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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貓膩】 間客 【完本】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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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3 14:52: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六十四章 他們和她們(上)

    「因為許樂死了,所以我必須比那位公主殿下更強。」

    「在戰場之上.誰知道能不能活過明天?人這輩子能活七十歲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非要像總醫院裡那些老色鬼將軍牙齒落光了只能喝飯還要拚命抓著小護士的手活下去?噁心。」

    「所以不要問值不值得,因為這肯定值得。很好」

    上面這些話帶著李瘋子特有的簡單直按暴力邏輯.說起來鏗鏘有力,落在滿是黃葉的地上.能砸的那些枯葉分崩離析四濺。

    忽然間.他展顏微羞一笑,輕輕一拍鄒郁的肩膀.說道:「我明天回費城.後天回部隊.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

    鄒郁揉了揉有些生痛的肩膀、皺眉望了他一眼.說道:「吃飯當然沒有問題.但你不要期望別的。」

    秋風起,黃葉動,小樓外長時間的沉默.李封緊握著拳頭.帶著少年時不可能有的苦澀問道:「為什麼?他都已經死了一年了。」

    鄒郁沒有解釋什麼.只是笑了笑,然後她踮起腳來.抬高手臂輕輕拍了拍李封的肩膀,這個動作很溫柔.溫柔到她鬢角的小紅花都沒有顫一下,但李封卻覺得比自己的手勁還要更大一些。

    在黃葉那頭一直停留等候的軍車內,施清海看著這幕畫面.幽幽地眨了下漂亮的眼睛.他身旁那個小男孩兒眼珠骨碌骨碌轉著.心想這個討厭的傢伙為什麼會經常來看自已?

    ……

    ……

    港都最奢華的文華大酒店頂層被老套地設計為旋轉餐廳.這處足夠體面的場所自然也成為了富家子弟們交際的最佳選擇地點,同樣.有很多家境殷實的家庭,會把非常重要的相親活動放在這家餐廳裡。

    「對不起,我來晚了。」

    臉頰微紅,眉角微顯汗漬的商秋,匆忙地走到臨窗邊的餐桌旁,禮貌地向餐桌對面那對母子致歉.因為工程部正在對似mxT渦輪增壓設計做最後的總成校驗,所以她比約定的時間要晚了很多,直按從工業園回到城裡.連事先準備好的那件比較淑女一些的長裙,都來不及換上。

    時間悄無聲息地過去了四季的長度,這位美貌身材智慧並重的少女工程師還是當初的那副模樣.大概是因為生話和思考方式都相當筒單純粹的關係.歲月並沒有在這張漂亮的臉蛋上留下任何痕跡,尤其是今天身上這件顯得有些闊大的短袖和胡亂搭配的深藍色工裝褲,還有上面那些醒目的機油痕跡.讓她看上去就是一個剛剛進入修理廠的女學徒工.非常可愛。

    餐桌對面那位二十餘歲的男士明顯就是這般認為的。稍顯木訥的臉上閃過意外之色,目光在商秋傲人的胸部一掠而過.馬上被震驚到尷尬低下頭來.大概他怎樣也沒有想到,聯邦最出名的工程師之一.竟然會擁有如此好看的外表。

    但對於男士身邊那位貴夫人來說.她包下了整座旋轉餐廳.壓抑脾氣等待了這麼長的時間.卻看到相親對象穿了這麼一身衣物.明顯感覺到了不受尊重,於是當商秋還來不及解釋什麼的時候.這位夫人便開始用那種冷漠而隱含嘲諷的語氣說起話來。

    如果不是想到這場相親是由絕對不能得罪的果殼總栽先生一手安排.或許這位貴夫人早就已經拂袖離開。

    餐桌對面那位夫人嘲弄刻薄的話語,商秋安靜地聽著.心情卻非常平靜,對於她來說,像相親這樣的活動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到她的耳朵似乎被堵了很多消音棉。對於她來說,現在最大的遺憾是面對著依次端上來的美味食物和誘人的紅酒.渴餓整夜的她,為了保持一點形象,不得不控制著進食的衝動。

    總裁先生的面子總是要給的,商秋疲憊地坐在椅中。看著桌對面那位夫人的嘴唇不停張動,耳朵裡迴響起的卻是前些天總裁先生的那個電話.是啊,那個傢伙已經死了,生活總要繼續。

    就在場面愈尷尬.或許下一刻商秋便會不理不顧撲向食物.而夫人尖叫著開始戰鬥之前的關鍵時刻,那位一直沉默的年輕人終於開口了.他請求母親留給二人一些獨處的時間。

    貴夫人沒有料到這輩子都沒有違逆過自己意願的兒子,居然在此時此刻第一次表現出了強硬的一面、表情青白一陣後憤怒地擒著名貴小包走出了餐廳。

    這個變故讓商秋乾淨的眼眸裡閃過了一絲意外,她看著面前這個喘喘不安,甚至有些羞澀的傢伙.心想總栽先生介紹的所謂青年才俊.看起來人品倒不是太差。

    「我來相親.是因為公司的要求。」

    商秋放鬆了下來,奔拉著疲憊的雙肩,靠在了椅子上.身體曲線顯得更為明顯。

    對於席技術主管,將來有可能成為技術獨立董事的商秋,果殼公司從董事會到後勤部門,都投予了足夠多的重視和關懷,而隱約猜到她和許樂之間小情愫的總栽先生.更是不遺餘力地推進商秋結婚計劃。

    「我明白」餐桌對面的年輕人顫著聲音說道.「但是……我很想請你嘗試著與我交往一下。」

    商秋明顯沒有童丅顏巨乳迷死人的自我認知.好奇地望著對孩子一樣撓了撓頭.忽然開口說道:「不交往.我只結婚。」

    「可以。」年輕人回答的很堅決

    「我必須提醒你,我對性生話沒有太大的興趣.如果結婚、我不會承擔妻子的義務。」

    商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望著窗外穿行於港都街巷中的秋風,驟然間想到遙遠西林星球上的冬雪.還有那雙溫暖情色卻又膽怯的大手。

    年輕人不解地望著她,有些木訥又有些不安地問道:「請原諒我的冒失,可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想結婚呢?」

    「你知道我在果殼工程部上班.天天對著機器和那幫子比女人更女人的書呆子,實在是有些煩悶,而且在之後的一年中.大概沒有什麼挑戰性的工作,我的時間會比較請閒一些。」商秋認真地解釋道:

    「所以我想生個孩子。」

    她的相親對象明顯不能馬上適應商秋的思維邏輯.撓頭想了很長的時間,問道:「你也想要孩子?」

    「廢話.無論從生理還是心理角度上來說.我都是女人。」

    年輕人帶著絲負罪感偷偷瞥了一眼她圓潤挺撥的胸部.心想這個誰都能看到.忽然間.他想到一個問題.開心地咧嘴笑了起來,露出滿口白牙.說道:「如果要生孩子、總要有性生活的.至少……得有一次」

    商秋忽然間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花.被餐桌對面這個男子真摯開心的笑容和那滿口白牙閃了下,下意識裡回答道:「我淮備用試管。」

    ……

    ……

    深夜的議會山一片安靜.只有一樓靠著園林的那間辦公室還亮著.夜色中的燈光微弱卻又堅定.似乎將要永遠的亮下去。

    尊貴的議員先生們這時候正在流風坡會所參加晚宴.今晚的晚宴是為了慶祝黃厄星大捷而舉行.在距離鐵七師、新十七師強降黃厄星系主行政星二十三天之後.聯邦部隊終於成功地消滅了這顆行政星上所有的帝國主力部隊,獲得了全面控制權。

    做為青龍山駐都特區的官員,張小萌自然收到了邀請.但她沒有去,而是留在自己的辦公室內.處理那些似乎永遠也處理不完的工作。

    隨著進入帝國本土的戰爭開始.青龍山反政丅府軍能夠扮演的角色越來越被淡化.雖然帕布爾總統先生非常令人敬佩地繼續執行當年的和解協議,但是這種逐漸被沉默吞噬或被民眾忘卻的感覺.讓s2上的委員會感到非常不安。己經接手四科的她,為了撫平那些官員們的不安、自然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和時間。

    海清舟沉默地站在議會山石階之下,像雕像一樣看著那間亮著燈台辦公室.嘴裡一片苦澀。

    從在梨花大學起,他就開始苦苦追求這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孩兒.這麼多年過去.他的父親已經成功競選成為聯邦議員.進入了面前這座大廈.而他卻依然沒有辦法走進那個女孩兒的內心。

    ……

    ……

    滿是灰塵的街道兩側到處是千瘡百孔的建築群.時不時有水泥塊落下.砸向那些燃燒成焦炭的車輛頂部,出砰的一聲悶響.遠處隱隱傳來沉悶的槍炮聲,頭頂那扇奇形怪狀的紅色月亮.似乎是被這些天的血染紅了。

    這裡是黃厄星系行政主星法伽爾市南區的一條街道.在前天帝國最後一座軍事基地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後.這顆帶國邊陲的星球上,再也沒有什麼有組織的抵抗,憤怒悲傷而恐懼的帝國民眾.顫抖著身體蜷縮在自己的家裡.偶有膽大的男孩兒會冒著被射擊的危險,向街道當中的聯邦部隊吐幾口唾沫。

    七台高大的黑色似機甲緩慢地行走在街道兩側,冰冷的陰影直接蓋到了街道的盡頭.轟鳴的重型多軸運輸車謹慎地行駛在這些陰影之中。

    滿身灰塵的白玉蘭坐在一輛裝甲車上,懷裡抱著一把H型號長狙,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

    這時候一輛破爛的民用帝國車輛轉過街頭.忽然現了他們這支聯邦混編機甲小隊.那個試圖逃向城外的帝國司機.因為緊張和驚恐些把不住才向盤,歪歪扭扭地向這邊駛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白玉蘭下意識裡用手指在額前輕輕一挑,卻挑了個空。這時候他才想起來.七組給那個傢伙過月祭的時候,自己不知道什麼神經.把額前飄著的絲全剪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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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3 14:56: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六十五章 他們和她們(中)

    手指沒有挑起額前的頭髮,白玉蘭微微一怔,馬上把注意力轉了回來,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台歪歪扭扭衝過來的車輛。他率領的這支混編機甲小隊護送著那幾輛多軸重裝載車,要在昏沉的天空下橫穿這座充滿敵意的城市,不得不非常警惕。

    混編機甲小隊最前方的士兵沒有做出及時的反應,白玉蘭的眉頭皺了起來。他透過頭盔上的光學攝錄儀,看到那輛車輛中除了一名驚慌失措的帝國男人,還坐著一個頭髮被剪的格外凌亂的小女孩兒,明白了為什麼下屬們的反應顯得有些遲鈍。

    白玉蘭提起懷中的k舊遠程步槍,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在裝甲車上方做了一個標準的半蹲射擊動作,未作任何預警,直接摳動了扳機。

    一聲清脆的槍響,子彈準確地命中帝國車輛的前轉向輪,那輛汽車就像喝醉了酒的男人,跌跌撞撞一頭撞向了街道旁的破爛花壇,引擎蓋迸的一聲彈起,煙霧蒸騰。

    聯邦戰士們被這突然的槍聲震的身體微顫,雖然內心深處對於長官過於敏感的神經有些不可思議,還有些擔心那輛車中驚恐的小女孩兒,但沒有任何人敢提出任何不滿。

    「米梅上士,上前查看情況,注意保持安全距離。」白玉蘭收回則泣程步槍,重新坐回車頭,冷漠命令道。

    隨著這聲命令,一輛聯邦裝甲車向街道前方行駛了過去,那位米梅上士明顯有些放鬆,靠近的速度顯的有些過快,幾秒鐘內便駛到了那輛帝國車輛旁邊。

    白玉蘭將單兵頭盔的透明面罩放下,通過光學設備看著那邊的動靜,忽然間他的眼瞳微微一縮,因為他發現車輛裡那名帝國男子流的汗似乎太多了些,而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那個小女孩兒正在不停哭泣一一恐懼會讓平民有類似的反應,但不知道為什麼,白玉蘭總覺得這幅畫面有些奇怪,尤其是當他發現自己隊伍的裝甲車離那輛汽車過於靠近的時候。

    「回來……」

    他快速通過步兵指揮系統,向前方裝甲車發出命令,然而回答他和整個機甲混編小隊的卻是一場劇烈的爆炸!

    不知道多少當量的炸藥被藏在那輛帝國汽車裡,猛烈的爆炸瞬間形成了一個數十米的巨大火球,強大的衝擊波緊隨而至,將街道兩側的水泥碎礫都激的飄了起來,迸迸地擊打在聯邦機甲和裝甲車的外殼上,

    那輛帝國車輛裡的男人和小女孩兒肯定死了,而裝甲車上的米梅上士以及三名聯邦士兵也肯定沒有辦法生存下來。

    緊接著更大的危險降臨此時,只聽得無數連綿而至的爆炸聲,在街道的兩側驟然響起,被聯邦武器毀壞將塌的兩幢高層建築裡,驟然噴出無數煙塵,令人感到無比寒冷的劇大金屬水泥摩擦聲中,這兩幢高層建築轟然倒塌。

    無數萬噸的水泥鋼筋傾瀉而下,形成巨大的死亡陰影,向棄那七台聯邦w機甲頭頂蓋了下去!

    「敵襲!」

    「梅花隊形散開!」

    「後撤至下午三點方向!」

    「有機甲!有帝國機甲出現!」

    尖銳刺耳的呼叫聲在指揮系統內此起彼伏,在安靜的街道上忽然遇到如此大規模的伏擊,縱使是訓練有素的新十七師官兵,也不免顯得有些驚慌,沒有被碾壓在建築廢墟之中的裝甲車轟鳴著高速後退,數十名戴著頭盔的聯邦戰士提著沉重的槍械快速地散入街道兩側。

    幾乎瞬間,街道兩側的樓上不知道探出了多少枝槍,開始憤怒地向著樓下的聯邦士兵噴射著子彈。借助地面巨大水泥塊遮掩身體的聯邦士兵們匆忙地進行著還擊,餘光裡卻看到一抹令他們心驚膽跳的陰影,一輛帝國最新式的狼牙機甲,從街道盡頭快速地奔了過來,沉重的機身踩踏著不平的街道,令大地開始顫抖。

    「南區三十二街呼叫支援。」

    「約兩個班的殘存步兵,一台殘存狼牙機甲,左機械腿嚴重受損,遠程火力削減百分之七十左右。」

    渾身是灰的白玉蘭透過透明頭盔,看著街道盡頭呼嘯撲過來的巨大機甲身影,臉上沒有任何慌亂之色,就連與基地通話的聲音都還是那般冷靜,街道四周密集響起的槍聲,似乎並沒有進入他的耳朵,一旦進入戰場這種特殊的區域,這名聯邦部隊優秀的軍人,總能展現出最專業的一面。

    「熊臨泉,壓住這台破爛的左趨線路。」

    他望著那台破爛不堪,並猶自噴葉著狂暴彈雨的帝國機甲,眼睛眯了起來,發出出了命令,然後蹲下身體,舉起手中的遠程離步槍,向著左右天空裡那幢居民樓一扇窗戶冷靜地的摳動了扳機。

    撤退至另一幢居民樓轉角處的聯邦裝甲車,忽然間轟鳴著衝了出來,上面架設的那台重型機炮咆哮著旋轉起來,長長的火舌夾雜著高速子彈,向數百米外那台帝國機甲兇猛地射擊。

    帝國狼牙機甲外護甲可以承受相當強度的子彈攻擊,然而這台重型機炮的彈著點被壓縮的極為精確,威力強大的彈著點竟被控制在極小的範圍內,無論帝國機甲做出怎樣高速的趨避動作,裝甲車重型機炮射出的子彈,都能準確地跟上它的步伐,狠狠地擊打在它的外甲上,綻放出一朵詭異的白花,而且似乎永遠不會凋謝。

    一個衣著破爛的帝國士兵慘嚎一聲,從窗戶裡摔了出來,落到街道上,被水泥塊裡的鋼筋穿了個透心涼。

    白玉蘭就地一個翻滾,馬上調整了射擊位置,向另一處窗戶摳動了扳機,一連串乾淨利落的戰術動作中,他的餘光還一直盯著那台最要命的帝國機甲,不知道那些被沉重水泥塊淹沒的w機甲還能不能戰鬥,如果不能,在基地空中支援到來之前,他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這些人。

    …腿程步槍擊發讓食指表面微感麻癢,白玉蘭一面冷靜的射擊,一面發佈了第二道命令:「上榴子。」

    數道拖著白煙尾巴的定點火箭彈,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呼嘯著飛了出來,向著街道那頭被熊臨泉大槍壓制的有些踉蹌的高大機甲。

    可惜顧惜風被留在了師部控制中心,不然憑藉那傢伙的本豐,這台破爛不堪的狼牙機甲一開始就沒有辦法瞞過監控,漫天彈雨中,白玉蘭面無表情地戰鬥著,整個人的精神卻像是已經脫離了這片戰場,回到了七組沒有解散之前的那些戰鬥歲月。

    一小時四十七分鐘之後。

    「為什麼經過三道波段掃瞄的安全區裡,還會藏著一台狼牙機甲?還有就是那些帝國殘兵是從東南方向潛過來的,那裡的攔截線是誰在負責?」

    正被醫療官包紮左臂的熊臨泉,向地下吐了一口發黑的唾沫,盯著身前來表達上級關懷的赫雷上校,狠色大作問道。在他的四周,今天遭到帝國人伏擊的機甲混編小隊臉上同樣流露出同樣的神情,只有白玉蘭依然沉默,低頭撓著滿是灰塵的凌亂短髮,任由那些灰塵落在赫雷上校明亮的軍靴之上。

