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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聯手夾攻
風行烈、戚長征和翟雨時。坐在一所小房子外的平台,神情木然地看朝陽升上遠處的洞庭湖上。
梁秋末走了上來,坐在空椅裡。道:「仍沒有幫主和二叔的消息。」轉向風行烈道:「貴屬聯絡上了干羅,可是尊夫人似接到急訊,連夜趕往京師,不知為了什麼事?」
風行烈一震道:「什麼?」隱隱想到必是與年憐丹有關.想起此人的可怕手段,禁不住心焦如焚。
梁秋未道:「尊夫人留下口訊。囑你到躍鯉渡與她會合,事不宜遲,風兄感立即起程。」
戚長征則精神一振,問道:「碧翠和紅袖是否仍和義父在一起。」
梁秋末道:「你的紅袖仍跟著你義父,但寒掌門卻回了去召集舊都,重整丹清派,留下話來要你趕快去找她。」
翟兩時插入道:「在這裡呆著並不是辦法。我最擔心的卻是那展羽領導的屠蛟小組。不若行烈兄和貴屬立即趕去與尊夫人們會合。我們則趕往與干羅會面,搜尋幫主和二叔。」
戚長征豁然起立,道:「我們立即起程。」
風行烈亦站了起來,道:「不!我的人留下來助你們,我只要一艘小風帆和操舟的人手便夠了。」
翟雨時點頭道:「這樣或者更好一點.可以避人耳目。」抓著風行烈的手,表示他的感激,戚長征伸手緊擁著風行別的寬肩,低聲道:「保重了!」風行烈歎了一口氣道:「唉:什麼時候我們才可以拋下一切,找韓柏和老范兩人來痛一頓呢」「
梁秋末笑道:「我知道那間青樓的氣氛最夠味兒!」上官鷹一個蹌踉,差點掉落地上,幸得干虹青一把扶著。
他們正登上一座高山,過了此山就是小鎮「北坡」,干羅等人藏身的秘密巢穴,就在北坡東三十里處的大州縣常德府。
只要能和干羅會合,他們就安全多了。
凌戰天思處精密.猜到若戚長征等人安然無恙,必會和干鑼聯絡,所以若找到干羅,等若和戚長征他們恢復了聯繫。
凌戰天停了下來,見上官鷹青臉白,感同身受,心中一痛,和干虹青兩人摻扶著他,躲入了一堆草叢後,助他運功行氣,小半晌上官鷹進入物我兩忘的調息裡。
凌戰天向干虹青低聲道:「昨夜來搜索我們的高手達百人之眾,顯是展羽和他的人接到通知,結群而來對付我們,若給他們截著.定是有死無生之局,所以只能智取.不能力敵。」
干虹青點頭道:「昨晚幸得二叔在離寺三里的山崗先一步發現敵人追來,否則若給他們圍了野寺,那就糟透了。」
凌戰天從容一笑道:「二叔一生在刀頭舐血中長大,怎會這麼容易給迫進死地裡,不過現在形勢極不樂觀,由這裡到常德府只是一天腳程,但亦是最凶險的一段路程,我有一個想法,就是你和小鷹在山林找個地方躲起來,由我獨自闖關,找來援兵,勝過一起送死。」
干虹青色變道:「若給惡人找來,我們那還有抗拒之力:」
凌戰天微笑道:「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干虹青傾心細聰。皺眉道:「除了風聲和流水聲外,我什麼都聽不到.雨也要停了。」凌戰天淡淡道:一全靠這雨才冼去了我們的氣味,虹青放心吧!趁雨停前,我為你們找個隱藏的地方,好讓小鷹療好傷勢,而我將會引開追兵,你若三天內不見我回來,你們便自己設法逃命吧!」干虹青嬌軀一顫,望向這視死如歸般等閒的怒蛟幫第二號人物。
只有這種英雄人物.才配得上當浪翻雲最好的兄弟。
韓柏一覺醒來,太陽早出來了。
