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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天地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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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南派三叔] -盜墓筆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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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0 01:01: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流水

  我不知道“巢”是什麽意思,感覺也許是我聽錯了,也許是“槽”或者是其他字,不過這時候下起了雨,在提貨處人來人往,我們也不想久待,所以沒細問,把東西翻上小貨車,在毛毛細雨中駛入成都市區。

  小貨車比我的金杯還小,輪子只有臉盆大,開起來直發飄,小花道讓我忍著點,在城裏就走這小車了,後段山裏的泥路換黃沙車,因爲那邊的路不太好走。我心說果然幹這行的,別管在盤口多光鮮,到了地頭上還得和賊似的。這一行好像是在囂雜和卑微中玩一種跷跷板,難得所有人都這麽想得開。

  成都是個特別棒的城市,我大學時候有同學來自這裏,講起四川的美女和小吃,讓我們直流口水,最能形容這兒的一個詞,就是“安逸”,不過這一次我恐怕是無暇去享受了。

  貨車帶我們進了北城裏的一條小巷子,過一條大街就能看到四川大學的正面,裏面全是發黃的黃水泥老房,外表似乎經曆過舊城改造,在幾個地方點綴了一下,使得這種古老像是可以使用,但是先天不足。仔細看老房還是老房,在巷子的盡頭那裏,開了一間小小的招待所,招待所都沒招牌,只有一塊木板上寫了“住宿”幾個紅字掛在門口隨風蕩漾。

  我們把車停下,進去繞過簡陋的前台(如果那玩意兒一定要叫前台的話),忽然就發現豁然開朗,走廊裏面出現了非常考究的歐式裝修,地板全部是實木的,走廊兩邊掛滿了油畫。小花告訴我,這就是他們在成都的盤口,這招待所不對外經營,你要來問,所有時候都沒房間,招牌只是個幌子,裏面都是南來北往的夥計。

  我們各自進了房間,洗了澡放松了一下,當地的一個四川堂口的夥計就帶我們去吃韓包子,又逛了幾條老街,晚上夜宵吃的是一家牛油火鍋,我靠,我第一次知道夜宵也吃火鍋,爲了去麻辣的感覺,我邊吃邊喝了六七瓶啤酒漱口,還是吃得後腦勺發麻,幾乎沒暈過去。

  最有意思的是,去店裏的廁所找不著,我問一個姑娘,也許是喝多了嘴巴不利索,把“請問廁所在哪兒”說成了:“廁所在兒?”那姑娘立即怒了,用四川話大罵:“老娘又不是廁所!”把小花樂得哈哈大笑。

  這算是典型的走馬觀花式的體驗,以最快的時間領略當地的特色,說起來我是客人,小花是主人,所以習慣性地帶我草草走了一圈,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離開成都,上了高速公路,一路無話。這段時間,我早就喜歡了這種長途跋涉,小花也沒有故意找我聊天什麽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麽,我沒有覺得什麽陌生和尴尬,也許是因爲我們的背景實在太相似了,我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的另一面。

  就這樣,我們各自凝望著窗外,或者閉目而眠,看著那些山,那些雲,那些天。景色慢慢變化,山越來越高,路越來越窄,每次醒來,都會發現四周的景色越來越山野。當天晚上,我們下來換上越野性能更好的黃沙車,正式進入山道之中。在黑夜中又開了一夜。

  終于,第二天的清晨,等我從顛簸中醒來下車透氣,第一眼,我就看到了傳說中的那四座連綿的雪山。

  “四姑娘山。”開車的司機用四川話道,“東方的阿爾卑斯。”

  我站在環山公路的邊緣,再邁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前面的視野極其好,我看著前方一片翠綠的山峰,以及之後那純白巍峨的巨大雪山,深綠和雪白從來沒有如此融洽,也許只有大自然能調出如此不同但又匹配的景色,一切雲霧缭繞,美得讓人顫抖。

  然而這種美卻沒有一種霸氣之感,反而覺得十分的柔美神秘,四姑娘山,你們孤獨地矗立在那裏,在想什麽呢?

  我不禁爲自己忽然而來的抒情感覺到奇怪,以前和胖子去過不少美好的地方,但是在我剛有感觸的時候,總會被胖子的妙語幹倒,難得這次和他分開,感覺竟然是這麽的不同。也許我適合去寫點矯情的東西,而不是做那麽實在的盜墓賊。

  “這是大姐,這是二姐、三姐,那是幺妹,幺妹最高最漂亮,六千多米高。”司機繼續道,“我們叫它四姑娘,這兒一帶全是羌民和藏民,我們去的地方羌民很多,記得不要坐在他們門檻上,也不要去碰他們的三腳架。”

  “三腳架是什麽?”我問。 .