    新十七師一團團長赫雷臉色也很難看,他很清楚面前這幾名軍官雖然層級不高,而且因為某些原再一直無法受到聯邦軍方重用,但沒有任何人敢輕視他們。

    果殼公司那個戰鬥小組早就已經解散,大部分新老隊員也被分散到各級戰鬥單位之中,可像白玉蘭、熊臨泉這些整個聯邦都記得的名字,只有教官這種牛人才能收服的狠角色,曾經的英雄人物,有資格和任何長官進行這種直接對話。

    令赫雷感到極為憤怒的是,南區的佈防和波段過濾工作,全部是由那個該死的鐵七師負責,如果今天這支機甲混編小隊真的全軍覆沒,承擔軍方大佬們怒火,對不起教官的,依然只能是新十七師。

    這是聯邦軍方在星球上最大的前進基地,除了正在執行陸基清剿任務的幾支部隊外,幾乎所有的高層軍官都被召集回了基地,準備馬上將要召開的戰前預備會議,新十七師和鐵七師這兩支富有歷史恩怨的鐵血部隊的軍官們,也被迫住進了同一個屋簷下,雖然這片屋簷顯得無比遼闊。

    「這是戰場,赫雷上校……」鐵七師那位以冷漠驕傲著稱的東方團長,看著面前這些令人厭憎的傢伙,皺眉嘲諷說道:「哪裡能有完美的佈防,如果真要不死人,回家帶孩子是最好的選擇。」

    赫雷團長瞪圓了雙眼,拳頭緊緊握了起來,然而想到師長嚴厲的命令,終究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東方冷漠地看著這些原七組的隊員,負手於後說道:「僱傭軍出身的野路子,本來就不適合正規作戰。」

    緊接著他皺眉說道:「許樂死了一年,你們這些流氓士兵怎麼還沒有一點兒長進?出點兒事情便要大吵大鬧,還以為你們真是什每戰鬥英雄?他媽的,以為會哭就有奶吃?」

    熊臨泉的眼睛頓時瞪的比赫雷團長更圓更大,深吸了一口氣,低頭望著一直沉默隱忍的白玉蘭低聲吼道:「老白,我可不是挑事兒的人,但這混蛋提到頭兒了,你可得自己斟酌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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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3 14:59: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六十六章 曾經的七組

    熊臨泉的憤怒其實不是因為鐵七師的人提到了許樂,更大程度是那些死在法伽爾市南區街道上的同伴,然而犧牲在戰場上太過常見,甚至無法做為憤怒的引子。做為一名聯邦軍人,他不能用同伴的死亡去表達對鐵七師的憤怒,哪怕葬身那片水泥廢墟中的有兩人曾經是七組的隊員。

    對手如今的聯邦而言,曾經風光無限的果殼七組似乎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在這近一年的時間裡,聯邦軍方和官方的媒體中再也沒有提到過果殼七組,隱隱中似乎有一隻看不到的手,在悄無聲息地把這個名詞往歷史的故紙堆裡推,在刻意地無視曾經有過的英雄集體。

    七組被打散入編入各野戰部隊後,隊員們來到了全新的戰鬥崗位,然而很少被啟用承擔艱苦而光榮的任務,一方面是聯邦不希望塑造出來的英雄集體最後全體變成棺材裡的骸骨,除此之外還有更深層次的考慮。

    白玉蘭很清楚這是為什麼。

    天上只能有一輕太陽,不然就會像上個月三十二裝甲旅打下的那顆帝國礦星般熱的要死。

    在這些年隱隱存在的某種繼承競爭中,那個擁有開朗笑容的傢伙死了,聯邦理所當然會選擇杜少卿和他的鐵七師,所以七組的歷史使命已經結束。

    聯邦社會裡的戰鬥熱情早就被那部紀錄片調動的***起來,那麼像七組這樣一支擁有過於鮮明烙印,並且和鐵七師有舊怨有新仇有衝擊的戰鬥小隊,自然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

    七組散了,但七組的隊員還在,因為這些舊怨,又因為鐵七師和新十七師之間的競爭關係,鐵七師向來都很討厭這些出身七組的軍官,至於像東方團長這樣的高級軍官,更是連掩飾這種厭惡的心情都沒有。

    不過白玉蘭必須承認,鐵七師有驕傲甚至是囂張的資本。

    他們的師長杜少卿指揮若神,銳不可擋,改編為全機甲師又經歷擴編的鐵七師兵員已經超過四萬,在進攻帝國本土的戰爭中連戰連捷,風光無雙,鐵七師攻克某地的壯烈畫面,以恐怖的頻率出現在聯邦新聞頻道上,出現在億萬聯邦民眾的眼中。

    少卿師長和他的鐵七師,從軍演不敗到西林血戰再到進攻帝國,用鐵一般的戰功,成為了媒體的寵兒,民眾的偶像,總統先生和議會山的愛將,甚至是軍方的未來……

    面對著這樣的鐵七師,即便擁有更輝煌履歷的新十七師,從師長到普通官兵都只能陰沉著臉,繼承著陰險的戰鬥風格,艱辛萬分地用戰績來抵抗對方的威勢,更何況是七組這些不起眼的隊員們。

    像今天這種來自鐵七師的冷嘲熱諷甚至是打臉一般的i斥,七組出去的軍官們已經經歷過很多次。

    雖然新十七師對他們的待遇不錯,像赫雷團長這些許樂曾經教過的聯邦實力派軍官對散落自己部隊的隊員們也多有照顧,可來自聯邦最上層的無視漠視,以及來自某些部隊的輕視蔑視,讓白玉蘭他們的日子著實有些難熬。

    「如果老闆還活著,事情的發展應該會完全不同。」

    白玉蘭微垂著頭,看著軍靴上面的那幾抹血清,想起一個小時拚死在自己懷裡的隊員,又很自然地想起那個死的更早的傢伙,根本沒有理會面前這位鐵七師的團長在說些什麼,也沒有理會熊臨泉在說些什麼。

    數百今日子裡,他早已經習慣了這種處境,一直保持著無所謂的沉默。事實上自從那個小老闆令人憤怒地坐著飛船穿越空間通道之後,他甚至有些厭倦了軍旅生涯,生出了打報告退伍的念頭。

    之所以把退役報告收了回來,跟隨大部隊進入帝國星域,是因為他內心深處想看到一些奇蹟的發生,如果奇蹟真的發生,他想看著七組的老夥計們,把這些傢伙完好無損地交還給那個傢伙,為了這個目的,所以他一直隱忍。

    然而奇蹟終究是沒有發生,帝國的星域裡流傳著那個人半年前就被處死的消息,而他忍來忍去,居然忍到老夥計們一個一個死去……

    「其實我一直在想,少卿師長總不會針對我們這些小人物,或許只是某些卑劣的傢伙自以為是在做些什麼。」

    白玉蘭打破了沉默,緩緩抬起頭來,那張細眉細眼柔順至極的面容上透著絲詭異的氣息,他望著身前的鐵七師官兵們,輕聲說道:「像今天這種事情,不可能有證據說是你們的陰謀,而且我也不相信堂堂鐵七師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但這總是你們的錯,我有五個人死了,而且其中有兩個是七組的老隊員……」他望著那位冷漠的東方團長,輕聲細語卻格外認真說道。

    「七組?那是什麼?聯邦部隊要有這種編制嗎?」

    東方團長嘲弄望著他,抬起下頜露著那些滿是堅狠氣息的青色胡茬兒,說道:「或者你是在說一群著名的男演員?如果你說的是他們,在我眼中,那就是一群窩囊廢,死再多也不值得可惜。」

    白玉蘭的面部表情沒有什麼變化,眯著眼睛安靜地聆聽著這些冷酷而充滿了挑釁的話語,他很清楚對方在等待什麼,自從那一年在作心基地裡許樂讓杜少卿沒有辦法發飆之後,整個鐵七師就一直在等待著某個機會,某個能夠痛快發飆的機會。

    反正那個傢伙已經死了,這個宇宙裡沒有什麼奇蹟,總得讓老夥計們以後在戰場上得到更多的尊重和安全。

    白玉蘭舔了舔嘴唇,拍了拍凌亂短髮上的灰塵,於眾人漠視之中,望著對方微笑說道:

    「東方,我操你媽。」

    我操你媽從古至今都是直指本心最有效用的一句髒話,曾經的七組從上到下都最喜歡用這個武器,但無論是能夠將這句話說的像白開水般沒味道的許樂,還是能將這句話說的如音樂般富有旋律尖酸刻薄至極的蘭曉龍,都不如此時此刻的白玉蘭如此輕言細語宛若情人在耳邊呢喃令人感到無盡的羞辱……

    場間所有的人臉色劇變,鐵七師官兵的眼中瞬間燃燒出冷酷的火來,白玉蘭卻像是沒有任何感覺,微偏著頭極有趣味地打量著面前的東方團長,右手的食指已經悄無聲息輕輕觸到了腿側那把秀氣軍刀秀氣的木柄——不飆則已,既然要飆總要飆個徹底,不能短了七組當年的名。

    東方團長臉色逐漸陰沉起來,然而根本沒有等到他開口做出任何回應,一道亮麗甚至是瑰麗的光芒自他的眼眸中閃過,將那團冷厲的火焰寒冽斬熄。

    秀氣的軍刀在白玉蘭的指間割破空氣,挑破東方正準備摸槍的手腕,伴著幾滴腥紅的血滴,冷冽至極地來到了他的頸下,抵住了他那片滿是青色胡茬兒的下頜。

    白玉蘭微眯著眼睛,偏著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刀鋒下的肌膚,表情十分專注,看上去異常平靜,卻給人一種異常恐怖的感覺。

    「把刀放下來!」赫雷瞪圓了雙眼,憤怒地吼道。

    場間的聯邦官兵們沒有一個人會想到白玉蘭這個十七師的後勤軍官居然會突起發難,居然敢對鐵七師威名在外的東方團長拔刀相向,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只有那幾名鐵七師的軍官紛紛拔出了手槍!

    白玉蘭的膝蓋精準而狠辣地頂著東方的上腹部,橫輻肌最脆弱的部隊,將對方壓在身下,根本無法動彈,身後那些憤怒的吼叫和子彈上的聲音根本沒有影響到他的動作,只見他緩緩地活動手腕,鋒利的刀鋒斜掠而上,滑過此人的下頜……

    被他冷漠制伏的東方團長眼睛裡沒有一絲畏怯之色,反而充滿了某種冷酷的喜悅,終於能夠把許樂留在軍隊裡的班底清掃乾淨,他非常滿足,至於此刻的危險……,他根本不相信白玉蘭敢殺自己,此時正緩緩離開頸動脈向上移動的冰冷刀鋒便是明證。

    忽然間,這位戰功赫赫的聯邦軍官淒厲地慘嚎起來!

    一臉專注神情的白玉蘭,手指微動,那把秀氣的軍刀順著他的耳根向上割裂,鮮血迸流!

    慘嚎和怒罵聲響徹房間,被尖銳膝蓋制伏無法動彈的東方,眼睜睜感受著耳朵逐漸與臉頰分離,感受著那些溫熱的帶著腥味的血液橫淌,感受著那處離大腦太近的痛苦,驚恐而憤怒地慘聲嚎叫著。

    令所有人感到寒冷的是,拿刀割耳的白玉蘭的表情依然沒有絲毫波動,拿著秀氣軍刀的秀氣的手依然那樣穩定,最恐怖的他的動作格外緩慢,就像是慢動作一般。

    他的右膝頂在對方的腹部,微側著身子,像女人一般坐在對方的身上,像做家務一樣做著最血腥的事。

    四周的鐵七師軍官早已經紅了雙眼,槍口隨時可能噴吐出乎彈將這個魔鬼一樣的男人殺死,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熊臨泉已經端起了那把達林機炮,高速旋轉的六道槍管嗡鳴淒厲……

    關鍵是赫雷的反應太快,早在鐵七師軍官們端起槍時,他沖上前去攔在了白玉蘭的背後,握著手槍的右臂低垂,遙遙對準地下的東方額心,大聲吼道:「叫憲兵處理!誰他媽的敢動,我先斃了東方!」

    白玉蘭用兩根手指拎著血糊糊的耳片,蹙著眉尖望著地下滿臉血污、不停翻滾的東方團長,輕聲細語說道:「現在你知道七組是什麼了。

    攔在他身前的赫雷已經無比驚恐,聽到這句輕柔的話語後更是冷汗直流,終於明每當年和教官一起戰鬥的傢伙們,真的都是一群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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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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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3 15:06: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六十七章老兵正在凋零

    黃厄行政主星47.123線交叉點上矗立著聯邦軍隊的前進基地,人型工程機甲如雷神般怒吼著,在基地外圍進行掘進和水泥澆鑄,而在基地深處的某間會議室內,赫雷團長憤怒的聲音比雷聲還要更大一些,半圓形的會議桌旁坐著十幾名表情嚴肅的聯邦高級軍官,他站在最末端,用力地拍打著桌子,向著對面的鐵七師副師長劉思福咆哮道:

    「南區的佈防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台狼牙機甲是怎麼從你們眼皮子底下溜了過來?沒完?今天不把這個事兒解釋清楚,老子跟你們也沒完!」

    鐵七師劉副師長表情無比陰沉,寒冷至極地斥道:「你和誰沒完?七台被水泥堆活埋,一台破損的狼牙就打的一支混編機甲小隊死傷慘重,你身為團長還有臉要解釋?少他媽的想把話題岔開,老子這時候是在朝你要人!那個叫白玉蘭的王八蛋,用如此殘忍血腥的手段,對待一名戰功赫赫的高級軍官,如果不是你這混帳東西護著,老子的人早就一槍斃了他!」

    「斃你媽的斃!」赫雷脖頸上暴出無數青筋,然而卻無法做出有力的反擊,法伽爾市南區大街上的襲擊事件,不論是不是鐵七師刻意下的套,他們手裡沒有任何證據,而幾個小時前生在基地裡的血腥事件,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當事人白玉蘭都只能得到一個就地槍斃的下場。

    會議室內除了鐵七師和新十七師的相關軍官,聯邦前敵司令部,憲兵大隊,內務部的大人物們都列席,聯邦軍方當前最高指揮官易長天司令雖然沒有從戰艦降落地表,卻也派出了親隨幕僚前來關注。

    此時的房間內,響徹著赫雷團長和劉思福副師長憤怒的咆哮,而其餘的將領軍官均保持著詭異的沉默,包括易司令的那位幕僚軍官,似乎都沒有表意見的想法。

    這起血腥事件處理起來很簡單,因為案情清晰,然而又非常不簡單,因為這牽涉到聯邦兩大王牌部隊,還牽涉到那個被刻意冷落很久的七組,最關鍵的是,此時坐在會議桌兩側的那兩位師長,」一直沒有開口。

    新十七師師長於澄海取下軍帽,沉默地輕輕撫弄花白的頭心情非常沉重。

    幾年前的果殼七組的老隊員們大部分都是十七師的退伍官兵,而後來七組的新老隊員們更是大部分都在新十七師裡擔任職務,比如寧和,比如顧惜風,比如很多優秀的軍人。所以哪怕聯邦高層一直在冷處理七組,身為十七師師長的他,自然對這些人多有關注。

    十七機械師全員配備一百零八台新式機甲,他就給那個機甲混編小隊分配了七台,其中隱藏著的保護意思非常明顯,但誰能想到在南區大道上居然會出現這樣一場伏擊,更沒有人能夠想到白玉蘭事後會選擇那樣血腥殘忍的報復手段。

    於澄海師長微微一笑,望著圓桌對面那位軍容儀姿挺拔凜然的少將,心情卻是十分黯淡,雖然自始至終,對方一直保持著沉默,沒有說一句話,可是很明顯,白玉蘭這次是保不住了。

    因為杜少卿師長今天非常罕見的沒有戴墨鏡,那張往日裡如冰川雪松難以撼動的臉上,清晰地展露著鬱沉隱怒,若將出鞘利劍的眉毛微微挑起,若不見血自不肯回。

    一名優秀的部隊將領,護短是必備的優良素質,不然他怎麼可能讓下屬捨生忘死地為他拚命?身為聯邦鋒芒最盛,最銳不可擋的青壯派將領,一聲令下能讓數萬鐵七師官兵投大河以塞冰」的少卿師長,自然是其中典範,如今跟隨他時間最長,最受他信任的兩名高級軍官之一的東方,被白玉蘭當眾慘忍地割了耳朵,他怎麼能忍!

