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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貓膩】 間客 【完本】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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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6 15:55: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九十三章 監護權(四)

    「許樂走進法庭,說了一句話,引起庭上眾人截然不同的諸多反應,人們或啞然無語,或沉默似金,或激動如沸騰的水,這些反應來自於他那句話所表達的清晰意思和強烈情緒,更來自於他的名與姓與影,這個在當今聯邦中已經擁有太多意味的姓名與身影。

    高高在上的中年女法官表情依然平靜,帶著聯邦高級法官特有的漠然勁兒,但法官袍下漸漸緊握的右手卻出賣了她此刻內心真實的情緒。看著台下那位年輕的聯邦上校,女法官下意識裡微微欠身向前,卻不願意去看他,只對著蕭文靜投以了詢問的目光。

    「許樂上校今天的身份是特殊證人和臨時權益主張人,關於他的到庭申請,我方昨天夜裡已經送稟文件。」蕭文靜此時的心情非常放鬆,帶著一絲戲讀之意望著台上的女法官,不緊不慢的說道。

    中年女法官快地翻動案卷,現鐘家老宅律師團昨夜確實提出了臨時證人申請,只是……這些該死的混帳東西,居然故意隱瞞了這位證人的姓名,這是想做什麼?想給自己突然襲擊?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軍官提出成為那位鐘家小公主的監護人,在聯邦司法體系內早已聲名赫赫的她根本不會抬動一絲眼簾,甚至有可能直接以兢視法庭的罪名將對方驅逐出去,但是此刻她不能,因為台下那位年輕的聯邦上校,更準確的說,是那位聯邦最年輕的聯邦上校,是許樂上校。

    這場監護權官司本來一直都在按照既定的流程和計劃行走,誰能想到許樂忽然到庭,並且提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權限申請!

    女法官的心情陰鬱而躁動不安,想到這些天聯邦新聞媒體不停播放的那條新聞,想起電視光幕上聯邦軍神李匹夫與許樂上校握手的畫面,她翻閱案卷的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是的,聯邦司法體系是絕對獨立的,即便是費城那位老人也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影響到法庭的宣判,但……,人們更清楚,除了那位老了很多年卻一直沒有死去的何英大法官之外,所謂司法獨立更像是某種笑話,如果法院真的能夠完全獨立於聯邦社會之外,那她今天又怎麼會出現在高台之上,先前又怎麼會說出那麼多冷漠的話?

    「我反對!」

    法庭詭異的沉默之中,那邊的律師團經過一番短時間緊張的磋商之後,終於做出了反應,聯邦並屈一指的民法大律師站了起來,有些緊張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大聲說道:「這不符合案件流程,權限主張人的名單,在十四天之前就已經提交,根據聯邦民事訴訟法相關細則,任何對該項權限主張有異議之人,必須於開庭前五天內提出相關證據和申請……可無論是庭上還是我方,都一直沒有看到申請。」

    說這段話的時候,這位大律師根本沒有扭頭去看那邊一眼,不知道他是覺得自己的理由足夠充分,不需要太多的辯論氣勢,還是因為……他不怎麼敢去看許樂。

    蕭文靜站了起來,望著這位大律師說道:「根據程序法該細則補充條款,若有非人力不能抗衡之原因,該日期可以適當放寬。」

    「有什麼原因是人力所不能抗衡的?」那位大律師終於轉頭望了過來,目光落到許樂身上時,他下意識裡微微頜表示。

    「提出權限主張人名單時,許樂上校,也就是我的第二當事人,當時正在從帝國艱難返回聯邦的途中,自然不可能知道聯邦有一場審訊牽涉到他的利益……這一點,相信看過新聞的諸位非常瞭解,我就不再多作補充。」

    蕭文靜掃視了一遍法庭中的眾人,說道:「相信這個原因,沒有人會有異議。」

    肯定沒有異議,經歷了那場千里奔逃現場直播的聯邦社會,如今已經不會允許任何質疑許樂上校的聲音。

    法庭那邊的座位上一片緊張的議論聲,他們不得不接受這個說法,在一陣忽高忽低的爭執聲之後,鐘子期身後那群陳容龐大的律師團終於得出了共識,那位一直沉默的席律師緩緩站起身來,對女法官和許樂分別低頭致意,然後開口說道:「我方認可,但因為有新的權限主張人,我方需要時間進行準備勺」

    「休庭半小時。」女法官插了揉眉心,說道。

    「因為那位原始監控文件在國防部檔案室裡,要調出來很麻煩,所以來晚了些。」許樂對蕭文靜說道:「希望不會出什麼問題。」

    「如果要通過法庭去調取證據,肯定需要更長的時間,我們沒時間和對方拖太久。」蕭文靜微笑說道:「既然你已經拿了過來,那不管對方怎麼折騰,這場監護權官司就有的打。」

    聽到這句話,許樂的眼睛眯了起來,他清楚蕭文靜所說的時間何指——只有把監護權官司先打贏,才能把家產官司打上最高法院,打到何英大法官面前——雖然他並不相信那位蒼老的大法官一定會判自己這方獲勝,但至少他相信那位老人的智慧和司法精神,然而何英大法官如此蒼老,老到甚至隨時可能死去,所以他們需要時間。

    一念及此,他不由想到費城那位老人,心情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按照邰之源的安排,前兩夜他一直在與蕭文靜及其身後的律師們進行商議安排口鐘子期和那些老太爺們,試圖奪回鐘煙花的監護權,從而全面獲取鐘家產業的所有權,這一招確實很毒辣,甚至令人感到有些絕望,因為無論是田胖子還是鐘司令信任的那些西林舊人,與鐘煙花都沒有血緣關係。

    然而就在此時,那位被迫放棄瓣護的何大律師,卻想到了一個有些異想天棄,卻絕對石破天驚的點子一一讓許樂出面爭奪監護權!

    由許樂出面爭奪監護權,看似和其他人沒有什麼兩樣,因為他與西林鐘家也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然而在何大律師一番分析之後,蕭文靜和那些暗中幫助他的前同事們,才愕然現,原來許樂果然是最好的選擇,更關鍵的是,許樂先天擁有一個誰也無法比擬的優勢。

    「好像事情有些什麼變化,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一聲?」田胖子微笑望著許樂,拍了拍他的肩頭:「看起來似乎是你想要搶我這個乾爹的工作?」

    「你不願意?」許樂看著這個很長時間沒見的故人,心情微感震盪,低身與他擁抱,說道:」好久不見。」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安安靜靜丅坐在桌旁,低頭寫著家庭作業的小女孩兒終於有了動作,她手指緊握的電子筆落到了桌面上,出啪的一聲輕響,然後她回頭,柔順整齊的黑啪的一聲甩了起來,就像一塊跳躍的可愛的西瓜皮。

    已經十一歲的鐘煙花小朋友站了起來,眼眸明亮若星辰,一眨不眨地看著許樂,黑在肩,陳舊的娃娃玩具在身後,渾身上下散放著一種叫做楚楚的氣息,就像六年前在古鐘號五區巨大的舷窗旁一樣,似乎一點都沒有改變。

    但終究還是變了很多,失去了父母的小女孩兒終究是長大了,她圓睜雙目,倔犟地緊抿著粉嘟嘟的雙唇,鼓著雙頰,盯著許樂看了很長時間後,大聲叫道:「你不是不管我了嗎?」

    許樂怔住,靜靜地看著快要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兒,不知為何心中生出無限父輩般的疼惜憐愛,有些粗暴地伸手過去,打斷了小西瓜的憤怒,胡亂地將她那頭整齊黑揉碎,沉聲說道:「不准瞎說瞎想!「

    鐘煙花像小動物一樣有些惱火地甩著頭,想要把那隻寬大的手掌甩掉,卻現有些徒勞無功,惱火地說道:「那你以後還走不走?」

    「不走了。」

    「騙人。」

    「騙你做什麼?馬上我就是你的監護人。」

    「那你耳得把官司打贏。」

    「放心。」

    西林鐘家這場看上去似乎將要綿延數年,不打今天荒地老不能水落石出的官司,因為雙方各自擁有的背景能量,在一開始的監護權之爭中便陷入了近乎慘烈的戰鬥之中,這種慘烈並不是指法庭上能夠看到的唇槍舌劍,而是隱藏在幕後的那些資源調配和奇計詭招,而許樂的出現毫無疑問是鐘家老宅最有力量也最致命的一擊。

    為鐘家老太爺們服務的龐大律師團在經過半小時的緊張磋商之後,擬定了應對的措施,迫於當前處於戰爭之中的聯邦環境,律師團沒有對許樂個人提出任何質疑,只是堅持認為他和這場監護權官司之間沒有任何關係,而接連出場的鐘家親戚證人,更是上演了一幕幕令人動容的豪門苦情戲劇。

    蕭文靜律師和許樂等人卻一直只沉默旁觀,並不在意,輪到他們言時,蕭文靜站起身來,平靜說道:「聽了對方諸多質疑,我沒有聽到有任何人質疑許樂上校的個人品德,這一點我表示欣慰,說明沒有人被利益沖昏了頭腦,而放肆地進行污衊。」

    設計mx,揭穿聯邦科學院抄襲,帶領七組在前線承擔最危險的任務,冒險深入帝國境內,這些年來許樂做出了這麼多事,不僅僅代表他為聯邦做了些什麼,更關鍵是的從這些事情中,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當然,如果許樂是一個小人物,那麼哪怕他是最標準的道德楷模,在這些聯邦大律師的口中,也會變成無惡不作的惡棍,可如今的聯邦,誰還能,誰還敢質疑許樂的個人品德?

    「做為一位監護人,應該擁有怎樣的道德素養和個人背景,我想法官閣下和諸位都非常清楚,那麼毫無疑問,許樂上校是最適合成為鐘煙花監護人的人選。」

    「而且你們不要忘記,鐘司令夫妻被帝國人陰謀殺害後,是誰不惜生命為他們報的仇。」

    這個時候,那位滿臉鬍子的席律師站了起來,平靜地望著女法官說道:「正如對方律師所言,沒有人會質疑許樂上校的個人道德操守,但我想提請法官閣下和對方注意,我們今天討論的是監護權問題,而不是道德楷模問題,如果說適合做監護人,便能成為監護人,那豈不是聯邦境內所有監護權有疑議的小朋友,都應該申請許樂上校為監護人?」

    中年女法官的眼簾微微一掀,知道這位席律師是在暗示自己應該從什麼角度進行判決,心情略輕鬆了些。

    那位席律師轉頭望向蕭文靜,繼續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看鐘煙花小朋友的監護人……,應該是軍神大人才對口聯邦關於兒童監護權的法律精神,向來重親序關係,許樂上校就算是再合適的監護人人選,可他與鐘煙花之間沒有任何特殊關係,他甚至和這整件事情都沒有關朕。」

    「如果你們不反對,我也沒有意見。」常文靜聳聳肩,微笑說道:「當然,你我都清楚,這只是一句笑話,不過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如果有證據表明,許樂上校和這場監護權之爭有關朕,那麼……他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席律師目光微垂,感覺到了一絲詭異的味道,然而此刻他仔細回憶一下檔案中的記載,雖說許樂與鐘司令夫妻似乎有所往來,但並沒有直接證據可以表明他可以插手到監護權之爭,略一沉忖之後,他微笑說道:「可以這樣理解。」

