,鉤子眯著眼睛看著許樂,他知道這個看上去極為普通的小子擁有極為強大的近戰格鬥能力,所以他的手早已經按到了腰間的槍柄之上,如果對方真的還敢反抗,那他也只有開槍。以鄒家如今在聯邦裡的地位,壓平這件事情並不困難,今天也沒有聯邦調查局參合在裡面。

    就在這個一觸即發的時刻,穿著風衣的邰之源很自然地向後退了兩步,將許樂一個人留在了那些虎視眈眈的人群面前。

    鉤子並不打算難為那個傢伙,他不是一個喜歡爭風吃醋的人,如果不是趙老闆為了討好他,而執意追了出來,或許他根本就不可能碰到許樂和邰之源二人。像鄒家兄妹這個階層的人,做事雖然很強橫混帳,但這種強橫依然講究規矩,他們只是不肯放過許樂和施清海。別的人只要不參合進來,他們自然不會理會。只是在那麼一瞬間,鉤子忽然覺得那個穿著風衣的少年有些古怪,那件風衣很奇怪地翻了過來。被風吹起的一角,看上去有些眼熟,有些像第四軍區的軍服。

    鉤子嗅到了一絲不舒服地味道,不準備再浪費時間,取出了腰間的軍用手槍,對許樂說道:「我幫你動手。」

    一輛黑色的轎車從遠處開了過來,在秋風裡如幽靈一樣快速行駛。壓起地面無數黃葉,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街道旁邊正在對峙的人們,精神都放在對方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許樂地眼中只有對面那個手人手裡的槍,他的眼睛眯的很厲害,將對方從腰間拔槍到抬起來的那個過程看成了一個一個的時光片段。沒有遺漏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他地右手向後一攬,準備把邰之源全部護到自己身後,沒有想到卻攬了個空,不禁笑著心想,這小子也太沒義氣了。

    在這種緊張的時刻還能如此放鬆,是因為許樂先前那一瞬忽然覺得自己很愚蠢,這社會既然已經不公。那為何還要因為這種不公而憤怒?就像那些在努力的理想主義者們一樣,當不公平降臨到自己的面前,除了擊碎他,還有什麼別的出路?

    許樂盯著鉤子握槍的手,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腳掌地後半部分早已經離開了人行道的磚面,褲管中的雙腿開始不為人知的微微顫抖,那股熟悉的熱流開始行遍全身,不知為何。他心中有無窮的信心,可以將對方擊倒,哪怕對方拿著槍。

    鉤子執槍的手抬起來了一些,與地面呈四十五度角,這正是肌肉最不好發力地角度。

    許樂眯著的眼瞳裡亮光一閃,身體一扭,鞋尖抓著堅硬的地面,變成了秋風中的一頭野牛,用最快的速度。沉默而恐怖衝了過去。

    三米的距離看似很遠。但在許樂的衝刺之下,也只不過是眨了眨眼的瞬間。鉤子是軍中好手。當許樂開始動的時候,他也動了,拿著槍地右手確實如許樂判斷的那樣,並不能很快的較準角度,可依然極為強悍地抬起了一些,對準了許樂的腹部。

    這時候許樂已經挾著勁風撲到了他的面前,而他的手指也已經準備摳動扳機,在這樣近的距離下,沒有誰能夠躲開這一槍。

    許樂快速運轉的大腦也得出了同樣的判斷,他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職業軍人地反應速度,這樣地突擊都沒有達到出奇不意的效果。他不知道腹部挨一槍會不會死,但那種強烈地危機感,讓他的臉部肌膚瞬間蒼白,全身的力量都貫注到雙臂之中。

    他的左手準備去搭鉤子的右手手腕,然後借力偏身,以腰腹的力量,用右拳擊碎對方的咽喉軟骨。在這種情況下,許樂已經顧不了自己的秘密,殺人犯法這種事情,他右拳的中指早已經突了起來,指節白裡泛紅,像極了一顆花生米。

    槍聲沒有響起,許樂也沒有成功地搭死鉤子的手腕,因為臨海州安靜的午後大街上提前響起了一聲鳥哨似的清響。

    鉤子拿著槍的手在這一瞬間變成了一蓬血肉,許樂衝到他的身前,什麼都沒有抓到,也無法借力擰身,右拳的方向略低了一點,速度卻沒有絲毫放緩,狠狠擊中了鉤子的胸口。

    場間出現了極短時間內的震驚與沉默。

    許樂一拳擊中鉤子,根本來不及考慮先前那刻究竟發生了什麼,轉身就跑,抓住邰之源反穿的風衣,跑向了街邊,恰好看見了那輛如幽靈一般駛來,又悄無聲息停在那裡的黑色汽車。

    打開車門,用最快的速度把邰之源推了進去,許樂也跟著進去,關上了車門,將手伸到口袋裡握住施清海送給他的金屬打火機,對準了司機的後腦勺,大聲吼道:「開車,不然我斃了你。」

