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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黃易】覆雨翻雲【共29卷】[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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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14:57:1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探囊取物

  戚長征趕到樓下大堂時,一位儒雅俊秀之士,在三位美女相伴下,正向他微笑。
  三女都生得俏麗非常,尤其那身段較高,風韻成熟,身穿素衣的女子,氣質高貴,國色天香,艷色尤勝寒碧翠。心知這定是雙修公主了。
  他們瞼容隱見掩不住的哀傷,另兩女雙眼紅腫未消,顯是曾大哭一場。
  戚長征不禁心中疑惑,迎了上去,伸手和對方緊握道:「風兄!小弟心儀久了,今日終得相見。」風行烈勉強一笑,道:「幸好我們沒有來遲 ,一切客氣話都不用說了,我們全聽戚兄吩咐!」接著介紹道:「這是拙荊姿仙和倩蓮,那是小婢玲瓏。」谷姿仙等襝衽施禮。
  戚長征見她們神倩寥落,知機地還禮道:「封寒前輩和助拳的朋友都樓上……」風行烈點頭道:「那我們立即上去拜見。」兩人帶頭登上木梯。
  風行烈低聲道:「我們剛經歷了一件淒慘亡事,至於其中細節,容後稟上。但戚兄切勿誤以為我們冷對朋友。」戚長征心中一震,道:「風兄異日若有用得著我老戚的地方,即管吩咐。」這時五人來到樓上,尚亭和小半都起立歡迎。
  一番客套後,才分別入座。
  封寒等全是老江湖,一看四人神色,均知道風行烈方面有親人出了事,小半最關心不捨,忍不住問道:「不捨兄近況如何了?」谷姿仙答道:「他和我娘親都受了傷,正在靜養期間,道長有心了。」一直垂著頭的合倩蓮忽地「嘩」一聲哭了起來,不顧一切地投進風行烈裡,玲瓏亦被惹得泫然欲泣,反是谷姿仙瞼容平靜,把哀悲深埋在心裡。
  風行烈搖頭歎道:「對不起,賤內白素香日前在輿年憐丹一戰中,不幸慘死,倩蓮才會如此失態。」尚亭道:「不若我著人送貴夫人到房內稍作憩息好嗎?」谷倩蓮嗚咽著道:「不!我要留在這裡。」干虹青隱居多年,性情大變,聞言心酸,差點陪著谷倩蓮哭了起來。
  封寒眼中爆起精光,冷哼一聲道:「想不到以年憐丹的身份地位,仍晚節不保,到中原來作惡,我倒要看他是否有命回去。」風行烈眼中射出懾人的寒芒,冷然道:「殺妻之恨,無論他到了那裡去,我誓要向他討回來,不過今晚暫且將此事放在一旁,好應付方夜羽的爪牙。」寒碧翠奇道:「聽風兄的口氣,好像肯定方夜羽今晚不會親來對付我們。」風行烈這才有機含細看這江湖上美麗的女劍手,她最使人印象深刻的一點,就是以一個年方十八的少女,便成為了丹清派的掌門人,這在江湖上是從未有的先例。
  心中方暗自奇怪,她不是立誓不嫁人的嗎?為何與戚長征態度如此親。只要不是盲子,就可看出她望往戚長征那眼神內含蘊著的風情。
  寒碧翠這刻敏感無比,見到這容貌風度與戚長征各有千秋的年青男子,瞧著自己時那奇怪的神色,已知其故,不由重重在台下踏了戚長征的腳面一下。
  戚長征痛得差點叫了起來,但又莫名其妙。
  谷姿仙代風行烈答道:「我們得到了消息,方夜羽和裡赤媚趕往京師去了。」戚長征拍台道:「那我們今晚定會見到方夜羽的姘頭了。」眾人忙間其故。
  這時幾幾盤精美的小菜被女侍捧到抬上來。眾人一邊吃著,一邊聽戚長征說及有關殷夫人和鷹飛的事。
  一個長沙幫的人此時來到尚亭身旁,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尚亭揮退手下,向各人道:「展羽來了!」眾人靜默下來。
  連谷倩蓮亦停止了悲泣,坐直嬌軀。
  隔鄰傳來椅子拉動和談笑的聲音。
  寒碧翠並不知展羽訂了鄰房一事,驟然聞得殺父仇人就在一壁之隔的近處,嬌軀劇震,望向戚長征。
  戚長征向她微傲一笑,並地向隔鄰喝道:「『矛鏟雙飛』展羽,可敢和我『快刀』戚長征先戰一場。」鄰室驀地靜至落針可聞。
  只餘下窗外街道上傳來的聲音。
         ※        ※         ※
  謝廷石道:「在懿文太子病逝前,朝廷的派系之爭仍非那麼明顯,主要是以胡惟庸、虛若無為中心的新舊兩股勢力。世子中則以秦王、晉王及燕王三藩分鎮西安、太原、北平三地最有實力。楞嚴的廠衛和葉素冬的禁衛軍均直屬皇上,獨立於新舊勢力和藩鎮之外。可是懿文太子一死,矛盾立時尖銳化起來。」頓了頓才忿忿不平悶哼道:「天下無人不知只有燕王功德最足以服眾,連皇上也有意傳位燕王。燕王他雄才大略,克繼大業自是理所當然,豈知胡惟庸與楞嚴居心叵測,一力反對,連很多一向討好燕王惟恐不力的無恥之徒,亦同聲附和,使皇上改了主意,立了懿文太子之子允汶這小孩兒為太於。唉!難道我大明大下,就如此敗在一孺子之手?」韓范兩人聽得有點不耐煩起來,這些事他們早知道了,何用謝廷石煞有介事般說出來。
  陳令方一看他兩人的眉頭眼額,立知兩人心意,向謝廷石道:「我們現在已結成兄弟。三弟有什麼心事,放膽說出來,就算我們不同意,亦不含露出去。口」謝廷石老臉微紅,皆因被人揭破了心事,沉吟片晌,才毅然道:「現在胡惟庸、楞嚴和葉素冬三人全靠向了太子的一方,當然是為了他易於籠絡控制,而且在皇上首肯下,已部署對付以我們燕王為首的諸藩,一旦諸藩盡削,明室勢將名存實亡,那時外憂內患齊來,不但老百姓要吃苦,嘿!連大哥及四弟的高句麗亦將永無寧日了。」范良極皺眉道:「有那麼嚴重嗎?」謝廷石慷慨陳詞道:「三弟絕沒有半分誇大,胡惟庸這人野心極大,我們掌握了他私通蒙人和倭子的證據……」陳令方拍案道:「既是如此,為何不呈上皇上,教他身敗名裂而亡,也可為給他害死的無數忠臣義士報仇雪恨,唉!想起劉基公,我恨不得生啖他的肉。」謝廷石歎道:「殺了他有何用,反使楞嚴和葉素冬兩人勢力坐大,皇上又或培養另一個胡惟庸出來,終非長久之計。」韓柏聽得發悶,暗忖這種爭權奪利,實令人煩厭,不由想起左詩三女的被窩,心想和三位美姊姊顛鸞倒鳳後,再躺到秦夢瑤的床上去,摟著她睡一會兒,怕不會遭到拒絕吧!
  范良極吸了一口煙後,徐徐吐出道:「在這皇位的鬥爭裡,虛若無扮演個什麼角色呢?」韓柏立時精神一振,他關心的不是虛若無,而是他排名僅次於靳冰雲的女兒虛夜月。
  謝廷石露出頭痛的神色,歎道:「這老鬼虛虛實實,教人高深莫測,若我們沒有猜錯,他對皇上已非常失望,不過可能仍未能決定怎樣做,所以有點搖擺不定。」韓柏心急溜回房裡,好和左詩等纏綿歡好,截入道:「三哥的意思是否暗示最好的方法就是幹掉那允汶,好讓你的燕王能繼承皇位,再一舉剷除掉楞嚴胡惟庸等人.那就天下太平了。」陳令方登時色變。
  謝廷石瞪著韓柏,好一會後才道:「就算允汶夭折了,皇上大可另立其它皇孫,形勢仍是絲毫不變。」陳今方更是臉無人色,顫聲道:「三弟的意思是……」再說不下去。
  范良極眼中精芒一現,嘿然道:「三弟確有膽色,連朱元璋都想宰掉了。」謝廷石平靜地道:「兄弟們請體諒廷石,我和燕王的命運已連在一起,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轉向陳令方道:「二哥你最清楚朝廷的事,若允汶登位,首先對付的就是燕王和我,然後再輪到你這身居六部之位的要員。」再轉向韓范兩人道:「內亂一起,蒙人乘機入侵,倭人大概不會放棄高句麗這塊肥肉,所以我們的命運是早連在一起的。」范良極暗忖管他高句麗的鳥事,口上卻道:「你說的話大有道理,大有道理。」謝廷石道:「這兩天來每晚我都思索至天明,終給我想了條天衣無縫的妙計出來,大哥你們三人先回去想想其中利害關係,若覺得廷石之言無理,便當我沒有說過剛才那番話。」韓柏第一時間站了起來,點頭道:「三哥請放心,讓我們回去好好思索和商量一下,然後告訴你我們的決定吧!」
         ※        ※         ※
  鄰房一把雄壯的聲音晌起道:「戚長征果是豪勇過人,不過展羽今晚到此,想的只是風月的事,若動刀動槍,豈非大煞風景,戚兄若有此雅興,今晚過後,只要你說出時間地點,展某定必欣然赴約。」只是這幾句話,便可看出對方這黑榜高手的襟胸氣魄,既點出了不怕你戚長征,亦擺明了今晚只是來坐山觀虎鬥,絕不插手,你戚長征有命過得今晚,才來打他的主意吧!
  不過他肯答應和戚長征決娥,已表示了很宥得起對方了。
  風行烈仰天長笑道:「原來展羽不過是臨陣退縮之徒,若你怕戚兄無暇應付你,不若陪我風行烈玩一場,看看你的矛鏟和我的丈二紅槍孰優孰劣。」封寒聽得微笑點頭。
  小半和尚亭都露出佩服的神色,風行熱的豪情比之天生勇悍的戚長征,的是不遑多讓。
  谷倩蓮伸手過去,按在風行烈的手背上,芳心忐忑狂跳,展羽乃黑榜高手,非同小可,風行烈這有去無回的挑戰,展羽若不應戰,以後不用出來見人了。
  所以這一戰勢不能免。
  谷姿仙卻知風行烈因白素香之死,心中積滿憤怨,展羽就是他發的對像,心中惻然。
  干虹青和寒碧翠兩人望望戚長征,又瞧瞧風行烈,都感到這兩位年青高手都有著不同風格,懾人心魄的英雄氣質,難分軒輊。
  寒碧翠更忖道:為何直至今天我才遇上這等人物,而且還有兩個之多,只不知那韓柏又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她不由生出了好奇之心。
  展羽還未回答。
  另一把似男又似女的高尖聲音陰陽怪氣地道:「原來江湖上多了這麼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後浪,弄得我葉大姑的手都癢了起來,展兄不如讓我先玩一場,兔得給你一時失手殺了,我想試試這些後起小輩的機會都沒有了。」尚亭臉容微變道:「是葉素冬的胞姊『瘋婆劍』葉秋閒。」眉頭皺得最厲害的是小半道人。
  這葉秋閒大姑氣量淺狹,脾氣火爆,在西寧劍派裡地位雖高,人緣卻極差,八派裡沒有人喜歡她。可是她終是八派聯盟裡的人,若她有何差池,他小半很難推卸責任。而且以她的武功,動起手來半分也容讓不得,想不傷她而退實是絕無可能。
  展羽從容的聲音又晌起道:「現在離子時尚有個許時辰,動動筋骨亦是快事,不過江湖規矩不可廢,不若我們先隔著牆介紹一下兩邊的朋友,總好過不知就裡便動起手來。」他停了下來,見戚長征方面沒有人作聲,嘿然一笑道:「除了葉大姑和展某外,我們這裡尚有六位朋友,坐在我左旁的是……」一把低沉沙啞的聲音打斷了他道:「本人『金較剪』湯正和,若有後生小子想領教我,定必奉陪。」戚長征哈哈一笑道:「湯掌門放著『恆山派』不理,來參加這個屠他媽的什麼組,顯是放棄了賀派祖師不涉官場的祖訓,想當個恆山縣知縣地保那類的官兒,異日在陰間撞上貴派祖師,自有人教訓你,我老戚只要把你送到那裡便夠了,何用費神。」淚漬未乾的谷倩蓮聽他說得有趣,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瞧著戚長征,顯是大為欣賞。
  那湯正和怒哼一聲,正要反臉動手,另一女子的嬌笑聲晌起道:「湯掌門何用為這些後輩動氣,眼看他們過不了今夜,讓著他們一點兒吧!」一把粗豪雄壯,中氣十足的男聲道:「旦素貞小姐所言極是,我們何須與這些小惡棍一般見識。來!讓沈丘人敬湯掌門和旦小姐一杯。」聽到這沉丘人稱戚長征為惡棍,寒碧翠不由笑著橫了戚長征一眼。
  戚長征微微一笑,伸手過去抓著寒碧翠的纖手,促狹地眨了眨眼。
  寒碧翠羞怒下撥開了他不規矩的手。
  尚亭看在眼裡,不由佩服戚長征的鎮定修養。因為這旦素貞和沉丘人都是白道裡聲名卓著的一流高手,不屬於任何門派。
  要知聚則力強,分則力薄。所以若能不倚靠門派幫會撐腰,而能在江湖上成名立萬者,都必須有過人本領,否則早給人宰掉了,由此則可知道「射雁劍」旦素貞和「假狀師」沉丘人都是不可小覷了。
  只是對方已道出姓名的五個人,便知這以展羽為首的屠蛟小組實力人,難怪敢公然訂了鄰房,和他們唱對台。
  封寒閉起雙目養神,臉色冷傲,毫不動容。
  風行烈則默默喝著悶酒,眼神深邃憂鬱。
  展羽的聲音響起道:「還有三位朋友,就是『落霞派』第一高手『棍絕』洪當老師,『武陵幫』的大當家『樵夫』焦霸兄和京閩一帶無人不識的『沒影子』白禽兄。」這三人的綽號名字一說出來,連寒碧翠亦為之動容,洪當和焦霸都是江湖上擲地有聲的響噹噹名字,尤其那「沒影子」白禽,是個介乎黑白兩道的人物,誰也不賣賬,自然是因為武技強橫,想不到加入了楞嚴的陣營裡。
  封寒聽到白禽的名字,閉上了的眼睛猛地睜開,精芒電射,低喝道:「白禽!」鄰房一把悅耳的男聲愕然道:「誰在喚白某。」封寒長笑道:「天理循環,疏而不爽,今次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話還未完,他已由椅裡彈了起來,往橫移去,「砰」一聲撞破了板,到了鄰房去。
  戚長征等為這突變愕在當場。
  椅跌台碎,兵刃交擊,掌風勁氣之聲爆竹放在鄰房響起。
  接著是悶哼慘叫和怒喝之聲。
  戚長征和風行烈早跳了起來,待要往鄰房去,封寒倏地從破洞退了回來,還在凌空當兒,刀往背上鞘套插回去。
  一枝長矛由破洞閃電般往封寒後背電射而至。
  風行烈「鏘」一聲提起丈二紅槍,冷喝一聲,紅槍像一道閃電般與長矛絞擊在一起。
  對方「咦」的一聲,待要變招。
  戚長征的天兵寶刀迎面往那人劈去,刀鋒生寒。
  那人倏退一步,長矛轉打過來,變成了一把鐵鏟,硬接了戚長征那疾若迅雷奔電的一刀。
  兩人同時退開。
  封寒看也不看後方一眼,安然落到椅裡,「鏘!」的一聲,刀入鞘內。
  他額角有道長若三寸的血痕,左肩衣衫破裂,但神情卻優閒自在,才坐了下來,順手拿起台上美酒,一口喝盡,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白禽你以為我已收刀歸隱,才敢再出來橫行,豈知一出江湖立即命喪封某之手,可知因果報應,真是玄妙吧!」眾人這時無不知道封寒和白禽閒有著大恨深仇。
  鄰房靜了下來。
  風行烈和戚長征對視一笑,各自回到座位裡。
  沒有動手的人不由透過破洞望看鄰房裡,只見地上全是破椅碎木,杯碟飯菜,一片狼藉,凌亂不堪。
  一個瘦長男子身首異處,躺在血泊裡。
  其它人顯被殺寒了膽,都返到破洞看不見的角落。
  尚亭、小半、寒碧翠等起始時還有點怕封寒因兩敗於浪翻雲劍下,功力減退,現看他竟能在有展羽在場的強敵環伺下,斬殺白禽若探囊取物,不由定下心來。
  干虹青愛憐地為封寒檢視傷勢。
  展羽帶著狂怒的聲音由鄰房傳過來道:「封兄刀法大進,展某不才,要領教高明。」封寒冷喝道:「你終日想做朱元璋的狗奴才,致毫無寸進,在這樣的情況下,仍只能在封其額角留下一道血痕,有何資格向我挑戰,長征!你就以我的天兵寶刀把他宰了,他黑榜的位置就是你的了。」風行烈哈哈一笑道:「剛才不是還有很多大言不慚的前輩嗎?在主菜上桌前,誰來陪我先玩一場助興。」風聲響起,葉大姑的聲音在樓下空地厲叫道:「風行烈!我本因你是白道中人,故特別容忍你,豈知你不懂進退,下來吧!讓我看看厲若海教了你什麼東西?」風行烈正要答話,小半歉然道:「風兄!這瘋婆子怎麼不好,仍是我八派的人,請槍下留情。」風行烈呆了一呆。
  菜大姑難聽的聲音又在下面叫道:「怕了嗎?風小子!」谷姿仙提劍而起,笑道:「烈郎!讓姿仙去應付她。」風行烈點頭道:「小心點!」他的紅槍一出,確是難以留情。
  谷姿仙向各人微微一福,飄然而起,以一個優美無倫的嬌姿,穿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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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驚退強敵

  韓柏等告別了他們的「兄弟」謝廷石後,回到後艙去。
  陳今方到了自己的房門前,停下腳步向范良極道:「大哥!燕王的形勢必是非常險惡,否則不會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也敢做出來。」范良極嘿然道:「子弒父,父殺子,一牽涉到皇位繼承,這些事從來沒有停過,噢!」瞪著陳令方道:「你剛才喚我作甚麼?」陳令方昂然道:「當然是大哥!」范良極汗毛直豎,失聲道:「那怎能作數?」陳令方嘻喑一笑道:「大哥晚安!我要進去吞兩服風散,否則今晚休想安眠。」推門進房去了。
  范良極多了這麼一個義弟,渾身不自然起來,向在一旁偷笑的韓柏望去。
  韓柏駭然道:「死老鬼,休想我當你是大哥。」急步逃離事發的現場。
  左詩聽得腳步聲,推開專使臥房的門,向韓柏嗔道:「吃飯吃了一整晚,柏弟你還不快進來?」韓柏樂得靈魂出竅,閃入房內,下了門栓,先摟著左詩親了個嘴,一邊從袖裡掏出那《秘戲圖》,向坐在椅裡的朝霞和柔柔示威地揚了一揚,不懷好意笑道:「先看看精采的圖畫,再上床。」朝霞和柔柔見到他手上的寶貝,立時臉紅心跳,含羞迎了上來,為他脫下官服。
  左詩將韓柏按坐床緣,蹲下幫他脫掉長靴。
  韓柏一對手乘機在三女玲瓏浮突的身體大揩油水,笑道:「到了京師後,我定要求有個大浴池,好和三位姊姊鴛鴦戲水。」柔柔剛給他施以祿山之爪,道:「不怕浸濕你那冊害人的東西嗎?」韓柏又探手在朝霞酥胸摸了一把,道:「看完才下水,就不用擔心,橫豎我和你們相好時,你們的大眼睛都張不開來。」三女給他逗得粉臉通紅,芳心大動,不待他動手,各自寬衣解帶,上床和他同入溫柔鄉。
  這次歡好,韓柏特別勇猛強悍。
  這時連韓柏亦知道自己的魔功又深進一層。
  他不住試驗以魔功催發三女的情慾,其中手法,則是先前向在床上功夫出色當行的秀色偷師學來的。
  弄得三女春潮氾濫,中美景,真是怎麼也說不盡。
         ※        ※         ※
  谷姿仙輕盈地飄落院裡。
  早站在院內的葉大姑,一頭銀髮,相貌卻只像三十許人,本來長相不差,可是卻是一張馬臉,使人看得很不舒服,這時見來了是的合姿仙,沉下臉容喝道:「風行烈膽怯了嗎?竟派了個女娃子來送死!」谷姿仙眼光環視全場。
  上面兩間廂房的人故是走到欄干處,憑欄觀戰,前方近大門口處把守著的丹清派和湘水幫高手,亦忍不住擠在一旁,遠遠瞧著。
  谷姿仙向葉大姑盈盈一福道:「姿仙代夫應戰!大姑請賜教。」葉大姑厲聲道:「你就是少林叛徒不捨的女兒,我不但要教訓你,還要教訓你爹。」谷姿仙毫不動氣,淡淡道:「天下有資格論阿爹不是的,只有少林的長老會。」她答得大方得體,又有顛撲不破的道理,葉大姑為之語塞,剛才給封寒一掌把她震得連人帶劍撞往牆去,早憋了一肚氣,惡向膽邊生,「鏘」一聲抽出她的瘋婆劍,一式「風雷相薄」,忽左忽右,刺向谷姿仙。
  谷姿仙微微一笑,劍到了纖手內,還側眸仰臉向著風行烈嫣然一笑,劍尖卻點在葉大姑的劍鋒上,竟是後發先至。
  葉大姑全身一震,長劍差點脫手,只覺對方劍勁源源不絕,竟還似留有餘力。駭然想道:難道她年紀輕輕便已達先天之境。
  樓上的封寒、戚長征等全放下心來,他們本怕因著經驗火候的關係,谷姿仙的內功勝不過葉大姑,豈知剛好相反。
  風行烈卻知道谷姿仙的功力已全面被年憐丹引發出來,故突飛猛進。
  展羽方面所有人都大皺眉頭,谷姿仙已如此厲害,風行烈還用說嗎?
  谷姿仙追著往後疾退的葉大姑,劍勢展開,立時把對方章入劍芒裡。她的雙修劍法,每一個姿勢都悅目好看,說不出的蜜意柔情,但又是凌厲懾人。
  那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使人一看便知是第一流的劍法。
  谷倩蓮鼓掌道:「葉大姑真的變成瘋婆子了!」眾人細看下,那葉大姑被殺得前躲後避,左支右絀,真的充滿瘋癲的味道,不禁莞爾。
  葉大姑更是氣得瘋了,偏是谷姿仙每一劍刺來,都是自己的空隙要害,顧得住擋格,連同歸於盡的招式都使不出來,暗暗叫苦。
  劍光忽斂。
  谷姿仙飄了開去,收劍道:「承讓了!」葉大姑持劍愕在當場,一張馬臉陣紅陣白。忽地一跺腳,就那麼躍空而去,消失在牆外。
  展羽大感丟臉,暗忖若不勝回一場,這屠蛟小組再不用出來混了,正要向戚長征挑戰,豈知那小子早先發制人道:「風兄!對付嚴楞的走狗,我們不用講什麼江湖規矩,就請我義父干羅、封寒前輩出手宰掉其它人,我和你及碧翠則不擇手段幹掉這雙什麼飛展羽,豈非一了百了。」展羽聽得遍體生寒,暗忖就算沒有干羅,以封寒一人之力足可擋得己方剩下的五名高手,那自己還有命在?
