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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天地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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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南派三叔] -盜墓筆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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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8:33:51 |只看該作者
蛇沼鬼城(中) 第二十二章 魔鬼的呼叫

        我「嗯」了一聲,就感覺到不妙,再聽了聽,越聽感覺越像,這絕對不是說話,不能肯定是笑聲,但是十分的相像。

  其他幾個人也意識到了,阿寧停止了呼叫,我們互相看了看,都有點詫異。

  隊醫道:「怎麼回事?他們怎麼在……笑?是不是聽到我們的聲音太開心了?」

  扎西就反問道:「你開心的時候是這麼笑的?」

  阿寧也是一臉的疑惑,她不再呼叫,而是繼續調試了一下對講機,想讓裡面的聲音更加的清晰一點。

  調試沒有作用,不過那聲音倒是又響了幾分,我們再次貼上去聽,又聽得更加分明了一點,真的非常像冷笑聲,聽上去如此的怨毒,根本不是正常人發出的,倒像是瘋人院瘋子發出的。不過仔細去聽,又感覺這笑聲之後,還有一些別的聲音,非常的輕微。兩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在這帶著恐怖色彩的魔鬼城裡聽上去相當的詭異。

  聽著這不懷好意的冷笑,我感覺很不舒服。就連一路過來一臉臭屁的扎西現在都害怕了,臉色慘白,嚥了口唾沫:「怎麼回事,這笑得真他媽的難聽。」

  阿寧做了個手勢讓他別說話,把對講機貼住自己的耳朵,又聽了一會兒,就道:「這好像不是人的聲音!」

  「你別亂說!」隊醫叫起來:「不是人難道是鬼?」

  「你們仔細聽。」阿寧讓我們湊近,「這聲音的頻率很快,而且,語調幾乎是平的,已經響了五分鐘了,你嘗試這麼笑五分鐘給我聽聽?」

  我一聽,感覺有點道理,就問道:「那這是什麼聲音?」

  「這種頻率,應該是機械聲,比如說手錶貼在對講機上了,不過聽頻率又不固定,也有可能是有人在不停的用指甲抓對講機的對講口。」阿寧示範了一下,「加上靜電的聲音,就成了這個樣子。」

  「用指甲抓對講機口,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做呢?」隊醫道,「為什麼不大叫,這樣也許我們不用對講機就能聽見。」

  他話一說,扎西和阿寧的臉色都變了,我也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們可能處在不能大叫,也不能說話,只能用這種方式和我們聯絡的處境中。」

  「流沙坑!他們陷在流沙坑裡了!」扎西叫了起來:「可能已經沉得只剩下個頭了,那種情況下,放個屁都會沉下去!」

  「狗日的!」我們一下就緊張起來,馬上都站了起來,看向四周的黑暗。心說到底在哪裡。

  阿寧此時保持了相當的鎮定,她拍了拍手讓我們不要慌亂:「冷靜冷靜,他們能發出信號表示他們現在暫時安全,我們能收到信號,說明他們的對講機肯定就在附近,我們應該能很快到達。」

  「但是說是附近,這附近也非常大啊。怎麼找?」

  阿寧讓我們跟著,開始拿著對講機四處走,判斷信號傳來的方向。

  我一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枉我也算是個博學的人,在這種地形中,能夠收到無線電信號,必然在四周有無線電波衍射的缺口形地形,而且無線電衰弱程度的大小,和距離密切相關,所以通過對講機對無線電波的接受程度就能判斷我們是否在靠近。

  我們馬上跟上去,走了一圈,就發現峽谷的深處信號最響,顯然發出信號的源頭在峽谷裡面。阿寧招呼了一聲,我們就快速往裡面跑去,同時手電已經甩開了來照,扎西大叫:「當心腳下,別光顧找!」

  我們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一邊跑一邊找,很快峽谷就到頭了,在我們面前,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半月形土丘堵住了去路,足有五十米高,好像一面巨大的風帆,非常陡峭,看上去沒法爬過去。

  懂對講機的人一看就知道情況了,這樣的地形,無線電信號是最弱的,這和在大山的山谷中信號差是一樣。然而我們看向對講機,那聲音現在已經十分的清晰,絲毫沒有減弱。那就是說,發出信號的東西絕對就在這個半月形土丘圍成的大概一百一十米長寬的區域內。

  「就在這裡?」我們都冒出了冷汗,感覺到不對,因為手電一掃,這片地方就一目瞭然,連個鬼影也沒有。

  「難道已經沉下去了?」我心理出現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阿寧搖頭,因為對講機中的聲音仍舊在響,就叫了一聲讓我們分開去找。

  我們分散開去,仔細的搜索地面的痕跡,很快扎西就叫了起來,有了發現,我們衝過去,發現了地上有非常雜亂的腳印。不是我們的。

  「他們就在這裡。」扎西道,「這半月形的土丘好比是一個避風港,他們肯定是被狂風逼進來躲避的,而這裡面幾乎沒有風,腳印才會留下來。」

  我們馬上順著腳印往前找去,沙質的地面腳印非常的清晰,可以看出是三個人,我們跟著腳印走了十幾米遠,就來到了那土丘的根部,腳印竟然戛然而止。沒有拐彎的腳印,也沒有流沙坑。

  「靠。走到土丘裡面去了?」扎西咂舌道。

  「不是!」阿寧露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表情,她抬頭看向土丘,上面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他們爬上去了。」

  這就怪了,我們都愣了,抬頭往上看去,只見背光的土丘是一片漆黑,猶如一團純黑色的巨大黑幕,我們的手電掃射上去,因為實在是太高了,小小的手電光根本照不出個全貌。

  他們上去幹什麼?難道這土丘上有什麼東西?

  阿寧這時候讓我們退後,然後掏出信號槍,朝天打了一槍。

  灼熱的信號彈飛上半空,爆炸後把整片局域照得猶如白晝一樣,那一瞬間,四周隱藏在影子裡的景象全部都顯現了出來。

  我們全部將目光投向四周,一下這麼亮眼睛有點不適應,還沒有看清楚,就聽到阿寧驚叫了起來:「天哪!」

  我們忙瞇起眼睛抬頭將目光投向半空,在信號彈閃爍的光芒下,我們看到在半月形巨大的山丘的半山腰下,竟然鑲嵌著一個巨大的物體,一半埋在土丘的裡面,一半則突兀的橫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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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8:34:08 |只看該作者
蛇沼鬼城(中) 第二十三章 沙海沉船

       在信號彈然後的幾十秒裡,我們全部都驚呆了。大家都看著那巨大的東西,腦子一片空白。一直到信號彈熄滅,我們才反應過來,隨即所有的手電都朝那個方向照了過去。

  零碎的光線無法照出那個東西的全貌,在手電的光線下,我們只能知道那裡有個東西,然而看上去也是模糊不清的。如果剛才沒有信號彈照出的印象,手電掃過我們肯定不會注意到異樣。而我們從下往上看,也實在看不分明。

  「這是什麼東西?」扎西自言自語了一聲。

  沒有人能說出這是什麼,我只能肯定這是一塊古老的木頭物體殘骸,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殘骸。這乍一看像一隻巨大的棺材,然而仔細看又發現形狀不對,似乎是建築的殘骸。然而,我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古怪形狀的建築。

  「爬上去看看!」不知道誰說了一聲,我們才反應過來。他們幾個就想往斜坡上爬,我忙把他們攔住,說道:「別亂來,冷靜一點,這麼高,而且是土丘,不是隨便爬爬就能爬上去的,要是除了意外就糟糕了。」

  阿寧也點頭道:「對,那三個人還沒找到,這下面我們都找過了,沒有發現任何線索,那麼很可能他們在上面,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肯定有問題。說不定這上面有什麼危險,我們要小心。還是我先上去看看,如果比較好爬,你們再上來。」

  說著她把手電往腰帶裡一插就讓我們給她照明,自己準備往上爬。

  這時候扎西攔住了她,道:「別動,我來,這種事情沒道理讓女人去做。這種土丘我以前爬過很多,絕對比你有經驗。」說這也不等阿寧回應,就咬住匕首,跳上土丘,然後用匕首做登山鎬,開始向上爬去。

  他動作很快,姿態猶如猴子一樣敏捷。我們用手電給他照著,幾乎沒費什麼力氣。我們就看他「騰騰」爬到了那個巨大物體的下方。他找了一個地方站穩,就對我們做了個手勢,意思是不算難爬,接著他就用手電去照那個東西。

  在下面我們只能看到他的動作,也看不到他照出了什麼,心裡很急,那隊醫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扎西的聲音從上面傳下來。我看他在上面撓了撓頭,冒了一句藏語,然後說道:「天,這……好像是艘船啊。」

  「船?」我們互相看了看。扎西就又叫了起來:「真的是船!你們自己爬上來看看。」

  他剛說完阿寧就爬了上去,我動作笨拙,跟著阿寧。而隊醫太胖了,爬了幾下就滑了下去。我們讓他在下面待著,別亂來,等一下摔死就完了,然後朝扎西靠攏過去。

  這土坡確實不難爬,有點坡度,雖然土很鬆軟,但是上面十分不平整,很多地方都可以落腳。我們學著扎西用匕首當登山鎬,三下五除二就靠了過去。

  我手腳並用的爬到扎西的邊上,這上面很冷。我踩著幾處突出的土包,滑了一下後站穩腳跟,就朝那東西看去。不過我離得遠,視線又給扎西遮住了,也看不清楚那船是不是真的船。

  我挪了一下,給自己擠出一個位置,這才看清楚。在扎西的手電下,一塊古老的殘骸鑲嵌在土丘裡,只露出一半,另一半深深的插入土丘,看形狀,確實是一艘古代的沉船。

  阿寧點起一個冷焰火,就往沉船上扔。此時四周亮了起來,我發現這沉船的解體程度已經非常嚴重,幾乎和那些泥融成了一體,木頭的船身完全破碎了,已經炭化。在木船的一邊還有一條巨大的裂縫,裡面似乎是空的,我能看到裡面的泥,但是最深的地方卻漆黑一片看不清楚。

  我轉頭看了看四周的地貌,心想這可是大發現。這裡以前應該是古河道,這條沉船沉沒在古河道裡,被裹在了淤泥裡。沒想到滄海桑田,古時候的河道竟然變成了戈壁,而且這包裹這沉船的土丘,竟然高出了地面這麼多。

  阿寧爬到那古船的邊上,用手電照那個裂縫,就照出裡面大量的泥巴和裹在泥巴裡的東西。在泥巴裡,還能看到很多類似陶罐一樣的東西。

  阿寧道:「這似乎是艘去往西域通商的貨船,這些是他們的貨品,著簡直是驚世的發現,現在還有很多人認定西域沒有水路運輸。」

  古時候這裡是十七條絲綢之路中比較險惡的一條,而西域各國就分佈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這裡是阿拉伯文明和中國文明交易的中間地帶。以前這裡無數的河流上非常的繁鬧,不知道有多少布匹和絲綢通過這些河道到達了西方,據說西域各國的皇室還能吃到中原的西瓜。當時這裡的河道千變萬化,也有不少的商旅因為古河改道而擱淺沉沒,這裡的沙漠深處起碼被掩埋著上千艘沙漠沉船,然而因為沙漠變化太頻繁,幾乎無法尋找,沒想到這裡竟然有一艘。

  隊醫在下面什麼都看不到,很心急就大叫:「看到什麼?那三個人在不在上面?」

  扎西對下面叫了幾聲回答他,隊醫又說了什麼就聽不清楚了。

  這時候我突然想到高加索人,可能他們也是因為看到這艘沉船,然後才爬上來查看的。下面全找過了,沒有發現什麼人,他們應該就在上面。可是四周的崖壁上剛才看過,什麼人也沒有,這三個人到哪裡去了。

  這裡的巖壁除了這沉船,沒有其他地方能藏人,難道那三個人在這沉船裡面?