  “每個羌民家裏,都有一個鍋莊,看起來就是一個三腳架,他們叫它希米,希米上掛了一個鐵鍋,下面是篝火,那是萬年火,永世不熄,幾萬年前他們的火神給他們的火種所蔓延開來的火,所以,那火是很神聖的,我以前有的朋友,往火堆裏吐了口痰,然後……”小花一邊刷牙一邊道,“我買了一百多只羊才把他帶出來。”

  “你以前來過這裏?”我有點奇怪。

  他朝我笑笑:“說來話長,那是我自己的一些事情,你不會想知道的。”

  我看著他的表情,就覺得更加的矯情,不過吸了口清新的空氣,感覺在大清早,矯情一下也不錯。

  最後一段路要靠摩托才行,我們叫了幾個當地人開摩托,談了價錢把那些東西全部都搬下車,來到了離公路最近的一個村裏,在村子裏找尋沒有出去打工的剩余勞力,雇了三四個人,冒充是攝影記者,讓他們幫忙做一些搬搬擡擡的事情。又包了幾輛摩托,把所有人都往山裏的另一個村子運去。

  在當年霍仙姑來這裏的時候,這裏眞正是深山老林,現在比當時要好得多了,雖然也經曆了很多的麻煩,但是總算是在到達四川的第三天,進到了他們之前說的那塊懸崖附近,這裏離最近的鄉只有半天的路程。此時胖子和悶油瓶應該還在廣西巴乃往山裏的路上。

  這種感覺和在巴乃非常相似,除了氣候和風土人情,讓我稍微心定了一些,我們用騾子把所有的裝備全部貼身帶著前進,沿著懸崖的根本走,很快就發現了懸崖上開始出現山洞,一個接一個,有些地方密集得要命。“有些洞都被那些樹遮了,其實上面的洞還要多。”當地人就告訴我們,這種滿是洞的山壁,四周的山上到處都是。當地人把這種叫做神仙蛀,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麽寫,聽著有點詭異。

  我問小花:“怎麽樣?知道哪個是當年他們找到帛書的洞穴嗎?”小花就搖頭,道:“老太太當年也不是自己上來的,而且這麽多年了,就算當年留有記號恐怕也全部都沒了,只知道應該是在中段,而且位置非常高,我們得找找。”說著小花就開始讓其他人解開裝備,然後開始描繪整個崖壁,爲所有能看到的洞穴編號。

  “找找?”我擡頭看懸崖就覺得有點暈,心說這怎麽找,邁整大爬上爬下的怎麽吃得消。而且,我忽然就覺得,這些洞好熟悉啊,那麽多,怎麽看上去,那麽像西王母的那塊滿是孔洞的隕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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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0 01:02: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巢(上)

  西王母最後的經曆我很抗拒再去想起,有一種生理上的排斥,所以我一把眼前的場景和之前的相聯系,就陡然覺得這座岩壁變得醜惡起來,青黑色的石頭加上上面的孔洞使得整座山看去像是一具腐爛穿孔的巨獸屍體,綠色的青苔好比屍體上的膿液和眞菌。之前根本就沒有這種感覺。

  好在那只是一刹那,小花的四川夥計打斷了我的歪念,幾個當地人把騾子上的繩子全部都卸了下來,在四川夥計的指導下把繩子系上攀岩固定器,那是一種可以插入岩石的縫隙瞬間卡死的小裝備。

  我們有整套的攀岩器械,安全帶、下降器、安全鐵鎖、繩套、安全頭盔、攀岩鞋、鎂粉和粉袋,世界上最早的攀岩協會來自蘇聯,但是這些東西都是瑞士産的。看著非常的讓人放心。

  不過小花並沒有完全按照規定,他脫掉了外衣,拖著繩子掛在腰上,只穿著背心開始徒手攀爬,他非常的瘦也沒有非常明顯的肌肉,但是不知道爲什麽,爬起懸崖來好比雜技表演,很多我想都不敢想的動作,比如說單手掛在突出的峭壁岩石上,用腰部的力量把腳送到極遠的一棵樹上,用腳背掛住樹然後松手整個人倒掛著蕩過去。夠不到往上的岩石突起,他會極快地在懸崖上翻身,頭下腳上地用腳背掛住然後瞬間用力翻上去。他做起來除去利落,甚至還有一種特殊的美感。

  最讓人驚歎的是他的速度,我眞的是意識到了什麽叫飛檐走壁,除了遇到難以攀登的地方之外,他所有的攀爬都是在極其快速,甚至比走路還快的情況下進行的,但是即使這樣,他爬到了懸崖的頂部也用了近四小時,最後他到高處的時候,我都幾乎看不清楚他的位置,一直到他甩下了繩子,他們才確定他到了頂部。

  下面的人都由衷地鼓掌,我也沒法不表示佩服,心說這家夥學戲的時候肯定也學了《西遊記》了。

  利用那根他帶上去的繩子,我們把所有的裝備通過一只滑輪全部吊了上去,有七條繩子從上面被甩了下來,做成了七條輔助攀岩的“梯子”,我並不知道這些繩子到底怎麽用的,但是想到小花的身手,我忽然意識到這些繩子可能是給我准備的。