三女仍沉睡未醒,顯是昨夜太興奮勞累了。
在這三位海棠春睡、嬌柔可愛的美姊姊俏臉上各香一口後,才小心翼翼爬起床來。
沒有了秦夢瑤。總像欠了點什麼似的。
出房後,自有人服恃他梳洗更衣。
韓柏又生感觸,想起不久前仍是韓府的小,現在卻連朱元璋亦可隨時見到,恍若春夢一場。
可是床上那三個屬於他的美女,卻是鐵般的事實。
女侍為他穿上官服時,他不由想起了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韓府諸人。
韓天德對他始終有大恩,若有機會,自己定要報答他。至於曾硬著心腸害他的韓寧芷,他亦沒有半分恨意。
她終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罷了。
這時范豹走了進來道:「專使大人,外面有很多人在等你哩!」韓柏大感煩厭,只是應付各式人等,便夠受了,皺眉道:「今次又是什麼人?」
范豹先遣走眾僕役女侍,才道:「最重要的客人當然是鬼王府的鐵青衣,侍衛長正陪他閒聊。」
韓柏失聲道:「既然是他。為何不喚醒我?」
范豹道:「他這人全沒架子,不愧名門之後,是他堅持要等你醒來的。說你昨天定是勞累極了。」
韓柏想起了虛夜月,忙趕出去。
范豹迫在身後道:「京城的總捕頭宋鯤都來了!」韓柏一愕在長廊停了下來,奇道:「他來找我做什麼?」
范豹道:「聽說是有關大人你昨晚遇到薛明玉的事。」
韓柏冷哼道:「那是要盤問我了.唉:好吧:見完鐵青衣再說,真煩死人了。」頓了頓道:「還有什麼人?」
范豹道:「還有司禮聶慶童派來的公公,他為大人安排好了整個月的宴會和節目,想親自和你說上一遍。」
韓柏一拍額頭,叫了聲天呀,轉入了鐵青衣和范良極兩人所在的南軒一番客氣話後,三人坐了下來。
鐵青衣向他豎起拇指道:「我跟了鬼王四十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欣賞一個年輕人的,韓小兄昨天約月兒划艇那一著功夫,確是漂亮極矣。」
韓柏老臉一紅。正要謙虛一番。范良極噴出一個煙圈,嘻嘻笑道:「有我這愛情專家教路,這小子是不會差到那裡去的。」
鐵青衣微一錯愕.半信半疑瞧了他一眼,才向韓柏續道:「鬼王著我前來,就是想知道全部過程的細節。」
韓柏失聲道:「什麼?」
范良極亦皺眉道:「其間有些細節,說出來怕會有點尷尬吧!」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韓柏對美人兒的急色和不檢點的一套了。
鐵青衣苦笑道:「他老人家平日已慣於向人查問有關月兒的一切事,眼下怎會放過如此精的環節,不過韓小兄不用說給我聽.他老人家自會找你,我只是來知會一聲吧了!」韓柏至此才明白虛夜月為何會抗議鬼王管束得她如此厲害,不由同情起她來。
范良極瞇起一對賊眼道:「鐵兄來此,不會只為知會一聲吧!」鐵青衣笑道:「這只是順口一提,我今次來是要提醒韓小兄正好乘勝追擊,不要放過機會。」
韓柏想起虛夜月走時說的那句「人家恨死你」的話,心下惴然.推搪道:「這些事有時是欲速不達呢!」鐵青衣道:「小兄有所不知了,月兒昨夜回府時,笑吟吟神飛揚的。還命人推掉了今天所有約會安排,說要在家中靜靜想一件事。這是從未嘗有過的呢。」
韓柏聽得呆了一呆.暗忖虛夜月怎會給他佔了便宜仍興高烈呢。看來定是她好了反擊自己的陰謀。唉:怎辦才好呢?