  這時候月亮被烏雲遮住了,一下子四周變得更加給俺,我們幾個人都找了個位置站穩。我讓阿寧打開對講機,再找找信號的位置。

  阿寧拿出對講機,一打開,那聲音就響了起來,非常清晰。她揮動了一下,信號都差不多。接著扎西指了指船,讓她對準古船試試。阿寧伸了過去,一靠近那古船的裂縫,我們真的就聽到了無比清晰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了出來。

  我們互相看了看,都感覺到很不可思議,看樣子,信號真是從這古沉船裡面發出來的。

  扎西看了看那裂縫,說道:「真見鬼,難道那三個白癡爬到裡面去了?」

  那裂縫很寬,確實可以爬進人去,只是這裡面的空間不知道能不能容納下他們是那個。我們用手電去照,發現這船裡面非常深,最裡面很黑。我喊了好幾聲,但是沒人回應。

  「怎麼辦?」

  「可能是他們進去過了,但是又出來了,然後把對講機掉在裡面了。」阿寧說,「也有可能他們在裡面出了意外。」

  「那這聲音是怎麼發出的?」我問道。

  「這個沒人能回答你,不過進去看看就知道了。」阿寧給我使了個眼色,說著就放下背包,意思好像是讓我和她鑽進去看看。

  扎西是嚮導,要保存實力。這裡就我和阿寧的體型比較正常,我也沒法說不行。她脫掉外套,咬住匕首就貓腰先爬進了裂縫裡。

  一進去,船身上的泥巴就不停的往下掉,還好船身比較結實。她進去後停了幾秒,穩了一下,扎西就把手電遞給了她。然後我也脫掉外套爬了進去。

  這裂口正好能讓我爬進去,不過裡面比我想的要寬大。我笨手笨腳的進去,發現裡面完全是個泥土的世界,頭頂上全是乾泥,人沒法坐起來,只能匍匐前進。本來這船艙內的空間應該很大,然而現在基本上全塞滿了泥土,其實我們就在一個泥洞裡。

  阿寧開著對講機,此時正在清晰的發出那猶如冷笑一般的聲音。那聲音在這裡格外響亮。看著船艙內部漆黑一片,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到底是什麼在發出那種聲音呢?

  阿寧在裡面用了一個側爬的姿勢,就是士兵拖槍匍匐前進的那種動作。她用單手前進,另一隻手打著手電開始四處照射。我喘著粗氣學她的樣子,也開始用手電去照四周的泥巴,真的全是泥,除了零星能看到鑲嵌在泥裡的一些木片,我感覺好像在地道戰的場景裡。

  這些肯定是沉船之後從破口湧進來的泥土。當時的船應該沒有完全沉沒,所以泥沒有充滿整個船艙。這些泥巴下面應該都是當時的貨物,不知道裡面運的是什麼。

  往裡面爬了七八米,我們就能夠直接聽到那種奇怪的聲音了。沒有對講機的過濾,這聲音聽上去稍微有些不同,是從船艙的最裡面發出來的,很輕。阿寧停了停,關掉了對講機,就向著那個聲音的方向爬去。

  我稍微和她保持了距離,給她能夠退後的空間。沒等爬幾步,阿寧驚叫了一聲,停住了。我也趕緊爬過去,從她側面探頭過去,就看到船艙盡頭給泥土覆蓋的「甲板」上有一個圓桌大小的洞,好像是坍出來的。下面竟然還有空間,用手電往下照去,下面一片狼藉,全是從上面塌落下來的土塊,一個人就埋裡面,只露出了上半身。

  我用手電一照,發現那就是失蹤的人中的一個,臉上全是泥,臉色發青,不知道是死是活。那冷笑一般的聲音,就是從下面的土堆裡發出來的。

  「真的在裡面!」我大叫起來,心說這幫人也太能玩了。我邊叫喊著邊往前擠,想趕緊下去把他挖出來。

  沒想到我突然一叫,那種冷笑一般的聲音一下就消失了,整個船艙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一靜把我嚇了一跳,手腳不由自主的停了停。

  隨即我就想到,剛才我們討論這聲音是他們的求救信號,現在我大喊了一聲,這聲音就停了,顯然有人聽到了我的叫聲,於是停止發出信號。這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他認為救援已經在身邊,沒有必要再發出這種聲音來吸引我們;另一個是,他聽到我們到來,信念一鬆,失去了意識。

  無論是哪種,我們都必須馬上把他就出來,特別是後一種,我知道很多求救的人就是在得救前一刻失去求生意志而功虧一簣的。

  阿寧和我想法相同,她讓我給她照明,爬了過去,然後小心翼翼的翻身滑進了那個洞裡。我跟著過去,阿寧讓我別下來了,在上面接應。

  扎西在外面聽見了我的叫聲,對我們大叫,問裡面情況。我讓他等等,我看清楚再說。

  在這個位置上,看得更加清楚。那洞口下面,應該是古船的第二層貨倉,或者叫底艙。一般是用來放置一些容易破損的東西,因為底部的晃動不會很激烈。底艙的空間不大,裡面也全部是泥土,但是被侵蝕的程度遠遠小於我待的地方。我基本還能想像出這是一艘船的內部,可以看到那些泥土裡混雜著很多的陶罐,應該是貨物,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阿寧下去了之後,馬上就撥開那人身上的土塊,然後把放到他的脖子上,感受脈搏。

  我忙問:「怎麼樣?」

  阿寧明顯顫抖了一下,回頭對我搖頭,示意已經不行了。

  我歎了口氣。阿寧開始挖土塊,很快把那個人挖了出來,然後用力的拖到一邊。這時候我就發現挖出的土塊裡面,出現了另外一個人。我看到了頭髮和一隻手,阿寧繼續挖掘,然而這個人就埋得比較結實。她挖了一會兒也沒有起色。

  我實在看不下去,自己也跳下塌口幫忙。我一摸到那人的手,心裡就一沉,知道也沒戲了,那人的手冰涼冰涼的,已經死了。

  我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挖出來,也拖到一邊。在這個人的下面,我看到了高加索人蒼白的臉龐,他蜷縮著身子,瞪著眼睛,手往前伸著,握著一隻對講機,保持著一個僵硬的手勢,好像是想要從裡面爬出來。

  看來發出信號的就是他,我看到那只對講機,心想。

  我將他拉出來,阿寧又摸了摸他的脖子,臉色一變,「還活著!」就馬上解開了高加索人的衣服,然後給他做心肺復甦,同時對我大叫:「告訴扎西,讓隊醫準備搶救,有人本掩埋窒息。」說著就去給高加索人做人工呼吸。

  我忙爬起來對外面大叫,扎西聽到之後,馬上也對土丘下的隊醫叫了起來。我轉頭,就看到高加索人抽搐了一下,人縮了起來,同時開始嘔吐,但是顯然恢復了呼吸。

  「你上去接手!」阿寧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對我道,語氣很平,但是充滿了威嚴。

  我愣了一下,突然被她這種神態電了一下,像條件反射一樣按照她的說法做了。接著阿寧迅速脫掉自己的衣服,綁在高加索人身上,做了一個簡易的擔架,把衣服的袖子扔給我,然後叫我用力。

  我在上面咬緊牙關用力往上拉,她在下面抬腳,把高加索人運了上來。然後,我一路往後,用力將他拖出沉船的裂縫。

  外面的扎西已經在準備了。高加索人剛一被拖出來,扎西就把高大的高加索人整個兒背到了身上,用皮帶扣住,然後往下爬去。我累得夠戧,一邊把阿寧從裡面扶出來,一邊喘著氣跟著,護住紮西,之後一點一點爬了下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幾次看到扎西差點摔下去,幸虧他反應夠快,每次都能用匕首定住身形。好不容易爬到了土丘下,隊醫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我們把高加索人放到地上,隊醫馬上準備搶救。

  可是剛撕開高加索人的衣服,他突然就抽搐了起來,一下扯住了隊醫的衣服。我們趕緊過去把他按住。隊醫揭開他的外衣,我就一陣作嘔,只見他保暖外衣的裡面,已經全部是血,竟然好像有外傷。

  隊醫又用剪刀剪開他裡面的內衣,當掀起帶血的布片時,他叫了一聲:「天哪。」這時我幾乎要嘔吐出來。只見在高加索人的肚子上,全是一個一個細小的血洞口,沒流多少血,洞口十分的細小,但是密密麻麻,足有二三十個。

  「這是什麼傷口?」扎西問道。

  隊醫搖頭:「不知道,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扎的,類似於螺絲刀這樣口徑的東西。不過衣服怎麼沒破?你們在現場沒注意到?」

  我們都搖頭,其實當時這麼混亂,我們真沒有注意到他的肚子,但是他的衣服沒有破洞我們可以確定。應該不是坍塌造成的外傷。

  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隊醫讓我們幫忙按住,先給他爆炸,然後簡單的檢查了一下,就給他注射了什麼東西,最後拿出一個小氧氣包給他吸。大概是那一針的作用,高加索人慢慢安靜了下來。

  做完這些我們已經全身是汗,隊醫擦了擦汗就讓我們想辦法。這人現在十分虛弱,我們不能把他帶出去,但是那些比較大的設備都在外面的車上,需要搬進來,另外還需要帳篷和睡袋給他保暖,等他穩定下來才能把他帶出去。

  這裡只有扎西知道該怎麼看他的石頭堆,他就說他去拿,順便叫些人進來幫忙。我們一路走進來花了很長時間,不過出去就快很多,我說跟他一起,他說不用了,他一個人更快,我在這裡多個照應。

  說完他就跑開了。隊醫解開高加索人身上阿寧的衣服,還給她,然後拿出背包裡的保暖布,給高加索人的幾個重要部位保暖。

  我點起無煙爐子,加大火焰,放到一邊,給幾個人取暖,同時拿出燒酒,這些東西都是為了驅寒用的。我們剛才出了一身的汗,戈壁的夜晚相當的冷,很容易生病。

  大火起來,照亮了四周,一下就暖和起來。隊醫繼續處理高加索人的傷口,我和阿寧退到一邊,幾個小時的疲勞一下子全部湧了出來。我坐到一塊大石頭上喝水,阿寧披上了衣服,我們兩個都是一臉的泥土,十分狼狽。我朝她苦笑了一聲,卻看到她一臉的疲憊靠到了土丘上,擺弄著對講機,似乎相當的沮喪。

  我想起剛才她那種氣勢,心說真是不容易,她一個女人能在那種場合幹練到那種樣子,想來估計也是逼出來的,想想一個女人要強悍到這樣,真是有點心酸。

  不過說來也奇怪,看她也不像是缺錢的樣子,幹這種事情也不見她開心。她到底幹什麼非要為裘德考賣命不可?而且還拚命到這種程度,真是想不通,以後有機會要好好問問她。

  喝了幾口水就想方便,於是繞了個圈子到了土丘下面放水,在沙漠裡這批人都是這個樣子,我也習慣了。

  尿著尿著,忽然我就聽到一邊的石頭後面,突然傳來一聲怪異的冷笑,那聲音和剛才在對講機裡聽到的如出一轍,頓時讓我渾身一涼。我轉頭往那塊石頭看去,心說難道一直聽這個聲音,出現幻聽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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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8:34:25 |只看該作者
蛇沼鬼城(中) 第二十四章 西王母罐

      剛才那一個多小時都是聽著那怨毒的冷笑般的信號一路過來,腦子裡幾乎習慣了這種聲音,現在船裡突然安靜了下來,我已經感覺到有點不適應。不知道為何,現在我又聽到了同樣的聲音出現在四周的黑暗裡,那聲音我一直感覺到不妥當,這時候聽到,心裡覺得十分異樣。

  雖然感覺也有可能是幻聽,但是在這種地方還是不要想當然的好,我拉上拉鏈,打起手電,朝那塊石頭後面走去查看。

  石頭很不規則,不知道是什麼種類的岩石。這裡都是土丘,不知道這些亂石是從哪裡來的,總不會是地裡長出來的。

  石頭後面漆黑一片,有一個手電沒法照到的死角。繞過去一照,卻什麼也沒有看到,石頭後面的縫隙很小,不太可能藏什麼東西。我踢了一腳這個石頭,發現不太穩,在四周又照了照,也沒看到什麼,一切都很平靜,就心說我也許真的聽錯了。搖搖頭,我就走了回去,阿寧問我怎麼了,我告訴她說可能是有點神經過敏,以為那裡有什麼東西。

  坐回到篝火邊取暖,兩相無話,我靠到了石頭上,本來只想閉目養神,怕還有什麼事情會需要我們幫忙。然而疲倦襲來,我很快就有點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但還不是很亮,好像是清晨。這時風已經完全停了,我聽到了扎西的聲音,爬起來一看,只見他們都進來了,好像外面的營地給搬了進來,四周搭起了帳篷和篝火。高加索人已經被挪到了帳篷裡面,阿寧還在一邊的睡袋裡休息,有人在四周忙碌著。

  我身上多了條毯子,不知道是誰給我蓋的,我掙扎著爬起來,打著哈欠,往四周看去。第一眼,我就被四周那些風蝕岩石的景色吸引了注意力,不由愣了一下。

  白天的魔鬼城視野極度的寬闊,四周風蝕巖比晚上看上去要壯觀的多,拔地而起的巨大山巖猶如金字塔一般矗立在我們的四周。那些晚上看上去黑漆漆的岩石,現在顯現出了各種奇異的形態,配上戈壁的無限蒼茫,這種壯觀的感覺,不是語言可以形容出來的。

  這裡不是成年的雅丹地貌,要是再經過一百萬年的風沙磨礪,這裡的景色該壯觀到什麼程度?