  他眼力高明,剛才擋了風行烈一槍和戚長征一刀,怎還不知若這三人聯手,自己確是半分活命的機會也沒有。一對一嗎?除寒碧翠外,亦要戰過才知,為此他失去了必勝的信心。
  他今次來湊熱鬧,本就是不安好心,所謂棒打落水狗,好佔點功勞,向嚴楞交待。他對浪翻雲顧忌甚深,絕不願親手殺死戚長征的人,所以剛才尚忍氣吞聲,大異平日作風。
  這時風行烈剛伸手摟著得勝而回的谷姿仙那小蠻腰,在她兩邊臉蛋各香一口祝捷,聞戚長征之言笑應道:「對付這等混水摸魚的無恥之徒,有什麼規矩可言,戚兄、寒掌門、姿仙、我們一起上。」他何等英明,聞絃歌知雅意。盡避以三人之力,可穩殺展羽,但看剛才對方擋他兩人一槍一刀的高絕功力,要殺他而不受絲毫損傷,實是難乎其難,若能把他嚇走,自是最為理想。
  果然展羽冷冷道:「展某失陪了!」風聲響起,鄰室六人齊施身法,掠空而去。
  想不到他們意氣飛揚而來,卻鬧個灰頭土臉而去。
  谷倩蓮拍掌嬌笑,悲慼之情大減。
  干虹青白了戚長征一眼,暗忖這小子愈來愈有智謀,再不是只懂逞勇鬥狠了。
  戚長征見風行烈剛才和千嬌百媚的小妻子公然親熱,意態風流,亦乘機摟著寒碧翠親了一口,道:「將來老戚必會在公平決鬥中,取展小子的狗命。」寒碧翠見郎把展羽羞辱一番,心中喜悅,知道這事傳了出去,比殺了展羽還難過,故對這小子占佔自己便宜,亦只好含羞接受。
  尚亭臉上大有光采,吩咐下人清理鄰室,又用布帳把破洞掩蓋著。
  眾人紛紛回到席上。
  戚長征伸手搭著風行烈,談笑風生回到座裡,大讚谷姿仙的厲害。
  此時有人來報:紅袖姑娘芳駕到了。
         ※        ※         ※
  韓柏緊壓著朝霞,享受著狂風暴雨後的平靜和溫馨。
  左詩和柔柔,卻由兩側把他纏個結實。
  三女都是成熟婦人,對性愛有很大的渴望和要求,但對著韓柏這身具魔種的風流浪子,亦大感吃不消,滿足至頂點,真是愛得他發狂,不在床上時還好些,到了床上則甚麼矜持羞澀都土崩瓦解。尤其是左詩,所有閉塞的經脈都給韓柏與她歡好時注入她體內的先天真氣打通了,鬱結盡解,更是熱情無比,伸手撫著韓柏的頭髮,柔聲道:「柏弟!我們三個給你弄得全變作放蕩的女人了。」韓柏伸手過去在她身上一陣搓揉,笑道:「到了床上若三位姊姊仍是正正經經的,還有什麼樂兒?」身下的朝霞呻吟著道:「柏郎真是我們命中的剋星,搞得人家今後都再不能稍為離開你。」柔柔笑道:「這叫戀姦情熱,柏郎就是那大奸魔。」韓柏再和三女親熱一番,討夠口舌便宜後,向她們道:「三位姊姊若不反對,我……」左詩吻了他一口道:「不用說了,過去找瑤妹吧!我們只有歡喜,不會嫉忌的。」其它兩女亦催他過去。
  韓柏大喜,先溫柔服侍三女躺好,為她們蓋上被子,憐愛一番後,才悄悄房,來到秦夢瑤房內。
  秦夢瑤身披雪白內服,正盤膝在床上打坐,月色由窗外灑入,照亮了小半房間,說不出的溫柔寧靜。
  他坐到床沿,借點月色細意欣賞這不食人間煙火的美仙女。
  秦夢瑤嘴角露出笑意,緩緩張開美目,道:「想夢瑤陪你睡覺嗎?」韓柏柔聲道:「我正為這問題苦惱,好夢瑤像從不須睡覺的樣子,而我對睡覺卻有特別大的興致,硬迫你不打坐而和我睡覺。好像有點兒不妥當。」秦夢瑤微笑道:「夢瑤十二歲開始,便進修靜齋的《劍典》,由那時起,就以靜坐代替了睡眠,現在真的不懂如何睡覺,唉!雙修大法講究男女相擁而眠,俾陰陽之氣能在夢裡相交,卻是一個重要環節,可知要夢瑤和你共修雙修大法,是多麼困難的一回事。」韓柏見她對自己輕言淺語,那動人樣兒誘人至極,早忘了不得未經同意而侵犯她的承諾,爬上床去,來到秦夢瑤身後,一手由後面緊抱著她,另一手把她的腰帶解開。
  秦夢瑤顫聲道:「韓柏你要做什麼?」韓柏兩手抓著她襟頭,把她的白衣由肩上脫下來,露出她嬌挺的上半身,凝脂白玉有若神物的至美玉體,立時盡露在這小子眼下。
  她緊按著只遮蔽著下身的衣物,還想責怪時,韓拍的大嘴早吻在她嫩滑的頸膚處。
  秦夢瑤一聲嚶嚀,抖作一團,呻吟著道:「韓柏你壞死了。」韓柏伸手抓起她一對纖手,把她拉得仰倒入他懷裡,然後脫掉她的內裳。
  秦夢瑤美勝天仙的肉體,終於毫無保留地盡露他眼前。
  韓柏這時的成就感,比成了天下第一高手猶有過之。事實上他對江湖爭霸從沒有半點興趣。
  他雙手環著秦夢瑤的蠻腰,咬著她的耳垂道:「夢瑤!我真的很感激你。」秦夢瑤秀目半閉,暱聲道:「壞蛋無賴,吻我吧!」韓柏見她不但不掙扎抗議,還鼓勵他放肆,興奮若狂,重重吻上她的香唇。
  一輪翻纏綿後,韓柏乘機脫個精光,和秦夢瑤相擁床上。
  兩人側臥而眠,肢體交纏,兩臉相對。
  韓柏貪婪地嗅著秦夢瑤仙體芬芳的氣息,似飄然雲端般細語道:「乖夢瑤,你想不嫁給我也不行了。」秦夢瑤嬌嗔地捶著他胸膛道:「誰說過不肯嫁你了。」韓柏歎道:「或者是因為我太愛你,始終覺得夢瑤對我的垂青像個不真實的美夢,從不敢真正相信自己如此艷福齊天,又想到百日之後,你這仙女會離開我這凡人,雖然仍會對我很好,卻再不准我碰你的仙,甚或避隱靜處,想見你一面亦辦不到,那時我就慘了。」秦夢瑤把他摟緊,美目射出夢幻般柔情,輕輕喚道:「夢瑤當初確有這個想法,但現在卻知道難以辦到,亦絕不願那麼做。其實浪大哥早看透此點,故常調笑人家,韓柏啊!夢瑤若失去了你,將永遠無法進窺天道,是因為不住那相思之苦。而且當我決定了乖乖的跟著你時,心中的歡樂,真的是無可比擬的。」韓柏一震道:「天啊!夢瑤你真的愛上我了。」秦夢瑤吻了他的鼻尖,癡嗔道:「夢瑤以前曾說過假話嗎?」韓柏大喜,色心又動,道:「可以一齊看好東西了嗎?」秦夢瑤把身體移開了尺許,伸手撫上他壯健的胸膛,嬌媚含羞道:「不信的話即管試試看,除了你外,再無他物可挑起夢瑤的情慾。」韓柏看著橫陳眼前的仙體,眼中慾火盡退,澄清如鏡,但卻完全不能挪開眼光。
  秦夢瑤毫不奇怪韓柏的反應。
  因她把「照妖法眼」的心法原理,通過身體展示出來。
  當年創出「照妖法眼」的祖師,恐怕做夢都想不到這心法可藉肉體施展,於此方可見秦夢瑤實到了開宗立派,自立法門的境界。
  韓柏感動地道:「這定是天下間最美麗的胴體。」秦夢瑤幽幽道:「夢瑤痊癒了後,定會擺出你最歡喜的姿態讓你欣賞,保證勝過你那冊春畫。可是現在卻不能這麼做,因為你定要達到有情無慾的境界,才可以為夢瑤療傷。」韓柏想想都覺心癢難熬,皺眉道:「究竟怎樣方可使你有欲無情呢?」秦夢瑤道:「放心吧!夢瑤正在研究體內情慾的秘密,今天我任你放肆來挑逗人家,就是要明白身體對你那對壞手的反應,現在又和你裸裎相對,貼摩,就是要對自己的反應作進一步的解。」頓了頓微笑道:「你不是想秀色教你那套能刺激倩欲的指法嗎?不過那對夢瑤是起不了作用的。夢瑤現正依據對自己情慾上的認識,潛思默究一套專門針對自己肉慾的挑情手法,只要解決了其中幾個仍未想通的問題後,便會將這套方法傳給你這小子,讓你用在夢瑤身上。唉!這是否叫作繭自縛呢?」韓柏心中一熱道:「這比學習無想十式有趣千萬倍了。」秦夢瑤幽幽瞧著他道:「你學了這套手法後,絕不可以透露半點與任何人知道,因為那等若將夢瑤的弱點,完全暴露了出來,千萬緊記這點。」韓柏移身過來,再把她摟入裡,差點掉淚地道:「夢瑤對我真好,我要一生一世好好愛護你,痛惜你。」秦夢瑤道:「這挑情法是夢瑤對你的一個保證,異日就算我要離開你,只要你對我施展這方法,夢瑤將全沒有抗拒你的能力,這比為你生個孩子更可以保證夢瑤對你的心意。」韓柏更是無限感激,秦夢瑤的投懷送抱,以前只是個遙不可及的美夢,現在卻成了千真萬確的事實。
  但他仍不放心,有點遲疑地道:「夢瑤的人生目標,絕不會是男女夫妻之樂,為何會忽然改變了心意呢?」秦夢瑤在他耳旁柔聲道:「夢瑤的道法,建基於貞元,本來一旦動情破身,便永無進窺天道之望,但這些日子來我對你的魔種已有最深人的瞭解,才發覺若依雙修大法的方式,我們的魔種和道胎將可生出奇妙的呼應,那將是古今未有的嘗試,說不定可臻至傳鷹躍空仙去的境界。柏郎啊!即使夢瑤失敗了,那又有什麼打緊,只是我們那種美妙的魔道愛戀,已足使夢瑤感到沒有虛度此生了。到了今天,我才明白為何恩師愛得龐斑如此義無反顧,此生不渝,因為那正是道魔之戀,兩個極端的天然吸引。」韓柏終於淌下熱淚,心中對秦夢瑤超然的見地佩服得五體投地。
  秦夢瑤淡然一笑道:「好夫君,摟著你的小妻子睡一覺好嗎?」韓柏點頭道:「好!讓為夫來哄你睡覺。」於是夜溶化了。
  兩人同時運轉心法,體氣相交,不一會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融融曳曳,酣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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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14:58: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雙修大法

  在紅袖進來前,谷姿仙向小半微笑道:「幸未辱命。」
  小半知道葉大姑如此不擠,主要是輕敵大意,又給封寒先奪其志,但對谷姿仙的雙修劍法仍是佩服不已,謝禮後道:「若公主能和風兄槍劍雙修,恐年憐丹也非對手。」
  比姿仙芳心一動,露出深思的神色。
  比情蓮則湊到風行烈耳旁道:「倩連想通了,整天哭哭啼啼,香姊會不高興的,你不再用為小蓮擔心了。」
  風行烈心中一酸,勉強一笑道:「這才乖!」
  比倩蓮挨往玲瓏處,說著私話兒。
  台對面的寒碧翠得「夫」如此,亦意氣飛揚,心情大佳,低聲向戚長征道:「你若想要紅袖,我再不阻你,但若要入你戚家之門,只可作妾!知道了嗎?」
  戚長征聞言皺起眉頭,他乃風月場中的老手,知道大多做姑娘的都有個坎坷遭遇,迫於無奈,所以從不小看她們。不過以寒碧翠顯赫的身份。下嫁他這黑道中人,自是委屈,若還要她與一個妓女平起平坐,怎也說不過去。
  她肯讓紅袖作妾,已是天大恩典,忙苦笑點頭。
  寒碧翠見他有聽自己的話,心中歡喜,笑吟吟為座中各人添酒。
  再一聲傳報,一身湖水綠長夜,外披鵝黃披風,頭結雙髻的紅袖姍姍而至,比之昨晚的便服,又是另一番醉人丰姿。
  尚亭、小半、風行烈和戚長征四人站了起來歡迎。
  介紹招呼過後。紅袖看了風行烈一眼,暗詫座中竟有比得上戚長征的人物,寸步至寒碧翠旁。
  尚亭這老江湖不用吩咐,給紅袖安排坐在寒碧翠和自己之旁,心中暗讚紅袖策略高明,因為若她逕自坐到戚長征身旁,會有點視寒碧翠如無物的含意,但現在如此一來,擺明自己會乖乖的聽這位姐姐的話,寒碧翠怎能不起憐惜之意。
  封寒和干虹青亦看出中微妙,相視一笑。
  紅袖和尚亭是素識,客套幾句後,她轉向寒碧翠道:「姐姐生得美若天仙,遠勝紅袖,難怪戚公子昨晚乖乖的跟你走了。」
  寒碧翠給讚得心中歡喜,對紅柚大為改觀。低聲道:「你的魅力才大呢!他整天嚷著要找你,否則怎會在生死決戰前,仍要見你,聽你名震長沙的琴曲。」
  風行烈見兩女坐在一起,玉容輝映,同戚長征笑道:「戚兄確有本事。」
  封寒冰冷的瞼容露出一絲笑意。舉杯道:「來!讓我們為天下有情男女乾一杯。」
  尚亭想起褚紅玉。記起自己以前為了幫務,把她冷落,為今又因野心作祟,累她遭劫,神情一黯,強顏歡笑。喝了一杯。
  寒碧翠看到他的神色,道:「尚幫主放心,假設我們能過得今夜,碧眾定有方法使貴夫人回醒過來。」
  尚亭大喜,道謝後向紅袖道:「不知姑娘曲興到了沒有。」
  戚長征到此刻才找到和紅袖說話的機會,通:「尚幫主剛才向我大讚姑娘曲藝無雙,聽得我心也癢了。」
  紅袖謙道:「說到唱曲,有才女憐秀秀在,紅袖怎當得無雙兩字。」
  比姿仙見她優雅中暗帶惹人好感的脫,亦對她另眼相看,笑道:「姐姐請賜一曲吧!
  姿仙等得心焦了。」
  紅袖盈盈而起,來到放琴的長几處坐下,調較了琴弦後,叮叮咚咚彈響了一連串清脆悅耳的泛音。
  她含笑停手,向座上各人道:「諸位誰有點曲的興致?」
  這時的氣氛,都還有半點風雨欲來前的緊張。
  戚長征大笑道:「我點漢代才子司馬相如情挑車文君的《鳳求凰》。」
  紅袖橫了他風情萬種的一眼,暗忖你真是霸道得可以,但偏又歡喜他的英雄氣概。
  比倩蓮道:「怎麼行,要人家姑娘求你嗎?你奏給他聽才合理嘛!嘻!不若來一曲《良官引》吧!」
  紅袖為之莞爾,還深知道這小泵娘並非幫她。
  眾人亦哄然失笑。
  街上忽地靜了下來,聽不到行人車馬的聲音,與往日熱鬧昇平的花街景況,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事實上今晚整條街所有店和賭場妓寨,都知道大戰來臨,均閉門大吉,怕殃及池魚。
  現在還有半個時辰就是子時了,誰還敢跑到這一帶來。連官差也只敢在遠處觀望,截著不知情誤闖過來的人。
  比姿仙笑責谷倩連道:「你不是一向最幫姊們對付男人嘛!為何今次卻助紂為虐。」
  比倩蓮回復了一向的鬼馬精變,吐出小舌道:「我其實在幫紅袖姐,因為這老戚確是很趣怪。」轉向寒碧翠道:「我有說錯嗎?寒掌門。」
  連愁懷不展的小玲瓏亦忍不住笑了出來。
  寒碧翠俏臉一紅,卻拿谷倩蓮沒法,和谷姿仙相視苦笑。
  一直默然不語的封寒道:「這樣說下去,到了子時恐怕仍沒有結果,我那命裡於白禽之手的至交,生前最喜歡柳宗元的《滿歌》,現在大仇得報,就以白禽的人頭和此曲,祭他在天之靈吧!」
  眾人為之肅然,當然不會反對。
  紅袖眼觀鼻,鼻觀心。
  俏臉忽變得無比優清寧遠。
  眾人看得一齊動容,暗忖難怪她如此有名,只看這種感情的投入。便知她是操琴高手。
  「仙翁仙翁」琴音響起,紅袖左手五指在琴弦上「吟、猱、綽,注」,右手五指「挑、剔、劈、掃」,琴首乍起,清婉處若長川緩流,急驟處則若激浪奔雷,一時儘是仙音妙韻。
  紅袖唱道:「漁翁夜傍西山石宿,曉汲清湘燃楚竹;煙消日出不見人,疑乃一聲山水綠。」
  琴音由低沉轉至高亢。
  紅袖俏臉現出幽思遠遊,緬思感懷的神情,配合著她甜美婉轉的歌聲,確是蕩氣迥腸,教人低回不已。
  戚長征與她有著微妙的感情,更是聽得如醉如癡,差點想衝過去把她痛憐蜜愛。
  一陣高低起伏的動人琴音後,紅袖又唱道:「回看天際下中流,巖上無心雲相逐。」
  琴音轉低,以至乎無。
  當眾人仍未能從琴音歌聲中回復過來前,一陣鼓掌聲由街上傳來,一把男子的聲音響起道:「彈得好,唱得美!紅袖姑娘可肯讓鷹飛再點一曲。」
  眾人這時才知子時終至。
  紅袖的歌聲玉容,似還在耳內眼前。
  韓柏忽有所覺,醒了過來。
  秦夢瑤正瞪大秀目看著他,見他醒來。不好意思地道:「你感應到我的眼光,所以醒過來了,對不起!」
  韓柏精滿神足,就像睡夠一晚的樣子,一看天色,仍是夜闌人靜的時刻,江浪打著泊岸的船身上,發出「嘩啦」的水響聲。
  如許溫馨的晚上。
  與心愛的玉人赤著身禮摟在一起。
  秦夢瑤微微呻吟了一聲。
  韓柏這才覺察到自己在神足時的男性生理現象,吻了懷中美女一口道:「喂!現在我正合夢瑤所說的天然之舉,時候到了嗎?夢瑤可否要下手採取。」
  秦夢瑤再呻吟一聲,在他背上重重扭了一把,狠狠道:「死韓柏!人家就是給你那鬼東西弄醒的,還來調戲夢瑤。」
  韓柏感到秦夢瑤愈來愈風情冶蕩。酥透骨子裡去,不由貼得她更累了,低聲道:「夜半無人私語時,此時有聲滕無聲,不若我們說說私話兒,好嗎?」
  秦夢瑤勉強鎮著有若鹿撞的芳心,半吟著道:「說什麼好呢?」
  韓柏大喜道:「來!版訴我,為何開始時對我那麼決絕無情呢?何時你才發覺愛上了我。」
  秦夢瑤深吸一口氣,眼神回復清徹,幽幽道:「我對你那樣不友善,是因為我怕了你,特別是你那對賊兮兮的色眼,像是想把人一口吞進肚裡去那樣。」
  韓柏歎道:「夢瑤的法眼真厲害,連我心內想的事都知道。那天在貴州府重遇你時,真個只想把你」骨嘟」一聲吞進肚裡,永遠都不吐出來。」
  秦夢瑤當然知他在胡謅,氣道:「你再這樣戲人,夢瑤絕不讓你知道何時愛上了你。」
  韓柏連忙求饒。
  秦夢瑤忽然含羞垂下目光,玉臉微紅道:「那天我和青藏四密決戰後,掏出手帕按著吐出的鮮血,心中強烈地想著你,想倒入你的懷抱裡,接受你的愛憐,那時才知道真的愛上了你。」
  韓柏心痛地把她摟緊,旋又不服氣道:「那有這麼遲的,當晚我們在屋頂監視何旗揚時,你因感應到師傅的仙逝,倒進我懷裡時。便愛上了我,我這一生也忘不了你離開我懷抱時那幽怨多情的眼神。」
  秦夢瑤故作愕然道:「原來早給你發覺了,想騙你也不行。」
  韓柏大樂,只覺和秦夢瑤相處,其趣無窮,忍不住把熱吻雨點般落到秦夢瑤臉上,然後是玉項、酥胸、小骯,直至腳指尖,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寸地方。
  秦學瑤發出陣陣蕩人心魂的嬌吟和喘息聲。
  當韓柏反過來由腳尖吻起,到印在她唇土時,她立時熱情如火地以香舌作出最狂野的反應。
  韓柏苦忍著要佔有她的衝動,離開她的朱唇,喘息著道:「雙修大法究竟是他媽的什麼一回事,告訴我一點兒行嗎?多個人想想總是好的,雖然我的腦袋比不上你,但說到男女之事,應該比你在行吧?」
  秦夢瑤仍是渾軟無力,意亂神迷,只懂搖頭,連話亦說不出來,心中暗自己完全禁不住這小子的挑倩,但又很想他繼續下去。
  韓柏看得慾火狂升,大吃一驚,由秦夢瑤身上翻到床邊,碰也不敢再碰秦夢瑤動人的肉體。
  兩人並肩仰臥,好半晌後才稍為平復過來。
  秦夢瑤改為側臥,用手支起俏瞼,深情地看著韓柏具有強大魅力的側臉,伸出一手輕撫著他寬闊的胸膛,柔聲道:「讓夢瑤這露一點給柏郎知道吧!」
  韓柏大喜,朝著秦夢瑤側身而臥,目光不由飽覽著眼前無限美好的春光勝景。
  秦夢瑤那吃得消,嗔道:「只准你看頸以上的地方。」
  韓柏苦著臉道:「夢瑤你現在像在求一個在大漠缺水多天,快要渴死的旅人。不要撲進在腳下的清溪那麼不合情理。」
  秦夢瑤悠然道:「若你忍不住,拿被子把我蓋著吧,或為我穿回衣服。」
  韓柏失笑道:「就算你穿上盔甲,擔保絕擋不了我這對手。」
  秦夢瑤微怒道:「看吧看吧!以後我把房間像柔姊那間般裝個鐵銓,教你晚上不能出入自如。」
  韓柏陪笑,伸手過來拍拍她臉蛋道:「不要著惱,我韓柏大什麼的投降了,以我的定力,有什麼是辦不到的。」
  秦夢瑤秀氣無倫的美目逸出笑意,輕輕道:「韓柏大淫棍,夢瑤有說錯了嗎?」
  韓柏失聲道:「你當然弄錯了,是大俠才對。」
  秦夢瑤故意氣他,嗤之以鼻:「我只聽到有人喚你作大淫棍,從未聽過你是大俠,那大俠好像是浪大哥專用的私家稱號。」
  韓柏倏地記起一事,壓低聲音道:「你猜死老鬼是否正偷聽著我們呢?」
  秦夢瑤回復了一向的清冷自若,淡然道:「若我不願意,就算范大哥的耳,亦聽不到我半句話。至於大淫棍你的大呼小叫,我就不敢包了。」
  韓柏針鋒相對地嘿然道:「我才不信秦大小姐你連呻吟和嬌喘,也可以別傳音入密的蓋世神功只供我韓柏大俠一個人獨家享用吧。」
  秦夢瑤辛辛苦苦建立的道心立時崩潰,一拳打在韓柏肩頭,不依道:「都是你害人!」
  韓柏大笑爬了過來,把她壓在身下。痛吻一番後,道:「可以告訴我那天下間最教人又愛又恨的雙修大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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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勢不兩立

  鷹飛的話剛由樓外傳來,眨眼間出現在入門處,向各人微笑抱拳道:「你們好!」
  鎊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封寒的眼閃起亮光,顯是看出他的不凡。
  背掛雙鉤的鷹飛仍是那副懶洋洋、吊兒郎當的樣子,身穿雪白的武士服,肩寬腰窄腿長,英俊至近乎邪異的臉容,懾魄勾魂的眼神 ,確有非凡的魅力。
  他的眼睛掠過寒碧翠,谷姿仙、干虹青、谷倩蓮和玲瓏五女,最後落在紅袖俏臉上,嘴角逸出一絲驕傲自信的笑意,溫文有禮地道:「紅袖小姐可否為鷹飛奏一曲《鷗鷺忘機》,在下正想做那沒有傷害鷗烏機心的漁夫,才不負鳥兒樂意接近的心意。」
  紅袖只覺他的眼神直望進芳心至深處,又聽他談吐優雅,同時顯露出對琴曲的認識,心中一陣模糊,就要答應。
  比姿仙知他正向紅袖展開愛情攻勢,自已雖早心有所屬,但剛才被他眼睛掃過時,仍不由芳心一凜,於此可知這人對女人確有異乎尋常的吸引力 ,出言道:「紅袖姑娘切莫忘記,最後那漁夫終於動了殺機,把鷗烏加害了。」
  紅袖心中一震,清醒過來,想起這確是那故事的發展,站了起來,不敢看鷹飛,低聲道:「今夜紅袖只奏給戚公子一個人聽,對不起了。」走回席上,坐到自己的椅子裡。
  鷹飛毫不動氣,哈哈一笑向戚長征道:「柔晶那裡去了,戚兄不是如此見異思遷的人吧!」
  他每句話都步步緊迫,務要破壞戚長征在紅袖芳心的好印象。
  寒碧翠心頭一陣不舒服,望向戚長征。
  戚長征悠閒地挨在椅背處,斜眼看著這個強勁的大敵,微笑道:「我真的不明白你的心是什麼做的,絕情地拋棄了柔晶後,她的事理應與你無關,為何當她我到真愛後,又苦纏不休,婆婆媽媽兼拖泥帶水,你配稱男子漢嗎?」
  尚亭冷冷插入道:「紅玉的事,是否你做的?」
  鷹飛仍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卓立房前。瞧著尚亭微笑道:「原來是湘水幫的尚亭尚幫主。」攤開雙手道:「貴夫人投懷送抱,我若拒絕,豈非說貴夫人毫無吸引力,那可大大不敬了。」
  尚亭怒喝一聲,便要躍起動手,小半一把按著他,在他耳旁低聲道:「他是故意激怒你的。」
  封寒冷哼一聲,顯已動了真怒。
  風行烈一聲長笑道:「好膽色!竟敢一人來赴約,風某倒要揣揣你有多少斤兩。」
  鷹飛然笑道:「戚兄肯把在下讓給你嗎?」
  戚長征向風行烈歎道:「這淫徒只有這句話才似點樣子,今晚他確是我的了。」
  眾人都心中一震。
  這鷹飛高明之極,料準戚長征不得不和他決戰,只要他能殺死戚長征,他們亦唯有眼睜睜看著他離去。在戰略上比之千軍萬馬殺來更為有效。
  實際上戚長征正成了今晚的主角,殺了他方夜羽的一方可算大獲全勝。
  事後他們自可再分別截殺所有在座的人,這還不是最如意的算盤嗎?