    「很好。」蕭文靜說道:「剛才許樂上校拿了一份音頻文件呈交庭上,因為休庭的緣故,大家沒有機會聽,這時候……大家是不是聽一下?」

    安靜的法庭,輕微的電子噪聲,其間還夾雜著一些遠處的爆炸聲,所有人沉默而專注地聽著,然後他們聽到了一個男人渾厚的聲音,雖然當時那位男人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可是聲音卻依然那樣清楚平靜。

    「許樂在不在?」

    「司令,我在。」

    「幫我照顧煙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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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6 15:58:3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九十四章監護權(五)

    大胡若卷的席律師霍然起身,眼角裡蘊積的憂慮瞬間變作強烈的自主應激反應,聲音被揉合碾壓的無比尖利,揮舞著手臂,在法庭上大聲喊道。

    先前播放的那段音頻,那段由國防部保存了一年多,進行了足夠的權限認證的音頻,說明了某個問題。由此推延開去,可以把鐘家老太爺和二郎他們所有的信心全部摧毀,可以讓聯邦最恐怖的律師團,變成了一堆狗屎,所以他們的反應顯得如此真切而原始,就像被人搶了棒棒糖的頑童般聲嘶音裂,捶胸頓足。

    蕭文靜根本沒有理會對方律師團的反應,餘光裡甚至連那些十幾位大律師霍然起導的動作都沒有任何影子。望著庭上的女法官平靜說道:「當時在磐石艦上的新十七師全體官兵,加上聯邦艦隊相關軍人,全部都可以證明,鐘司令犧牲之前,將他女兒交給了許樂。」

    鐘子期表情陰沉,鐘家老太爺們憤怒地用力跺著枴杖,女法官漠然的表情下不知隱藏著怎樣的情緒。

    蕭文靜眉梢微概,淡然繼續說道:「這份音頻檔案,帕布爾總統先生。也於第一時間收聽,我不認為有誰能夠質疑這份音頻檔案的真實性。所以」我懇請法官大人盡快地對此份證據做出確認,並且依據此項證據,通過簡單程序,完成此次權限案件的判決。」

    「聯邦司法體系的時間成本,不應該被我們浪費。」

    蕭文靜很認真地說道,連著兩段看似尋常的話語,對那位高高在上的女法官來說,卻毫無疑問是最**的打臉動作,打的她的面部血絲漸見,青腫一片,狼狽可恥到了極點。

    女法官沉默著,看著眼眸下的案卷。餘光裡瞥著法庭座席遠處那些陰暗間的影子,等待著某些人的表態或是某些人的支持。

    「照顧?這是某種人際關係方面的常用詞彙,過於模糊的詞義外圍。絕對無法說明這與監護權限的轉移有關,根據我方意見」。那位大鬍子的席律師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沉聲說道。

    蕭文靜打斷說道:「我可以接受你們的質疑,但這對庭上的判斷沒有太大的意義。」

    法庭那密密的座位後方,那片一直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的陰暗角落裡。有大約十來位看似普通的民眾正在旁聽然而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這十來位民眾代表著誰,他們代表著聯邦政府、軍方、那幾個恐怖的家族。

    這並不是什麼秘密,或者說他們也沒有想過這能成其為一個秘密,最後方那位戴著方巾式圓帽的男子。正是總統官邸辦公室主任布林,連他都來了,遑論其餘。

    當許樂出現在法庭之後,布林主任便一直將面日隱藏在陰影之中,中途似乎打過一個電話,總體而言,沒有表達過任何可以讓西林鐘家爭執雙方真實抓住的傾向。

    此宏,當那位卷中年女法官望向布林主任時,依然望到的是一張普通而被帽簷遮去大部分眉眼的他。

    「我認再萬律師的意見,這一份音頻文件,並不能說明,」女法官瞥了庭下一眼,有些緊張地開口說道。

    許樂沒有想到在聯邦之中居然真的有人敢把事情做的如此之丑,如此之囂張,聽著法官的話,他的眼睛漸漸眯了起來,他那雙如墨般的濃眉漸漸挑了起來,那身筆挺的上校軍裝裡蘊著的肅殺氣息漸漸濃郁了起來,化作了某種近乎真實的壓力在這曠大的法庭建築空間裡瀰漫震盪。

    「鐘司令為國犧牲前最後的話,不能說明他的意願?」蕭文靜逼視著法官,因荒唐而憤怒,厲聲說道:「法官閣下,我不知道你的這個看法。能不能讓西林的戰士認同,能不能讓聯邦部隊認同!」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女法官細眉挑起,盯著蕭文靜,用尖利而微顫的聲音斥道:「你是在威脅法庭?」

    蕭文靜沒有回答這個嚴厲的質詢,已經沉默安靜了一段時間的許樂。緩緩抬起頭來,盯著席上那位高高在上的女法官,問道:「是,那又如何?」

    法庭一片嘩然,那方的律師團抓住機會開始表演群情激昂的戲碼,鐘家老太爺們和鐘子期微微抿唇。覺得似乎事情越來越有意思,然而誰都沒有注意到,那位稟承聯邦集體意志的女法官,目光一直悄無聲息地落在陰暗處,落在那個布林主任的身上。

    幽暗的光線灑在布林主任的身上,這位年紀並不大的大人物漠然低。似乎毫不在意庭上的宣判,自顧自擺弄著高級加密手機,不知是在與誰聯絡。

    女法官的心驟然冰凍了很多很多。

    「我宣佈,許樂上校,獲得了公民編號為凶田凶口3的鐘煙花朋友的監護權。

    勝利了。

    許樂與蕭文靜與田胖子與工作人員略帶激動的熱情擁抱,這是辯論策略與詭異證據落足點結合之後的力量,從另一個角度說,是這場注定將要曠日持久的官司最初的那抹強悍味道的實踐。

    十一歲的小西瓜,不,我們應該稱呼她為鐘煙花,沒有像小女孩兒那樣雀躍歡騰,穿著白襪的兩隻腳同時蹦起,雙手比刮著剪刀般的稚樣兒。而是很開懷地仰小臉兒笑著,右手緊緊抓住了許樂的手。

    鐘家老宅一行人走出法庭,穿越那片青色的綠地,走出約七百米之後,來到了媒體採訪區之前,無數的閃光燈咔嚓響於冬日的空中,話筒像槍管一樣逼到了面前。

    「許樂上校,我們很想知道。爭奪鐘煙花小姐的監護權,這,是不是悄表了費城方面的明確態度?」

    許樂緊緊牽著小女孩兒的手。沒有放開,也不想放開,對著無數聯邦新聞媒體,認真說道:「不,這只代表我個人的態度。」

    略一停頓後,他望著面前飛落的那片惹雪枯葉,緩聲說道:「而這也可以代表李封上校的態度。但我必須說的是,這只是我們私人的態度,與軍神沒有任何關係。」

    「歸根結底,這是鐘司令生前最後的態度。」他認真說道:「我尊重這一點,並且將實踐其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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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6 16:01: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九十五章 流氓與石頭的會師(一)

    對於普通的聯邦民眾,比如多年前東林礦坑旁的許樂來說,所謂七大家是某種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神秘高遠存在,他們並不知道是哪七個家族站在人類社會的頂端,並且一站便是千萬年。

    相對而言更能接觸到相關秘辛的媒體記者,或許能夠清楚地列出七大家的名單,但基於那種近乎深入本能的敬畏和某種傳承千年的默契,沒有任何一家媒體敢於深入報導七大家顯赫的歷史與令人目眩神迷的現在。

    唯獨西林鐘家是個特例,從多年前開拓東林礦區,再到放逐極西星域,這個手中握有軍權,近同割據軍閥般的家族,一直處於聯邦民眾的眼前,新聞媒體的聚光燈下,正如此時法庭綠地外圍閃作一片的現場。

    關於鐘家的新聞,尤其是這樣具有爆炸性的鐘家小公主監護權新聞,任何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記者都不會愚蠢的錯過,而當他們現牽著鐘家小公主的手沿著幽靜林蔭殘雪道,從法庭方向裡走來的最後勝利者……居然是許樂上校時,他們才意識到,這條新聞原來比自己設想的爆炸威力更要強大。

    牽著鐘煙花小朋友微筋、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僵硬的小手,許樂平靜地回答著記者們的提問,庭上生的細節不需要他進行故事複述以滿足廣大讀者的興趣,但他試圖通過自己的言,理清楚這場官司幕後的某些東西,儘可能地不要讓人誤會費城那位老爺子的意願。

    結束簡要的回答之後,一行人轉身離開。他牽著鐘煙花的手走到車隊旁,準備登車之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驟然映入眼簾,微微一怔之後,他將鐘煙花交給田大棒子,低聲說了幾句話。

    黑色車隊緩緩駛離,忠於鐘家老宅的精銳特種小隊,拱衛著他們的公主,離開這片嘈雜紛亂的現場。

    有這些久經戰場血火的西林強悍軍人保護,又是在都特區這種地方,還有那位實力恐怖的田大叔在側,許樂並不擔心小西瓜的安全問題,而且他也沒有現,第二輛防彈轎車內,這支西林部隊的直屬長官萊克上校,正緩緩摘下鼻樑上的墨鏡,目光透過深色車窗玻璃,望著他站在殘雪之上的身影,默然若有所思。

    目送車隊遠走,許樂轉過頭準備去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卻現戴著帽子的布林主任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並不認為你今天的行為是理智的。」

    布林主任右手揣在風衣口袋中,握著高級加密電話,望著許樂的臉,神情凝重說道:「或者說,像這樣重要的舉動,你應該處理的更慎重一些,比如事先通知我一聲。」

    許樂沉默片刻,斟酌著詞語,面前這個看似普通的官員層級雖然不高,但全聯邦都清楚,在某些場合某些時刻,他可以代表帕布爾總統閣下的態度,沒有一個人敢輕視他。

    今天布林主任來到法庭,是代表總統先生關注這件大事的進展。對於官邸裡的那位男人來說,聯邦需要一個團結的後方,讓西林事件最快得到解決,政丅府加強對西林的控制力,是他最願意看到的局面。許樂忽然插手此事,甚至還可能代表著費城那位老爺子的意志,只會令這件事情變得更加複雜,把時間拖的更長,對聯邦更不利。

    「有機會,我會親自向總統先生解決。」許樂回答道。

    布林主任略一停頓,眉尖微皺說道:「總統先生最近很忙,不過我會把你的意思清楚地傳達給他,另外……如果有機會,請代我向老爺子致意。」

    「好的。」

    ……

    ……

    ……

    布林主任走了,幾大家族的代表離開了,鐘家老太爺們表情陰沉撐著枴杖與表情更加陰沉的鐘子期,也分別乘坐交通工具,離開了這片被青樹包圍的莊嚴之地,遠處的記者們敏銳的注意到,鐘家人離開的時候,車隊竟是繞了一個大圈,遠遠地避開了許樂上校站立的地方,似乎他們甚至不願意和許樂擦肩而過。

    電話響起,那頭是鄒郁,許樂微笑著接聽,同時加快腳步向樹後那片幽暗陰影裡走去。

    「我看到了新聞,恭喜你成為鐘家小公主的乾爹。」

    從這句帶著強烈嘲諷味道的話語中,很明顯可以感受到鄒郁此刻的心情並不怎麼好,沒有等許樂回答,她開口繼續尖銳說道:「關於西林的事情,你向你所認為的勝利每踏進一步,便等於在那些你所不能對抗的大人物心上捅上一刀。」