青衣壓低聲有道:「小兄不用猶豫了.來:立即隨我到鬼王府去,鬼王在等著你哩!」韓柏心中叫苦,若讓鬼王看到虛夜月對自己的討厭態度,什麼最有前途青年的良好印象都給破壞了,囁嚅道:「但有很多人在等我啊!」青衣笑道:「你是說內監和宋鯤等人嗎?放心吧:由我親自打發他們便成,誰敢要勞鬼王苦候呢?」
韓柏靈機一觸道:「鐵先生可否幫我一個忙:你知道啦,為了夜月小姐,我再多時間都不夠用,偏偏聶公公卻給我編了整個月的節目和宴會……」
鐵青衣同意道:「這果是嚴重之極,讓我看看可給你推掉多少。不過牽涉到皇室和一些特別的人,我可也無能為力。」
站了起來道:「我轉頭便和兩位同到敝府去。」
范良極忙道:「嘿:我今天另外有事,你和這小子去好了。」
鐵青衣離開南軒後,韓柏奇道:「死老鬼:你有什麼急事了?」
范良極竟老臉一紅,支吾道:「你詩姊的酒今天立即動工裝修。沒有我在旁提點怎行?」
韓柏呵呵笑道:「不用瞞我了,快說出是什麼車?」
范良極無奈放低聲音、卻是遏不住興奮地道:「雲清來了!」接著警告道:「我一天未把雲清這婆娘生米煮成熟飯時,都不准你去碰她的尼姑師妹美人兒,免得節外生枝,聽到了嗎?」
韓柏叫屈道:「一直都是你自說自話,我幾時說過連尼姑也要偷呢?」
范良極瞪他一眼道:「你最好待見過了才說得這麼肯定吧:試想若尼姑都不得不被選入十大美人榜,你說這尼姑有多麼動人。」
韓柏暗忖我給虛莊二女弄得頭也大了,還那來閒情要去破壞人家的清修,我雖愛美女,但還不致這麼沒有道德吧!
范良極見他沉吟不語。誤會了他色心大動。惡兮兮道:「若你破壞了我的好事,我絕不放過你。」
韓柏氣得雙眼一翻,倒在椅上,忽記起一事,坐直問道:「昨早你托詞去小睡:究竟幹了什麼勾當?」
范良極神秘一笑,正要答話,鐵青衣飄然而來,笑道:「聶公公編的約會大部份我都給你推了,這幾天除了胡惟庸和燕王的晚宴推不掉外,小兄是完全自由了。不過待會你還要進宮去見皇上。」
韓柏大喜拜謝。
鬼王今次接見韓柏的地方是月榭之北名為「盡齋」的一組庭院。小巧玲瓏.精雅別緻,與院內其它宏偉的建物相比,又是另一番雅逸格局。
鐵青衣把韓柏帶來後,便退了出去.剩下他們兩人單獨相處。
鬼王負手上在露台處,細看庭院間的花木魚池,整個人像溶入了建和園林裡。
韓柏站在他身後,大氣都不敢透出一口,生怕驚擾了他。
鬼王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度。
好一會後,虛若無柔聲道:「園林之勝,貴在曲折掩映、隱而不藏、隔而未絕、別有洞天;而園中庭院,則須生趣引人,不曠不抑,景色多姿,左顧右盼,均要恰到好處。」接著轉身微笑道:「你幹得很好:來:讓我們喝一杯!」帶他走進齋內。
韓柏跟了入去,對桌坐下.連喝三杯後,鬼王壓低聲音道:「我那手法是否給他看破了。」
韓柏苦笑點頭道:「看來你的千金比虛老你更厲害哩!」虛若無淡淡一笑道:「小兄弟錯了,我是故意讓這妮子看破的,這叫計中之計。務求引起她對你的好奇心,亦使她知道你並非一個外國來的小官那麼簡單。看:現在不是收到效果嗎?否則她怎會去破壞你和莊青霜的好事。嘿:你這小子比我還行,懂得利用她們互相嫉妒的微妙關係。」