  我看著發呆發了一會兒,才回過神,注意到四周的人,他們正在從土丘上的沉船裡運出東西來。昨晚的土丘比我看的還要高大的多,在上面打上了釘子和繩子,便於攀爬,還做了一個吊籃,有人在上面發掘,烏老四則在下面接應和整理,東西直接從吊籃上吊下來。

  定主卓瑪和她的兒媳婦煮了早飯和酥油茶,她看到我醒來,就做了個手勢讓我去吃。我過去喝了碗茶,拿了一個麵包,邊吃邊走到烏老四身邊問他們在幹什麼。

  烏老四聽說是行內人,給裘德考招安的,對我有點喜歡,看到我過來就點點頭,對我說高加索人的傷勢比較嚴重,隊醫還在檢查他腹部的傷口,有感染的跡象,所以可能隊伍要退回去整頓再做打算。他們不想空手回去,這沉船也算是個大發現,他們想記錄一下,帶點東西出去通報給公司。

  我坐到他邊上,看了看頭頂的沉船,真大!晚上感覺不到有這麼大,看上去這船是正規的商船,頭部大概是以前土丘坍塌過才露了出來,架在半空,下面已經給上了支撐的支架。

  又低頭看他們從裡面清理出來的東西。那些陶罐一個個都有抽水馬桶這麼大,出奇的是一個都沒有破損,看來沉船的過程十分緩慢。罐子上面有著西域特有的花紋,有些是黑色的圖樣,有些則是類似於文字的東西,都不是漢人的東西。我問這是什麼,烏老四就搖頭說沒人知道。西域的文化非常特別,非常神秘,而且留存又相當稀少。西域五千多年的歷史,這麼多城池古城,都給戈壁黃沙掩埋了。在過去的可可西裡和塔克拉瑪干,古時候都叫做西荒,人口分佈十分稀少,現在要研究實在太難了。

  「不過這些古陶的歷史相當久了,一般我們西域交易都是瓷器。這些陶罐是陶發展到頂峰時候的產物,應該是唐朝以前的。不知道是中原運出到西域,還是西域運出到阿拉伯世界的。這片區域應該已經是西王母國的疆域,不知道是否和西王母國有關係。」旁邊另一個戴眼鏡的人說。

  烏老四就點頭贊同,說:「我也感覺很有可能,你看。」他指著一個陶罐上的花紋,那是一隻鳥的圖案。「這是傳說中西王母的圖騰致以,三青鳥。當然,也不排除其他國家的人也會使用。因為當時西王母國還是西域的精神重新,因為其詭異的神秘,即使它已經沒有周時期的強大,其他國家仍舊敬畏西王母傳說中的魔力,而都要來朝奉,或者在形式上表現崇拜。」

  我對此完全沒什麼興趣,這些屬於考古的範疇了,於是就打斷他們,問道:「那這罐子裡有什麼東西?該不會是空的吧,那多浪費。」

  罐口都被封著,是用一種特別的泥封上的,綠綠的,黑黑的,有點像酒罈子上的那種泥封口。我聞了聞,有點辛辣的味道,感覺很熟悉,搬了搬,罐子有點份量,肯定裡面是有東西,不過不是液體。

  我問他們為什麼不打開?烏老四說他們盡量不破壞這些完好的,等會兒看看有沒有破損的,就不用開了,萬一里面的東西比較珍貴,經不起氧化,這樣可以節省一下,防止考古浪費。

  我就笑了,心說三叔他們可沒有這一套,要是胖子在肯定不由分說就砸開。

  不過我們得尊重別人的做事方法,我吃完最後一口麵包,就和他說那你們自己先搞,到時候找到罐子,打開的時候叫我一聲。說著我就走到高加索人的帳篷裡,去看他的情況。

  走進帳篷就發現很侷促,仔細一看,才發現另外兩具屍體也搬了下來,躺在一邊蓋著保溫布。隊醫一個晚上沒睡,眼皮明顯黑了一圈,正在給高加索人測體溫。

  我問他情況,他就跟我說了一遍,說人很迷糊,說胡話,但比之前有起色,窒息和缺氧應該沒關係了,只是這肚子上的古怪傷口……他讓我看兩具屍體,也有同樣的傷口,一個在胸口,一個在大腿內側,都出了少量的血,但是外衣上都沒有洞,不知道是怎麼產生的。

  我走到高加索人身邊,他的臉色發白,滿頭是汗,但呼吸器不用了,顯然確實是穩定了。我看到他嘴唇一動一動的,好像在說什麼,我貼近聽了聽,不是中文,好像是英文。

  「他在說什麼?」我問隊醫。我的英文到底不是怎麼樣,談生意還可以,聽說胡話就不行了。

  隊醫也搖頭,說他也聽不清楚,他的英語也不好。不過意識有點恢復之後,高加索人就一直在念叨這個。

  我俯下身子,想湊近了聽,還是不行,就只好放棄了。走出帳篷,想回去再睡個回籠覺,反正這裡也沒我的事情。

  到了睡覺的地方,躺下琢磨著昨天晚上的事情,很快就瞇了過去,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突然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迷迷糊糊的坐起來看,看到烏老四那裡圍起很多人,他在朝我招手,好像有什麼事情。

  我爬起來走過去。一走近他們,我就聞到一股極其古怪的味道,說臭不臭,但是聞了就感覺喉嚨發辣,好像吸了硫酸氣一樣,十分難受。我摀住鼻子湊過去看,看到原來是他們找到了幾個破損的罐子,正在砸罐子,烏老四讓我來看。

  有十幾個罐子已經給砸碎了,烏老四正在一個一個往外倒裡面的東西。我首先看到的就是泥屑,裡面全是黑色的乾泥屑,在這些泥屑中有一種土球,上面全是泥,非常噁心。奇怪的是,我看到這些球的表面粘著很多的黑毛,看著非常不對勁。

  一邊已經堆了十幾個土球,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我心說難道是當年的西瓜,現在都變成石頭了?

  走近了再仔細一看,我就感覺一陣窒息。我發現,那些泥球竟然都是一個個裹在乾泥裡的人頭,那些黑毛,竟然是人頭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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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沼鬼城(中) 第二十五章 鬼頭

      我感覺到有點噁心,烏老四他們顯然也沒有想到這些陶罐裡竟然裝的是這種東西,都帶著既厭惡又詫異的神情。

  其他人看人群積聚,也逐漸聚攏了過來,幾個藏人司機從來沒見過這事情,都很好奇,湊過來看。

  我摀住鼻子看著烏老四戴上手套,就捧起人頭,清理上面的泥土。這東西年代十分的久遠,但是頭髮還是很堅韌,皮肉都腐爛掉了,掰掉上面的泥土,能看到乾癟的皮膚和空洞的眼洞。這是一個古人的骷髏。

  邊上那個戴眼鏡的人對比了一下人頭和罐口的直徑:頭骨大,陶罐口小,顯然人頭是放不進陶罐的。

  這是怎麼回事,我就問他。

  「這就是西王母部落的詭異傳統,這個肯定是西域其他部落的奴隸,可能在兩三歲的時候他腦袋就給裝進了這陶罐裡,然後一直長到成年,脖子和陶罐的縫隙裡塞不進食物為止,那時候他腦袋早就出不來了,接著就砍掉他的頭,把這陶罐封起來,獻給西王母做供品,這是人頭祭祀的傳統。」四眼說道。

  「我靠,這也太邪了,咱們西遊記裡的西王母挺和藹的,不像這麼陰毒的啊。」一個人咂舌道。

  「那個西王母是中原人化的西王母,真實的古代傳說只能夠,西王母是個厲鬼一樣的東西,根本就不是個人。」有人就給他掃盲。「當時的那個年代,靠和藹統治不了人,統治者都是靠這些神秘主義的詭異殘忍的儀式,渲染自己的超自然力量進行統治的。」

  我就問烏老四,那這人頭為什麼要放在這個罐子裡?砍了就砍了,何必這麼麻煩。

  烏老四就道:「有很多的西域部落,都認為人死之後靈魂是從眼睛或者耳朵裡飛出去的,放在陶罐裡殺頭,就是為了把這個人的靈魂困在這個陶罐裡,這樣獻祭祀才有意義。祭祀完成,這些人頭一般都會堆在一起,餵食烏鴉這種東西,或者拋進海水裡餵魚。這在中原也一樣,我們叫做鬼頭坑,河北易縣燕下都有一個『人頭墩』,和這種類似。」

  我聽這就覺得脖子很不舒服起來,這樣的事情也只有在蒙昧時期才有,然而我有時候真的懷疑這到底是誰第一個先發明的?古人是什麼時候開始信奉起這種血腥的東西?

  「可是把他的頭從小塞進這種陶罐裡,他平時怎麼生活啊?」有人問。

  「生活?你不要說,祭品的生活相當的優越,被選擇為祭品的人一般吃的都是給神的食物,是整個部落最好的食物,平時根本什麼都不需要干,性成熟之後馬上就有最美麗的少女和他交配,以便懷上下一代的祭品。為了讓他的脖子盡快長到足夠粗,他們會限制祭品的活動,有些人吃得太胖,還沒到年齡就被陶罐口勒死了。」有一個人道:「比起來,那些在外面累死累活的幹活,可能連三十歲都活不到的其他奴隸,舒舒服服活上十幾年然後痛痛快快的死掉,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人就摸著下巴:「這聽上去倒不錯,俺對吃沒興趣,不過最美麗的少女俺有興趣,要是俺當祭品,俺就不吃東西,讓脖子長不粗,然後就可以……」

  話沒說完,那些藏人司機都笑起來,我拍了一下他腦袋,罵道你他娘腦子裡全是什麼東西。

  大家笑了一會兒,烏老四就開始用一種溶液來洗滌頭骨,這是考古作業,幾個人圍著看也沒意思,有人就在一邊拍手,讓他們都回去幹活,作撤退的準備,修車的好好去修車。準備好我們就出發了。

  人還沒走開,突然,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詭異的冷笑,清晰無比的從人群裡傳了出來。

  一下我就一身的冷汗,幾個人都停了下來,互相看了看,我看到他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不會聽錯了,心都吊了起來,心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誰在笑?

  由不得我多想,那種冷笑聲又響了起來,這次有了準備,我們全部順著冷笑聲望去,就發現,那聲音,竟然是從一邊堆著的人頭堆裡發出來的。

  烏老四嚇得把手裡的那人頭丟到了地上。我頭皮就一麻,心說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就在這個時候,幾個人突然跳了起來,然後尖叫,有人就大叫:「看,人頭在動!」

  我趕緊去看,只見那頭骨堆裡的一顆人頭上,泥土正在裂了開來,人頭在晃動,好像活了一樣。我幾乎窒息,心說怎麼可能?這時候,在泥土開裂的地方,突然破了,兩隻血紅色小蟲子爬了出來,每一隻都只有指甲蓋大,十分的眼熟。

  我一看,腦子就嗡了一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不信,再仔細一看,頓時魂飛魄散,那竟然是幾隻蟞王!