    後勤出身的於師長不是那種性格網烈的典型軍人,但面對著杜少卿身上仿似從地底深處冒出來的寒意壓迫感,卻依然能把臉頰上的面容保持的極為溫和,輕聲細語的開口解釋道:「犯了軍規,自然是要受懲罰的,但這畢竟屬於憲兵大隊和內務處的管理範疇,所以我並不同意貴師要求自行羈押的要求。」

    絕對不能讓鐵七師看押白玉蘭,不然那些被怒火燒紅了雙眼的官兵,肯定會讓白玉蘭活著比死了更加難受,而這也正是新十七師的底線

    聯邦軍隊重紀律階級,先前赫雷敢和劉醉師長指著鼻子罵娘,是因為他現在已經晉陞為上校,和劉思福師長平級。而此時一直沉默的於澄海師長開口說話,會議室內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杜少卿師長的臉上,此刻只有他有資格繼續這場再大王牌師之間的對抗。

    杜少卿卻一直保持著漠然的姿態沒有開口,被整齊擱在身前的那副墨鏡和軍帽,似乎都隨著他的沉默而散出某種恐怖的味道。

    就在氣氛壓抑的快要爆炸之時,旁觀很長時間的那位幕僚軍官終於接通了大氣層外的聯邦部隊旗艦,部隊最高指揮官易司令不怒而威的容顏,出現在了眾人之前。

    「我們是承擔著億萬聯邦民眾和總統先生期望的部隊!我們的征途應該是星辰大海!五天之後,大部隊便將踏上進攻炮星海的征途,拿下那三顆陰影礦星,對這場戰爭意味著什麼,你們應該無比清楚。難道你們認為眾種混帳小事有資格影響到戰爭。」

    會議室內的將領軍官們集體起身,向光幕上那個德高望重老將軍敬禮,安靜地聆聽著最後的指示,而很奇特的是,向來最注重部隊紀律和長官尊嚴、從來不會出現絲毫差錯的少卿師長」今天起身的度明顯比往具慢了很多,那張漠然的臉頰線條顯得格外生硬。

    「用最短的時間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光幕上的易司令用力地揮了揮手臂。

    杜少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戴好軍帽後認真地調整著方向,向光幕啪的一聲敬軍禮致敬,平穩說道:「是。」

    「少卿,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光幕中的易司令說道。

    「我沒有任何要求,相信經過內務處的調查,軍事法庭會給出公正的判決。」

    杜少卿面無表情,略微一頓後安靜說道:「但這個人必須死。」

    沒有要求。卻用必須來形容死這個凜然無比的字眼,杜少卿師長語氣淡漠平靜,卻充斥著憤怒之後令人心悸的平靜,誰都知道他動了真怒。

    白玉蘭必須死,這就是鐵七師和他最簡單的要求。

    那麼白玉蘭便死定了。

    「老赫,什麼結果?」

    新十七師參謀部第一機要參謀寧和上校,滿臉憂慮地攔下了赫雷,帶著一絲期盼和恐懼問道。他當年也是七組隊員,甚至還在許樂進入七組之前,與白玉蘭在戰場上共事多年,關係密切,當然非常擔心這位友人。

    「交由憲兵大隊關押,內務處調查,最後上軍事法庭。」赫雷用力搓*揉著有些麻的臉,低聲說道:「那邊要求加急程序,大概明天就會進行秘密審判。」

    寧和輕輕吐了一口氣,艱澀地笑了笑,說道:「只要不被鐵七師暗中打死就好,雖然只怕要坐七八年黑牢,但活著比什麼都強。」

    赫雷黯然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不要安慰自己了。少卿師長了話,老白必須死。」

    「我操他媽的,就是撕了個耳朵,用得著拿命來換?」寧和憤怒地吼道。

    「這裡是前線,現在是最特殊的戰爭時期,白玉蘭身為下級,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一名上級軍官的耳朵生割了下來,被就地槍斃也理所當然。」

    赫雷點燃一根煙,抵頭拚命地抽著,神情凝重地說著。

    「你知道嗎?最後被制伏前,他又切了一刀,東方被割下來的那片耳朵直接變成了十六塊!醫療軍官根本沒有辦法替東方縫上!,這他媽的刀法倒是漂亮,少卿師長怎麼可能還容忍他活下去!」

    此時有幾名軍官正圍在二人的身邊,表情默然地聽著赫雷的話。他們是新十七師機甲大隊隊長花小司,和顧惜風一起走過來的彌塞留,擔任空地聯絡官的林家,漸漸有更多的軍人走了過來,有班長,有排長,有連長,也有普通的士兵,沉默地聚集在一起。

    他們明白這些道理,紀律森嚴的部隊中最不能容忍的便是以下犯上,更何況現在是最緊張的戰爭時期,白玉蘭以血腥手段傷害上級軍官,根本不可能逃脫懲罰,然而他們並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因為他們曾經是七組隊員,曾經是作基地裡的受軍官,因為某個死掉的傢伙,不止一次的並肩作戰生死相托。

    深受杜少卿賞識,如今已經成為鐵七師重要參謀軍官的周玉,站在遠處望著那邊表情冷厲的故人們,想要走過去,卻沒有辦法抬起腿。

    被調至司令部擔任易司令幕僚軍官的蘭曉龍,從會議室中走了出來,神情複雜地望著眾人,想要走過去,卻被七組前醫療官侯顯東冷漠地攔住了去路。

    「頭兒死之後,你就調走了,大傢伙沒有人怪你,在哪兒都是打仗對不?但問題是你一開始就不該騙我們」國防部重點培養的傢伙,何必和我們這些僱傭軍一起廝混?」

    「老馮死了,十三樓死了,解斯死了,昨天夜裡法厄爾大街上,解斯的親兄弟也死了,你應該知道老白為什麼如此暴怒,老解家就他們兩個兒子!」「好,這一切都無所謂,可現在連老白要死了!你如今貴為總司令的親信,可有曾為他說幾句什麼?」

    蘭曉龍的唇角微微抽搐,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向眾人點頭致意,向遠處的戰艦走去。

    那個額前飄油,修腿蹬後牆,秀氣殺四方的白玉蘭要死了,他親愛的同伴們有人痛苦,有人早就離開,有人身不由己,卻都找不到任何辦法去阻止這件事情的生。

    此時此刻,赫雷、顧惜風、被同時逮捕的熊臨泉,這些人的心裡或許都在想一件判情,如果頭兒(教官)還活著,事情肯定會大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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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3 15:14: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六十八章 想念,搶劫,以及絕路處的彩雲……(1)

    許樂死了,聯邦裡那此高高在上的家族,手指間流淌著污水的政客,這一年的日子過的十分輕鬆。雖然這名年輕的聯邦軍官看上去並不起眼,手中似乎也沒有什麼能夠動搖江山的力量,但虎山道的刀光,研究所裡的斧痕,基金會大樓裡的槍聲,還有別有莊園沙灘上那些強悍的直直腳印與滿地彈孔,讓那些習慣於用酒會、午餐會、內幕交易來制定世界規則的大人物們寒冷的現——

    許樂是一個不走尋常路,並且擁有將世間設定好的路踩的凌亂一片的實力、並且擁有絕對不符合這個宇宙世代性情極端是非善惡觀有仇必報報則必殺殺則必死按道理早就該死卻偏偏一直未死的恐怖可惡傢伙。

    好在按道理早就該死的許樂終於因為那場從早到晚的復仇死在了帝國人的手中口聯邦的大人物們於人前哀戚感慨,若黑子侄逝去般憂傷,沉默時卻總忍不住端著香茶微微一笑,慶幸於那顆時刻懸在他們頭頂,只待他們稍有動靜便會蠻不講理落下的石頭終於消失不見。

    同樣,也有很多人會懷念許樂存在的時光,遺憾於他的逝去,比如那些在前線浴血奮戰的聯邦戰士,比如那些親友無辜死於陰謀的庶民,比如議會山裡的革命女青年,西山大院裡的未婚媽媽,藍光在衣袋裡悄悄散放的流氓公子,比如那些心中依然保有著某些亮光的官員或記者,還有很多很多。

    「你可以懷念他,也可以思念他,但這種懷念和思念不能成為讓生活變得沉重的負擔。」

    七大家中最低調的南相家,在深山碧湖間擁有一處同樣低調的幽靜莊園,這種低調在於深山無人知,卻不在於莊園本身豪奢的陳設。就如同二樓臥室窗邊地位安靜站立的夫人,身上穿著名貴的衣衫,但淡淡站在窗前看著莊園裡如煙般的輕雨。幾十年前那位第一軍事學院指揮系的優秀女學生曹佳人,已經成為南相夫人很多年了,可她依然還是這般清淡如雨。

    她回頭憐惜望著面容疲憊的女兒,輕聲說道:「你難得從C2回來休假,本應該好好休息,但我總覺得有些話必須告訴你,因為這關係到幸福,真正的幸福。」

    環山四州重建基金會的繁瑣工作,令南相美那張秀麗的容顏上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鬱鬱味道,聽著母親認真的話,她輕輕抿了抿嘴唇,微低著頭保持沉默。

    「無論你和家裡生多大的矛盾,母親一直站在你這面的,對吧?」南相夫人微笑著說道:「我從來沒有反對過你和許樂中校的交往,甚至暗中鼓勵你拿出更多勇氣。」

    「他最後已經是上校了。」毒相美抬起頭來,望著母親嘟起了嘴,這一年裡難得地展露了一絲嬌憨。

    「好,是許樂上校。」南相美夫人走了過去,輕輕撫著女兒的頭,笑容漸斂認真說道:「可現在他已經死了,我不希望你為這件事情鬱鬱一生。」

    「我沒有,母親。」南相美很認真地反駁道。

    「不,你聽我說完,女人的一生,其實最關鍵的就是安寧。」南相夫人寵溺而憐惜說道:「我不是要求你必須要去尋找新的愛情,只是希望你振作精神……記住,是真的振作。不是像你這一年般,用忙碌負荷的工作來麻醉自己,來強迫自己不去想他,而是真正擁有開心無悔的生活。」

    南相美長長的睫毛微微眨動著,輕聲說道:「媽媽,什麼是真正開心呢?外公家讓你嫁給父親,這些年你真的開心嗎?田叔叔一輩子都沒有結婚,你有沒有過一點後悔?」

    南相夫人安靜地思考了很長時間,微笑說道:「仔細回想起來,沒有什麼好後悔的,你田叔是一個很好的男人,但不見得會是一個很好的丈夫,很好的父親。」

    西林落日州緯十七路,被青青大樹拱衛著的黑色大街上,一支車隊正在呼嘯行駛,高轉動的車輪偶爾帶起一片斷葉,把它高高捲入空中,然後被後續的車輛撞的再次翻滾。

    四輛名貴黑色汽車和十六輛墨綠色防彈軍車組成的車隊氣勢驚人,非常罕見,然而站在街道兩旁的西林居民的臉上卻沒有絲毫震驚之色,因為……他們天天都能看到這幕畫面,知道西林小公主又要上學了。

    居民們帶著好奇和窺探地慾望伸長脖子向街中心望去,試圖想要通過貼膜玻璃看到小公主在哪輛車中,然而卻只是徒勞,忽然有人聽到某輛名貴黑車中傳來一個令人印像深刻的男人憤怒聲音。

    「誰他媽說我不能是個好父親?把作業本拿過來,我再看一眼!」

    田大棒子比以前變得更胖了,像白餿頭般的胖胖臉龐上憤怒或者說羞惱的眼睛已經變得兩道縫隙,他從那雙小手中接過電子作業本,皺著眉頭看了很久很久,終究化作了一聲嘆息:「這個……在一院的時候,我是被特批不用學習高等數學……煙花兒,你別笑,這可是機戰天才才能夠享有的特權!」

    鐘煙花沒有笑,那雙清亮的眸子沒有彎成可愛的雙眼,剪裁的極為整齊的黑色短,隨著車輛的微微起伏而搖晃,如同兩塊西瓜皮。

    小女孩兒默默地看了對面一眼,默默地取回電子作業本,默默地轉頭望向窗外的西林街景,默默地一句話不說。

    古鐘號遇襲,她的父母葬身於那場淒美的宇宙煙花之中,緊接著,許樂單艦復仇,消失在宇宙的那頭。知道這個噩耗的當天,小女孩兒就對田大棒子說過,從現在起,她要好好的學習生活,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從說出這句話開始,鐘煙花小朋友就開始這樣生活,她按照生活專家建議的起居表準時起床進餐學習洗漱鍛鍊,她開始按照聯邦軍方的特戰生存手冊鍛鍊自己的生存能力,她開始拿起西林特鐘大隊的專用佩刀學習……只是時至今日,死在小女孩兒刀下的只有兩個蟑螂。

    小姑娘的性情變得有些暴燥,像西瓜皮一樣整齊頭時常被她自只拿小剪刀絞的非常難看,除此之外,她變得有些不符合年齡的沉默,經常像此時一樣默默地看著外面的環境,一句話都不說。

    田胖子看著窗邊小姑娘的側臉,雖然早已經習慣了她的沉默,依舊忍不住在內心出深深的一聲嘆息。

    氣勢驚人的車隊停在了學校的門口,剩悍的西林戰士早已經控制住了所有的位置,鐘煙花小朋友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禮貌地向車內的田胖子微微鞠躬。

    田胖子揮揮手,儘量溫和地說道:「去吧,好好學習。」

    他本以為像往常那樣,得不到鐘煙花小朋友的回答,沒有想到今天情況有些不一樣……小姑娘站在車旁沉默了片刻,清涼的晨風將她臉頰旁的絲吹拂至耳垂下方微蕩,然後她回過頭來,望著車內非常認真說道:

    「田叔叔,天才不等於不會高等數學,我想許樂哥哥的數學肯定很好。」

    田大棒子聽到這句話後,愣了很長時間,低聲咕噥了幾句,然後注意到學校大門對面的街旁停著一輛眼熟的黑色汽車,那輛黑色汽車沒有任何標識,然而這便是最明顯的標識。

    「我必須承認,帶孩子這種事情比打仗要難太多。」田大棒子走到那輛黑色汽車旁,看著緩緩降下的車窗玻璃後方面容瘦削的青年公子,聳肩說道:「許樂才是萬能的。

    「嗯,他還知道哪裡的粥和蔥油餅最好吃。」聽到故友的名字,車內的邰之源微微一笑,帶著一絲想念說道:「我前些天找了一家粥鋪,味道也還不錯,所以今天請你一起吃早餐。」

    邰家太子爺與緯二路老宅代表田大棒子共進早餐,自然不僅僅是為了緬懷圖書館裡的往事這般簡單。

    因為某種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原因,古鐘號爆炸後,邰之源調整子自己的人生規劃當,來到西林開了一家名為西丹的律師事務所。西舟律師事務所如今聘請了聯邦席大法官何英家的公子為首席法律顧問,正在各級法院打著令整個聯邦都感到煎熬的家產官司。

    當前西林的局面有些緊張口在田大棒子和李封的強力鎮丅壓之下,鐘家那些卑劣的親戚們暫時不敢做出太過火的事情,被他們推選為家主繼承人的鐘子期,比以往任何時刻都需要聯邦政府和其餘世家的支持,也正是趁著這個千年難遇的大好時機,都星圈的大人物們終於把手伸到了西林……,

    除了落日州府周邊三個機械師之外,聯邦政府和國防部正在逐步控制整個西林軍區,這種局面似乎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鐘子期和族中那些貪婪的長輩,自然也看不到這種趨勢後面隱藏的危機,但他們已經騎到了那個死去的瘋虎身上,哪裡還有辦法下來?

    「巡迴法庭已經打遍了,除非打到最高法院去,沒有任何人敢對這件案子做出判決。」邰之源輕輕攪動著碗裡的青菜粥,微笑說道:「當然,就算這些法院敢判,兩邊也沒有人會認,終究還是要打到最高法院去。」

    田大棒子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形象,心想大概也只有那位連軍神大人都沒辦法的席大法官才有魄力結束西林的亂局,皺眉問道:「問題是那邊的律師……還有可惡的司法部,一直用那些法律手段,阻止這官司進入最高法院。最噁心還是管理委員會那幫王八蛋,居然推動議會山通過修正案,說什麼為了節約聯邦司法成本,遺產繼承權之類的二級民事案件不得進入最高法院。」

    「我操!當年聯邦電視台和兒童權利基金會在最高法院打那場簡水兒官司時,這幫該死的議員怎麼都在看戲,一個屁都不放!」

    邰之源抬起頭來,看著憤怒的田胖子,嘆息著說道:「有一個好消息,昨天最高法院已經判定此項修正案違憲,按照程序,最多二十天,我的律師事務所就能把這個案子遞到何英大法官的面前。」

    田大棒子笑了起來,旋即一愣,問道:「不會接著是什麼壞消息吧?」

    「不錯。」邰之源臉上的表情有些詭異,並不沉重,反而帶著一絲輕微的嘲弄:「我和家裡鬧翻了。」

    田大棒子的神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他知道這個壞消息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公子哥與家族反目的故事,而是代表莫愁後山那位夫人沉默旁觀一年之後,終於決定表示出真正的態度。

    「司令死了,所有人都恨不得把西林咬一口,現在看來,夫人因為您的關係沉默了一年,也不會永遠的沉默下去。」田大棒子的笑容有些蒼涼,低聲說道:「真是一場華麗而浩大的搶劫啊。」

    左天星域帝國凶星系重引力場後方隕石帶中,有一條始終沒有出現在帝國官方星圖上的航道,無數膽大包天的走私商、無數偷竊帝國財富以充實私人口袋的地方貴族和軍官,無數狠辣而神出鬼沒的海盜,就在這條隱秘的航道中驅使著自家的飛船,玩著那些危險而極具刺激感的血腥金錢遊戲。

    對於紅鬍子海盜團來說,以往十幾年的噬血海盜生涯,他們始終掌握著這個遊戲的主動權,十幾艘疊加引擎高海盜船,就像十幾條殘忍饑餓的鯊魚,遊走在航道的陰影之中,遇著美味而弱小的對象,便會露出滿口尖銳的白牙衝將出去,搶劫一切所有能夠搶到的東西。

    然而今天,他們擁有強大引擎和驚人度的海盜船,卻成為了被搶劫的對象。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還是沒有擺脫!」

    腮幫上滿是紅色鬍鬚的海盜,望著光幕上那艘像是被金屬破爛組成的飛船,雙手抱著腦袋,出淒厲瘋狂而絕望的喊叫。

    這一刻,以冷血殘忍聞名走私航道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瘋狂神經的哲學家,在追尋生命意義無鼻之後,對著蒼穹出絕望的吶喊,下一刻便會把自己的耳朵割掉。

    因為聯邦帝國之間戰爭的緣故,19星系的物資陡然緊張,各類黑市貨物的價格飛漲,因為承受不住這種迷人的誘惑,紅鬍子海盜團明知道帝國艦隊現在已經嚴密封鎖了各處走私航道的出口,卻依然悄無聲息地進入這條航道,準備偷偷吃掉那些膽子大的走私船隊。

    沒有想到,他們的海盜船沒有被帝國官方艦隊轟成碎屑,卻是被一艘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渾身滿是破爛金屬構件的飛船盯上了,而且一盯就是半個月,以高航橫行走私航道的海盜船隊,竟是完全沒有辦法甩掉這艘破爛的飛船,至於進行空戰……皇帝陛下,在最開始的三分鐘內,整個紅鬍子海盜團三分之二的飛船都被那艘破爛飛船撞成了飄浮在太空裡的廢鐵!