    「我知道。」許樂對著電話很認真地回答道:「但我想應該可以應付,再壞的局面,也不可能比前幾年更壞。」

    「不。」鄒郁在電話那頭直接說道:「你只是一個人,你沒有兵,沒有部隊,只有副師的級別和聯邦英雄的名聲,既然你已經開始了,那我必須提醒你,你將要面臨的局面……是前所未有最壞的局面。」

    話音落處,電話被那邊掛斷,許樂怔怔地看著手中嘀嘀連響的電話,感覺就連忙音都帶上那位紅衣女子特有的凜冽勁兒,不由自嘲地聳了聳肩,望著樹後建築陰影中那個英俊男子說道:「現在我漸漸明白,為什麼對男女之事無往而不利的你,居然會一直沒辦法拿下自己孩子他媽。」

    施清海用指頭掐熄三七牌香煙,望著面前這個很久不見,以為生死相隔,卻又重新出現在面前的傢伙,臉上依舊掛著迷人的可惡笑容,聲音微啞說道:「找個安靜的地方,先喝兩杯。」

    在一院南橋門左手邊那家簡陋的小酒館內,兩個男人用四瓶琥珀色的烈酒完成了重逢,不曾唏噓太多,沒意義的寒暄感懷太久,反而有很長時間的沉默對視互相舉杯一飲而盡直至胸腹生辣辣的痛並快樂著,便將這一年多來的情緒化作了平靜。

    酒意正濃,二人卻沒有在這間小酒館內繼續,因為這個地方適合喝酒,卻依然不是他們需要的最安靜的地方,他們把那輛黑車隨意扔在停車場,坐著地下快捷線回到瞭望都那間公寓裡。

    公寓內的監控設備再次啟動,兩個人極嫻熟地進行著信號過濾,確認沒有任何被監聽或監視的可能,才在沙上坐了下來。

    兩杯清水在幾上,施清海和許樂同時取出兩份名單放在水杯的旁邊。

    「石頭,這是我查到的東西。」

    「流氓,這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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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九十六章流氓與石頭的會師(二)

    盜明無煮的水,在杯中保持著頑固的高度,因為沒有咫洲川以不肯下降,煙缸裡的煙頭卻多了很多,焦糊扭捏捲縮彆扭地搭成了怪異的亂草,煙霧瀰漫的房間內,兩個人沉默地將現有的相關材料仔細閱讀了一遍,然後幾乎同時抬起頭來。

    這種場面對於許樂和施清海來說並不陌生,幾年前面對那位用道德大旗綁架無數聯邦民眾的麥德林議員時。他們一人留在光怪陸離的現世社會裡像石頭一樣冷眼旁觀做著砸過去的準備,另一個將身影藏匿於黑暗間循著那些過往的線索冷漠地向前追索,很少聯絡,沒有配合,卻又極富默契地迎來了最後總攻的那一天。

    今天這一幕就像是百慕大某種宗教所宣揚的輪迴,又或許只是某種簡單的重複,因為對於許樂和施清海這樣的人來說,他們的性格決定了選擇,所以當整個聯邦都快要淡忘當年的那些暗殺陰謀和已然化作煙花的古鐘號時,他們還在尋找著事實真相,詢問著答案。

    「臨海州體育館,二軍區暗殺部之源,楊勁松自殺,二軍區死了很多人,當時我順著灰毛衣查到了麥德林,但組織這起暗殺事件的中間人。還有另一條線。」

    施清海抿著薄薄的雙唇,深深吸了一口,煙卷驟然明火,煙霧刺的他的眼睛眯了起來,隱隱可以看到那雙桃花眼裡有著疲憊帶來的血絲。

    「這件事情我對你說過,那條線出面的人是一名現役軍官,至少是少校,有一頭棕紅色的頭,他所代表的勢力是一位議員先生。」

    「木谷莊園裡針對那位鐘家小公主的暗殺,政府終止調查之後,我進入聯邦調查局找到了一些相關材料。那個被你攔下來的厲害槍手和二軍區沒有關係。我現在在查這位姓陳的朋友。沒有被軍事學院開除,執行政府秘密任務之前,究竟和誰聯絡的比較緊密。」

    「最重要的古鐘號遇襲,你在帝國的一年多時間,我一直在暗中調查,現在可以確認的是,那名死在軍事監獄外圍的帝國種子,確實是帝國人,但他沒有機會接觸到這種層級的軍事機密,更不可能指引帝國艦隊找到那片太空裡的光輝陰影。」

    「有個。事情很奇怪,古鐘號的殘骸沒有依照慣例任由它在宇宙裡飄浮流浪,成為戰士的紀念碑,而是以深入調查的原因,拖回了地表,問題在於,相關部門沒有把它拖回西林,而是,,拖回了第二十三研究所,然後很快就被回爐。」

    施清海取下煙卷,舔了舔有些苦的嘴唇,將煙卷用力地摁熄。微笑說道:「但回爐之前,我找機會去看了一眼,現,,古鐘號的逃生系統,事先就已經被人動了手腳。」

    「這也就意味著,當時鐘司令就算沒有選擇戰死,而是選擇逃離,也沒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作為青龍山**軍這些年來最優秀的情報人員,許樂不會懷疑施公子的判斷,一個有資格進入三一協會的傢伙,加上那個地方又是他做出更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會令人感到震驚。「我的名單上沒有太多人。但我懷疑他們都參與了這件事情。」許樂用門牙輕輕咬著煙卷,仰靠在柔軟的沙上,感到有些疲憊,繼續說道:「暗殺部之源,暗殺小西瓜。暗殺鐘司令,如果像你所推測的那樣,是一系列的行為,那麼」這些人究竟準備了多長時間?」

    臨海州體育館那場令許樂記憶終生的血腥戰鬥,恍然間已是數年前的往事,當時他本以為隨著楊勁松副部長的自殺,第二軍區十餘名軍官的被逮捕,軍方的激進分子已經被清洗乾淨。但後來生的事情,說明那股力量已經隱藏的比人們想像的更深,準備的時間更久。

    至於那些人擁有怎樣恐鼻的實力,許樂沒有出任何感慨與疑惑。敵人無論強大還是虛弱,只要是敵人,那便要戰鬥。

    「我查過當時聯邦管理委員會的所有議員名單,按照適合條件進行梳理,加上我的渠道傳來的情報。理了一個名單,而這個名單中,有能力影響到軍方的人並不多。」

    施清海指著許樂名單上的第一個名字,說道:「副總統拜倫,毫無疑問是嫌疑最大的一個,當時他與帕布爾搭擋之前,是聯邦管理委員會軍事預算主任議員,在更早的年頭。他曾經擔任過聯邦第三軍區參謀部主任,少將。」

    「很少有軍方嚴將脫下軍裝,投身政界,並且能夠獲得成功,但副總統先生偏偏做到了。

    「三軍區?」許樂想到出身三軍區的那位聯邦名將,眉尖忍不住皺的極深,沉默片刻後又點燃一根香煙,沙聲說道:「沒有聽說過少卿師長和副總統有任何私下的往來。而且有時代差,拜倫當參謀部主任

    「不要管那麼多,我們先把最終的名單定下來,然後調整一下方向施清海把滿頭黑揉亂,卻不知暴露了腦後幾根白,沉聲說道:「副總統拜倫,憲章局局長助理崔聚冬,軍事研究所相關部門負責人,已經病死的前副議長,第二軍區全機械集團軍,杜少卿和他的鐵七師」

    聽到這裡,許樂舉起右斷說道:「我暫時沒有證據可以支持對杜少卿的懷疑,雖然他和老虎一向敵對,但我總以為這個人做不出對準他人後背開槍的事情。

    「難道名單上其他的人,你就有證據?」施清海盯著他的眼睛說道:「如果你現在有證據指證聯邦副總統涉嫌謀殺前線總司令,那你就不會坐在這裡,而是去總統官邸了。」

    「這個名單上的人名,我沒有有司法意義的證據,但有讓我相信他們參與這件事情的證據。」

    這句話有些拗口,因為涉及到聯邦中央電腦的數據庫到溯定位,許樂也沒辦法解釋的太清楚。

    「好吧。」

    施清海攤開雙手,說道:「對於杜少卿和他的鐵七師,我沒有證據。但我有,直覺

    「這個。問題暫時不討論。」許樂的神情有些憂慮,問道:「你查了這麼久,有沒有查到那些大家族插手到這件事情裡面?」

    「不知道該說是豐運還是不幸。現在沒有這方面的影子。」施清海平靜說道:「不過這很好理解。為了利益,七大家可以和任何勢力合作。甚至我懷疑將來他們可以把帝國皇帝當作可靠的交易對象,但是他們絕對不會和軍隊裡的激進派合作。」他望著許樂,輕聲說道:「當掌握了聯邦行政權力的政客得到了軍方激進派的效忠,或者更可怕一些。當軍方激進派掌握了聯邦大權。是七大家最害怕看到的局面。因為這將動搖這些家族生存下去的基礎

    「能夠將這些家族用千萬年時間營織的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和那些看似不容撼動的基石完全摧毀的。只有暴力,絕對的暴力,失控的暴力

    「那從這個角度來看,你們青龍山應該讚賞這些激進派?」許樂微諷說道。

    「不同的道路通向同一個目的地,但正因為道路選擇的不同,也許當人們走到那個目的地時,並不是同一個季節,山腰間的花景顏色相差極大

    「你是間諜,不是詩人。」

    「身處這樣令人興奮激昂的歷史轉折時刻,暴力的鮮血,卑劣的陰謀。很容易激每個人內心的詩意

    許樂沒有理他,自顧自怔怔地望著那份名單,從上至下數著那些顯赫姓名,思考著這些姓名所代表的勢力,驟然間感到身體有些冷,下意識裡低聲說道:

    「聯邦,,從上到平都快爛壞了。」

    「聯邦政府從上到下早就爛壞了。」

    施清海嘲諷望著他,指間夾著煙卷。「這是青龍山一直試圖告訴人們。卻沒有人願意相信的事情。」

    許樂沉默,忽然很認真地望著他說道:「這次和麥德林那件事情不一樣,這是聯邦政府內部的問題。和你沒有太大關係。我知道你現在的狀況並不好,青龍山委員會似乎根本遺忘了你這個聯絡官,也沒有給你任何支持,你不要再冒險調查下去。」

    「一個優秀的情報人員,應該並且只能習慣一個人工作。」施清海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有些落霎,低聲說道:「這是那個傢伙說過的話」聽說他快要病死了,過些天我要回一趟你如果有時間。陪我去。」

    「好許樂回答的很迅。然後沒有忘記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繼續盯著他的眼睛,神情凝重說道:「雖然我不是專業的,但這件事情我來查更合適,而且更安全,你必須答應我,不再管這件事情

    施清海沉默了片刻,展顏一笑。微笑裡藏著一絲怪異的情緒。

    他盯著許樂的眼睛,同樣無比認真問道:「我確實一直認為沒有誰比我更專業,但我花了一年多時間,才查出了這些東西,你」網從帝國逃回來沒幾天,就搞出了這麼一份名單,實在是令我感到無比驚訝。」

    「除非你是憲章局局長候選人。不然真的很難解釋這一切

    許樂沉默無語,不知該說些什麼。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來。光幕上沒有顯示任何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布林主任沒有什麼情緒起伏的聲音。

    「許樂上校,總統先生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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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九十七章站在總統身後的一日

    柒年的某新年某酒吧,他們兩個人曾經端著烈酒。對著甥滯工那個穿著風衣走下老式運輸機舷梯的男人背影,於萬眾狂歡間輕聲敬道:「敬,,我們的總統。」

    今天在望都公寓沙上,許樂和施清海互視一眼,端起桌上清水一飲而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沒有開口。知道彼此心裡在想些什麼,他們曾經嬉笑歸為自己的總統,可以信任嗎?

