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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貓膩】 間客 【完本】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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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8:25: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八十九章 應聘的遭遇


    「果殼是用來保護嬌嫩的果肉。而機器對於人類來說,所起的作用,就像是一層果殼,保護人類相對脆弱的身軀,能夠在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去。」

    「我想機動公司最開始取名為果殼,就是想告訴每一位職員,機動研發的出發點及最終目的,就是要滿足人類的需要。機器,終究是要以人為本。」

    許樂自然不會在面試的時候大談人體本身才是第一序列的機器,別的機甲戰艦之類,都只是外延。或許這種論調很新鮮,但新鮮的必將是離經叛道的,他可不想被這些人事部的主考官當成傻子一樣來看待。

    聽到許樂的回答,禿頂的中年考官臉上露出微微詫異的笑容,看來他很滿意於許樂對果殼兩個字的理解。這位禿頂主考官身邊,另一位主考官一直半閉著眼睛,此時也緩緩睜開了眼,認真地看了椅上的許樂一眼。

    「不錯,面試這關算你過了,準備呆會兒真正的考核吧。」那名考官若有所思地看著許樂,示意他可以離開房間。許樂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沒有想到所謂面試,竟就是回答一個簡單的問題,這麼快就結束。

    當許樂離開房間之後,那名禿頂的考官恭敬地身旁那人說道:「主任,您看這個考生怎麼樣先前一直沉默閉眼的考官,是果殼機動公司工程部人事主管何塞。

    本來春天的招募考試,應該不會驚動到他這樣高級別的人事主管,但由於工程部這段時間的工作陷入了某種僵局,他們很需要一些新鮮的血液,所以他今天專程回到了果殼機動公司總部旁聽招聘。何塞主管就像是賭運一樣隨便挑選了一個房間,沒有想到就碰到了許樂。

    「公司的文化,並不是什麼秘密,如果用心的話,應該也能猜到果殼的意思……以前招聘當中。這道問題的回答正確率,也有百分之四。」何塞面無表情地點開面前地光屏,開始審看許樂的資料檔案,繼續說道:「不過這個考生的回答我真的很滿意。」

    機器,要以人為本,這正是果殼機動公司創始者。以及後來的無數研究人員,一貫稟承的最高理念。

    「可惜了啊……」

    何塞用最快地速度看完了許樂的檔案,忍不住輕輕拍著手腕,臉上露出惋惜之色,嘆息道:「蹲坑兵出身,只在梨花大學跟著老周學了一年,就能有此成績,看來這位年輕人的悟性、勤勉都沒有問題,可惜時間太短。只學了一年……聯邦各門工程繁若星辰,他再如何勤勉,基礎的知識門類肯定不夠充分。實踐能力再強。但限於學習背景年限,也不可能有讓人滿意的設計能力潛質。」

    話雖如此。這位果殼機動公司地上層人物。卻沒有馬上就將許樂剔除出應聘者行列地意思。聯邦內部本已沒有現成地優秀工程師。哪怕是三大軍事學院機動系畢業地優秀學生。進入果殼機動公司也要經過長達數年地培養鍛鍊。才能真正成材。

    何賽雖然對於許樂沒有抱以太大希望。可隱隱總想著在稍後地考核中。這個退伍兵能夠給自己一個驚喜。

    「看看成績再說。只要他能過基數線。就把他留下來。」何塞想了一會兒後。對身旁地禿頂考官交待道:「如果沒能通過。也記住留下他地聯繫方式。然後勸說他最好回梨花大學跟著學院裡地教授再學習兩年。本公司會等著他真正優秀地那一天。」

    禿頂考官微微一愣。應了下來。心裡不禁感慨那個叫許樂地應聘者地運氣。

    何塞主管卻只是想著今天地考題是由工程部那些傢伙親自出地試題。外面那一百多名各大院校地應聘者。或許只有十幾個真正優秀地人才可以過基數線。更何況是那個只在梨花大學旁聽了一年地年輕人。

    簡曆地篩選是第一輪。面試是第二輪。整個聯邦各大院校自信地畢業生。向果殼機動公司遞出地數萬封簡曆。在這兩輪之後。便只剩下了一百多位。

    許樂並不知道果殼機動公司的招募流程,他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面試這麼快就結束了。其實這是因為他那個房間有工程部人事主管親自旁聽。自然決定的比較快,而其餘那些房間裡的人事部考官。則是做足了流程,讓面試的考生連續回答了十七道規定問題。

    走出房間,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休息室,許樂一個人在空曠地休息室裡等待著下一輪考試的開始,一直等了很久,還沒有別的人到來,他這才發現,原來面試這個環節中,只有自己是個特例,結束的比任何人都要快一些。

    左右無人,左右無事,許樂坐在靠窗的金屬座椅上,從旁邊小桌上拿起一份果殼機動公司的內部技術刊物,開始打發時間,誰知道這一看便看進去了,這些內部技術刊物,雖然沒有涉及什麼特別高端的保密技術,但是那些由果殼工程師們發表的文章,無論是異想天外的設計思路,還是縝密地邏輯推斷,翔實豐富地實驗數據,都讓許樂感到了親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一旦入神,便不知道時間飛逝,當他被身旁地議論聲驚醒過來時,已經快要接近中午的時間,而休息室內已經坐滿了通過第二輪面試的應聘者們。敢於有自信向果殼機動公司投出簡曆的,基本上都是三大軍事學院的應屆畢業生,還有少量首都大學精工系的學生,而臨海州大學城雖然擁有整個聯邦最多的大學數量,應聘果殼的人數卻是最少。

    毫無疑問,能夠通過果殼機動公司兩輪篩選的學生,都是優秀的年輕人,而優秀的年輕人往往都會顯得比較驕傲,驕傲的一種比較得體的呈現方式,那就是沉默,而且三大軍事學院畢業生。接受地基本上是軍事化教學,身上都帶著軍人特有的風範,所以坐滿了一百多人的休息室內,依然十分安靜,議論聲並不太大。

    待考生到齊之後,也到了午飯的時間。坐在果殼機動公司總部食堂的餐桌上,這種沉默才漸漸被打破。或許是考生們,發現果殼機動公司的工作餐也如此豐盛,心情愉悅之餘,對於將來人生地前景,也有了更多的美好想像,所以三五成群的說起了閒話,表達著對下午正式考核的擔心。

    許樂與同一張餐桌上的人們偶爾說幾句話,大多數的時間依然是沉默。不過他那張平凡樸實的臉龐上,總是帶著令人親近的笑容,所以倒也沒有人對他的沉默表示不滿。

    因為果殼機動公司地歸屬及軍方背景。所以三大軍事學院的畢業生如果能夠進入果殼,等同於進入軍方的研究所,依然可以計算軍齡,算做另一種形式地軍役。這些立志進入果殼機動公司的優秀畢業生,按照三大軍事學院為分際,漸漸形成了三個集團。

    許樂恰好就在一院這個集團裡面,他聽了半天的閒話之後,忽然開口問道:「好像沒有西林軍校的畢業生。」

    對於許樂而言,除了無所不在的第一憲章光輝之外。他最擔心的,便是在東林大區曾經見過自己真面目的那幾名軍人。正是因為這種擔憂,他這一年多的時間,從來沒有嘗試著打通那張名片上的電話,偶爾會想起小西瓜,卻也沒有聯繫過。

    西林軍校屬於第四軍區管轄之下,許樂不願意在果殼機動公司裡看到第四軍區地人,但確認沒有問題之後,卻覺得有些奇怪。

    「西林軍校的學員畢業之後。基本上都會進入古鍾公司,畢竟那家公司的總部在西林大區。」一名表情嚴肅的第一軍事學院畢業生說道。

    許樂說了一聲謝謝後,便再次沉默,安靜地聽著餐桌上的年輕人們交流著彼此的學校與面試時的經驗,同時猜測著下午正式考核究竟會偏重於設計方面,還是實踐方面。

    「你年紀看著還小,哪所大學畢業的?」身旁一人忽然開口問道。

    「梨花大學,不過沒拿到文憑,旁聽生。」許樂回答道。

    「旁聽生?你學了幾年?」

    「一年多了。」

    這句話一出。整個餐桌頓時安靜了下來。梨花大學的畢業生進入果殼機動公司並不出奇,但是一個只學了一年多地旁聽生。怎麼也敢厚著臉皮來參加果殼的招募?那名第一軍事學院的畢業生皺起了眉頭,看了許樂一眼,心裡卻很疑惑許樂是怎樣通過了前兩輪的考核。

    這間食堂今天專門為應聘的考生開放,議論聲漸漸嗡嗡地響了起來,一名梨花大學的旁聽生進入了最後一輪考核,這個事實令所有的應聘者都感到了不可思議,除此之外,三大軍事學院的優秀畢業生們,更是感到了一絲恥辱。

    是的,就是恥辱。

    沒有人會當面羞辱許樂,但是沉默與冷漠地眼光,已經表達了不屑與輕蔑。許樂似無所覺,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離開了餐桌,向著門外走去。

    就在門口地時候,另一個離開餐桌的年輕人,恰好與許樂並肩而行。那名年輕人若有所思地看了許樂一眼,問道:「能請教一下,你進梨花大學之前在做什麼?」

    「退伍後就去臨海了。」

    「機修士官委培生?」

    「不,我是蹲坑兵。」許樂笑著回答道,心情卻有些複雜。因為他認識身旁這個年輕人,知道對方是第一軍事學院最優秀地高材生,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沒有直接參軍,而是來果殼應聘。

    「我叫周玉,我有種直覺,下午的考核對於你來說應該問題不大。」那名年輕人微笑著向許樂伸出手來。

    許樂握著他的手,很想告訴對方,我認識你,而且我們曾經在機甲對戰室裡狠狠地打過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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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九十章 考核


    「蹲坑兵!你說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我們辛辛苦苦在魔鬼教官的皮鞭下熬了四年半,別人只要去服一年半的兵役,再去什麼狗屎大學旁聽一年半,就能和我們一起考試。」

    「大概修理電器在行,機甲中樞芯片組的三十七截面圖,都能把那小子繞成白痴!」

    周玉安靜地看著許樂消失在走廊處的背影,聽到身旁的議論聲和輕蔑評論聲,表情依然紋絲不動,五年的軍事學院生活,讓這位優秀的軍官生,擁有極好的自律與控制,所以他才能如此平靜。

    為了準備迎接帝國的侵略,國防部從幾年前便開始實行全面人才計劃,三大軍事學院的優秀畢業生,在正式進入軍隊之前,都會在各大機動公司裡進行培訓與工作。本應直接進入軍隊從初級軍官做起的周玉,也正是這個全才計劃的一分子。

    擁有濃郁政府軍方背景的果殼機動公司,自然是這項計劃的首選。只不過果殼機動公司的董事會,終究是獨立於政府外的存在,所以這項全面人才計劃的實行,並不以國防部長官們的意志為準繩,三大軍事學院的畢業,依然要經過果殼機動公司的獨立考核。

    周玉是第一軍事學院理所當然的王牌,在同學們中擁有極高的威信,當他離開餐桌的時候,一院的畢業生們幾乎同時放下了食盤,跟上了他的腳步,從而也聽到了他與許樂的那幾句對話。

    「別理那個傻叉了,周玉,下午考核的時候,你可得拉兄弟一馬,操控機甲沒問題,背線路圖也行,萬一真要搞什麼務虛設計,我可沒那個腦袋。」

    聽到傻叉兩個字。周玉回過頭,冷冷地盯了一眼身旁的安達。這個四肢發達沒頭腦的一院學生是他的好友,但是在這個時候,周玉只是想到,半年前的梨花大學之行,安達操控的藍黑色機甲。被某個黑色原型機甲揍成傻叉的模樣。

    第一軍事學院訪問梨花大學,在機甲對戰室內,周玉曾經與那台神秘黑色機甲裡地機師,進行過幾句簡單的對話。他對那台黑色機甲的操控,一直記憶深刻,對那個人的聲音也記的極為清楚。

    所以先前在食堂裡,許樂的聲音響起時,周玉便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還專門提前離桌。與許樂說了幾句話。

    幾句話之後,周玉確認了一個事實,這個梨花大學地旁聽生。就是黑色機甲裡的操控者!

