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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一曲簫聲 竟成廣陵散 多年夢醒 慚作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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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珊瑚把玉簫湊在唇邊,鼓氣一吹,簫聲幾個轉折,越吹越高,清峻之極!金獨異道:“哈,你還有閒心吹簫。”忽然腳底一陣震動,山上響起轟轟之聲,應修陽大叫:“不好,雪崩!”霎時間磨盤大的山石,和冰雪雜在一道,滾滾而下,原來明月峽兩邊山峰的積雪,正在這春暖花開的時候,解凍雪融,每年解凍之時,山口都要被山上倒塌下來的山泥石塊所封。
慕容沖等三人武功卓絕,在滿山雪塊飛滾之中,騰身躍下山谷,耳際轟轟之聲,震耳欲聾,塵砂彌漫中只見鐵珊瑚拚命飛奔,慕容沖大叫一聲:“那裏走!”雙臂一振,從地掠起,淩空撲下,鐵珊瑚再把短箭吹出,慕容沖已有防備,橫空一掌,把短箭打落,左手往下一撲一抓,抓著了鐵珊瑚頸項,鐵珊瑚頓時半身木,動彈不得,叫道:“練姐姐快來!”慕容沖笑道:“我就是要等你的練姐姐!”雪崩之聲慚止,慕容沖回頭一看,山口已被山泥岩石堵塞,非有絕頂輕功,不能從峭壁那邊爬下來,除了金獨異和應修陽已進入山谷外,其他衛士都被阻隔在山口之外。
慕容沖挾起了鐵珊瑚,愁道:“弟兄們都被擱在外面,若然玉羅剎帶女兵殺下,咱們可是寡不敵眾!”應修陽道:“既然擒了這個丫頭,不如先回去吧。玉羅剎這女魔頭自恃武功,膽大包天,她結義的姐妹在咱們手中,她一定會捨命來救。那時咱們反客為主,以逸代勞,更佔便宜。”慕容沖道:“好,那麼咱們快爬山走吧。”三人攀登峭壁,慕容沖武功卓絕,輕功雖然不及玉羅剎佳妙,亦自不凡,挾著鐵珊瑚攀登峭壁,仍然如履平地。應修陽武功稍遜,但空手攀援,也能亦步亦趨。只是苦了金獨異,他武功雖高,腳踝所中的創傷尚未完全平復,在平地行走,尚沒什麼,跳躍攀援卻是不便,走幾步,歇一歇,慕容沖甚不耐煩,對應修陽道:“你扶他一把吧。”應修陽的輕功僅能自顧,心中很不願意,無奈這是慕容沖的命令,只能硬著頭皮,回頭去扶。慕容沖歇腳等候,脅下挾著的鐵珊瑚忽然尖叫一聲,慕容沖喝道:“你找死麼?”抬頭一看,忽見山峰上有一條人影,疾苦星丸,飛躍而下,金獨異驚道:“是玉羅剎來了!”慕容沖點了鐵珊瑚穴道,放在一邊,凝神待敵,只見山峰上不是一條人影而是兩條人影,先頭的一人在另一邊,並不下來,而是疾掠過一個個的峰頭,向明月峽那邊主峰奔去,這人看來似是女人,另一條躍下來的人影在危岩怪石之間隱現,面形雖然還未瞧得十分清楚,但卻顯然不似女人。
再說玉羅剎和卓一航走到山頭眺望,忽聽得山風中送來的悶雷之聲,玉羅剎叫道:“前山雪崩啦!珊瑚妹子一定被阻在外面了!”正想下山,忽見對面山頭,一條人影飛奔而來,定睛一看,卻是紅花鬼母。卓一航道:“紅花鬼母再來,必是受人蠱惑,練姐姐,你可得當心。”玉羅剎道:“你在這裏候她,我回山寨一轉便來。”反身奔回山寨,卓一航獨立山頭,轉眼之間,紅花鬼母已是聲到人到。