  眾人剛才早由戚長征口中知道此人的厲害,這時都為戚長征擔心起來。
  寒碧翠不由伸手過去,握著了戚長征的手。
  封寒冷喝道:「既是如此,長征你去領教蒙古絕學吧!」
  鷹飛大笑道:「快人快語,鷹某就和戚兄決戰青樓,不死不休。」
  紅袖站了起來,提起酒壺,婷婷地到了戚長征身旁,為他斟滿酒杯,情款深深道:「紅袖敬公子一杯,祝公子旗開得滕。」
  鷹飛眼中終閃過一絲嫉恨之色,想起了水柔晶。
  戚長征哈哈一笑,舉杯一飲而盡,同各人道:「待我殺了此獠,再上來和各位痛飲。」
  尚亭舉杯祝道:「上天必站在戚兄的一方。」
  戚長征「鏘」一聲拔出天兵寶刀,躍往台面,足尖一點,往鷹飛撲去。
  鷹飛哈哈一笑,飄出門外,喝道:「我在大堂等你!」
  消失門外。
  戚長征忽又掠了回來,一手接著站了起來的寒碧翠,另一手摟緊紅袖,在兩女臉蛋各春一口。
  比倩鼓掌道:「好小子!」
  戚長征笑道:「若風兄批准,我也可以親你一口。」
  風行烈哈哈笑道:「隨便!」
  嚇得谷倩蓮躲到了玲瓏背後。干虹育和谷姿仙對望一眼後,齊聲笑罵道:「你們這些男人!」
  封寒投出長刀,拋往戚長征,沉聲遭:「雙刀破雙鉤,去吧!」
  戚長征右手接刀,恭身道:「小子領命!」
  言罷掠往房外,到了門外可俯視整個大堂的樓台處,一聲長嘯,凌空躍起,一個倒翻,左右兩手化作長虹,往下面的鷹飛激射而去。
  寒碧翠和紅袖看著戚長征豹子般充滿勁道的背影,露出顛倒迷醉的神色。
  直到此刻,紅袖才成功地借戚長征走了鷹飛詭邪魅異但又有著強大誘惑力的影子。
  尚亭心中為戚長征祈禱,他看出了鷹飛是那能令燈蛾撲上去自殺的烈,褚紅玉身體留下亢奮的痕跡,正是明證。
  比倩蓮第一個奔出房外去,叫道:「快看那小子怎樣殺死那壞傢伙。」
  「當當!」
  兩聲清響震徹整個大堂。
  必乎中原和蒙古武林盛衰的一戰,終於揭開了序幕。
  秦夢瑤翻了個身,反把韓柏壓在下面,吁出一口氣含羞道:「剛才真的非常危險,只要你不經意往前略移。夢瑤立即貞元不保。現在至少可取蚌主動了。」
  韓柏皺眉道:「為何你這從不沾男女之事的仙子,好像對男女的事非常熟悉似的,你摸我時不知多麼懂得輕重呢?」
  秦夢瑤柔聲道:「在靜齋修練期間,夢瑤曾遍閱齋內藏書,其中有涉及西藏歡喜相修的功法,亦有素女經一類的東西,圖文並茂,所以對這方面知之甚詳,只不過那時全不感動心,想不到現在竟派上了用場,真是始料難及。」
  韓柏欣然道:「那就精極了,不若我開上眼睛,讓你來服恃我好嗎?」
  秦夢瑤心中叫道:「天呀!這樣下去。我不和這無賴沉淪慾海才是奇跡。」
  嗔道:「你不是想知道雙修大法嗎?為何現在又一點不關心了?」
  韓柏拿起秦夢瑤玉手,刮了自己一個巴掌,謙然道:「是我不好,時常欲大於情,夢瑤請說吧!」秦夢瑤坐了起來,拿起衣裳,穿在身上,把腰帶遞給韓柏,示意他為她紮在腰間。
  韓柏坐了起來,一看單衣掩映裡仍是春光盡,慾火又轟然直衝上頂,暗叫乖乖不得了,這時秦夢瑤的誘惑力,比之赤身裸體實不遜色分毫。
  秦夢瑤在他臂中重重扭了一把。
  韓柏痛得驚醒過來,手顫顫地為她紮好腰帶,整理好衣服,可是仍有大半截玉腿露了出來。
  秦夢瑤橫他一眼,盤膝坐好,把玉腿藏在衣內。
  韓柏的魂魄才能勉強歸竅。
  秦夢瑤歎道:「想不到你在魔功大進下,仍擋不住我身體的引誘力,可知有情無慾對你來說是多麼難以辨到。」
  韓柏頹然道:「這雙修大法是最違反自然的鬼法。」
  秦夢瑤臉容回復止水的平靜,點頭道:「柏郎說得對,違反自然正是雙修大法的關鍵所在。」
  韓柏一呆道:「這是什麼道理?」
  秦夢瑤解釋道:「無論何家功法,最後都牽涉到先天和後天的問題:所謂後天,就是順乎自然,生老病死。由受孕成胎,長大衰老,以至重歸塵土,一切都合乎自然。」
  韓柏道:「我明白了,先天之道,就是要超越自然的法規,能人所不能,故是違反自然。可是有情無慾,又或有欲無情,和自然有何關係。」
  秦夢瑤見他一點就明,欣悅地點頭道:「所謂男女,莫非陽陰,各有其自然之性。陽進陰退,所以在一般情況下,男人對女人,都是因欲生愛,甚至不須任何情意,亦可和女人交合,你應是最明白我這話的人。」
  韓柏老臉一紅道:「夢瑤求你不要這樣說我好嗎?」
  秦夢瑤白他一眼,續道:「女屬陰,所以剛好相反,只會因情生欲,沒有情的性慾,封女人來說是極端痛苦的事,所以當娼被視為人間慘事,施暴是最大的惡行,就是這道理。」
  韓柏恍然道:「故此男的要有情無慾,女的要有欲無情,就是逆其道而行的先天心法。
  」
  秦夢瑤微笑道:「至於中妙處,到時你便會知道,夢瑤現在絕不能透露給你知,以免有意為之,落於下乘。」
  韓柏點頭道:「我明白了,為何要由女方主動,亦基於這道理,因為在一般情況下都是由男方作主動,女方接受的。」
  秦夢瑤拉起韓柏的手,微笑道:「其中還有更深一重的道理,陽順陰逆,此理確是玄妙非常。好了!夢瑤再陪你睡一覺好嗎?明天京後,你會非常忙碌呢!」
  韓柏有點難以啟齒地道:「夢瑤!我可以再把你的衣服脫下嗎?」
  秦夢瑤嫣然淺笑,無限嬌羞道:「夢瑤的衣服這麼單薄了,還不滿意嗎?何況夢瑤根本無法亦不願拒絕你那對魔手。」
  韓柏一聲歡呼,把秦夢瑤摟倒床上。纏了她一個結實,在她耳邊道:「今晚保證你有個最深最甜的夢。」
  鷹飛卓立大堂中央,嘴角帶著一絲驕傲的笑意,直至戚長征雙刀劈至頭上五尺許處,才迅速拔出背上雙鉤,左右開弓,先彎往外,待勁道使足時,同時擊在刀鋒處。
  兩下激響,回傳堂內。
  這時封寒、風行烈等全擁出房外,一字排開,倚在二樓房外的欄干旁,居高觀戰。
  守在大門處的丹清派和湘水幫高手,亦忍不住擁集在大堂入口處和兩旁,日不轉睛看著堂內驚心動魄的龍爭虎鬥。
  背刀相擊。一個倒翻,落到大堂邊緣處,與鷹飛相距三十步許,遙遙對峙著。
  在二樓倚欄觀戰的封寒和風行烈對望一眼。都瞧出對方心內的震駭。
  要知即管換了他們中任何一人,要擋戚長征這凌空下擊、聲勢駭人的兩刀,幾乎肯定須往旁移避,再佈署反擊,現在鷹飛竟能半步不移,不但化解了戚長征全力再擊,還迫得他退飛開去,確使人大是栗內。
  包駭人處他並不乘勢追擊,任由戚長征立穩陣腳,只從這點看。即知他有著必勝戚長征的信心。
  最震駭的當然是戚長征本人。直至現在,他才真的明刀明槍和鷹飛對陣。剛才兩擊,試出鷹飛的功力確當得上深不可測這形容,難怪連裡赤媚亦如此看得起他。
  幸好戚長征心志堅毅卓絕,無論面對多麼強大的對手,亦從不會氣餒,這時收攝心神,進入「睛空萬里」的境界,湧起無窮無盡的鬥志,一聲狂喝,閃電掠往鷹飛,左手使出封寒傳授的左手刀法,右手則是慣用的絕投,一先一後,一重一輕,疾風雷掣電般向敵中路狂攻而去,全是沒有留手的拚命招數。
  一時寒電激芒,耀人眼目,威猛之極。比倩蓮反應最快,立即喝。
  大門處近三十名觀戰者同時吶喊助威,震耳欲聲,更添戚長征聲勢。
  鷹飛嘴角抹出一絲冷笑,雙鉤提至胸前的高度,也是一先一役,擺好門他表面雖是從容輕鬆,其實卻是心中凜然。他顧忌的非是戚長征已首先天之境的武功刀法,而是對方出自天性的勇狠,和堅凝強大的氣勢,嘴角逸出的冷笑,乃是他已擬好應付方法。
  戚長征狂猛的氣勢,這時無人不清晰地感覺出來,連尚亭、小半,寒碧翠、紅袖、玲瓏亦加入搖旗吶喊的行列。
  只有封寒和風行烈兩人神情更見凝重。
  比姿仙則憑著因雙修心法而來的直覺,察悉鷹飛的厲害。
  這時戚長征離鷹飛只有十步,一掠即過,驀地放聲長嘯,把所有狂呼高叫全蓋了過去,本在後的右手刀忽搶先破空而出,超過了左手刀,而左手刀卻使出一路細膩纏綿的刀法,幻起一團芒花,護著全身要害。一簡一繁,教人噗為觀止。那比左手畫圓,右手盡方的難度,更要超越百倍。
  「鏘鏘!」
  鷹飛微向前俯,雙鉤擊出,正中敵人的右手刀。
  戚長征全身一震,衝勢受挫。旋即左手刀鋒芒擴大,千百刀影,往鷹飛罩去。
  鷹飛一聲長笑,右鉤平平實實橫揮入刀芒裡。
  「叮。」
  正中刀尖。
  刀芒散去。
  正在高呼狂叫的人,見到鷹飛鉤法如此精妙,都忽然啞口無聲,全場陷入落針可問的寂靜裡。那由嘈吵轉靜的變化,營造出一種使人心頭悶壓的氣氛。
  戚長征雙目神光電射,左手刀回守身前,扭腰下右手刀閃電投往鷹飛臉門直劈過去。
  鷹飛冷哼一聲,雙鉤交叉,便架了這無堅不摧的一刀,同時兩鉤交鎖,往前一送。
  戚長征只覺對方內助,如長江大河般由雙鉤湧來,雖明知對方空門大露,左手刀硬是砍不出去。
  「蓬!」
  氣勁相交。
  兩人同往後退。
  至此戚長征先聲奪人的攻勢盡被破解。
  鷹飛剛才任由戚長征搶得先勢,就是為了求得他攻勢受挫,氣勢衰竭的剎那,大笑道:「戚兄難道技止此矣!」翻身滾倒地上,雙鉤化作護身精芒,刺般往戚長征下盤章去。
  戚長征剛以內勁和鷹飛毫無取巧的硬拚了一記,氣血翻騰,本以為對方亦不好過,那知對方像沒事人似的反攻過來,顯然內功實仍勝白己一籌,心中叫苦,唯有繼續後退,爭取一隙的回氣時間。
  旁觀各人都人皺眉頭,若戚長征給鷹飛逼到牆角,形勢將會是凶險至極點,因為鷹飛的雙鉤,當然比長刀更有利於埋身搏鬥,戚長征豈非有敗無勝。
  在離後牆尚有五步許的距離時,戚長征厲喝道:「看刀!」右手刀鋒微側,化作長虹,竟便生生從雙鉤的縫隙間切入鉤芒裡,直取翻滾過來鷹飛的胸膛。
  眾人立時轟然叫好。
  連鷹飛也想不到在危急存亡間,戚長征竟能施出如此天馬行空。全無軌跡可尋的一刀,叫了聲好,往後彈起,左手鉤回擊刀背上。
  「噹!」
  激響震懾全場,功力淺者,都要耳鼓生痛。
  戚長征有如觸電,往後急退,「砰」一聲撞在牆上,口角逸出血絲。
  鷹飛蹌踉退了五步,一聲長笑,又掠了回來。雙鉤幻出漫天寒影,層層鉤浪,狂潮裂岸般往戚長征洶湧過去。
  戚長征後腳一撐牆壁,猛虎出柙上往前標出,雙刀化作千重刀芒,迎上對方強悍絕倫的攻勢。
  「叮叮噹噹」,鉤刀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兩條人影交換互移,在漫天氣勁裡閃跳縱躍,你追我逐。也不知誰佔了上風。
  樓上風行烈的手已握在丈二紅槍之上,瞬也不瞬注視著場中的發展。
  「轟!」
  狂猛的氣勁交擊後。
  兩條人影分了開來。
  鷹飛左肩處衣衫盡裂,鮮血不斷流下,染紅了半邊身。
  戚長征單刀柱地,支持著身體。看似全無傷痕,但眼耳口鼻全滲出血絲,形相淒厲之極。
  紅袖呻吟一聲,差點暈倒,全賴玲瓏摻扶著她。
  寒碧翠手握劍柄,俏臉再無半點血色。
  場中的鷹飛冷哼道:「好刀法!」仰頭傲然望向封寒等人,笑道:「你們若怕他被殺,即管下來助他,我鷹飛一併接著好了。」
  封寒冷哼一聲,沒有作聲。
  這時任誰都知道鷹飛佔在上風了。
  鷹飛凌厲的眼神轉到戚長征臉上,嘿然喝道:「若你棄刀認輸,我可暫饒你狗命,不過坦白告訴你們,這條花街已被我們重重封鎖,任你們脅生雙翼都飛不出去。」再一陣狂笑後,得意地道:「我們撤去了對長沙府的包圍,並非怕了官府,而是和他們合演一場好戲,讓敢反對我們的人都投進來,好一網成擒。」
  戚長征站直虎軀,雙目生威,露齒一笑,臉上的血滿絲毫不影響那陽光般的溫暖和魅力,道:「你得意太早了,未到最後,誰可知勝負。」
  鷹飛哈哈一笑,一揮手中鉤,遙指他道:「我拚著挨你一刀,擊中你兩處要穴,現在你功力最多只剩下小平,還有何資格和我談誰勝誰負?」
  戚長征冷哼一聲道:「你的弱點是太愛惜自己了,所以雖有數次殺我的機會,卻怕會在我反撲下受到重創,現在還說這麼一番話,只不過不敢和我分出生死,你若還是個男子漢,就承認給我說中了吧!」
  鷹飛眼中掠過濃烈的仇恨和殺機,暴喝道:「好!我就拚著受傷,也要在愛你的人前把你擊殺。然後我會把你的女人逐一征服,讓她們沒有一天可以沒有我。」
  比倩連在樓上怒叱道:「無恥!」
  鷹飛仰首向她望去,露出個迷人的笑容道:「小妮子試過在下的滋味後。包你覺得你的風郎味同嚼蠟。」
  比倩蓮氣得跺足道:「行烈!傍我幹掉他,否則倩蓮以後都不睬你了。」
  眾人心中暗讚,知道谷倩蓮奇謀百出,借此使風行烈有借口介入兩人的決戰裡。
  風行烈那會不明白,大喝一聲,人槍合一,往下撲去。
  槍未至,鷹飛衣衫已被氣勁吹得狂飄亂拂。
  鷹飛一聲長嘯,躍空而起。
  「噹!」
  雙鉤架上丈二紅槍。
  風行烈有若觸電,往後翻退。
  鷹飛則借勢橫空躍起,落在對面的欄干處,足尖一點,箭般射上屋頂,「轟」一聲衝破屋頂,逸了出去。
  風行烈落到地上,手臂酸麻,暗駭此人功力之高,與年憐丹所差無幾,這才真正明白為何連戚長征都要吃了大虧。
  寒碧翠一聲驚呼,往戚長征處躍下去。
  戚長征雙刀當墮地,口噴鮮血,仰後便倒。
  他剛才只是硬提一口真氣強撐著,鷹飛一走,意散神弛,再支持不了。
  寒碧翠把戚長征接入懷裡,熱淚狂湧,淒叫道:「不要嚇我啊!」
  封寒等全躍了下來。
  比姿仙拿起戚長征雙手,以獨門心法度進真氣。槍上現出奇怪的神色道:「他是故意昏了過去,以爭取療傷的時間和更佳的效果。」
  干虹青剛要說話,街上傳來一片喊殺之聲。
  尚亭知道布在花街的手下和丹青派的人正與對方動上了手,跳了起來道:「你們在此爭取時間為戚兄療傷,我出去盡量阻延他們。」
  小半喝道:「我和你一齊去!」
  封寒冷喝道:「沒有時間了,你找個人背起長征,虹青負責紅袖,我們一起衝殺出去,看看能否趁黑逃往城外去,那活命的機會就可大增了。」
  眾人心中凜然,封寒若也要說出這等話來。可知形勢的險惡,實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風行烈一振手上紅槍,大喝道:「就算我們戰死當場,我誓要他們付出慘痛代價。」
  街上的戰鬥更激烈了。
  罷湧出去的湘水幫和丹清派高手像潮水般退了回來,無不負著血傷。
  封寒取餅戚長征身旁的刀,又珍而重之把天兵寶刀插回他背後的裡。
  狂喝一聲,帶頭往正門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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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卷 夢入京華

第一章 血洗花街

  當日熱鬧昇平,擠滿尋芳客的花街,一變為血雨腥風的屠場。
  湘水幫近千幫眾,在尚亭手下兩名大將,左先鋒「披風棍」周成和右先鋒「奪命鑭」何慶章兩人率領下。分守在長街的東西兩端,當尊信門的「人狼」卜敵及其兩大殺手「大力神」褚期、「沙」崔率著五百紅巾盜由東端殺入花街。干羅的二百山城舊都,在叛將毛白意的指揮下從西面衝進來時,湘水幫連忙分頭撲出阻截。
  丹清派人數雖少得多。只有六十多人,但平均武功都比湘水幫的幫眾高明得多,除分了三十多人守在醉夢樓外,其餘均埋伏在兩旁的屋頂處,見狀正欲以強弓勁箭,向敵人狠狠打擊。以魏立蝶為首的「萬惡山莊」百多名好手及追隨著莫意閒的一群人數多達二十餘眾,剛歸順方夜羽的江湖劇盜中強手,亦於此時由兩邊簷項殺至,丹清派的人惟有奮起應戰。
  今次甄夫人指揮進入長沙府的各路人馬,人數只在千五人間,但都是千挑百選的好手,再加上莫意閒、魏立蝶`卜敵、毛白意這類級數的高手,甫一接觸 ,強弱立見。
  慘叫連天裡,湘水幫的幫眾雖奮死力抗,仍被敵人沖得橫遍地,潰不成軍,連退守醉夢樓也辦不到。
  守在屋頂的丹清派好手若非當場被擊斃,就是被迫得逃下花街去。
  就在花街儘是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之際,花刺子模兩大年青高手,「獷男俏姝」廣應城和雅寒清,一提鐮刀、一持長劍。率著二十多名族中一流好手,和兩隊六十名方夜羽的魔宮戰士 ,跨簷而至,趁丹清派的人被殺得自顧不暇時,由醉夢樓對面的屋頂撲下街心,硬生生把在花街苦戰的湘水幫與丹清派聯軍,切成首尾不能相顧的兩截。
  一時間湘水幫和丹清派陷進全無還聲之力的挨打局面裡。
  無論在戰術的運用、時間的拿捏上。這甄夫人均顯出深悉軍法的大將之風,難怪方夜羽會委以重任。
  在敵人的強攻下。守在醉夢樓外的人被迅速清除,廣應城和雅寒清兩人立時展開攻門之戰,把丹清派拿亭方等近三十名好手迫得退入樓內。
  封寒就在這時由樓內殺出。
  後面跟著的是風行烈、谷姿仙、谷倩蓮和小玲瓏,按著是托著戚長征的丹清派元老、寒碧翠的師叔工房生和挾著紅袖的干虹青,護在兩翼的是尚亭和小半道人,寒碧翠則負責殿後。
  十個人組成核心的隊伍,在剩下的三十多名丹清派好手擁護下,殺進長街去。
  最先與敵人接觸的是封寒。
  甫進長街,兩把大刀迎面砍來。
  封寒回復了冷酷的平靜,長刀一閃,左面一人濺血拋飛,另一手竟一把抓著另一柄大刀,運勁折斷,一腳把敵人踢得噴血而亡。刀芒再閃,血肉橫飛中,把剛擁入外院的十多名方夜羽手下,便迫得非死即傷,跌退往街外。
  驀地勁氣侵體。
  生得粗獷威武的廣應城和巧俏美麗的雅寒清,分由兩側殺至。
  封寒眼力何等高明,一看兩人攻來的角度和時間,立知這封男女精擅合擊之術,那肯讓對方取得主動之勢。就在對方形成合擊前,左手刀使出精妙絕倫的手法,凝聚全身功力,分劈在鐮刀和長劍上。
  兩人絕不想和封寒硬拚,只是封寒那一刀有若天馬行空,明知是要迫自己比鬥內勁,亦躲無可躲,無奈下運起兵器擋格,以免血濺當場。
  「當當!」兩聲激響。
  獷男俏姝觸電般狂震,攻勢立呈土崩瓦解,退入了己方的人海裡。
  表面看來封寒佔盡上風,他卻是心中叫苦,因依他本意是兩刀斃敵,以煞對方氣,那知只能迫退兩人,可知對方如何強橫。
  兩人一退,其它人更是不堪一擊,瞬眼間在封寒帶領下,四十多人殺至街心,再往右端沖。
  哨聲在遠處高樓上響起,敵方在屋簷上的好手聞訊後,紛紛撲了下去,加入圍殲封寒一夥的劇戰中。
  風行烈這時推進至封寒左翼稍後處,手中丈二紅槍決蕩翻飛,擋者披靡。
  他的紅槍遠近皆宜,最擅肉搏血戰,每槍擊出,都生出一股慘烈無比的氣勢,兼之體內三氣匯聚,內力源源不絕,無有衰竭,比之對寒的威勢,亦是不遑多讓。