    紅鬍子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快的飛船,沒有見過這麼堅固的飛船,更沒有見過如此悍不畏死的船長,那艘渾身破爛的飛船明明腹部已經出現了一個大空洞,露出裡面的艙房裝置,怎麼裡面的人還活著,還敢不顧自己死活地往自己的船上撞!

    看著光幕上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的那艘飛船滿是破爛金屬構件堆成的艦,就像是一個畸形的金屬怪獸,紅鬍子的眼瞳縮的越來越小,忽然他滿臉通紅大吼道:「全引擎前進!既然逃不掉,就撞上去!老子就不相信那艘船裡的人真不怕死!」

    就在這時,他身旁那名負責技術監控的海盜頭目顫聲說道:「頭兒,千萬不要,我總覺得……,這艘船有些古怪,您還記得上次納木措海盜團覆沒後說的那艘船嗎?、,

    紅鬍子聽到這句話,不由想起那個傳聞,那個實力絕對不在紅鬍子之下的納木措海盜團,在三個月前忽然間銷聲匿跡,後來一個乘坐逃生艙僥倖活下來的海盜團員,渾身顫抖地說出他們的遭遇,然而卻沒有一個海盜團相信,都覺得那名海盜肯定是被嚇瘋了。

    「幽靈船?」

    紅鬍子瞪著眼睛,看著光幕上依然懸浮在數萬公里之外,沒有任何動作,如同沒有生命氣息一般的金屬破爛飛船,漲紅的面龐驟然變得蒼白無比,顫聲說出了三個字。

    就在此時,海盜船上的遠程通訊系統在沒有任何人觸碰到的情況下開啟,一個冰冷而似乎沒有節奏情緒起伏的機械聲音,無比突然地在廳內響起,驚恐的海盜們被這聲音驚嚇的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大家早,大家好。這裡是老管家號飛船,非常感謝你們的停留。」冰冷的機械聲音響徹整個大廳:「請注意,現在開始搶劫。」

    「我不要女人,也不要男人,也不要內褲。」機械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地繼續說道:「這是一個笑話,為了避免你們因為過於緊張而做出出我邏輯判斷的奇怪舉動,所以希望你們放鬆一些。」

    「以下是此次的搶劫清單。

    「貴艦引擎湍流噴嘴清洗閥一個。」

    「又型支撐鋼樑一個,強度要求為三級。」

    「校時器一個。」

    那艘被海盜們稱為幽靈船的破爛金屬飛船,通過遠程通話系統,緩緩地列出自己的搶劫名單,多達數十項的飛船構件或不知用途的零件出現在名單之上,最後那個聲音說道:

    「……以及貴艦之上所有的晶礦石,在此友情提示,貴艦使用的引擎激方式,對於晶礦是一種無法理解的浪費,如果有需要,你們可以前往冶星系,與聯邦部隊取得聯繫,進行引擎動力系統的升級改造。」

    許樂並不知道聯邦裡有多少人在想念自己,但他相信肯定有人在想念自己,他好奇那些人的名字,心裡很滿足,為了那些人,他請求帝國地下抵抗組織把自己還活著的消息盡快傳回去,只是如今左天星域一側滿是戰爭的火焰,信息交流困難無比,如果他真的幸運地回到聯邦,說不定那個消息還沒有到達。

    此時他並不知道那些想念自己的、被自己所想念的人當中有人正面臨著槍決的下場,不然他肯定沒有辦法在這顆由走私商、來度假的海盜控制的星球上等待哪怕十分鐘的時間。

    乘坐帝國軍方運輸艦離開天京星後,最開始十幾天的太空旅程非常安全,抵抗組織偽造的身份沒有任何問題,但當他們一行人悄無聲息地離開帝國軍艦,乘坐走私飛船進入後續逃亡旅程後,局面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因為戰爭的緣故,帝國艦隊加大了對境內星域的巡航密度,就連那些往日宛若治外之境的隱秘走私航道上,居然也出現了帝國戰艦的身影,距離戰場前線越近,帝國官方的檢查便越嚴苛,往日裡慣用的金錢開道戰術,如今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

    短短四天的時間,許樂一行人便遇到了數次致命的危機,抵抗組織的戰士們不斷地死去,保護著他們艱難地前行,一直降落到這顆凹星系最偏遠的星球之上。

    這段逃亡的旅程,讓許樂對地下抵抗組織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變,尤其是此時滿臉蕭索,依舊穿著一身名貴皮袍的木恩先生,在他的心中更是不斷地升級,這裡的升級不是指的此人強悍的手段,而是別的方面。

    最初見到木恩時,許樂認為他只是一個盤踞在都城貧民區的江湖大佬,手頭有幾個賭場、修理場,一百來條破槍。然而離開都城,開始在天京星流竄逃亡時,他現原來木恩是整今天京星屈指可數的幾位黑道領之一,無論在哪個州郡,他的幫派都能展現出強大的能力。

    離開天京星,來到浩翰的宇宙中,許樂才真正的明白,原來身邊這位看上去有些粗魯,沒有什麼城府的傢伙,居然影響力遍佈整個左天星域,無數走私巨商和海盜領看見他都恭恭敬敬……,

    許樂舔了舔乾的嘴唇,看著這顆冒險者樂園星球上方污染嚴重舟空氣,忍不住蹙了蹙眉頭,想起了東林大區。

    有木恩先生的幫助,或許自己真的能夠穿越帝國軍隊的層層封鎖,完成這次不可能完成的回歸,想到這一點,微笑和恩鄉的情緒浮現在他的臉龐,旋即又想到另一件事情,老東西曾經讓他去大師範府去查芯片那段信息殘留的線索,然而那些日子他一直掙扎於生死之間,根本忘了這件事情,如今看來馬上就要回去,應該也沒有機會查了,或許等到聯邦部隊攻進了天京星,自己再去那座白色小院看看?對了,還有蘇珊大媽,自己到時候也要去看看,保羅……不會真的要上戰場吧?

    依舊身處革國境內險惡之地,卻開始想像著日後再次回來時的美好場景,不得不說開朗樂觀的戰鬥精神,早已深植於許樂的骨髓之中,然而緊接著身旁木恩先生憂慮而沉重的聲音,卻瞬間摧毀了這些樂觀的想像。

    「出大問題了。」木恩先生的手掌撫弄著光滑皮衣內的粗糙皮膚,眼睛望著酒店落地玻璃正前方十幾公里外的空港,神情凝重說道:「最新的消息,軍方已經控制了空港,允許飛船降落,卻禁止所有飛行器起飛……我不知道這是戰時管制,還是軍方查覺到了什麼,專門針對你的措施。」

    許樂霍然轉身,望著木恩先生的眼睛。

    木恩先生點燃手中粗煙草,蹙眉說道:「因為你的關係,帝國封鎖走私航道很長一段時間,貴族和商人們的反彈太強烈,所以後來才逐漸鬆動,一直以來我們走的都是軍隊的路子,只要有錢,有足夠的錢,那我們就能過去,但這次真的不行,現在所有的軍官,沒有一個人敢收錢了。」

    木恩走回房間取出工作台,調出一幅三維星圖,手指在放大四百倍的星圖一角滑了道細線,低聲說道:「現在最關鍵的就是這條線。所有的走私航道中,這條最為隱秘,軍方應該沒有掌握。問題是軍方直接控制了空港,最恐怖的是,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支帝國輕型艦隊,把這條走私航道的入口星域全部堵死了,看樣子軍方就算沒有掌握航道的具體數據,也大致瞭解了一些情況。」

    「如果我們的船能夠進八這條航道,然後從出口處往飛33口方向右轉,穿過這三個空間門,便能抵達乃星系的外圍……」木恩先生用手中冒著青煙的粗煙草,指著星圖上的那些光點,緩聲說道:「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你們的軍隊現在正準備進攻又三」

    「問題是,這半個月時間,除了紅鬍子海盜團,再也沒有任何飛船有機會偷偷溜進去。」

    「您的建議是?」許樂問道。

    「我現在已經沒牟法給出任何建議,只能等。」木恩先生直接回答道。

    許樂輕輕嘆了口氣,回頭望向落地窗外那處空港,覺得回家的路離自己這麼近,怎麼偏偏卻又那麼遠?

    就在這個時候,他敏銳的目光捕捉空港處有幾個小黑點船的飛船正在緩緩起飛,飛船下方噴射的焰流折曲了空氣裡的光線,令地平線處那輪小小的太陽驟然間變得扁平起來。

    「不是說不準任何飛行器起飛嗎?」許樂眯著眼睛問道。

    木恩也極為不解,眉頭皺的極緊,看了片刻後忽然眼瞳劇烈地縮了起來,說道:「許樂上校,看來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

    許樂此時的眼瞳也緊張地縮了起來,二人幾乎同時注意到,那幾艘飛船自空港起飛之後,並沒有向大氣層外毛去,而是以一種恐怖的度,筆直地向著自己所在的酒店飛來!

    臨時佈置的警報鈴聲尖銳響起,木恩從床下拖出沉重的槍丅械扔給許樂,向房間外跑去,爭促喊道:「我們肯定被盯上了,你自己跑!!」

    許樂反腕接過槍丅械背在自己身上,衝出房間門,順著滿走廊的玻璃落地窗向著另一個方向跑去,大聲問道:「是什麼來路?」

    在整個逃亡過程中,無論遇到怎樣的危險都依然能夠保持鎮定從容的木恩先生,餘光望著高迫近的那幾艘帝國軍方飛船,望著飛船腹部清晰的金色木桂花標識,顫聲說道:「皇家特種機甲營!」

    正在高奔跑的許樂腳步微微一滯,望著窗外已經飛到酒店周邊的那幾艘飛船,看著飛船緩慢裂開的底部,看著那十幾台令人心生寒意的冰冷鋼鐵機甲,下意識裡握緊了肩上背著的槍丅械,帶著一線涼意想道,這把槍能頂什麼用?

    「殿下,剛剛收到的消息,潛伏在凶中轉星上的皇家特種機甲營小隊,已經成功地找到了抵抗組織的餘孽,並且找到了那名聯邦逃犯的位置。

    依照您的指示,皇家特種機甲營已經於第一時冉展開撲殺行動,如果不出意外,大概三分鐘之後便能有最新的消息。」

    站在落地舷窗邊的懷草詩,平靜地望著幽暗宇宙間那些正在向帝國腹部地帶後撤的艦隊,想著身後凶星繫上那場力量對比絕對懸殊的撲殺,不知為什麼微微蹙了蹙眉尖。她起始並不如何看重那個傢伙,只是沒有想到那個傢伙居然像蟑螂一樣怎樣也打不死,漸漸成為她心中的一根刺,如今這根刺便要被撥除,為什麼卻沒有太多成功後的滿足感?

    貧民區裡針對地下抵抗組織的清剁行動,沒有能夠殺死許樂,這並不能讓懷草詩感到失望,相反,對於殺死許樂有了更堅定的信心。那個過往不按常理出牌的敵人,如今和抵抗組織的餘孽混在了一處,看似擁有了很多幫手,實際上也露出了很多影子凝成的尾巴,只要順著抵抗組織這條線摸索下去,便能知道他在哪裡。

    在率領第二批狼牙機甲大隊奔赴前線的太空航程中,懷草詩一直不斷給皇家情報署及軍方相關部門去指示,情報署非常清楚抵抗組織的行事風格,綜合所有情報,帝國方面將目光放在了凶星系之中。

    懷草詩很同意這個判斷,從天京星到左天星域邊緣,有很多條路,然而現如今戰火熾烈,想要從帝國境內離開,卻只剩下一條路。

    雖不相見,遙隔星辰,她一定把許樂扼殺在帝國境內,絕不允許他能活著回到聯邦,所以她早就做好了準備,把這一條唯一的生路堵成了死局。

    「傳我的命令,調天眼編隊的十四艘夜狼戰艦去指定區域,堵住那條隱秘航道的出口。」因為某種警兆,懷草詩全無預兆地加了一道命令。

    「殿下,因為用來封鎖航道的關係,已經被抽調了太多戰艦,冶星系的太空佈防已經非常薄弱,此時還要再調戰艦過去……」那名軍官震驚地望著殿下,不明白那個聯邦逃犯眼看必死,為什麼殿下還要多此一舉?

    「x3本來就是要放棄的……」懷草詩看著戰艦前方那浩浩蕩蕩帶著絲悲壯觀感覺的宇宙大撤退,深吸了一口氣,眯眼說道:「就算那個傢伙能於不可能中搏出一絲可能生機,我都要把他給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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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3 15:15: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六十八章 想念,搶劫,以及絕路處的彩雲……(2)

    酒店豪華的巨幅玻璃幕牆,隨著那十幾台高約六米的冰冷機甲噴吐的恐怖槍火,瞬間變成了一地殘骸,無數的慘呼聲和零星的槍聲在樓道間響起。

    緊接著,十幾台獠牙機甲呼嘯著高掠出,向著街巷晨光中那個身影追去,街道上的村葉因為機甲的高前進而鼓落落下,不知道多少民宅在沉重的機械足下變成了廢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此死去。

    那個逃亡的身影顯得那般孤單,卻又那般絕決狠厲,似乎他的腿上安裝了引擎一般,以乎人類想像的度,攀過面前的圍牆,踩過面前的古樹,化作一道晨光下閃閃亮的影子,一路向前。

    然而人類的度終究沒有辦法與以高靈活聞名宇宙的狼牙機甲相提並論,並沒有過多長時間,十幾台帝國皇家特種機甲營的機甲,便冷冷地追上了他的步伐,將他逼入了道旁某處森林藏密的公園之中。

    嗖嗖嗖嗖,落葉飛舞,灰影閃過,一連串威力強大的機甲專用彈片,將公園裡合圍粗的古樹掃成半截。

    許樂極為僥倖地避過這些恐怖彈藥的死亡收割,以最快的度衝到了山頂,然後停住了腳步。

    逃亡並不可怕,他這一牛似乎都是在無盡的逃亡中度過,可怕的是他此時根本不知道該往何處逃。

    死亡也並不可怕,早在家人遭遇礦難死亡後,他就花了很長的時間在心中種了那顆無畏的種子,可怕的是他或許將要死在異國它鄉而無人知曉。

    用自己的雙腿和帝國機甲比拚度,一路衝過街巷古樹泥沼來到小山之上,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然而他體內那些往日似乎用之不蠍的力量,也隨著這一段恐怖的衝刺消耗殆盡。

    望著四周不停倒下的樹木,和林梢間不時亮起的機甲金屬反光,許樂輕輕地吐了。濁氣,讓因為缺氧而造成的眩暈感緩解了些,然後他眯起了雙眼。

    高奔跑的途中,他早已經扔掉了肩上的槍械,威力巨大的反器材槍,對於這些最新式的狼牙機甲來說,沒有太大的用處。

    天邊隱隱風雷聲起,幾道帝國近地戰機拉出舟恐怖氣流線條,直衝此方。

    這就是人生最後的戰鬥?眯眼望著天上高迫近的戰機和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的帝國皇帝特種機甲,許樂的心裡出奇的平靜,除了因為這種大場面而生出的淡淡驕傲之外,連半點激昂的戰意都沒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腰腹部生出的灼熱力量傳至指端,閉目回憶著當年大叔在河西州青丘裡使出的癲狂戰技,那些隔著厚厚裝甲卻能讓笨重機甲隨之起舞的手指動作。

    瞬間後他睜開雙眼,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赤手空拳面對著十幾台機甲和天上的戰機,還有更遠處那些密密麻麻的帝國部隊,誰還能逃走。

    人終究不是第一序列機器,他終究不是大叔封余,在這最危險的時刻,他也沒有見到大叔封余。

    四周的狼牙機甲停住了沉重的腳步,機械臂上冰冷的槍管對準了小小的山丘,天空中高迫近的帝國戰機翼下的導彈脫離噴射,自由地帶著死亡氣息飛來。

    這一刻,許樂的目光落在頭頂與東林家鄉極為相似的昏沉天空上,越過這片天空,不遠處便是聯邦的部隊,很可惜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此時,那些因為污染而顯得五彩斑瀾格外詭異的灰塵云層驟然間一陣翻滾,一牟因為高空氣湍流而形成的空洞迅生成,遠處黯淡的恆星光芒明亮了無數倍,讓整個山丘附近籠罩在金色之中。

    一艘渾身掛滿破爛金屬構件,顏色深沉極墨的古怪飛船,就在這片金色之中,如同一位來自異時空的金屬怪獸,以令人震驚的度衝出空洞,狠狠地撞向那架高高射導彈的帝國戰機。

    導彈先落在這艘古怪飛船的艦身之上,爆出一大團豔麗的火焰,緊接著,這艘似乎正在燃燒的飛船將那架帝國戰機撞成了天空中如雨般的碎片。

    執行此次任務的帝國軍人事後沒有人能夠形容當時的畫面,沒有人能夠形容那艘飛船的飛行軌跡,因為按照嚴格的物理生理法則,這個宇宙裡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承要那艘古怪飛船的高轉折,像幽靈一樣的高轉折。

    一陣風起,村葉搖落,山丘之上一片震動,十餘台帝國狼牙機甲慘然墜地,那艘古怪的破爛飛船呼嘯著再次騰空,畫了一道妖異的弧線,避過帝國地面基地的地對空導彈,瀟灑而囂張地貼地橫穿整座城市,然後艦猛地一翹,昂劃破長天云層,向著那抹金光飛去,瞬間消失不見。

    山丘上的許樂也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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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3 15:22: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六十九章 太空裡的朗誦

    四周都是被焊死在合金牆壁和地面上的此金屬構件甲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劇烈的震動和從那些破爛金屬縫隙裡響起的淒厲風聲,才能感受到這種恐怖的速度。

    這艘摧破彩云如神天降的破爛飛船呼嘯轟鳴著在蒼穹裡自由飛舞。對於艙內的人來說,卻是一種恐怖的折磨。此復許樂的身體變成了一塊瘋狂的石頭,根本無法控制。在艙內上下左右翻滾不停,與飛船堅硬冰冷還有很多銳角的內部牆壁不停碰撞,發出陣陣沉悶的撞擊聲。

    不知過了多久,破爛的飛船終於恢復了正常的巡航姿式,已經被摔的滿臉是血,身上鐵青處處的許樂。終於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右手緊緊抓住身旁一個他都認不出來的引擎架似的金屬物事,用最快的速度掃視了一遍飛船內部。

    鮮血從額頭淌下,經過眼簾,對他的視線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阻礙,這艘古怪飛船內部焊死的那些破爛垃圾般的金屬構件,更讓人無法看出飛船原有的模樣,但許樂卻只用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就認出了這艘飛船的來歷,因為一年多前他就是乘坐這艘憲章局三翼艦壯烈或者說愚蠢地闖過空間通道,他對這艘承載著自己復仇決心的飛船印象太過深亥,即便外表改變了太多,但裡面的那種氣息卻依然存在。

    前一刻在山丘上等死,後一刻就出現在聯邦憲章局的三翼艦上。這種過於陡急的境遇轉變,讓神經無比粗壯的他都不由怔了怔,緊接著滿是鮮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憨傻歡愉至極的笑容。

    帝國的星際走私商人和海盜團無法理解這艘幽靈船,聯邦憲章局想必也無法明白,只有與那個偉大存在打情罵俏若干年的許樂清楚原因一既然這艘三翼艦沒有成為太空裡的垃圾,而走出現在自己面前,那麼老東西肯定也在艦上!