  我腳都軟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退後了幾步。就看著,兩隻,三隻,四隻,然後是一團紅色的蟲子從裡面噴了出來,和我當時在魯王宮裡看到的那種一模一樣!一下就爬得到處都是。

  「我靠,這是什麼蟲子,我從來沒見過。」這時候有人還奇怪,就看到一個藏人司機走了過去想仔細看。我大叫了一聲:「你他娘的別白癡!有毒,快退後,不能碰!」

  那人就回頭看我,才一回頭,突然一隻蟞王一下飛了起來,停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大叫不要!已經來不及了,他條件反射就一抓,「啊」一聲慘叫,他就像被燙了一樣,馬上把手縮了回來,一看,只見猶如一片潮水一般的紅疹在他手上蔓延了開來。

  四周的人都尖叫起來,紛紛後退。他看著自己的手迅速的好像融化一般的變成紅色,驚恐萬分,就大叫:「隊醫!隊醫!」一邊摔倒在地上。

  有人上去扶他,有人就往隊醫的帳篷跑去,我知道那人已經完了,暗罵了一聲,衝上去拉住那些上前的人,對其他人大叫:「不要碰他,碰他就死!別發呆,快想辦法弄死這些蟲子,等它們全飛起來我們就死定了!」

  那些人這才反應過來,開始後退操傢伙,幾個司機脫下衣服就去拍那些蟲子。然而沒用,那些蟲子迅速的分散了開來,拍死的沒幾隻,爬出來的更多。很快又有兩個人慘叫了起來。

  混亂中烏老四拿起邊上一個工具盒就朝那顆人頭砸了過去,那人頭早就酥化了,一砸就全碎了。我一看,天哪,整顆人頭的顱腔裡幾乎像蜂巢一樣了,全是灰色的卵和蟲子,噁心的要命。

  我的後背全是冷汗,心說看來那眼鏡說的事情完全不可信,這人頭肯定不是用來祭祀這麼簡單,倒像是用來養蟲子的培養基啊,難道這種蟞王是在人的大腦裡產卵了?我靠,要這蟲子飛到城市裡去,傳統四害的地位要不保了。

  「糟糕了,其他的人頭也動了!」這時候又有人大叫起來,我也沒空去顧及了,所有人飛快的後退,接著我就開始聽到嗡嗡嗡的聲音,有紅光飛了起來。一下子幾道就從我耳朵邊飛了過去,嚇得我一縮脖子。

  那一剎那,我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晚了,這一次要死不少人了!剛想完,果然又有人慘叫起來,我轉頭一看,就看見烏老四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起來。再往陶罐的地方一看,只見血紅一片,整片沙地上都是紅色的斑點。無數的蟞王已經飛了起來,四周充斥著翅膀的聲音。

  這已經根本沒法去處理,一隻蟞王弄不好就能殺光我們這裡所有的人,不要說一萬隻。我心說這他娘的哪裡是祭品,明明是武器,這東西就是當時的原子彈啊,誰要是不服氣,往他城池裡扔進一個,他娘的全城都可能死絕!

  現在只能放棄營地,逃命再說了,我衝到帳篷裡,那邊休息的人已經聽到動靜走了出來,看到我跑過來,問我怎麼回事,我也說不清楚,就大叫別問了,快逃命,到外面車子的地方再說!

  幾個藏人司機從帳篷裡把高加索人背了出來,扎西背起了定主卓瑪已經一路跑得沒影了。

  看著陸續有人跑出來,我心裡稍微安了安,跑去叫阿寧。阿寧已經被驚醒,剛站起來,我衝過去拉起她來就跑,她還一下掙脫我,問我出了什麼事情。

  我大叫你跑就是了,問個鳥事情!話沒說完,突然一隻蟞王就嗡一聲從我額頭飛了過去,一下撞倒了阿寧的肩膀,翻了一下停住了。

  阿寧低頭一看,嚇了一跳,想用手去拍。我一看,忙抓住她的手,然後用力一吹將那只蟞王吹飛掉,拉起她往外跑去。

  悶油瓶和黑眼鏡在外面看車,我們得先跑到那個地方再說。一路就狂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跑出去三四百米,就看到了一個石頭記號,我腦子一僵,突然意識到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出去,這裡的石頭記號,只有扎西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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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8:34:49 |只看該作者
蛇沼鬼城(中) 第二十六章 啟示錄

          我們只得停下來,往左右看看,這裡是一個十字路口,這阿拉伯石堆就在最中央,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回頭看看,遠處那讓人窒息的「嗡嗡」聲,以及亂成一團的那種類似於冷笑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它們的叫聲還是其他的原因發出的——我還是覺得頭皮發麻。

  一邊跑得氣喘吁吁,幾乎上氣不接下氣的阿寧就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顯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但是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把發生的事情,以及蟞王的毒性說了一遍,一聽到烏老四已經中招了,阿寧的臉色就白了。

  剛說完,就聽到「嗡嗡」聲靠近了不少,抬頭去看,就見遠處這些蟞王正在四散開來,更多的已經飛了起來,天空中出現了一大片紅色的霧氣一般的蟲群,好像集團起飛的馬蜂一樣,全部朝我們這裡來了。

  我一看心說我操,沒時間琢磨了,拉起阿寧,站起來拔腿就跑。

  那時沒命的跑,我從來沒想過我這麼能跑,也不管什麼阿拉伯石堆了,一下就衝出去了,足跑了一千多米,在山巖間繞了十幾個方向,實在跑不動了,才慢了下來。

  回頭一看,半空中全是蟲子,那紅霧一般的蟲群竟然跟著我們來了,鋪天蓋地,速度非常快,直壓在後面。

  狗日的,我大罵了一聲,努力壓住暈眩繼續往前跑,阿寧體力比我好,這時候跑得比我快,她叫了一聲:「不要光跑,找地方躲!」

  話音剛落,我們面前就出現了一個緩坡,我沒有準備,一下踢到了什麼,一個趔趄就滾了下去。

  一路滾到底,阿寧把我扶起來,我已經暈頭轉向,她拖著我繼續狂奔,一連衝出去幾百米,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大段猶如城牆一樣的山巖擋住去路。我們馬上轉彎,順著山巖狂奔,想繞過去,可跑到了一般,就看到山巖的另一頭竟然是封閉的,這裡是一個封閉的半圓形,是死路。

  我看到這個情景,大罵了一聲,又回頭看後面,只見後面的紅霧盤旋著就來了,直接從山巖的頂上鋪天蓋地的罩了下來。

  我一看完了,逃不掉了,看這些蟞王的行為,竟然像是在捕獵我們!

  但是我也不想坐以待斃,就到處看是否有藏身的地方。然而這裡都是石頭,根本藏不下人。

  正歎氣的時候,忽然一邊的阿寧大叫:「到這裡來!」

  我回頭一看,原來那巖山上有一個凹陷,根本躲不進人,不過那是唯一能躲避的地方了,只有看運氣了。

  馬上衝了過去,和阿寧蹲著縮進那個凹陷裡,我脫掉T恤擋在面前。

  接著,透過衣服我就看到一大片蟲子降了下來,空氣中突然炸起了一股嗡嗡聲,辛辣的味道充斥著鼻孔,很快,無數紅色的軌跡把我們包圍了。很多蟲子撞到了凹陷邊的山巖上,發出吱吱的聲音,好像子彈在朝我們掃射。

  我感覺一陣窒息,人就不由自主的往那凹陷裡面退,然而凹陷就這麼點空間,再退也沒辦法把身子完全縮進去。

  我幾乎是閉著眼睛等死了,這麼多蟲子,只要有一隻碰巧撞進來,後果都不堪設想。我內心深處不認為我們會這麼走運,幾乎是在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令我驚奇的是,那種緊張之下,我反倒沒有一絲恐懼,腦子裡幾乎是一片空白。

  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慢慢的,外面的聲音竟然減小了,一點一點,那種蟲子撞擊巖山的聲音也稀疏起來,很快,外面就恢復了平靜。

  我咬牙咬了很久,直到阿寧拍我才反應過來,探出頭一看,蟞王群竟然已經飛走了,外面零星的幾隻蟞王,撞在第上暈了,我看的工夫,也一隻一隻的飛了起來。

  我和阿寧面面相覷,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都鬆了口氣。我往身後的石頭上一靠,就怪笑起來,這他娘的太刺激了,我神經吃不消啊。

  笑了幾聲,就給阿寧摀住嘴巴,輕聲道:「看來它們不是在追我們,可能是想飛出去,我們碰巧和它們同一個方向,你也別得意忘形,待會兒把它們再招來。」

  我一想也是,忙點頭,阿寧才放開手,我不再說話,又在凹陷裡待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探頭出去。

  外面的魔鬼城一片寂靜,好像剛才的驚心動魄完全沒有發生過,只是我們的想像一樣。

  我深吸了幾口氣,才最後鎮定下來。這時候,剛才狂奔的疲勞顯現出來,一下腿就抽筋了,趔趄了幾下,繃直了才站住。

  一瘸一拐的,我們找了幾塊石頭,檢查了沒有蟲子才坐下來,我摸著腰間的皮囊,想喝水,摸了一把,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帶出來。

  隨即想起來,出事的時候我是剛起來,甚至連外衣也沒有帶,好在是白天,晚上就可能會凍死。

  回頭一看阿寧,發現她連我都不如,穿著短背心,剛從睡袋裡出來,頭髮蓬亂,再仔細一看,似乎連胸罩都沒戴。

  我一下有點尷尬,想著當時拉她逃命實在是太急了,只好把目光移開。

  「這些到底是什麼蟲子?你瞭解多少?」阿寧問我道。

  我心說我怎麼對你說呢,我雖然聽說過很多次,但是實際看到這也是第二次,之前就是在魯王宮裡,蟲子是在血屍體內爬出來的,當時只有一隻,就差點讓我們全部死在那裡。而今天這麼多,鋪天蓋地一起出現,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和阿寧說了,阿寧顯然十分的不能理解,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她對我的話半信半疑。

  我自己也感覺這有點難接受,也沒有心思去和她詳細的解釋。我心裡覺得這應該和我們要找的西王母古國有關係,這些人頭罐也許是當時培養蟞王的容器。我三叔也說過在海底墓穴裡看到過這樣的人頭,看來這種蟞肯定是在人的顱腔裡繁殖的,而且能保存活力相當長的時間,非常的可怕。不知道西王母古國要這種可怕的蟲子來幹什麼呢?是當成武器嗎?

  如果當時西王母真的能夠運用這麼可怕的生物武器,那這個野蠻而落後的古國卻能夠統治西域這麼久,原因可能就在這裡。

  一邊想,一邊往四周打量,我們逃到了什麼地方,看了一圈,這塊封閉的城牆內的區域完全的陌生,一點印象也沒有,剛才跑的時候也不知道繞了幾個彎了,我們徹底的走亂了。

  我們是一路往東北偏北的方向跑,根據扎西的說法,這裡有八十多平方公里寬,我們現在在哪個位置不知道,不過不會是魔鬼城的邊緣地帶,前面還是看不到廣闊的戈壁灘。

  魔鬼城裡的「街道」,也就是風蝕巖山只見的距離非常寬闊,雖然這些巖山形態各異,但是只要角度一變,看出來的東西就完全不同,我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去記憶這些,加上寬闊的視野,視覺縱深非常深遠,很干擾人的方向感。相信走回去也不太可能了,我們只能看準一個方向先走到戈壁上,然後順著魔鬼城的邊緣,繞一個圈子回到車子拋錨的地方,和悶油瓶他們回合。

  那些蟲子不知道生存能力怎麼樣,現在天上全是積壓雲,陰天沒有太陽,如果它們乘風飛上馬路,後果不堪設想。不過,這裡離公路線已經相當遠,又沒有水源,我想只要太陽出來一曬,這批蟲子應該活不了多少時間。

  把我的打算一說,阿寧也覺得可行,現在我們身上什麼都沒有,必須在天黑前趕到,不過現在才中午,時間還充足,而且沒有太陽,這對我們來說是萬幸。

  確定了走法,我們又休息了一下,就開始上路。我看了一圈四周,記住了四周幾塊巖山的樣子,都是好像城堡的炮樓一樣,如果我們不幸走了回頭路,那麼如過走回到這個地方就能察覺。

  當時,我以為最多為費點腿腳。誰也沒想到,這一走,會走得這麼痛苦,幾乎走到陰曹地府去。

  我們迷路了。

  穿行在魔鬼城裡,我們並沒有放鬆警惕,那些毒蟲子不知道現在飛到什麼地方了,如果走著走著又碰上,那剛才的死裡逃生就是個笑話。

  於是一邊前進就一邊注意著四周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風又起來,魔鬼城裡出現了各種各樣詭異的動靜。好在風不是非常大,這麼聽著也是輕輕的,若隱若現,不至於干擾人的神經。