    「如果我是你。就不要在那個叫許樂地人面前太過囂張。不然將來你要挖個洞鑽下去。」周玉盯著安達地雙眼。說道:「不要說我沒提醒你。實習地時候你也進過果殼機動公司地地下層。知道那下面全部是合金。我只擔心你會挖不動。」

    此言一出。圍攏在周玉身旁地一院學生們。不禁譁然。他們不明白周玉怎麼會對那個人有如此高地評價。心中也不怎麼相信。

    周玉看著四周同學地臉部表情。似笑非笑說道:「如果你們不信。我們可以打個賭。今天下午地考核。他絕對能過基數線。」

    一個民辦大學地旁聽生。能夠操控原型機甲和自己打成平手。這需要怎樣地對機甲地瞭解?周玉如此想到。

    六十分地基數線。好像真地很難過。

    許樂眯著眼睛。看著面前光屏上地試題。手指下意識裡靠攏。微微轉動。就像是在轉運一把原始地十字工具刀。每當陷入某種困難地時刻。他總有這種下意識地動作。

    光屏上的題目並不多,總頁數隻有三頁,許樂從第一道題開始做起,做到第四道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感覺到困難。正如那位果殼機動公司工程部人事主管所預料地那樣。只在梨花大學旁聽一年。在圖書館區裡背下了所有系列以前機甲圖紙的許樂,沒有經受過正統的學院教育。對於這些系統的知識命題,十分的陌生。

    果殼機動公司是一家軍方色彩十分濃郁的公司,雖然所有的機動系教授,都公認機甲的設計製造修理,足以涵蓋整個聯邦社會機器構造的絕大部分範疇,但是招募考試地試題範圍,卻不可能全部侷限在機甲方面的題目,涵蓋的學科範圍非常寬廣。

    那些公式許樂背的很熟,那些參數也是深深鐫刻在他腦海中,不可能忘記,問題在於,梨花大學畢竟是一所民間大學,有很多聯邦的高階資料,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尤其是像流動力學以及二階物理學這種民間機動設備很少能用到的學科,在他的腦子裡更是空白。

    聯邦的教育資源已經在儘量地往公平的方向在走,但是限於民間大學與軍事院校地差別,有很多資料,都是只有三大軍事學院才能接觸到地東西。就拿機甲圖紙來說,一般的民辦大學肯定沒有,梨花大學圖書館區裡,擁有系列以前地全套圖紙,這一點已經非常了不起,可是系列以後呢?

    「後輪輔助轉向裝置的工作原理,不能作用在何種軸系列自行設備中?」

    「梁外十二處安裝的伺服馬達,會造成多大的平衡流失?」

    「負一萬三千米的深海火山岩環境下,耐壓艙使用何種材質,才能做到性價比最高?

    「平台……」

    「晶礦在十級單位光照下的電子躍層規律異變趨勢為以下……」

    前兩頁的試題,已經涵蓋了工程學相關的十幾個研究方向,雖然全部是客觀題,可是要解答這些問題,所必須掌握的第一手資料和系統的歸納,卻是此刻的許樂,最為欠缺的東西。他的手指在光屏上輕輕點著,眉尖卻是皺的越來越緊。

    雖然有些吃力,但許樂沒有絲毫的挫敗情緒,這是他應聘之前就已經想到了地可能情況---封余大叔和周教授都認為他是機修方面的天才。但機修面對的是實物,偏重於實踐,而果殼機動公司研發人員的招募,卻是偏重於理論,而他的理論知識,怎麼也不可能比那些三院的優秀士官更完備。

    二十道客觀題終於做完了。許樂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地汗水,有些題目,尤其是涉及材料學方面的題目,對於他來說基本上沒有什麼難度,在東林大區礦坑的操作間裡,為了修理那些普通的家用電器,封余大叔也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那麼多的材料,經年累月的薰陶之下。許樂如今對於材料已經有了一種天然的敏銳觸覺。

    但有些題目確實很令他頭痛,把前兩頁的題目算了一下,許樂發現自己只能保證三分之二的題目回答正確。沉默地計算了一下,如果下一頁光屏上地題目依然是這種難度,那麼剛剛可以過基數線。

    許樂略微放鬆了一些,手指輕輕一點,果殼機動公司招募考試的最後一道題,便出現在他的眼前。

    確實是最後一道題,因為最後一頁光屏上干乾淨淨,只有一道題和一張圖紙。

    許樂微微一怔,眼眸裡閃過一絲緊張之色。因為現在他最擔心地便是主觀題,最後一頁只有一道題,居然佔了四十分,很明顯是一道大題,如果這道題涉及的是現代軍用機甲的某些結構設計推演,他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可行的方向?

    微眯著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光屏上的圖紙,許樂眼眸裡的緊張沒有了。出現地卻是警惕與強烈的不安,臉色也漸漸變得有些蒼白,因為他發現了一個令自己非常不安的事實----這張結構圖紙看上去有些眼熟。

    這不是簡水兒留在醫院裡那張白紙上的結構圖命題,但是隱約好像有些相似的地方。許樂這些天一直被大腦皮層的異常放電,眼眸裡時不時會出現的那些光怪陸離的畫面所困擾,此時一見到似曾相識的結構圖,思緒便不由回到了那個惱人地夜晚。

    這張結構圖,應該是某種大型設備上的動力傳輸設計圖,但與簡水兒遺忘在醫院裡的那張圖紙不同。不是電源動力輸出。而是更大功率的能量瞬時輸出裝置。題目要求答題者,找出設計圖中的幾處錯誤。並且按照自己的理解進行改動,確保該裝置的能量瞬時輸出,被穩定在某個功率範疇之內。

    許樂根本不知道這個裝置是什麼,只能按照試題中給出的數據,猜測這個裝置的工作性質,他認真地看了許久,隱隱抓到了某種頭緒,這道題目地關鍵,應該是在圖紙左下方,電子噴流器最大側向值地控制上,可問題在於……他雖然知道電子噴流器的工作原理,卻一直沒有見過實物,連三維解析圖都沒有見過。

    他沉默地盯著光屏上地圖紙,臉色變得越來越白,一滴冷汗開始在額角滲出。

    招募考試會議室內,充溢著一股失望的情緒,看來那些三院的優秀學生,對於如此複雜的一道命題,也沒有什麼把握。有些學生甚至很自覺地開始離開考場。

    許樂依然沉默地看著光屏,手指輕輕地搓動,眼睛漸漸地眯了起來。逐漸離開考場的學生,還有機動公司的工作人員,漸漸都注意到了後方那個臉色發白的年輕人。

    在一個關於浩劫之前的神話故事裡,曾經有位大能說我要光,於是這個宇宙便有了光。

    沉默的許樂,盯著光屏上的圖紙,在心裡默默唸著,我要電子噴流器的三維解析圖。

    於是,他的視網膜上,便出現了一張十分複雜的圖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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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9:00: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九十一章 答案


    漸漸有越來越多的考生離開了會議室,這些年輕人有禮貌地在室外保持著安靜,隔著落地玻璃,注視著前面的同行者。然而當他們看到後方那個面色有些發白,一動不動的年輕人之後,有些人的眼睛裡閃過笑意與微諷之意。

    最後一道大題,這些考生只能憑藉著課堂上的些微瞭解,做出嘗試性的解答,他們都是很優秀的學生,知道在光屏前再坐幾個小時,也不可能忽然開竅,所以只有毅然離開會議室。

    然而那名蹲坑兵出身的旁聽生,居然還一動不動地坐在光屏前。

    此時還留在會議室中,認真思考最後那張結構圖的學生已經不多,都是像周玉這樣的人物。面色微白的許樂,沉默而吃力地看著光屏,這畫面落在三大軍校學生的眼中,他們自然不會認為許樂是像周玉那些人一樣在認真地思考解題思路。

    許樂一直沒有動,臉色有些蒼白,額角甚至能看到汗滴,會議室外的考生們很自然地認為,這個傢伙肯定是看不懂題,卻倔犟地不肯離開,害怕丟了面子,正陷入一種兩難的局面裡。

    有的人會同情這個可憐的蹲坑兵,但更多的人則是用一種嘲弄輕蔑的眼光看著角落裡的許樂,在他們看來,既然沒有這種水準,就不應該來丟人現眼。

    沉默了很久的許樂,終於動了,他舉起手指,將光屏上的圖紙放大到最大倍數,然後移到了右下側的一處複雜結構處,然後……他再次沉默,眯著眼睛盯著那裡,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

    誰都不可能發現。在他的眼前的空氣中,大腦皮層異常放電所帶來的畫面正不停地浮現,電子噴流器的三維解析圖,就像是幻燈片一樣不停地閃過,並且和光屏上放大到最大倍數的圖紙進行對照比較。

    有現成的圖紙做為參照物,許樂地思路明確了許多。要解決電子流噴器最大側向值的控制,關鍵便在於能夠影響到直噴加速曲線的那串芯片組聯結。

    思路已經確定,許樂卻依然沒有開始解題,而是開始快速地在腦海中,進行那些虛擬的推算。這只是一種極為模糊,甚至是憑藉著直覺的推算,因為非常可惜的是,果殼機動公司地考核給的時間太少,而且也沒有大型計算電腦作為工具。要完成真正設計所需的海量計算,根本不可能。

    所以許樂只能按照這個思路。給出一些可能性地解題方案。他眯著眼睛。看著眼前地兩幅結構圖。開始尋找下手地地方。問題在於。這個未知大型裝置已經是一個極為完備地閉合系統。如果要修改電子噴流器地芯片聯結。必然會影響到系統地其餘部分。換句話說。如果按照許樂地思路進行解題。那麼他所面臨地困難。將不僅僅是電子噴流器。而是整張結構圖都要進行改動……

    對一個完整系統結構設計進行改動。這需要無數工作人員。耗時許久。經過無數次實驗才能完成。哪怕僅僅是概念性地設計改動。依然需要大量地工作。最關鍵地是。對於這些考生來說。已經被學院派教育培養出了某種既定地思維模式。誰也不會想到。一道招募考試地題目。居然要考生按照如此瘋狂地思路進行解答……

    許樂沒有這種既定地思維模式。對於機械電子系統地思路。他依然保持著修理電器地思路。跟隨封余大叔這麼多年。這種看法早已經在他地腦海中根深蒂固。在他看來。無論是如何高級地系統。其實和家用電器上面那些簡單芯片組。並沒有什麼本質上地差別。頂多就是複雜一些。

    這種很變態地理念。讓許樂地思路與眾不同。他不知道這張結構圖是聯邦某型戰艦地主炮激發裝置。就算知道了。他腦海裡地想法也不會有絲毫遲疑。

    大叔說過。只有人體才是第一序列機器。其他地都是金屬以及線路地無趣組合。沒有本質差別。

    光屏上放大到最大倍數地結構圖。早已經從電子噴流器地位置。移到了別地位置。許樂腦海中。或者說眼眸前像幻燈片一樣閃過地圖紙。也不知道變換了多少張。

    動一處則影響全局,好在他視界中的那些結構圖,就像是資料庫一般,隨著他的強烈意願,不停地調用出無限量的結構模型,與光屏上的結構圖進行疊加對照……這個過程許樂越來越熟練,他隱隱想到,自己應該是擁有了某種很可怕的能力。

    他的心中激動起來,臉上卻依然一片平靜,面色微白,眯著雙眼,盯著面前地光屏。

    考核結束地時間還沒有到,絕大多數的考生已經離開了會議室,他們當中有地人雖然計算出來,最後那道題的問題應該是出在電子噴流器上面,但是無論他們怎樣推算,發現自己都不可能在不破壞整體系統精密性的前提下,改動那一部分的設計,所以他們開始以為是自己走錯了方向。