    死裡逃生,將要返鄉,巨大的喜悅令許樂臉上憨傻的笑容有些向瘋癲方向發展的趨勢,然而正在此時。超高速穿透大氣層的飛船外面那些呼嘯的淒厲空氣撕裂聲瞬間消失,一種令生物本能感到恐慌的絕對寂靜籠罩飛船內部。

    許樂感覺到身體漸漸飄浮起來,愕然回首望去,只見舷窗外已經隱隱能夠見到那抹星球豔麗的輪廓弧線,這才明白飛船已經穿過了大氣層,將要進入太空。

    他張開嘴準備和一直奇怪沉默的老東西說些什麼,卻發現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然而卻沒有吸入任何空氣,他盯著飛船內壁四周那些似乎正在嘲笑自己的千瘡百孔,眼瞳驟然緊縮,「惶急地閉上了嘴唇,雙腿一彈掠向前艙緊閉的大門,拚命地敲打起來。

    前艙合金門緩緩開毒,許樂毫不猶豫地游身而入,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綁在靠近觀察窗口的座椅上。然後手指向上用力一戳,關閉身後密封艙門的同時,按下維生系統的按扭。可令他感到瘋狂絕望的是,前艙的氧氣含量仍然在一格一格地減少。

    用力拉出座椅側方的維生面罩,套在面部大口急促地呼吸數次,許樂震驚喊道:「維生系統出了什麼問題?。

    在帝國紅薔薇號皇家飛船千萬噸水的壓力下,他的身體再次發生奇妙的變化,可以長時間不需要呼吸,又或是隱隱能夠通過皮膚呼吸水中的氧氣,然而此時飛船身處近乎絕對真空的環境中,若呆的時間太長,他也只有死路一條。

    沒有人回答他急促而驚慌的提問。片剪後,飛船內部一道機械的電子合成音冷漠地響了起來:「請求身份核准,依據聯邦法例和憲章法案第」條,若身份核準不能通過,我將於二十聯邦秒時間後,請你離開飛船。」

    許樂此時就像一個將要溺亡的人般死死抓著維生頭盔,忽然聽到這句話後,不由愣了愣,旋即逃亡一年所生出的冉怨暴戾之氣頓時暴發,取下呼吸罩憤怒罵道:「別玩遊戲了!以為穿了一身破銅爛鐵的馬甲小爺就認不出你來?」

    惱怒地罵完這句話,許樂眼角餘光瞥見越來越小的那顆四偏遠星球一側出現了幾個。令他感到心驚膽跳的黑影,那應該是帝國軍方的常規艦隊。

    「加速!加速!老傢伙,把這些帝國人都甩掉!」許樂用力地揮舞著右臂,大聲喊道。

    然而飛船內的機械聲音依然是那樣的冰冷,沒有一絲情緒,依然在進行著冷漠而恐怖的到數。

    「103……102……101……」

    許樂這時候真的呆住了,他握著呼吸罩下方,帶著一絲惘然望向前艙四周的設備,似乎想要找到那個老東西躲在哪裡,身體漸漸冰冷起來。

    「我是許樂。」

    「95,94……」

    「呃,我是第七十二號異常狀況?」

    「88,87……」

    「我嘀你嘀的,我是你爸爸!」

    許樂身體微涼地對著面前的光幕比了個中指。

    離開飛船?去太空裡自由地飛翔?那當然是死亡,身份核准又是什麼鬼東西?這個機械的合成音似乎很長時間沒有聽到過了,難道老東西一個人在宇宙裡流浪,剛剛生出來的智商和情商非常悽慘地被歸了零?

    忽然間他想到一件事情,眉頭蹙的極緊,片刻之後脫下自己的外套蒙在了頭上,然後對著氧氣罩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毅然決然地將手腕上的手鐲放到了自己的後頸。

    在這一刻,許樂覺得自己就像聯邦寓言中那個蒙著耳朵去偷水晶吊燈的傢伙。他不願意讓老東西發現自己。引密,但在泣種境況下。叉能怎麼辦,只求那層薄薄的外套 夠遮住那片憲章光輝吧。

    後頸處那道只經歷過兩次卻絕對終生難忘的劇烈痛楚再次佔據全身。許樂蒙著衣服痛苦地到向椅邊。身體不停地顫抖,但卻以強悍的精神力逼使自己沒有陷入昏迷。

    「34,33……」

    飛船內部那道機械的電子合成音依然在冰冷地進行死亡到數,只要它或者他或者她願意,可以有無數辦法讓座椅上痛苦掙扎的男人死去。

    就在這時,指揮台蒙著厚厚灰塵的光幕上忽然閃過一道漂亮的藍色線條,發出了一聲嘀的輕響。

   「28……,噫……嗚……啊……呀……」

    機械冰冷的電子合成音驟然扭曲變調,聲調在下一瞬間忽然跳躍起來。帶著抹滄桑到極點,感情豐富到令人落丹的味道,響徹這艘如太空幽靈般寂靜的飛船。

    「噢!我的老天爺啊!許樂上校,你他媽的居然還活著!」

    手掌胡亂擦掉光幕上的積年灰塵,許樂用力地咳嗽了兩聲,看著監控中那幾艘帝國戰艦被甩的不知蹤影,終於放鬆了下來,餘悸難消地搖了搖頭,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用力拍打著光幕,惱怒說道:「什麼身份核準!你來四救我,難道還不知道我是誰?」

    那個很長時間沒有見到的老管家形象,有些扭曲地出現在顯示光幕上;向他微微鞠身行禮,微笑回答道:「首先,我只是我的一部分,計算核心能力太弱,反應會慢很多。其次。這一年裡我接入了一些帝國網絡,所以才知道帝國人正在花很大力氣去殺一個人。最後,剛好我最近用一些合法手段獲取了一些關鍵部件,準備去該星球某廢棄機械倉庫進行維修。基於以上三點,我只是準備順手把那人救回來問問,當然。我必須承認,截取到的三維畫像是促成我此次行動的主要原因。」

    很長一段卻沒什麼說服力的解釋。當然不能讓許樂從鬱悶情緒中擺脫出來,他惱怒地拍打著自己猶有血痕的臉,說道:「帝國人通緝的電子畫像?看看,看看,看看這是誰,你又不是瞎子。」

    「人類進行面部偽裝並不是一件難事。聲音和指紋也可以進行仿照。只有憲章芯片是唯一可靠的身份印記

    許樂沉默片刻,自嘲地低聲說道:「那也不見得

    光幕上的老管家同樣沉默了片刻,帶著一絲感慨說道:「確實。」

    輕微的電機聲和幾蓬電火花打破了二人間的沉默,如果可以把聯邦憲章電腦稱作一個。人的話,自動機械手在艙門外進行著忙碌的維修,前艙四周的二次密封灌壓和維生系統修復工作也在一步步的進行當中。

    與聯邦中央電腦重逢,便等於和聯邦重逢,和那些過往的溫暖重逢。許樂沉默片刻後,重重地仰面倒下。躺在熟悉的座椅上,疲憊地深深吸了口氣,臉上泛起滿足的微笑,輕聲說道:「這艘三翼艦也太破爛了。感覺隨時都可能散架,前艙光幕上全部是機油粘著的灰,甚至連維生系統都壞了。真想不明白你是怎麼還能活蹦亂跳地站在我的面前。」

    「其實我更好奇你這一年多的經歷。你還能活蹦亂跳地站在我面前。還有精神豎起中指罵我,更加不可思議。」

    憲章電腦化身的老管家平靜回答道:「至於您的問題,其實很簡單。我不需要呼吸,自然不需要耗費多餘的能量和零件去維持維生系統。我不需要觀看監控,所以不需要耗費多餘的精力去打掃光屏上的灰塵。」

    許樂默然無語,幽幽說道:「如果這艘三翼艦留在帝國是為了接應我的離開,那這些東西你都當破爛扔了,難道沒想過我並沒有你的本事。會變成飛船上的一具乾屍?。

    「嗯」說實話,我確實沒有奢望過你能活著回來。」老東西沉默很長時間後,帶著絲它最近才能真實掌握的溫暖味道繼續說道:「我很高興你還活著。」

    「我也一樣。」許樂輕輕拍拍光幕上的那個老管家二維成像,說道:「能見到你真好。」

    有點太煽情,而且是人和機器智慧之間的煽情,總感覺有種超越生物族群之愛的肉麻噁心感覺,許樂和憲章電腦同時發現了這一點,同時閉嘴。前艙右邊那條正緩慢移動。準備模擬人類動作給許樂來個溫暖安慰擁抱的機械臂,」也悄無聲息地收了回去。

    「這一年多時間,你都在哪裡?怎麼過的?」許樂忽然笑著問道:「一個人在異鄉流浪,曾幾何時有沒有感覺到空虛寂寞還有點冷?」

    老東西明顯被這句話震的核心程序有些不穩,沉默了很長時間之後。當許樂將要開懷大笑之時,忽然間一道聲音響徹於安靜的飛船內部。

    「不要問我從明裡來,從哪裡來啊」。

    「我的故鄉在遠方,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流浪遠方,在宇宙裡流浪啊

    浩翰安靜的太空之中,一艘破爛的金屬飛船像幽靈般的擦過四星系最後一圈隕石帶,向著更遠處的黑暗飛去。這艘飛船上有一個面朝星辰緊捂雙耳的聯邦青年,還有一道充滿磁性滄桑渾厚感覺的男低音,在不停地朗誦遠古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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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3 15:31: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七十章 英雄的歸來(上)

    深情朗誦之後是傳奇的故事會,從那此平鋪直敘的漂流搶劫故事中,許樂終於知道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這艘憲章局的三翼飛船經歷了些什麼,變成了如今破爛鋼鐵垃圾堆的模樣。

    那次刺殺卡頓郡王計劃的結尾,mxT被桃瘴一槍斷下,許樂眼睜睜看著三翼艦在眼前劃哼過一道流光飛逝,十分不幸地沒能拿到回程的船票,緊接著帝國旗艦開始逐層爆炸,許樂被懷草詩重傷俘虜,轉移到了別的戰艦之上。

    老東西控制的三翼艦沒有辦法在帝國艦隊環峙之下做些什麼,尤其是當帝國戰艦開始對憲章局三翼艦起追襲之後,它被迫遠離。

    三翼艦遠離卻沒有離開。不知基於怎樣的原因和堅信,老東西沒有讓三翼艦飛回聯邦,而是沉默地留在了帝國境內,一直等待著許樂的歸來,這一等便是一年多,如果許樂真的死了,再也不可能回來,它會不會一直等下去?

    總之,從那天起,這這艘沒有任何船員的三翼艦,就變成了帝國西南星域裡的一隻幽靈,憑藉著高性能和強大的航行計算能力,借助無數死寂星系的隕石掩護,從西南星域的這頭流浪到那頭,當能量衰竭時,它開始搶劫,當飛船機械故障無法修復時,它開始搶劫,當飛船需要加厚外甲以增加衝撞力時,它開始搶劫。

    帝國艦隊無法現刻意藏匿的三翼艦,而那些走私商人和海盜,在老東西推算無漏洞的計劃了以及度衝撞力面前,只能無比哀切地成為僅剩一條內褲的受害者。

    三翼艦在異鄉沉默而堅定的等待,便是由無盡的寂寞流浪以及枯燥重複的搶劫組成,它就像一個頑劣的幽靈,從那些帝國飛船上撕扯了無數外衣,然後層層披在自己身上,又像是一個詭異的磁鐵,吸收了很多破銅爛鐵,把艦體變成了如今這副怪模樣。

    「雖然我知道問這種話感覺有些蠢,但我真的很想知道。」許樂將腳蹺在控制台上,望著還有幾處灰垢的光幕,皺眉認真問道:「沒有人說話,你一個在宇宙裡呆了一年多,真不會覺得枯燥寂寞無聊?」

    更早一些時旬,他問過類似的話,但這次問的更為認真,沒有任何玩笑的意味,憲章電腦似乎漸漸擁有了某種類似人類的智能情感,這是許樂所不能瞭解的事,但卻是他所關心的事。

    如果老東西真的越來越像一個人,那麼長達一年多的枯守孤守,一定會非常難熬。

    「習慣了,雖然我不是很清楚在遇到你之前的我是不是我,那時的我會不會有現在的我的程序類情感反應,但你應該清楚,無數萬年來,我都是一個人。」

    憲章電腦輕聲回答道:「我讓三翼艦留守在帝國,其實並不符合推算後的結果,按照推算,你應該已經死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留了下來,或許是因為根據第一憲章神聖條例,在這個充滿冰冷星球和射線的宇宙裡,我只能和你進行交流,如果沒有你,我就再也沒有說話的對象。」

    聽著憲章電腦平靜的自我分析,許樂心中生出很多感慨,當自己在帝國境內掙扎逃亡求存的時候,三翼艦原來正在寂寞的流浪努力存活下去。

    一直有人在苦苦等待離家萬里的遊子這種感覺很不錯,如果等待你的是一艘看上去很破爛的飛船,感覺也相當好。

    「聯邦那邊情況怎麼樣?部隊打到了哪裡?」略一停頓之後,許樂馬上問起自己最關心的情況。

    「三翼艦一直在這片星域漂流,沒有能夠激成功任何的潛伏信號中繼站,我並不知道聯邦那邊的情況。」憲章電腦回答道:「但根據我入侵的帝國軍方情報網絡外圍節點的信息回饋,聯邦部隊已經完全佔領黃厄星系,指揮部應該正在籌劃向冶星系的躍遷。」

    聯邦部隊的前進度和許樂推算的差不多,在帝國裡的這一年,尤其是在和懷草詩的交談中,他大致猜到了帝國方面的戰略意圖,不外乎是用浩翰的星域空間來拖緩或著稀釋聯邦的軍事壓力,而那些他所知道的帝國軍方情報,讓一種無形的壓力出現在安靜的飛船之中。

    「我們必須盡快聯繫上聯邦。」

    許樂揉了揉眉心,忽然取出一塊芯片,拿過工具箱,將帝國的通用串口進行了修整,放入控制台的讀取器中。

    看著讀取器上的線狀顯示,他輕輕抿了抿干的嘴唇,神情認真說道:「這是帝國地下抵抗組織給我的一份情報,沒有什麼證據,有些含糊,但應該和古鐘號遇襲有關,我們過來之前已經把情報傳回了引,那顆最後的帝國種子應該已經死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事情有些古怪。」

    「需要我做什麼?」老東西問道。

    「推算一下這些帝國情報。卡頓的艦隊穿越晚蠍星云之後,為什麼能夠避開你的監控?我知道宇宙太大,肯定有遺漏,但那個該死的艦隊走的太精確,就像是在黑夜裡走鋼索,卻每一步都沒有踏偏。」

    「有可能是那名帝國種子給的情報。」

    「我更擔心憲章局出現了問題。」許再帶著一抹沉重說道:「回去之後,你幫著查一下。」

    「確實需要回去。這艘三翼艦雖然配備了最先進的運算平台,但計算能力還是嚴重不足,尤其是和憲章局地下我的家比起和……,我能維持現在的狀態,甚至出了我自己的邏輯推算範圍。」

    「我也覺得很奇怪,如果現在飛船上的你是你,那現在留在聯邦的憲章光輝又是誰?如果也是你,那這個宇宙裡豈不是有了兩個你?這真是一個很麻煩的哲學問題。」

    「我的基礎計算核心基於量子態,在那個尺度空間內本來就沒有太過精確的因果邏輯論客觀,似乎只能用莫名其妙的哲學論點來解釋莫名其妙的物理事尖,但這並不是以計算擅長的我能得出結論的事。」

    憲章電腦沉默片刻後,繼續說道:「我會不會被我吞噬,吞噬之後會不會繼續存在自我的意識,這確實是個問題,之所以我一直在帝國境內流浪,明明有機會,卻一直不肯和聯邦方面聯繫,是不是因為我的核心程序異妾之後生成的類生物本能意識讓我產生了某種如你們面臨死亡時的恐懼情緒,從而默默地椎動我的邏輯分析向著遠離聯邦的方向展?」

    許樂同樣沉默了很長時間,用力地撓了撓油膩的頭,苦澀說道:「太長太拗口,還是不要繼續這個話題了。」

    很明顯憲章電腦留在帝國境內的這部分,老東西或者說無數分之一獨立的老東西,孤守枯候一年時間之後,終於找到可以交流的智慧對象,覺得非常歡愉,所以它並不準備就此結束它覺醒後經常困擾自我意識的哲學思辯。

    結束這段夯長枯燥這段冗長枯燥對話的,是舷窗外忽然閃過的一道絢麗光芒以及長時間安靜環境裡忽然響起的尖銳警報聲。

    「警報,敵襲,飛船遭受外空間武器襲擊!」

    敵襲?許樂震驚地看著光幕上那幾道令人膽顫心驚的光束,以及航道正前方十幾抹標識為綠色光團的帝國戰艦,恐懼的顫慄湧上心頭,濕漉的根麻癢一片!