    「冷靜一些。」施清海將水杯放到桌上,打破沉默說道。

    許樂點點頭,雖然他們並不是被政治權謀培養長大的人,但見過了太多戰場上的生死,自然早就不會是那種頭腦一熱,便能將全副身家投到賭場上隨意一個看似忠厚人身上的熱血青年。

    「但這畢竟不是麥德林那件事。」他皺眉盯著桌上的材料,說道:「剛才就說過,這是聯邦內部集現了大問題,我們需要幫助。」

    「總統先生應該值得信任,而且不要忘了,他一直很欣賞你他抬起頭來,望著施清海微笑說道:「敢欣賞你的人可不多。」

    「但我們從來不會因為某些人的欣賞就感激涕零。」

    施清海微笑回答道:「或許說。我們本來就不需要任何人的欣賞

    許樂站了起來,走進臥室去檢查黑箱中的工作台,聲音從門後透出。有些回音,十分認真:「不要忘了我先前說的話。」

    嘀嘀輕響,有淡藍色的光,許樂平伸雙手接受嚴苛的安全檢查。等待監控網絡的權限確認,這幢代表聯邦最高權力的建築他已經來過很多次,早已沒有了最初的興奮激動和那一絲絲的惘然,平靜到甚至有些麻木。能夠有多餘的精力讓目光穿透玻璃,望向官邸外方不停飛舞的雪花

    完成安全檢查後,他被特勤局安全人員帶往概圓辦公廳,然而腳步剛剛踏上辦公廳側廊名貴的毛毯,前方那扇充滿古意的大門便被人推開。十餘名聯邦政府高級官員將膚色黝黑的總統先生圍在正中。快向走廊那頭走去,行走的同時。官員們還在不停進行地匯報,總統先生的腳步沒有一絲停滯,時不時輕輕點頭表示同意。

    許樂疑惑不解地望著那處,如果總統先生有事情需要處理,那什麼時候見自己,難道自己要在總統官邸裡等上一天?

    就在這時,帕布爾總統忽然停住了腳步,對身旁的布林主任沉聲問了句什麼,然後霍然回。盯著走廊那頭的許樂,大聲說道:「跟上來。」

    隨著總統先生的目光和他的這聲命令。忙碌有如菜市場的官邸內部驟然靜了靜,所有官邸職員都望向了許樂所處的牆角,待他們看到是那個軍官是許樂,臉上流露出了悟的神色。

    許樂有些驚訝,提著黑色的工作台趕緊走了過去,圍著帕布爾總統的工作人員們趕緊讓開了一條道路。

    等他到了近處,偏生總統先生沒有對他下達任何指示,甚至連寒暄都沒有,遙直帶著眾人向官邸外走去,只留下簡單至極的一個字:

    「走!」

    「去哪兒?」許樂看著總統先生的肩頭,下意識裡喃喃問道。

    「議會山布林主任在他身邊面無表情說道。

    上午打了一場熱熱鬧鬧的監護權官司,然後和施公子重逢,灌了瓶烈酒,又湊在一處咬牙切齒像小報記者那樣誓要從糞堆中扒出聯邦大人物們的小來,接著便被一個電話召到了總統官邸,開始提著沉重的黑色皮箱,跟隨總統先生去了很多地方,見了很多人,大腦裡還有酒精殘存影響的許樂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很多年後他還記得憲歷七十一年深冬這一天的忙亂沉默和惘然。

    整整七個小時的時間裡,許樂陪帕布爾總統參加議會山軍事預算委員會的閉門激烈爭吵,參加兩次無法推辭的下午茶,與環山四州基金會的企業成員們進行了富有成效。卻始終沒有得到具體金額的談話,又參加了一次由老兵協會起的晚餐會。在會上總統先生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對聯邦部隊在帝國前線的表現表示了充分的讚賞和強烈的信心。入夜時,總統先生進入國防部大樓,開始聽取軍方做的最新戰況匯報,

    整個過程中,許樂一直站在距離總統先生不足兩米的地方,替代特勤局安全職員的位置,有些不適應的眯眼警惕望著四周謅媚的笑容,熱情的民眾,寫著一臉老謀深處的議員。起立狂熱歡呼的老兵。議會山,流風坡會所,西山賓館,國防部大樓,車隊匆忙地往返其間。帕布爾總統所到之處,一片起立肅靜,所有人低頭致意,而卜一、也注意到了總統先生身後的許樂不經意間,也有服橫火容奉上。注意到這點的人們心中生出無限疑惑,不明白總統先生會帶著許樂上校出席這些場合。

    這樣的場面太多,走的路程太多。多到連許樂都覺得腳脖有些泛酸。身上筆挺的上校軍服開始濕漉。沒有什麼表情的面部肌肉開始僵硬,

    看著身前依然精力飽滿,與每一位聯邦軍官握手都格外有力,說話聲音依然渾厚響亮的總統先生,許樂不禁生出很多感慨,自己沒有什麼表情都覺得極累,總統先生又是如何能夠保持整整一天的開朗笑容?

    站在國防部最機密的戰事廳內,站在總統先生的身後,許樂雙手負在身後,站姿極為標準,他沒有理會玻璃門後方軍官們疑惑不解的目光。墨鏡後的雙眼微眯,盯著帕布爾總統黝黑的頸處和那刺眼的幾絲白。

    時間確實是最可怕的東西,當年那個憑藉個人魅力贏得全聯邦民眾支持,從一個小律師變成聯邦總統的男人,進入總統官邸數年,終究還是被忙碌的政事和時間摧的有些疲憊滄桑。

    在猜忖總統先生帶著自己到處行走的真實用意同時,許樂注意到總統先生的變化,他變得更瘦了些。從而顯得眉角更加高挺清晰,同時。帕布爾先生當律師和議員時是最犀利的雄辯家,如今成為總統後,相對而言變得溫和冷靜很多,雖然時常沉默,卻給人一種非常有力量的感覺。

    回到草地飛雪包裹的總統官邸時,已近深意。

    鋪著裹金手織花布的餐桌上。簡簡單單擺著幾份食物,兩碗熱豌豆湯,和牆壁上那些價值驚人的油畫以及食物旁華貴的銀製皇朝風食具比起來,這些食物顯得格外寒磣。

    帕布爾總統和許樂坐在餐桌的兩頭。兩個人極沒有儀容的大口啃著麥包,嘩啦啦喝著不知道加熱了多少次,從而帶著股怪異黃肉味道的豌豆湯。

    侍者收走餐具,帕布爾總統說了聲謝謝,然後滿意地拍了拍胸口,取過滾燙的熱毛巾用力地擦拭著眼角。忽然間開口說道:「有什麼感想?」

    潔白滾燙的熱毛巾覆在總統先生黝黑的臉龐上,對比的格外鮮明,這突然其來的問話,從冒著白色熱霧的毛巾下方滲了出來,聽上去音調有些怪異。

    「有些感想,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您想要的。」許樂拿熱毛巾擦著嘴。很誠實地回答道。

    「現在的局面很好,非常好。」帕布爾總統放下熱毛巾。隔著餐桌遠遠望著他,平靜說道:「但事實上好與壞永遠只是一線之差。」

    「政府現在需要錢,需要更高的權限。需要更多的,更廣泛的支持。前線的部隊集要一個穩定的不可動搖的後方

    帕布爾總統的目光很寧靜,沒有什麼壓力,但不知道為什麼,許樂卻不想被他直視,下意識裡低頭看著手中緊握的熱毛巾,看著那些熱霧緩緩散開。

    「政府的壓力很大,軍隊的壓力很大。我的壓力也很大。」帕布爾總統繼續緩聲說道:「議會臨時軍事預算法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通過,如果前線不能保持一直勝利。如果炮星系的資源回收不能加快。我真懷疑這屆政府會不會破產。」

    「當然,這是一個笑話。」總統先生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明亮的白色牙齒,然而眼角的皺紋顯示,這個笑話實際上令他很疲憊。

    許樂緊緊握著熱毛巾,感受著溫度正在一度一度消失,沉默很長時間後,終於艱難地開口說道:「我明白。但正如您在大選時所說的那些高,任何選擇都不能以損害他人利益為前提。」

    帕布爾總統點了點頭,平靜說道:「我也明白,但我必須提醒你。聯邦的司法進程,不應該受到人為干擾。」

    「我沒有想過,也沒有能力去幹擾聯邦司法進程。」許樂抬起頭。認真地解釋道:「我是利益相關方,而且我認為鐘司令的女兒應該有權利拿回屬於她的東西。」

    帕布爾總統神情凝重地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可你並不是一個普通人,你的言行會影響到很多人的看法,甚至影響到法官的判決!你不僅是深受民眾愛戴的聯邦英雄,更在某種程度上代表元帥的意志,所以你必須慎重!」

    沉默片刻。許樂低頭回答道:「席勒說過。英雄同樣需要吃飯刷牙上廁所,還有性交,這是我的公民權益,我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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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九十八章開始調查

    再說不知道為什到餐桌對面那個一膚色糊黑,叨顯有些疲憊的中年男子,想著這些年裡生的那些事情,想到自己對總統先生寄予的願望,許樂的情緒有些不妥當,昂著頭生硬說道:「真正想要影響司法進程的另有其人,和我到沒有什麼關係」

    帕布爾總統將已冷的濕毛巾用力扔到桌上,強抑怒氣大聲批評道:「這算什麼?不平之音?難道說你認為我。或者是官邸裡的誰,給法院施加了任何壓力?」

    「您沒有,不代表您的下屬沒有許樂想到布林主任那張在陰影裡陰晴不定的臉,想到那些在法庭上旁聽的家族代表,強硬繼續說道:「更不代表那些家族沒有,不然那位卷頭的女法官怎麼會做出那麼弱智的判斷?。

    他抬著頭,毫不退縮地望著總統先生那張略顯清瘦的臉,沉聲說道:「至於您和這座字邸,沉默」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沉默是默認是漠然是旁觀,帕布爾總統和官邸這一年多時間,對西林事務保持著沉默,對於那場審判沒有表任何意見表意見,這對於分食西林鐘家產業的鯊魚們來說就是最好的意見,而這卻是許樂最難以接受的問題所在。

    餐桌上的瓷盤銀叉早已被侍者收拾乾淨,中間燭台上孤單的火苗在昏暗的房間裡跳躍,裹金花餐布上留著些許湯水的殘痕,聽到許樂極富勇氣的質問後,帕布爾總統先生一直盯著那些污痕在認真地觀看,似乎是在觀看自己最真實的內心。

    伴隨沉重木椅角在明磚地面拖動的聲音,總統先生站了起來,他走到窗邊,雙手向下扶在腰後,疲憊酸澀的身體微微上仰,帶動他的目光透過玻璃,望向那些在路燈照耀間片片落下的雪,沉默了很長時間。