原來紅花鬼母黎明時分離開了明月峽後,對玉羅剎的話將信將疑,一忽兒想道:我那賊漢子屢勸不改,做出壞事來亦未可料:一忽兒想道:不會呀不會,他偷溜出來,沒有幾天,而且第二天我便跟蹤追他,他那能騰出時間和慕容沖他們商量作惡。殊不知金獨異這次逃出,乃是暗中和應修陽他們定謀,趁著紅花鬼母訪友之時,偷偷溜出來的,他們是早有接應的了。,紅花鬼母猜疑不定,心道:玉羅剎既說他到過清虛觀,我且到清虛觀問問。紅花鬼母不知白石道人便在清虛觀中,見面之下,幾乎惹出一場大打。在雙方罵戰中,紅花鬼母已探得自己的丈夫確實到過清虛觀,但也確實是被玉羅剎所刺傷。白石道人罵道:“誰有空給你管漢子,跑到這裏來找漢子,真是天大的笑話!要找漢子你向玉羅剎要去,哼,哼!玉羅剎的寶劍可不留情,你的漢子已遭了那女魔頭的毒手啦!你找她,她也未必還得一個活的給你!”白石道人挫敗之餘,雖然觀中弟子眾多,心中對紅花鬼母,卻是內怯,所以故意用話挑撥,實行移禍江東之策。
紅花鬼母救夫心切,無心與武當派再鬥,聞言奔出道觀,走出道觀門口才觸起一事,回頭問道:“那個什麼嶽嗚珂呢?”白石道人面色一沉,道:“誰與你管這麼多閒事,不知道!”武當的弟子砰然把大門關了。紅花鬼母好不生氣,本待再跳入觀中,可是回心一想:丈夫的生死未明,既知他是被玉羅剎所傷,何必還在這裏和白石這糾纏。
紅花鬼母急急下山,又到城中衛所找慕容沖,其時搶糧的饑民已散,那些受傷的衛士已被抬回衛所,紅花鬼母一到,便聽得淒慘呼號之聲,先自心驚肉跳,人去一看,只見受傷的十居八九,都是穴道關節之處,被劍刺傷,這分明是玉羅剎的手法了!紅花鬼母不見慕容沖,也不見應修陽,便問留在衛所中的衛士,那些衛士早得了應修陽的指教,答道:“慕容總管和應都頭去救金老爹啦!你老人家到明月峽去吧。”紅花鬼母道:“為什麼要到明月峽?”留守的衛士道:“咦,你老人家還不知道嗎?金老前輩被玉羅剎刺傷,生擒去啦?”紅花鬼母道:“那個什麼嶽嗚珂呢?哎,還有,熊經略是否被朝廷殺了?”衛士道:“嶽鳴珂?嗯,是有那麼一個嶽嗚珂!鄙是這樣的無名小卒,你老人家怎麼會知道的呀?他趁著統帥被朝廷處死,偷了應該沒入國庫的東西,朝廷要追贓哩。不過,我們可不是專為追捕他來的。至於熊廷弼為什麼被處死,那,我們就不清楚了。聽說是通番賣國的罪名哩。”紅花鬼母聽完,立刻出城,向明月峽飛奔而去。
將近明月峽時,紅花鬼母已遙見追敵衛士,急忙趕上去問,忽聽得轟轟然如雷鳴,爆石的雪崩之聲,其時金獨異和慕容沖已進人第三道山口,紅花鬼母剛進第一道山口,聞聲知是崩雪封山,攔住落後的衛士一問,那名衛士正是應修陽的徒弟,狡猾不減乃師,答道:“咱們來救金老爹,在路上就和她的女嘍兵打起來了。你老人家來好極啦!崩雪封山,我們過不去,你可以攀登山頂,繞過山口到明月峽去。”紅花鬼母一聽不錯,避開正面的雪崩之處,施展上乘輕功,攀上山峰。在她上到峰巔之時,正是慕容沖他們爬上峭壁的時候,峭壁上突出來的岩石和在石隙中伸出的蔓正把慕容沖他們遮著。因此紅花鬼母一點不知丈夫便在下面,以致失之交臂。適值此時,忽又見有一條人影,在側面山峰出現,疾逾流星,飛下幽谷,紅花鬼母心道:“這份輕功的確超凡絕俗,看來與玉羅剎乃是伯仲之間。不知竟是那位世外高人來了?”紅花鬼母暗數江湖上的各派名家,無人有此本領,因此竟疑不知是那位隱居的前輩高人。紅花鬼母若在平時,見此高人,必定會追下去相會。可是此刻她一來是救夫心切,二來又不知此人是敵是友?是敵固然有一番殺,是友也有一場寒暄。明月峽就在面前,紅花鬼母那還有閒心在此耽擱。看那黑影飛下幽谷,她也提一口氣,在山頂上疾掠輕馳,過了一個個的山峰,直到明月峽山上玉羅剎的大寨。