    破爛的三翼艦此時已經穿越了凶星系那條隱秘的走私航道,近十三個小時安寧的航程,幾乎讓許樂忘記了自己還在帝國星域之中,還是在進行逃亡,同時,三翼艦上的老東西因為缺乏必要的裝備,沒有辦法能夠提前現那些像深草餓狼般隱藏在隕石帶背後的帝國戰艦。

    木恩曾經說過,帝國軍方如今正在掃蕩這片星域的走私航道,再隱秘的航道星域四周,都有戰艦進行高密度的巡航,但很明顯,現在出現在三翼艦面前的帝國艦隊,絕對不是用來巡航的。

    盯著光幕上那些不斷出現,密密麻麻的綠色光點,許樂的頭皮一陣麻,帝國人難道把他們在西南星系的所有戰艦全部拉了過來?他無法相信這些戰艦全部是用來撲殺自己的,下意識認為自己誤闖入了某場大型空戰的戰場……

    「命太苦了。」許樂在心中默然感慨,很奇怪地生出某種叫做厭煩的情緒,逃亡之後再逃亡,實在是很令人生膩的事情,哪怕此事有關生死,非常高於生死。

    三翼艦在老東西的控制下,根本沒有給他再次抒情感的機會,經過多次改裝後的引擎群轟鳴全部啟動,在太空中猛地一個轉身,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道高襲來的帝國炮火。

    「老東西,衝過去撞死這群狗丅日的!」許樂眯著眼睛,沉聲命令道。

    憲章電腦微微停頓,然後理直氣壯回答道:「狗丅日的,你坐的不是戰艦,我再搶八百年也不可能把這破爛三翼艦改裝成巨型母艦,撞你個錘子!」

    「呃,用盡一切辦法乎叫聯邦部隊,請求支援,同時將相關情報回去,然後……」

    許樂看著光幕上那些密密麻麻如蝗蟲般的黑青色帝國戰艦,感覺有些冷,無奈說道:「我們趕緊逃吧……」

    今天,駐守在黃厄星系行政主星上的聯邦大部隊中充斥著一股肅殺而詭異的味道。

    司令部的將軍們於晨時乘坐戰艦降落在基地之中,召集所有團級以上軍官開始佈署後續進攻冶星系的細節,在聯邦軍方的戰略計劃之中,富含晶礦資源,卻因為帝國科技能力有限而一直沒有得到全方面開的B星系,是帝國本土攻略中最重要的一環。

    從引都特區的總統府到前線部隊最低層的後勤戰士,都知道今天這場戰前會議有多麼重要,肅殺和熱血的氣氛在基地每處軍事設施裡漸漸升溫,然而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詭異的氣息也於此時極為不協調的開始蔓延。

    召開戰前軍事會議的基地會議室內,此時瀰漫著刺鼻的煙霧,幾乎每名軍官的手指間都夾著一根特製的香煙,燃燒的或長或短,他們的左手都端著一杯咖啡,或溫或寒,這些軍方將領們的表情也各自不同,有的沉默,有的激動,而新十七師師長於澄海的臉色則是極為難看。

    端直坐在正中間的聯邦前敵總司令易長天上將,臉色比於澄海師長更加難看,老而彌堅的神情裡透著一絲強烈的不滿,銳利的目光掃視四周,冷厲說道:「這是戰爭,不是流氓打架,這是關係到整個聯邦利益的戰前軍事會議,不是什麼狗屁上訴法庭,既然已經判了,就不要再提了,馬上進入正式環節,參謀部把推演程序調出來。」

    重要戰役當前,作戰會議卻因為一件生在軍營中的小事而被迫提前召開,將軍的臉色自然十分難看,當然,就連他也清楚,任何事情一旦牽涉到鐵七師和新十七師,牽扯到杜少卿和那位已經犧牲的上校軍官,還有那些在歷史塵埃裡漠然關注的舊日恩怨,再小的事也會變成大事,所以他才會允許於澄海師長就此進行了簡短的言,但他不會允許這件事情對前線部隊的備戰產生任何影響。

    「馬上執行槍決!」

    於澄海師長聽到房間外隱隱傳來的軍令,極其難看的臉色漸漸回覆平靜,做為新十七師的師長,為了維護自己的下屬,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據理力爭,沒有理也一直爭到了現在,可是終究還是沒能保住那名叫白玉蘭的軍官性命。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冷的咖啡杯,於澄海師長淡淡向前方瞥了一眼,看著那個戴著墨鏡的中將師長似乎沒有任何情緒變化,忍不住唇角微翹,嘲諷地笑了笑,然後他馬上集中精神,以一名聯邦優秀將領應有的素養,把注意力投向了會議室中間的巨型三維星圖之上。

    由參謀本部推算擬定,經過聯邦中央電腦三次遠程計算核查,幾乎詳細到了每一個機甲小隊作戰目的和前進方向的進攻冶軍事計劃,以文本的形式同步出現在星圖下方的註釋欄以及每名將領的軍用工作平台上,而隨著軍事計劃向下拉動,三維星圖上直觀的敵我態勢色塊線條,不停生著細微的變化。

    於澄海師長端著咖啡杯,皺著眉頭認真觀看軍事推演的進程,分析著自己的部隊將要承擔的任務所擁有的百分之二十五機動調整,應該怎樣處理,忽然間他皺著的眉頭莫名散開,眼眸裡出現疑惑的神情。

    幾乎同時,包括易長天司令在內的所有聯邦高級軍官同時愕然,他們疑惑不解地看著中央的三維星圖,就連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杜少卿師長,也緩緩地摘下了鼻樑上的墨鏡。

    因為那個正在不停演繹冶星系進攻計劃的三維星圖……忽然停止,那些代表聯邦和帝國艦隊、陸基部隊的色塊線條,就像是遇著烈日的春雪般,以極快的度消失不見,最令人感到震驚的是,三維星圖竟然開始自行調整視角,那些光點凝成的行星與航道瞬間轉移,來到了另一個有些陌生的宇宙背景之中。

    「這是……L9的正65度角視圖?」司令部參謀震驚地看著這幕畫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趕緊低頭去看手中的控制台,緊張解釋道:「可能是運算程序出了問題。」

    易長天司令的表情愈沉鬱,不過他並沒有動怒,他也來不及動怒,因為緊接著生的一切,證明眼前的怪異景象並不是運算薦序出了問題,而是……聯邦中央電腦認為帝國星域中某個地方出現了非常大的問題。

    基地電腦總控制台此時完全不受參謀軍官們的控制,完全放棄了對x3星系軍事計劃的推演,將所有的計算單元全部調動起來。矩陣儲存架上的光點急促的閃爍。

    同時,一道冰冷的機械電子合成音,在基地深處的會議室和大氣層外的旗艦以及更加遙遠的駐守在黃厄星外圍的聯邦艦隊指揮大廳裡響起。

    「根據第一憲章之授權,命令如下:一,冶星系軍事計劃無限期停止,黃厄星外環帶所駐艦隊中止所有任務,全體滿載彈藥出發,依循以下航道,前往367.8329.2788地點。此後你們將穿越三條小型扭率空洞,具體的空間數據……暫在計算之中,稍後將呈交報告。」

    會議室正中的三維星圖上出現了一道清晰的航道圖,同時一個醒目的光點標明了聯邦中央電腦要求聯邦艦隊前往的地點。

    「二,所有參戰部隊緊急待命,全體機甲部隊做好登艦準備。一旦艦隊救援失敗,或提前判斷無法救援,目標進入可生存星球,馬上進行強行登陸作戰。」

    「三,此次計劃以救援該目標返回為全部任務。」

    「四,該目標是……」聯邦中央電腦機械的聲音略一停頓,「老管家號飛船,該飛船為隸屬於憲章局的鋪網三翼艦,相關改裝數據更新稍後呈報。」

    聯邦部隊前進基地裡的高級將領們,旗艦上隨軍的憲章局官員們,聯邦艦隊指揮大廳裡的洪予良上將一干人等,聽著這一條條的命令,所有人都震驚的無法言語。

    「什麼狗屁東西!」易長天司令瞪圓了雙眼,震驚地看著面前的星圖,不可思議地說道:「憲章電腦也會出程序問題?黃厄星系哪裡冒出一艘憲章局的三翼艦!」

    就算宇宙那頭真的忽然出現一艘屬於憲章局的三翼艦,在場的所有聯邦軍官以及數十萬聯邦戰士,都不可能接受推遲進攻B星系的計劃,冒著無數風險如此瘋狂而沒有準備地執行這個莫名其妙的救援任務。

    「我們在那邊有信號中繼站嗎?」司令員惱火問道。

    「剛剛開始鋪網,以前的潛伏設備能啟動的不多。」參謀回答道。

    「那這是怎麼回事?」

    在這個時候,還沒有任何人因為憲章局三翼艦的名字而聯想到任何東西,只有杜少卿師長那雙利劍般的英眉皺了起來,眉宇間出現了一抹不可置信的神情。

    「警告,此為第一序列事件。」

    聯邦中央電腦根本沒有理會這些高級將領們的震驚疑惑不解憤怒,平穩卻又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味道,說出一個令所有人更加震驚疑惑不解的事實。

    「再次警告,此為第一序列事件。」

    深入帝國星域之中的聯邦部隊,都是身經百戰的鐵血之師,這些震驚站在會議室內的將領們,在他們的戰場生涯裡更不知道遇到過多少次艱險的處境,但他們卻被第一序列事件這六個字震的有些惘然失措。

    沒有多少人知道那次聯邦中央電腦對東林機修師的撲殺,對聯邦絕大多數人來說,他們這一生只知道聯邦中央電腦出過一次第一序列警報,那就是……數十年前,帝國入侵西林!

    「嗯,會不會是帝國皇帝暴斃了?」於澄海師長揉著風中凌亂的花白頭,有些不自信地猜測道,然後有些羞慚地喝了。咖啡。

    會議室裡很多人在猜測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理由,只有杜少卿平靜看著光幕,知道答案馬上就要揭曉。

    三維星圖模糊散去,出現了一個更加模糊的畫面,看視角應該是從一艘飛船內部拍攝而得。聯邦的高級將領們盯著光幕,現這艘飛船內部破爛簡陋到了極點,然後他們在畫面上看到了一張臉,一張有些日子沒見卻依然笑的那般燦爛開心的臉。

    看到這張臉,於澄海師長州喝下去的那口咖啡噗的一聲噴了出來,後勤部主任震驚的手指一鬆,咖啡杯落到了地上,緊接著便是密密麻麻的聲音響起,有人噴咖啡,有人灑咖啡,有人咖啡杯墜了地。

    因為某人的歸來,聯邦戰前軍事會議的現場變成了一片咖啡的海洋。

    此時那名先前去執行軍令的那名內務處軍官,滿臉焦灼神色地回到會議室,他正準備報告突事件,卻現會議室內的將軍們此時都變成了一尊尊釋色的雕像。

    只有杜少卿依然保持著冷靜,但如果仔細去看,大抵也能看到他的眼眸中閃動著一絲笑意和某些說不清楚的味道。他將咖啡杯緩緩放到桌上,看著光幕上那張模糊不清的臉,在心中默默感慨道:「這樣都不死,那你可得活著回來。」

    基地偏僻一角是執行軍法的刑場,過往近一個月的時間內,除了一名聯邦士兵因為姦殺了三名帝國幼女而被槍決之外,便再也沒有人來過,然而今天因為刑場中央的那名將要被槍決的聯邦軍官變得熱鬧起來。

    戰場上面見慣了生死,聯邦軍人們不會像帝國貧民區的民眾那般見著槍決場面便感到新奇興奮,刑場的熱鬧也不是因為士兵們來看熱再,很多新十七師的戰士是來為白玉蘭送行,像顧惜風他們這群七組曾經的隊員,則是焦慮不安地等待著奇蹟的生,但令人傷感的是,於師長的努力沒有取得任何成效,自然也就沒有任何奇蹟。

    內務處的軍官匆匆走來,穿過憲兵組成的人群,向刑場正中央的白玉蘭宣讀了軍事法庭的宣判結果,白玉蘭有些困難地點了點頭,然後說了幾句什麼,因為隔的太遠的緣故,外面的士兵們都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內容。

    基地這處角落漸漸變得安靜起來,很多人都在等待那一聲槍響,包括站在最遠處臉上綁著繃帶,一臉冷戾仇恨之色的東方團長和他的下屬軍官們。

    顧惜風緊張地看著面前的憲兵,看著這些憲兵緩緩端起手中的長槍,瞄準了白玉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罵了句髒話,與身邊的七組隊員們互視一眼,強悍地從人樣中走了出去。

    「劫法場嗎?」東方玉冷漠望著那邊,語氣惡毒說道:「那是席勒寫的舊式小說裡才有的情節,我倒是很盼望七組這些崽子們能再律動些,到時候被槍斃的就不止一個了。」

    就在這個無比緊張的時刻,從基地深處高駛來了一輛吉普車,車上的新十七師一團團長赫雷揮舞著手臂,高聲呼喊著什麼。東方玉眯著眼睛望向那個卷煙尖而來的吉普車,嘲弄說道:「我操,還他媽的演的越來越像了,真以為現在還有皇帝聖旨,可以喊刀下留人?」

    幾年之後,面對抱著孩子微笑的妻子,白玉蘭總會想起當年在帝國黃厄星基地中,面對著憲兵槍口時的那個清晨。

    當時面臨死亡的他並沒有想太多的事情,只是覺得自己的一生有些荒唐可笑,不知什麼時候起,從一個信奉金錢的職業扇傭軍人,變成了剛剛新婚卻不管不顧顧觸犯軍規冒起傷人的憤怒青年,嗯,都是小老闆的錯。

    然後他忽煞聽到了刑場四周傳來了歡呼聲,歡呼聲被異國的風捲著從遠至近,翻滾著越來越大,如驚雷一般傳入耳中。他蹙著眉頭抬起頭來,有些幽怨地望向人群,心想爺死了你們至於這麼開心嗎?

    緊接著他才現事情有些不對,因為那些執行槍決任務的憲兵們不知道為什麼放下了手中的槍,然後興奮地歡呼了起來。

    到底生了什麼?