    「有一個很庸俗的問題。」總統先生沒有回頭,依舊怔怔望著窗外這片景色,說道:「自從成為聯邦總統以來,我所看到的風景,都是被特勤局審查之後,可以被允許看到的風景,這種失去了自由味道的風景。是不是好風景?」

    隱約間,許樂從略嫌沙啞的聲音中捕捉到了他的那絲真實想法,右手攆著冰冷的濕毛巾緩緩站了起來。望著窗邊精瘦而依然雙肩極硬的中年男子身影。

    「還有一個更庸俗的問方式。」鏡上倒映著帕布爾總統模糊的臉。他的唇角微微抽搐,自嘲一笑,說道:「你是」我的人嗎?。

    這個,問題確實很唐俗,無論是從問題的內容還是提問的方式,都透著股俗勁兒,大抵東林混的最慘的黑幫分子才會用這種口氣收小弟,誰能想到整個聯邦最有權力的總統先生。居然完全沒有當年做律師時的雄辯風範,就這麼赤裸地扔了句大俗話出來。

    所以許樂愣了愣,片刻後他下意識裡眯起了眼睛,站直了軍姿,右手平抬過眉梢。沉聲說道:「身為聯邦軍人,我當然會服從您的命令。」這應該不是帕布爾總統要的答案,但也不是最差的答案,所以窗中的總統微微一笑,帶著很深沉的感慨悠悠說道:「我就把你當成是我的人說些話」,關於西林的這場官司,我能理解你的憤怒,因為很多時候。我也很憤怒

    帕布爾總統靜靜望著窗中的自己,片雪中的自己,燈光中的自己,低聲說道:「我憤怒於自己的無恥和卑劣」這種無恥卑劣在於,我清晰地認識到,鐘司令的死亡,對於聯邦來說是一件非常好的好事,我必須承認,每當想起此事,我甚至覺得非常慶幸。」

    他緩緩轉身,深陷的眼窩裡藏著疲憊,望著許樂緩聲說道:「有時候在深夜,我甚至還想過更加瘋狂的事情,如果鐘司令,老虎他還活著。手裡依然抓著強悍的幾十個機械師,堅持不做先鋒,只在西林,冷眼看著聯邦部隊遠擊星河」我會不會推動政府和軍方,用非法的手段去殺死他。」

    許樂沉默,他很清楚西林對於聯邦的遠征來說意味著什麼,也非常清楚總統先生說的都是真的,鐘司令活著,對於聯邦來說沒才什麼好處。而他的死,卻能給聯邦帶來無盡的利益,事實上編織這場陰謀的軍方激進派和那位政府大人物,想必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然而他從來沒有想像過。總統先生居然會承認自己也會如此去想。他有些愕然地抬頭,望著窗邊帕布爾總統的身影,想著這些年來他對自己的真誠關懷和庇護,想到他先前的感慨,又或許只是因為窗邊總統先生的身影太過單薄,,

    他決定說些什麼。

    。需要個安倉的地許樂檢杳了下黑煮,作台凡拙峒鎖。向帕布爾總統建議道:「不然我不敢說那些東西。」

    帕布爾總統忍不住笑了笑,揮動著手臂嘲弄道:「這裡是官邸,你到哪裡找更安全的地方?」

    「我指的是信息安全。

    」許樂平靜回答道。

    帕布爾總統皺了皺眉,聲音嗡沉有力:「難道你認為有人敢監聽我?。

    「這種事情歷史上並不是沒有生過。」許樂很執著地望著他提著黑色工作台說道:「總統先生,稍後你會發現。你身邊沒有誰可以信任。」

    總統先生黝黑的臉頰顯得愈沉凝。按下通話按鈕,命令相關工作人員做準備。

    在等待的過程中,睡到半夜醒來的第一千金揉著眼睛從樓上走了下來。一直在與疾病做鬥爭的女孩兒瘦弱地惹人憐愛,她輕柔地與帕布爾總統擁抱,然後現了站在一旁的許樂,女孩兒那雙淡然到令人有些心悸的眼眸驟然大放光彩,卻終究沒敢上前去擁抱許樂,只是微羞低著頭蹲了蹲身子,便蒙著臉跑回了自己的臥室。

    這段有些可愛的畫面,如果是平常,肯定會成為總統先生打趣或者說警告許樂的內容,但今天深夜的氣氛有些異常,只有沉默。

    穿著黑色正裝的特勤局員工,就像是不需要睡眠的勤勞工蟻,用最快的度清理乾淨路線,然後保護著總統先生和許樂走進了官邸下方的緊急地道,順著地道走了大概十幾分鐘的時間,台階漸漸向上延展。應該是進入了某間大樓。「這是什麼地方?」許樂疑惑不解地望著那扇大鐵門,問道三「確認比官邸更安全?。

    「這裡是財政部全屏蔽債券數據庫。」帕布爾總統微笑轉身望著他。說道:「年輕人,歡迎你參觀聯邦政府的藏寶室。」

    就在這個時候,表情凝重的特勤局高級主管開口說道;「總統先生。我強烈反對你和許樂上校單獨進入庫房,這嚴重違反了相關條例。」

    這位高級主管冷漠地看著許樂。那雙眼睛如鷹隼般尖銳鋒利:「許樂上校,我認為你應該很明白紀律的重要性。」

    許樂沒有回答。

    「不用擔心什麼,許樂上校是我最信任的人。」總統先生微笑著拍了拍這位高級主管的肩頭,說道:「如果連他都想要殺我,那或許說明我真的已經該死了,哈哈,」

    以後這成為了一句名言。

    「以上是我的匯報。古鐘號遇襲肯定是有問題,但現在最緊迫的問題是,總統先生,您身邊的人無法信任,很容易出大問題。」

    深在地下的全屏蔽數據庫,稟承了財政部一慣的浮誇奢華風格,庫外有多達七重安全權限掃瞄,許樂跟隨帕布爾總統深入庫房,卻現庫房內顯得空空蕩蕩,只有幾台冰冷的電腦不知歲月的沉默運行,所以許樂最後的這句話竟是迴蕩了好幾轉才漸漸平息下來。

    帕布爾總統一直安靜地盯著工作台光幕,就像要把光幕上那份名單和推論灼穿,聽到許樂的話後。他起身向滿是地陰藤的牆邊毒去。右手伸出再根手指,沙啞說道:「麻煩給我根香煙。」

    許樂取出一根三七牌香煙,放進總統先生的手指間,然後點燃。

    帕布爾總統深吸了一口香煙。被嗆的咳嗽連連,忽然間,他對著那滿牆的地陰藤憤怒地吼叫了起來。就像是一頭被激怒了的獅王。用最惡毒的語芊和最危險的姿態,宣佈著息的憤怒不可抑止。

    他霍然轉身,盯著許樂的眼睛沙啞喝道:「你要我相信我的副總統。還有這麼多聯邦柱石,都是一群無惡不作的殺人犯?證據,你必須拿出證據!」

    「證據都是查出來的許樂低聲回答道:「我知道現在調查古鐘享遇襲時間非常不對,但我可以暗中查,我需要司法部的授權

    帕布爾總統將煙卷扔到地上,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悲傷憤怒裡夾雜著一些很難以形容的情緒,緩聲說道:「如果沒有授權,你就不查?」

    「有沒有授權,我都會查下去許樂回答道。

    帕布爾總統緩緩抬起頭來,望著面前這個年輕軍官的臉,沉默很久之後堅定說道:「那就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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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九十九章 節節勝利

    遠離聯邦,億萬天文單位業外那片屬干帝國的陌生星域之中,豔麗的戰火猛烈綻放然後瞬間熄滅於黑暗的太空之中,氣勢磅礴的聯邦艦隊承載著數十支聯邦機械部隊,從黃厄星中轉基地離開,延遁著那幾條事先擬定好的通道,勇猛地向帝國更深的腹部突進,因為聯邦中央電腦判定的那次第一序列事件而被迫中斷的戰爭,再次掀開大幕。

    聯邦部隊進x3星系非常順利,稟承以空間換取時間戰略的帝國皇族。早在開戰之前,便已經開始擬定大撤退的計劃,事實上當聯邦部隊強行穿越那扇空間門,來到x3星系外圍時,帝國浩大的撤退攻略也網剛進行到尾聲。

    沒有遭受太強悍的抵抗,沒有損失太多戰艦和機甲,數十萬聯邦野戰部隊成功地降落在各大行政星和礦星之上,稍作休整之後,聯邦部隊開始清剿行星地表殘存的帝國勢力,而情報部門則是拿著許樂上校提供的重要名單四處尋找著那些地下抵抗組織的成員」,

    順利異常,勝利一場,聯邦前敵司令部沒有被這種巨大的優勢沖昏頭腦。但不代表著所有聯邦官兵都能保持冷靜,在很多第一次打入帝國本土的聯邦將領看來。帝國野獸們實在是有些不堪一擊,戰鬥力低下的不像話。

    正是在這樣的氛圍之中,來自第二軍區的第四集團軍不顧司令部的嚴令,執著而又囂張地向司令部打報告,要求繼續追擊帝國方面某電子部隊。

    那一夜,易長天司令憤怒地捶了桌子。

    第二天,追擊突破空間門,將要靠近1第四集團軍剛剛降落在一顆不引人注目的行政星上,忽然遭到了帝國方面一無名機甲編隊的偷襲。

    那一夜,機甲如鐵流撞擊,聲音直震天穹,鮮血與炮火拋灑於原野之中,帝國機甲編隊強悍兇殘莫名,聯邦二軍區第四集團軍死傷慘重,直至深夜近晨時分,該軍軍長被一台帝國新式機甲狙殺。

    那台機甲渾身懸掛著破爛的金屬盒。

    如果說聯邦部隊最先前幾個月進攻帝國本土的勢頭,看上去就像野火燎原般不可阻擋,又似巨浪拍打黑色礁石般永無止歇,那麼……

    當那台渾身懸掛破爛金屬盒,右乎默然握著一柄長槍的帝國機甲。於萬千炮火間電閃雷鳴般穿越煙塵,一擊殺死聯邦軍長,然後傲然立於山丘晨光之上。

    如野火般的聯邦部隊如同被一道冰冷的巨河攔在了面前,那些白生生的巨浪,如同被地底噴出的岩漿灼滾成氣泡,再也無法向前一步!

    在戰場上,一方最高軍事長官被直接擊斃是很少見的事情,更何況當時死的是一位集團軍的軍長,要知道過往數十年的宇宙戰爭中。聯邦總共也才死過七名集團軍軍長, 原野之上的聯邦部隊失去了最高指揮官,就連最關鍵的士氣都遭受了極大的打擊,面對著從城市間湧出來的數百台帝國狼牙機甲鐵流,聯邦部隊開始顫抖,尤其是後來他們知道,那台渾身破爛金屬盒,持槍默立丘上的機甲中,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帝國公主時……

    這是一場慘烈的地表戰,帝國方面要用大量的鮮血和殘忍的畫面,向聯邦軍隊宣告他們的底線就在這裡,帝國公主懷草詩不惜以身犯險。以尊貴之身站在戰場之上殺敵趨避,是因為她要向讓那些聯邦人清晰地知道,她的父皇已經不會再撤退一步。

    這場生在原野上的戰爭。除了血腥慘烈之外,還因為另外一個原因被記載入人類的戰爭歷史,因為這是聯邦裝配mx機甲,帝國裝配狼牙機甲後,宇宙中第一次出現純粹的機甲戰爭!