  我和阿寧沒什麼話說,而且她衣衫不整,和她並排走在一起,我的眼睛總是要忍不住看她,所以我乾脆就走在前面。兩個人都不說話,就是偶爾停下來交流幾句。

  她也沒什麼表情,顯然也是心力交瘁,沒有心思考慮更多的事情。

  說實話,如果是在旅遊,和一個美女兩個人行走在這片詭異的魔鬼城裡,看神妙莫測的風蝕巖山,聽魔鬼的哭號,雖然不是什麼靠譜的事情,但是也不失為一件美事。偏偏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奇異,看著我們兩個人簡單在這裡行走,其實,就在剛才我們經歷了死裡逃生,這種情況下,我就是再有閒心也不會覺得這情景是美好的。

  就這麼走著,最開始的三個半小時,還真有點像旅遊,看著奇形怪狀的山巖,我有時候還會產生錯覺,想去摸照相機。

  半個小時之後,口渴就開始折磨我們,水分從汗水裡流失掉了,我和她的嘴唇都干腫了起來。說起來我早上還喝了一杯酥油茶,阿寧什麼都沒喝,但是實際上我們兩個的感覺都是一樣。

  這種口渴是十分難受的,我們舔著嘴唇,努力不去想這個事情,才能繼續往前走。也虧得沒太陽,否則這時候,我可能已經中暑了。

  又走了個把小時,在我最初的概念裡,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到達魔鬼城的邊緣了。

  我們停了下來,喘口氣,然而四周看去,仍舊是不變的景色,都是那種高大的風蝕巖山,沒有戈壁的影子。

  我多少有點異樣,這距離有點太長了,假設我和阿寧每小時只能走五公里,這也有十五公里的路了,這片魔鬼城絕對沒這麼長,顯然我們在走彎路。

  然而,一路過來,我很用心的記憶了很多特徵明顯的巖山,以防走回頭路,但是都沒有看到,顯然我們確實還在往前,並沒有繞圈。

  這多少有點讓我放心,我自己安慰自己,也許是我們的腳程不知不覺放慢了,或者走的路線曲折得比較厲害,不用擔心,只是順著一個方向,就能走出去。

  這時候不能休息,因為天色漸晚,我估摸著這裡雖然不是戈壁,但是離戈壁也不遠了,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出去,出去之後還得花點時間回到魔鬼城外的營地,著也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於是,我們繼續趕路,還特意加快了腳程。然而,越走我就逐漸感覺到不對勁,時間一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去,四周的景色還是如常,好比這魔鬼城在跟隨我們移動一樣。

  硬著頭皮堅持,一直走到天色抹黑,還是不見戈壁灘的影子。我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絕對不是什麼腳程慢可以解釋的了,這樣走,不說八十平方公里,就是再大一倍,我們也應該到邊了。

  一股寒意湧上背脊,看來這魔鬼城裡的情況比我想像的要複雜得多,不單單是有很多巖山而已,我們迷路迷得非常徹底。

  天色逐漸暗淡,夜晚又要來臨了,這個時候,我就感受到了當時高加索人和另外兩個犧牲者在這裡迷路的感覺。正琢磨著該怎麼辦,後面的阿寧已經把我叫住了。

  一停下來,兩個人精疲力竭,誰也走不動了,空氣中的溫度陡然降了下來,我們的汗水開始冰涼起來,這裡的晝夜溫差太大了。

  「不能再走了。」阿寧往地上一坐,對我道,「天黑前肯定走不出去了,我們沒有手電,這裡全是石頭,也沒法生火。只得趁天沒有完全黑下來,找過夜的地方。今天晚上連月亮都不會有,這裡肯定一片漆黑。」

  我也軟倒在第,抬頭看天,只見天上一片黑雲,雲壓得更低了,夕陽的金色光芒從雲的縫隙裡如劍一般刺下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金色十字,十分的壯觀,這麼厚的雲,如果風不大起來,是吹不走的。

  當夜我們就用石頭搭了一個石頭槽,在裡面窩了一個晚上。我和阿寧身上就只有單衣,我還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阿寧直接就縮進了我的懷裡,兩個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夜晚的魔鬼城裡一點光線都沒有,你簡直就無法想像那種恐懼,整個空間你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從四周傳來,甚至還能聽到有些聲音從你身邊經過,好像有東西在魔鬼城穿行一般。

  這種情況下幾乎是完全睡不著的,我們只好聊天消磨時間。

  期間,我們就討論為什麼會走不出去,想了很多的可能性,就是扎西給我們的信息是錯的,也許這裡的魔鬼城遠遠不止八十平方公里。阿寧說,如果明天再走不出去,就找座高點的山崖,爬上去看看。

  想來也奇怪,我和阿寧並不熟悉,如果是平時這麼親暱的舉動,我可能會覺得非常的尷尬,然而這時候我卻覺得無比的自然。

  這也算是溫香軟玉,可是我一點想法也沒有,突然就想起了柳下惠,突然很理解他。他當年也是在嚴寒之夜擁抱著一個女子,沒有任何越軌之事,我也是一樣。想想,要是一個男人在沙漠裡走上一天,然後半夜在近零下的溫度裡去抱一個女人,就算是個絕世美女恐怕也不會有任何越軌的舉動,因為實在沒力氣了。

  我幾乎是一個晚上沒睡,只瞇了幾下,也都是十幾分鐘就醒,一個晚上我都在想亂七八糟的事情,想得最多的還是睡袋和帳篷,想著那些藏人的呼嚕,當時怎麼睡也睡不著,還埋怨睡帳篷對頸椎不好,現在顯然想到那睡袋就是感覺渾身的嚮往。

  早上天一濛濛亮,我們就爬起來,那狀態很糟糕,我從來沒有這麼累過,感覺身上所有的肌肉都不受控制,眼睛看出去都是迷糊的。特別是口渴,已經到了非常難以忍受的地步,連嘴巴裡的唾沫都沒了。

  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心裡有些慌亂,就和阿寧揉搓著自己的雙臂開始趕路。

  繼續走,這一次是阿寧走在前面,因為她晚上還睡了一點,比我有精神,我們繼續按照昨天的走法,一路下去。很快,又是三個小時,無盡的魔鬼城,這時候比無盡的戈壁還要讓我們絕望,我看著遠處望不到頭的巖山的重重黑影,實在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感覺我們就像被關在一個巨大沙盤裡的螞蟻,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玩弄於股掌之中。

  熬過了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很快就到了中午,這時候我才開始有飢餓感,但是這和口渴比起來,簡直可以忽略不計。我的喉嚨都燒了起來,感覺一咳嗽就會裂開來。

  走到後來,我們實在忍不住了,阿寧就開始物色巖山。但是一路過來巖山都不好爬,最後我們找到了一座比較高大的土丘,咬緊牙關爬了上去,站到頂上往四周眺望。

  然而也沒有作用,這裡的巖山都差不多高,我們目力能及的範圍內,全是大大小小的石頭山,根本看不到頭,再往外就看不到了,但是能肯定的一點是,我們絕對不在魔鬼城的邊緣。

  我和阿寧愣在那裡,心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怎麼走,都好像是在這魔鬼城的中心?難道,有什麼力量,不想我們走出這個地方?

  我們爬回到山丘下,找了一個有涼氣的地方休息,我和阿寧商量怎麼辦,這好像已經到了絕境。我們走不出去,身邊沒有任何的食物和水,再過一段時間,我們連走路的力氣都不會有了。可能會死在這裡。

  我心中琢磨著,冒出股股的涼意,已經在考慮人不喝水能活幾天。

  在陰涼舒適的環境下,據說是三天時間,但是現在我們一路走過來,已經走了整整一天一夜,體液的消耗非常大,我估計能夠撐到三天已經是極限了,據說喝尿能多活一天,可是狗日的我哪裡來的尿。

  想著一陣絕望,也就是說,就算我在這裡不動,也最多只能活兩天時間,如果沒有人來救我們,而我們又走不出去的話。

  阿寧顯然也作著同樣的打算,她低著頭。

  接下去怎麼做,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選擇題,繼續走,也許能夠走出去,然而如果失敗,則明天就可能是我們的死期,我們會在這裡脫水而死;而不走,等待別人的救援,希望十分的渺茫,也最多能活兩天時間,還是會死。

  阿寧是性格很強悍的人,我雖然有放棄的念頭,但是在生死關頭,倒也不算糊塗,我和她最後合計,就是繼續走,走到死為止。

  不過阿寧此時比我要冷靜,她開始做一些石頭的記號,並且拆下了她手鏈上的銅錢,她有一條銅錢穿起來的手鏈,壓在石頭記號下。她說如果有人在找我們,那這是一個希望,最起碼,他們能發現我們的屍體。

  這些銅錢相當的值錢,放在這裡當記號,相當於放了一塊金磚在這裡,我想著這可能是世界上最昂貴的記號,可惜,它指引的是我們的葬身之地。

  接下來的兩天,我們繼續在這魔鬼城裡穿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這段時間的。

  三天三夜滴水未進,到了最後,連意志力也沒有了,好比一個行屍走肉。

  從第二天的夜裡起,我的一切直覺都不再清醒,我看見的東西,都是沙礫的戈壁和四周高聳的巖山,這些景色有時候甚至在旋轉,我不知道是自己在轉,還是真的天在轉,我已經分不清楚,到底哪些事情可能發生,哪些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有時候我就感覺自己已經死了,自己是在飛,然後下一秒,我就看到阿寧在我面前蹣跚的前進,煎熬還在繼續。

  此時我還在期望,期望著能突然看到廣闊無垠的戈壁,或者前面的巖山一過,我們就能看到戈壁了。然而,除了巖山還是巖山,好像怎麼都走不完似的。

  最後終於,阿寧先倒了下去,我看道她一下就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裡,那一瞬間,我有了瞬間的清醒,接著我就絆到了東西,也滾到了地上。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絆到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摔在石頭上還是沙地上,那一剎那,我就看到了天,那不是藍天,是黑沉沉的烏雲。

  我心裡苦笑,如果不是沒有太陽,我想我現在已經開始腐爛了,可是,就算給我多活了幾個小時,時間也到了。

  看著烏雲,我想站起來,可是根本沒處用力氣,眼皮越來越重,在完全合上的那一剎那,我忽然看到天空閃了一下,好像是閃電,接著,一切都安靜了下來,一切都遠去了。我緩緩的沉入了深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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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沼鬼城(中) 第二十七章 第一場雨

      那一刻,我迷迷糊糊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心理也已經認命,心說死就是這種感覺,那還不錯。

  就這麼意識混沌著,這種迷離的狀態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慢慢的,我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拍打我的臉,這種感覺非常的遙遠,但是,一點一點的清晰起來。

  接著知覺開始復甦,我逐漸的恢復意識。一開始還只是朦朧的感覺身體回來了,到後來意識開始清醒,我才逐漸對四周有了感覺。

  首先感覺到的是涼,非常的涼,一路走在魔鬼城,精神上的壓抑和低矮的雲層讓人非常氣悶,這四周的涼就特別的舒服,好像給浸入到了冰水的浴缸裡面。

  接著我就發現那種嘴唇乾裂的感覺沒有了,嘴唇上涼涼的,好像有一股冰涼的東西在往我嘴巴裡鑽。我舔了一口,又舔了一口,再舔了一口,就發現那竟然是水!

  難道有人在救我!我心中狂喜悅,此時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我拚命的吮吸,用我最大的力量動著嘴唇,一點一點,就感覺一股冰涼開始進入我的五臟六腑。

  喝完水,我又沉沉睡了過去,在失去意識的一剎那,我好像聽到了幾個熟悉的聲音在說話,聽不分明,也沒有力氣去注意,瞬間就又失去了知覺。

  再一次醒來,感覺睡了很久很久,各種各樣的知覺就一起回來了,聽覺、觸覺,我的力氣開始恢復,意識也越來越清醒,最後我終於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粗獷的大臉,十分的熟悉,在對著我傻笑。

  我看到這張臉,立即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又想不出為什麼有這種感覺。這是誰呢?我閉上眼睛想了一下,搜索著那些藏人司機的臉,是那個開876的?不是。那個開取水車的?也不是。

  想來想去想不出這個人是隊伍裡的哪個,隨即我就一個激靈,馬上意識到為什麼,不對,這不是隊伍裡的人,這是……嗯?這臉不是王胖子嗎?

  我腦子緊了一下,啊?王胖子?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不可能啊?他已經回北京了啊。

  難道我在做夢?出現幻覺了?