    這種大型裝備系統,如果要進行全新設計,那不是單一部門能夠完成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成為考核中的要點。所以最後離開會議室的這些優秀學生,將思路放到了結構圖的其餘部分,並且有幾位成功地捕捉到了一些問題,進行了相應的改動,雖然依然不能滿足試題的要求,但已經算是極為不易。

    周玉是倒數第二個離開會議室的考生,他的眉頭微皺,明顯不滿意自己對最後一張結構圖的改動,只是他清楚自己已經做到了極致。走出會議室,來到安達的身邊,順著安達嘲諷的眼光往會議室裡望去,周玉看到了面色微白的許樂,不禁疑惑問道:「他還沒出來?」

    「客觀題可以蒙。最後這道題只怕他連題目都看不懂……」安達壓低聲音恥笑道:「我們出來的早,一直看著那傢伙盯著光屏發呆,就跟個傻子一樣,臉都嚇的白了。」

    周玉皺了皺眉頭,總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他對那個叫許樂地傢伙……有著連他自己都不怎麼明白的信心。

    在會議室旁邊的辦公室裡。上午剛剛面試了許樂的果殼機動公司工程部主管何塞,仔細地看著光屏上傳送過來的考生答案,最後落在了許樂的答案上,忍不住惋惜說道:「看來這個年輕人地基礎知識比我想像的要好很多,前面可以過基數線……只是最後這道題對於他來講,確實難度太大,這種系統結構他不可能看見過。」

    已經快要截止交卷時間,許光的試卷上,最後那一頁光屏。依然是一片空白。何塞主管忍不住搖了搖頭,忽然間,他的眼瞳微縮。盯著光屏上即時呈現的那些字跡與線條,再也不肯離開……

    半晌後,何塞的臉色微微有些通紅,指著光屏上許樂的答案,不停地點著手指。旁邊的考官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禁有些擔心,問道:「怎麼了?」

    「人才!人才!」何塞深深地吸了口氣,滿臉含笑地看著光屏,說道:「工程部要這個人。」

    四周的考官好奇地調出了自己光屏上地答案。看了半晌之後,臉色都變得極為精彩,他們根本都沒有想到,那個蹲坑兵出身的旁聽生,居然能寫出這樣的答案。

    他們都很清楚,最後這道試題是三個月前,工程部那些怪物工程師剛剛解決地難題,由於牽扯到聯邦的軍事機密,事前還讓這些學生們簽署了保密協議。

    這次的招募考試。果殼機動公司根本不指望這些剛畢業的學生,能夠完成這道題目,只是想從中考核一下應聘者們的思路。而眼下這個叫許樂的年輕人,雖然沒有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但是那些略顯粗糙的圖紙改動以及下方的備註說明,都隱隱是向著那個正確的方向在走……

    「這名考生好像很熟悉主炮基台系統……真是不可思議。」那名禿頂考官猶疑著說道:「不過在第三轉域地圖紙改動,還是出了大問題。」

    「出問題怕什麼?」何塞死死地盯著光屏,大聲說道:「關鍵是這小子的思路……膽子這麼大的傢伙,現在太少見了!」

    許樂嘆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繪圖光點筆。走出了會議室。臨近考核時間結束,他才將腦海裡對比試驗了很多次的設計改動。寫到了光屏上,問題是他發現依然有很多問題,最關鍵的是,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只能進行概念上的模糊改動,卻距離題目的要求還有十萬八千里。

    「最後那道題感覺怎麼樣?」在會議室外面,周玉望著他微笑問道。先前看著許樂最後才開始動筆,他已經隱隱猜到了一點什麼。

    「太難,根本做不完。」

    許樂雖然不知道對方已經認出了自己,但從機甲對戰開始,他便對這個一院地王牌學生很有好感,老實回答道:「這種大系統的設計改動,不是我能搞定的事情,就算不需要實驗數據證明,單只設計改動,至少也要好幾個月的時間。」

    全系統設計改動?周玉心頭一驚,正準備說什麼,一旁的安達已經無比嘲諷說道:「吹,繼續吹,馬上考官就會公佈成績,我看你到時候還怎麼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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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9:04: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九十二章 誰是許樂?


    「你如果閉上嘴,這裡沒有人會把你當成啞巴。」周玉看著安達,說了一句聯邦裡著名的損人諺語。他平靜的眼神卻讓安達一怔,撓了撓頭,真地老實閉上了嘴。

    「你既然是梨花大學的學生,想必是跟著周教授學習了。」周玉轉過頭來,微笑望著許樂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許樂總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他自認自己這張臉十分普通,哪裡想到對方僅僅憑聲音,就已經認出了自己。

    幾句談話下來,許樂與這位第一軍事學院的王牌學生雖然談不上熟悉,但也多了幾分真切的認知。他在心裡想到,這個人能夠在身周如此多的一院驕傲軍官生中,獲得如此的尊重與地位,看來不僅僅因為他的優秀,更因為他談吐舉止所流露出來的那種氣質。

    此時考生們已經全部進入了會議室,或緊張或平靜地等待著最後的考核成績。就如同在食堂裡一樣,一百餘名考生依然按照三大軍事學院,分成了三個大區塊。而許樂因為和周玉說話的緣故,恰好坐在一院這群學生的中間。

    「坐在第一排的金發考生,是三院的樸志鎬。聽說為了這次果殼機動公司的春季招募,他提前一個月就從大區飛了過來,也不知道他今天考的怎麼樣。」

    在四周同學們的異樣眼光中,周玉平靜地向許樂介紹著。他對許樂這個人確實很感興趣,一方面是因為他猜出了對方就是那個有奇特操控機甲能力的傢伙,另一方面是因為他離開學校之前,資助了他四年半學業的修束基金會工作人員,曾經向他打聽過梨花大學那位黑色機甲操控者的能力。

    換句話說,此時地周玉知道。身旁這個蹲坑兵出身的旁聽生,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進入了邰家管理階層的視線,這樣的人物,他很想嘗試著接觸一下。

    「樸志鎬?」許樂自然不清楚周玉的想法,很隨意地回了一聲。

    「他是三院機動系的王牌學生。去年三院交流大會地時候。曾經和我在機甲對戰室裡交過手,最後被教授們判定為平手。」提到機甲對戰的時候,周玉看著許樂的眼光裡閃過一絲笑意。

    許樂微感詫異。目光投向了最前排地那位金發考生。雖然他對於機甲作戰並沒有過太濃郁地興趣。可是在區地練習。讓他對機甲作戰並不陌生。他在那次機甲對戰中與身旁地周玉戰成了平手。但是他心裡很清楚。如果不是那套古董級地擬真系統。如果不是自己體內地神奇力量。以及在那一刻極好地運氣保障……他絕對沒有可能在周玉銀色機甲地凌厲攻勢下撐下去。

    那個樸志鎬能和周玉戰成平手。想必也是相當厲害地人物。

    「樸志鎬心高氣傲。根本不願意承認那個平局。早上地時候。已經和我約好。進公司後。要在試驗場上進行一次真正地機甲對戰……」周玉看著許樂。認真問道:「你有沒有興趣?」

    聽到前半句話。許樂不由在心中嘆息。這些三大軍事學院地優秀學生。果然擁有十足地自信與驕傲。看樣子根本都沒有想過不能通過考核。然而聽到最後那句話。他地心裡不由微微一緊。眯著眼睛看著周玉。半晌後才笑著說道:「我這輩子連真正地機甲都沒見過。」

    周玉見他不肯回應自己地試探。卻也不急。沉默了片刻之後。直接開口問道:「上次我去梨花大學。有一台黑色機甲……」

    許樂臉上地笑容依然不變。心情卻是越發地緊張。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把那台黑色機甲與自己聯繫上地。雖然如今地他。已經確認自己體內地神妙顫抖力量。可以被完美地遮掩。就算被人知曉了那台黑色機甲裡地機師是自己。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可是下意識裡。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幸運的是,周玉平靜而充滿問號的眼光,並沒有直接給予他太久的壓力。逼得他不得不承認什麼。因為就在此時。一行七位考官走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裡頓時變得鴉雀無聲,許樂暗鬆了一口氣。將目光挪開,注意到第一排那個金發考生此時終於抬起了頭來。而緊接著,他注意到這行考官圍著中間的一個中年人,而那個中年人有些眼熟。

    正是許樂上午面試時的那名考官,他微微眯眼看著中年考官,不禁有些詫異,看樣子對方在果殼機動公司裡地身份並不低。

    果殼機動公司工程部人事主管何塞,用冷峻的眼光,在會議室裡的考生們臉上掃了一圈。與他的眼光不同,其實他的心情相當的不錯,這一次春季招募考試的成果,已經大大出乎他的預料。看來國防部搞的那個全才計劃確實不錯,三大軍事學院裡最優秀地畢業生,果然比以往地考生表現的要好很多。當然更令他滿意,給了他無窮驚喜地,還是那個他親自面試的學生。

    七名考官當中,當然是何塞的層級最高,但他畢竟是工程部的人事主管,而這次的招募考試是總公司人事部的事情,所以宣讀成績,安排考核通過者研習方向的事情,還是交給了其餘幾名考官。

    果殼機動公司的招募與一般的公司招聘有本質上的不同,但凡通過招募考試的人員,都將直接被分配到不同的部門之中,而沒有新進員工的集體培訓一說。一方面是因為這間聯邦最出名的公司所招募的考生,本身就是最優秀的那群人,必須滿足公司來則能用地要求,二來也是因為公司一直認為,對新人的培訓應該在實踐中進行,而不應該浪費任何時間和金錢。

    隨著那名面色嚴肅考官的聲音響起,會議室裡時不時有考生垂頭喪氣地離開。這都是沒有通過考核的人。而那些通過考核的考生,則是仔細地聆聽著自己歸屬的部門,雖然能夠進入果殼,已經是件非常不容易地事情,但是能夠分配到最好最關鍵的部門,當然是更好的事情。

    還沒有知道考核成績的學生。則是緊張無比地等待著。當中自然也有一些另類,比如第一排那位金發考生樸志鎬,比如一直微笑著的周玉,再比如……許樂,他很清楚,自己雖然最後一道大題沒有做完,但是應該剛剛可以過基數線,他只是在心裡暗自許願,最好能夠進入工程部。因為聽說在果殼機動公司內部,除了研究所之外,就屬工程部能夠接觸到的尖端科技最多。

    而他要進入果殼機動公司。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想接近那些資料。

    何塞主管看了一眼自己的腕錶,發現離回港都的航班時間已經很近,他輕輕拍了拍身前那名考官地肩膀,笑著說了幾句什麼,便站到了眾人的面前。

    他盯著台下依然坐著的考生們說道:「我是工程部人事主管何塞。」

    聽到這句話,台下頓時一陣騷動,這些三大軍事學院地學生都非常清楚工程部在果殼機動公司內部的地位,除了公司研究所之外。工程部便應該是最頂尖的部門了。他們原本根本沒有奢望能夠一步進入工程部,但是沒想到今天的招募考試,居然有工程部的人事主管在,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我的時間不多,只說幾句話。今天的招募考試,你們考的很差勁,能夠過基數線的,只有七個人……先前那些通過考核地人,你們不要把在學校裡那種得意擺在臉上。你們都沒有到基數線。」

    「過了基數線的這七名考生,不錯。我代表工程部歡迎你們。」

    會議室裡本來有些尷尬的考生們,聽到這句話後,不禁騷動起來,他們終於確認,這位工程部的主管親自來到招募考試現場,果然是來招人的!