  另一邊則是谷姿仙、谷倩蓮和小玲瓏三女,她們的武功心法同出一源,在谷姿仙的帶領照顧下,配合得天衣無縫,守得封寒右翼滴水難進,使封寒沒有兩側之裡,把左手刀法發揮盡致,便在如狼似虎的敵人間殺出一條血路。
  其它丹清派好手,在尚亭的大刀和小半道人的「太極七截棍」主攻下,層層護在托著戚長征的工房生和挾扶著紅袖的干虹青兩側和後方,跟著隊伍,陣形完整地向花街的東端挺進。
  寒碧翠墮在最後,手中寶劍亦殺得趕上來的藏人喊苦連天。
  一時間,他們勢若破竹般往花街另一端衝殺突破,似是無人可把他們的去勢緩下來。
  封寒等當然知道這只是個假象。
  敵方真正的高手,除了剛才那對異族男女外,已知的如莫意閒、魏立蝶、卜敵、毛白意等一個未見現身,還有未知的更是高深莫測,現在只以手下圍攻他們,擺明在消耗他們的體力,怎不教他們擔擾。
  此時除了他們這一群的惡戰正是方興未艾外,花街他處的戰事已轉趨零星疏落,在敵人強大的力量下,湘水幫和丹清派聯軍只在幹著全軍覆滅前無奈的掙扎。
  優雅的甄夫人站在屋簷高處,冷靜地注視著下方的發展。
  和她並肩而立的是包紮好了傷口的鷹飛,臉色有點蒼白,但眼中卻閃著興奮的光芒。
  兩旁較遠處同在觀戰的是銀髮垂肩的「紫瞳魔君」花扎敖、「銅尊」山查岳、年憐丹的師弟「寒杖」竹叟、由蚩敵、強望生、柳搖枝和剛離開戰場,滿手血腥的莫意閒以及魏立蝶這兩個一派宗主。
  鷹飛向甄夫人道:「記得你曾答應我要生擒那幾個妞兒的,最緊要不可損毀她們的臉蛋。」
  甄夫人嘴角逸出笑意,往旁移去,直至香肩碰上鷹飛的肩,才道:「你這麼色膽包天的人,為何總不來勾引我?」
  鷹飛如觸蛇般移開少許,皺眉道:「夫人不要引誘我好嗎?我並不是吃素的和尚。」
  甄夫人伸手一掠秀髮,幽幽道:「素善長得不美嗎?為何打動不了你的心。」
  鷹飛看得呆了一呆,歎道:「就是因夫人你太動人了,我才怕把持不住,若說天下間可有我不敢沾手的美女,那就是你!不但因你的心計武功難以估測,更重要的是方夜羽是我真正敬服的好友。」
  甄夫人放浪地嬌笑起來,點頭道:「看你苦忍的慘樣兒,比和你上床更有趣多了。」
  鷹飛恨得牙癢癢地,暗忖這美人真是自己命中剋星,明是對自己沒有愛意,但絕不放過逗弄自己的機會。
  甄夫人再不理鷹飛,撮發出一下尖吭的哨聲。
  原本在外圍虎視眈眈的卜敵、毛白意、褚期、崔毒、萬惡沙堡的惡和尚、惡婆子`廣應城、雅寒清與及二十多名功力較高,剛投誠方夜羽的黑道高手,立時抄後攻去,把攻擊力集中在寒碧、尚亭,小半和一眾丹清派好手身上。
  形勢立變。
  丹清派的好手紛紛倒地。或死或傷。
  寒碧翠且戰且退,一把劍硬是擋著了廣應城和雅寒清兩人凌厲的攻勢。
  小半道人顯露出他的真實本領,手中七截棍如龍出海,威勢驚人,一掃一揮,一吞一吐,無不含藏著狂猛氣勁,兼且後力悠長,沒有半絲破綻,一人頂著惡和尚和惡婆子兩股有若瘋狂的攻勢,不過當毛白意加入時,他已付得左支右絀了。但他能支持這麼久,已可使他在十八種子高手中脫穎而,成為不捨和謝峰之下最傑出的高手。
  另一邊的尚亭則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尚亭乃一幫之主,武功自是高明之極。可惜甄夫人卻選了他那一方作突的一環,安排了卜敵、褚期、崔毒和那些黑道高手。集中力量對他那方施無情痛擊。
  尚亭身旁的丹清派高手逐一倒下,他自己身上亦多處負傷,迫得干虹青和工房生亦不得不騰出一手仗劍來為他抗敵。
  尚亭勉強擋了卜敵擊來的銅環,一陣氣浮心跳,崔毒的長矛已破空側刺腰脅,眼看避之不及,暗叫吾命休矣。
  「噹!」
  一把刀劈在長矛尖上,震得「沙」崔蹌琅跌退,接著封寒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道:「尚幫主過去助小半道長。」
  寒光暴起,卜敵等紛紛倒跌開去。
  當尚亭移往小半那方時,才發覺剛才和自己並肩守在那邊的己方高手早已一個不剩,心中湧起悲痛,不顧一切地向剛在小半右肩添了一道刀痕的毛白意殺去。
  這時風行熱的丈二紅槍代替了封寒的刀,一馬當先,衝入敵陣裡。他愈戰愈勇,每一槍攻出,必有人應聲倒地,沒有人能切入他丈二紅槍威力籠罩下十步之內。
  不過他們已好景不再,敵方高手的出動,使他們陷於苦戰之局,雖仍能不住挺進,但和剛才的勢如破竹,自是形勢大異。
  谷倩蓮和小玲瓏都受了不輕的傷,由谷姿仙負起護夫君兩翼的重責。
  在上方觀戰的甄夫人微笑道:「封寒和風行烈武功強橫,沒有人會感驚奇,想不到谷姿仙和寒碧翠也如此厲害,鷹飛你生擒他們的願望,恐怕要落空了。」
  鷹飛正凝視著下面慘烈的激鬥,聞言冷哼道:「若有你的人出手,那怕她們不手到擒來,若我不幹過戚長征的女人,怎能平心中之氣,夫人莫要作弄我了。」最後一句隱帶懇求之意,戚長征那一刀使他暫時難以逞強,惟有向這可惡的甄夫人屈服。
  「紫瞳魔君」花扎敖聽到他們的對話,道:「那胖道人氣脈悠長,在這樣惡劣的形勢下,仍不露敗象,也不可小覷。」
  「銅尊」山查岳不耐煩地伸出舌頭舐著皮道:「素善!我的手癢了。」
  甄夫人心中微笑,她故意讓這批高手在此旁觀,一方面是讓他們看清楚敵人的虛實,更重要是以眼下血腥的情景激起他們的凶性,聞得山查岳如此說,知道時候到了,下令道:「花老師和山老師你們務要擊殺尚亭,那小半則放他一馬,至多可殘他肢體,以免八派被迫和我們宣戰,由老師和張老師負責對付封寒;柳老師則吃著對方尾巴殺去,最理想就是把寒碧翠扯著不放,使她在後方,不能和其它人會合。」
  按著向莫意閒媚笑道:「莫宗主設法把風行烈迫開,教他不能兼顧他的女人。」
  莫意閒給她的媚笑差點把魂魄勾了出來,偏又知此女絕惹不得,笑道:「若鷹兄不反對,谷姿仙就讓給我吧!」
  鷹飛見他在這時刻來討人,雖心中暗恨,亦只有無奈道:「就分你一個吧!」
  魏立蝶道:「夫人不用說了,就由我牽制谷姿仙,竹叟兄就下手對付只剩下半倏性命的戚長征和負責擒人。」
  甄夫人一陣嬌笑,然後玉臉一寒道:「正是如此,去吧!」
  眾凶悄無聲息,往戰場掩去。
  鷹飛聽得心悅誠服,甄素善調配人手,似是隨口說出。其實卻是經過深思熟慮和精確計算的,以最厲害的花扎敖和山查岳這兩個強橫老魔頭,對付尚亭和小半,正是上驥對下驥,自應輕易得手。把對方切斷成首尾難顧的兩截,使竹叟可立即下手殺人或擒人。
  至於用莫意閒來對付風行烈,也是恰到好處,只有莫意閒方可擋著他的丈二紅槍,再由搶入陣中的花扎敖和山查岳從後圍攻,把他殺死。
  想到這裡,鷹飛差點要把甄夫人摟入懷裡,痛吻三口。
  封寒迫退了卜敵和他手下兩大殺手沙及崔後,刀勢展開,連斬敵方七名強手,有若切菜破瓜般毫不留情,忽然退至最後方,代替了寒碧翠,按著了廣應城和雅寒清,同時傳音入寒碧翠耳內,吩咐她應變之法。他退隱前一生征戰,絕投何等豐富,當然猜到敵人接踵而來的手段。
  寒碧翠退入陣中,從工房生手中接過戚長征,扛在肩上,把封寒的策略分別傳進各人耳內。
  工房生乃丹清派寒碧翠下的第一高手,剛才因要照顧戚長征,展不開手腳,眼看派中人遂一慘死,心頭憋滿悲憤,這刻回復自由,兼又是生力軍,一聲狂嘯,手中長劍立時把封寒去後的空隙填補,狀若瘋虎,全不顧自身安危,但求多殺一個故人便使敵人減一分力量,卜敵等一時竟莫奈他何。
  風行烈亦知形勢險惡,丈二紅槍倏地擴展,千百道槍芒,翻騰滾捲,連兩翼也籠罩在他的槍勢裡。
  這時眾人尚相差百步,便將逸出花街,進入蜘網般密佈的橫街窄巷,那時逃起來將容易多了。
  這百步的距離,正是成敗的關鍵。
  要知甄夫人這方面無論如何霸道,也不敢不把官府放在眼中,假若他們逐街逐巷追殺目標,鬧得滿城風雨,官府將被迫插手干涉。而不得與官兵動手的自我約束,使他們不得再追擊封寒等,那末這次行動將會功敗垂成了。
  封寒「當當」兩聲,砍在敵人兵器之上。
  廣應成和雅寒清慘哼一聲,跌退往兩側。
  封寒倏往後退,反手按在戚長征背上,真氣源源輸進戚長征體內,他這是第二次為戚長征療傷,已深悉對方底細,故能事半功倍。
  而寒碧翠自把愛郎扛在肩上,便一直為他打通閉塞了的經脈,這也是封寒剛才其中一個吩咐,使封寒的療治更易奏效。
  勁風驟起。
  四周驀然壓力大增,原來眾凶紛紛由兩邊屋頂撲下,向他們展開最強猛的殲殺行動。
  眾凶都是身經百戟的人,不須商量,首先攻擊的就是對方最強的兩個人封寒和風行烈。務使各戰友攻擊其它人時,教他們難以分手援救。
  唯一的問題是對方的長形陣式,已因寒碧翠退至風行烈、谷倩連、玲瓏`干虹青和袖等處,而封寒則緊貼她們之後,早變成了一個圓陣,自不似剛才般易於被分中切斷。
  這時前是風行烈,後則封寒,左有谷姿仙、工房生,右是尚亭和小半,護著中間四女和戚長征,緩慢但穩定地逐步推進。
  這陣式的好處是無後顧之擾,但卻不能像剛才般照應得靈活迅速。
  在這生死存亡的緊張時刻,紅袖改由谷倩蓮和玲瓏護持,干虹青提著一長一短兩把利刃,準備隨時向兩翼施援。
  最先撲至的是蒙古兩大高手由蚩敵和強望生。
  由蚩敵凌空由右側飛至。連環扣索抖得筆直,猛刺封寒額側。
  強望生手提獨腳銅人,出現在封寒身前十步許處,大喝一聲「兒郎們追開!」獨腳銅人當胸向封寒搗去,聲勢驚人之極。
  封寒冷眼看著對方來勢,與潮水般退後的敵人,嘴角逸出笑意,等到兩件兵器離開自己不足五尺之遙處,勁氣使人呼吸頓止的時刻。才收回按在戚長征背心的手掌,掌緣猛劈在由蚩敵的連環扣索處,左手刀則分中砍出,切中強望生重逾二百斤的銅人頭蓋。
  兩聲轟鳴,盍過了所有兵器交擊之音。
  封寒往後晃了一晃,鼻孔噴出血絲。
  由蚩敵和強望生則是悶哼一聲,分別橫飛後退,想把封寒纏死的願望竟不能兌現。
  由此可看出封寒的高明,早看出敵人的圖謀,當然若非他有驚人的武功和悠長不歇的內力,亦難以做成這般戰果,挫去了這兩個生力軍驍勇難擋的先聲。
  前面的風行烈剛以紅槍把一個敵人戳得骨折肉碎,拋跌開去,還把後面的三名同伴撞得噴血翻飛,亂成一團,人影一閃,白胖胖的莫意閒已攔在前路。
  風行烈一見對方體形氣度,立知是黑榜高手「逍遙門主」莫意閒,但卻夷然不懼,丈二紅槍照面門標射而去。
  莫意閒手一搖,鐵扇張滿,剛好迎上槍鋒。
  「蓬!」
  氣動交接。
  風行烈故是衝勢被阻,回逼三步,莫意閒亦好不了多少,全身一震,往後飛迫七步,才能再雙足點地飛了回來,使出平生絕技「一扇十三搖」,狂風捲掃般勾起漫天肩影,往風行烈揮打刺射。
  他的大扇忽開忽,發出的動氣固是無孔不入,其收放無定的千變萬化。教人摸不著虛實的招數,才是厲害,一時與風行烈戰個難解難分。
  這時兩側的攻勢已覷準時機,同時發動。
  封寒身為天下有數高手,縱在這等混亂的時刻,對眼前的形勢仍能完全掌握,一見莫意閒抗在前方,上知除非能把他殺掉,否則絕無可能再作寸進。
  而由兩側攻來的人裡,最令他擔心的是向小半與尚亭攻去的花孔敖和山查岳兩大魔君,他並不知對方是何人。只看對方推進的氣勢和方式,便知道這兩人像莫意閒般難惹,自己能否擋住他們還是未知之數,更何況是混身浴血,苦苦擋恃的尚亭和小半。
  毛白意、上敵等人往後追開,以免己方的人插不上手。
  封寒雖是焦慮無比,卻是分身乏術,因為由蚩般和強望生這封合作慣了的的人,正重組陣勢。素眾而來。
  原本負責由尾後攻來的柳搖枝,魏立蝶和竹叟三人,則由左方掩至,向工房生和合姿仙展開強攻。
  殺氣更熾。
  風行烈知道不妥,就在兩側強敵壓陣而來前,猛提一口真氣,同莫意閒施展出最凌厲的「威凌天下」,一時槍聲嗤嗤,漫天槍勁,往莫意閒湧去,全是一派有去無回,同歸於盡的招數。
  他要賭的是莫意閒比他更愛惜生命,因曾受挫於浪翻雲以致減弱了氣勢和自信。
  兵刃交擊聲爆竹般響起。
  雙方終於短兵相接。
  花扎敖和山查岳兩人鬼魅般來到小半和尚亭近處,前者閃電探手,五指箕張,竟從小半變幻莫測的七截棍影裡辨出端倪,一把抓著棍端,另一手五指曲起,一個拋錘,照小半右肩擊去。
  小半雖被對方驚人武功嚇得心生寒意,可是四十多年精修和嚴格訓練,豈是那麼容易被對方一招破去,悶哼一聲,後移半步,七截棍另一端彈了起來,打在對方拋錘上,同時太極真氣輸入棍內,擋敵人入侵的內勁。
  面對著名震大漠的「銅尊」山查岳的尚亭,已陷進最險惡的絕境裡,事實上剛才毛白意等人的狂攻,不但使他負傷纍纍,尤可慮者他的內氣早到了燈盡池枯的困境,山查岳銅搗來,又不可以閃躲退後,明知不妙,也惟有拚盡餘力,一刀直劈而去。
  另一邊的形勢亦非常不妙。
  竹叟閃到谷姿仙前,寒鐵杖迎頭痛擊,招式看似平平無奇,可是速度竟能在一擊之中,生出變化,使人感到他可隨時變招,改變輕重,那種無從測度的感覺才叫對手難受。
  他身為「花仙」年憐丹的師弟,又與「紫瞳魔君」*花孔敖齊名,一出手便封死了谷姿仙所有進退之路,使對方完全處於挨打的劣勢,若非奉命活捉谷姿仙,他的手段會更辣更狠,更令她擋不了。
  工房生則是未動手已知陷於死地,攻來的柳搖枝和魏立蝶任何一人,武功都遠在他之上,目下兩人聯手強攻,教他如何抵擋。
  慘叫悶哼,不絕於耳。
  短促淒厲的慘叫來自尚亭和工房生,兩人幾乎是同時斃命。
  谷姿仙和小半兩人都是蹌踉跌退。
  小半與對方狂猛無情的內勁硬拚一記後,口噴鮮血,七截棍寸寸碎斷,若非干虹青雙劍護助,谷倩蓮又從後把他按著,早仰跌地上,但巳無再戰之力。
  封寒在迫退強望生和由蚩敵的第二輪攻勢後,一聲長嘯,閃到干虹青之旁,接著了花扎敖和山查岳兩個魔頭的乘勝追擊。
  風行烈以命搏命,迫走莫意閒後,回槍擋著了竹叟的寒鐵杖。
  可是危殆之勢絲毫未解,魏立蝶和柳枝繞過風行烈,往變成守在後方的,扛著戚長征的寒碧翠撲去,只要殺了戚長征,縱使各人逃去,他們亦算大勝,何況較外圍處卜敵、毛白意等次一級的高手,仍在虎視眈眈,最外邊則是把丹清派和湘水幫眾完全殲減之後,圍了過來,總人數降至八百間的山城,尊信門,萬惡山莊和方夜羽的直屬都隊,以這樣的實力,封寒、風行烈等實休想可突圍逃去。
  卓立屋簷的鷹飛微笑道:「夫人出手真是不同凡響。」
  甄夫人淡淡道:「若非你先重創了戚長征,以此人的天生豪勇,我們最終雖必勝,亦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鷹飛嘿然道:「夫人莫要誇獎我,憑你的武功心智,對付他還不是易如反掌。」
  甄夫人微微一笑,俏目凝注到戰場上。
  這時魏立蝶和柳搖枝擔到寒碧翠身前,往她攻去。
  寒碧翠眼中露出非常奇怪的神情,一提劍,五朵劍法向柳搖技印過去。
  毫不理會運杖砸往肩上戚長征的魏立蝶。
  柳搖枝見她長得美艷如花,暗忖若把她擒拿後,定要迫鷹飛讓他分一杯羹,淫笑道:「來!我們親近親近!」橫簫劈打。
  魏立蝶眼看要一杖把戚長征打死,忙收回七分力道,怕自己的內勁透戚長征而入。會使寒碧翠受到重創。那時給鷹飛認為他是蓄意而為,就大是不妥了。忽地寒芒一閃,本來昏迷了的戚長征已握刀在手,格著自己的鐵杖,一呆間,胸口如受雷擊,到發覺對方借按著寒碧翠香肩之力,橫腿踢到自己胸膛時,整個人離地後飛,耳鼓裡儘是身內骨骼碎裂的聲音,連護真氣亦派不上用場,到被後面正衝上來的由蚩敵托著時。噴出一口鮮血,當場斃命。
  這一方霸主不知走了什麼運道,先是在與厲若海一戰裡鬧了個灰頭土臉,現在又被經谷姿仙。寒碧、封寒先後施救,加上體內先天真氣的自療神效,剛剛回醒的戚長征覷準他收力時露出的一線空隙,取了他性命。
  戚長征一聲長笑,躍到地上,一刀斜砍因魏立蝶之死嚇得正魂飛魄散的柳搖枝。
  寒碧翠手中長劍亦寒芒大盛,務求柳搖枝不能脫身。
  柳搖枝終是高手,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刻,猛一咬牙,一掌拍在寒碧的劍身處,疾往後退,同時簫管和戚長征的天兵寶刀絞擊在一起。
  戚長征哈哈一笑,飛起一腳,往他小腹踢去,欺他再難騰出手來應付。
  柳搖技一咬牙,狃轉身體,以厚臀運功硬受他一腳,便飛開去,臉上半點血色也沒有,顯是這一腳使他受傷不輕。
  屋簷上的鷹飛臉色立時變得蒼白無比,顫聲道:「這是沒有可能的。」
  甄夫人神色凝重起來,道:「我們仍是估了他。」話還未完,拔出腰間佩劍,凌空往戰場掠去。
  封寒運刀迫開了花山二魔,高呼道:長征你們快走,遲則不及,其也人由我來應付,不得違命,免我封寒自白犧牲。」
  干虹青尖叫道:「你們快走,我留下助封……噢!」
  封寒反手以刀柄撞在她脅下,閉了她穴道,把她送往谷姿仙處,狂喝道:「帶她走。」
  惡和尚和惡婆子見頭子慘死,不顧一切往戚長征撲去。
  封寒一聲長嘯,人刀合一。越過戚長征,與兩人撞在一起。
  惡和尚和惡婆子同時仰有拋跌,身首異處,封寒疾退回來,撞入花山二魔間,兵器交擊中,三人踉蹌分開,全受了傷。
  在場敵我雙方無不凜然,至此沒人不知封寒存心豁了出去,以命搏命。
  以對寒的刀法功力,這種不顧命的打法,誰不心寒。
  卜敵等見機得早,只在旁虛張聲勢,不敢真的上前挑戰。
  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誰是真正的一流高手,立時無所遁形。
  能成為高手的其中一個條件,就先要把生死置於度外。
  由蚩敵和強望生狂喝一聲,往戚寒兩人撲去。
  豈知人影一閃,封寒橫刀前方,攔著他們,同時向後面的戚長征怒道:「還不快滾。」
  戚長征一聲悲嘯,說不盡的憤慨無奈。倏往後退。迎著由前方衝來的莫意閒,悍不顧死地往他衝殺過去。
  莫意閒心中一驚。暗想這小子要找人拚命,自己犯不著陪他,虛應一招,橫避開去。
  戚長征向身後眾人道:「隨我來!」
  空中一聲嬌叱:「那裡走!」
  甄夫人凌空飛來,眼看便要越過封寒側旁上空,往谷姿仙撲去。
  封寒一聲狂喝,以肩頭硬捱了由蚩敵一下連環扣,沖天而起,截擊甄素善。
  風行烈看得睚欲裂,一槍正中竹叟的寒鐵杖,將他硬生生迫開,把丈二紅槍的威勢發揮致盡,護著後方和兩側,大叫道:「我們走。」
  谷姿仙托著干虹青,玲瓏和谷倩蓮分扶著小半和紅袖。在寒碧翠的掩護卜,往東端殺去,迅速遠離封寒。
  「噹!」