    司機很聽話的啟動了汽車,用最快的速度駛離了現場。許樂回頭隔著車窗玻璃看了一眼街邊的景象,確認那些人沒有追過來,才稍微放下了心些,帶著抱歉的眼神看了司機一眼,卻不敢將打火機移開。這時他才注意到,這個司機的頭髮已經花白,是個老頭子。

    從發生衝突一直到現在都保持著沉默的邰之源,看著許樂用藏在口袋裡的手對準著靳管家的後腦,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十分欣賞這位朋友的急智和勇氣。

    街旁的秋風還在吹,吹動了地面上的枯黃落葉,卻吹不動痛和地面上那截觸目驚心的斷手。鉤子眼光煥散地盯著地面上的斷手,強悍地沒有倒地,而是下意識裡判斷出開槍的是狙擊手,而且是最強大的那一類軍人。他這才意識到,可能自己今天碰上了惹不起的人,只是此時他還只是在往西林方向想,根本沒有想到,許樂身後那個沉默的年輕人的真實身份。

    場間一片震驚,趙老闆那一批臨海本地的大人物,滿臉驚怖地看著地面上的斷手,許久說不出話來,他們這些混跡於陰暗中的人物不是沒有見過槍,但哪裡見過這種陣仗。直到此時,鉤子才感覺到自己胸口處一陣生痛,想起自己被那個叫許樂的小子打了一拳,緊接著這股痛開始蔓延,以他強悍的心志也無法忍受,甚至比斷手處傳來的劇痛更要恐怖。因為這種痛是撕裂的痛,就像蛛網一樣開始在他的胸口處延伸,不知道有多少根骨頭開始出現裂縫,開始將要斷開。

    鉤子雙眼一黑,直接昏倒在地,砸出轟的一聲響。緊接著,七輛全黑色的汽車圍了過來,將這一群人包圍。趙老闆驚愕地看著這些汽車的牌照,完全喪失了任何抵抗的勇氣。

    黑色的汽車轉過一個街口,許樂隔著後窗玻璃,再也看不到星辰會所門口發生了什麼,也沒有看到那一幕令人震驚的畫面。此時他已經冷靜了下來,很輕易地判斷出,在自己擊出那一拳之前,已經有人先開了槍,將鉤子執槍的手打掉。除非他的意念也可以傷人,不然沒有別的解釋。

    「是我家裡的保鏢。」邰之源沒有等他開口詢問,平靜地說道。這句話是真的,從小別墅裡偷溜出來嫖妓,對於邰家繼承者來說,並不是什麼光彩的曆史,他只是需要躲過靳管家的嘮叨阻止和向母親大人的彙報時間,以及那十二名總統派來的特勤局特工。他不是一個沒有分寸的人,進入會所後不久,就已經通知了靳管家,先前開槍的人,以及後來出現的七輛汽車,全部都是邰家的私人保鏢。

    邰之源靜靜地看著駕駛位上沉默的靳管家,唇角忽然泛起一絲笑容,母親一直說家裡不會特意派出人手保護自己的安全,今天看來,也只不過是說辭罷了。

    「你家的保鏢?」許樂下意識裡重複了一句,這才發現自己似乎依然低估了邰小子的家世,在聯邦這樣嚴格控制槍械的社會裡,除了鄒家兄妹這種軍方出來的子弟,沒有多少人能夠僱傭敢在街上開槍的保鏢,更準確地說,聯邦能夠拿到槍牌的保全公司本來都有政府背景,不是誰有錢就能雇到的。

    「我以為你不會關心我家的事情。」邰之源微笑說道:「以後向你解釋吧,麻煩你先把打火機拿下來,開車的是靳叔,我的貼身管家。」

    駕駛位的的靳管家笑了笑,沒有和許樂打招呼。許樂手有些僵硬地收回了打火機,偏轉身體,吃驚地看著邰之源,似乎想要分辯出這個孱弱無比的富家子,究竟擁有怎樣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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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太陽


    「別看了,我臉上又沒有長花兒。」聯邦裡有句諺語,說的大概意思是,男人之間的友情,只有同窗,同袍,同嫖的關係最為牢固,因為這代表著彼此瞭解對方最隱秘的那些事情,比如身材長短喜惡,而如果這三種關係全部具備,那這兩個男人想不鐵都很難。