    所有的考生都想進入工程部,紛紛豎起了耳朵,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夠從這位主管的嘴裡說出來。就是那些已經被分配了部門的考生。也好奇地注視著,不知道是哪些幸運兒。或者說是最優秀地同伴,能夠被果殼工程部挑中。

    會議室裡的氣氛有些緊張。

    唸完六個名字之後,何塞主管下意識裡停頓了一下。被唸到名字的周玉笑了笑,而第一排那名金發考生放鬆了身體之餘,卻皺緊了眉頭,明顯不滿意周玉的名字出現在自己之後。

    會議室的考生們意外又並不意外地聽到這兩個名字的出現,因為這些經常交流的三院學生,十分清楚,這一屆的學生裡面,就以三院的樸志鎬和一院地周玉能力最為突出。

    他們好奇地是,第七個名字會是誰,難道他居然比樸志鎬和周玉考的成績更好?可是聽說二院這一屆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地人物……

    何塞主管微笑地望著一院那個大區塊,說道:「許樂。」

    此言一出,眾人大譁,前排二院三院那些學生,更是忍不住站了起來,回頭望向第一軍事學院的方向,想看看這個陌生的名字,究竟是一院裡哪一位。然而當他們發現,被工程部最後挑中的考生,竟然就是先前被他們所嘲諷的……蹲坑兵時,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極為精彩。

    唯一有所心理準備的周玉,依然忍不住有些意外,笑著拍了拍許樂的肩膀。而一院這個集團裡的所有人,都已經驚呆了,尤其是那個粗魯的安達,此時更是張大了嘴,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許樂,半天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個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走了進來,看也沒看幾名考官一眼,大聲地說道:「誰是許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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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九十三章 他所不知道的事


    這名白髮老人家走進會議室時,數十名考生,還沉浸在聽到許樂名字所帶來的震驚中,忽然聽到這麼大的聲音,眾人好奇地望了過去,不知道這位突然出現在果殼機動公司會議室的長者,為什麼會喊出許樂的名字?

    有些考生甚至開始猜想,是不是許樂先前在考試中作了弊,此時被公司查出來了?也對,如果不是作弊,這個蹲坑兵出身的旁聽生,怎麼可能通過考核,甚至還比三院最優秀的學生表現的更突出,被工程部的人事主管挑中。還有些人甚至開始美妙地幻想,如果許樂被剝奪資格,逐出會議室,會不會輪到自己進入那個七人名單?

    看見那位直接衝進會議室的白髮長者,台上的幾名考官紛紛恭敬地問好,只有工程部的人事主管何塞先生眉頭皺了起來,一言不發,狠狠地瞪了兩眼身旁的禿頂考官。

    那位禿頂考官愁眉苦臉說道:「何主管,研究所最近也急缺人手,尤其是這位,這兩天一直在人事部呆著罵娘,不是我故意透露,考核的成績他肯定看見了。」

    這時候一名考官向會議室裡的考生介紹道:「這位是本公司研究所的沈教授。」

    聽到研究所三字,會議室裡的考生們都有些傻眼,如果說工程部是果殼機動公司技術方面最頂尖的部門,那麼研究所則是整個果殼機動公司的基石,無數年來,為果殼機動公司以至聯邦,提供著源源不絕的智慧果實與研究成果。只是這個高高在上,地位尊崇的研究所,向來只是與各大院校的教授們簽訂合作協議,從來沒有聽說過經由人事部門進行招募。這位老教授怎麼會忽然出現在會議室?

    「誰是許樂?」研究所來的沈教授,根本沒有理會那位考官的介紹,也沒有理會何塞主管地眼光,對著台下的考生們大聲喊道。

    許樂一頭霧水,站了起來,舉手示意道:「我是。」

    沈教授打量了他兩眼,又看了一眼手中打印出來的試卷,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雖然基礎知識差了些,但也勉強能用了……你。跟我走。」

    這個叫許樂的蹲坑兵,不止被工程部瞧中,甚至將要成功難得一見的,直接被招募的研究所工作人員!

    這個事實令會議室裡的氣氛顯得更加奇異,許樂身旁的周玉眼中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許樂微張著嘴,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而會議室內考生們的目光,都落在了站立著地他身上。羨慕、嫉妒、震驚、懷疑。各種情緒不一而足。

    坐在第一排的樸志鎬也正盯著許樂,被金色髮絲遮住些許的細長眼眸裡,充滿了不可思議與嫉恨。

    那位來自研究所的沈教授,對身邊的人事部考官說道:「幫他辦手續。」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何塞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說道:「慢著……這位考生已經被我們工程部挑了。」

    沈教授看著他皺了皺眉頭,說道:「我手裡的課題需要人手。你們工程部幾千個工程師還不夠你用的?」

    「工程部又不是憲章局人委會,我們也沒有多餘地人。」何塞主管寸步不讓。

    「研究所要人,你們工程部居然還搶?難道非要我鬧到董事會去?」

    這只是一件小事,當然不可能驚動到果殼機動公司地董事會,但是沈教授的這句話說的極有信心,畢竟研究所在公司中的地位不可動搖。

    「關鍵是考生自己的意願,董事會也不能違背職員意願,隨意調動。」何塞冷冷說道,接著轉過頭,對著台下地許樂說道:「不要被研究所的名頭嚇住了。年輕人去那種死氣沉沉地地方。保準你三天就想調出來,而且我看過周教授的推薦信。你的動手能力才是最強的,工程部才是最適合你的部門。」

    此時會議室裡的人都已經傻眼了,尤其是台上那幾名考官更是苦笑不已,哪裡會想到今年的春季招募,居然驚動了公司裡的兩大部門,最關鍵的是,這兩大部門居然為了一個考生搶了起來。

    三十七憲曆什麼最貴?果然是人才啊。

    果殼機動公司的側門,考核結束地年輕人們紛紛揮手再見,只是他們望向一院那個方向時地目光,不禁有些複雜,這一切都是因為站在周玉身邊的那個傢伙地緣故。

    一頭金發的樸志鎬,緩緩走到第一軍事學院眾人面前,先對周玉微微頜首打了個招呼,然後死死地盯著長相普通的許樂,沉默片刻後問道:「我依然不明白,研究所和工程部是因為什麼看中了你。」

    安達厭惡地看了這人一眼,粗聲粗氣地說道:「你傻叉啊!當然是考的牛叉啊!」

    第一軍事學院的學生們,本來對許樂也沒有什麼好感,甚至最先前的時候,也曾經嘲諷過他。但是在周玉的影響下,他們的表現要比那些考生要好的多。尤其是安達此時已經覺得許樂是個很牛叉的人,又好像是周玉的朋友,當然要站出來當一尊門神,扮一扮黑臉。

    樸志鎬走後,周玉笑望著許樂,說道:「回學校的大巴在等我們,你同不同路?」

    許樂搖了搖頭,兩個人互留了聯繫方式,便揮手告別。等到側門處已經回複了安靜,他才收回了投向街道中的目光,走進了花壇邊的自動通道,向著西十三街角的停車場走去。

    首都特區地下層的停車場,規劃的十分清晰,而且這些停車場格外的大,足有五個足球場。許樂在幽暗的燈光下緊握著扶手,心裡的感覺有些異樣,臨海體育館地下停畫場地碎屍血水機甲,一直是他腦海中一段比較壓抑的記憶。

    自動履帶式通道。帶著他的身體在停車場裡前行,他眯著眼睛想著,最後一次踢足球還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好像是六七年前在鍾樓街背後,和維子他們一起玩的,自從認識了封余大叔,開始修理家電之後,就再也沒有踢過了。

    來到停車場區,許樂按動了手中的鑰匙,不遠處一輛黑色的汽車自動點火,發出輕微的嗚鳴歡迎聲。他看了一眼停車場上方寫的字樣。忍不住笑了笑,想起了那個在區裡結識的年輕人。

    黑色地汽車沒有任何標誌,是邰之源離開前送給許樂的禮物。坐進汽車之後,許樂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沉默地閉起了眼睛,開始回想今天在果殼機動公司裡發生的一幕一幕。

    靠在舒服的座椅上,許樂閉著眼睛,似是要睡著了。進入果殼機動公司。一方面是因為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理想以及向某人承諾的將來。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需要解決一些十分困擾他的問題。

    他腦子裡地那些畫面太奇怪了,有很多張結構圖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用途,今天在考核之中,找到了一張極為類似地結構圖。令他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他必須更快地弄清楚自己身體裡發生的奇異事情,必須弄明白那個古怪的黑夢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說這些事情的發生,和自己頸後地芯片有關,那他就必須弄明白這塊偽裝芯片的秘密。聯邦在這方面最頂尖地地方,就是聯邦科學院以及果殼機動公司,

    今天他的表現以及事後造成的轟動,與他一直以為保持的行事作風完全相背。因為他知道在像果殼機動公司這樣的尖端企業之中,以他的能力,根本談不上藏拙,要在無數優秀的同行之中爬升,要在極可能短的時間內。接觸到聯邦的技術核心。他必須全面地發揮自己的能力。

    只有技術才能親近技術本身。

    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雖然那位工程部地人事主任,在辦公室裡不厭其煩地向他講解兩者地優劣。以及研究所的問題,可是他還是選擇了跟隨那位沈教授進入研究所。畢竟果殼公司研究所在微芯片方面地研究,是聯邦公認首屈一指的。

    許樂清楚自己在機修方面確實有些天賦,而跟隨封余大叔的幾年裡,也從那些修理家電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地掌握了很多聯邦高端設備的知識。可是他更清楚,如果不是那個黑夢給自己留下了那麼多奇怪的結構圖,今天考核中最後那道題,自己肯定沒有太多的辦法。

    一念及此,他睜開雙眼,眼眸裡流露出一絲追思之意,右手下意識裡摸到了自己的後頸處,雖然指腹沒有感覺到任何突起,可是他知道下面就有一塊極為微小的芯片。

    「大叔才是真正牛叉的人啊。」許樂在心裡感嘆道。

    他一直以為因為大腦異常放電而呈現在眼前的結構圖,是大叔留在芯片裡的資料,雖然他不明白這麼多的資料,怎樣整合在一張微芯片中,可是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大腦此刻已經等於了一個極為龐雜的資料庫。

    他所不知道的是,他腦海中的那些結構圖,甚至有些是聯邦科學院的數據庫中都沒有的東西,而且這些圖片也不是大叔留在芯片中,而是一個偉大的龐然數據存在,為了喚醒昏迷中的他,而採用的第二類聯繫方式。

    他所不知道的是,他是這個宇宙中運氣最好的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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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九十四章 紅蓮花


    之所以許樂一直將那個黑夢,以及隨後在視網膜上,腦海中所浮現的那一系列圖片,當成了封余大叔留在芯片中的東西,而沒有往別的方面去聯想,這是因為人類的思維慣性。許樂既然知道那塊芯片有問題,自然當出現奇怪狀況後,便會向那個方向去思考。

    他自然不可能會想到,是人類社會的憲章光輝,造就了如此奇妙的後果,因為他一直以為,只要被憲章局發現自己芯片的問題,那麼迎接的自己的,必將是逃犯的末路。

    對於許樂而言,更為有力的證據,其實是那些圖片中夾雜的各色美女圖,裸女圖----除了那個好色的,經常去療養中心嫖娼的大叔,還有誰會將這些沒有用的裸女圖,用如此尖端的科技手段,封存在芯片中,放在自己的腦海裡?