  又睜開眼睛,還是那張熟悉的胖臉,滿臉的胡楂,比在北京的時候老了點兒,就這麼瞪著我,湊得更近了。

  我又閉上眼睛,感覺不正常,不對不對,不可能是王胖子,我就算做夢也不會夢到他啊。

  我用力的咬了咬牙,第三次睜開眼睛,這時候,我的腦子已經非常清晰了,一看,確實就是王胖子,他點起了煙,正轉頭對著身後說著什麼。我的耳朵還不清晰,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接著,我就看到另外一個人頭探了過來,也是十分的熟悉,那竟然是潘子。

  怎麼回事,我皺起眉頭,心說難道自己根本沒沒進戈壁,還是在杭州?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個夢?

  回憶遇到的事情,大量的記憶湧了上來,我們遭遇沙暴,車拋錨,人失蹤,鑲嵌在土丘內的沉船……一切都非常的真實,絕對不可能是做夢啊。

  這時候我的耳朵恢復了聽覺,我聽到潘子說了一句:「小三爺,你感覺怎麼樣?」

  我用力弓了一下背,就想坐起來,潘子上來扶我。我坐起來長出了一口氣,就看到四周的情況,這裡好像是一個山洞,裡面生著篝火,我看到幾個睡袋和裝備丟在四周,洞外一片漆黑,顯然已經是晚上了。

  同時我看到悶油瓶坐在篝火的邊上,正在煮什麼東西,而阿寧躺在另一邊的一個睡袋裡,還沒有醒過來。

  我逐漸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了。「這是怎麼回事?」我按摩了一下太陽穴,問潘子:「你們怎麼在這裡,我不是在做夢吧?我不是死了嗎?」

  「不是死了,是差點死了。」胖子在邊上道,「要不是你胖爺我眼尖,就看不到這東西,那時候你們已經在發臭了。」

  我看著胖子玩弄著幾枚銅錢,就知道是阿寧的記號,不過我還是搞不清楚。

  「那你們怎麼在這裡?」我奇怪道。

  「我們一直跟在你們隊伍的後面。」潘子道,指了指悶油瓶,「你不知道,其實你們進戈壁之後,三爺的隊伍馬上跟了上去,你們每一個宿營地,這小哥都有留下記號指引我們,我們就保持著和你一站的差距,一直在後面。」  

  「什麼?」我一下沒聽懂潘子的話,「記號?在我們後面……他……」

  潘子道:「這是三爺的計策,這小哥和黑瞎子都是三爺安排和那個老外合作的,目的是為了混進隊伍裡。因為三爺說事情到了這一步,想自己弄明白裘德考的真正目的已經不可能了,他只有通過這種方式,像當年裘德考的做法一樣,打入內部去瞭解情況。實在沒想到,你也混進去了。早知道這樣三爺直接請你就得了。」

  我還是有點搞不清楚,花了好半天理解潘子的話:「等等等等,什麼,我三叔?你是說這些我三叔都計劃好了?那……你們?」

  「我們早在格爾木準備好了,在敦煌我們的人準備了近半個月了。你們的隊伍剛出發,我們就跟在後面出發了,當時這小哥留下信息,告訴我們你在隊伍裡,三爺還嚇了一跳。小三爺你也真是的,三爺不是讓你別再蹚這渾水了嗎?你怎麼還來?」

  我用力吸了一口氣,突然感覺到很無力,我靠,心說這次我真的就沒想到,那……那個黑眼鏡一路過來這麼照顧我……看來還是我三叔的面子……

  潘子繼續道:「你在裡面,三爺不得不顧慮你的安全,所以讓黑瞎子提點著你點。這次排場很大,裘德考還是棋差一著,以為這一次把三爺擺脫了,沒想到咱們早就計劃好了。」

  「那我三叔呢?」我看著四周,沒看到三叔的影子。

  「三爺在我們後面,差了點路,這一次我們來了不少人,人多不好跟蹤。我和王胖子打先鋒,在前面開路,一直跟著你們,然後沿途留下記號給三爺,就是沒想到,你們到了這裡就出事了。」

  這時候我的思維才清晰起來,一下就想起來,那天晚上和悶油瓶長談的時候,他就說自己是站在我這邊的,讓我不用擔心,原來是這麼個意思。原來這是三叔的計劃。

  這,我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一層,看來老狐狸真的是老狐狸,和三叔鬥,我還真的不夠格。

  「也算你們命大,我們一直跟這你們,要不然你們現在已經曬乾了。」邊上的胖子道,「就你這體質還想幹這一行,我看你回去真的就該好好倒騰你的小生意。」

  我問潘子:「他怎麼也來了?」

  潘子就說長沙的夥計、好手都跑到別人加去,現在三爺重新帶了批新人,經驗都不夠,所以請了他來撐場面,也是老價格。

  胖子道:「怎麼?你還看不上我了?告訴你,你可是老子背回來的。」

  我忙擺手,心忽然就安了下來,三叔的人到底像是家人,是我自己人,我不用凡事都戒備了。而且和這些人合作慣了,知道他們的本事,最開心的是悶油瓶真的是站在我們這邊的,那就萬事大吉了。

  剛才是胖子在給我餵水,我逐漸恢復了力氣,就自己喝了幾口,他們不讓我多喝,說是要緩慢的補充水分。

  我看著阿寧沒有反應,不知道什麼情況,就問潘子她有沒有事。

  潘子道:「你放心吧,你的相好體質比你好,已經醒過一回了,現在吃了點東西又睡了。這裡不是沙漠,你們只是脫水昏迷了過去,不是曬傷,補充點鹽水,多睡睡就好了。」

  潘子調侃我,大概是看到我和阿寧都衣衫不整,我也沒有力氣去反駁他,也就不去理會。此時身體雖然有點虛弱,但是人的精神已經相當好,我爬起來吃了點東西,問這是什麼洞,當時他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潘子告訴我,這裡還是在魔鬼城,是在一個巖山的洞裡,這洞是胖子發現的。當時出了事之後,扎西他們逃到了外面車子拋錨的地方,等我們等了很久都沒出來,扎西就想到我和阿寧都不會看阿拉伯石堆,現在也不知道我們是遇難了,還是迷路了。

  當即悶油瓶就用鏡子給他們發了信號,他們趕了上,黑眼鏡留下照顧剩下的人,悶油瓶就帶著潘子進來找我們。

  我問這麼大的地方他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潘子說這地方有點邪門,這些石山的順序好像是設計好的,他們也就是跟著感覺,其實走的路線完全和我們一樣,最後看到了阿寧的標記,就一路找到我們倒在沙地上。

  說起這個我就心有餘悸,忙點頭:「確實,這狗日的地方,好像怎麼走都到不了頭,卻又不是走回頭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下我心裡又緊張起來,心說那現在我們還在魔鬼城裡,不還是走不出去?

  「我們可沒你們這麼蠢,我們是一路留著記號的,你就放心吧。」潘子道。

  胖子也道:「老子搭的記號,全是這麼大的石頭,離一公里都看得見,而且這走不出去的原因老子也看出來了。」

  「哦。」我鬆了口氣,問道,「那是為什麼?」

  潘子就說,一開始我們也不知道,還是胖子厲害,確實是他看出來的,我實話告訴你,我們現在待的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魔鬼城了,這裡離原來的魔鬼城起碼有一百五十公里。這是一片巨大的雅丹地貌群,由十幾個小型的魔鬼城構成,中間是戈壁,而所有的魔鬼城都有巖山群相連,首尾相接,形成了一條巨大的魔鬼城鏈環。你們就是順著這鏈子走,那就是三千六百平方公里,你們走得出去嗎?

  我搖頭:「不可能啊,哪有這麼巧?我隨便找個方向一直走,就一點都沒有偏移?」

  胖子就道:「說你笨你還不承認,你順著哪個方向走,是別人設計好的。那是因為這魔鬼城裡有很多的石頭,這些石頭的擺放非常的講究,經常是繞過一座巖山,一邊的石頭多,一邊的石頭少,但是因為石頭雜亂無章,你在瞬間意識判斷不出哪邊好走哪邊難走,感覺差不多,但是潛意識裡,你卻能分辨出石頭少的方向,而條件反射的選擇那個方向,結果你在這魔鬼城就一直在走別人給你設計好的方向。而且,幾乎每一個路口都是這樣的情況,就算有一個路口判斷錯了,你接下來還是有無數個機會被糾正。這種招數在古代很普通,有一個非常樸素的勞動人民取的名字,就叫做奇門遁甲。」說著,就看向悶油瓶,「小哥,我說得沒錯吧?」

  悶油瓶抬頭看了看我們,沒理他,看著火,好像有心事。

  我失笑,說:「你啥時候懂奇門遁甲了?」

  胖子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看那表情還挺得以。我心說估計這傢伙又是現學現賣,收回話題,就問胖子道:「那你是說,這魔鬼城裡,有人用這些碎石頭,擺了一個障眼法?」

  胖子點頭:「就是這麼回事,不過不算高深的陣法,遇上個缺心眼的,或者觀察能力特別仔細的,肯定能發現。看這些石頭在這裡也有年頭了,估計這裡當時是戰場,西王母應該是個術數高手,這些石頭是用來防禦的。」

  說到這裡,一邊睡袋裡就傳來了阿寧的聲音,她輕聲說道:「你說得不對,西王母根本就是奇門遁甲的創造者,當年黃帝得到的天授神書,就是西王母給他的,論起奇門遁甲,她是祖宗。」

  原來這女人沒睡,我們都給嚇了一跳,我隨即想起九天玄女的傳說,心下駭然。確實是這樣,當年的傳說和一些歷史記載,都說當時黃帝統一中原是得到了西王母國的鼎力相助。

  再一想那古船,心說當年這裡肯定是淺湖,這些巖山露出在水面上,水下的岩石會擱淺船隻,那麼在水裡船夫更加的會選擇暗礁少的地方行進,更加容易迷路,這可能也是西王母國這麼多年下來,未給人發現的原因。

  想到這裡,我忽然眼皮一跳,對潘子道:「你是說這裡的魔鬼城是一個環?」

  潘子點頭,我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潘子就搖頭:「這是我們的嚮導說的。怎麼了?」

  我興奮的在沙地裡畫了一圈:「你不知道,我看過文錦的筆記,她說西王母是在無形的城牆的保護下,這城牆別人看不到,但是碰到了,必然就會回頭。在這裡,幾千年前,應該都是水,也就是說,這裡有一條水帶,類似護城河一樣,圍成了一圈。如果我們假設這條保護帶就是別人無法進入,掩護了西王母古城這麼多年的『無形的城牆』,那麼,西王母國應該就在這個圈之內,也就是在這個魔鬼城圈的中間。」

  我說完後,所有人都無動於衷的看著我,好像在看一個傻瓜。

  我被看得莫名其妙,攤手道:「我說得不對?」

  潘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三爺,你說的,不用看文錦的筆記我們都猜到了,只是,情況如果真的是這麼簡單,那麼西王母古城早就被發現了。這裡是柴達木盆地,不是塔克拉瑪干,這裡雖然人跡罕至,但是經過了無數的地質考察,所以,如果鬼城就在這裡的話,情況也一定十分的特殊,很可能就整個兒被埋在戈壁下面了,或者處在一種別人很難發現的境地裡。你認為到那裡就能看到,很傻很天真。」

  我一想也是,就問他們,那他們的打算是什麼?

  潘子說他們本來是打算跟著阿寧的隊伍,到達塔木陀再說,現在到了這裡就出了這麼大的意外。不過,按照定主卓瑪的說法,在這個魔鬼城西邊,跟著古河床再走兩天就是她當年和文錦的隊伍分別的那個巖山口,接下去的路,定主卓瑪也不認識了。他準備在我們恢復後,就到那裡去休整,等三叔的隊伍。之後,就打算順著河道往下遊走,因為古城肯定是在河道附近,當年的隊伍肯定也是這麼走的,我們也可以這麼碰碰運氣。

  我對潘子道:「可是古河道到了這一段已經基本上和戈壁混在一起了,根本看不清楚。」

  「那個不用擔心。」胖子道,說著指了指一片漆黑的外面。

  我們在洞的底部,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就走了出去,一到洞口,忽然一股冰涼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接著我就聽到了一種非常熟悉的聲音。

  外面一片漆黑,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狀況,但是這情形我十分的熟悉,然而一剎那我卻有點不敢相信我想到的。

  等我走出洞口,臉上瞬間被水珠打到,我才反應過來,心說,我操,外面竟然在下雨。

  可是這怎麼可能?這裡是戈壁灘啊,這裡一年有可能只下一場雨,而且絕對不是這個季節。

  我走回,就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下雨?」

  潘子道:「小三爺,你得謝謝這場雨,要不然你等不到我們過來,就成鹹魚了。我們找到你們的時候,這雨已經開始下了,現在外面全是水,走也走不出去,不染我們背你就出去了,在這裡待著也不舒服。這雨下了之後,老河道肯定會滿水,往下遊走,就算河道我們看不見,但是水能知道,所以你放心吧。」

  這個時候我想到了定主卓瑪和我說的:時間快到了,錯過了就只能再等五年,心說難道是指這場雨?