    邰之源和許樂在的那些夜裡,應該算是同窗了,今天雖然沒有一起下水,但關於彼此第一次的細節,卻瞭解都不算少,或許正是因為這些原因,邰之源在許樂面前顯得比以往更放鬆了些,眉宇間那些淡淡的疏離與審看也少了許多。

    與邰之源此時的心情相反,許樂的心裡反而有些沉重,發現自己的朋友好像大有來頭,有的人或許會在為找到了一條發達的捷徑而暗自喜悅,但也有的人會感到淡淡失望,因為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怎能相處的長久。

    「我只是有些擔心。」許樂說道:「可能你家裡很有背景,但你知不知道我得罪的是些什麼人?那一對兄妹的父親聽說是國防部的大佬,今天把你拖了進來,你的保鏢還打傷了一名現役軍人,這件事情只怕有些難辦。」

    邰之源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說道:「今天我心情不錯,不要被這些意外打擾。說起來,前些天吃了你的宵夜,和你說說話,我失眠的毛病已經好了不少。不過也沒有像今天睡的這麼舒服過,整整睡了兩個小時,連夢都沒有做。」

    許樂聽到這話,心情略放鬆了一些。本想說原來那六個鍾頭裡跳了兩個小時舞,睡了兩個小時,你還是個正常人,可想到對方的貼身管家也在車內,臨時改了話:「少喝點兒咖啡,少想點兒事兒,比什麼都強。」

    「有些事情總歸還是要想一下的。」邰之源說道。

    黑色地汽車到了梨花大學那處僻靜的後門停下。將許樂放下車,然後便在秋風中駛入了校園深處。許樂怔怔地看著那輛沒有任何標記的汽車黑色影子,忽然間想起來,好幾個月前的那個清晨,就是這輛汽車像個幽靈一樣駛進了梨園,險些撞到了張小萌。

    駛進一片不起眼的樹林,汽車通過了隱在暗處特勤局特工的檢查,進入了小別墅前面的院子。邰之源沒有下車。只是平靜地坐在後座上,沉默許久之後,開口說道:「給鄒侑打個電話。」

    靳管家在車載電話上按了幾個號碼,接通了第三軍區地總機,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聽了一陣後。將電話遞給了後排的邰之源。

    邰之源聽著電話那頭鄒侑驚喜的聲音,唇角泛起一絲嘲諷的笑容,半晌後緩緩說道:「聯邦是法治社會,你們兄妹做事是不是應該收斂一些。」

    電話那頭的驚喜頓時變成了緊張的沉默,似乎正在努力地判斷自己哪裡做錯了,臨海州發生了什麼事情。

    邰之源沒有給對方任何尋找真相,努力解釋的時間。平靜說道:「我還要在臨海上半年學,這半年你不要來臨海了。另外告訴郁子一聲,我是一個很念舊的人,不要用你們那些光輝事蹟,把所有地舊情都消磨光。」

    「那個叫鉤子的人,以後不要讓他出現在我面前。」

    說完這句話,邰之源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雙手擱在腦後,開始發呆。

    偶爾興起的成人禮。讓他很愉悅,這種小風波本不可能讓他平靜堅韌的心有絲毫顫抖,但是先前在街邊聽著那個姓趙的流氓頭子對那個軍人說到白琪這個名字的時候,他覺得很不高興。他細細地回味這種可能被稱為佔有慾和嫉妒地情緒,越來越覺得當年的先祖,實在是很能掌握一個年輕人的心理活動過程。

    「少爺,這件事情我必須向夫人彙報。」靳管家低聲稟告道。

    邰之源閉著眼睛點點頭,覺得有些疲憊,睏意又令他欣慰地湧了上來。微笑說道:「成人禮已經結束了。母親怎麼責怪,也不可能改變這個事實。男人沒有處女膜,自然不能再重新做一個。」

    聽到少爺難得的粗俗的話語,靳管家微微皺了皺眉,心想那個叫許樂的學生,看樣子真的讓少爺沾染了不少負面習氣。但同時他也聽出了少爺今天地心情異常的好,猶豫了片刻後說道:「今天的成人禮並不符合家族的規矩。」

    邰之源睜開了雙眼,似笑非笑說道:「哪裡不符合?十八歲那年任意一場舞會上的任意一個女性,幾萬年的規矩難道不都是這樣?」

    從一開始的時候,這一代的邰家繼承人就沒有想過去玩弄愛情這種東西,他很清醒地認識到,家族的成人禮規矩是想告訴後人,愛情是可以被玩弄地東西----既然如此,何必去玩弄那些還在相信愛情的女生,不如……直接去嫖妓。