此時卓一航正在山頭眺望,心中惴惴。紅花鬼母聲到人到,喝道:“玉羅剎呢?”卓一航躬腰問道:“老前輩重來,有何指教?”紅花鬼母道:“不幹你事,你叫玉羅剎來!”卓一航道:“老前輩,你稍待一會,她就出來。”紅花鬼母見寨門緊閉,道:“哼,你是替她施緩兵之計,老娘可不上你們的當。”紅花鬼母以為玉羅剎自知理虧,不敢見她,關上寨門,要偷偷的從山寨後溜下山去。心頭急躁,左掌一推把卓一航推開,奔上前去,暗運內家真力,呼的一拐,把寨門打裂,運掌一劈,寨門倒下,女嘍兵紛紛逃避。玉羅剎飛奔而出,大怒喝道:“紅花鬼母,你敢打崩我的寨門?”刷刷兩劍,直刺紅花鬼母前心,紅花鬼母震拐一擋,玉羅剎已疾如飛鳥般掠過她的頭頂,搶上高地,喝道:“來,來,來!咱們再鬥三百回合!”紅花鬼母反手一揚,喝道:“玉羅剎,你敢騙我,把人還我,要不然今日絕不興你幹休!”玉羅剎明知她必是被人欺弄,但恨她打塌寨門,氣在頭上,也不詳加分辨,冷笑喝道:“你不替我修好寨門,我認得你,我的劍認不得你,就是你想幹休我也絕不興你幹休!”說話之間,手中寶劍已連發了六七個辣招,真是快速之極!
紅花鬼母大怒,龍頭拐杖橫掃直格,呼呼挾風,便在山寨之前與玉羅剎大戰起來!
紅花鬼母救夫心切,又恨玉羅剎對她無禮,這回竟是拚命殺,拐重如山,玉羅剎在明月峽苦修了三年內功,是感到招架不易。可是玉羅剎輕功卓絕,紅花鬼母打得砂石紛飛,卻也打不著她!玉羅剎忽而笑道:“哈,三年多來,沒有這樣痛痛快快打過了!”棋逢對手,精神倍長,把獨門劍法使得淩厲無前,劍式展開,天矯如神龍飛舞,擊刺撩抹,乍進乍退,倏上倏下,時實時虛,無一招不是暗藏幾個變化,無一招不是妙到毫巔。紅花鬼母強攻不下,大怒喝道:“好,我與你拚啦!”拐掌兼施,打得越發兇猛,那枝龍頭拐杖,劈掃盤打,恰如駭電驚霆,無一招不是奔向玉羅剎要害,左掌更用排山掌力,湯氣成風,震歪玉羅剎的劍點,卓一航在旁邊看得十分著急,大叫:“有話好說!金老前輩確是不在這裏!”兩人拚正烈,那肯收手,連分神說話都不願意,雙方以攻對攻,不到半個時辰,已拚了三百多招了!
這番激戰與前次在秘魔崖之戰,又不相同。上次有白石道人與鐵飛龍先擋兩陣,耗了紅花鬼母體力,又有嶽鳴珂的手套護著,才讓玉羅剎撿了便宜,這回卻是雙方都用本力拚,玉羅剎劍招雖狠,輕功雖妙,內家真力不如對方,拚一久,慚覺呼吸緊促,處在下風。
卓一航焦急無計,要插手也插不進去,驀聽得紅花鬼母喝道:“著!”龍頭拐杖往上一抽,順勢反展,疾如閃電,把玉羅剎的寶劍壓在下麵,左掌反手一掃,摑向玉羅剎面門!女嘍兵驚呼中忽聽得玉羅剎一聲嬌笑:“不見得!”也不知她使個什麼身法,在間不容發之際,居然從紅花鬼母杖底鑽出,反手一劍,以牙還牙,劍尖又指到紅花鬼母心窩。原來玉羅剎自秘魔崖一戰之後,把紅花鬼母認為平生勁敵,苦心積慮要破她的杖法,雖因內家真力不如對方,破她不了,但對她的杖法路道已經摸熟,臨危之際,仗著輕功卓絕,在她兩招相接之際,驟然逃出!