  越想越不靠譜,不過看悶油瓶沒有說話,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我安心了不少。

  之後,我就去休息,這一次睡得不好,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我又一次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在這個山洞裡,我們休整了兩天時間,我和阿寧的身體都痊癒了。阿寧和胖子熟悉,到底是潘子他們救了她,她也沒有說什麼,不過對我一下子變得很冷淡,可能是認為我也是三叔安排進來的,騙了她。

  我也不在乎,心說差點就掛了,還會計較這事情。第三天我們就出發了,順著記號,我們蹚著到腳踝的水,冒雨走了兩天,先走回到了外面,和黑眼鏡回合。外面的人已經絕望了,看到我們平安出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外面潘子又休整了一天,他建議我留在這裡,等三叔到來,然後再決定要不要進去。

  然而這時候我卻感覺沒什麼臉見三叔,而且定主卓瑪給我的口信,讓我已經下定決心,要找到文錦,算起來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就執意要和潘子一起打先鋒。

  一邊的阿寧也安排了自己的隊伍,大部分人都想要回去,高加索人的狀況非常不妙,隊醫說等三叔的隊伍到了,借了車必須馬上回去。阿寧安排了一下,就告訴潘子,她也要參加我們,怎麼說她的隊伍也是打了先頭。

  阿寧的加入沒有問題,潘子也拗不過我,況且這段路我們有車,也不是什麼危險的路段,就答應了。我和胖子、潘子、悶油瓶、阿寧正好一輛車,黑眼鏡在這裡等三叔。

  之後的兩天時間,我們順著水位逐漸見漲的河床,在戈壁中越走越深。因為雨水的沖刷,河床中出現了很多的支流,我們一條一條去找,然而,怎麼看,我們都沒有看到那座巖山。我的望遠鏡都看裂了,最後開始懷疑,是不是那座山已經變成滄海桑田了。

  雨在出發前就停了,我們最後在河床邊上休息,車的輪胎磨損得非常厲害,後來一個還破了,我們只能開一段就下來打氣,然後繼續開,苦不堪言。

  胖子就說:「會不會那老太婆是胡扯的,根本就沒有那座山?或者那根本不是山?也許是土丘,這十幾年給風吹沒了?」

  我感覺不是,定主卓瑪那樣子怎麼看怎麼不像是騙子,或許這古河道的走向已經改變了。

  「那怎麼辦?再走下去,汽油都沒了,我們要走回去可夠戧。」

  「這喝水能會聚的地方就是整塊平原最低的地方,那裡應該有個湖,我們要不先找到那個湖?然後從湖開始尋找河道的痕跡,這樣至少能縮小範圍。」

  想想也只能這樣了,我們繼續趕路,開上一個斜坡的時候,忽然,潘子大罵了一聲,一腳剎車。

  我們全部都撞到了前面的坐墊上,胖子大罵,還沒罵完,幾個人一下都愣住了。

  這斜坡的另一邊,竟然是一塊斷崖,我們的車頭已經衝了出去,兩隻輪胎已經騰空了。

  我們心驚膽戰的下了車,走到懸崖邊上,發現面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盆地,煙霧繚繞,一片凹陷在戈壁中的巨大綠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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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沼鬼城(中) 第二十八章 向綠洲進發(上)

      眼前的情形之壯觀,言語根本無法表達,我們都看得呆了,雖然文錦的筆記中提過這麼一個綠洲,但是,我的印象裡應該不是這個樣子。

  盆地非常大,而且看上去很工整,胖子說起來,竟然好像一個隕石坑。從懸崖上往下看去,只看到下面煙霧緩繞,幾乎全是密集的樹冠,看不到具體的情況。

  這應該就是塔木陀了,沒想到,我們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發現它的,好像有點太簡單了。

  潘子把車倒了回來,我們就一邊用望遠鏡看盆地,一邊琢磨這是怎麼回事。

  潘子道:「看來定主卓瑪和文錦他們分開時候的巖山,確實己經消失了,這裡是鹽蓋地區,可能那是一座巖山,幾十年,幾次雨就剩個土包了,不過,順著河水的方向,還是能夠找到這裡。」

  這些文錦的筆記上沒寫,我也不可能知道,不過如今這麼就發現了這綠洲,我們也有點不知所措,我就問潘子,有什麼打算。

  潘子就道肯定要先下去看看,他聽我說了筆記和定主卓瑪的口信,知道文錦肯定就在下面,說現在不能等三爺會合,要直接先進去看看情況,文錦就是師母,要是因為等三爺,把師母漏過去,他這夥計也不用再當了,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心說你真是個二十四孝的手下,不過我也是這麼想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算起來,十天幾乎就在眼前,問了幾個人,都沒有意見,他們就讓我看看,這盆地應該怎麼進去。

  文錦的筆記上有詳細的路線描述,他們當年是通過一條峽谷進入盆地的。不過這裡的地貌己經完全變了,通過她的路線描述看來是找不到那條峽谷,我們只能開車繞著盆地尋找,幾經曲折,終於發現了一條寬大的峽谷。

  潘子繞了一個大圈子,在盆地大概四公里的地方,找到了峽谷的路口,最開始的一段可以開車,我們一路進去,一直到亂石擋住去路為止。

  然後幾個人下車,背起裝備就步行前進。一直走到看到樹木,才停下來休息。我拿起文錦的筆記,仔細看裡面的記載。

  看了筆記之後,我不由有點心虛,從文錦的筆記中記載的事情推斷,這條峽谷十分的危險。峽谷再往前去,因為海拔降低,熱帶植被叢生,瘴氣瀰漫,我們的防毒面具有可能應付不了這麼潮濕的環境,而且這裡是通往西王母宮的唯一入口,一路過來遇到的事情,讓我感覺到西王母宮詭異非常,料想這路也不會這麼好走。

  不過相比之下,我最擔心的還是過了峽谷後的事情。峽谷的盡頭就是綠洲的核心地帶,這裡是河流會聚的地方,坑谷下茂密的樹冠之下全是潮濕的沼澤,這裡的奇特地貌幾乎形成了一個戈壁中的熱帶雨林。雖然我們知道西王母的古王城就在沼澤之內的某處,但是在裡面搜索幾乎就是玩命。

  我們在峽谷的樹蔭下詳細的看了文錦在筆記中描繪出的大概行進路線,因為沒有進入沼澤實地,很多的地方都看得一頭霧水,而且文錦在很多地方都畫著問號,我們不知道這些問號代表著什麼,這讓我們非常的為難,最後只能決定走一步是一步。

  之後我們各自做準備工作,搜索的時候,知道前路漫漫,我們必須控制著自己物資消耗,如今要進入到西王母的後院了,自然也就顧不了這麼多,照明彈、冷煙火、火柴、藥物,所有能帶的東西我們都裝了進來。

  潘子在越南打過仗,現在成了我們的顧問,他說從在懸崖上看下面的情況,這裡的情況應該和越南的熱帶雨林差不多。這種濕潤地帶的沼澤最危險,上頭是原始雨林的闊葉冠,幾乎覆蓋了整個谷底,這麼茂密的植被,下面肯定透不過陽光,樹冠下面一片漆黑,瘴氣瀰漫,是蚊子螞蟥毒蟲的天下。儘管這裡的氣溫超過三十度,我們也必須穿長袖長褲,不然沒一個小時你身上絕對一塊好肉都沒有。

  阿寧說我有驅蚊水,行不行?

  潘子說你驅走了蚊子,但是那東西會引來其他東西,在雨林裡不要用太濃烈的氣味。否則就算你當時沒碰到野獸,它們也會一路尾隨過來,咱們這一次只有我帶了槍,就算碰上野豬也夠戧。

  他最後說,一旦進入了沼澤之後,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去蹚水,或者去碰那些污泥。他有一個戰友,在打伏擊的時候腳陷在沼澤裡面,才一分鐘不到,撥出來的時候,整個腿上全是洞,給蛀空了,也不知道是給什麼咬的。在現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果出現這種事情就等於送命,也許還不如送命。

  我從潘子的眼神中感覺到他不是在危言聳聽,心裡也多了幾分異樣,於是將褲管扎得更緊了點。

  花了兩個小時,我們把所有的東西都整理打包完畢,在潘子的吆喝下我們就出發了。悶油瓶打頭,潘子殿後,砍著樹枝闊葉,就往峽谷的深處走去。我們前腳剛動,天又陰了下來,似乎是要下雨。我在心裡感慨,大自然的奧妙真是無法窮盡,在乾旱的柴達木戈壁的深處,竟然有這麼一塊潮濕多雨的綠洲,真是天公造物,不拘一格。

  這條峽谷不像是在魔鬼城看到的那種雅丹峽谷,不是由風力雕琢而成的,好像是由地質運動產生的裂谷,谷底不平坦,怪石嶙峋、層層疊疊,巖壁彷彿被利刀雕琢而成。不過,要讓我說,我卻同意胖子的說法,這裡的地形實在是像一個隕石坑,裂谷好比是隕石墜落的時候砸裂的地殼裂縫,產生的時候可能比現在深得多,逐漸風化,給填平了。這樣的峽谷在這個坑谷的四周應該不是唯一的。

  峽谷很寬,進入密林之後,四周變得非常的悶熱,我們的身上一下就汗透了。石頭和樹上到處都有青苔,無法立足,我們的腳下已經到處是潮濕的爛泥和盤根錯節的樹根,在怪物觸鬚一樣的樹根網裡行走,一腳一個陷坑,頭頂上的樹冠也密集得看不到陽光了。一下子我就產生了非常嚴重的錯覺,我現在真的是在青藏高原上而不是在亞馬遜的原始叢林裡嗎?

  本來以為這種情況只有在峽谷的盡頭才會碰到,沒想到在峽谷中已經如此了,那坑谷裡的情況估計更加的糟糕。

  胖子走得氣喘連連,看著前面的情形,就說不知道這綠洲裡面有沒有什麼動物,他娘的打幾隻來吃吃,也算是種福利,要不然這路走得就冤枉了。

  潘子說這片封閉環境中的雨林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恐怕不會有大型的野獸,最多的恐怕還是蟲子和長蟲。在很多這樣的沼澤中,蛇是最常見的。

  胖子說蛇也不錯,在廣東還吃過烤蠍子,反正只要是新鮮的東西,老子都不在話下。

  我想起文錦在筆記中寫的:「泥沼多蛇,遇人不懼。」想必潘子說得不錯,不知道這些蛇的大小,在很多好萊塢的電影裡,有些蟒蛇可以長到老樹這麼粗,壓路機都壓不死,不過這裡應該沒有這樣的條件。

  而且這裡的生態環境十分特殊,是一個封閉的陸上孤島,我想除了飛鳥和人類,其他東西根本不可能進入到這裡來,這裡的生物是在這個綠洲形成時開始就在這裡繁衍的。當時柴達木還是一片富庶的河流密集之地,物種豐富,也許我們能夠在這片綠洲中發現很多己經滅絕的動、植物,這有可能比西王母宮裡的東西更加的有價值。

  轉念一想,又心說不要了,在山海經的西王母傳說中,西壬母宮是被一群人面的青鳥守護著,這肯定是一種我們所不瞭解的巨大猛禽,保不準就是在長白山攻擊我們的那種怪鳥,這種東西還是滅絕了好。

  由於樹木太過密集,而我們又是在峽谷中,沒有迂迴的條件,我們只能一邊砍掉老籐闊葉一邊前進。這很消耗體力,胖子和悶油瓶輪流開道也沒有多少起色。好在峽谷邊上的磷響山崖夾著一道藍天,好比一道天藍的錦帶,景色十分的絢麗,不時還有前天大雨形成的瀑布傾瀉下來,我們一路過去,也並不無聊。