  刀劍交擊。
  甄夫人一震下飛退後方。
  封寒傷上加傷,一口鮮血終捺不下狂噴出來,凌空一個倒翻,落地時剛好又截著花山二魔和由強兩個凶人。
  這時眾人都知道若不殺封寒,休想脫身追上戚風等人,收攝心神,全力向他圍攻。
  封寒刀勢倏盛,把四人全捲進翻滾著激浪的刀勢裡,每一刀都是同歸於盡的拚命招數,迫得四人只能改採守勢,消耗他的戰力。
  戚長征等衝殺了三十步許外,終被重新湧上來以百計的敵人截停下來,尤其對手中有竹叟`雅寒清、廣應城、卜敵、毛白意、沙、崔毒、莫意閒等高手。而他們只剩下戚長征、風行烈和寒碧翠三人仍有作戰能力,但都是多處受創,強弱之勢,顯明可見。
  甄夫人和鷹飛這時趕到封寒五人血戰處。兩人對望一眼,心意相通,閃入戰圈,向封寒狂攻而去。
  封寒兩眼神光射出,罩定甄夫人,一聲長嘯,一刀往甄夫人劈去,全本理攻向己身的其它兵器。
  甄夫人冷笑一聲,長劍挑出。
  豈知封寒搖擺了兩下,招呼到他身上的兵器全部落空,左手刀避過與甄夫人硬碰。橫刀向她掃去,看也不看正疾剌他胸膛的一劍。
  鷹飛大叫不妙,如封寒欲以自己一命,換甄夫人一命,大喝一聲,滾地而去,雙鉤往封寒的左手刀鉤去。
  甄夫人亦知不妙,但對方身法快若鬼魅,想變招時,封寒胸脅已強撞往自己劍上,肌肉忽地收緊,把深進達五寸的劍刃挾著。同時生出一股扯力,把自己拉著,不但脫身不得,連手也甩不開來。
  勁氣罩臉而來。鋒寒已至。
  這一刀乃封寒臨死前的反擊,實是這黑榜高手畢生功力精華,自己武功雖不比他低,仍難以避開。一咬銀牙。凝功玉臂,硬擋上去,希望能以一臂換回自己的性命,同時飛起一腳,往對方下陰去。
  「鏘!」
  在千鈞一髮的時刻,鷹飛及時趕至,便以魂斷雙鉤勾著了這必殺的一擊。
  鷹飛頹然滾倒地上,噴出鮮血,肩上舊傷爆裂。
  甄夫人一聲清叱,長劍貫背而出,下面的腳同時踢中對方下陰。
  封寒七孔鮮血狂噴,身被得離地飛起,跌往二十步開外,可見甄夫人這一腳的勁力是如何驚人。
  一代刀霸,終命喪敵手,沒法完成與干虹青浪游域外的美夢。
  甄夫人驚魂甫定,扶起鷹飛,就地為他療傷,向左右四名凶人喝道:「給我殺了戚風兩人,才能我心頭之氣。」
  四人應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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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15:00: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影子太監

  風行烈等陷進敵人潮湧般攻擊的浴血苦戟裡。
  谷姿仙悲叱道:「長征、行烈、碧翠你們三人自行逃生,不要理我們,記著為我們報仇!」戚長征仰天狂笑,第三度劈退了莫意閒,不過右腿卻多添了一道傷痕,高叫道:「風兄,你這兄弟我結拜定了,到了地府後好多個親人。」
  風行烈豪情狂湧,運槍把右方敵人掃得狼奔鼠竄,又回槍挑飛了兩個想乘虛由左方破入的惡漢,大笑應道:「好兄弟:我們離非同年同月同日生,卻可同年同月同日死,何等快哉!」頓了頓再叫道:「各位姊妹,我們兩兄弟畢命之時,你們立刻自盡,俾可同赴黃泉。」眾女被兩人的豪情激得熱淚湧出,齊聲應是,悲壯感人。
  戚長征大叫道:「碧翠、紅袖,告訴老戚你們愛我!」寒碧翠擋了敵人一斧一矛後,剛要回答,紅袖已聲嘶力竭叫道:「戚郎:紅袖從未試過像這刻般快樂!」寒碧翠心中感動,也竭力大叫道:「征郎 ,到了地府我也曾要嫁你。」
  戚長征大叫一聲「好」,又再劈飛了一個敵人,壓力忽然大增,原來花扎敖、山查岳、強望生和由蚩敵已殺至。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天上長嘯傳來。
  伏在兩旁屋頂上的敵人紛紛被趕得跌往花街,跟著湧出近百個黑衣大漢,閃電撲往下面慘烈的戰場。
  干羅的聲音在空中響起道:「叛徒毛白意,看干某先取你狗命。」
  戚長征等絕處逢生,精神大振,便把敵方新一浪的攻勢化去。
  毛白意一聽到干羅的聲音,立時魂飛魄散.欲要後退,漫天矛影罩了下來,未及擋格。長矛貫頂而入,當場斃命。
  他本非如此不濟,但久戰身疲,又兼事起突然,竟連半招都擋不了。
  山城的叛將叛兵,聽到干羅的聲音,早鬥志全消,又見毛白意一招斃命,竟一聲發喊,四散逃去。
  高大的老傑和「掌上舞」易燕媚這時領著近五十名好手,由東端殺來。
  硬是殺開一條血路,往風戚等人移去。
  兩旁的干羅部下離只有百人之眾,卻迫得甄夫人的人不得不回身廳戰。
  使風戚等壓力大減。
  甄夫人為鷹飛的療治正進入是要緊關頭,停手不得,差點咬碎銀牙,苦忍著抽身去指揮部下的強烈慾望。
  干羅大喝道:「長征我兒:千萬挺多一會!」一提長矛,逢人殺人,瞬眼間來到山查岳和花扎敖身後。
  兩魔大吃一驚,分了花扎敖出來。對上干羅名震天下的長矛。
  掌矛在剎那間交聲了十多下。
  干羅雖暗凜對方強橫的武功,但看準對方受了內傷,冷哼一聲,以肩頭硬受對方一掌,矛身掃在對方肩膀處。
  干羅晃了一晃,化去對方九成力道.卻把花扎敖掃得在慘哼中橫跌開去,撞得在他後方的人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若今天來襲的是清一式方夜羽的部屬,因受過嚴格的訓練,就算戰至一兵一卒,也絕不會生出慌亂的情況。
  但這支由尊信門.山城叛徒、萬惡山莊、花剌子模和方夜羽部下合組而成的聯軍,終欠了真誠的合作和默契。
  兼之山城叛徒倉惶逃命.大大影響了軍心。萬惡山莊又是群龍無首,亂勢一成,立時硬失了大半作戰能力。
  不過眼前雖多了干羅.因敵方高手厲害,仍佔著絕對的優勢。
  風行烈見干羅掃走了花扎敖,乘勢猛攻山查岳。
  山查岳見前有風行烈,後有干羅,那敢逞強,凌空躍起,倒翻至外圍。
  就在干羅和風戚會合起來時,老傑和易燕媚亦由東端殺至。
  干難一聲長嘯,由兩旁攻來的部下紛紛退回屋頂處,拿起剛才早放在屋頂上的強弓勁箭,朝下面的敵人射去,顯出精嚴的訓練。
  竹叟、莫意閒等人知道這乃最關鍵時刻,瘋狂攻去。
  山查岳亦趕了過來,加入戰圈。
  干羅大喝道:「我們走!」像全沒有受傷似的,倏避忽追,前後縱橫,殺得敵人蹌踉避退,竟無人敢攖其鋒。
  風戚兩人壓力大減,回復豪雄勇猛,忙很東端殺去。
  配上生力軍,目標又只是逃命,敵人如何能擋,硬給他們衝出一條血路。
  養地一聲發喊。東端處干羅預先埋伏的五十名手下在高處現身,勁箭毒水,朝敵人射下潑去。
  敵人反陷於三方受敵的困境,那還敢逞強,潮水般退後。
  莫意閒等當然不把勁箭毒水放在眼內.不過想起對方有干羅、風行烈和戚長征,孤身追去絕討好不了,不知對方尚有何後著,甄夫人又人影不見.都躊躇不前,坐看對方消失在橫巷裡。
  大戰終告一段落。
  韓柏一覺醒來。
  秦夢瑤像只溫馴的小貓兒般蜷睡在他懷裡,那動人的睡姿,教韓柏眼睛沒法離開。
  船身顫動,傳來起碇開航的聲音。
  韓柏心中暗罵,這麼急趕去京師幹嗎,若能不用去那就更好了。
  他有了秦夢瑤和三位美姊姊,其它一切都不再重要。
  秦夢瑤嬌情地扭動了一下,張開眼來,與韓柏四目交投,俏臉微紅,柔聲道:「睡得好嗎?」
  韓柏笑道:「整晚在癡想著夢瑤會否下手探取我那靈藥。緊張得眼都不敢上來,不眼那睡得著?」
  秦夢瑤立時霞滿玉頰,橫他一眼道:「騙人:韓柏呵:不要大清早就和夢璃說這種話好嗎?當夢瑤求你吧!」韓柏輕吻香道:「乖夢瑤原來是深藏不露的睡覺專家,還哄我說不懂睡覺。」
  秦夢瑤含羞柔聲道:「我那是睡覺,只是給你的魔法迷昏了吧!」韓柏大樂,和秦夢瑤這個好對手打情罵俏確是真趣無窮,摟著她起床道:「你的仙法才厲害呢,不要看我像是清醒的樣子,其實早給迷得暈頭轉向,情慾橫流,想兩者兼得。」
  秦夢瑤失笑道:「胡鬧夠了嗎?午後就要達京師,你給我規規矩矩,最少在人前給點臉子人家。好嗎:我的好少俠!」韓柏喃喃道:「「少俠」韓柏,又或「俠少」韓柏,唔:都是太普通了,還是叫浪子好一點。」
  秦夢瑤見他赤身裸體,毫無穿衣的意圖,忍不住取起衣服,為他穿上。
  韓柏看著她似小妻子的模樣舉止,歎道:「若以前有人告欣我夢瑤會為我穿著衣服,真是殺了我也不相信,管他是鬼谷子的一萬代傳人或他祖師爺的親嘴親批出來的。」
  秦夢瑤掛著甜甜的笑意,理好他的衣服後.把他推到梳妝抬的銅鏡前坐下,為他梳髮結鬢.喜孜孜的俏模樣,任誰都應知道她樂在其中。
  韓柏從鏡的反映欣賞著她如花玉容和在罩衣下玲瓏窈窕的美好身段,心中滿起強烈至能使他沒頂的愛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離門聲後,朝霞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我可以進來嗎?」
  秦夢瑤應道:「霞姊請進!」朝霞推門進來,關門後來到兩人身後,先在秦夢瑤身旁低聲說了兩句話。
  秦夢瑤臉蛋飛起兩朵紅雲,含羞搖頭。
  朝霞顯是對秦夢瑤非常疼愛,接著親了一下她臉蛋,同韓柏道:「柔柔和我現在陪詩姊到下面去調酒,好用來浸萬年參,范大哥著我告訴你,梳洗後和瑤妹到浪大哥房中聚集,好商量到京城後的行動。」
  韓柏不知有沒有聽進耳裡去,歎道:「霞姊:我要親你的小嘴!」朝霞向秦夢瑤嫣然一笑,無奈下坐入韓柏懷裡,讓他吻個飽後,才歡天喜地含羞離去。
  在長沙府東部密林一座隱蔽的大宅裡,躺滿傷兵疲將,愁雲慘淡。
  干羅,老傑、風行烈和戚長征四人圍在一起,低聲商議。
  干羅道:「可惜我遲來一步,否則封兄或可倖免於難。」
  戚長征兩手緊提成拳,恨聲道:「我發奮要把他們碎萬段,才能心頭之憤。」
  老傑親切地伸手抓著他肩頭安慰道:「現在我們要拋開一切悲傷和仇恨,冷靜下來,絕不可意氣用事,看看怎樣突破敵人強大的封鎖,與怒蛟幫匯合在一起。」
  干羅道:「凌戰天和翟雨時果有大將之風,硬是沉得著氣,若他們莽撞地來救你,恐怕早全軍覆沒了,想不到方夜羽手中的實力如此驚人,難怪敢來挑戟中原武林。」
  老傑歎道:「這甄夫人實是方夜羽手中另一張皇牌,與裡赤媚的重要性不相上下,只看她調兵遺將,運籌帷幄,便可知她是精通兵法的人。她今次未竟全功,失算在不知有我們這著奇兵的存在,可是現在丹清派和湘水幫都元氣大傷,名存實亡,封寒又不幸戰死,方夜羽因雙修府一戰失去的威勢,全給她奪了回來,假若朱元璋還縱容他們,說不定江山也保不住呢。」
  風行烈點頭道:「浪大俠到京去,就是為了這事。」頓了頓向老傑恭敬地道:「傑老:不知外面的形勢如何了?」
  老傑滿佈皺紋的臉上泛出一絲笑意,向風行烈道:「對我說話不用客氣,平輩論文才合我意,像老戚那種語氣最對我的脾胃,你若是這種態度,使我連他媽的一句粗話都說不出口來,就不夠坦誠痛快了。」
  風行烈微笑地點頭應是。
  老傑續道:「這甄夫人算無遺策,早在由此至洞庭整個區域,布下了龐大的偵察網,這也是我們來遲了的原因。因為要分散潛入長沙府,可以想像得到,我們只要離開這裡,會立時給他們偵知行蹤。」
  戚長征道:「雙方實力比較,我們確比不上他們,但若我們分散逃走,定能教他們疲於奔命,不知如何是好!」干羅冷然道:「我卻不敢如此樂觀,若我是那甄夫人,只須讚賞長征你身在那裡.立即下令全力截殺,再從容對付其它的人。只要殺了你,即可對怒蛟幫做成實力上和心理上的嚴重打擊,說到底,他們的目標始終是怒蛟幫,其它人都可暫時放過。」戚長征皺眉道:「若我們一齊逃走,豈非讓他們有機會一網打盡嗎?」
  風行烈道:「我們可否不走,假若他們搜到這裡來,我們就利用這裡的天然環境,加設防禦措施,干他十來天。待怒蛟幫的援兵來解圍。」
  老傑道:「這絕非上策,卻是沒有法子中的辦法,幸好這裡早屯積了大量糧車。足夠我們數月之用,至於防禦設施,就交在我身上吧!」戚長征想起了水柔晶,歎了一口氣,自己怎可在這裡龜縮不出,任由她被精於追蹤術的甄夫人搜捕,想到這裡,臉色一變,道:「我差點忘了告訴你們,甄夫人是追蹤術的大行家,恐怕在防禦措施設好前,她已找到來。唉:這女人真是厲害,連封寒對上她時,亦要吃虧,我看她的武功比鷹飛還行。」
  眾人聽了亦不由色變。
  這時易燕媚走來向戚長征低聲道:「虹青想見你。」
  干羅責道:「我一你看著青兒的,為何這樣離開.她自殺了怎麼辦?」
  易燕媚柔順地挨在干羅身旁,道:「城主莫要罵我,虹青不會在這時候尋短見的,因她最肯為人著想,不想添加我們的悲傷,放心吧!」眾人黯然無語。
  干羅搖頭長歎.滄然道:「她是個好女孩,我以前真的對不起她。」
  戚長征安慰地拍拍他肩頭,道:「往者已矣:眼前之務,是如何應付甄妖婦,我們各自想想吧:讓我先看看青姊。」
  風行烈點頭道:「我也要看看小半的情況。」
  干羅道:「放心吧:有我這神醫在這裡,包保他們很快生龍活虎起來。」
  戚長征點頭和風行烈一起廟內進走去。
  老傑喟然道:「看到他們,我才真的感覺自己老了。」
  干羅笑道:「你雖叫老傑,但你那火熱的心,想老都不成。」
  易燕媚道:「我要去陪碧翠呢,丹清派的大慘劇,使她自責和內疚得痛不欲生。」
  干羅道:「讓我來勸解我的干媳婦兒吧,唉:真是教人心痛。」兩眼亮起電芒,沉聲道:「這仇恨定要清嘗的。」
  老傑道:「我們似乎忽略了一個人。」
  干羅點頭道:「你是指展羽吧:這確是個非常頭痛的問題,哼:浪翻雲在這裡就好了。」
  浪翻雲舉起酒杯.喝了一口清溪流泉後,閉目不語,好一會後兩眼一睜,叫道:「我的天:為何這未夠時候的清溪流泉比從前更勝一壽,究竟是因著仙飲泉的泉水,還是女酒仙在得到真愛後酒藝更上了一層樓?」
  范良極跳了起來,怪叫道:「媽的:怎可只得那麼一小杯:讓我去拿幾個杯來,我有份幫手的,是我的功勞也說不定。」旋風般出門去了。
  秦夢瑤和韓柏對視一笑。
  浪翻雲看得一呆,同秦夢瑤道:「夢瑤便像清溪流泉般,竟能在無可更動人的美麗裡出落得更美麗,若時光倒流到我認識惜惜之前,我定會不顧一切和韓柏來爭奪你,像韓柏般不管你是否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韓柏透出一口涼氣道:「幸好時間一去不回頭,否則我就慘了,誰可爭過你?」
  秦夢瑤嬌嗔道:「韓柏欺負得人慘透了,大哥也如此為長不尊.我以後日子怎樣過啊!」浪翻雲洒然一笑,眼光注進杯內的酒裡,歎了一口氣道:「或者燕王棣說得對,朱元璋再不是以前打天下的朱元璋,雄心壯志已不復再,現在想的只是如何長生不老,如何鞏固權力,針對他這兩個弱點,我們的確可耍他一番,不過若禍根真的是他,他便沒有做皇帝的資格,須讓有更賢德的人接替,間題只在於燕王棣是否合適的人選。」
  韓柏哂道:「這燕王連父親侄兒都要對付,他的賢德多極有限吧。」
  秦夢瑤正容道:「禁宮之內的倫常關係,絕不能以常理論度,親情被權位代替後,父不父子不子,所以一般人視之為倫常慘變的悲劇,在慣於過皇宮中爾虞我詐的虛偽生活的人來說,卻是最理所當然。失去了權力,就是失去了一切。可惜皇位卻只有一個。不是你的就是別人的,若是別人的你就是任由對方魚肉的可憐蟲,在這種情況下,你韓浪子會想麼辦?」浪翻雲奇道:「不是韓無賴嗎?」
  秦夢和韓柏同時大窘。
  幸好這時范良極和陳令方各捧著一罈酒進來。
  看到清溪流泉,浪翻雲立即忘了朱元璋,更莫要說燕王棣,又或韓柏是浪子還是無賴了。
  眾人興高烈,連飲數大杯。
  秦夢瑤卻是滴酒不沾,連浪翻雲相勸亦給她婉言拒絕,卻又不肯說出理由。
  浪翻雲等大讚了左詩一番後,才再次轉入正題。
  范良極道:「夢瑤的問題還簡單,因她早到了反歸真的境界,可輕易扮作專使夫人。」
  韓柏截入糾正道:「不是扮,而真的是韓某的夫人,只不過暫叫作專使夫人,嘿:四夫人!」范良極愕然看了秦夢瑤一眼,見她雖含羞答答,卻不表反對.狠狠瞪了韓柏一眼後才續道:「可是浪翻雲的怪異形相卻是天下皆知,如何可含混過去,實是個大問題,總不能把他放在箱子裡收起來吧?」
  浪翻雲從容淡定地笑了一笑道:「無論我扮作甚度身份樣貌,都騙不過兩個人,一是鬼王虛若無,另一個就是楞嚴,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什麼都不扮。」
  范良極點頭道:「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我們居明你居暗,就算我們躲到朱元璋和他陳貴妃的床底下,以你浪翻雲之能.亦應有辦法找到我們。」
  浪翻雲笑道:「除了龐斑的床底,那或者是天下間我唯一沒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覺潛進去的地方,我不信你這盜王沒有進入過皇宮,不信你沒有遇過那群影子太監。」
  范良極瞪了浪翻雲好一會後,才嘿然道:「我很想知道你曾否闖過皇宮,更想知道你遇到那些影子太監的情況。」
  陳令方愕然道:「我對宮內的事雖不熟悉,總也有個耳聞,為何你們說的影子太監我從未聽過呢?」
  韓柏最是好奇,追問道:「不要打啞謎了.快……」
  范良極不耐煩地截斷他道:「不要打斷話柄,我要聽浪翻雲的答案,問你的專使夫人好了,我包保她知道。」
  韓柏望向秦夢瑤,後者含笑點頭,示意先聽浪翻雲說,顯然她亦想知道浪翻雲的答案。浪翻雲好整以遐,把玩著手中空杯。
  范良極忙為他斟酒,不客氣地催道:「快說!」秦夢瑤等見他如此,都已猜到他定是曾吃過這群影子太監的虧,才急欲知道浪翻雲的遭遇。
  浪翻雲把酒杯送至鼻端,用神嗅了半晌,才一乾而盡道:「那是七年前的舊事了,那時我年少氣盛,對朱元璋很多作為都看不過眼,於是摸進皇宮.絕非有什麼陰謀,只是想當面和他一談,讓他知道一點意見。那知得過禁衛,卻過不了影子太監這一關,尤以其中一個老太監,功力之高,直追曾當朱元璋以前的貼身侍衛的鬼王虛若無。以我一人之力,要勝過這群人數約在十多名,功力高絕,有為朱元璋犧牲性命的太監,亦感力有未逮.兼之我又不想傷害他們,惟有打消主意,立時離去。」