    「沒有舞會。」靳管家認真而木然地反駁道。

    「我讓那個女孩子在我面前跳了兩個小時的舞。」邰之源笑容裡隱藏著表露他少年心性的得意,「誰也沒有規定多少人跳舞才算舞會,兩個人……也算。」

    大樹環繞中的第三軍區參謀辦公樓,因為家族的關係,連續晉的當紅少校鄒侑,此時正陷在一種失魂落魄的情緒之中。他並不知道先前掛斷了電話的那位少年此時正在心情不錯地開著玩笑,他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一片寒冷。

    很多年前,他就認識了妹妹地那個同學,但那時候他並沒有想到,那個人會如此深遠地影響到自己地將來。雖然邰家從來沒有表示過對他父親的賞識,但是只要知道自己家與太子之間關係地人,總會有意無意地幫助自己父親擋開政途前方的荊棘。。

    鄒家原本就有些根基,但這些年能在那一個層面上得到如此多的敬畏,他們兄妹二人能夠在這個社會裡如此囂張,憑恃的究竟是什麼?父親鄒應星能夠在國防部做到一部主管,成為了人們眼中真正的大佬,這又是為什麼?

    太陽從來不需要說話,地面上的草原和生靈就印證了他的強大。對於鄒侑少校來說,那個已經很久沒有見面的「朋友」,或者說那個一直沒有真正接觸到的家族,亦是如此。然而今天這個電話,以及電話裡那個聲音的說的話,就像是一場風雪般冷卻了鄒侑的心。

    他焦燥不安地思索著,自己和妹妹究竟做了什麼事情讓對方如此不高興,妹妹和鉤子在臨海州大學城,難道是妹妹那個火爆脾氣惹惱了對方?可是為什麼對方最後一句話又專門點明了不想再見到鉤子?聽妹妹說,那邊只是給她打了個電話,連見都沒見,這要得罪又從何說起?

    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便是想彌補都無從彌補。鄒侑少校陷入了一種極為惶然不安的情緒之中,這種情緒一直到第二天看到了被送回家的鉤子,才轉變成了震怒。

    鉤子的一隻手斷了,更恐怖的是他的肋骨斷了十幾根,斷開的骨刺紮進了肺葉,一直不停地咳血,就連軍醫院都沒有辦法馬上解決這個問題,必須動手術才能救回一條命來。

    手術之前,已經得知了昨天衝突細節的鄒侑,陰沉著臉盯著病床上的鉤子,強行壓抑著怒火低吼道:「我不管那什麼許樂!我只問你一句,你上了那個叫白琪的妓女沒有?上了沒有?」

    鉤子咳了半天,才完整地說出了兩個字:「沒有。」

    鄒侑聽到這個答案,心情稍安,不得不說,他對於男人的心理分析沒有一點差錯。他陰沉著臉看著鉤子說道:「你的運氣不錯,不然說不定這輩子我們也見不了面了。」

    鉤子第一次看到鄒侑如此失態,隱隱約約間,也猜到了昨天那個一直沉默的少年的真實身份,震驚之餘卻又想到另一椿事情:「趙鷹……昨天也在場,向太子求……個情,給他一條活路?」

    臨海本土的那些人是鄒侑計劃中的合作者,然而他聽到這句話後,平靜卻是格外冷漠,淡淡說道:「我現在都不能進臨海,那種人的死活還管他做什麼?如果說他們死了,能讓他的心情好一些,我自己帶一排兵去幹這件事。」

    經營著臨海州最大幾家夜店的趙老闆沒有死,他目睹了當天中午的槍擊事件後,便被那些不知道具體身份的人送到了警察局。處於驚恐之中的他,當天晚上便知道了自己公司下的幾家大夜店被同時臨檢的壞消息。據說這次行動由臨海州警察總署與海關緝毒處共同發動,成功地在那幾家夜店裡搜出了新型毒品天藍。

    這件事情邰之源並不知情,以邰家的地位不會在區區一個臨海州的地下社會上放太多精神。靳管家領導的那幾個專門服侍少爺的小組中,有專門做這種事情的人。哪怕是邰家一個外圍工作人員,都能很輕易地辦成此事,所以靳管家也不知道具體的過程,只是囑咐了一句那些工作人員要依法辦事。

    靳管家當天晚上親自來到了星辰會所,準備看望一下讓少年完成成人禮的姑娘。而此時,那位與許樂一道引發了臨海州大變動的當事者之一,會所牌白琪姑娘,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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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00:07: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前夜