  走了不久,我們就發現前面的峭壁上,出現了很多的石窟,密密麻麻,足有百來個,上面覆滿了青苔,不知道裡面雕著什麼東西。

  我們一下子緊張起來,看景色的心情也沒了。一路過來沒有看到任何關於西王母國的遺跡,一直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現在突然看到了,我們真的開始靠近這個神秘古國的核心地帶了。這想來是件興奮的事情,但是實際看到,又覺得有點恐怖。

  收拾起嬉鬧的心情,我們上去查看。這些石窟有大有小,大的能並排開進去兩輛解放卡車,小的只有半人多高,和敦煌的有很大的不同,石窟都很淺,在外面就能看到裡面的雕像,只是被厚厚的青苔整個蓋住了。

  我爬上去拿出匕首,開始刮其中一座上的覆蓋物,在青苔中,逐漸露出了一座怪異的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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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8:35:49 |只看該作者
蛇沼鬼城(中) 第二十九章 向綠洲進發(下)

      青苔中,是一座石刻的人面鳥身的神像,和我們在古沉船裡發現的陶罐上的雕刻風格一樣,是真正的西王母國的雕刻。經過千年的腐蝕,石雕表面佈滿了石斛,顯得模糊不清。

  我把上面的石斛也全部去掉之後,雕刻的整體浮現了出來。那是一尊立像,是在山崖上直接鑿出來的,鳥的頭部是一張似人非人的女性怪臉,長著兩對眼睛,面無表情,冷酷異常。兩足下雕琢著五個骷髏頭,鳥立於其中兩個的天靈蓋上,似乎這些骷髏都是它吃剩的骨骸。

  胖子在下面看著,就驚呼了一聲:「天哪,小吳,這他娘的不就是……」

  我跳下來看到石雕的整體之後,也倒吸了一口冷氣。

  原來這崖壁石窟裡的人面鳥身的石像,竟然和在長白山地下裂隙中看到的怪鳥幾乎一模一樣。

  雕刻的形態極其生動,看山石的表面,修鑿之時應該還塗有顏料,如果不是青苔覆蓋,在這陰暗的叢林裡看到,準會以為那種怪鳥從長白山飛到這裡來了。

  眾人都露出了驚異的神色,連悶油瓶都顯的很意外。這裡所有的人都到過長白山,看到這些石雕,難免回想起當時可怕的情形。

  我和胖子又忙動手,將其它幾座石窟的雕刻也一一刮開,發現裡面都是一樣的人面鳥的石雕,有大有小,形態各異。

  阿寧吸了口氣道:「看來我們之前推斷得沒錯,長白山中的人面猛禽便是西王母的圖騰——三青鳥的原形。西王母手上可能掌握著一些我們所不瞭解的古老技術,可以馴養這種詭異的猛禽。長白山中的地下陵墓應該和西王母國的消失和遺民的神秘東遷有關係。那些怪鳥可能原本是棲息在這片綠洲之中,後來給那些分裂出來的遺民帶到東方,充當了陵墓的守護者。」

  我道:「不錯,我一直感覺,這裡的地形和長白山地下皇陵的地形是如此的相似,都是在一個巨大的隕石坑狀盆地裡,看來那裡可能是西王母宮的一個翻版,咱們在長白山裡的經歷只能算是一個演習,這裡是人家真正的老窩。」

  胖子聽了就擦了擦汗道:「他奶奶的,照你們這麼說,這是那些鬼鳥的老家?那咱們這麼進去不是送死嗎?」

  這還真不好說,我回頭苦笑,阿寧道:「那到不至於,事隔了這麼多年了,這裡的氣候劇烈的變化,大片的草原濃縮成了這一片綠洲,食物太少,這種鳥在這裡可能已經絕跡了,在長白山看到的那些可能是碩果僅存的一些。不過,不管怎麼樣,西王母國以青鳥為守護神,這裡有這樣的圖騰,說明我們已經進入到西王母宮的界內,這種石窟圖騰刻在這裡,既是對外來人的一種標示,也是一種警告,這後面我們得加倍小心。」

  我們都點了點頭,胖子道:「媽的,承你貴言,這些鬼鳥真的滅絕了才好,要不然連累到了我,摸金校尉就要滅絕了。」

  胖子的擔憂也是我們的擔憂,我們相顧一下,都沒有話說,神情都很複雜。

  又耽擱了片刻,阿寧給這些石像拍了照片,四處看了一圈,除了石頭再無發現。悶油瓶就讓我們出發。

  我們最後看了一眼那些石窟,抖擻了精神,離開了這塊崖壁,向峽谷的深處繼續走去。大概是因為那些石窟雕像的影響,那一刻,我就感覺到一種不安開始籠罩進叢林裡,我們似乎正在走進一個無人理解的詭異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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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8:36:01 |只看該作者
蛇沼鬼城(中) 第三十章 第二場雨(上)

    離開石壁上的石窟之後,我們各自調整心情,繼續往峽谷的深處前進。

  因為石窟中石雕的影響,我們走得非常小心,注意著叢林中的每一個動靜,生怕會遇到西王母千年之前設下的埋伏。

  然而隨著我們的深入,卻並沒有什麼詭異的事情發生,一路無事,甚至連西王母國的其它遺跡都沒有看到。只有雨林越來越密集,盤根糾錯,鋪天蓋地,彷彿我們是在遠離西王母的王宮,而不是在靠近。走到後來,眼睛就花了,只感覺到處是綠色的絞結的騰蔓,好像穿行在一碗發著綠霉的龍鬚面裡。

  我這才領悟到「叢林」是什麼概念,我在山東和秦嶺穿過的樹林和這裡比起來簡直就是在旅遊,在那邊走上一公里,在這裡一百米都可能前進不到,簡直是步履維艱。看著潘子滿頭是汗的堅毅臉龐,也不知道他們當年打仗是怎麼挺過來的。

  就這樣一直悶頭往前,一直都到林子黑下來,兩邊的峽谷變成了剪影畫,我們也並沒有前進多少距離。

  隊伍中也沒有了人說話,只剩下喘息的聲音和拍打蚊子的聲音。

  胖子走的蒙了,犯了臆症,就在前面哼山歌給自己提神,唱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花兒為什麼這樣紅?為什麼這樣紅?哎紅得好像,紅得好像燃燒的火。」他是開路手,在隊伍的最前面,他唱歌也同時能給我們提神,這事情你無法指望悶油瓶來做。

  不過胖子唱歌實在是難聽,加上也不是正經的唱,聽起來像是在招魂一樣。

  潘子後來聽不下去了,就罵道他娘的這裡這麼熱,你就不能唱點涼快點兒的?

  胖子說你懂什麼,這是冰山上的來客的歌曲,我唱起來,就想起長白山的冰川,多少能涼快點兒。

  潘子說那你唱白毛女不行嗎?多直接的,還省的聯想。

  胖子說我操你還點歌了,你還真以為我是電台,想聽什麼唱什麼,老子唱給你聽是給面子。少他娘的這麼多意見。

  正罵著,天上就打起了雷,雲層裡電光閃動,風也吹了起來,空裡裡出現了雨星子。

  我們都安靜下來,抬頭看天,透過樹冠,烏雲亮了起來,似乎有閃電在雲裡攢動,雲都壓到了峽谷的頂上。阿寧歎了口氣,說:「行夜路偏又遇風雨,看來西王母並不歡迎我們,咱們今天晚上有的罪受了。」  

  胖子道:「下吧下吧,最好它下雨,下了雨涼快,這麼悶著,你胖爺我褲襠裡的蛋都要孵出小雞來了。」

  我們聽了就忍不住笑了出來,潘子罵道:「那你把你的小雞看好了,別等一下給雷劈了。」

  話音未落,雨就真下來了。起初是幾滴雨彈打在了我們臉上,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磅礡大雨就來了,一下子好像整個森林都安靜了下來,萬木無聲,接著「轟」一聲,整個峽谷瞬間轟鳴了起來,雨水像鞭子一樣從樹冠的縫隙裡抽了進來,幾乎沒把我們砸趴下。

  我們沒想到雨會這麼猛,一下子猝不及防,全部都抱頭鼠竄。幸好我們是在密林的底部,四周有很多的大樹,樹冠密集,有一棵樹上有一塊由籐蔓糾結起來的遮蓋,在阿寧的大叫下,我們爬了上去躲雨。  

  所有人擠在一起,都好像從湯裡撈出來一樣。胖子說我操這他娘的哪裡是下雨,這乾脆就是龍王爺在我們頭頂上滋尿。

  此時一道閃電亮起,照亮了整個峽谷。藉著閃電往前看去,一邊的崖壁上雨水已經匯聚成大量的瀑布傾瀉下來,黑夜中雨林翻滾,兩邊是衝下的巨大水幕,好比摩西分開大海的情形,壯觀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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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8:36:17 |只看該作者
蛇沼鬼城(中) 第三十一章 第二場雨(下)

    而峽谷之下,衝下的雨水形成的無數條小溪開始彙集,很快,它們就會聚成河流,向下游的沼澤湧去。

  看到這幅景象,我忽然就意識到了這片綠洲形成的原因:這裡是柴達木盆地的最低點,所有的地下水和雨水,都會會聚到這裡來。可以說這裡是整個柴達木地下水系的中心,柴達木乾涸的河床也許並不真正的斷流了,而是轉入地下流到了這裡。所以無論這幾千來年來氣候如何變化,盆地的周邊如何由森林變成沙漠,這裡仍舊保持著五千年前樹木繁茂的樣子。

  「藏風聚水而不動」,所謂風水寶地,不就是經千年而不變的地方嗎?這西王母宮所在的地方,果然應該是崑崙山系龍脈之祖的寶眼所在。這樣的奇景,也只有在這種地方才能出現啊。

  正在感慨,胖子卻不安份了起來,大屁股擠來擠去。這樹上的空間本來就不大,他一動所有人都不自在,潘子就罵道:「你小子他娘的幹什麼,皮癢還是怎麼的?」

  胖子皺著眉頭,說:「不知道怎麼回事,老子屁股突然癢的要命。」說完又挪了挪屁股,在樹上蹭了起來。

  我心說就他事情最多,剛想說他幾句,突然自己的屁股和背也癢了起來,一下子奇癢難忍,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爬一樣。我忙弓起了腿想用手去抓,一抓之下就感覺不對,一下跳了起來:「蟲子!」

  所有人全站了起來,我撓著屁股往我們靠的樹幹上看,一看之下臉都綠了。只見滿樹幹都是密密麻麻的花蟲子,大概都只有半個小拇指指甲蓋大,好像都是從樹桿的縫隙裡爬出來的,我們的腿上和屁股也全都是了,拍都拍不掉。

  「我靠!」胖子大罵了一聲,幾個人都跺起腳來。但是跺腳並沒有什麼作用,這些蟲子根本不怕人,似乎當我們是樹木,毫不猶豫的朝我們身上爬,幸虧我們的褲管是緊的,它們爬不進來。但是我和胖子的屁股已經遭殃了,我們只好跑到雨裡,讓雨水沖自己的臀部。冰涼的雨水滲入到褲子裡,我才感覺到奇癢消退了點兒,只是癢完了之後,屁股上原來癢的地方又疼了起來,我心裡大罵,心說該不是有毒吧。這時候其他人也都逃了出來,一下子雨水朝我們身上猛衝,我們也說不了話。

  我們爬上另外一條枝丫,朝樹的上面爬去,那裡還有一塊雨水稍微少一點的幾條枝丫密集的死角,但是並不夠我們五個人全部進去,最後阿寧和我被他們推了進去,其它人用防水布遮著頭,算是勉強不用給雨水沖頭。

  潘子道:「媽的,剛才他媽的是什麼蟲子?」

  阿寧甩掉頭髮上的水,又拍了拍暗淡下去的礦燈,總算把它打亮了,然後她照了照自己的褲腿,把粘在她腿上的死掉的蟲子用小拇指的指甲挑到礦燈的前面。

  那是一隻好像蜘蛛一樣的小蟲子,又有點像沒有尾巴的小蠍子,阿寧的手在抖,所以我也看不清楚,我屁股又疼了起來,就又問了一聲:這是什麼?有沒有毒。卻看到阿寧的眉頭皺了起來。我心裡咯噔一聲,還沒來得及說糟糕,阿寧就順手拔出了邊上潘子腰裡的刀,對我道:「轉過去,快把褲子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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