  范良極欣然笑道:「連覆雨劍都闖不進去,我就不那麼丟臉了,真想不到朱元璋有這麼厲害的人形影不離保護著,而他們既有這般武功,又何須當朱元璋的影子太監,默默守護著他?」
  秦夢瑤道:「范大哥既不知他們是誰,為何肯定夢瑤會知道這件事呢?」
  范良極老臉微紅,歎了一口氣後道:「我三次偷進皇宮,前兩次雖有驚險,總算逃得掉,可是第三次進宮時,卻被迫進死地去,眼看老命不保,那帶頭的老太監竟放我逃走。事後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才從他們驚人的武功找出線索,想到他極可能是來自淨念禪宗的人,看著我恩師凌渡的關係,又知道我只是手癢想偷東西,才放過了我。這事乃生平奇恥大辱,從來沒說予人知道。」
  眾人這才明白為何范良極會說秦夢瑤應知此事,是因為她乃半個神宗傳人的身份。
  韓柏恍然道:「原來是真和尚,假太監。」
  范良極搖頭道:「不:他們是真的大監,你見識淺薄我不怪你,太監的聲音身形體能都大異常人,你見過一個便明白我的話了。」
  陳令力道:「這真是意想不到,皇……嘿……朱元璋他大敗陳友諒後自封吳王時,宮中臣絕已逾千,朱元璋把宮中事務全托付給他們。到建立大明朝後,設立內監,又再因應不同宮務,分作二十四個衙門,即十二監、四司和八局。其中以十二監中的司禮鹽懼力最大,隱隱管轄著其它各監、司和局。嚴格來說,廠衛亦受司禮監指揮,只不過朱元璋寵信楞嚴.司禮監才降格而為有名無實的上司,想不到竟還有這些影子太監的存在。」
  韓柏大感有趣,把耳朵湊到秦夢瑤的小嘴旁求道:「快告訴我這些像影子般跟隨著朱元璋的大監的秘密!」秦夢瑤見這小子當著兩位大哥和陳令方前表現得如此親熱,心中有氣,故意嘟起可愛的小嘴不說。
  浪翻雲啞然失笑道:「天下間只有夢瑤的小無賴方可以今她嘗到和人鬥氣的樂趣。」
  秦夢瑤那會不知浪翻雲故意調笑自己,是要激起自己的女兒情懷,不過明知如此,也是禁受不住,像小女孩般橫了浪翻雲一眼,那種鷹媚神態,以浪翻雲的修養,亦不由呆了一呆。.范良極和陳令方則看傻了眼。
  陳令方歎道:「四弟的艷福,連後宮佳麗沒有一千亦有八百的朱元璋都要羨慕呢。」
  秦夢瑤微嗔道:「陳公你也這麼不正經。」
  陳令方嘻嘻笑道:「夢瑤最好跟四弟喚我作二哥。咦:他沒有告訴你我們結拜了兄弟嗎?不過那謝廷石的三哥只是你騙我、我騙你的假玩意,可以不理,我們三人才算是真的。」范良極和韓柏對望一眼,齊聲頹然長歎。
  秦夢瑤噗哧一笑道:「叫就叫吧:誰叫夢瑤泥足深陷。欲罷不能:陳二哥!」陳令方喜得差點跳起來打個鬥,只不過卻沒有那麼好的功夫,與韓范兩人相處愈久,使他久被名利心埋葬了的赤子熱誠復活了過來,享受到只有童真時代才擁有的頑皮.快樂和漫無機心的寫意。
  范良極不想和這可恨的「二弟」瞎纏下去,同秦夢瑤道:「我今次迫你的柏郎扮專使上京,開始時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和這個無名老太監再玩一場,但卻絕無惡意,只是因偷不到東西,非常不服氣吧了:來:快告訴本大哥有關他們的事,否則我死也難以目瞑:你不想我死後的樣子會睜目突舌那麼難看吧!」韓柏恍然道:「原來死老兒你在暗害我,難怪成功逃了出來後仍不肯罷休,哼:休想我隨你去做大賊。」
  范良極沉下臉來,鼻孔「嗤」的一聲噴氣道:「你最多不過是名小賊兒,何來做大賊的資格.肯讓你在旁作搖旗吶喊的跳樑小丑,還是抬舉你呢。」
  秦夢瑤笑道:「假若有一天夢瑤聽不到你們兩人吵吵鬧鬧的,定會不習慣。」
  范良極忿然道:「誰有興趣理這淫……歎:嘻:夢瑤:快告訴大哥那批令朱元璋能活到現在的傢伙的底細,若不爭回這一口氣,你范大哥怎能甘心!。」
  秦夢瑤淡然一笑道:「這是個很長的故事。現在離京師只有兩個時辰的水路,我們有那個時間嗎?」
  陳令方道:「聽夢瑤說話,看著你輕言淺笑,已是這世上最美妙的事,其它都可放到一旁。」
  韓柏自是舉腳同意。
  事實上無論任何人和她相處,都無不被她的氣質、風韻所深深吸引,連浪翻雲和龐斑亦不例外。
  所以陳令方能懣著與韓柏的兄弟關係成了秦夢瑤的兄長.實比獲封六部的高職吏便他興奮和有成就感。
  秦夢瑤望往窗外,恬然道:「都要由蒙人入主中國時說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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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萬念俱灰

  干虹青安坐椅內,平靜得令人驚訝。
  戚長征坐到她左側的椅裡,想說話,忽地哽咽起來,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干虹青伸出纖手,按在他掌背上,淒然道:「長征:我還以為你是永遠不會流捩的鐵漢。」
  戚長征離開椅子,在她膝前跪下,像小孩子般埋入干虹青懷內,哭道:「是我害了他,也害苦了你 ,毀了青姊的幸福。」
  干虹青疼憐地摸著他的頭。以異乎尋常的語氣道:「這種話是不應由你口中說出來的,戚長征何時變得這麼婆媽?這三年來我學了很多以前不懂的道理,學懂如何去愛一個人,如何去給予。」
  戚長征痛哭一會後,坐手搭在扶手處,撐起身子,道:「這血仇我定會銘記心中的!」干虹青俏臉閃著聖潔的光揮,取出絲巾為這年青高手揩去跡,搖頭道:「我從未見過封寒這麼關切一個人,聽到你有難,立即不顧一切趕去援手,他曾要求我不要跟他去。因為他知道能活命的機會並不大。所以他是求仁得仁,橫豎遲早會死,何不馬革裡。而且他的一死,換回了這麼多寶貴的生命,假若要再選擇一次,我也定會要求封寒這麼做。」
  戚長征感動地道:「青姊……」
  干虹青微微一笑道:「至於報仇一事,更不須提在心上,以致影響了你刀道的進展,人世間的鬥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外如此而已:假若你心中充滿悲怨和仇恨,青姊第一個不原諒你,我要你永遠是那個灑脫不驕.放手而為的江湖硬漢,知道了嗎?」
  戚長征沉思了一會,點頭道:「青姊教訓得好:我明白了!」干虹青湊過香,大有情意地在他上輕吻了一口,淡淡道:「我和封寒離合後.曾在一間清靜的佛堂寄居了三天,我很喜藏那裡的環境,你可安排我到那裡安居,假若我喜歡那種生活,便會在那裡住下來,若你有閒,可帶柔晶、碧翠,紅袖等來看我。」
  戚長征一震道:「青姊!」干虹青微笑道:「封寒在生時,我有時也會想起你們,甚或你的義父,到封寧死了,我才知道心中只有他一個人。唉:現在我才明白浪翻雲對紀借惜的那種情意。你若是真的愛惜青姊,就莫要說任何想改變我決定的話。我每天都會在佛堂為封寒和你們念佛誦經,這豈非比隨封寒而去更有意義嗎?封寒既不想虹青死,青姊自然要乖乖的聽他臨終前的囑咐。」
  戚長征站了起來,伸手按在她香肩上,俯身在她臉蛋各香一口後道:「青姊:長征尊重你的決定,我現在立即與義父商量.盡快把你送到那佛堂去,讓你避開江湖的仇殺鬥爭:有遠再接間不到這方面的事。」
  干虹青站了起來,貼入他懷裡,低聲道:「長征:摟緊我。青姊會記著你們。」
  戚長征抱著她,眼淚忍不住再次泉湧而出。
  秦夢瑤的眼神變得深邃無盡,回到過去某一遙遠的時間片段去,道:「淨念宗和慈航靜齋成立於唐初,初祖天僧和地尼乃同門師兄妹,有緣卻無份,可是他們的想法都非常接近,就是不囿於一教一派。以廣研天下宗教門派為己任,希望能尋出悟破生死的大道。」
  韓柏心中恍然,難怪秦夢瑤連春畫都不避,原來背後竟有著如此崇高的理想。
  浪翻雲微笑道:「只要肯翻歷史一看,歷代成宗成教者,莫非當時代不屈於傳統權威的改革者,孔子老莊莫不如是。釋迦若臣服於當時的主流思想,也不能有此成就。可知破始而後能立,可惜他的徒子徒孫,卻學不到釋迦之所以能成「怫」的最關鍵一點,成為不敢質疑權威的奴才,若傳鷹整天敲經念佛,又何能力闖新境,破空而去,成千古典範。」
  秦夢瑤嬌軀微震道:「想不到大哥的看法和恩師如此接近,難怪思師生前嘗有言,說天下間有兩個人是她白問無法抗拒的,一個是龐斑,另一位就是大哥了。」
  范良極一呆道:「言靜庵從未見過浪翻雲,怎知他是怎樣一個人,單聽傳言,怕不是那麼靠得住吧!」秦夢瑤微微一笑道:「恩師為了測試大哥的深淺.曾三次下山去看大哥,三次都迷不過大哥的法眼,使恩師不得不服氣,這是極端秘密的事,若非夢瑤下山前蒙恩師告知,連我都不知大哥竟和恩師曾有往來呢。」
  韓陳范三人大感興趣,詢問的眼光全落到浪翻雲身上。
  浪翻雲合著笑意的眼光掃過三人,沒有說話。
  范良極心癢癢道:「老浪你若不把其中情況一絲不漏說出來,我們立即拉倒,剩下你一個人到京裡去歷險。」
  浪翻雲失聲道:「這是否叫作威會?」再看了范良極那堅決的模樣一眼,歎道:「我看你最愛的不是偷東西,而是偷人的秘密隱私。」
  范良極拍腿道:「浪翻雲真是我的知己,你不必急著說出來,到了京師後,找晚我們撐著台子,喝著清溪流泉,你才慢慢告訴我。」
  浪翻雲望向其它人,最後眼光落在秦夢瑤臉上,奇道:「夢瑤對你范大哥這樣不道德的行為,為何竟不置一詞,主持正義。」
  秦夢瑤「噗哧」一笑道:「對不起一次也要的了,因為夢瑤亦渴望知道其中情況,所以才故意提起此事。」
  浪翻雲為之氣結,苦笑搖頭,沒有再說話。眼中卻露出緬懷低迴的落落神色。
  秦夢瑤含笑道:「大哥不是要夢瑤嘗試凡人的味道嗎?這就是那不良的後果了。」
  韓柏拍胸保證道:「夢瑤放心,正如剛才說的破而後立,我保證你會嘗到做凡人的好處。」
  秦夢瑤俏臉立紅,瞪著韓柏嗔道:「你閉嘴:再聽到你半句話,我什麼都不說,教範大哥聽不到秘密時,找你算賬。」
  斡柏苦著臉立即閉嘴,但心內卻是無限溫柔,秦夢瑤的責罵,比任何情話更便他飄然欲仙。何況他可能是世上唯一秦夢瑤喜歡責罵的人呢?
  。范浪兩人都忍不住偷笑。
  秦夢瑤的臉更紅了,好一會才接回早先的話題,卻像失去了詳談的興致般續道:「細節不說了,總之禪宗和靜齋為免門下分心,一直嚴禁傳人涉足江湖和政治,俾能專注於天人之道的研究。」
  韓柏忍不住要說話,給秦夢瑤及時瞪了一眼,嚇得噤口不敢作聲。
  范良極真怕秦夢瑤說得出做得到.舉起瘦拳向他作出警告,再加揚眉睜目,以添威嚇。浪聲雲為之莞爾,代韓柏求情道:「夢瑤饒了小柏吧:難道忍心憋死他嗎?」
  秦夢瑤白了韓柏一眼,道:「大哥給你求情,就准你說話吧:不過你須檢點言語,再犯一次時,誰都救不了你。」
  韓柏吁出一口氣,苦笑道:「我只是想問秦大小姐,你們和紅日法王的藏派為何會結怨而已!」秦夢瑤見他如此低聲下氣,亦覺不忍,柔聲答道:「不要如此可憐兮兮的。我們和藏僧的宿怨,始於二百年前西藏第一高手大密宗來華,分別我上靜齊第九代齋主雲想真及神宗當時的禪主虛玄,坐論經道佛法,本應是件法界盛事,可惜最後他對我們的做法.認為是離經叛道,有屏佛法,終演成武鬥,真的何苦來由!」浪翻雲搖頭道:「這就是所有改革者會遇上的情況,必會遭當時根深蒂固的勢力所反對,兩大聖地能於建立後七百多年才遇上這問題,全賴與世無爭的作風,不過始終仍避不了。」
  這時他們談論的早離開了關於影子太監的事,可是各人均聽得津津有味,因這不但牽涉到兩大聖地與藏密各派一直秘而不宣的鬥爭,還直接關連現在秦夢瑤與紅日法王的爭戰。
  若秦夢瑤真能活過百日之期,兩大聖地將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陳令方催道:「夢瑤快說下去吧!」秦夢瑪再沉思片晌,眼中射出緬懷崇慕之色,道:「其中比試的情況。先祖師雲想真和虛玄禪主都沒有說出來。只知兩大聖主均似是先後敗北,大密宗立下戒誓,若兩地有人踏入江湖,藏密將絕不會坐視,由那天開始,敞齋和神宗便嚴禁門人公然涉足江湖。」
  韓柏失望地道:「那大密宗真的這麼厲害嗎?」
  秦夢瑤淡然一笑道:「當然不是,大密宗返藏後,甫踏進布達拉宮之門,吩咐了後事,立即倒斃,使這場詭秘莫測的鬥爭,變成難知勝負,也使藏密各派引為奇恥大屏,誓要力保大密宗對兩地的戒誓,若兩地有人公然現身江湖,就是中藏再起戰雲的時刻了。」
  范良極問道:「那貴祖師雲齋主和虛玄禪主,事後如何呢?」
  秦夢瑤道:「虛玄禪主和雲祖師於一年後的同一日內仙逝,使人更不知雙方誰勝誰負。」
  陳令方目瞪口呆道:「又會這麼巧?」
  秦夢瑤道:「夢瑤早放棄思索這問題了。」
  范良極點頭道:「這麼玄妙的事,想都是白想,只知其中必暗含某一意義,現在我才明白為何和尚會變成太監,就是為了要掩人耳目,免得惹起中藏之爭,這樣對朱元璋亦方便了很多。」
  秦夢瑤點頭道:「大概的情況是這樣了,蒙人入主中原,其殘暴不仁,實前所未有,俘掠我們作奴隸、禁止攜帶兵器、不准漢人任要職,還任令番僧橫行,官吏貪污,將士搶掠,無惡不作,我們雖一向不問世事,亦感到有趕走元人的需要,於是在當時反抗的群雄裡,決意選擇有能之士,扶之以抗元人,那人就是朱元璋。」
  浪翻雲歎道:「這才有神宗派出高手,隨身貼護朱元璋的事。言齋主邀請龐斑到靜齋,亦因看準了龐斑乃中蒙鬥爭的關鍵,這些事都在極端秘密的情況下進行,誰也不知道兩大聖地暗中主宰著中原的命運。」
  范良極道:「這些影子太監究竟有多少人,在禪宗裡是何等身份,為何武功如此厲害?」
  秦夢瑤道:「他們本有十八人,領頭者是當今了盡禪主的師兄了無聖僧,他老人家巳超過百歲,武功禪法,均與禪主在伯仲之間,否則亦不能為朱元璋屢屢殺退蒙方高手的行刺。」
  范良極道:「現在他們只剩下十二人左右,可知其中爭鬥之烈。」
  秦夢瑤搖頭道:「不!是七個人,自明朝建立後,刺殺朱元璋的事從未止息過,幸好其中沒有龐斑,否則朱元璋骨早寒了。」
  韓柏點頭道:「夢瑤在這時踏足塵世,背後豈是無因,當亦有扶助明室之意。歎:而現在我們卻是上京尋朱元璋晦氣,甚至捲入了皇位之爭裡,夢瑤怎麼辦呢?」
  范良極插入道:「若非浪翻雲轉移了龐斑的注意,夢瑤當會主動向龐斑挑戰,因為夢瑤根本是兩人聖地訓練出來專門對付龐斑的絕世高手。」
  秦夢瑤聳肩道:「好了:夢瑤所有秘密都告訴你們了,以後再不要迫人家說這說那嘛!」范良極正容道:「你還未答小柏的問題呢?」
  秦夢瑤神情平靜地道:「出嫁從夫,又有三位大哥作主,夢瑤什麼意見都沒有了。」
  韓柏喜得跳了起來,同三人示威道:「你們聽見了嗎?夢瑤答處嫁給我了,你們就是證婚人,夢瑤金口既開,再收不回說過的話。」
  秦夢瑤橫他一眼低罵道:「這麼沒有自信的男人,我是否看錯人了。」
  范良極又恨又妒道:「夢瑤你可否不那麼長這小子的威風,連我都像在他面前矮了一截似的。」
  一陣哄鬧後,陳令方道:「好了:現在我們應怎樣處理謝廷石謀朝奪位的提議呢?」
  秦夢瑤嬌柔一笑,美目射向浪翻雲,輕描淡寫道:「有大哥在,夢瑤何用傷神,一切由他作主好了。」
  各人都知秦夢瑤這幾句話實非同小可,因她隱為兩大聖地的代表,能左右兩大聖地的態度,現在她把決定權交到浪翻雲手裡。由此亦可知兩大聖地對浪翻雲的尊重敬服。
  浪翻雲哈哈一笑道:「夢瑤剛說過出嫁從夫,為何又要我背上這吃力不討好的黑鍋?」韓柏色變道:「不要找我.我連自己都一塌糊塗,更不要說有關天下命運的事。」
  范良極嘿然道:「夢瑤最好重新考慮,看這小子有否當你夫婿的資格?」
  秦夢瑤神情閑雅。不置可否,其實卻是心中歡喜,她故意擺明委身韓柏,一方面是增強韓柏的「魔力」,另一方面亦使自己再無退路。要知她在白道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無論基於任何原因,和一個男子歡好,終屬苟合,可是若有浪翻雲作證婚人,則天下無人敢說上半句閒言,這才能不損靜齋的清譽,而事實上,武林兩大聖地從不受江湖的成規俗禮約束,誰有資格批評她的做法和選擇呢。
  她清澈的眼神回到浪翻雲臉上,淡淡道:「在夢瑤踏足江湖前,禪主和恩師均要夢瑤權宜行事,天子之位,有道者得之,無道者去之,朱元璋得天下前,確是個人物,初期政績亦有可視處,可是權位使人腐化,所以今次上京之行,將便我們有機會進一步對他加以視察。以作決定。」
  浪翻雲沉吟半晌.點頭道:「謝廷石處我們暫時拖著他。此事關係重大,處理不好會惹起大禍,非是萬民之福。」
  陳令方歎道:「想不到我陳令方由一個戰戰兢兢,惟恐行差踏錯的奴才.變成可左右天下大局的人。真是痛快得要命。」
  范良極奇道:「陳老頭你的膽子為何忽然變得這麼大了?」
  陳令方一震下駭然望向范良極道:「你不是曾斷我始難後易,官運亨通嗎?為何現在竟有此語,難道你以前只是安慰我嗎?」
  范良極愕了一愕,乾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胡謅道:「我說的只是你膽子的大小,與相法命運有何關係?」
  陳令方這才釋然。
  韓柏站起來道:「會開完畢,我要去看看三位姊姊和灰兒了,夢瑤和我去好嗎?記得你說過出嫁從夫的。」
  秦夢瑤狠狠瞪了他一眼下,無奈站起來,臨行前向浪翻雲道:「夢瑤沒有說錯吧:這傢伙定不會放過欺負我的機會,大哥要為夢瑤作主。不要只懂助紂為虐。」
  范良癱哈哈一笑,站起來道:「誰欺負誰,我看仍難說得對。棋聖陳,不若我們來一盤棋,好看看你仍否保持欺負我的能力。」
  陳令方大笑而起,當先出房,邊道:「大哥有命,二弟怎敢不奉陪,不過今次你若輸了,便要稱我為二弟,不要陳老頭死老鬼亂叫一道,沒上沒下的。」
  范良極呆在當場,不知跟著去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好。
  浪翻雲莞爾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范兄好自為之了。」
  范良極長歎一聲,經過韓柏身旁時乘機重重踢了他一腳,喃喃道:「我既訓練了個淫棍大俠出來,想不到春風化雨時。又教了個棋聖陳出來,天啊:造化為何竟弄人至此。」