    雖然有些擔心那個年少溫柔多金……壞透了的少年客人,白琪卻不知道趙老闆究竟有沒有放過對方,因為當她們知道會所門口的槍擊案時,警察已經到了。槍擊案後,星辰會所只是停業了三個小時便又重新營業,不得不說,這間會所幕後的東家在臨海州是有很有力的角色。

    白琪微微皺眉,想到那個看自己跳了兩個小時舞,又將自己折騰的如少女般無措的男生,想到對方最後在自己懷裡甜甜睡去的臉,心情有些不安。但她只是一個在社會底層謀生的女子,除了四處打聽一下之外,也不可能生出去幫助對方的心意。

    她不習慣在專屬於自己的休息間呆著,雖然那是她們這些高級妓女的專有待遇,可她總覺得那裡太冷清了一些。正是許樂打了一中午牌的休息室,所有人今天晚上都感覺到了一絲怪異,下午出了事兒,會所晚上的生意要差很多是意料中事,可是怎麼已經快八點鍾了,還沒有人點白琪的鍾?

    「琪琪,到總經理室來一趟。」

    通訊器裡傳出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好像是老闆的,休息室裡的姑娘們都緊張起來,看了白琪一眼。白琪苦笑了一聲,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直接去了三樓。

    三樓專屬於老闆的房間,白琪只是在簽約的時候來過一次,今天晚上進來後,她卻一眼看見一個滿頭花白的老人。平日裡冷峻無比的老闆,這時候卻無比謙恭地在為那位老人倒茶。白琪微微一怔,心想不會是讓自己報侍這個年紀老的大人物吧?

    靳管家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像打量一件藝術品一樣認真地將白琪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所老闆悄悄地離開,這個房間裡就只剩下了白琪和靳管家兩個人。白琪在歡場浸淫已久,不知見過多少男人。但是面對著這名老者的目光,卻開始緊張起來,覺得在對方平靜的目光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根本就沒有穿,全身赤裸。像嬰兒一樣。

    許久之後,靳管家滿意地點了點頭,溫和問道:「入這行多久了?」

    「一年半。」不知道為什麼,白琪緊張地回答了問題。

    「我看過你的體檢報告,是個很仔細地姑娘。」靳管家微微一笑,說道:「不要緊張,我只是來看看你。你還記不記得今天早晨的那位年輕人?」

    「記得。」白琪愈發地緊張起來。

    「那是我家少爺。」靳管家從禮服口袋裡摸出一個信封。吩咐道:「所以從今天起。你不要再做了。信封上寫著地址。是你今後地住房。裡面還有一張支票。是我們家族地謝意。」

    白琪有些聽不明白這句話地意思。怔怔地望著老人。

    靳管家停頓片刻後笑著說道:「希望你不要誤會什麼。我們不想操控你地人生。你可以自由地戀愛。那樣地話。請你將這把鑰匙退回來……如果你願意在那個房子裡等待少爺地到來。請你住進那間房子。」

    靳管家地眉頭微微一皺。說道:「不過我希望你地選擇能夠慎重而且長久一些。如果你決定不在那間房子裡住。請提前通知。不要有什麼不愉快地事情發生。」

    「相信我。」靳管家做完了這件事情。望著她溫和一笑。輕聲說道:「你是二十年來聯邦最幸運地女生。」

    很溫和地話語。卻讓白琪感到了無盡地壓力與緊張。以至於靳管家什麼時候走地她都不知道。也沒有聽清楚對方最後說地那句話。她有些惘然地走回了休息室。看著那些嘰嘰喳喳詢問自己地姐妹。才想起來去看那個信封。

    她首先看到地是信封上的地址。一眼就認出來這個地址是臨海州最昂貴的富人花園小區,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打開了信封,她看到了那張支票,有些緊張地開始數那個數字後面的零,一直數了很久,數到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每一個零就像一個幸福的小鎚子,擊打在白琪那顆早就麻木的心臟上,她雙手顫抖地拿著鑰匙與支票,想到早晨偶爾興起接待的那位處男。雙眼一黑。幸福地昏了過去。

    一切的問題出在H區。

    許樂撐著下頜,靠在黑色機甲操作艙的邊緣。看著頭頂高高地天花板,在心裡這樣想著。這麼多天了,除了他和邰之源之外,至少在夜裡,沒有別的學生曾經進來過。這個現象早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為就算是梨花大學最高級的實驗室,也不可能只有自己和邰之源擁有進入的權限。

    看來區不是普通的地方,姓邰的小子果然不是普通人。

    許樂下意識摸了摸頸後芯片種植的地方,一般的聯邦公民早已經將體內地芯片當成了自己某一個伴隨終生的器官,沒有任何排斥,沒有任何好奇,甚至有時候連想都想不起來,更不用說去摸去……他不一樣,他頸後種植的是一塊偽造芯片,而且他的左手上的金屬手鐲裡還有很多芯片。