    漫山遍野,高呼嘯。冰冷高大的高機動性機甲。渾然不顧雙方的支援炮火,它們衝鋒著,衝撞著,倒下,爬起,震耳欲聾的金屬聲,飛舞的石頭的機械殘肢,沒有聲音能更大,沒有什麼氣勢能夠壓過上百台威猛的合金機甲同時衝鋒,那時整個地表都在恐懼的顫抖!

    面對帝國方面籌備已久的兇殘反攻,面對著那位強悍到堪比日月的公主殿下,面對著那些具有高機動性的狼牙機甲,面對著帝國人死,都要保住的戰略底線,犯下貿進錯誤的第四集團軍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在經過三次短暫的衝鋒割洗後,聯邦陣地已然慘不忍睹,防禦集群陣被轟出無數大洞,聯邦戰士的屍四處橫飛。

    如果按照戰場上的局面展下去,或許第四集團軍真的可能成為第一支在戰爭中被整體除名的部隊,幸虧就在最危險的時刻,西林軍區第三十八師在行星背面講行了次冒險的突降。

    在批突降的機甲部隊中。有剛剛自都星圈趕來的李封上校, 還有他那台果殼特製的mx機甲。

    未曾休息,李瘋子漠然暴戾催動著黑色的mx撲向了戰場,撲向了漠然站於機甲鐵流之中的……桃瘴機甲。

    聯邦標準憲歷七十一年深冬。對於很多人來說是一個勝利的冬天,部隊在前線獲得的節節勝利。催動著都星圈的民眾們陷入一場又一場的狂歡。

    那位犧牲在前線的軍長死後得到了他不應該有的榮譽。聯邦民眾只知道敵我雙方暫時在朽星系外圍保持了平衡事態,卻不知道為了保護前鋒部隊從四邊緣那幾顆行政星撤回,聯邦前敵司令部做出了多麼艱辛的努力,而李封上校為了對抗那台威勢若帝王的桃瘴機甲,又付出了多少鮮血與汗水的代價。

    得到了司法部授權和總統暗中支持的許樂,似乎在聯邦內部也在獲得一節又一節的勝利,通過調查軍事監獄和蒐集研究所關於古鐘號殘骸的分析材料。他拿到了更多的證據。

    他非常清楚在戰爭的特殊背景下,任何調查都必須小心謹慎,尤其要注意不能影響到聯邦的整體士氣,所以他的調查進行的非常低調。力求不引起那些大人物的注意,如今看起來,努力起到了某些成效,直到此時。還沒有遇到任何阻力。

    西林的家產官司也在依照程序緩慢而堅定地推動,已經成為鐘家公主法定監護人的許樂,自然要被迫出席很多次法庭聆訊,而今天毫無疑問是最重要的一次,因為按照流程,今天主持審理的是聯邦席大法官何英。

    距離新年還有十幾天,都特區的雪下的愈的盡興,不遠處廣丅場上還殘留著電子煙花的痕跡,應該是昨天夜里民眾慶祝前線勝利的結果,坐在後排的許樂隔著車窗玻璃,眯眼望著雪地上的焦痕,左手牽著小西瓜微涼的小手,沉默片刻後說道:「呆會兒庭上,無論席法官閣下問什麼,你按照真實想法答就好了。」

    「嗯   。」

    少女未滿,但眉眼間稚氣卻已經可以用稚美來形容的鐘煙花,左手緊緊摟著那個陳舊的娃娃,微翹的小鼻子裡擠出一聲。她看著車窗外面那些單調枯燥的雪景,忍不住嘟起了嘴,有些想念海灘,低頭細聲說道:「許樂哥哥,我想家了。」

    細嫩清稚的聲音,從整齊的黑色劉海兒間滲了出來,就像是被琴絃拂過的雨水般動人心魄,許樂微微一怔,微笑著說道:「其實你在都星圈呆的年頭還要更久一些。」

    鐘煙花抬起頭來,認真地望著許樂的眼睛,說道:「可我終究還是個西林人,對吧?」

    許樂稍停頓後,點了點頭。看著她左腋下的舊娃娃,疑惑問道:「這是當年你逃出家時的娃娃?」

    「是的。」鐘煙花低著頭,沉默了很長時間後,忽然回答道:「我以後再也不逃了,因為……爸爸媽媽已經不在了,你放心吧

    許樂側過身去,眯眼望著窗外枯燥雪景,望著越來越近的聯邦最高法院,沉默不語。

    ……

    ……

    按照聯邦繁複麻煩的司法流程,尤其是當官司涉及到西林鐘家產業如此恐怖的標的時。法庭審理總會自然演變成曠日持久的連續劇,所以許樂很清楚,今天的法庭聆詢,更多是宣佈家產官司進行到了一個全新的階段,而絕對不會有任何結果,所以他並不如何緊張,只是對於即將出場的那位老法官心中難免有幾分好奇。

    聯邦權力架構中唯一一個實行終身制的職位,便是聯邦最高法院席法官。未經管理委員會五分之四議員通過,總統不得提名、或解除席大法官職務。

    何英大法官在四十二歲時,被當時的總統提名為聯邦最高法官。這也就意味著,如今年過九旬的他,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坐了五十年。

    五十年是什麼概念?

    有九位總統像走馬燈般的上台下台,有兩千名議員在那座遍佈蟻巢的山裡爬進爬出,七大家家主換了一批或是兩批,李匹夫從一個普通軍官變成了聯邦軍神。

    而何英法官還是,一直都是,似乎永遠都是聯邦最高法官。

    這很可怕,或者說,很值得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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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6 16:35: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章和時間作戰的人們

    聯邦有句諺語「人是不能和時間作戰的!」

    這句諺語看上去是這般的簡單明瞭,細細品嚐卻容易讓人生出悲傷甚至是悲壯的感覺,無論是駕戰艦破彩云而歸的蓋世英雄,還是於黑泥間辛苦摸索貝類生物的窮苦人,在時間的面前都是這樣的平等,平等的無助。你可以對著紅紅的朝陽大喊:我是太陽,沉下去明天一樣還耍升起來!可事實上,總有一天你的太陽沉下去後再也沒有辦法爬起來。

    所以對於那些能夠暫時和時間打成平手,哪怕是表面上平手,能夠拿著穩定的鋒利小刀雕刻歲月的人物。人們總是會投以格外真摯的敬畏和禮遇,比如此時正佝著身子。緩緩走入法庭的這位老人。

   半百年月裡,這位老人一直就這樣平平常常地坐在首席大法官高背黑膠椅上,就像坐在自家的沙發上那般自在隨意,觀看著無數場引起聯邦震動、或者成為引用判例的重要官司開始然後落幕。

    法庭上的人們,看著庭上那位閉目養神的老法官,下意識裡壓低了說話的聲音,就連移動雙腳都輕柔了很多。似乎擔心把老人家驚醒了。

    何英大法官,聯邦最高法院終身席大法官,原來就是這樣一個老頭兒,一個滿臉老人斑,蒼老疲憊的似乎隨時可能睡去死去的老頭兒。

    望著那處的許樂心情有些異樣。眼睛逐漸地眯了起來,想到了在傾城軍事監獄裡第一看見軍神李匹夫時的感覺。

    當時在他眼中,李匹夫若不威不怒不言沉默束手時,也就是一個尋常幹瘦的老頭兒,而庭上這位曾經讓軍神老爺子都難堪窘迫的首席大法官。似乎無論是入睡還是醒時,都是尋常老頭兒。

    馬上,許樂就知道自己的判斷完全錯誤,錯的一塌糊塗。

    鐘子期那方的律師團,要求進行監護權的最後確認。

    何英大法官很艱難地緩緩睜開渾濁的雙眼,望著庭下冰雕玉琢,十分清爽可愛的小女孩兒,耷拉的唇角忽然神經質地抽搐了起來,片亥後沙啞而又輕柔溫和到了極點問道:小姑娘,你喜歡跟誰過日子啊?」

    大法官的聲音蒼老到了極點,卻又溫柔到了極點,似乎在這位老人眼中,鐘煙花就像是一朵剛剛生出的初荷,上面盛著昨夜凝成的露珠,若聲音稍大些,便會將那些骨碌滾動的露珠嚇到跌入塘裡就此不見。

    許樂愣住了,鐘煙花也愣住了,半晌後,小姑娘有些不敢置信地偏頭望著上方,緊抱著舊娃娃低聲說道:「我想跟許樂哥哥一起過日子。」

    何英大法官老懷安慰,格格格格沙啞著笑出聲來,圍難地移動著胳膊。在電子判決書上籤下自己扭曲的名字,然後笑眯眯說道:「小姑娘。你想跟誰過日子,那就跟誰過。

    在這個剎那,許樂望著庭上那個蒼老的大法官,不自禁地想到很多年前,同樣是這位首席大法官,或許曾經用相同的口吻,對著下方那個。剛剛成為少女的簡水兒問道:「你喜歡拍電視嗎?」

    同時他也終於明白了邸之源在欄邊說的那句話:老法官喜歡小女孩兒。遙遠的左天星域,距離炮星系並不遠的伽馬星系外圍,現在已經出現了聯邦戰艦的身影。尤其是在那幾顆三准礦星的近太空裡。時不時能夠看到大型的運輸艦往返於航道之中。

    帝**隊已經撤至四星系,而聯邦前鋒部隊在那次慘痛的失敗之後,也被迫撤回,伽馬星系並不處於雙方的力量夾縫之中,所以顯得格外安靜和平,帝國海盜團跟隨他們搶劫的對象撤往深處,聯邦艦隊忙於整休,所以沒有任何飛行器敢於對抗這些大型運輸艦。

    這些大型運輸艦的腹部,印著一個半規則的物理圖案,看上去像是個印章,又像是一個變形的古字母,聯邦中只有不多的人知道,這個,圖案代表著聯邦內那個年代最為久遠,最為榮耀的家族。

    緊跟聯邦部隊來到帝國本土。抓緊一切時間挖掘礦產的運輸艦,還有那些被它釋放至地表,如鋼鐵巨獸般的大型工程機甲,毫無疑問,都是屬於郜家所有的晶礦聯合體。

    晶礦聯合體,這個聯邦曾經最重要的巨型企業,隨著戰爭的節節勝利。終於開始散迷人的神彩。

    伽馬星系幾顆荒蕪礦星的晶礦含量。遠遠比不上炮星系的成熟礦星。但對於晶礦資源匿乏已久的聯邦和郜家來說,哪怕是這幾顆荒蕪礦星。看上去依然是這般的可口,怎麼可能放棄?