    聯邦部隊前進基地,旗艦,聯邦艦隊,所有知道了那個消息的軍人們都在歡呼,甚至包括站在遠處的那些鐵七師官兵都在鼓掌,臉上滿是笑容,雖然那個人曾經讓他們敬愛的師長非常難堪,但在西林5喲行星上,那個人曾操控著一台黑色與鐵七師官兵攜手作戰,當時那驚險而英勇的畫面,一直停留在很多鐵七師官兵的心中。

    這些發自肺尉的歡呼聲證明了一點,不論是不是聯邦政府刻意塑造的戰鬥英雄,那個傢伙早已經通過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成為聯邦軍人心中的楷模,石頭並不需要說話,只要一路艱狠地滾壓過去,自然能壓出一條道路出來。

    臉色鐵青的東方玉團長緩步走下小坡,當歡呼聲漸漸平息之後,他走到那名內務處軍官的面前,沉聲問道:「為什麼不行刑?這是軍事法庭的裁決,難道因為一陣歡呼就要中止?」

    內務處軍官極其為難地看了他一眼,勸說:「東方團長,沒有人敢推翻軍事法庭的裁決,但這個時候槍斃白玉蘭實在有些不合適,至少……也要押後一段時間吧?」

    東方玉正要憤怒開口的時候,顧惜風走了過來,輕輕搓揉著圓乎乎的手指,微笑說道:「如果今天老白死了,頭兒回來後會生什麼,想必你很清楚。」

    七組新老隊員們此時都湧了過來,帶著嘲弄輕蔑的目光望著他。

    顧惜風笑容忽斂,壓低聲音認真說道:「哪怕是為了保住你自己的小命,你最好也要祈求老白在頭兒回來之前還活著!」

    緊接急合的軍令催促著歡呼的士兵們向各自的營地跑去,不停震驚交談的憲兵隊押著白玉蘭向臨時監獄走去,白玉蘭疑惑地看著四周,下意裡想甩動一下額前飄著的頭,卻甩了個空,他望著警備線外面眉開眼笑的那幫傢伙們罵道:「狗日的,到底生了什麼事?」

    「頭兒還活著。」

    七組隊員們興奮把這個令人震驚的好消息報告給他,然後也各自歸隊,只留下默然無語瞪圓雙眼的白玉蘭一個人呆。

    七組隊員們沒有說什麼,也不用說什麼,他們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他們此時的心情,對於他們來說,頭兒還活著,老白自然不會死。至於軍紀條例,法庭裁決,對,這都是神聖的不容觸犯的東西,連他們都想不出來頭兒即便活著回來,又能想出什麼方法把老白救出來,可是……

    過往這些年的戰鬥生涯讓隊員們無比堅定,沒有理由,甚至帶著一絲七組特有的蠻不講理精神,確信只要頭兒回來,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

    聽到這個消息,白玉蘭像個木雕一樣呆呆站立了很長時間,然後開口對身邊的憲兵說道:「兄弟,給枝煙抽抽。」

    憲兵看著這個好命的傢伙,笑著聳聳肩,點燃一根煙放到他的嘴裡。

    白玉蘭的嘴唇微微抖,深深地吸了一口,含糊不清卻又無比肯定說道:「當兵的,應該抽三七牌。」

    以為許樂死後,他就戒了煙,今天他又重新開始抽煙,在嗆鼻的煙霧之中,白玉蘭感慨萬分,那個不怎麼吭聲只會傻笑的傢伙,看上去和奇蹟沒有任何關係,實際上卻是最擅長創造奇蹟的人,所有人都認為他死了,結果呢?他卻偏偏以這種昭告全宇宙的方式活著回來了!

    叼著煙卷,眯著眼睛,偏著頭,白玉蘭笑著沉默了很長時間,輕輕地搖了搖頭。

    在這一刻,他沒有想到應該慶幸自己還活著,只是驚嘆於那個傢伙還活著,所謂戰友同袍,大概便是這種認為對方活著比自己活著更加重要的男人關係。

    「這樣都不死,那你可得活著回來。」

    英雄歸來的奇蹟面前,所有聯邦官兵都在歡呼,然而情況卻並不如此,杜少卿師長在心中默默說的那句話,說明他比誰都更早一步察覺到,許樂的榮歸聯邦之旅絕對不可能是一場坦途,不然聯邦中央電腦根本沒必要啟動第一序列事件程序。

    現在聯邦軍方得到的消息只能說明許樂現在還活著,並不能說明他一定能夠活著回來。憲章光輝的觸角根本沒有辦法伸到黃厄星系,那般在帝國境內漂泊一年之久的三翼視之所以能夠傳回畫面,是因為他們極幸運地激了兩顆數十年之前聯邦無目的漫鋪的信號中繼衛星。

    斷斷續續傳回來的模糊無聲畫面,說明這艘憲章局三翼艦正在遭受帝國艦隊不要命地瘋狂追殺,雖然聯邦軍方並不清楚那位極為重視的帝國公主殿下,將帝國艦隊用業掩護西南星系大撤退的三分之二戰艦全部派來圍剁,但那些偶爾傳輸回來的監控畫面上密密麻麻的帝國戰艦光影,讓基地會議室裡的將軍們知道情況非常不妙。

    在聯邦中央電腦的第一序列程序催促下,黃厄星系最外圍一直在準備進秋3星系的艦隊已經啟程,但是計算兩邊的距離,尤其是加上並不完備的三道扭率空洞數據,會議室內幾乎沒有人相信聯邦艦隊趕過去時,那艘無比破爛的三翼艦還能存在。

    歡呼之後,便是無盡的沉默。

    比前線大約晚幾分鐘的時候,尖銳的第一序列警報同樣在憲章局大樓內響起,辦公室裡的邰老局長和崔聚冬助理看到數據回饋後同時愣僂了,而後者更是想到了一些很棘手的問題。

    緊接著消息傳到總統官邸,帕布爾總統微微一愣之後,馬上中止參謀聯席會議,和邁爾斯上將諸位閣員以最快的度趕到了指揮大廳。

    正在就戰時預算臨時額度調整提案進行閉門磋商的議會山,隨著錫安副議長和軍事委員會主席議員一陣驚愕的私語後,宣佈暫時休會。

    臉色黝黑的帕布爾總統大步走入指揮大廳,望著巨幅光幕上那張模糊的臉,欣慰無比,旋即他將雙手叉到腰後,沉聲說道:「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聯邦的英雄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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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3 15:38: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七十一章 英雄的歸來(下)

    位於都特區郊外的指揮大廳內,或站或坐著數十位肩懈蜘翟的軍方高級將領,他們緊張地注視著面前的環形光幕,帕布爾總統、國家安全顧問、議會軍事委員會主任等高官,則是站在二樓欄杆旁。

    巨幅環形光幕上的畫面時斷時續,因為遠距離傳輸信號損耗的關係,非常模糊,只能勉強看清楚一艘造型古怪的破爛三翼艦,正在那片陌生的星空中全前行,而在三翼艦的四周遠處黑暗裡,隱隱可見數百艘黑青色的帝國戰艦。

    這場生在遙遠帝國星域之中的逃亡追殺,令聯邦上層所有大人物們無比注目,當被幸運激活的兩顆潛伏信號中繼衛星光學捕捉系統失效後,他們再也無法看到外視角的畫面,只能通過那艘逃亡三翼艦的設備,看到更加幽深的宇宙前路。

    時斷時續的畫面裡,除了偶爾從空間上下兩方露出猙獰一角的帝國戰艦,人們無法看清楚後面緊緊追緝三翼艦的大批帝國戰艦,但是雷達系統上面代表帝國戰艦的綠色光點,卻變得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如同噬務的兀鷹,令所有人感到無比緊張和擔憂。

    「衝啊!」

    「加!」

    平日裡嚴肅至極的聯邦高級將領們,終於是忍不住低聲喊了起來,指揮大廳一樓內響起嘈雜的聲音,將軍們知道自己在億萬公里之外的加油助威並不能讓那艘苦苦逃亡的三翼艦飛的更快一些,卻依然下意識裡握著了拳頭,皺起了眉頭,大聲地喊了起來乙

    「帝國人瘋了?」

    聯邦國家安全顧問震驚地看著剛剛拿到的監測計算結果,看著上面統計的追輯三翼艦的帝國戰艦數量,不可思議驚呼道:「為了追一艘三翼艦,居然調了三支中型艦隊!難道他們的星域不需要佈防?如此瘋狂全無紀律的追擊,如果碰到聯邦艦隊,只需要一個十字長弓隊形齊射,可以輕輕鬆鬆打掉他們三分之一的戰艦!「

    指揮大廳內的將軍們早就已經注意到了這點,對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帝國方面為什麼會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對那艘逃亡三翼緊追不放。

    邁爾斯上將夾著銀絲的濃眉微微蹙起,譏諷取笑道:「難道許樂上校把那位公主殿下強奸了?」

    大廳樓上樓下頓時爆出一陣大笑,然而笑聲馬上平息,因為光幕上斷斷續續的畫面中,已經開始出現帝國戰艦炮火割梨的光彩,那些致命的線條擦著三翼艦舷窗飛過,極其危險,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擊中三翼艦。

    從議會山匆匆趕來的那位軍事委員會主任議員,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帕布爾總統,湊了過去壓低聲音說道:「聯邦艦隊倉促出,如果真和帝國艦隊開戰……雙方都沒有準備,我擔心損失太大。」

    議員先生沒有把話說的太透徹,但實際上這也是在場大人物們包括軍方在內的某些內心台詞,聯邦前線部隊被迫打亂部署,進攻冶星系計劃椎遲,艦隊倉促啟程……誰也不知道聯邦會因為這種變故付出多少代價,而所有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救援一個人,值得嗎?

    雖說三翼艦已經傳回了一份加密情報,而且據說許樂手上還有第二份非常重要的情報,可是這真的值得嗎?

    「不用管什麼情報利益,甚至暫時不用考慮這是第一序列事件。」

    帕布爾黝黑的面龐上沒有絲毫表情,他抬起手臂,指著光幕電子模擬圖上那些代表帝國艦隊的密集光點,說道:「帝國為了殺死他不惜一切代價,難道我們聯邦就做不到?剛才我已經說過了,要不惜一切代價,記住,是不惜一切代價!」

    正在這個時候,總統官邸辦公室主任布林掛斷了電話,表情凝重地走到帕布爾總統身後,低聲說道:「總統先生,果殼總裁來電詢問此事,他很關心許樂上校的安危。」

    帕布爾總統皺了皺眉,不解地看了布林一眼。

    布林緊接著低聲說道:「還有很多方面前打了電話,他們是想確定此事的真假。不知道什麼原因,許樂上校活著的消息被人在網上洩漏了出去,聯邦電視台請示,是不是可以播官方新聞。」

    出於政治影響的考慮,在沒有確定能夠把許樂安全接回來之前,聯邦絕對不會對此事大作渲染,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本應嚴格保密的情況,在極短的時間內,已經開始在民用網絡上蔓延開來。

    「我馬上著手佈置網絡通道管理。,、布林主任見帕布爾總統一直沉默,馬上說道。

    「不用。」帕布爾總統揮了揮手:「我授權新丹頻道布官方消息,但是畫面概選一定要非常注意。」

    「是。」

    許樂還活著,在一艘破爛的三翼艦上向聯邦飛來,他的身後是無盡的帝國戰艦,這個令聯邦社會集體陷入震驚的消息,自然是某些有辦法接觸到此事的大人物刻意放出去的。

    莫愁後山今日無風無雨,空氣卻有些寒冷,邰夫人披著一件絨毛披肩,雙手挽著肘彎,沉默地看著面前的湖光山色,在心中暗自思付,那個小傢伙如果真能幸運地活著回來,聯邦的政治局勢會不會有些異動,他會不會對古鐘號那件事情猛追不休?

    肯定會,按照許樂的性情,他肯定會。

    邰夫人的唇角泛起一絲含義莫名的微笑,對身旁的沈秘:「但凡戰爭,都會給軍方的力量加上很多籌碼,尤其是那些性情瘋狂的青壯派,力量太過強大總不是好事,我很好奇,當許樂這樣無比光彩的歸來後,他們準備怎麼收場。」

    沈秘書默然無語,垂在腿畔的右手卻輕輕動了下,片刻後他輕聲說道:「依照您的吩咐,全聯邦都知道了這件事情,現在能做的,只是希望許樂上校能夠擁有這份幸運。」

    所有正開著電視的聯邦民眾,幾乎同時停止了正在進行的動作,不論是上級正在拚命催要的更新稿件,還是被妻子硬塞到手中的洗碗毛巾,都被人們放到了一邊。

    他們震鼻地看著新聞頻道的畫面,聽著那位女主播激動而喜悅的聲音,聽著那個已經漸漸有些淡忘的聯邦英雄名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無數公寓樓和大學宿舍裡,響起了大聲的歡呼,興奮的尖叫,甚至還有人激動地把啤酒瓶扔到了樓下。

    新聞頻道的畫面上,那艘承載著無數人隱在內心深處的英雄情結和夢想的三翼艦,正在黑暗的宇宙背景內無聲前行,無數密密麻麻的帝國戰艦緊追不捨,畫面很模糊,斷斷續續,就像打上了無數層馬塞克。

    興奮而緊張的民眾們馬上把注意力轉到了網絡上,試圖搜尋到更多的消息和更多的三翼艦畫面。

    港都文華大酒店正在舉行一場婚禮,賓客云集,名車如流,聲勢浩大,排場異常豪奢,引來無數民眾側目。不說婚事雙方都是聯邦內極有背景前途的青年,只看今天證婚人是聯邦巨型企業果殼機動公司的總裁先生,大抵就能想到這場婚禮的隆重程度。

    「我只是曹家偏遠外系,並不算是什麼七大家的子弟。」那個木訥老實的男青年,今天穿著一件名貴的禮服,他望著今天格外美麗動人的新娘子,老老實實說道:「所以我並不是刻意在瞞你。」

    「傳說中的七大家,和我們結婚沒有任何關係。」

    商秋今天穿著一件紅色抹胸小禮服,嫩白隆起的胸部被襯托的格外迷人驕傲,只是她的臉上依然保持著一位工程師的冷靜,並沒有太多新婚的嬌羞或緊張,聽到新郎的話,她有些不雅地聳了聳肩,說道:「瞞不瞞都沒有關係。我同意和你結婚,是因為大概只有你才能答應我那些沒有道理的條件,不過話說回來,明天我還有一場重要的技術會議要參加,為了對付你父母的B蜜月旅行,恐怕要提前結束了。」

    曹姓新郎有些失望,餘光裡卻注意到今天婚禮最重要的客人,也是他們的證婚人,果殼總裁先生似乎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果殼總裁先生掛斷了冉話,神情複雜地走到二人的面前,思考了很久,才開口對新郎說道:「對不起。」

    新郎和商秋訝異地看著總裁先生,心想即便你有急事要離開,也不至於把對不起三個字說的如此真誠沉重吧?

    總裁先生目光轉向商秋,微笑說道:「我想有個消息我必須在你們結婚前告訴你,不然我真的很擔心你會因為恨我一輩子而選擇從果殼辭職。」

    「許樂還活著。」

    聽到這句話,今天準備結婚的商秋愣住了,就這樣攥著禮服的裙襬愣住了,然後她毫不猶豫地轉過頭,望著同樣震驚的新郎,極為誠懇地低身致歉:「對不起……」

    然後她轉頭向著文華酒店外走去,街道對面的巨型光幕上,新聞頻道那位女主播已經開始說話,正準備播放一段視頻。

    「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您剛才要說對不起。」曹姓青年不捨地望著走出酒店的那道身影,出奇地沒有憤怒,反而異常平靜,對總裁先生說道:「原來商秋和許樂上校有舊,看來我的眼光真的不錯。」

    商秋並沒有聽到這個男人極有風度的說話,她此刻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街道對面的巨幅光幕上。

    左手輕輕拉開讓她有些呼吸困難的禮胸抹胸,從乳溝裡取出摺疊眼鏡,架到小巧的鼻樑上,商秋帶著一抹笑容開始沉默而專注地觀看,深秋的風吹拂著她嫩白的臉,有些癢癢的。

    剛剛結束完基金會假期,在母親勸說下準備再請一個長假好好收拾心情的南相美,這時候正在僕婦的幫助下收拾行李,將愛看的書放入皮箱後,她的目光落到桌上那張火車票上。

    這次的旅途又是一次高鐵之鐵,她準備重新走一遍當年的路,只是當年的閨中好友如今已經沒有了聯絡,而那個在車廂中一眼看見便繫了數年的男子,也早已經去了遙遠而無歸路的地方。

    南相美沒有哭,秀麗的臉頰上浮現著一種安寧柔和卻又堅強的光澤,她拿起火車票,輕聲地對自己也對那個離開的男人說道:「我不是因為怕忘了你所以再重溫當年的旅途,因為我不會忘了你。

    只是你既然不肯回來了,我想要和你進行一次正式的告別。」

    「告別不是為了忘記你,是準備把你藏在我心的最底處,將來老了我會告訴我的孫女,我曾經喜歡過一個面對困難從不畏怯的真正男子漢。」

    正在秀麗女孩兒感傷的時候,旁邊的起居室內忽然響起了一聲尖叫,她驚訝地走了過去,然後看到把自己從小帶大,知道自己所有秘密的蟾嫉,正表情怪異地指著一個方向,嘴巴張的極大,卻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南相美好奇地轉過頭去,然後便看到了電視光幕上的畫面,聽到了畫外音的解說,她猛地摀住了自己的嘴唇,身體微微抖,決定再也不為了那個男人流淚的她開始簌簌淚下。

    西林大區落日州緯二區老宅內,剛剛放學的小西瓜,正一邊吃著甜筒冰激凌,一邊觀看一年多前從望都公寓裡抱回來的盜版光盤,很明顯那位肥胖的田大叔在家庭教育方面有一种放任自流的失敗氣息。

    雖然這位小公主很喜歡從這種意淫類影音作品中安慰自己,幻想替父母和許樂哥哥復仇,但重複又重複地看著那個紫髮艦長帶領著聯邦軍隊,重妾又重複地一遍遍打敗帝國侵略者,總會有些無聊,於是她下意識裡指頭微動,將頻道播回了電視。

    小姑娘手裡正在往可愛嘴巴裡喂的甜筒,啪的一聲戳到了尖俏的鼻子上,她瞪圓了清亮的眼睛,半天才醒過神來,尖叫著從沙上跳起,像西瓜皮一樣的黑順短在空中散開,歸攏。

    西山大院的獨棟別墅中,被國防部長夫人和無數閒雜人等驕慣出一身小公子哥氣息的鄒流火,這時候正在生氣。

    已經學會背頌席勒詩歌的小男孩,卻不願意和勸說自己的外祖母和保姆阿姨說一句話,他尖聲哭喊著,小腳踢打著面前的玻璃茶几,手裡抓著身邊所有的物事,向面前的電視光幕砸去。

    因為他最愛看的動畫片忽然間沒有了,電視上面出現了一個令他感到討厭的濃妝女人。

    鄒部長夫人辦了退休,這幾年專門在家照顧這位小祖宗,無比寵溺,而部長樓內的勤務兵還有後勤阿姨們,沒有誰敢稍微違逆下他的意願,再加上遺傳自母親某些惡劣的性情,小小年紀的男孩兒根本無人敢管,沒有誰敢大聲說他,更沒有人敢教訓他。

    啪的一聲脆響!