    既然體內這塊偽裝芯片能夠進入H區這個不普通的地方,至少說明芯片的製造者,封余大叔對這塊芯片進行了寫入,才能讓的識別系統給予了這塊芯片通行權限。

    許樂有些頭痛地撓了撓頭髮,他的手裡沒有咖啡杯。第一憲章地運行程序是完全公開透明化地,人體芯片是不可能被寫入的,只能被三層監控網絡分級識別,給予不同地權限,許樂不知道大叔是怎樣做到這些,但他又想到既然連假的都能做出來,任何違背人類已知常識或規律的事情,或許在大叔的面前,都算不得什麼事情。

    今天夜裡邰之源沒有來H區,許樂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通話器裡那個聲音的響起。或許是對方不知道怎麼回答自己的疑問?許樂皺著眉頭。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他確實很好奇對方的身份,但其實更多地還是擔心----他總以為自己與鄒氏兄妹的無聊衝突,將孱弱的邰之源拖了進來,不知道對方的家族會不會出現什麼麻煩。

    沉默地思考了許久之後。許樂放棄了關於頸後芯片和區的思考,開始想起了這一年在梨花大學碰到地這些……朋友。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令自己心情低落的想法,就像以前和張小萌在一起時那種,也許從今天起,那個喜歡吃油餅的富家公子便會從自己的生活當中消失。他安慰自己,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曾經在一起相處過,也算不錯。

    不得不說。從小在偏僻而荒敗的東林區長大的許樂,骨子裡還是有一些隱隱的自卑,尤其當他來到首都星圈之後。那些建築,那些實驗室裡的設備,那些人或那些事,都在提醒他,他其實還只是那個鄉巴佬,哪怕他地機修實踐課比那些正式的學生還要好,哪怕他那少的可憐地朋友,似乎都有一些很了不起的背景。

    正是因為這種自卑,才讓他在張小萌面前反而表現的那般強勢和執著。完全不符合他本性地辭鋒犀利。

    一想到張小萌,H區的燈光在許樂的眼中都暗了許多。他無精打采地盯著那些散著柔和白光的頂燈,雙手在身邊快速地組裝著什麼,看都沒有看一眼。

    他的雙手正在組裝一套古董的擬真系統,這是他花了一百萬聯邦幣向果殼機動公司訂購的,感謝聯邦無比通暢地物流渠道,只用了半天的時間,這套古董系統便到了他的手中。說明書和結構圖早已經刻在了他的腦中,他憑藉著指腹傳來的金屬觸覺。將那些部件快速組合在一起,似乎根本不擔心會出錯。

    一百萬聯邦幣,可以在臨海買一間很不錯的公寓了。聽到嘀嘀嘀三長聲信號響起,許樂知道組裝已經成功,腦子裡卻想著這句話。這一百萬是大叔留給他的三林聯合銀行卡里的鈔票,他本來準備留著將來買一套房子,供自己和張小萌兩個人住,但現在看來那個房間的女主人異常奇怪地突然改變了主意,所以他沉默而憤怒地訂購了這套系統。

    他不是那些女性。將手裡地錢花乾淨。並不能讓他低沉情緒好過一些。將像皮膚一樣柔軟、卻比摔角選手還要沉重的擬真系統放到一旁,他拉開了雙肩背包。取出了準備了好幾個月的電子元件,沉默地開始進行另一個工具的組裝工作。

    這一次許樂明顯小心了許多,輕輕地推動金屬手鐲,淡淡的光束射了出來,在機甲平滑的內側表面上映出一幅十分細緻繁複的結構圖。他盯著結構圖,認真地組裝著手中那些從各式聯邦常見工具中拆下來的元件,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十分認真。

    許樂的心情不好,百分之五十是因為張小萌,百分之三十是因為今天發生地事情和邰之源,剩下地百分之二十是因為他的惶恐,他不知道自己今後地人生將往何處去,他有心中一直有股火焰在升騰,卻一直找不到發洩的途徑。

    習慣成自然,他似乎又回到了東林區礦坑下的操作間裡,低頭沉默專注地修複著他能夠修複的一切,在那個微觀而安靜,沒有人打擾的世界裡平伏自己的心情。

    時間就在他專注的工作過程中漸漸消逝,他不知道外面的天快亮了,也不知道與區一牆之隔的梨花大學綜合館裡,已經開始準備第二天的機甲表演,來自聯邦第一軍事學院那些驕傲自信的軍官生們的機甲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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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6:02: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接受對戰請求?