  韓柏忍著痛,同浪翻雲打個招呼後,和秦夢瑤出房去了。
  浪翻雲望往窗外,望往場光漫天的大江上。
  還有個多時辰,即可抵達應天府,這個稀奇古怪的使節團,會否鬧得京師滿城風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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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柔情蜜意

  風行烈步進房內,谷姿仙迎了上來,投進他懷裡,在他耳旁輕輕道:「不要大聲說話,兩個丫頭睡得正酣呢!」他用手托著她的下頜,使她仰起因失血而此平時蒼白的俏臉,吻了她的後,低聲問道:「好了點嗎?」
  谷姿仙用力把他摟緊,眼中射出無窮盡的情意。點了點頭後柔聲道:「烈郎:姿仙嫁你的日子雖淺,但已經過三次生死患難,誰能比我們更知道可如此活著相擁,是如何令人感到心碎地珍貴。」接著離開了他,拉著他到了床邊,另一手揭開帳子,湊到他耳旁道:「看:倩蓮和玲瓏睡得多麼動人,多麼可愛!」風行烈握著她的手,繞過她的蠻腰,把她摟得貼著自己,心搖魂蕩地看著床上並肩躺著的一對玉人兒,烏亮的秀髮散在黃地青花的絲綿被外,因受傷而呈素白的玉臉,有種淒然動人之美姿,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滿懷感觸。
  失去了白素香,他再經不起任何損失了。
  谷姿仙低聲道:「我給她們了藥,只要能睡上四個時辰。藥力運行,將大有好轉,希望敵人不會這麼快找到來。」
  風行烈怕吵醒兩女,拉著她到了一角的椅子相擁坐下,吻上她的香。
  谷姿仙熱烈反應著。
  兩人抵死纏綿地熱吻,都不敢發出任何聲息,那種無聲勝有聲的戀棧,更具銷魂的動人感染力。
  在肉體的摩擦和強壓著聲浪的喘息呻吟中,這封大劫餘生的夫妻,竭盡所能把愛意藉這一吻傳送去給對方。
  這次親熱比之以往任何一吻更具使人心顫神蕩的深刻情意。經過了這些日子的打擊和患難,兩人的感情跨進了一大步,死生不渝。
  當歡樂和心中的苦痛均臻至最巔峰的頂點時,谷姿仙美麗的肉體掠過一陣強烈的痙攣和抖顫後,伏入他懷裡。嬌喘連連後,修長的玉腿仍緊纏著他的腰際,歎息著道:「烈郎啊:姿仙心中很痛苦,但又很快樂,素香她……啊!」風行烈用舌頭舐去她臉上的新淚,心痛地道:「倩蓮說得對,我們必須化悲憤為力量,堅強地去面對生命,否則香姊在天之變亦不能安息。」
  谷姿仙默默垂著淚,好一會才稍稍壓下悲傷,道:「我們應怎麼辦呢?離府前我對追殺年魔的事還抱著樂視的心境,現在姿仙信心盡失,一點把握都沒有了。」
  風行烈眼中射出凜凜神光,溫柔地愛撫著嬌妻胴體,堅定地道:「不要失去信心,敵人的實力雖是強大,可是今次花街之戰,將像暮鼓晨鐘般啟醒了天下武林,使他們知道若不團結起來,最終會落得逐一被屠戮的命運。」
  谷姿仙搖頭歎道:「烈郎太樂了,白道的人,尤其勢力盛大的八派都是朱元璋得天下後的最大得益者,他們心中所想的只是如何再奪取更大的利益,抱著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自私態度,最好看到我們和方夜羽拚過兩敗俱傷,誰有閒情為正義而戰,像小半道長那種想法的人可說絕無僅有。」再幽幽歎了一口氣道:「鷹刀的出現,吏便他們的團結再打了個折扣。我們只能倚仗自己的力量了。」
  風行烈淡然一笑道:「有了你們三位。我風行烈便已擁有了整個天下,可橫槍無懼地面對任何惡勢力。先師曾有言:成功失敗有何打緊,生命的真義在於從逆流裡奮進的精神,那才能顯現出生命的光和熱。姿仙只要知道我風行烈深愛著你,而我亦知道姿仙肯為風行烈作出任何犧牲,其它一切再不重要了。」
  谷姿仙嬌軀一顫,仰起掛著情滿的俏臉,嬌吟道:「烈郎:再吻你的妻子吧:她對你的愛超越了世間任何物事,包括生死在內。」
  戚長征步出干虹青的房間,向門外守候著的易燕媚道:「讓他獨自休息一會吧:義父在那裡呢?」
  易燕媚點頭表示明白,答道:「城主去了勸慰寒掌門。你不去探視紅袖姑娘嗎?她正心焦地等待著你呢。」
  戚長征搖頭長歎。
  易燕媚伸手安慰地拍拍他的肩頭道:「放心吧:以城主的絕驗和智能,必能開解寒掌門,何況她仍有你,不會有什麼事的。唉:人總離不開鬥爭和仇殺,到現在易燕媚才明白這是多麼無情。」
  戚長征細看了她好一會後,摸頭道:「有機會我定要向義父提議,讓他老人家正式娶你為妻,讓你為他生個兒子。」
  易燕媚俏臉飛紅,又驚又喜地垂頭道:「不要:我和城主只愛無牽無掛的生活,不願受任何束縛,也不想因有了孩子而影響了他傲然而行的作風。」
  戚長征搖頭道:「人是會變的。你不想為他生孩子嗎?」
  易燕媚先是搖首,旋又含羞點頭。
  戚長征乾啞一笑道:「這就夠了,此事包在我身上,想不到我不但有了義父,還多了位年輕美麗的義母。」
  易燕媚橫他一眼道:「我最少比你大上十年,再不年輕了。」推了他一把道:「去:紅袖姑娘在等著呢!」戚長征猶豫道:「我想先看小半道長。」
  易燕媚泛起擾色道:「他內傷外傷均非常嚴重。若非城主醫術高明,怕會成了個廢人,但目下情況仍未穩定下來,幸好他功力精純,但正在行功吃緊期間,最好不要打擾他。」頓了頓道:「他亦很關心你和行烈啊!」戚長征搖頭輕歎,總步進隔嶙紅袖的房內。
  房內靜情無聲,原來紅袖衣衫不解,倒在床頭睡著了。
  戚長征來到床緣坐下,心想和紅袖的發展真是始料不及,竟把她捲進江湖的鬥爭裡去,誰想得到甄夫人能瞞過他們的偵察網,忽然大軍壓境,見人.便殺。只從這點推斷,便知甄夫人有展羽暗中動用官府力量的相助。
  「戚長征:啊:戚長征!」戚長征從沉思裡醒過來,才發覺紅袖在夢中叫著他的名字。紅袖當在一個噩夢裡。嗚咽呻吟,熱由眼角瀉下。
  戚長征激動地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感慨道:「紅袖紅袖:噩夢過去了,我永遠保護你。愛惜你!」紅袖一震醒了過來,見是戚長征,淒叫一聲把他摟緊,悲聲道:「天啊:我剛看到你給壞人在圍攻,幸好只是一個夢,那太可怕!太真實了。」
  戚長征找到她的紅,瘋狂地吻了起來。
  紀袖熱烈地反應著。嬌吟道:「求求你,立即佔有我,在敵人再來前,讓紅袖嘗到你愛我的滋味,紅袖離死亦無憾了。」
  戚長征喘息著道:「我現在心中充滿仇恨、懊惱和痛苦,絕不懂憐香惜玉。你不怕嗎?」
  紅袖風情萬種地瞟了他一眼,為他寬衣,嬌笑道:「只要是你,我就不怕,無論你如何狂暴,我也甘於應付。來:把你心中鬱結的情緒舒在紅袖的肉體上吧!」戚長征在紅袖主動的挑逗下。慾火熊熊燃燒起來。
  灰兒見到韓柏,興奮地把大頭伸入他懷裡。
  韓柏接著它的長頸,拍著它的頭哄孩子般道:「灰兒啊:很快你不用閒了,到了京師後,我定騎著你四處遊玩,唉:我感到對不起呢:自己整天風流快活.卻讓你孤清無伴,不用怕:到京後我給你找幾位馬美人,讓你盡情享受.大快心願!」後面的秦夢瑤「噗哧」失笑道:「你自己壞還不夠?還要教壞這純良的好馬兒嗎?」
  韓柏哈哈一笑,探手把秦學瑤摟到身旁.又把灰兒的頭推入秦夢瑪懷裡,道:「灰兒:看我對你多麼好,連這位我不有讓任何人稍碰的仙女,也肯借與你親熱一番。」
  秦夢瑤俏臉飛紅,重重在他背上打了一拳,不依道:「韓柏你檢點一下口舌好嗎?」
  韓柏故作不解道:「你不是說過沒有人時我不用對你檢點的嗎?放心吧:若有外人,我自會演戲,教你臉上好過一點。」
  秦夢瑤拿他沒法,撫著灰兒頸上的鬃毛,若無其事地道:「京師事了後。跟我回靜齋一趟好嗎?」
  韓柏大喜過望,不住點頭道:「好極了:好極了!」直等聽到秦夢瑤以這種妻子和丈夫商量的口氣說話,他才真正感到對方確有委身於他的心意。
  秦夢瑤歎道:「現在是我嫁給你,還是你嫁給我.不要只懂做應聲蟲,至少該問問人家帶你到靜齋做什麼,才可以答應啊!」韓柏尷尬問道:「是啊:到那裡幹嗎?是否讓我去參覯夢瑤的香閨,那定是世上最香的地方,尤其是那張床。」
  秦夢瑤為之氣結。
  她自幼靜修劍道,連話亦不喜多說一句,偏是遇上這個最愛胡言亂語的韓柏,這位她命中的剋星。
  秦夢琨皺起眉頭輕柔地道:「柏郎你或者沒有注意,自夢瑤陪你睡了一覺後,你的赤子之心增強,可是魔功卻絲毫沒有減退的現象,形成一非常特別的感覺。」
  韓柏沉思片晌,點頭道:「夢瑤說得對,不知如何。我的心中填滿了莫名的欣喜和雀躍.很想向天下公佈,秦夢瑤是我的了。嘿:那你究竟是否喜歡我這轉變呢?」
  秦夢瑤站直嬌聽,移貼他懷裡,仰起俏臉,定神凝視著他的眼睛,好一會才道:「那不是歡喜還是不歡喜的問題,而是夢瑤現在需要的不是你那原本的真性情,而是充橫了肉慾的魔性,唉:真是冤孽.人家要的竟是你的侵略和征服,而非你的敬愛和憐惜,以刺激起一向沒有的情緒,你不覺得夢瑤和以前不同了嗎?那代表著夢瑤因抵受不住你的逗弄,逐漸向你開放著自己深藏的另一面。」
  韓柏虎目生威。一把摟著她,吻著她的的笑道:「那真好極了:我是奉著仙旨來侵犯你,可是為何你總是要我檢點呢?」
  秦夢瑤跺足道:「人家早說過這是場各施各法的愛情征戰,你總是沒有心肝地忘記了,讓要你聽夢瑤的話啊!」韓柏大感有趣。點頭道:「以後我絕不會忘記的了,無論你說什麼,抗議什麼,我都不理會,只求我感到順心快意,唉:想想可如此對你這不可冒犯的仙子.我的血液便沸騰起來。噢:剛才你求我到靜齋去,是否要讓師門作主,正式下嫁韓某呢?」秦夢瑤又羞又喜嗔道:「誰求你了?」
  韓柏一雙手乘機在她身上活動起來。道:「當然是秦夢瑤呢:現在我對自己愈來愈有信心了,當我們的肉體結合後,包保你永遠離不開我。」
  秦夢瑤給他輕薄得混身抖顫,喘吟著道:「韓柏你很壞,你弄得人家臉紅耳赤,有人來看到怎麼辦呢?」
  話猶未已,腳步聲傳來。
  秦夢瑤猛地一掙,離開他的懷抱。
  進來的是謝廷石和馬雄。
  秦夢瑤忙背轉了身,藉著和灰兒親熱,避過兩人看到她羞窘之態。
  謝廷石和馬雄看到秦夢瑤美好的背影,還以為是見過的三位夫人之一並不在意,向韓柏施禮打招呼。
  謝廷石先和他交換了個親切的眼色,道:「專使大人果然在這裡,下官和馬守備有事和大人商討。」
  韓柏笑道:「好:不過先讓我介紹這新納的四夫人。」
  秦夢瑤明知他作弄她,卻拿他沒法.無奈下強攝心神,轉過身來向兩人襝衽施禮。
  謝馬兩人早由范良極處得知他多了位夫人,知道這專使時有離船上岸獵艷的奇行,但還是第一次見到秦夢瑤,一看下兩人立時目瞪口呆,心中叫道:「天啊:世間竟有如此動人氣質的美女。」
  韓柏新受到秦夢瑤的刺激,魔性大發,一手接著秦夢瑤柔軟的纖腰,另一手在兩人眼目處揮揚了幾下,隔斷了他們難以移開的視線,笑道:「你們是來看新娘子,還是來和我說話。」
  兩人尷尬地回過神來。
  謝廷石身為他的「義兄」.對自己的失態更感不好意思。忙借說諸掩飾:「剛接到消息,皇上為表示對專使大人的尊敬,由胡惟庸丞相親自來迎……」
  韓柏心中暗凜,想不到一京立要和這權傾天下的奸賊交手,其不知是凶是吉,表面卻若無其事道:「不若我們到廳內坐下才說,有煩守備使人找敝侍衛長來,好讓他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馬守備吩咐下去後,四人往艙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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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臨終之約

  戚長征步進房內時,寒碧翠正背對著他,望往窗外的園林裡,聽到足音,轉過身來,臉上雖猶帶淚痕.神情卻回復了平靜。
  戚長征把她擁入懷裡。
  兩人用盡力氣摟著對方。
  戚長征道:「寒碧翠的事,就是我戚長征的事,只要你我還在,定可重振丹清派。」
  寒碧翠堅強地道:「碧翠經義父開導後,也想通了,花街之役,難令我派的八大高手折其五,又死了近六十個弟兄,可是我們丹清派有著超過百年的歷史,早已蒂固根深。絕非一夜裡可清除的,躲過風頭後,我又可以重頭來過,總不能教工師叔他們白白犧牲了的。」
  戚長征點頭道:「我真高興碧翠有這積極的想法,我老戚定會全力助你。」
  寒碧翠微歎道:「當然哩:你是人家的夫婿嘛:是了:現在有個頭痛的問題,就是尚幫主把他的夫人交給了我們照顧.我們定要不讓他再落進鷹飛那淫徒手中,否則怎對得起尚幫主。」
  戚長征大感頭痛,現在他們是自身難保,但又怎可放下褚紅玉不理,何況刻下褚紅玉正和丹清派僅餘的三大高手和十多名好手留在總壇處,若讓鷹飛找上去,不但褚紅玉難保,丹清派怕要真的全軍覆沒了。
  寒碧翠看出他的擔擾,道:「李爽師叔最是穩重,知道了花街的慘劇後.必會立時找地方躲起來,所以暫時他們應沒有危險的。」
  戚長征舒了一口氣,道:「他們會到那裡去避禍呢?」
  寒碧翠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還記得那偷了你玉墜的人嗎?」
  戚長征嘿然道:「是否「妙手」白玉娘呢?」
  寒碧翠佩服地道:「你早猜到了:玉娘姨是娘親的好友,最疼惜碧翠,她看穿了人家傾心於你,才破例出手來偷你的東西。她不但武功高強,還足智多謀,那天對付你的妙計就是由她想出來的。在如今情況下,李爽師叔定會去投靠她。」
  戚長征道:「你的玉娘姨是否住在城裡?」
  寒碧翠道:「不:她隱居在城郊一個農村裡,若我們能立即趕去,定能在鷹飛找上他們前,和他們會合。」
  戚長征想起了水柔晶,暗付以甄夫人之能,又深悉水柔晶潛蹤之術,說不定能把她搜出來,想想都心焦如焚。
  拉起寒碧翠的手往外走道:一來:救人如救火,我們找義父商量一下。」
  兩人來到大廳時,干羅正與風行烈,谷姿仙和老傑低聲商議著。
  坐好後,戚長征把水柔晶和褚紅玉的事提了出來。
  干羅洒然一笑道:「想不到我干羅縱橫江湖四十多年,先給方夜羽暗中算計了一招,現在又為這甄妖婦感到頭痛,可知長江後浪推前浪這老生常談,實有顛撲不破的真理。為此便我想到,若由干某來出主意,說不定因敵人對干某早有研究,可從我的歷史我出我應變的某一種規律,便能加以針對應付。哼:今次我偏不出半點主意,全由你們後生一輩決定,這一著定教甄妖婦失算。」
  谷姿仙讚道:「這一下必然大出甄妖婦意料之外,可是干老必須講得出做得到,即嘗不同意我們提出來的方法,亦不可出言反對,甚至提出意見,因為你的話誰敢不聽呢?」
  戚長征拍腿向風行烈道:「老兄:你有位非常聰明的小嬌妻。」
  寒碧翠心中暗項,聲道妻子總是人家的好嗎?眼珠一轉道:「碧翠還有個更進一步的提議,就是戚郎和風兄兩人都不出主意,改由我們中的一人定出計策,如此才能更收奇兵之效。」
  風行烈先是一愕,按著眼中射出讚賞之色,大力一拍戚長征肩頭,識相地道:「寒掌門才真的冰雪聰明哩:不若就由她出主意,我們做兩個聽話的小嘍囉。」
  戚長征微笑看著臉有得色的寒碧翠搖頭道:「若真要敵人猜不到我們的行動,碧翠實不宜出主意。因為你心中最關注的事,定是如何與丹清派的人會合。如此則會落人敵人算計之中。」
  寒碧翠點頭同意,向谷姿仙道:「那由風夫人出主意吧!」眾人眼光轉到谷姿仙俏臉上。
  谷姿仙俏臉微紅,道:「我並不是出主意的最佳人選,因為姿仙絕非機靈多智的人。不若看看我們的小精靈睡醒了沒有,由她想出來的鬼主意,必會教敵人和我們都要大吃一驚。」
  老傑拍案叫絕道:「就是小蓮那妮子吧:她甚對我的脾胃,就讓他來主持大局,任何人都不得異議,這定含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風行烈長身而起道:「讓我抱她出來見客,看看她有沒有什麼精靈主意。」
  戚長征笑向兩女道:「假若小精靈不把兩位美女安排到我和風兄的身旁,兩位美女肯答應嗎?」
  寒碧翠和谷姿仙齊感愕然,首次想到這難以接受的可能性。
  干羅接口道:「行烈快抱你的寶貝出來動腦筋,無論地想出來的方法是如何難以接受,我們都答廳,這一著必教甄妖女摸不透。」
  浪翻雲在江水裡冒出頭來,看了漸漸遠去的官船和護航的戰船一眼後,再潛入水裡,往左岸游去。
  他潛得很深,到了岸旁,仍憑著流轉不息的真氣留在水底好一段時間後。才冒上水面,在一堆亂石間離開江流。
  他不得不小心翼翼,若讓有人發現他此時由江裡冒出來,定會聯想到他和官船的關係。運功細察幾遍,連對岸的疏林亦不放過,肯定無人後,才理上岸旁,一溜煙閃進一座樹林裡,藉著飛馳之勢,運功把濕衣蒸乾。
  離開樹林時,他回復了潛進江水前的乾爽。
  他仍不敢大意,藉著地勢及林木的掩護,往應天府奔去。
  楞嚴既指使展羽誘他上京,必然有對付他的把握,若要對付他,自須先掌握他的行藏,才可以發動精心設下的陷阱。
  在一般情況下,即管是龐斑親來,亦沒法把他騙過。
  所以楞嚴必有他一套的手段。思索間早奔出了十多里路,倏地停了下來,功聚雙耳,全神傾聽。
  兵刃交聲聲由左方遠處一座小丘上傳來。
  聲音發出處距離他這裡最少有七、八里之遙,若非因小丘地勢高,聲波擴散不為林木所阻。真不容易聽到。
  浪翻雲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是否楞嚴布下的陷阱。
  他這個想法並非全無根據,問題最大處在於打鬥聲來得這麼巧,偏在他上岸時,而聲音發出處又正好在易於傳聲的高處,惟恐他聽不到的樣子。
  假設這是楞嚴安排的話。那代表楞嚴已知道他藏在官船上,亦由此推斷出范良極和韓柏的真正身份。若是如此,他現在所做的事,是立即趕上韓柏他們,教他們立即逃跑。
  所以目下的頭等大事,就是先要弄清楚那邊山丘上發生了什麼事。
  想到這裡,那邊敢猶豫,全速往兵刃響處掠去。
  謝廷石隨便找了個借口,把馬雄支使了開去,然後向對坐台旁的韓柏親切地道:「四弟:對於三哥我昨天的提議,想好了沒有?」
  韓柏心中暗罵去你他媽的三哥,你這奸猾官兒有何資格和我稱兄道弟?