    許樂的唇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自言自語道:「這個好色的傢伙,究竟該叫你封余……還是靳教授呢?你以前究竟擁有多少個身份呢?」

    在東林大區被聯邦軍方追捕,在河西州郊區換上了全新的芯片,按照封余大叔留下的方法離開滿是礦坑的星球,拿著一封至今不知道內容的推薦信進了梨花大學,在圖書館區裡意外地進入了區,從而認識了邰之源。

    體內的神秘力量,這種力量與冰冷金屬機甲之間隱隱的那種聯繫,昏迷後的黑夢,夢中的畫面……

    一環接著一環,時至今日,許樂已經有很大的把握判斷出,這一切都和封余有關。至少某些環節絕對是某人刻意安排的後果。他不知道這種安排是好是壞,但他至少知道,自己還活著。活著的另外一面是,他已經知道,自己不再是普通人,自然不能奢求還能過普通人地生活。

    扶在方向盤上穩定的左手,手腕上是並不起眼的金屬手鐲,許樂眯著眼睛看著手鐲。想著裡面燦若星辰的芯片。他也曾經想過,是不是應該把手鐲裡所有的芯片都試一下。看一看那些芯片所代表的身份和人生,但是換裝芯片時的痛苦讓他有些心悸。而且他很擔心這種不必要的行為,會不會觸動無所不在地憲章光輝,所以他一直沒有冒險,而是按照自己的性格慢慢來。

    還有一個深植於他內心地念頭,也讓他暫時沒有動用手鐲裡的其餘芯片----在他地猜想中。封余大叔在來到東林大區之前,肯定就像一個化身三千的神秘幽靈一樣。在聯邦的星空裡飄浮,周遊世界----而這種注定不可能在每一個地方長久,注定要與身周的人或事生生分離的生活方式,不是許樂想要地。

    左手微動,汽車緩緩啟動,帶著低沉而悅耳的輕鳴聲,像幽靈一樣駛出了地下停車場。

    沒有明顯標誌、看上去十分普通地黑色汽車行走在首都特區的街道上,許樂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車旁的街景,爭取能夠盡快地離開電子地圖的提示意,熟悉首都的大街小巷。選擇研究所而不是工程部。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在於。果殼工程部在港都市,研究所在首都特區……而即將轟轟烈烈展開的總統競選。最終的戰場,肯定是在首都特區。

    他必然會留在這個戰場,看著那個叫麥德林的議員,究竟會有怎樣的下場。

    許樂從來不認為邰之源欠自己什麼,而且他很清楚,身處那個階層地大人物,就算尊重友誼這種東西,可是在家族地利益面前,依然什麼都可以捨棄,他不可能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那位遠方友人地身上,他必須親自看著,如果將來一切不能如他所願,或許他會親自做些什麼。

    至少邰之源送了他一輛他非常想要的汽車。

    在臨海州的風雪中,跟隨施清海在聯邦調查局的追捕中逃亡,那一段公路上的狂奔經曆,深切地影響到了許樂。第一次開車便開的如此瘋狂,那種風馳電掣的快感,緊張而亢奮的情緒發洩,還有那種人與機器完美統一的感覺,都讓許樂愛上了開車。這和操控機甲的感覺很像,但是更直接,所以快感更強烈。

    雖然如此,但這時候行走在首都大街上的黑色汽車,卻開的格外穩定,速度始終保持在七十公里每小時左右,這是性格使然,在大眾的面前,許樂始終還是那個有些悶、有些木的傢伙。

    首都特區佔地面積並不大,卻集中了人類聯邦所有的重要政府部門以及管理委員會下屬的各事務機構,再加上那些橫亙於數個星系間的大型企業總部,已經沒有太多多餘的土地,所以特區內的居住成本相當的高,直至今日,除了那些屬於聯邦政府所有的高級小區,竟是無法形成成片的生活區。

    生活在首都的一般聯邦公民,都會居住在首都特區周邊一百公里左右範圍的七個衛星城裡。許樂事先租好的公寓,就在二號城中。

    繞過分流路,黑色汽車無聲無息,十分穩定地上了二號高速公路,開始並不引人察覺地開始加速。不知道是這輛汽車的穩定性太強,還是駕駛者的能力太好,漸漸超過一百公里每小時的速度,卻沒有帶來任何高速的感覺。

    舒緩的音樂響起,許樂按了一下觸屏,調出了車載電腦系統,開始一邊駕駛汽車,一邊用心地學習這輛車的相關事宜。臨海州地下停車場暗殺事件中,這種黑色汽車無比強悍的抗攻擊能力,給許樂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他知道這輛車絕對不會像外表看上去那般簡單,只是在首都機場處拿到車後,他沒有太多時間研究,也不知道這輛車的工藝還有哪些了不起的地方。

    正在許樂入神的時候,忽然間車載電腦發出了嘀嘀報警的聲音。

    「嘀……嘀……危險車輛靠近。」

    許樂神經猛地崩緊,卻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只看見左側一抹鮮豔至極的紅影,倏的一聲超車而過,只留下了一陣勁風……

    警報解除了,許樂默然地看著絕塵而去的紅色跑車,認出那是一輛聯邦最頂級的名車之一蓮花,而紅蓮花更是這種名車系列裡最顯眼,也是最昂貴。

    之所以昂貴,是因為紅蓮花跑車使用的並不是清潔能源,甚至不是用的複合動力,而是採用的老式汽油引擎。說的是老式,但輸出功率卻比電動汽車或複合動力車要大了許多,用肉眼判斷,許樂斷定那輛紅蓮花跑車超過自己時的速度,至少過了兩百。

    首都特區高官權貴雲集,自然也有一批年輕的特權階層,這些富有的年輕人可以不用服兵役,整日無所事事,便只能在精神世界裡尋覓補充,有的人或許會埋首書海,有的人會沉淪慾海,有的人會四處探險,但更多的人還是選擇了找尋各式各樣的刺激。

    飆車毫無疑問是最有曆史淵源,最為風行的一種。

    畢竟是首都特區,無數的勢力,無數的媒體都盯著這裡,這些權貴後代們表現的還比較收斂,而其餘的各州,這些權貴後代們表現的更為囂張。許樂也曾經聽說過,首都特區的這些權貴子弟們,不怎麼願意在特區城市的街道上飆車,因為這很容易為他們的父輩惹來麻煩,而且特區高官太多,誰知道會惹上什麼惹不起的麻煩?

    這些權貴子弟飆車的地點,大多選擇在出城的道路上,尤其是通往幾個衛星城的高速公路,以及衛星城內部的街道。許樂沒有想到,自己剛到首都特區幾天,便遇見了飆車族。

    被那輛紅蓮花跑車,以一種危險的姿態,挑釁的態度超越而過,許樂的心情沒有絲毫變化,和他的年齡不同,他已經經曆過太多事情,自然沒有那麼易怒,也沒有那麼爭強好勝。

    就如同他這時候正在開的黑色汽車一樣,隱而不發是共同的性格特徵。

    許樂沒有惹事的衝動,然而事情卻主動找上了他。他看著前方那輛越來越慢,漸漸清晰的紅蓮花跑車身影,眼睛漸漸眯了起來,對方放慢速度,肯定是在等什麼,只希望不要是等自己這輛不起眼的黑車。然而令他有些無奈的是,那輛紅蓮花跑車的目標就是他,尤其是當他將速度壓到三十公里每小時,已經超出了高速公路的限速時,那輛紅色蓮花依然沒有因為他的退讓而離去,反而是同樣降低了速度。

    最後這輛紅蓮花跑車……令人震驚地直接剎車,猛然在許樂的眼前停了下來,死死地擋住了黑色汽車的去路。

    許樂眉頭微皺,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女孩兒從紅蓮花跑車上下來,直接走到了黑色汽車前方,冷冷地看了過來。

    在初春峭寒的天氣裡,這個女孩兒穿著一襲紅色的短風衣,風衣將將及膝,露出那對充滿誘惑力的腿。女孩兒冷冷地看著黑色汽車,眼光卻漸漸轉為淒冷,甚至有些絕望,淚水噴湧而出,將她眼上的濃妝哭成了兩行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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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九十五章 鄒家有女初長成


    隔著玻璃,許樂看著那個正在哭泣的紅衣女孩兒,不知道為什麼,心臟裡某個角落被觸動了一下,有些酸楚。他知道這輛黑色汽車的玻璃覆膜有些古怪,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見車內的人,所以他確認,這位姓鄒的姑娘肯定認錯人了。

    他只是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哭的如此傷心。在臨海州的十三----這家用古語來附庸風雅的夜店外,這個紅衣女子是極為冷酷驕橫的權貴千金,在梨花大學雙月節舞會的現場,這個紅衣女子是故作平靜優雅的富家小姐,但無論是哪個她,都是令許樂非常不喜歡的樣子。

    雖然說他和施清海的組合,在這位叫做鄒郁、習慣穿一襲紅衣的女人面前,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從來都沒有吃過虧。但許樂並不認為,自己會對這個女人有絲毫的好感,有的只是淡淡厭惡。可不知道為什麼,在遠離臨海的首都特區郊外高速公路上,看見這個女人無助而絕望的哭泣,看著她美麗臉上濃妝漸成墨雨的模樣,許樂竟有些同情對方。

    大概是因為前不久,他也曾經無助而絕望地哭泣過。

    「兩年見兩面,這幾個月裡,除了寄張新年賀卡,你連見都不想見我,這到底是為什麼?」

    「你知不知道,最近這幾個月過地有多痛苦?」

    「當然。^^^^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爺,我是什麼?我是家裡人雙手送給你的女人,還是你瞧不上眼地。」

    「就算我什麼都不是。但我們以前畢竟是朋友,難道你就一點不關心我?」

    「我不是要那種關心,只是我現在心情確實很糟糕。有很多話我不敢和家裡人說,結果你也消失了!」

    鄒郁哭泣著。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地向著黑色汽車大聲喊著。微卷的頭髮披散在她的肩上,畫地極濃極豔的妝,此時就像是被雨水沖刷過地彩色漆牆,露出下方淒慘而蒼白的肌膚。

    在總醫院、在海邊,許樂偶爾聽邰之源提起過鄒家兄妹。更多是鄒郁的事情,邰之源讓他忘記以前在臨海州的那次衝突。因為鄒家畢竟是邰家在聯邦政府裡著力培植的勢力。在那兩次衝突中,許樂和施清海沒有吃虧,甚至佔了大便宜,所以他並不以為意,早已將這個冷酷無情地紅衣少女忘的一乾二淨,誰知道今天竟然會在首都特區郊外遇見對方,還是一個與平時不同,顯得格外絕望而真實地對方。

    許樂知道,這個紅衣少女肯定是因為這輛沒有標誌的黑色汽車,而將自己誤認成為了邰之源。所以才會如此憤怒。如此失態。他微微眯眼,不知道怎麼解決眼前這個麻煩。但他清楚,不能讓對方再繼續誤會下去,不然如果對方說出一些什麼牽扯更厲害的話語,麻煩就會變得更大。

    輕輕摁動了一個按鈕,車載電腦馬上作出響應,覆著一層膜的車前窗漸漸變得透明,露出許樂那張平凡普通的臉龐。

    鄒鬱憤怒而生氣的話語戛然而止,她愕然地看著黑色汽車裡的年輕人,有些疑惑,然後震驚無語。她很輕鬆便認出了許樂,一想到先前自己的失態,全部被這個可惡的年輕人看到了眼中,便有無窮的羞愧與尷尬湧上心頭,這種情緒如此之強烈,以至於最後轉化成為了憤怒。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車窗那邊地許樂,抹了一把臉上地淚水,二話不說,乾脆至極地回到了自己的紅蓮花跑車上,反而留下了愕然無語地許樂。

    看著紅蓮花跑車啟動,許樂的眉尖微微皺了一下,輕點油門,黑色汽車再次開動,遠遠地跟了上去,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麼,讓他沒有選擇遠離這個麻煩。

    前後兩輛車的速度並不太快,在二號高速公路上向著二號城區駛去。

    許樂是因為發現了什麼,所以決定暫時跟著那個冷酷大小姐一段路程,而前方坐在紅蓮花跑車裡的鄒郁,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也沒有高速離去。

    就在此時,車載電腦的警示聲再次響起,一輛全身幽藍的名貴跑車,從黑色汽車的左車道極速超越,帶起一抹藍色的光條,瞬間消失在前方的彎道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許樂的大腿根部微微地抽搐了一絲,感覺到了一絲緊張和一絲肅然。