    在金屬手鐲所貯存的光束資料裡,封余大叔沒有留下什麼驚世駭俗的設計,沒有什麼超過幾個世代的超強機甲設計,更沒有留下能夠讓許樂一天成為聯邦頂尖機修工程師的秘笈,所以許樂只能在梨花大學裡從最基礎的部分開始學起,雖然他學的很努力,甚至很饑渴,用他的判斷,頂多再需要半年,他就能將自己想學的一切全部學會。

    不過手鐲裡面的那幅結構圖讓許樂高興了很久,如果能把這個工具組裝成功,藍色的光芒將再次亮起,他又將擁有隔絕聯邦監控半個小時的驚世能力。許樂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裡,也習慣了從這些方面尋求自我的認可和那些沉甸甸的成就感。

    過了很久之後,許樂關掉了金屬手鐲上的資料光屏輸出系統,在區呆了很多個夜晚,他確認這裡沒有任何監控設備,才敢放心地使用他這個最大的秘密。手中粗劣的高能塑料外殼中排列著密密麻麻的芯片組和激活儀,看上去實在談不上精細高端。許樂認真地檢查著上面的每一條金屬線路,滿意地點了點頭。

    大部分的工作已經完成,或許過不了多久,許樂手中這塊粗糙的儀器便能再次發出藍光,他可以再次自由地越過那道電子圍牆,進入那些蠻荒的野生動物保護地帶,在第一憲章的監視下,沉默地進行屠牛工作。

    唯一的問題就是有幾個受到管制的元件,許樂一時間根本找不到任何途徑去獲取,關於這些事情,網上那些黑市也不能獲得他的信任。

    整整大半夜的工作,成功地消耗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強烈的疲倦感襲來,讓他不再有精神去思考關於張小萌的一切,頭枕著機甲操作艙側方柔軟而有超強抗變形能力地外層。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極其怪異的噪聲將他從那些五顏六色的夢中驚醒,他揉了揉眼睛,覺得有些奇怪,清晨時分。怎麼會有人來打擾自己的清靜,更何況區裡面向來安靜。眼光向著噪音發出來的地方掃去,許樂頓時嚇了一跳,因為他看見機甲身後地平台牆壁中,忽然間伸出了兩根長長的機械臂,向著自己抓了過來!

    他下意識裡往操作艙外逃去,然而當他腳下的鞋面已經踩到了機甲光滑的表面,才想起來自己的雙肩背包,那個花了他一百萬的古董擬真系統。還有那個絕對不能讓人看見的藍光小儀器都還在操作艙裡。沒有花太多的時間考慮,他撲了回去,然而緊接著他悲哀地發現。自己錯估了那兩根長長機械臂的運轉速度,回頭時,只見一片黑影罩住了操作艙艙門地位置,阻擋住了他所有的視線!機械臂上傳來巨大的電流聲,合金構件組合時地撞擊聲,許樂無比震驚地看著自己身前,本來空無一物的操作艙表面,被安裝上了一塊半透明的艙門護甲,然後他聽到了一個陌生的電子合成聲:「駕駛員。請就位。」

    操作艙的座位自動伸出固定帶,將許樂的身體牢牢地束在了座位上,他此時已經從先前的驚慌中擺脫了出來,確認自己可以隨時離開固定帶,稍微放下了一些心,好奇地側耳聽著那個電子合成聲。

    「對戰訓練請求,是否接受?」電子合成聲響起。

    許樂愣了愣,心想邰之源難道又回來了?只是為什麼今天不是用光屏顯示虛擬場景,機械臂還自動安裝了半透明的護甲。難道是要進行真實訓練?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忽然覺得有些興奮,那股一直被他壓抑著的火焰開始升騰起來。

    初識男女之事滋味。卻在情感上遭受了重大地挫折。年輕地逃犯許樂。心裡早就已經憋了很久很久。在星辰會所裡又等了邰之源幾個小時。被那些香風薰地他快要醉了。體內地火卻一直沒有一個宣洩地渠道。哪怕專注於工作半個夜晚。也沒有辦法平息他所有地情緒。

    如果邰家地保鏢沒有出手。他那一拳將鉤子打飛。或許許樂此時地心境要更平穩許多。但沒有那麼多地如果。許樂此時很想操作著身下巨大地合金機甲和隨便一個人大打一場。他想了會兒。撓了撓頭。胡亂對著一個地方說道:「好地。」