    四十餘台自行工程機甲堅硬的三節鑽探連接桿,深入風化嚴重的地表深處,然後帶動著採掘面緩慢在地表移動,逐漸在岩峰石原之間挖出了一個極大的坑,山一泛一張攤開的餡餅。在大坑的正中央,攜帶著精密電子吸懵洲礦石譜段分析儀正在工作,等待著馬上就要到來的採掘分橡工序。

    穿著類似聯邦單兵武裝般裝置的晶礦工程人員,站在近三十米高的工程走廊上。俯視著下方工程機甲的工作。因為溫度偏低的緣故。半鏡面的頭盔上已經凝結了片片的乾冰痕跡。

    在繁忙熱鬧的採礦現場外,繞過一片岩峰。穿過一片崎嶇地貌,有一艘被燒成黑炭似的金屬飛船,單獨享受著寂寞。

    這是一艘本應該被放進歷史博物館裡的憲章局三翼艦,卻因為損壞太過嚴重的原因,只有像黑石一般停留在被聯邦軍方遺忘的角落裡。

    然而今天的三翼艦並不寂賓。看上去冷清一片的混亂艙內,隱隱響起雜亂的電子噪聲,在三翼艦的身後,一台晶礦聯合體的自行機甲慘被分解,上面有些重要的元器件已經不翼而飛。

    黑石般的三翼艦緩緩收回液壓維修臂,滿是灰塵的光幕上出現了一個光點,然後變成了一排白色的光符。如果許樂在這裡,他一定對這些光符非常熟悉,因為他的眼中時常能夠看見。

    那是一種類似於自檢又或是自我詢問式的對答,白色光符不停閃爍。似乎無視週遭荒蕪星球的環境和時間的流逝。對於那個偉大的機械智慧來說,時間,似乎是他唯一需要去戰勝的敵人。

    某個不特定時間段後,黑石般的憲章局三翼艦悄無聲息地起飛,然後向著宇宙深處飛去,不知目的地在哪裡。「判決結果很清楚,古鐘公司應該沒有問題,只是鐘家還有很多隱蔽產業,那些歸屬權太麻煩,不好理清楚,至於說軍隊那些,唉,又是極麻煩的事情,按照我的想法,這些根本就不應該沾手,但田大叔卻不願意接受。」

    「誰都不可能接受,如果鐘家老宅手裡沒有了兵,那就真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白兔。不過能夠把古鐘公司拿回來。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勝利,這種巨型企業,真如果動盪起來,對聯邦也是件麻煩事。要知道晚蠍星云前面那個金屬球一樣的前進基地,還有最新式的飄羽艦」古鐘公司出了很大的力。」

    「最高法院的判決,想必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出乎意料的,是何英**官宣判的度,誰能想到,這位老爺子居然只用了十分鐘就做出了決定。」

    「**官真是位了不起的人,雖然他對著小女孩兒笑眯眯的樣子」確實有些猥瑣。

    許樂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他摘下香煙,輕輕彈動著三分之一的地方。任由煙灰在春風裡自由飛舞,然後緩緩落到一座墳墓上。

    戴著墨鏡的施清海,對著面前這座墳墓沉默很久,將嘴裡的香煙取出。狠狠地塞進墓碑前的濕土裡。低聲罵了幾句。

    「你說什麼?」許樂問道。

    施清海聳聳肩,眯著眼睛說道:「這樣一個了不起的傢伙,結果因為最俗氣的肝癌嗝屁。實在是很無趣的一件事情。」

    他們兩個。人這時在橡樹州郊外的一處普通公墓裡。是深冬,是深春,春風醉人。上一次他們同時來這顆星球,是為了刺殺麥德林,而那時負責為他們提供情報的那個人已經躺進了水泥砌成的墳墓中,春風再美也無法拂過他的身軀。

    墳墓中的那個死去的男人不知道多大年齡,不知道出身來歷,甚至就連青龍山反政府軍的高級領導們。都不知道這位良師益友究竟有多少張臉。

    「聽說他死的時候,南水領袖哭了一場。」施清海又點燃一根煙。嘲弄說道:「呸!委員會裡那些老傢伙整他的時候,南水領袖可曾為自己的親密戰友說過一句話?」

    他望著冰冷的墳墓,眼圈有些泛紅,沉默之後,忽然開口說道:「老狗,你有沒有後悔?」

    和時間作戰的人都死了,和風車做戰的人都死了,青龍山反政府軍最出色的情報領袖,聯邦:十七憲歷最優秀的間諜,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去,他,代號為他的他就這樣死去,似乎沒有給這個世界帶來任何震動。

    青龍山委員會了一封訃告。聯邦司法部撤銷了十七份通緝令,有兩個同樣優秀的晚輩,來到他的墳前,痛痛地質問他幾聲。

    墳裡的他已經無法回答,只有刻在墓碑上的那句話,安靜地做著應承。

    一如果有一天,我突然離去,請把我埋葬在春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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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零一章老頭兒更有力量(上)

    現在是春天,他被埋葬在春風輕拂的墳墓之中,幾年前他就知道了自己最終的結局,並且已經盡他的可能安排好了後事,大概只有這樣,他才能如此從容地躺在地下,盡情地休憩。

    「我們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許樂叼著煙卷,啪啪地用力吸著。眉尖皺的很緊,想著墳墓中這位猥瑣大叔曾經帶給自己的麻煩,還有那麼多的悲歡離合,忍不住開口感慨道:「雖說善於作戰的人都沒有什麼大名氣,真正生猛的傢伙往往沒有名字,可是一旦想到將來的史怎麼提他。感覺總是有些怪異。」

    「他是曹家的第三子,叫曹秋道。」

    橡樹州這片僻靜偏遠的公墓。今天顯得格外熱鬧,一位年齡已經極老,卻依然濃妝豔抹,披著件紅色狐狸皮的女士,從那株銀杏樹下走了過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眉眼梢中儘是淡然落寞。

    這位女士叫可姐,是環山四州裡活著的傳奇之一,她只擁有一間可可夜總會,但這間夜總會在槍炮聲和血火硝煙裡支撐的年頭太長,正如前面所說的那樣,敢和時間做戰的人總容易令人敬畏,她也如此。

    「可姐,您好。」

    許再和施清海同時站起,將手中煙卷扔掉,微微鞠躬致意。對於他們來說,向這位年老的女士表示尊敬,不是因為什麼傳奇,而是因為這位女士和墳墓中那位男士的關係。

    很多年前一個立志投身革命的青年學生和一個夜總會裡的紅牌姑娘,這種關係逐漸演變成為一位革命領袖和一個他不願意忘記的老太太之間的關係,這種關係才是真正的傳奇。已經是一位老太太的可姐緩緩走到墳墓前,看著墓碑上那句話,搖了搖頭,落賓說道:「聽他說過,他在學校裡組織過詩社,只不過後來終究是膩了。」

    許樂和施清海望著可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張小萌昨天來過。」可姐回過身來,咳嗽了兩聲,望著許樂平靜說道:「她是他的學生。至於當年隱瞞死訊,是他的主意,你不要怪那個可憐的姑娘。」

    「明白。」許樂回答的很簡潔。

    橡樹州最出名的岩修酒吧一角。許樂和施清海正在飲用此地特產的高麥牙度蜜啤,在他們的眼中。滿滿一高杯的澄黃透亮酒液裡,似乎還有那個老太太孤獨而又平靜守在墳墓邊的畫面。

    直到今時今日,他們才知道那位青龍山的情報領袖、令聯邦政府頭痛了數十年,立志帶領**軍推翻政府與七大家統治的傢伙」居然是七大家之一曹家的後人。

    在這一刻許樂想起了商秋的那個未婚夫,想起了田大叔,感慨說道:「都說林半山是七大家最了不起的叛逆,但和墳墓裡的」曹秋道比起來,他還差的太遠。」

    身為七大家後人。卻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消滅七大家的事業,墳墓中的曹秋道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叛逆。

    「一個稚嫩的大學生,因為包辦婚姻而逃跑,結果一跑就跑成了**軍的大佬之一,也不知道後來他有沒有後悔過。」

    「誰也不知道。」

    「生前能讓世界隨之起舞,死後能讓女人沉默守墳。」施清海將杯中啤酒一飲而盡,擦拭掉唇邊的泡沫,讚歎道:「老頭兒這輩子活的真***給力」,太有力量了!」

    許樂舉起滿滿的啤酒杯,聳聳肩喝了一夫口。

    「上次我們一起來是去基金會大樓殺麥德林,他」曹秋道沒有告訴我們整個計」我們只是執行者,幸虧最後沒有出太大的岔子。」施清海說道:「當時在可可夜總會裡,我就一直在猜可姐扮演的角色究竟是什麼,只耳惜一直到今天都沒有得到答案。」

    「他們之間是愛情嗎?」

    施清海那雙迷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著,細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空啤酒杯外壁,出清脆好聽的聲音。

    「我一直認為我愛部郁,或者可以愛。但今天在墳墓邊,我卻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姑娘,那個美麗小島上的姑娘。」

    「誰啊?」許樂疑惑問道。

    「那是殺麥德林之前認識的一位漂亮姑娘。」施清海擠弄著清俊的雙眉,似乎不如此便無法想起那個姑娘的模樣,還有那位姑娘的姓名。「她好像是做老師的,我卻忘了她是哪裡的老師,甚至我忘了她的姓名

    「垃圾。」許樂毫不客氣地給予他男人的評價。

    「說到垃圾,政府內部那些垃圾你究竟準備怎麼處理?」施清海問道。

    「不用著急。」許樂回答道:「老爺子說過,這些人必將走進歷史的垃圾堆。」

    施清海沉默稍許,微笑著繼續說道:「但席勒說過,垃圾是從來不會自己走進垃圾箱的。」

    許樂聳聳肩,盯著手中的啤酒杯,看日o8姍旬書曬譏口齊傘用「讓細微的與泡在金黃煮的酒液裡掙扎浮怒,然後破碎成知慨…白擊泡沫,忽然開口說道:「總之這是我的活兒」我上次專門叮囑過郜郁。結果後來自己卻忘了這件事情,還是把名單交給了你。」

    「因為你需要我的幫助。」

    「現在不集要了。」

    「那我祝你自己好運。」

    施清海看著酒吧側方走來的那位正在四處尋找目標的秀麗女孩兒,微笑著拍拍許樂肩膀,說道:「希望你不沒有為國犧牲,結果卻成為了情殺案件的犧牲品。」

    許樂看著他將鐵盒三七收進衣袋中,下意識裡轉過身去。恰好與南相美那雙溫柔的眼眸對上。

    「來了?」

    「來了。」

    「來點兒酒?」

    「嗯。」

    南相美乖乖地坐在他的身邊,雙手規矩地撫在腿上,微微低頭,有些羞澀地嗯了聲。

    許樂開始替她倒啤酒,專用的細頸敞口杯一杯便有一瓶。便看著細膩泡沫不停上升,南相美卻始終沒有喊停。

    「過來不遠吧?在還能習慣嗎?」他終於停止了倒酒,有些不習慣開口問道。

    南相美仰起臉來,掀起額前微顫的劉海兒,溫柔笑著說道:「基金會就在旁邊,所以約在這裡見面。還真是很方便。」

    許樂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重建基金會和以前麥德林那家和平基金會,用的是同一幢大樓?」

    「是的。」南相美接過侍者遞來的紙巾,細心地將許樂面前桌面的酒清擦掉,輕聲細語說道:「不過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談這個問題。」

    「當然可以。」

    「我知道你今天約我出來是為什麼。」南相美微笑望著許樂,臉上順帶的堅定神色,在酒精作用的緋紅襯托下,有些孩子般的可愛,「但我不想答應你什麼。」

    許樂微微張嘴,心想自己還什麼都沒有說。

    南相美用兩隻手捧著那隻沉重的細頸敞口啤酒大杯,開始大口的喝酒,咕嘟咕都一直喝到最後,抬起左臂擦掉唇邊的白沫,滿意地啊了聲。然後轉過頭來,望著他用力認真地說道:「簡水兒不錯,但她沒有我更適合做妻子。」

    她用鼻腔認真擠出了一個嗯的音節。似乎是在加強自己的信心,或是在給自己加油打氣。

    「嗯,是這樣的,她沒有我適合做妻子。」

    鼓起所有勇氣說完這句話,南相美頓時完全放鬆下來,帶著笑意清脆呼喊酒保再來兩瓶啤酒,渾然沒有在意她如玉般白哲的臉頰上已是紅云朵朵。

    這是哪裡和哪裡的事情?雖然今天約南相家小姐見面,確實是存著把這件事情說清楚的目的,但許樂哪裡能夠想到,甫一照面,他什麼都還沒有來得及說,便被有關妻子這個工作的嚴肅話題給打了回來。

    對身邊這個溫柔秀麗的女孩兒,許樂其實非常喜歡,只是這種喜歡更多帶有某種寧靜休憩的感覺,事實上他和這個女孩兒接觸的次數太少。甚至連朋友都還算不上」畢竟這些年的生活太過艱驗苦厄,南相美可以看著紀錄片《七組》撥尋他的身影,他卻沒有時間任由腦海裡火車上那個。女孩兒去酵。

    不過,還真的是很喜歡啊。

    許樂盯著杯中的啤酒,不敢移開目光,男女間的感情總是這樣的複雜。尤其是當你遇到的都是人世間最美好的異性時,你能做出怎樣的選擇?