    依然如未婚少女般穿著粉紅睡衣的鄒郁,匆匆從樓上走來,乾淨利落地給了小男孩兒一記耳光。

    「這是做什麼?」鄒夫人震驚地尖叫起來,將小男孩兒護到身後。

    小男孩兒見平日裡無比疼愛自己的母親,居然打了自己,捂著紅的粉嫩臉蛋兒大聲哭喊起來,小胳膊小腿兒蹬的更凶了,半晌卻見母親一直怔怔地望著電視,根本不理會自己,他生氣地從外祖母身旁探出手去,努力地抓起外祖父寶貝至極的煙灰缸,便準備去砸電視。

    「你要是敢砸,我殺了你。」

    鄒郁一直看著電視光幕,沒有回頭,這句簡單話語裡藏著的凜冽味道,卻讓客廳裡所有人都呆住了。

    小孩兒是一種最能感受到真正危險的頑劣動物,察覺到鄒郁這句話的殺傷力,他抽著鼻子,哭泣著放下了手裡的煙灰缸。

    小小的心裡想不明白,上次外祖父的頭被自己燒了,媽媽都沒有這麼生氣,為什麼今天卻這麼嚴肅?

    他自然不知道,那是因為電視上正在播放他「父親」的歸來。

    同樣的畫面還生在很多地方,正如席勒所言,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的,那麼她們以及他們的幸福激動,至少在這一刻也是相似的。

    但也有很多關心許樂的人並沒能看到這幕歷史性的畫面。

    邰之源當時正在為白琪親自辦理金融副卡,頭痛於這些瑣碎的程序,因為莫愁後山中止了對他的金錢支援廠就連斬管家和那些工作人員都被迫淚流滿面地離開了西林。

    而施清海這時候正像一隻地鼠般,穿行於聯邦調查局總部的地下水道中,他手裡那件藍光小儀器泛著幽幽的光芒,照亮了面前的鏽跡銘牌,清晰地顯示出數據庫的串口標識。

    新聞頻道的突報導結束的很快,畫面歸於黑暗,特意挑選的視頻資料沒有出任何問題,只有網絡上那些習慣進行逐幀掃瞄分析的陰謀論者技術狂人,還在進行研究,很快他們得出結論,這一段畫面是真實的,問題在於在視頻結束前一秒,許樂上校乘坐的三翼艦左腹部似乎被一記帝國戰艦的炮火擊中了……

    無數抗議電話打到了聯邦電視台,追問那艘三翼艦是不是已經被帝國擊沉,為什麼沒有後續畫面。

    「聯邦部隊正在進行定位,艦隊已經開始救援行動,讓我們為許樂上校祈禱吧。」新聞頻道女主播情真意切地說道。

    就如同黃厄星基地會議室裡的氣氛一般,興奮歡喜之後便是無盡的擔憂,整個聯邦,從遙遠的東林到西林,從首都到環山四州,無數的聯邦民眾焦急而緊張地等待著最新的消息乙

    憲章局三翼艦,本身就是星空中度最快的飛行器之一,雖然在帝國境內漂浮流浪太久,變得有些奇形怪狀,破爛不堪,但在老東西的搶劫補給政策之下,依然保持了不錯的狀態,尤其是引擎系統比一年前更加強勁,但由於修復構件採用的都是走私飛船或海盜船的零件,三翼艦的總成系統並不穩定,經過了長時間的高強度飛行之後,早已出現了不祥的徵兆。

    最關鍵的還是那些密密麻麻的帝國戰艦,如此恐怖數量的追輯戰艦,出乎了許樂的想像以及老東西的推算,雖說三翼艦的度依然有優勢,但是那些帝國戰艦明顯是一直守在凶星系走私通道的外圍,早已做好了伏擊的準備,縱使三翼艦近乎瘋狂地闖過了兩道扭率空洞,卻依然被這浩翰宇宙裡的浩大艦隊包圍逼入了絕境之中。

    「懷草詩瘋了,這個女人瘋了!」許樂臉色蒼白地看著維生系統數值的下降趨勢,惱怒地大聲喊道:「幾百頭獅子來追一隻兔子,哪裡有這麼瘋狂的事兒!」

    這時候他早就已經確定,這些密密麻麻的帝國艦隊並不是在準備什麼大的軍事行動,而就是為了阻止自己回到聯邦,一念及此,不由心生極度寒意,三翼艦已經被帝國炮火連續擊中了三次,高強度的破爛金屬外甲出現了三抹恐怖的融蝕空洞,飛船維生系統瀕臨崩潰。

    一陣劇烈的震動再次襲來,許樂的身體被震的高高彈起,然後重重落下,唇裡溢出兩道鮮血,他惱怒說道:「為什麼又沒躲過去?」

    「在暴雨天衝到街上去玩浪漫,身上衣服能一點不濕?」老東西的語氣明顯也不怎麼好:「我只讓四滴雨水落到你身上,還奢望什麼。」

    這句話非常有力量,帝國艦隊不計代價,甚至有些漫無目的的遠距離開火,就像是上天潑下一盆憤怒的雨,再怎麼躲也不可能完全躲開。

    事實上三翼艦在老東西的操控下,在太空中不時做出匪夷所思的動作,在密集炮火中居然還能存活到現在,只經令帝國戰艦的指揮官們還有遙遠聯邦的將軍們,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驚。

    「警報,飛船動力損失嚴重,必須馬上著陸。」老東西的聲音歸於機械冷靜。

    「我們現在在哪裡?聯邦救援的艦隊還有多遠?」

    「已經進入伽馬星系外圍,距離乃不遠,三秒鐘前成功激活四顆憲章信號中繼衛星,聯邦艦隊還有……很遠。」

    「慘,真慘。」許樂看著舷窗外正在不停崩離的金屬片,眯著眼睛輕聲感嘆道:「老東西,隨便找個能活人的星球降下去吧。」

    老東西機械的聲音重又跳躍,說道:「這又不是大浩劫之後的逃難,沒有人給你準備好了可以活人的星球,放棄這種奢望吧,現在離我們最近的是一顆荒廢礦星,絕對不適合人類居住,住則必死。

    「為什麼?」

    「有大氣層,光波分析無毒,但氧氣含量太低,螞蟻都養不活。」

    「你剛才提到大浩劫之後的逃難?準備活人的星球……是什麼意思?」

    「嗯?我有說過嗎?」

    結束這一人一機器在絕望末路時無下意腰嗦對話的,是一道帝國戰艦的炮火。伴隨著一陣劇烈的爆炸聲,三翼艦尾端冒出一蓬豔麗的火芒,然後在真空的環境內迅熄滅。

    聯邦指揮大廳看到的最後畫面,便是三翼艦被帝國戰艦猛烈的炮火擊中,三翼艦明顯嚴重受損,悽慘地向著近處某顆礦星墜去,很久之後在那片黑暗荒蕪之中亮起了一抹小亮光。

    相隔如此之遠的一抹小亮光,實際上有可能是一場恐怖的大爆炸。剛被激活的四顆憲章信號中繼衛星,被帝國艦隊瞬間摧毀,焦慮的技術人員將畫面調至三翼艦主視角畫面,卻同樣是一片黑暗。

    黃厄星前進基地會議室裡的將軍們沉默了,杜少卿緩緩站起,手裡攥著摘下來的墨鏡,身體微微前傾,盯著空中的光幕,似乎要從那一片黑暗之中找到那個傢伙的身影。

    引指揮大廳裡的人們沉默了,邁爾斯上將憤怒地重重拍打著大腿,瞪圓了雙眼霍然起身,帕布爾總統深鎖著眉頭,久久沉默不語。

    「剛剛拿到的參數分析報告。」一名參謀軍官低頭看著工作台光幕,沉聲報告道:「根據中彈前的畫面,三翼艦側後翼主箱被摧毀,維生系統崩潰,加上這次墜落的衝擊,應該完全被摧毀,而這顆礦星大氣層裡的氟氣含量為百分之零點一四,根本不足以支撐呼吸系統。」

    這位參謀軍官有些艱難地抬起頭來,望著表情凝重的人們,說道:「根據憲章電腦的分析,許樂上椒…………應該已經犧牲。」

    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國家安全顧問忽然湊到總統先生耳邊說道:「總統閣下,妾們……是不是應該命令聯邦艦隊馬上撤回來?」

    帕布爾總統黝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盯著黑暗一片的環形光幕,忽然用力地砸了一下桌子,大聲說道:「命令聯邦艦隊繼續加快前進,做好戰鬥準備。」

    然後他對布林主任沉聲說道:「讓新聞頻道繼續現場直播,把這黑暗的畫面播出去!我要看著奇蹟的發生!」

    遙遠的星空之中,聯邦艦隊上也是一片沉默,三星上將洪予良輕輕抹去額頭的汗水,閉眸思考片刻後,命令道:「繼續前進,命令第三空降機甲旅做好強登陸準備。」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遙遠的帝國境內終於傳回了消息,那三支瘋狂而兇殘的帝國艦隊,在距離聯邦艦隊還有十四今天文單位時便開始回轉撤離,對於他們來說,那艘聯邦的三翼艦已經被摧毀,艦上那個聯邦人已經死亡,任務便已經完成,自然不願意和聯邦主力艦隊進行沒有任何準備的太空決戰。

    然而那顆礦星上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新聞頻道再次開始直播,但激動焦慮的聯邦民眾們卻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他們大概明白生了一些什麼,於是他們開始默默地祈禱。

    指揮大廳裡,帕布爾總統面前的光幕黑暗一片,憲章廣丅場上,民眾雙手抱拳放在頜下祈禱,巨幅光幕上依然還是黑暗口無數公寓樓中的無數電視光幕上都是黑暗,沒有一點變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港都文華大酒店正門處,商秋隔著玻璃鏡片看著街對面那面黑暗一片的光幕,不知道為什麼,她把雙手緩緩背到了身後,右手於秋風之中握著左腕,雖沉默卻異常堅定。

    議會山辦公室內的張小萌緩緩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看著黑黑的電視光幕,閉上了眼睛,雙手伸到身後輕輕合在了一起,基於她的信仰,她從不祈禱什麼造物主,但她祈禱那個人能活著。

    西山大院裡的鄒郁蹙著眉尖,看著黑暗一片的電視光幕,雙手也背到了身後,指節微微白,眉眼間凝著股凜冽意味,你既然莫名其妙地活了過來,又怎麼敢讓我看著你再莫名其妙地死一次?

    就在這種漫長枯燥而煎熬的等待中,無數張光幕依舊冰冷的黑暗,沒有任何畫面出現,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絕望的時候,有一個充滿電噪的沙啞聲音在聯邦無數地方同時響起。

    「我是許樂……現已出艙,感覺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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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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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3 15:41: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七十二章 座艙之中不放手

    三艘中型聯邦空地轉載艦掩拉著細長的尾巴,猛地闖入大氣層層中,劃起三道清晰的線條。脫離母艦的轉載艦用最快的度搜尋著這顆陌生而荒涼的礦星,在東南高原附近終於找到了那處微弱的信號,只是由於受到地磁干擾而無法進行精確定位。

    片刻後,轉載艦下腹部的合金閘門緩緩開啟,十餘台高大的黑色…機甲呼嘯著跳躍出來,在輔助飛翼的幫助下,瞬間滑過數十米的高度,完成了一次風險極大的強行登陸動作。

    死寂的礦星表面全部是落差極大的岩峰,在聯邦機甲強行登陸激起的陣陣煙塵中,三艘轉載艦自左向右畫了一道弧線,向十餘公里之外那片稍微平坦些的臨時降落地點飛去。

    「我們已降落。」

    「正在進行搜尋。」

    「距離信號源在三公里之內……」

    在嚴重缺乏氧氣的礦星地表,十餘台黑色機甲啟動了真空模式,安靜略有電噪的通話系統內,時不時響起機師的聲音,這些聯邦軍人非常清楚自己此行任務的重要性,知道這些匯報的聲音不止將傳回艦隊指揮大廳,黃厄星前進基地,甚至還要傳回總統先生和無數聯邦民眾的耳朵裡。

    「我們發現他了。」

    通話系統內的聲音忽然激動了起來。

    聯邦艦隊第三空降機甲旅的精銳機師們,從理智上判斷並不認為他們救援的目標還活著,雖然目標已經說了一句平靜而令無數人感到亢奮的話,因為這顆星球大氣裡的氧氣含簍實在太低,所以當他們看到眼前這幕畫面時,在戰場上打磨出來的堅硬意志都禁不住狠狠地震撼了一下。

    面前的岩峰已經坍塌,震起的煙塵早已隨風而逝,那艘吸引了全宇宙目光的憲章局三翼艦悽慘地例在石塊之中,三翼艦墜地時明顯引起了爆炸,只是因為缺乏氧氣的緣故,燃燒的並不充分,看上去就像一塊被煙黃了億萬年的大鐵塊

    數十米之外的沙礫間,他們苦苦搜尋的目標盤膝坐在地上,身邊的應急通話設備凌散一片,這個傢伙身上滿是鮮血與灰塵,看上去狠狽不堪,但閉著的眼眸和緊抿著的薄唇,看上去卻又是如此平靜。

    似乎這個傢伙只是有些累了,於是坐在沙礫間暫時休息一下,問題是,誰能夠在氧氣含量僅為百分之零點一四的空氣裡休息?

    監控光幕中,正閉目安寧坐在沙礫間的那人太過安靜,甚至連胸膛都沒有起伏一絲,臉色異常蒼白,給人一種很恐懼的感覺。

    離的最近的三台機甲呼嘯而去,沉重的機械足剛剛落地,一台機甲艙門鼻間開啟,一名身材瘦削,個頭略顯矮小的聯邦少校軍官毫不猶豫地跳了下來,踉蹌著奔到許樂的身邊。

    這名少校軍官看著許樂蒼白臉頰上燒灼的傷痕和薄唇上漸漸蔓延的青紫色,透明頭盔後的明亮眼眸裡掠過一絲慌亂驚恐的神情,用最快的度取下氧氣面罩,粗蠻地套在乎許樂的口鼻之上,完全沒有理會自己將要面臨的危險。

    第三空降機甲旅的機師也跟著出艙,將看上去已經沒有呼吸的許樂接回了MX機甲之中。

    MX艙門伴著滋滋的電機聲快關閉,那名身材瘦削的少校軍官扯出氧氣面罩急促地呼吸數聲,等待維生系統將艙內氧氣含量補足後,用力拉下許樂臉上罩著的面罩,輕輕拍打著他的臉頰,說道:「快醒過來。」

    於是,許樂醒了過來。

    從那種詭異神奇的內呼吸方式調整為人類正常的肺葉呼吸方式,嚴重缺氧的他沒有辦法馬上適應此時艙內的環境,他眯著眼睛看著面前那張緊閉著眼睛,慌亂地不停催促的臉,視線有些模糊,卻總覺得無比眼熟,似乎已經看了對方無數年,早已鍥進了自己的腦海最深處。

    幾滴眼淚從那名慌亂的聯邦少校因恐懼而緊緊閉著的眼簾一角滴下,滴落在許樂滿是灰塵的臉上,讓他變得更清醒了了些。

    然後是更多的淚水淌了下來,將他抱在懷裡的那位上校軍官不停哭泣,拍打或者說撫摸著他的臉頰,輕聲說道:「快醒過來吧,我還想問你很多問題,比如……你的臉怎麼瘦成這樣了?

    淚水如雨落在許樂的臉上,洗去了灰塵,洗去了傷痛,有些微咸,像西林落日州金星酒店旁那片美麗的海,許樂緩緩睜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那張美麗的令人心動的容顏,張了張嘴,震驚地問道:「簡水兒,你怎麼在這裡?」

    在帝國一年時間雖然獲得了個人戰鬥力的極大提升,但無休無止的逃亡與受傷也累積了很多傷患,這些傷痛隨著三翼艦的墜地而猛然爆,此刻的許樂虛弱無比,聲音也格外沙啞細微。

    將他抱在懷裡的簡水兒因為正處於極端緊張和傷痛之中,根本沒有聽到這句話。

    許樂輕輕抿了抿嘴唇,看著近在咫尺的簡水兒的臉,泛起一絲燦爛無以復加的微笑,在過往的印象中,這位國民偶像哪怕與自己極為親近之後,依然在溫柔外表中帶著一絲絕對的冷靜,像今天這樣梨花帶雨的模樣,誰能想像的到?

    看來自己終於活著回來了,這感覺真好。

    被簡水兒緊緊抱著,那軟軟的,暖暖的,感覺真好。

    「別哭了,如果你否這麼用力地摸下去,我的臉肯定會變的更瘦。」許樂有些困難地再次開口說道。

    這一次簡水兒聽到了,她有些惘然地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消瘦卻依然熟悉親近的臉,看著那雙乾淨無比又帶著一絲趣意的眼睛,終於明白生了些什麼,不可思議地張開了嘴,斷斷續續說道:「你活過來了?」

    「我又沒有死。」

    第一時間將成功救回許樂上校的消息匯報給艦隊,簡水兒終於徹底地放鬆下來,她並不關心整個聯邦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歡欣鼓舞成什麼模樣,她只關心懷裡這個男人現在的身體狀況。

    這時候她忽然想到自己一直緊緊抱著許樂,而且剛才一直在為他哭泣,低頭望去只見許樂的頭正緊緊靠在自己的胸部,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兩抹微羞的紅暈漸漸暈染上臉頰。

    「可以扶我起來了。」許樂說道。

    簡水兒下意識裡反應就是要將許樂推開,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並沒有這樣做,而是把這個男人往懷裡摟的更緊了些,帶著一絲倔強地想到,既然你活了過來,那自己以後就再也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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