紅花鬼母滿以為這一下玉羅剎絕難逃避,那料仍然給她逃脫,不覺起了愛才之心,想道:“這女娃子年紀輕輕,能練到這般本領,也真不容易!要她不曾把我那賊漢子殺害,我還可鐃她。”拐杖一湯,把玉羅剎的寶劍湯開,雙方緩了一緩,紅花鬼母喝道:“我那賊漢子是死是活?你說不說?”玉羅剎笑道:“他是死是活。我怎知道?”紅花鬼母氣往上沖,道:“不是你把他刺傷了麼?你怎麼不知道?”玉羅剎道:“不錯,是我把他刺傷了,他給我刺傷之時,當然還是活著,現在是死是活,我就不知道了?”
紅花鬼母心頭一疼,以為丈夫是被玉羅剎擒了,傷重將死,所以玉羅剎如此說法。大叫道:“你與我到寨裏去看,若他未死,趕快施救,若然死了,哼,那可得要你的命抵償。”玉羅剎冷笑道:“你有本事就自己進去!”橫劍當胸,蓄勢待發。卓一航又急叫道:“金老前輩確是不在這兒!”紅花鬼母目喝道:“在那裏?”卓一航道:“他昨晚中了一劍,滾下山坡,想是回到城中找慕容沖去了。”紅花鬼母道:“胡說,慕容沖就在外面山谷,現在被雪崩所阻,等下便到,他若回到城中,慕容沖怎會還到這裏救他?”玉羅剎心中一震,心道:“我圖自己痛快,與她打架玩耍,不料慕容沖他們殺來,怕珊瑚妹妹被他們追到,珊瑚妹妹可不是他們對手。”急道:“既然如此,那麼馬上找慕容沖對質,豈不是省事得多!”紅花鬼母冷笑道:“救人如救火,他給你的劍刺傷穴道要害,我那有閒功夫和你去找慕容沖!”玉羅剎怡哈一笑,道:“誰說我刺傷他的穴道要害了?你的漢子武功也非平庸之輩,老實說,我是想刺他的穴道要害的,可是他閃得倒快,大約是給劍尖刺傷腳踝,你急什麼?”紅花鬼母道:“你話當真?他確是不在這裏了哼,玉羅剎你可別騙人啦,今朝我問你時,你為什麼不提他受傷之事?”玉羅剎哈哈笑道:“這點小事,也值得提?我問你,你失招丟醜之事,可願隨便提麼?”紅花鬼母道:“什麼?我幾時失招丟醜了了你是提上次秘魔崖之事麼?那次你們是車輪戰,不能算數!”玉羅剎笑道:“我是打個比方,你的漢子,目前武功已遠不如我,我還刺不中他穴道要害,不是失招丟醜麼?提起來我都不好意思。”紅花鬼母又好氣又好笑,心道:“哼,你居然如此自負!”但這麼一說她倒相信了。道:“好,那麼咱們馬上去看!”
不料玉羅剎卻冷冷說道:“不成!”紅花鬼母詫道:“不是你自己說要找慕容沖對質的麼?”玉羅剎道:“不錯二但你打塌我的寨門,可得向我賠禮,至於重修之事,那我可讓你見了慕容沖對質之後再說。”紅花鬼母氣往上沖,拐杖一頓,道:“玉羅剎,你對我如此戲侮?”玉羅剎道:“我是一寨之主,打塌我的寨門,就等如推翻皇帝的龍床,撕碎鏢局的鏢旗,你懂不懂江湖規矩了趕快賠禮,咱們好去找人。”紅花鬼母一怔,江湖上的規矩確是如此。可是事未分明,丈夫在不在她的寨中尚未可知,怎拉得下這個面子,向她低頭賠禮十慈道:“你要我賠禮麼了行“你再來鬥鬥我這枝拐杖,我的拐杖若然低頭,我也向你低頭。”卓一航大急,頗怪玉羅剎節外生枝,那料玉羅剎強項之桓,冷笑道:“那麼咱們就再鬥三百招!一航,你到前山去看看珊瑚妹是不是回來了?”