    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也是我想要的。

    忽然間,他想到一件事情,向南相美問道:「你母親家族那邊還有什麼親戚嗎?」

    「你是說曹家?」有些半醉的南相美,笑容可掬望著許樂,豎起手指說道:「我有很多舅舅的。」

    許樂忽然現自己招惹的異性。好像都是非常不好惹的異性,如果那些姓曹的舅舅都和墳墓裡躺著的那位一般性情,他很難活的非常滋潤。

    「聽說過曹秋道這個人嗎?」

    「好像是三舅舅。」南相美微偏著頭,可愛地進行思考,「比母親要大很多,聽說很久以前就死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好。」

    許樂終究沒能把南相美帶到她那位聲名不聞於朝卻暗動四野的舅舅墳前,因為當他走出這間著名酒吧的時候,看到了三輛黑色休旅車,然後有十幾名穿著黑色正裝的聯邦調查局探員圍了過來。

    「許樂上校,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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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10 17:53:1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零二章老頭兒更有力量(下)

    很整齊的黑色休旅車,很整齊的無名牌黑色正裝,許樂望著面前十幾名聯邦調查局官員,第一個進入腦海的念頭居然是聯邦調查局的裝備好像升級了。

      緊接著他才開始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反應稍顯凝滯,不是因為他網在春天裡上墳又於春風裡沉醉南相美。而是他對被調查的局面實在是有些陌生,尤其是自那個紀錄片播放以後,他一直走在聯邦的金光大道上。不曾遇到任何阻礙。

    聯邦調查局探員們用了請字,說話的語氣也極為客氣,對方取出厚厚的相關法律文件,又把電子權限命令呈到他的眼前。許樂仔細地看過一遍後,確認對方請自己回去協助調查,符合法律程序,只是究竟要調查什麼?

    「我要給我的律師打個電話。」許樂揉了揉有些悶的眉心,輕聲說道:「而且如果調查時間太長。我需要知道地點以及具體時間,我需要向國防部請假。」

    「國防部那邊我們已經做了通知聯邦調查局探員有些緊張回答道:「至於律師方面,我們也已經請國防部內務處法律部門進行同步協調,如果您堅持通知何大律師之類的民用律師,那麼我們不得不提前從協助調查部分進入司法程序部分。」

    很揪口的說辭,看來聯邦調查局在實施今天行動之前,做了極為充分的準備,更準確地說,因為他們要請回去的是許樂,所以聯邦調查局不肯在細節上犯任何錯,給許樂身後那些大人物們任何飆的機會。

    站在酒吧門口,有細細的黃色花蕊自空中飄落,落在手中的文件上。許樂沉默很長時間,然後對身旁的南相美輕聲說了幾句,便跟隨這些聯邦調查局的官員鑽進了黑色休旅車。望著碾壓著街面花塵遠離的黑色車隊,南相美秀麗的容顏上浮現出深深的憂慮,想到許樂被帶走前輕聲說的那幾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撥通了一個有些陌生的電話號碼。

    「你好,請問郜郁在嗎?我是南相美。」

    都特區西南街區中,散落著很多幢會議建築。聯邦無數令人厭煩的會議造就了這種畸形的城市功能分區,如今是寒冷的深冬,握有實權預算豐厚的政府部門往往都把會議安排在南半球的海灘邊,街區顯得有些冷清,只有旁邊一處不起眼的普通建築外,零零散散停著幾輛汽車。

    這場普通的會議沒有什麼太引人注意的地方,以至於很多與會者第二天就忘記了當天討論的內容,賓客們拿著電子記事本。或是端著水杯,很隨意地倚欄而立,討論著最近的金融走勢,討論著前線的節節勝利,認真地計算第一批入帝國前線部隊大概會在多少天后回聯邦輪休。

    幾名穿著黑色正裝,戴著白色耳機的特勤局職員,面無表情地從走廊那頭走了過來。散漫的賓客們頓時神情為之一斂,整理禮服,矜持而又熱情地走到走廊兩側,迎接那位大人物的到來。

    在黑衣特勤局員工警怯的拱衛中,一個慈眉善目、看上去極為可親可愛的胖老頭兒緩步走進了走廊。

    胖老頭兒右手拎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傘上殘留著的雪片正在迅融化,變成一道水清伴著他的黑色皮鞋不停向前。

    很多年過去了,拜倫先生依然保持在軍隊裡養成的良好習慣,哪怕如今是聯邦最重要的政治人物,依然是自己打傘,而不會求助什麼助理或是女秘書。

    「很榮幸您能親自前來,副總統閣下會議組織者興奮地鞠躬致禮,領著他向會場中走去。

    「拜倫先生,您好

    「見過副總統冉下。」

    走廊兩側神情肅然的賓客響起一片輕柔卻又無比熱情的問侯。

    聯邦副總統拜倫先生有些艱難的移動他圓乎乎的身軀,與四周的人們握手微笑閒敘,沒有任何遺漏,是如此的和雷可親。

    普通尋常的會議結束之後,是很正常的午餐會,在這幢普通建築的一側小會議室中,拜倫副總統平靜地望著室內廖廖可數的幾個人,揮手示意眾人坐下,緩聲說道:「今天聚會要討論的事項並不多,先是前線部隊輪休的問題。」

    小會議室內的光線有些昏暗,隱藏在黑暗中的政治勢力,借助一場普通會議來完成他們之間的溝通。即便是憲章光輝也不可能挑出任何問題。

    昏暗的背景中,一位來自軍方的大人物沉默片刻後說道:「少卿師長和他的鐵七師,已經連續作戰過三年,應該回來輪休了。」

    聽到這個提議,拜倫副總統陷入了沉默,「讓斟酌那支不可戰勝的雄師「目回到並都星圈。會給日心…汝治局面帶來怎樣的影響,片刻後他下定了決心,微笑浮上那張因為胖而顯的沒太多皺紋的臉,緩緩說道:「我支持此項提議,他們也支持此項提議。」

    看來昏暗光線中的隱秘會議參與者,都知道副總統所提到的他們是誰,會議室內響起了一陣短暫的竊竊私語聲,氛圍顯得輕鬆了很多。

    「另外有一件事情,通知你們一聲。」拜倫副總統拿著金筆,輕輕點著擴音底座,皺眉說道:「半個小時前,聯邦調查局已經把許樂帶走。協助調查。」

    小會議室內的竊竊私語聲頓時消失無蹤,安靜的令人心悸。這些有膽量暗中影響聯邦進程,以最鐵血卑劣的手段構織無數陰謀的大人物們。卻因為很多原因對那個叫許樂的聯邦軍官無比忌憚,當他們現己方終於開始要向許樂上校起進攻後,竟是一時無語。

    拜倫副總統眉頭微皺,掃視了一眼眾人,冷漠說道:「我們有最可靠的證據,有最直接的證人,許樂上校如果真的是聯邦通緝犯,那必須接受審查,這一點」即便是元帥大人,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雪中的莫愁後山,那片清湛的湖被產寒凍住了最上面的一層皮,明晃晃的薄冰在午後陽光下破裂扭曲。讓人們在視覺上感到有些渾濁,就如同此刻因為那個快傳遞的消息而逐漸混亂起來的都局面。

    「何英**官在最高法院做出判決後,政府內部和那些家族肯定會非常生氣,雖然此次判決只牽涉到古鐘公司,而沒有談及更多的利益。但他們居然會這麼快動手,尤其是讓聯邦調查局出面,依然是出乎很多人的預料,最無法理解的是」按照基金會研究室的分析,這種調查根本不可能對許樂上校造成任何損害。除了讓費城老爺子和總統閣下變得更憤怒一些。」

    沈離大秘書安靜地站在高背椅的身後,陽光穿透露台上方的殘雪,灑在他的頭與肩處。有些斑駁不明的味道。

    坐在高背椅上的邸夫人眼眸寧柔,靜靜望著露台外的雪後江山。隨著聯邦部隊的節節勝利,部家的晶礦聯合體重獲新生,無數的財富以及更重要的資源控制度重新灌入這個陳舊的快要腐配的千世家族,當前的局勢,毫無疑問是對夫人這數十年來不遺餘力支持聯邦政肩的回報,也是對她政治智慧的極高獎賞,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夫人根本毫不在意這些,眉宇間反而有那麼一抹淡淡的憂慮。

    「最高級的政治鬥爭,和最低級的市井鬥毆,其實從本質上來說沒有任何區別,最大的仇恨不過是斷人財路,奪人妻女。」

    郜夫人捧著微燙的薑茶杯,若有所思說道:「許樂攜著聯邦英雄的光輝,頂著老爺子和帕布爾先生兩座大山,生冷不忌橫插一手,讓眾人分食鐘家這塊大蛋糕不能快意,像是咽喉裡堵了一塊骨頭」這便是斷人財路。」

    「他習慣了毫無大局觀的衝動。自然也不會在乎傷害了多少人的利益。像上次他殺死麥德林一事,如果麥德林不是帝國間諜,那麼無論是總統還是老爺子都不見得能保住他。」

    郜夫人啜了一口薑茶,說道:「眾怒,簡簡單單一個眾字就能解釋一切」我現在只是有些不明白,許樂就是塊光溜溜的石頭,那些人也不可能在當前局面下往這塊石頭上去栽贓青苔,總統在盯著,費城在盯著,民眾們在盯著」那麼,聯邦調查局究竟想查什麼?能查出什麼?」

    夫人眉宇間的憂慮之色越來越濃,她一直冷眼旁觀聯邦裡的熱鬧。在現那些激進派有些難以控制之後,甚至直接把許樂搬了出來以為制衡,那是因為她相信自己握有許樂唯一的把柄,老爺子身後,聯邦大概也就只有自己能夠制住那個不聽話的小傢伙。

    如今局面卻似乎有些詭異。

    沈秘書沉默站在她的身後。輕聲說道:「肯定不是軍隊內部事務,那麼只可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郜夫人細眉微蹙,隱約間猜到了某個可能,問題在於許樂的真實身份。只有她和軍神李匹夫知道。那些人又如何知曉的這個秘密?

    「要把聯邦英雄打回通緝犯的原形嗎?」

    殘雪濾光,天地之間,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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