    因為他發現當這輛全身幽藍的名貴跑車快速進彎之後,前方的紅蓮花也瞬間提速,兩輛車同時挾著恐怖的速度,向著二號高速公路的盡頭駛去。

    在那次與聯邦調查局的追逐戰後,許樂愛上了開車的感覺,也惡補了一下關於汽車方面的知識,先前那一眼便認出那輛渾體幽藍的跑車的廠牌是銀靈,全稱銀色幽靈,而幽藍色的銀色幽靈,更是這一系列裡最貴的那種,一旦馬力全開,速度十分驚人,只是也格外昂貴,不是一般的權貴子弟能夠擁有的座架。

    鄒應星已經成為了聯邦國防部的副部長,再怎樣背景驚人的二代人物,也不可能真的傷害到鄒大小姐,而且許樂更是找不出任何理由,會去擔心那個冷酷大小姐的安全,可不知道為什麼,他沉默了思考片刻後,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

    黑色的汽車在首都郊外的暮色中,頓時化為一道黑影,比前方的銀色幽靈更像真的幽靈,順滑無比,穩定無比地快速跟了上去,遠遠地綴在了一藍一紅兩道風線的後方。

    許樂地臉色沉重。眼眸裡浮現出淡淡的怒意,雙手輕柔地放在方向盤上,雙眼直視街道正前方。任由車載電腦搜尋著自己的目標。

    黑色汽車已經進入了首都二號衛星城,被稱為望都地城市。此時街道上行人車輛已久,顯得十分熱鬧。而他一直跟著的兩輛跑車,早已經沒有了蹤影。

    許樂不是因為跟丟了對方而生自己的悶氣。而是因為先前親眼目睹了那兩輛跑車地飆車行逕,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在這樣人群密集的地帶,紅蓮花與藍幽靈兩輛跑車竟沒有怎麼減速,一路連闖好幾個紅燈,險象環生。有幾次險些要撞上過馬路地行人。

    雖然鄒郁和那輛藍幽靈跑車裡裡的人,駕駛技術確實十分嫻熟。最終沒有造成什麼慘劇,但是在後方目睹這一切發生的許樂,心情已經沉了下來,不將聯邦普通公民性命當回事的人物,實在令他很是不恥。

    在高速公路上,許樂駕駛的黑色汽車一直遠遠地跟著前方地兩輛跑車,高速行駛的黑色汽車,依然保持著穩定地運行軌跡,讓人會產生一種視覺上的錯覺,但是速度卻已經和前面兩輛名貴跑車接近……只是進入市區之後。許樂可做不出來混帳至極的飆車行為。只有眼睜睜看著那兩輛車捲著青色的樹葉,消失在了街道前方。

    望都市偏僻的高架路下。路燈黯淡,安靜異常。靠著青山公園處的上山道口旁,停著五輛樣式顏色各異,卻都是極為豪華名貴的跑車,其中一輛豔紅色的蓮花跑車前蓋有些變形,正頂著山石護牆上,一旁便是深約一米的山水下洩溝。

    幾個衣著不凡的年輕人,正湊在那輛紅蓮花跑車旁輕聲說著什麼,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一輛黑色地汽車像幽靈一樣緩緩地行駛了過來。

    隔著車窗,許樂遠遠地看著那輛被撞毀了地紅色跑車,發現車後方鄒郁正蹲在山水溝旁不停地嘔吐,不知道是受了震盪,還是受了驚嚇的緣故。

    許樂沉默地看著那邊,心裡總有一絲怪異地感覺,雖然他知道自己心裡的猜想有些荒唐,但是如果那個猜想是真的,他必須親口從對方嘴裡得到證實,因為對於他來說,事關他最重要的朋友,不能輕忽。

    那些衣著不凡的年輕人肯定是麻煩,許樂不想惹麻煩,他本想等著對方那群人散了後,再私下找鄒郁詢問,但是忽然間,他發現那幾輛車似乎準備還要在上山的夜路上繼續飆車,而且正在嘔吐的鄒郁,似乎也要換車繼續的意思。

    在夜晚的山路上飆車,太危險了。

    許樂將車開了過去,開到了那個紅衣少女的身邊,車門自動打開,他猶豫了片刻,放下車窗玻璃,遞過一瓶純淨水和一張紙巾,說道:「要不要上車歇歇?」

    當黑色汽車靠近青山公園路口的時候,那些衣著不凡的年輕人都注意到了,尤其是其中幾個對汽車頗有研究的人,一聽黑色汽車所發出的聲音,便感覺到了異樣,眼睛亮了起來。

    鄒郁有些驚愕地接過水,臉上的妝容因為先前的淚水,依然一塌糊塗,尤其是此時漸漸乾涸之後,看上去更是古怪。她接過紙巾和水,沒有喝水,反而是將臉上擦了一遍,看來無論處於什麼樣的情況下,女人總是最在乎自己的那張臉。

    沉默了片刻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她居然真的繞到了那一邊的門,上了黑色汽車。

    「為什麼跟著我?從高速公路一直跟到這裡,你不是張小萌的男朋友嗎?」

    坐在副駕駛位上,鄒郁很自然地解開了紅色短風衣的扣子,冷笑著說道,雖然不見得是把許樂當成了迷戀於自己容貌的傢伙,但話語裡的刀鋒卻朝著那個方向飛了過去。

    不得不說,鄒郁是個很漂亮的女子,尤其是此時臉上濃妝盡去,露出下方真實嬌嫩的肌膚,才回複了她真實的年齡,平添幾分光彩。

    「張小萌……死了。」許樂沉默片刻後,輕聲回答道。

    黑色汽車內頓時陷入一陣怪異的沉默,鄒郁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終究只是一味冷笑著,沒有開口。

    許樂微微眯眼,看著鄒郁紅色風衣下的小腹,很隨意地問道:「幾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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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九十六章 莫囂張,囂張遭車撞


    聽到張小萌的死訊,鄒鬱沉默了下來,雖然她與那個女生並不熟,但終究是認識的人。尤其是最近這段日子,她發現自己因為那件事情而變得有些內分泌失調,多愁善感起來,為了不讓眼眶莫名其妙地濕潤,她選擇了讓臉部更加冷漠,大腦更加放空。

    就在此時,她聽到了許樂的那句問話。這句問話很自然,就像是在咖啡店裡一位客人掩嘴偷笑,問身旁的女性友人,又像是一位母親正緊張而喜悅地問著自己的女兒。

    那件事情誰都不知道,為了隱瞞這件事情,已經和家裡鬧翻的鄒郁乾脆搬了出來。已經這麼多天,她沒有向任何人說過這件事情,這件事情壓在她的心裡,讓她無比痛苦和煩惱。

    許樂平凡的臉,溫和穩定的語速,經常能夠讓他身邊的人感到親切與可信任。鄒郁雖然不屬於他的朋友範疇,可是聽到如此自然的問話,數十天內累積的壓力,就像是尋覓到了一個突破口,她很自然地幽怨回答道:「三個多月了。」情頓時一凝,霍然回首,陰冷無比地盯著許樂的臉。而許樂證實了那個猜測之後,臉上的表情卻顯得更為認真和關切。

    「你怎麼知道的?」陰冷無比的表情並沒有維持多久,馬上崩潰成為一臉蒼白與微微驚慌,鄒郁看著許樂,顫抖著聲音問道。

    許樂的目光低垂,落到了她的小腹上。如果不是他的目光比一般人要敏銳許多,一定注意不到那微微地伏起。

    「懷孕了……為什麼還要飆車,這樣太危險了。」許樂說道。

    鄒郁的臉上已無妝粉,清純美麗,聽到懷孕二字。驟然浮起一絲淒冷之色,就如同很久以前那個清晨,她離開某個陌生公寓時,像破罐子一樣不顧形容的放聲大哭。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如果沒有記錯,我們並不熟,而且一直都是敵對的關係。」鄒郁說道。

    許樂沒有興趣與她爭執什麼,他只知道自己已經猜對了一件事情,而隨著對方懷孕日期地確定。他第二個猜測已經快要呼之慾出。在雙月節舞會後的那個深夜,在玫瑰河畔的草地上的那一幕,那一對當事者男女,並不知道已經落在了他的眼中。

    許樂沉默。斟酌著用詞,餘光注意到車旁那幾個衣著不凡的年輕人,已經向自己的汽車投來了異樣的眼光。

    沒有等到他開口發問,鄒郁忽然冷漠問道:「想不到太子居然把這輛車都給你用,看來你還真是邰家很看重地下屬。」

    「他的車很多,送我一輛也不奇怪。」許樂糾正道:「我不是他的下屬,我是他的朋友。」

    聽到朋友二字。鄒郁依然有些微紅地眼眸裡閃過一絲異色,旋即嘲諷說道:「他那種人也會有朋友?你這種人也配成為他的朋友?」

    這句話很輕蔑羞辱,許樂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

    「太……子現在怎麼樣?」

    「不知道,我有些天沒和他聯繫了,原本他應該在臨海讀完這半年。然後直接去西林參軍,不過既然現在他提前終止了學業,我也不清楚他會去哪裡。」

    看著身旁表情落寞的紅衣少女,許樂微微眯眼,這才想起,對方和邰之源是一年的,比自己還要小一些,是個真正的少女,只不過青春少女應有的朝氣與單純,在過往的時候。都被冷酷地性格與豔麗的妝容所掩蓋了。

    鄒郁聽到了邰之源的近況後。沉默了下來,紅潤中帶著一抹蒼白的雙唇微微張合。似乎還想繼續問什麼,結果最終只是沉默。

    看到那些同伴向著汽車走來,她準備下車,卻被許樂喚住了。

    「不要去飆車了,對人對己都太危險。」許樂雙眼看著窗外不遠處那輛渾身幽藍的名貴跑車,對她輕聲說道。

    鄒郁嘲諷地笑了起來:「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和我家那個老頭子一樣管我?」

    「你是死是活和我都無關,我也不怎麼喜歡你們這些不拿人命當回事兒地廢物。」許樂難得地刻薄起來,轉過頭,眯著眼睛看著她,一字一句說道:「但現在你肚子裡的生命,和我有很大的關係,所以我自然要管你。」

    鄒郁是個聰明人,她不會誤會這句話,而是極其敏感地發現,原來這個叫許樂的普通人……或許是已經猜到了自己腹中孩子父親的真正身份,因為她很清楚那個人與身旁的許樂,是關係非常密切的友人。

    她的臉頓時變得更為蒼白,怔怔地看著許樂,震驚之餘,忘了下車。

    那幾名衣著不凡的年輕人本來在商量夜奔的事情,然而看到鄒郁上了那輛突然來到地黑色汽車,他們便已經沉默了,在心裡猜測著這輛黑色汽車主人地身份。

    這些人的家庭在首都特區裡都有相當地地位,只是他們父輩的公司必須要與國防部那位主管後勤的鄒副部長搞好關係,他們自然不願意去打擾鄒大小姐與她朋友之間的談話。

    「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順便問你一些事情。」

    「我還不能走,今天和人賭輸了,如果不能在夜奔裡贏回來,就得把賭約賠了。」不知道為什麼,鄒郁居然平靜地解釋了一下。

    車外的人們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尤其是當那輛幽藍色的銀靈跑車閃了兩下燈之後,一名年輕公子哥走到車窗外,輕輕地敲了敲。笑著說道:「鄒姐,今兒晚上還奔不奔?那邊在催。」

    雖然他們並不願意得罪鄒郁,但他們更不願意得罪那輛幽藍色銀靈跑車的主人,雖然直至今晚,他們依然不知道那車的主人姓什麼。可是他們已經從各方面獲得了警告,那是一位惹不起地大人物。

    這時候幽藍的銀靈跑車上下來了一個中年人,逕直走到了許樂的車前,冷漠說道:「鄒小姐,少爺說了,我們車載著三個人,還讓你空車五分鍾……如果您今天晚上沒有興致或者說是不想換車,那就請把這瓶酒喝了。」

    一瓶陳年的烈酒。正在那位中年人的手中。看來今天這場二號高速公路上地賭局便是一瓶酒,說來奇怪,雖說這些聯邦的權貴後代們肯定不會賭錢這般無聊,可是只是喝一瓶酒。未免也有些出人意料。

    車窗玻璃緩緩降了下來,許樂說道:「她今天不跑了,酒……也不會喝的。」

    許樂想到先前在望都市區街道上的那些驚險場景,對那輛藍色銀靈跑車裡的傢伙,便沒有絲毫好感,包括開紅蓮花的鄒郁也是如此。他本不應該捲起這場麻煩裡面,可是此時既然已經知道鄒郁微微伏起的腹部。可能是那個憊懶傢伙的後代,他肯定不會讓鄒郁再如此去瘋狂地飆車。

    至於烈酒這種東西,難道孕婦還能喝?