紅花鬼母大怒,拐杖一揮,一招“平沙落雁”,掃腰擊腿。玉羅剎叫道:“來得好!”霍地晃身上跳,龍頭拐杖在她腳下一掠而過。玉羅剎身子懸空,招數卻絲毫不緩,一招“白虹貫日”,淩空下擊,紅花鬼母橫杖一擋,呼的一聲,劍拐相交,玉羅剎整個身子反彈起來,趁勢斜掠出數丈之外。忽聽得陣陣簫聲,隱隱傳來,音細而清,儼若遊絲裊空,若斷若續,似從天外傳來,又似雲間試下,玉羅剎面色倏變,紅花鬼母一拐打來,玉羅剎一閃閃開,叫道:“好,賠禮之事,也可讓你興慕容沖對質之後再說。”紅花鬼母道:“我是任你戲耍的嗎?”舉拐欲擊,簫聲清越,紅花鬼母也聽到了,Q;覺那簫聲中似合著無限哀怨,又似非常激憤,紅花鬼母心頭一震,不覺問道:“誰人在此吹簫?”玉羅剎道:“鐵飛龍的女兒鐵珊瑚,雪崩封山,她想必是被困住了。”卓一航道:“若是金老前輩受傷不重,想必也會與慕容沖同來,哎呀,不好!”他是想到鐵珊瑚如被困住,如何脫得慕容沖他們的魔掌。紅花鬼母心頭一震,心中也叫了一聲:“哎呀,不好!”暗道:我滿心以為那賊漢子在玉羅剎這兒,完全沒想到他會和慕容沖同來,若然他真的來了,劍傷新創,怎逃得了雪崩之災?忽而又想到:若然他真的來了,哎哎,那不是玉羅剎所言非假,他一出家門便又幹壞事了?呀!那我怎樣向玉羅剎交代?親手廢了他,還是任由玉羅剎淩辱?哼哼,不行,到底是幾十年夫妻!哎呀,不行,包庇他也不行,那豈不永讓武林笑話?
紅花鬼母思潮起伏不定,玉羅剎聽了鐵珊瑚的簫聲,心急如焚,暗中責罵自己,不應與紅花鬼母糾纏,晃劍試身,叫道:“你不去我也去了!你有厚臉皮,就在這裏欺負我的女兵吧!”紅花鬼母道:“旺,事情非到水落石出,你飛到天邊,我也跟你!”拐杖點地,身形疾起,緊跟在玉羅剎後面。其間只苦了個卓一航,運用了全身本領,仍是落後數十丈之遙。
再說嶽鳴珂昨晚逃出清虛觀後,就伏在山林之中,到了四更時份,林中腳步聲大作,見慕容沖他們一大堆人都走下山,每人背著一名受傷的同伴。嶽嗚珂心道:咦,白石道人居然還不錯哩,慕容沖他們吃了武當派的大虧了。他不知玉羅剎已經來過又去了,因下山的方向不同,所以沒有看見。
嶽嗚珂連日奔波,又在激戰之後,精神困倦,見慕容沖他們走遠,松了口氣,心道:我且稍睡片時,待天明之後,再去向白石道人請罪,並與卓兄最後道別。也不知睡了多少時候,忽被聲音驚醒,嶽鳴珂躺在兩塊岩石之間,從石隙中望出,只見一個相貌奇醜的老女人,安邊插著一朵大紅花,口中喃喃有聲,縱步如飛,向城中的方向奔去。
嶽鳴珂凜然一驚:莫非此人就是紅花鬼母,看她輕功超妙,不在自己之下,倏眼不見。嶽鳴珂跳了出來,整了衣冠,再上山去叩清虛觀的大門。
白石道人給玉羅剎與紅花鬼母先後一鬧,正自氣惱非常,不料紅花鬼母剛走,嶽鳴珂又來,白石道人一見,怒從心起,嶽鳴珂依謁前輩之禮,對白石道人抱拳作揖,問道:“卓兄無恙麼?”白石道人怒道:“你們不是和玉羅剎那妖女在一起嗎?”嶽鳴珂道.入什麼?”白石道:“你還作什麼假惺惺,玉羅剎把我們的掌門人擄去啦!”嶽嗚珂奇道:“真的了有這樣的事?那麼玉羅剎也在廣元了?”白石道人越發生氣,罵道:“嶽嗚珂,你這小輩真是膽大妄為,你陷害我們的武當派與官家作對還不算,又勾結玉羅剎戲侮我們!”掌門人被俘,那是一派的奇恥大厚,所以白石道人悻悻然見於辭色。嶽鳴珂恭腰答道:“昨晚之事,小輩該向你陪罪。只是與玉羅剎勾結之事,那卻是前輩誤會了!”白石道人嗖的一聲拔出長劍,喝道:“就憑昨晚之事,你便該吃我一劍!這樣大事,豈是陪罪得了!”白石道人的連環奪命劍法迅捷之極,說話之間,連進數招,嶽嗚珂迫得拔劍一擋,當的一聲,將白石道人的長劍震開,白石道人叫道:“眾弟子還不速上!”嶽鳴珂虛晃一劍,跳出大門,如飛而去!白石道人追之不及,好自己生氣!