韓柏聽得瞪目結舌,不能置信地道:「你怎會知道的呢?」
虛若無有點不耐煩的道:「這事有何奇怪,我們鬼王府等若大明朝廷的最高情報機關,有什麼事可瞞得過我,老朱不知道的事,我也知道呢。否則老朱為何如此忌我。」接著皺眉道:「小兄弟武功雖好,可是月兒的水底功夫和輕功都得我真傳,為何你竟能趕上她呢?」韓柏大吃一驚道:「你的人看到我趕上她嗎?」
虛若無道:「那是從她回府的時間判斷出來的。雖只是半盞熱茶的工夫。但亦呈不應該的遲延。」
韓柏暗呼厲害,胡謅道:「我也不知道,我的魔種不知為何忽地靈性起來……」
這時步聲晌起,有人闖入齊來。
虛若無臉現訝色,韓柏扭頭望去,立時大叫不好,出現的原來是一臉笑意的虛夜月。
她來到韓柏身旁,一把抓著他背後的衣領,運力扯得他站起來才放開纖手,嬌嗲地向鬼王道:「爹:我要向你借這個大壞人韓柏去行刑,答應哩?」
虛若無「呵呵」一笑,並沒因她叫破他是韓柏而訝異,慢條斯理道:「月兒且慢,先聽為父說兩句話。」
虛夜月又把韓柏按回椅內,坐到兩人間的椅裡,不耐煩地道:「快說吧!」韓柏給她毫不避嫌的親熱動作弄得魂兒飄飄欲飛,看著她嫵媚巧俏的神態動靜,想起昨晚曾抱過她並吻過臉蛋,益發不知人間何世?
虛夜月倏地別過頭來,惡兮兮的瞪了他一眼,輕喝道:「看什麼?不准你看!」接著又忍不住「噗哧」一笑,扭頭望往乃父,嬌姿美態層出不窮,令人神迷目眩。
虛若無眼中射出憐愛之色,口中卻道:「這麼沒有耐性.那你就快去吧:我不說了。」虛夜月跺腳不依道:「不:快說:否則月兒三天不和爹說話。」
虛若無嘴角逸出一絲笑意,淡淡道:「為父想和月兒打個賭,若你十日內不親口向我說願嫁這大壞人韓柏,就算為父輸了,以後都不過問你自身的事。」
韓柏大吃一驚,鬼王這樣說,不是擺明以自己作賭注,來挑戰虛夜月的硬頸子和背叛性嗎?虛夜月怎肯投降。
不過回心一想,追這美人兒一日要費的心力便等若追其它人的一年那樣多了,那追十日還不夠嗎?豪氣忽起道:「我韓柏亦對天立誓,假若十天內追不到夜月小姐,我以後都不再見你纏你。」
虛夜月呆了起來,跺腳道:「你們兩人聯手欺負我!」虛若無仰天狂笑道:「你怎麼說也好,在這世間,再沒有比和我的寶貝月兒玩遊戲更有趣的了。」
韓柏大感剌激,至此才真正明白到鬼王的魅力。
這人不但胸中之學浩若淵海,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真摯精神。
虛夜月別過頭來,對韓柏甜甜一笑道:「你若肯答應夜月一個要求,嫁給你又何妨?」韓柏領教慣她的手段.心知不妙,淡淡道:「那你當我是豬還是狗呢?」
虛夜月噗哧一聲,笑得花枝亂顫,好一會掩嘴道:「以後都不准你見莊青霜,或和她說話,你辦得到嗎?」
韓柏呆在當場,啞口無言。
想不到虛夜月如此厲害,輕描淡寫便把他迫上絕路,甚至很難向鬼王交待,使他作違心之言,娶得虛夜月,但他亦輸了。因為那等若投降和臣服。
但他可以說「不」嗎?