    隨著他表示了同意。黑色原型機甲後方那些像綵帶一樣飄浮著地數據線。動力線倏地一聲全部收回了厚重地牆壁之中。平台地控制設行緩緩地將機甲轉了過來。

    許樂隔著半透明地機甲操作艙護罩。怔怔地看著漸漸分成兩塊地牆壁。這才知道原來區後方。竟然是一道全部由合金鑄成地出口。

    大門打開。在明亮地白色光芒中。無比闊大地對戰室內。有一台孤伶伶地藍黑色機甲正在等待著他。沒有任何觀眾。沒有任何歡呼。那台藍黑色地機甲雖然孤單。卻透著股令人心悸地寒意。而且……機甲冷漠伸出地合金拇指。十分囂張地對準了地面。

    梨花大學地綜合館外表看上去很普通。裡面地建築空間卻格外地大。這裡是整個大學城難得一見、可以進行機甲對戰訓練地地方。大學城屬於聯邦教育系統。很少有學校會涉及到軍用地那些部分。梨花大學能夠擁有這樣一個機甲訓練區域。是很多人想不明白地事情。

    今天的綜合館顯得格外熱鬧,館外虛擬的三維光幕上不停地閃動著對來訪客人的慰問,以及此次學院交流活動的流程,當然更多的是關於第一軍事學院的介紹。綜合館正門處的橫幅上面寫著歡迎之類的字句,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居然想出了如此寒酸的方法。

    這時候已經沒有梨花大學的學生還在駐足觀看光幕上面關於第一軍事學院的介紹,因為只要是聯邦的公民,想必沒有人會不知道三院的名頭。絕大部分的學生,甚至包括大學城裡其他學院的教授學生,此時都已經在綜合館裡坐好了位置,興致勃勃地準備觀看第一軍事學院訪問團的機甲表演。

    三院,是由聯邦總統安全事務委員會委託國防部與教育部聯合管理的三大軍事學院,分佈在首都星圈三個最主要的行政區,而其中曆史最悠久,名聲最響亮的,自然是聯邦首都特區郊外的第一軍事學院。在開拓星河的蠻荒時代,在與帝國的血火戰爭中,第一軍事學院湧現出了無數的名帥悍將,不論是在軍方還是在聯邦社會中,都擁有其為崇高的地位。

    哪怕這間軍事學院也出過施清海這樣的高分低德流氓官員,形象也不會稍微黯淡一分。

    施清海看著綜合館一處安靜的區域,微微眯了眯眼,荷槍實彈的士兵,正保護著那兩台蒙著綠色防塵罩的機甲,只是那兩台機甲的身軀實在過於巨大,誰都能夠一眼看明白那是什麼東西。整個聯邦在紙面上也只有四百多台機甲,不是誰都有機會親眼睹這個被稱為最具有藝術暴力美感的戰爭機器,梨花大學裡的學生們,無比羨慕和激動地看著那兩台被從頭蒙到腳的機甲,如果不是害怕那些端著槍的士兵,或許他們真會偷偷過去摸一把。

    施清海盯著那邊看的原因自然和這些學生不同,他雖然不是機動系的學生,但在第一軍事學院裡讀了四年書,自然也接觸過機甲。他只是在思考,為什麼第一軍事學院為選擇在雙月節舞會前來進行交流訪問。

    梨花大學確實是間很不錯的大學,但是要和第一軍事學院相比,實在是很不夠看。如果說一院去首都大學訪問交流,或許還要更讓人能夠理解一些。施清海眯著眼睛,看著主席台上那幾張有些眼熟的面孔,看著那些穿著軍校制服,面色凜然的學弟,忍不住笑了起來,暗想如果這次機甲表演是要在太子的面前證明一院遠比梨花大學強很多,這些學弟的表情未免也太臭屁了些。

    第一軍事學院的學生本來就有一股天生的驕傲,他們也有驕傲的資本,施清海從皺巴巴的西服口袋裡摸了一根菸點燃,有些出神地想著,幾年前,或許自己的表情比這些小子還要臭屁吧。今天的交流訪問活動,第一軍事學院十分慷慨地動用了軍用運輸機,從首都運來了三台機甲,此時兩台機甲還安靜地留在防塵罩中,有一台已經進入了對戰室,在做一些機甲操作方面的展示。

    綜合館一角的對戰室為了安全,是全封閉的設計,裡面發生的一切,都會傳送到巨大的光幕上,供綜合館裡的學生們觀看。

    施清海抬起頭來,看著光幕上那個正在做著華麗趨避動作的藍黑色機甲,微諷地翹起了唇角,心想梨花大學里根本就沒有機動系,這個傻叉表現的如此騷包,除了惹來罵聲,還能有什麼用?梨花大學總不可能喊一幫子男學生拿棒球棍去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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