    許樂的回答,讓那位中年人微微一怔,旋即臉上浮起一絲陰沉的神情。他認為自家少爺已經給足了這位鄒家小姐面子,只讓對方喝一瓶酒表示一下意思,沒想到這個突然出現的黑色汽車主人,居然如此乾淨利落,不給面子地拒絕。

    「這是我家少爺與鄒小姐之間地事情,請問您是?」

    他並不知道黑色汽車裡這個面相普通的年輕人是何身份,但想到對方既然和鄒郁坐在一起,想必也不尋常,所以回話的語氣還算客氣。

    許樂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鄒郁在一旁似笑非笑應道:「我可不認識他。路上超了他的車。沒想到他就跟了過來。」

    許樂那雙像極了飛刀的眉毛微微一蹙,知道身旁這個女人又習慣性地開始惹事。

    中年人向著幽藍色的跑車走去。而車旁那幾名衣著不凡的年輕人臉色卻微微一變,他們相信了鄒郁地話,以為許樂只是一個圈外人。

    「不懂的事情,就不要亂插話。」一個人眯著雙眼,望著許樂說道:「我聽你這車的聲音不錯,看來改裝費了不少事兒,要不要跑一圈?」

    「我不是拿自己命和別人命不當回事的人。」許樂心裡對車外這些人沒有絲毫好感,又被鄒郁墊了一句話,心情有些糟糕,說話雖然依然平靜,卻流露著一絲不客氣。

    「給你臉不要臉。」那個年輕公子哥臉色一變,一腳重重踹在了車門上,罵道:「下來!」

    不論是在夜店,還是裡,許樂見慣了這些聯邦特權階層的嘴臉,所以也並不驚訝於對方地粗暴反應,他更不會擔心對方的腳會不會被震痛。

    車窗玻璃升了起來,將外面的罵聲隔絕開來,他轉過頭望著鄒郁說道:「你何必給我惹麻煩。」

    「以你的身份,既然來招惹我,麻煩就自然會陪伴著你。」

    鄒郁看了一眼車外那些人,卻沒有下車的意思,微笑著說道:「你代我回絕對方,在他們看來,這是很讓他們沒面子的事情……既然你已經得罪了他們,就要徹底壓服他們,這個說白了,也就是這麼回事兒。」

    她那淡漠的笑容裡夾著一絲疲憊與陰冷,說道:「如果你能比他們表現的更囂張,他們自然不敢在你的面前囂張。」

    那些囂張的年輕人已經攔在了許樂地車前,甚至有兩個人已經準備回車去拿傢伙,看來這些人不止飆車時無視人命,在平時也是一樣。

    許樂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上這種課,也不是這個討人厭地人。我真的很討厭你們,對於你們這種人來說,好像確實只有動拳頭才比較合適,就像在舞會外面那樣。」

    他沒有下車動拳頭,雖然他很清楚,論起拳頭上地本事,這個聯邦大概已經沒有多少人是他的對手,就算那些聯邦的特種兵也一樣。

    他一腳踩下油門。身下的汽車猛然提速,在輪胎與地面高速磨擦所帶來的尖銳鳴叫聲中,向著前方衝了過去。

    鄒郁面色一白,看著車前那些人和名貴的跑車,尖聲叫道:「你要做什麼?」

    話音剛落,黑色的汽車已經無比順滑地擦過那些囂張年輕人的身邊,猛地撞到了一輛白色跑車的車身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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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九十七章 態度與氣度的關係


    猛烈的撞擊下,白色的跑車被震的從地面彈起,然後像酥化的餅乾一樣變形落地----兩車間的距離太近,衝擊力不可能太大,所以變形不是太嚴重,但車腰身的順滑曲線,卻已經只能被審醜,喪失了所有美感,看上去非常慘。尤其是那一瞬間,金屬變形撕裂所發出的咯滋響聲,更是對耳膜的巨大折磨。

    許樂踩下油門,黑色汽車撞擊過去,驚著了這一眾聯邦權貴子弟,他們見過狠人,可確實沒見過這麼狠的人,他們習慣了自己的囂張,卻沒想到有人會用這種漠視生命的態度,來壓制自己的囂張。這些人面色微白地四處散開,生怕黑色汽車裡的傢伙,在青山公園路口把速度提到七十碼。

    一直停在最邊上的那輛深藍色幽靈跑車,車門打開,那位中年管家模樣的人從副駕駛的位置上下來,對著黑色汽車,用比先前更加恭敬的語氣說道:「車裡的朋友,少爺想請您喝杯酒……」

    賭約是一瓶酒,本身就不算什麼,此時又變成了一杯。四周散開的那些年輕人臉色微變,似乎沒有想到,以性格陰戾而聞名的車中人,居然對黑色汽車裡的人如此忌憚,甚至不惜示弱。

    便是那位管家也不清楚,為什麼車內的少爺在沉吟片刻之後,竟然會讓自己出來替那些年輕公子哥做圓場。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黑色汽車裡的人沒有回話,直接繼續催動油門,在撞擊聲中,生生在青山公園的路口出擠出一條道路,化作一道無聲的黑色幽靈煙塵,極為快速地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直至片刻之後,一位年輕公子哥才憤怒地大聲罵了幾句,將手裡的高爾夫鐵棍扔到了地上,因為他此時才發現。他非常喜歡的那輛白色跑車,已經被那輛不知身份的黑色汽車……硬生生地撞到了山雨下洩溝裡----山路旁邊的下洩溝並不深,只有一米左右,白色跑車帶著淒慘的鳴叫聲,緩緩栽倒進溝裡地畫面,卻是那樣的令人印象深刻。

    藍色的幽靈跑車在悅耳的機械電流聲中打開了車門。兩名年輕人從車上走了下來,其中一人滿頭金發,身姿挺拔,說不出的帥氣,正是那位第三軍事學院的王牌學生樸志鎬,那抹軍官生氣息與紈袴氣息混合在一起,給人印象極為深刻地感覺。

    但是樸志鎬的存在,無法掩蓋他身旁那人的存在,那人約摸二十五六歲左右。五官深刻,眉眼陰沉平靜,身上穿著一套看不出來名牌的便服。隨隨便便一站,卻站出了種花房中梅不一般,任天破漏雪不屑動的氣勢。

    「不知道是哪家的人,居然沒有認出你的車。」樸志鎬微微皺眉說道,他與身邊人說話的語氣雖然很平靜,儘可能想用平等的口吻說話,但細節中,其實依然帶著一點退讓與尊敬。

    那位穿著便服地男人微微一笑,說道:「那輛黑車看著一般。其實很不錯,從高速公路上就一直跟著我和鄒郁,居然甩不掉他。鄒郁既然認識那個人,還如此聽對方的話……想必是那家的人。」

    「邰家?不可能,那位太子爺一直神秘地厲害,但據我所知,現在他無論出現在哪裡,肯定會有無數的安全人員隨行。」

    「我可沒說是邰之源。畢竟我也沒有見過那位太子爺。」便服青年笑容漸斂。說道:「這樣一輛刻意普通地車。掛地也不是軍牌。只有那個總喜歡標榜神秘低調地邰家。才會這樣做。」

    他笑容斂去後。唇角自然勾出一道嘲諷地曲線:「很少有人見過邰家那位繼承人……這都已經過去了多少年了?那家還是不肯放下身段。只知道故作神秘。然而再神秘。還是被人盯著了。年初出地那件大事。也算是一個教訓。」

    樸志鎬聽到這話。微微一笑。沒有接話。他是一個很優秀驕傲地年輕人。只可惜在身旁這人面前。卻沒有太多可以驕傲地資本。既然如此。他乾脆少說些話好了。

    他很清楚。身邊這人和自己一樣。都不怎麼瞭解臨海州那件事情地真相。聯邦政府和邰家將那件事情蓋地極嚴。聯邦上層社會其餘地重要人物們。只是知道那件事情。卻不知道細節。

    「聽說邰夫人一直很喜歡鄒副部長家地千金。」那名便裝青年微微眯眼。說道:「我已經給足面子了。最後那杯酒地面子。對方沒有給。我卻不至於為了這種事情動氣。」

    遠處山路地盡頭。有燈線亮起熄滅。看來那輛黑色汽車已經繞完了這段路。進入瞭望都市區。樸志鎬微微皺眉看著那個方向。旋即在心頭一笑。知道身邊這位家世可怕地人物。其實還是很忌憚邰家。不然先前不可能不追上去……只是他不敢得罪身邊這人。同時也感激對方今天專門進首都西街區接自己。所以依然只是一笑無語。

    「那些人的父輩都是一些大商人,得罪也便得罪了。可是最後,你不應該不理那輛車裡的人,就直接走了……」望都安靜地夜間公路上,黑色汽車像幽靈一樣平穩的行駛著,副駕駛座上的紅衣少女,怔怔望著前車窗玻璃外的倒退的景象,忽然開口說道。

    許樂沒有接話,他知道對方既然開了口,肯定是要向自己解釋一些什麼。

    鄒郁轉過頭來,用一種有些複雜的眼光看著許樂,難得地發了善心,說道:「那些人不知道,但我知道。藍色的跑車裡,坐著的是利家的老七,利孝通。」

    「七大家裡的利家?」

    「是地。」

    許樂沉默片刻後說道:「我忽然覺得,那些本來應該在雲裡地大人物,神秘的階層,現在怎麼我很容易見到?」

    鄒郁微諷地看著他,說道:「你運氣好,認識了邰之源,自然而然會離你原本生活地世界越來遠。」

    許樂沒有回答這句話,沉默地想到,其實在認識邰之源之前。他就已經認識了七大家裡鍾家的那位小姑娘,無論從哪個方向看,真正改變他人生,讓他離那些傳說中的家族越來越近地真實原因,還是大叔以及脖子裡的芯片。

    「利孝通是利家家長的侄子,在年輕一代按年齡排在第七。不是一個有什麼好性格的傢伙。今天飆車的賭注,他已經給足了我面子,最後只讓你喝一杯,更是難得的通情達理,結果你就這樣揚長而去……聯邦裡,有些人,有些家族是不能得罪地,看在你和邰之源的關係上,我必須提醒你一聲。」

    「謝謝。」許樂這聲謝謝說的十分自然真摯。對方既然是七大家的人,自己這種小人物當然只能躲得遠遠的,就算他認識邰之源。也是如此,朋友與血脈之間的強烈程度,不需要考慮太久便能得出答案。

    「其實喝一杯酒沒什麼,只是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的臉。」許樂說道:「而且最關鍵的是,酒後不能開車。」

    初春夜色漸涼如水,鄒郁將身上的紅色短風衣緊了緊,許樂將車內地溫度調高了一些。她低頭思考了片刻,看著駕駛座上許樂的側臉,看著這個年紀並不大。但性情反應卻異於同齡人的傢伙,忽然問道:「我和你並不熟,但我也知道你是一個不願意惹麻煩地人。」