他是真的感到進退兩難。
何況莊青霜正期待著自己去找她。
若再不能和她見面或說話,將會是耿耿於懷的終身憾事。
但失去了虛夜月,不亦是令人頓足惋惜嗎?
虛夜月大為得意,向鬼王笑道:「看吧:一試便試出他的壞心腸了。」
鬼王淡然一笑,懇切地道:「月兒樂極忘形,不能體會這十日之約背後的含意,所以才想為父因韓柏的羞窘而難堪。」
虛夜月嬌憨地道:「什麼含意如此高深?」
韓柏借此喘息之機,展開反攻道:「一點都不高深,虛老是希望小姐嫁給你真心愛上的人,只有小弟的愛情,才可讓虛小姐拋開自尊和自大脾氣,十天內乖乖的屈服。若你不屈服,當然是因你對我的愛還未足夠斤兩。那還有什麼好嫁的?」
虛夜月大嗔道:「滾你的蛋,何需十天之久。現在本姑娘就可告欣你,我虛夜月絕不會向你屈服。去找你的莊青霜吧!」韓柏步步進逼道:「別忘了我曾吻過你。」
虛若無失聲叫起來道:「什麼?」
虛夜月俏臉飛紅,美艷不可方物,向鬼手含嗔撒嬌道:「他只是略揩一下臉蛋吧了!」韓柏佔在上風,大樂道:「那抱了你又怎麼說?」
虛夜月氣得差點哭了出來,跺足道:「人家又不是自願的!」瞪著呆若木雞的虛若無怒道:「你不信嗎?」卻不敢看韓柏。
韓柏嘻嘻一笑道:「小弟當時鎖了你的穴道嗎?你不願可以推開我嘛。」
鬼王虛若無終忍不住哈哈大笑。
虛夜月怒道:「不准笑:他撞得人家這麼重,一時那有力推開他呢?爹!相信女兒吧!真是那樣的。」
韓柏湊過頭去,在離開她左頰不及三寸的近距離壓低聲音道:「但小姐又為何故意拉斷樹枝,讓小弟能趕上來一親芳澤呢?」
虛夜月那對美麗的大眼睛連霎幾下,跺腳道:「連樹枝都在害人,清者自清,夜月不說了。」狠狠橫了韓柏一眼,咬牙切齒道:「嚼舌鬼?」
鬼王虛若無愛憐地道:「這就叫在劫難逃,為父早看出夜月紅鸞星動,莫忘你的日主屬辛金,用神是壬水,乃清水淘珠的金水傷官,且用神透時,最是有力,今年流年既見用神,又與你夫宮六合,你若不向韓柏屈服,爹以後都不批子平八字了。」
虛夜月跺腳站了起來,向韓柏嬌喝道:「你跟我來!」韓柏雙手亂搖道:「若是捉我去行刑就請恕免了!」虛夜月首次露出有點拿他沒法的樣子.坐下向鬼王虛若無嗔道:「爹看到嗎,若嫁了給他,他會欺負女兒一生一世的,你還要和這大壞蛋聯手擺佈人嗎?」
虛若無啞然失笑,悠然起立.伸手在她吹彈得破的臉蛋兒愛憐的擰了一記,欣然道:「爹當然不會和人聯手,我這就去靜一靜,由韓柏獨力對付你.看你還能撐得多久。」晃了一晃,倏忽不見。
韓柏吁出一口涼氣,這是什麼身法?比起裡赤媚的天魅擬陰也不遑多讓。
望往虛夜月,只見她那對如夢如幻的眸子滿蘊著迷惘的神色,望著窗外的庭林景色,那模樣又乖又可愛又教人憐惜,沒有了平常的自滿驕傲和刁蠻。
韓柏看得心神顫動,伸手過去,就要摸她臉頰。
虛夜月一震醒來,戒備地瞪著他,美眸傳出「你敢?」的清楚訊息。
韓柏嚇了一驚,連忙縮手。
虛夜月俏臉一寒,冷哼道:「不要發白日夢了,我虛夜月就算這世沒有人要,亦不會嫁給你的。」
韓柏大感氣苦。這美人兒明明對自己生出情,偏要強撐下去,證明對他的愛仍未大得過面子,不過他亦深悉她的性格,軟語相求只會招她輕視.唯一方法就像戰場上兩軍相對.互相攻堅,看看誰先挫下來。
開始時他對虛夜月的興趣,主要是因她驚人的姿色而起,但接觸多了。
發覺她簡直是天生出來迷惑所有男人的精靈,包括鬼王在內。如此天生的嬌嬈,又怎可錯過?