  表面則不得不暗笑道:「我們早商量過了,三哥的話不無道理,不過事關重大,三哥最好安排我們和燕王見見面,談得詳細一點,將來四弟我亦好向敝國君交待。」
  這番話合情合理,謝廷石離心中暗恨,也拿他沒法,點頭道:「這個當然:燕王現已到了應天府,準備為皇上祝壽,到時自會安排和你們相見。」
  頓了項歎了一口氣道:「本來燕王為了感謝四弟在靈參一事仗義出手,幫了我們這樣的大忙,特別為你預備了些好東西,但剛才見過四弟那傾國傾城的夫人後,我怕四弟對其它女人再無興趣.故不知是否應說出來了。」
  韓柏精神一振,明知對方想以美女籠絡自己,亦不由食括大動,暗忖聽聽總無妨吧,道:「女人都會嫌多嗎?不過若只是一般貨色,就不提也罷。」
  謝廷石心中暗笑那怕你這色鬼不上釣,那怕爐嘴的貓兒不吃魚,正容道:「燕王對女人的眼光絕不會低於四弟,他可以拿出來獻寶的女人,自是第一流的貨色。」按著壓低聲音道:「燕王封異族美女特感興趣,多年來一直在域外各族中搜羅未成年的美麗處女,帶回中原由專人訓練.最懂服侍男人,知道我三位兄弟都是惜花之人後,特別挑了三位最頂尖兒的美麗處女,教人送到京師來,嘿:保證你們洽意。」
  韓柏立即忘記了「聽過就算」的念頭,喜上眉梢道:「那給我的人兒是什麼族的人?」謝廷石知道魚兒剛咬著了魚餌,故作神秘道:「若不是燕王真的想和四弟交友,這個美女他才捨不得送出來哩!」再把聲音壓低少許道:「她的名字叫姬典挪,乃燕王的美女珍藏裡的首席美人,是域外一個專盛產美女叫『鬼方』的遊牧民族和東歐羅剎族的混血美女,凡見過她的男人,都要拿著個大碗,按著流出來的口涎哩。嘿:三哥我曾在宴會裡看過她跳舞,直到現在亦不時在夢中重看到那情景。」
  韓柏色醉三分醒,皺眉道:「若她真的長得如此動人,我才不相信燕王捨得拿來送我。」
  謝廷石始知自己誇張得過了火,忙補救道:「由此你便可知燕王是幹大事的人,也可以說他做人實際,若取不到皇位,不但美女不保,連他的性命都留不住,權衡輕重下,只好忍痛割愛,以向兄弟表示真正的誠意。」
  韓柏暗忖,難道我真的對燕王如此重要嗎?旋又擾疑地道:「她今年多少歲,是否不是處子之身呢?」將己比人,他絕不會讓這樣的美人保持完璧,燕王亦應不會例外.說不定先嘗了後,才拿來送他作人情。
  謝廷石拍胸保證道:「四弟放心,燕王乃義薄雲天的豪士,絕不會作出此等不義的事。」又眨眨眼睛低聲道:「四弟雖見慣美人,但保證未遇過這等貨色,她的秀髮像太陽般金黃,皮膚比白玉還雪白晶瑩,身材之惹火,連乾柴也可以燒著,比你那四位夫人都要高。唔:最多比你矮上一寸半寸,那對長腿跳舞時的迷人,要見過方可知道,想像都想不來。」
  韓柏聽得魔性大發、心癢難熬,道:「到京後是否立即可見到她呢?她的頭髮真是金色的嗎?你可不要騙我。」
  謝廷石心中暗笑,肅容道:「我們已是兄弟,肝膽相照,若是騙你,天上的神明都不放過我,她在十日前由燕王的高手自順天府護送來京,應該在這幾天內抵達,屆時燕王當會作出妥當安排。」
  「砰!」門推了開來,范良極一臉不快,咬道:「你們有事商議,怎能揪開我這地位最崇高的大哥。」
  浪翻雲掠至山丘腳下,停了下來,暗忖應否立即不顧而去。
  這時他已知這只是江湖上的一般仇殺,沿途奔來時,他發現了三具體,都是一劍致命,顯示兇手是同一個人。
  誰人的劍術如此高明?
  上面的兵器交聲聲忽地沉寂下來。
  浪翻雲心想看看亦應無礙,往上走去。
  丘坡處另有兩名武林人物伏草叢裡.坡頂處再有一具體,但都不是用劍的。
  這時他大概猜到了這些武林人物,因著某一原因,在此伏擊圍攻這持劍的高手,不過終落得慘死當場的結局。
  他細察地上的腳印血跡,追蹤到另一邊山頭,發現了那持劍的人。
  他伏身地上,劍掉在一旁,還有個小包袱。
  浪翻雲把他翻了過來。
  只見他眼耳口全是血漬,胸會被硬物擊得碎陷下去.真是烈震北重生都救不回來。
  見他還有一絲氣息,浪翻雲拿著他的手,輸進真氣,看看他是否還有什麼遺言。
  那人顯然功力精純之極,受了這樣的重傷,可是一經輸入真氣,立時呻吟一聲,醒了過來,微睜雙眼,帶著懼意望向浪翻雲,自是懷疑對方是敵人。
  浪翻雲一觸對方眼神,便知此乃心術不正的人,暗想無論好人壞人,最後的結局還不是毫無分別嗎:心中忽然有種想笑的感覺,淡然道:「我只是路經這裡,見到你還有一口氣,故此把你救醒片刻,看看你還有什麼說話。」
  那人現出驚恐之悔的神色.喉嚨咯咯作響。
  浪翻雲一指點在他後身處。
  那人口中吐出一口血來,但呼吸稍暢,免去了立即窒息而死。
  他望了浪聲雲好一會後才喘著道:「到現在我才相信你不是我的敵人,因為以你的反應和武功,怕兩個我都非你的對手.閣下高姓大名。」
  浪翻雲心中大奇,以這人的傷勢,為何垂死下說話仍如此有條不紊,求生的意志如此堅強,定是有件不能放下的心事,微笑道:「我就是浪翻雲!」那人全身劇震,眼耳口一齊湧出血絲,仗得浪翻雲源源不絕輸入真氣,暫時養著他的命。
  那人奮起意志道:「原來是你,唉:我可否求你一件事。唉:假若你知道我是「俊郎君」薛明玉,定不會答應。」
  這次輪到浪翻雲呆了起來,細看他那蒼白卻與俊俏絕拉不上半玷關係的醜臉孔,奇道:「若非我知道若冒充以姦淫之行臭名遠播的俊郎君對你絕無半點好處,我定會以為你在胡說。」
  「俊郎君」薛明玉歎了一口氣道:「這是我的大秘密,連妻兒都不知道,我真的面目一直隱藏在一張假瞼皮下,歎:你現在廳明我為何仇家遍天下,卻可以倏時蹤影全消,靠的就是由百年前天下第一巧匠北勝天的妙手造出來的一張假臉皮。唉:今次若非我不知道給他們噴了一種特別的藥液到我的皮膚上,也不會給他們在這裡藏著加以圍攻,我真的不甘心呀:我一生從不求人,可是我現在真的求你一件在你來說乃舉手之勞的易事。」
  他實際已到了油盡燈枯的盡頭,全賴浪翻雲的真氣養著命,才能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浪翻雲歎道:「若我助你完成最後願望,豈非對所有曾被你毀了一生的女子不公平之極。」薛明玉瞭解地點頭,思索著道:「不知你信不信,開始時我雖用了強迫的手段,但在過程裡我卻是非常溫柔,事後則感到非常後悔,痛哭流梯,只不過隔了一段時間,心內又生出強烈的衝動,迫得我一錯再錯。唉:我曾因一個女孩事後自殺了,心中立誓不再犯淫行,為此娶了個妻子,又生下了女兒,可是平靜了三年後我忍不住偷偷出來犯案,最後給他發覺了,帶著女兒離我而去,那是我一生人裡最痛苦的時刻了。」
  他愈說愈興奮,紅光滿臉。
  浪翻雲知道他是迴光反照.隨時斷氣,喟然道:「無論如何,你總害得無數婦女喪失了貞節,所以我不答廳你最後的要求,你亦無話可說。」
  薛明玉臉上露出狡猾的神色,道:「不若我們做個交易,只要你肯答應我的要求,我就把我多年來囤積了偷來的金銀寶物的收藏點告訴你,你可用之濟貧,又或用之資助怒蛟幫,不是挺好嗎?」
  浪翻雲微微一笑道:「何礙說出你的要求來聽聽。」
  薛明玉精神大振,急不及待地道:「你的身材和我相若,只要戴上包袱內的假臉,即可扮成我的模樣,今天申時便在京師的落花橋把包袱裡那個玉瓶交給我的乖女兒,說幾句交待的話後立即離去,便完成了我的心願。唉!你不知我費了多少時間,明查暗訪,才找到我的女兒,初時她不肯認我,直到今年夏天,她才使人送信給我,著我弄這瓶藥給他,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完成這件事。」
  浪翻雲道:「這是什麼藥?」
  薛明玉臉現難色.好一會才道:「我知道瞞你不過,這是偷自南海簡氏世家的傳世之寶,最後僅剩下的八粒專治不學之症的「金槍不倒丹」。」
  浪翻雲皺眉道:「你的女兒究竟是誰,生就什麼模樣。」知道竟是這種藥物.他大感不是滋味。
  薛明玉以哀求的眼光望向他道:「我自然相信你不會做出任何損害我女兒的事,不過你先要答應我,我女兒的身份,只限於你一個人知道。唉:若讓人知道她有個像我這樣禽獸不如的父親,我真不敢想像那後果。」一陣氣喘,咳出了幾口鮮血。
  浪翻雲再盡人事,輸進真氣,催道:「我答廳你吧:快說。」
  薛明玉氣若游絲道:「我包袱裡有張地圖,說……明瞭藏……咳……我的女兒是朱元璋的……咳……」
  浪翻雲一呆道:「朱元璋的什麼?」
  薛明玉兩眼上翻,一口氣續不過來,魂兮去矣。
  浪翻雲取過他的包袱,解了開來,找出一張很精美的軟皮臉具,檢看下亦不由心中一寒,暗歎北勝天可以亂真的手藝。再翻了那玉瓶出來拔開嗅了嗅,搖頭苦笑,才按回塞子,連著找到的地圖和那塊假臉皮塞入懷。
  他沉吟半晌後,扛起薛明王的體在離開現場十里處的一個密林內和他的劍連衣服全埋了,卻不動其它體。
  這並非他沒有惻忍之心,而是有著更重要的計劃要進行。
  諸事妥當後,戴上了臉具,拍拍背上長劍,全速趕往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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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15:02: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抵達京師

  專使房內。
  柔柔,左詩和朝霞穿上了高句麗色彩鮮艷的華服,人比花嬌地笑看著范良極義正詞嚴地括責韓柏的不是。
  令她們忍唆不住的不是韓柏苦著臉的表情,而是穿起了比他身裁稍大的官服的范良極,指手畫腳時那像老猴般的有趣神氣。
  陳令方坐在一旁,欲言又止,顯是見范良極正在勢頭上,有話亦不敢說出來。
  這時范良極正嘮嘮叨叨罵道:「你這好色的小子,一聽見別人有美女相送,立時靈魂兒飛上了半天,也不想想若讓我們身旁多了個燕王的間諜,是多度危險的事。」
  韓柏輕歎道:「你可以告訴謝奸鬼說自幼苦練重子功,難道我可以這麼說嗎,若斷然拒絕,不是擺明不合作歎?莫忘記我們的原則是要拖著他們。」
  這幾句話有如火上添油,范良極跳了起來道:「現在是我們要靠他嗎?用你的小腦袋想想吧:拒絕就拒絕.他能奈何我們嘛?找借口還不容易:每次你想推我,不都是有一擔又一擔的借口,不如索性閹了你,變成太監專使,那以後就沒有這方面的煩惱了。」
  三女聽他愈說愈粗都俏臉紅了起來。
  韓柏愕然道:「閹了我?你不為我著想,亦要為你四位義妹將來的美好生活著想呀。」三女更是臉紅耳赤。
  左詩知道兩人不會有什麼好說話,責道:「大哥:柏弟啊:快到京師了,你們不好好商議待會見到胡惟庸時如何應付,卻還在糾纏不清。」
  范良極對這義倒是言聽計從,再瞪了韓柏一眼後,別過頭去,看到陳令方表情古怪,喝道:「陳小子:你怎麼想?」
  陳令方瞪大眼看著他。
  范良極頹然道:「二弟:你…:唉!」韓柏失聲道:「你那盤關係終生的棋輸了嗎?」范良極苦笑道:「真不忿,這次只拉一子.卻多了個媽的二弟。」
  三女終忍不住,笑作一團。
  陳令方吸了一口氣後道:「四弟說得不錯,因為他有點像我,擺明乃貪花好色的格局,人家有女相贈,若看都不看就拒絕了,實在於理不合,我……」
  范良極陰惻惻道:「我實在不應做你的大哥,你和這淫……歎:這貪花浪棍才是難兄難弟,配對成雙。我這潔身自愛的人實不宜和你們混在一起。」
  韓柏哼哼一笑道:「潔身是個事實,自愛則未必,說到底你只是怕去應付雲清之外的任何女人,生怕多了個女人後雲清會不睬你,你心中還不是也想女人嘛,只不過是一個而不是兩個吧了。」
  范良極老臉微赤,長歎道:「我也不騙你。我確想到雲清的問題……」
  接著提高聲音.理直氣壯地道:「但更重要的是明知這不會是好事,弄了個燕王的人在身邊,你怎樣處理?」
  韓柏吞了口涎沫道:「不若如此吧:我們先接受他的饋贈,三日後完璧歸趙,送還給他,告訴他我家中四雙河東獅呷醋得太厲害了……三女一齊大發嬌嗔,指罵韓柏。范良極瞪著他道:「你打的真是如意算盤,怕不是三日.而是「三夜」吧:這贈品若仍是完璧,我敢把人頭送你。」
  陳令方亦皺眉道:「我沒有四弟的借口,是否應照單全收呢?嘿:橫豎我不是和你們住在一起,多了個間諜在房內怕沒有什麼問題吧?」
  這時任誰都知道這封難兄難弟都想收納燕王棣送出的大禮了。
  左詩嬌哼道:「韓柏:我們四姊妹要和你約法三章 ,若沒有我們的准許.其它野女人一個都不准進門。免得你給人騙了都不知道。」
  范良極見終有人站到他那一邊,大樂,正要誇讚自己的貧賤不能移,房門推開,穿上韓國華麗女服,頭結宮髻的秦夢瑤娜娜,輕步而來。
  六個人齊感眼前一亮。
  華服盛裝的秦夢瑤,多了平時麻衣素服的她一份沒有的陽光般奪目的的亮麗,那種高雅清貴,連三女亦看得目炫神迷。韓柏等更是目瞪口呆,連呼吸都停了。
  秦夢瑤見所有眼光全集中到她身上,雍容地向范良極道:「繼續罵這小子吧:夢瑤支持范大哥。」
  范良極被她絕世姿色所攝,竟連高興都忘記了。
  陳令方歎道:「見到四妹.二哥才明白什麼叫傾國傾城之美!」柔柔走了過去,挽著秦夢瑤道:「夢瑤真的美艷不可方物。」轉頭向另兩女招呼道:「不要理他們的事了,趁還有點時候。我們再給夢瑤打扮一下。」
  兩女欣然和柔柔擁著秦夢瑤出房而去。
  韓柏撲至門邊,向著四女往鄰房行去的背影吱道:「夢瑤記得替你落妝是為夫的權利。」
  范良極一把將他抓了回來,把他按到靠窗的椅裡,自己坐到一旁,吁了一口氣道:「我們要先清醒一下,好應付抵京後會遇到的各種問題!」
  韓柏笑嘻嘻道:「終於肯承認自己患了失心瘋了嗎?」
  陳令方怕范良極再次罵不停口,插入道:「現在最頭痛就如何患付燕王,他似乎早有一套計刮,想邊過我們來進行,一步步把我們迫上不能回頭的路上。你們試想想吧:燕王的封地最接近高句麗,我們又是由謝廷石陪伴到京……」
  范良極冷冷切入道:「你們又受落了他的美人兒。」
  陳令方有點尷尬地乾咳一聲,續道:「就算你有女人,我們亦免不了受到牽連.你們兩人或者各打一百大板,逐回高句麗算了,但我就慘了。」
  韓柏為了表示並非只懂迷戀美色,煞有介事道:「我還有個疑問,就是燕王之所以看上我們,自然是為了那些萬年參,若在其中加料,定可把朱元璋毒死,但現在要到京師了,萬年參立會被接收,為何謝廷石還好整似暇,不怕失去了下手的機會嗎?」
  陳令方和范良極兩人齊往他看來,卻毫無讚賞他思慮慎密的意思。
  韓柏老臉一紅,不安地搓手低聲道:「歎:難道我說錯了。」
  范良極悶哼道:「你腦筋不靈光我絕不怪你,只能怪你父母。」站了起來,到了他身前仔細端詳著道:「你若是朱元璋,人家送東西給你,你就想都不想便吃了嗎?」
  陳令方不忍韓柏被范良極耍弄下去,截入道:「朱元璋身旁有幾位藥物專家,再為他檢驗所有東西,不要說食物,連寫字的紙張都不放過,想下毒害他,真是難之又難。」
  范良極道:「就算過得他們那關,也過不了那些什麼聖僧太鹽。」轉向陳令方喝道:「你最好由現在開始叫回皇上,做回你的狗奴才,否則在胡惟庸面前,衝口叫出了朱元璋,保證你馬上人頭落地,那時莫怪我們和你畫清界線,不認你作兄弟。」
  陳令方臉色微變,心知肚明范良極不滿被他剝奪了一次耍弄韓拍的機會,可是對方言之成理,一時啞口無言。
  范良極大感愜意,待要乘勝追擊,船速倏地減速。
  「砰砰膨膨!」一陣震耳欲聾的禮炮聲,在岸旁晌起。
  接著是喧天動地的鼓樂聲。
  韓柏的心忐忑跳了起來,喘著氣道:「媽的:終於到了。」他的感覺恰像初登戲台的小丑。
  甄夫人步進鷹飛的臥室時,鷹飛剛做完午課,聞聲睜開眼來,看著這外貌嬌媚,心比蛇的美女,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刺激。
  甄夫人毫不避嫌。坐到床緣,伸出纖美的玉手,搭在他腕脈處,好一會後才鬆開手,道:「封寒那死前一刀確是非同小可,以你深厚的底子,又經我立即施救,恐怕不休息上十天,絕不能復元,使我們的實力大打折扣。」
  鷹飛問道:「其它的人怎樣了?」
  甄夫人淡淡道:「除了搖枝先生傷勢較重外,其它人都可隨時出手,這一戰看來是我們佔盡上風,可是以萬惡山莊和山城去換封寒之死,始終不划算,這次我們可說是得不償失。」
  鷹飛歎道:「這事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夜羽當日收拾不了干羅,致種下了今日的禍根。否則他們休想有一個人能逃掉。」頓了頓低聲道:「我亦要負上很大的責任,不但殺不了戚長征.還讓他忽然復甦過來,殺了魏門主,傷了搖技先生。」,甄夫人似對得失毫不在意,微笑看著他道:「飛爺何時這麼懂得體諒人家呢?」
  鷹飛微一錯愕,思索著對方的話,她說得不錯,他鷹飛一向待已竟對人冷酷。何時變得如此為人著想,難道自己竟情不自禁愛上這厲害的女人,想到這裡,暗自抹了把冷汗。
  甄夫人淺笑道:「以你的性格,肯如此不顧自身來救我,素善怎能不心生感動,所以就算你要我拿身體來報答你,素善亦只會欣然答應。」
  鷹飛雙目亮起異,仔細看了她一會後,搖頭苦笑道:「若非我精通覯女之術,看出你仍是處子之身,定以為你是個愛勾引男人,媚骨天生的尤物。算是我求你吧:天下間沒有多少個正常男人能拒絕你,而可恨你卻是我不敢動的女人之一,你難道對夜羽半點愛意都沒有嗎?」
  甄夫人看到鷹飛進退兩難的窘態,花枝亂顫般嬌笑連連,半晌後回復平靜,淡然道:「小魔師是個罕有的動人男子,文才武略均使素善心悅誠服,說人不喜歡他,實在大沒道理了。可惜我總覺得和他的關係有著交易的味道,總提不起勁來,或者和他雲雨之後,會有另一番光景,不過一天他未能收復中原,我也不會和他歡好。唉:素善終是個正當的女人,在這刀頭舐血,兵凶戰危的時刻,自然地生出肉慾的渴求,但能被我看得上眼的人又實在太少了,我這樣坦白道來,你應充分體會到人家的心意吧!」鷹飛心叫不妙!這女人總不放過引誘自己的機會。與方夜羽的真致交情,究竟能令他還可支持多久呢?
  甄夫人若無其事道:「好吧:以後我不再挑引飛爺了。」
  鷹飛呆了起來,一時不知是何滋味,只知絕非好過。
  甄夫人眼中射出憧憬之色,悠然神往道:「告訴你吧:或者素善確是天生淫蕩的女人,因為我很想會會那韓柏,看看為何花解語和秦夢瑤這兩個極端相反的女人,都會同時對他傾心。」
  鷹飛為之啞然,並湧起一股強烈的忿怒和嫉意。
  她是否故意刺激自己呢?
  橫豎地想獻身韓柏,不若由自己先拔頭籌。
  甄夫人輕鬆地道:「或者我們是同類人,都是為求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之輩,很多我不敢向夜羽透露的事,都覺得可以向你說出來,不怕你會露給第三者知道。」
  鷹飛心中暗道:「就是知道你比我更厲害,我才要克制著自己,不敢碰你。」
  他想了一會後道:「夜明若知道你封韓柏大感興趣,對他的打擊不是更大嗎?」
  甄夫人搖頭道:「你是夜羽最好的朋友,應明白他是個為成大事,不惜犧牲一切的人。連秦夢瑤他亦可以捨棄,何況是素善。」
  鷹飛聽出她語氣裡的苦澀味兒,反放下心來,原來她想見韓柏,一方面是生出了好奇心,更重要是對方夜羽報復。當然,日後假若她遇上韓柏,真的弄假成真愛上了他並不稀奇,像他們這類自私自利的人,動了真情可能比任何人都來得瘋狂,原因在於會把對方視為私有物。
  解決的方法,就是把韓柏幹掉。
  甄夫人有點自言自語地道:「夜羽其實是個溫柔多情的人,只不過給放到了這位置上,不得不硬著心腸去追求達到目的,自他知道秦夢瑤活不過百日後,我從未見過他有半絲歡容。」
  鷹飛道:「其實夫人你是深愛著夜羽的,只不過不忿只能在他心中只佔到次要的席位,為何不以你的柔情把他爭取過來,助他忘記秦夢瑤。卻反要去碰那韓柏,小心引火自焚,難以自拔哩!」他自已想想都覺好笑,竟如此苦口婆心去勸一個女人,一向以來,女人不外都是他有趣的玩物罷了。
  甄夫人秀目彩光漣漣,微笑道:「飛爺可知訓獸師如何去馴伏猛獸嗎?」
  鷹飛皺眉道:「怕不外有賞有罰,使猛獸知道反抗無益,只好乖乖服從命令。」
  甄夫人搖頭道:「那只是表面的基本功夫,高明的馴獸師都知道,最重要是須取得猛獸如老虎的信任。」
  鷹飛愕然道:「怎樣可取得沒有人性的老虎的信任呢?」
  甄夫人盈盈起立.輕笑道:「方法很簡單,就是陪老虎睡覺,他才會視你為同類,真心服從你,此事千真萬確。絕非我誑你。」
  鷹戒微怒道:「問題誰才是真正的馴獸師?」
  甄夫人到了門旁,停步轉身,嫣然一笑道:「只為了想找出這答案,我便想去會會那個韓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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