    在臨海州的兩次衝突,許樂都是被動還擊,事實上他從來沒有主動招惹麻煩的想法。

    「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我只好不怕麻煩。」許樂的臉色有些難看,又想到她畢竟是個孕婦,便轉了話題,「既然對方是七大家的人。肯定對邰家的事情有所瞭解,如果他猜到這輛車是邰之源的,也許會想車內是邰家的什麼人……當前地情況太過敏感,為了避免觸怒很多人,他們肯定不敢查這輛車。」

    臨海州體育館暗殺事件,讓聯邦政府難堪不已,最終以一位國防副部長和七名第二軍區軍官的自殺作為終結,在這樣敏感的時間段,如果有人試著暗中調查邰家的核心部分。肯定會驚動很多人。

    鄒郁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夫人和我聊到過你。我們都很感謝或者說吃驚你在體育館裡的表現……但我以為你是個難得一見正義感氾濫的傢伙,沒想到。居然也會去想這些東西。」

    許樂沉默著,沒有回答關於氾濫的話語,因為這不是他第一次聽了。很多年前他就變成一個孤兒,和李維他們必須在鍾樓街那樣複雜的環境下生存下去,關於時局的敏感,還是保留了一些。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那樣險惡地環境下,他的心卻越來越乾淨透明了。

    或許是父母和妹妹全部死亡的緣故,許樂對生死富貴這些東西,比常人看的更明白一些,所以也就能更平靜些,心態更冷靜,心思更乾淨,就像是一塊不透明的石頭,被水沖過不留痕,也不屑於留什麼塵。這樣一種對世界沒有貪慾,索求極少的人,自然能更死守自己的人生觀,沒有必要妥協太多,可以剛強,不懼折斷。

    那群孤兒裡,還有很多人都看的比較明白,李維也明白,只不過是另一種明白,所以在那些年裡,李維對人對己都非常的狠。許樂相信,李維在牢被打磨了整整一年,將來一定能混出來,只不過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因為許樂地沉默,鄒郁反而敏感地感覺到了一些什麼,好奇地看著他,知道這個傢伙有把握那些人不敢查他是誰之外,骨子裡是真不怕什麼七大家,這種不怕不是指地能力,而是指的態度,這種態度,就像是石頭地棱角一樣令人有些肅然。

    「懷孕了,就不要喝酒了。」

    許樂側頭看了她一眼,在昏暗的燈光下,紅衣少女面色倦怠,眉眼舒展,右手輕撫腹部。這幅圖畫讓他馬上從石頭變成一位無比囉嗦的大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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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6:39: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九十八章 關於血脈的談判


    「看得出來,你骨子裡其實還是一個蹲坑兵,所以對於聯邦裡擁有財富與權力的階層,有一種可憐的天然仇視感。」

    鄒郁輕輕地撫摩著小腹,那裡的突起不止不明顯,實際上根本看不出來什麼,所以她不知道許樂是怎麼看出來自己懷了孕,此時的說話,更大的程度上是用刻薄來掩飾她的微微驚惶。

    許樂的目光太敏銳,跟隨封余大叔在金屬線路的世界裡浸淫多年,尤其是體內練出那股神秘的力量之後,他的眼光更亮更明,零點毫米等級的誤差,絕對逃不過他的雙眼。人的身體當然與機器不同,而機械師大膽猜測,小心驗證的職業特性,讓他成功地猜到了鄒郁的秘密。

    黑色汽車在望都安靜的街道上行駛著,兩個人卻一時間沉默下來,畢竟不是什麼相熟的人,甚至在過往時候是彼此厭憎的人,尋找話題,比在臨海州的冬雪中尋找梨花更為困難。

    沉默了片刻之後,鄒郁漠然地問到了邰之源的現況。許樂記得先前這個紅衣少女就問過一次,可他還是依然平靜地回答了,因為他能看出對方的漠然是偽裝出來的。

    他發現鄒郁猶豫了許久之後,依然沒有問出那個人的名字,開口說道:「施清海現在是聯邦調查局秘密追捕的嫌犯,不過人應該沒事,至於他現在在哪裡,我真的不知道。」

    聽到施清海這三個字,知道身旁的男人猜到了自己的想法,鄒郁微白的臉頰上閃過一絲惱怒的紅暈,漂亮的眼角刻意刻出幾絲刻薄,淡淡嘲弄說道:「禍害活千年,像你朋友那種賤人,想死還真不容易。」

    「站在你的立場上,他最好還是活著比較好,總不能你肚子裡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了父親。」許樂回答道。

    鄒郁腹中胎兒的父親是施清海,這一點許樂早已經猜到。鄒郁雖然不解原因,卻也知道他已猜到,然而這句話卻是真正地將這件事情攤了開來,紅衣少女地心房像是被玫瑰河畔的雪碴子抹了一下,有些酸,有些痛。故而有些憤怒。

    最近這幾個月,她的心情一直十分低落,低落的原因卻很複雜。被她期盼了很久的雙月節舞會,最後以許樂與張小萌的相見為鬧劇收場,她感到了羞辱與深深地難過,可是事後,她才發現難過失望之餘,竟也有些解脫之意。她的父親鄒應星,直接被從國防部後勤部的位置升到了副部長一職。由此看來,邰家依然沒有因為舞會上的事情,而就此中斷了對鄒家的支持。相反,支持的力度還加大了一些。

    這是補償嗎?她有時候會冷笑著想,真正令她的心情墮入谷底,是懷孕的消息。月經不至,驗孕紙的顏色變化,讓她地心情也開始變化,她開始惘然無助。

    從知道懷孕地那一刻。她就知道孩子地父親是誰。那張漂亮而掛著刻薄笑容地臉蛋。那對桃花眼。偶爾也會出現在她地想像中。夢境中。可是當她知道那個曾經打過自己耳光。並且和自己有過一夜情地流氓官員。讓自己珠胎暗結時……她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邰夫人依然偶爾會請她一起喝下午茶。父親與兄長依然堅信她將來一定會成為邰之源地伴侶。長年來被耳薰目染。潛移默化。鄒郁一直將自己看成邰之源地妻子。此時竟懷了別地男人地孩子。她竟生出了一些古怪地羞愧和慌張感覺。就像是偷情地女孩子。被抓到了最實在地證據。

    那個冷酷地、驕傲地、狠戾地紅衣女子。只是她地偽裝色。真實地那個未滿二十歲地少女。在這樣地境況下。再也承載不住這多愁苦。

    在家人發現自己懷孕之前。她與父親兄長大吵了一架。藉機會搬了出來。開始與聯邦上層那個墮落圈裡地同齡人們打混嬉遊。看似瘋狂。實則內心極為驚恐不安。她開最快地車。喝最烈地酒。日趨瘋狂。就是因為她不知道怎樣面對自己即將隆起地小腹……要扼殺腹中地小生命。她實在是不忍心。而且有時候她也會怔怔出神想起那個有一對桃花眼地男人。可是任由情況發展下去。那又會出問題……

    也許潛意識裡。她有某種自毀地念頭。不論是飆車還是烈酒。都是用來抹滅自己生命或腹中小生命地方法。

    「先前那些人看我上了你地車。他們沒有奇怪。是因為在他們地眼裡……或許我骨子裡就是一個很放蕩地女人。」

    鄒郁面色蒼白,掛著濃郁自嘲地笑容,看著車窗玻璃外的黑暗街道,不知道這輛車在電子地圖地指引下將要開往何方,微有乾枯之意的雙唇輕動,淡漠說道:「我沒想到施清海那個流氓居然會把我們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訴你,這是很沒品的事情……但是我的男人很多,肚子裡孩子父親是誰,我自己都不清楚。如果你以為那個父親是你的朋友,今天晚上才會纏著我,那你這時候可以停車了。」

    許樂沒有停車,也沒有偏轉頭用極有深意的目光盯著她令她屈服,只是看著車前方,緩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名聲怎麼樣,就算有,也應該是最近的事情。邰夫人,邰之源的存在,以及你的家庭,都保證了,你不可能是一個隨便與人發生關係的女生。」

    「我是施清海的兄弟,我知道那傢伙確實很流氓,但能夠抵擋得住他魅力的女人,實在是太少,而且我很湊巧地知道,你們曾經在一起過。」

    「我聽邰之源說起過你,甚至也知道當年你們一起上學時候,那次發生在學校街道上的重型卡車撞人事件,說起來,邰之源在這件事情中,對你一直都有所歉疚。」

    他繼續說道:「他一直只是把你當成一位自幼認識的朋友……相信我,就算邰家知道你與別的男人在一起,也不會有太過強烈的意願表達,頂多是那位邰夫人會比較失望。」

    想到邰之源某天的話語,許樂忍不住轉過頭,下意識裡瞄了一下鄒郁有著美妙曲線的腰臀一眼,心想這等絕妙的身材,在那位夫人眼裡,最關鍵的居然是好生養。

    不得不說,那位夫人的眼光確實很獨到,施清海與身旁這位紅衣少女,不過是春風一度,結果女方便珠胎暗結,一方面說明施清海能力了得,另一方面也必須承認鄒家大小姐確實……

    鄒郁想到了小時候遇著的那次事故,面色微變,緊接著,她又想到了自己此時所面臨的絕大困境,臉色漸漸蒼白起來。她的眼睛看到了車廂前方的一盒香菸,眉頭不禁好看地皺了起來,下意識裡取出一根,顫抖著手指點燃了打火機。

    在臨海市的高級公寓裡,那個有一雙桃花眼的男人,家裡擺的就是這個牌子的香菸。

    許樂抽菸的習慣,基本上也是被施清海培養出來的,所以他如今習慣抽的香菸,也是這個牌子。

    只抽了一口,煙霧還未從紅唇中吐出,香菸頂端的紅芒只是微微一閃,一隻手便從旁邊伸了過來,毫不客氣地搶走香菸。

    鄒郁惱怒不已,被口中的煙霧一沖,咳了起來。許樂安靜地說道:「懷孕的人,不要抽菸,不要喝酒,以後也不要飆車。」然許樂不是刻意如此,但是在這似乎沒有目的地的夜車旅程,這些詞彙已經反複出現了好幾次,鑽進了鄒郁的耳朵,刺激著她的心情,她終於忍不住了,陰沉著臉,大聲吼叫道:「閉嘴!這關你什麼事!」

    這時候黑色汽車也剛剛行駛到一處安靜林園的側門處,遠處隱有燈光,卻格外安靜,只能聽到林蟲草蛙鳴叫之聲,頭頂繁星當空,兩輪月亮分別懸掛在黑暗天幕的兩頭,十分美麗。

    「我剛才之所以憤怒,是因為你。這確實不關我的事,但你肚子裡的孩子和我有關。」

    許樂盯著她的雙眼說道:「也許你不想接受這個生命,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酗酒飆車,最後把自己的小命和肚子裡的生命全部報銷……不要忘記,孩子的父親恰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當然不能允許你這樣做。」

    鄒郁氣極反笑,冷笑說道:「就算要管,也是施清海這個流氓來管,什麼時候輪得到你說話。」

    許樂頓了頓,微微低頭說道:「這件事情對你確實不公平,但是施清海現在的境況太危險,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如果你選擇不要這個孩子……對他也未免太不公平。」

    「很抱歉,我畢竟是他的兄弟。現在眼下有兩條路給你選,一條路是把這個孩子打掉,然後把這件事情永遠地隱瞞下來,但是……現在我既然知道了,你想瞞著整個世界,十分困難。」

    「你在威脅我?你怎麼能這樣無恥?」鄒郁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的眼睛。

    許樂的頭垂的更低,一路上他都在想這個問題,然而想來想去,他也只能選擇用這種無恥的辦法,來威脅一個天然處於弱勢的少女。這不是一個善良的處理方法,並不符合他的性格,但卻絕對符合一個東林孤兒的邏輯,在他們這些孤兒看來,有很多東西是最重要的事情。

    比如後代,比如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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