打定了主意,韓柏微微一笑,故意傲然道:「那這十天之期作廢也罷,我現在就去找莊青霜:永還都不回頭找你。」
虛夜月瞪著他的大眼睛逸出笑意,搖頭柔聲道:「不要嚇唬我,十天之期是爹立下的,你敢違背他的意思嗎?」
韓柏哂道:「廢話:我韓柏怕過什麼人來.若真的害怕,那晚就不敢到鬼王府來。我只是尊敬你爹,絕不是怕他。再說一次不嫁我吧:我立即就走。」
虛夜月氣得嘟起小嘴,崩緊俏臉道:「你和阿爹一樣。整天都在迫人家,走吧:去找你的莊青霜吧。她是可愛美天使.我是討人憎的醜小鴨,滾吧:否則我殺了你。」
韓柏看她泣然欲涕的可憐樣兒,心中一軟道:「唉:算我不對了,害得月兒這麼氣苦,來:不若我們到衝上走走,好好聊聊天.讓為夫聽聽月兒的心事。」
虛夜月目瞪口呆地叫出來道:「天啊:你是誰的為夫?誰又是你的月兒哪:你這人最懂軟皮蛇般隨著棍爬,要去逛沖便自己逛吧:本姑娘要回房睡覺了。」霍地起立,走出房去。
韓柏施出死纏爛打無賴的本領.笑嘻嘻追到她身旁,湊在她耳旁道:「月兒似乎並不十分反對為夫自稱為夫呢!」虛夜月給他引得「噗哧」笑起來道:「為夫自稱為夫,那有這麼怪的話,你定是患了失心瘋了。」
韓柏開懷大笑道:「說得好,這病正是因你而起的。」
虛夜月冷哼一聲,挺起堅聳彈跳的胸脯,裝出個不屑理會的狠心樣兒,逕自穿捨過園,朝她那別緻的小樓走去。
韓柏瀟地隨在她傍,遇上人時都友善地打招呼。
當走上橫過一個小花園的碎石徑時,迎面遇見兩位丰姿綽約的麗人,赫然是七夫人於撫雲和白芳華。
韓柏心知不妙,差點掉頭便走,兩女均同時俏目一亮。
白芳華嬌呼道:「大人你好!」韓柏唯有硬著頭皮迎上去。
七夫人停了下來,俏臉微紅,但一對秀眸掠過刀刃般銳利的神色。
虛夜月像見到唯一的親人般,趕了過去,小烏般依在七夫人身傍,挽著她的玉臂道:「七娘:月兒給人欺負得很苦啊。」
白芳華並不知他們那微妙的關係,一看勢色不妥,驚呼道:「七娘!」七夫人美目射出騰騰殺氣,冷然道:「忘了我對你的警告嗎?」
不過巳遲了一步。
七夫人倏地甩脫了虛夜月,往前衝去,玉掌閃電擊出。
只有韓柏稍能體會她的心意,她對自己的出手,有大半是因嫉恨而來,對她來說,自己就是赤尊信的化身,至少有半個是她愛恨難分的舊情人。
若非有虛夜月在旁,自己說不定還可大佔她便宜呢。.勁氣臨身。
虛夜月和白芳華同時驚叫。
韓柏本想擋住,忽然心中一動,微往後移,魔功猛然提升至極限,挺胸受掌,眼神卻深注進她的美眸裡。
七夫人見他神態忽變,化成了赤尊信的豪情氣概。功力立時轉弱,最多只剩下二成。
「砰!」玉掌印在韓柏胸膛上。
韓柏整個人離地倒飛.跌個結實,手腳朝天直躺地上。
七夫人呆立路心,神態茫然看著躺在地上的韓柏。
韓柏早有捱過她摧心掌的經驗,今次運功護著心脈,故雖心痛欲裂,內臟卻沒有絲毫受損,可是虛夜月和白芳華素知七夫人玉掌的厲害。同時花容失色,搶了過來,撲在韓柏身上,淒然呼喚。
韓柏給兩對小手摸上身體。真是舒服到不得了,那肯張眼爬起來.益發裝出受了重傷的樣子,賴在地上。