岳嗚珂自熊廷弼死後,本已心灰意冷,幾次三番想削發為僧,歸隱天山。只因心頭上還有一個鐵珊瑚,委決不下。自那次玉羅剎魯莽提婚,嶽鳴珂措詞不當,被鐵飛龍父女聽到,鐵珊瑚一氣而走之後。嶽嗚珂深自引責,內疚之極,立誓要找到鐵珊瑚向她陪一句罪,這才心安。因戎馬匆匆,此願無由實現。而今聽得玉羅剎昨晚出現,想道:玉羅剎既在此地,她必能知鐵珊瑚下落。她雖興我不和,我也要找她問去。於是嶽鳴珂下山探問,玉羅剎在明月峽,廣元的居民十九知道,嶽鳴珂問明瞭去明月峽的路,便立刻動身。其時紅花鬼母也正從城中衛所出來,向明月峽前去。嶽鳴珂,與紅花鬼母一先一後,兩人都不知道。
岳嗚珂將近明月峽時,也遙見穀底追敵的衛士,並見山坡上有逃避的女嘍兵,大為驚奇,截著一個女嘍兵詢問,女嘍兵見他不是衛士,問他是誰。嶽嗚珂道:“我是你們練寨主的朋友。”女嘍兵适才見他登山時迅逾猿猴,料是武林中的高手,喜道:“那麼你快去救我們的鐵寨主吧!她被鷹犬所追,正進入那邊山口。”嶽鳴珂跳起來道:“誰?”女嘍兵道:“你不認得我們的鐵寨主嗎?她是西北鐵老英雄的女兒,小名叫珊瑚。”話未說完,嶽鳴珂已如飛沖去,宛似一團白影,隱現在危岩亂石之間。
嶽鳴珂的輕功興玉羅剎幾在伯仲之間,追敵的衛士眼力好的,見山坡上一團東西一掠即過,也不知是鬼是人,更說不到敢上去攔截了。
嶽鳴珂奔人第一道山口之時,正是鐵珊瑚剛踏入第三道山口,第一次吹簫向玉羅剎報警的時候,那次吹了幾聲,便被雪崩所阻,玉羅剎沒有聽見,“玉羅剎聽到的是第二次簫聲”但嶽鳴珂卻聽到了。
嶽鳴珂一聽簫聲,心中狂喜,喃喃語道:“謝天謝地,果然是她!”猛然間山谷裏響起巨大的雷鳴聲,萬峰回應,震耳欲聾,嶽嗚珂在西北長大,知是雪崩,急向山頂高處躍去,過了一陣,雪崩漸止,嶽鳴珂急急躍過幾個峰頭,遙見第三道山口已被雪封,再極目遠眺,前方無人,想道:珊瑚妹妹必然是被困在下面的深谷了,若然敵人在雪崩之前也有竄人,那可不妙!吸一口氣,施展絕頂輕功,從山頂上滑走下來,就在此際,紅花鬼母在山頂上,離他數丈之地掠過,嶽鳴珂聽得風聲,昂頭一瞥,知是紅花鬼母,頗為奇怪,心道:她才到清虛觀,又來明月峽,奔奔波波,不知卻是為何?但嶽嗚珂救人心切,也懶得去理紅花鬼母,手攀葛藤,腳點危岩,片刻之間,滑到山腰,忽聽得慕容沖大聲喝道:“不許走來!”