四周人聲響起。
只聽虛夜月哭叫道:「還不找爹來。」又怒道:「七娘你為何要殺他啊!」韓柏感到兩女的珠滴到他臉上,更不敢爬起來.怕虛夜月的臉子掛不住。」
七夫人幽幽的聲音響起道:「他死不了的,放心吧!」虛夜月哭著道:「給你這樣當胸擊一掌,還說他死不了。」
接著韓柏感到兩女合力抬了他起,虛夜月溫暖的心手還按在他背後,源源輸入真氣。
不一會他感到給放到一張繡榻上,充盈著發自虛夜月身體的芳香氣息。
哈!
這定是虛夜月的閨房了。
今次又化禍為福。
胸前的衣扣給兩對纖手解了開來。
驀地兩女停了下來。
虛夜月低聲奇道:「為何不見掌痕呢!」這時鬼王的聲音在床邊響起道:「你們兩人給我在外護法,我要施展通天手段,把他起死回生。」
虛夜月不依道:「不:我要在旁看著這扮死的死鬼。」
鬼王哈哈大笑,大力一扣韓柏道:「起來吧:你的苦肉計成功了,我看月兒今次還有什麼話說?」
虛夜月尖叫道:「你們果真沒有一個是好人!」一溜煙逃了。
韓柏大喜坐了起來,入目先是白芳華猶帶淚跡的俏臉。抱歉地道:「對不起:今次連白小姐也給逗得哭起來!」白芳華俏臉亦紅,嚶嚀一聲,扭身學虛夜月般逃掉。
虛若無和韓柏對望一眼,同時捧腹大笑,沒有一點尊卑老幼的隔閡。
虛若無忍著笑在床沿坐下,大力一拍他肩頭道:「不愧道心種魔大法的傳人,將錯就錯,其實我一直跟在你們身後,看到了整個過程。」
韓柏心中一凜,囁嚅道:「七夫人她……」
虛若無洒然道:「不用解釋。她一向對老赤餘情未了,不過你的膽子真大,亦顯出你信心十足,若她那一掌用足全力,連我都救不了你,我亦想不到你敢接她一掌。」接著沉吟起來。
韓柏坐在床上,傻兮兮看著他。
虛若無再拍了他肩頭一下,溫和地道:「解鈐還須系鈐人,撫雲的心結始終要由老赤來解開,這事你看著辦吧!」韓柏駭然道:「不成!」壓低聲音誠懇地道:「小子裡面的赤……嘿,他老人家其實是深愛著這七夫人的,我和她接觸,會是很危險的一回事。」
鬼王皺眉道:「這的確大大不妥當,尤其她名義上終是夜月的娘親。」
韓柏一呆道道:「名義上?」
鬼王點頭道:「我年輕時雖好魚雁之色,但七十歲時早看破一切,進修天人之道.所以我和七娘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她則借我作避世之所,心中愛的人只有一個,你知那是誰了。否則亦不會見到你和月兒在一起便立動殺機了。」
韓柏囁嚅道:「那怎辦才好!」鬼王忽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七夫人於撫雲臉容平靜步入房內,垂頭低聲請求道:「小雲見想私下和他談兩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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