嶽鳴珂一眼瞧去,只見慕容沖一臉獰笑,脅下挾著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鐵珊瑚,嶽鳴珂又驚又怒,長劍倏的出鞘,叫道:“我與你拚了!”慕容沖提起鐵珊瑚迎風一晃,笑道:“很好,你進招吧!”嶽鳴珂叫道:“你敢傷她一根毫發,今日我與你們三人同喪幽谷!”金獨異忽然喊道:“咱們下去說。”原來金獨異腳踝刺痛,應修陽扶著他,兩人都感吃力。金獨異心想,若是不把被雪崩封著的山口掘出路來,要想生出此山,只怕比登天還難。看嶽鳴珂如此情急,不如拿鐵珊瑚來要挾他,叫他代自己去央求玉羅剎,派女嘍兵掘出一條路來。
慕容沖心中另有盤算:岳鳴珂乃是魏忠賢指定所要追捕的人,不但比鐵珊瑚重要,比玉羅剎也重要得多!但岳鳴珂武功高強,自己雖不懼他,激戰卻是難免,即算合三人之力可以將他擒著,但也非一時半刻所能解決,倘苦玉羅剎帶兵殺到,那可是逃脫不了。因此他也想拿鐵珊瑚來要挾嶽鳴珂。
嶽嗚珂隨他們三人下了峽谷,慕容沖冷笑道:“嶽鳴珂,你想怎麼?”嶽鳴珂見鐵珊瑚面色慘白,頭發散亂,衣裳破碎,心中不由得一陣陣難過,大聲叫道:“欺侮女子算什麼英雄,你把她放了!”慕容沖冷笑道:“哼,你說得好容易!你要我把她放走,除非你乖乖的隨我回京面聖。”嶽嗚珂瞧了鐵珊瑚一眼,慨然說道:“隨你人京,未嘗不可,不過我要先知道她傷勢如何?”
慕容沖拚指一戳,解開鐵珊瑚的穴道,鐵珊瑚叫道:“大哥,不要隨他進京!”慕容沖笑道:“你看她不是好好的?咱們公平交易,我斷不會把她弄成殘廢來騙你入京。”嶽鳴珂眼珠一轉,心道:熊經略的遺書我已交給了卓一航,心中已是別無牽掛,拚著一死隨他入京便了。只是珊瑚妹妹不知有否被他暗算,假如給他用內力震撼心髒,那雖保得一時,十天半月,也會身亡,非得看清楚不可,若然是受了傷,那就得趕快給她救治。鐵珊瑚又叫道:“大哥,不要上他的當!”嶽嗚珂道:“你吸一口氣看看,看肋骨是否作痛?”慕容沖叫道:“你豈有此理,我慕容沖豈是暗算婦人孺子之人!”鐵珊瑚心念一動,吸了口氣,故意說道:“好像有點痛。”慕容沖面色一沉,道:“你詐死!”鐵珊瑚道:“你讓我吹簫給大哥聽聽。”嶽嗚珂道:“對啦,你吹簫試試,我聽聽你的簫聲,便知你有沒有受內傷了。”
慕容沖道:“好,吹吧!”叫金獨異道:“過來!”將鐵珊瑚拉過一邊,對金獨異道:“你看著她,不要讓她弄鬼!”金獨異一手按在她肩頭琵琶骨上,一手抵著她的後心,金獨異的毒砂掌天下無匹,輕功雖因傷削減,掌力還是雄勁異常,雙掌按在鐵珊瑚要害之處,只要她稍有異動,掌力一發,即算鐵珊瑚武功再高十倍,五腕六腑也要給他震裂!
慕容沖放開了鐵珊瑚,搶在金獨異與嶽嗚珂之間,盯著嶽嗚珂防他驟然發難,真可說是防範得十分嚴密,說道:“好啦,賤丫頭,你怎麼還不吹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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