  我並不感覺到什麽慚愧,我只是感覺到恐懼。如果只是讓我爬上去待著,也許我還可以接受,但是如果是要在這些繩子之間不停地穿梭,我靠,我實在不敢保證我可以堅持那麽久不摔死。

  之後,四川的幾個夥計搭起了那只所謂的“巢”,那是用鋼筋做成的,像是爪子一樣的東西,爪子裏可以容納一只睡袋,睡袋和爪子上的很多固定環使用六個金屬環連在崖上。

  我明白了巢的定義,這東西是給我們在懸崖上睡覺的地方,果然,只能稱呼爲巢。

  小花的夥計告訴我,這是芬蘭人發明的,是鳥類攝影師用來拍攝一種懸崖上的鷹的器械,這種鷹生活在懸崖上,十分難以觀察。他們做了這種爪子,用這個睡袋就可以在懸崖上不落地地生活幾個月。峭壁上的洞太多了,我們要全部找一遍,最起碼需要一兩個星期,而這個懸崖實在太高了,普通人上去可能需要一整天,所以只能待在上面。

  巢會安置在懸崖頂部,那裏光照多,青苔少,不潮濕,最後一個步驟,就是把我吊上去。

  我有攀岩的經驗,這一次倒也沒有太過丟臉,只是到了峭壁中部的時候,往下看去只看到一片綠色的樹冠,就感覺有點恍惚,想起了蛇沼邊緣的斷層,腦子裏閃過了好多的東西。不禁開始驚訝自己的改變,如果是以前,到了這麽個地方肯定腿軟,現在竟然可以這麽的鎮定。

  到了峭壁的頂部已經是夕陽西下,那是眞正的絕頂,幾乎沒有立足的地方,上面長著一些低矮的樹和灌木,夕陽昏黃的光下,四周遠處巍峨但是柔美的雪山變得神秘莫測,而四周的絕壁山谷繞起了一股缥缈的白霧,昏黃之下,山中背光的陰影處已經是一片黑暗,遠處山村的炊煙和這一切,形成了一種光怪陸離的意境。

  小花坐在一塊石頭上,雙腳懸空蕩著,下面就是萬丈深淵,他看著雪山,眼中是萬分肅穆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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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0 01:02: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巢(下)

  我和小花之間有一種特別的默契,也許是因爲背景實在太相似了,或者是,本身解家和吳家之間就有一種無法解釋的紐帶,所以,這種感覺讓我沒有任何尴尬或者冷場的感覺。反而我很能理解他現在的感覺,所以也靜靜地坐了下來。

  夕陽下的風已經帶有一絲涼意,這裏完全是另一個世界,你只有坐在這裏才能理解,你沒有任何路下去,也沒有任何路可以通到其他地方,你所有的只有四周的幾塊岩石,而兩邊都是萬丈深淵,霧霭在你腳下緩慢凝聚,我坐著,在這百米高的孤峰之上眺望四周,遠處相似的孤峰一座接著一座,忽然就起了奇妙的錯覺,好像我是一個仙人,只要墊腳一起,就能從這懸崖的頂端飛起來,腳踏雲海,踩過千峰上的孤石,往雪山之上飛去。

  頓時就很理解那些修仙之人,在那個年代,他們爬到這個山岩之上,看到眼前的景色,在這種極端仙境一般的魅惑下,確實有可能砍掉那條唯一的繩子,把自己困死在這峭壁之上。

  當夜無話,時間緊急只訂購到兩套裝備,同時也不想我們幹的時候太過張揚,小花說暫時靠我們兩個就夠了,我們有兩天時間做初期的尋找,等到另一邊老太婆他們到達巴乃的湖邊,准備好一切,我們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霍老婆子堅信張家樓的另一半深埋在湖底,樓底埋著曆代張家先祖的遺骸,爲了掩飾身份,這些人入殓之前都會砍去右手,然後鐵水封棺,張家如此神秘,百年來傳承不息又幾乎沒有任何的流傳,他們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又在這塵世間做著什麽呢?爲何他們死後必須以鐵水封棺?難道眞的和霍老婆子說的,他們根本就是妖怪,死後屍體會有極端異常和危險的變化?

  誰也不知道,幾百年前,樣式雷爲他們修建這座完全避光的張家古樓存放遺骨的起因是什麽,他們是怎麽和當時的皇帝達成某種共識的?

  我想起那張樣式雷圖樣中,古樓最後一層的中心,那只孤零零的巨大棺架,那一層應該就是張家最早先祖的位置。20世紀70年代末期,考古隊的第一次任務的目的地就是那裏,悶油瓶他們會在那裏看到什麽呢?

  如果是之前,我一定會被強烈的好奇心湮滅掉,但是我現在感覺,那裏的東西,一定是我不願意看到的,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當夜我掛在峭壁的爪子“巢”裏,用保險繩緊緊地扣在我的腰中躺入睡袋,小型的汽燈掛在我的上方,照出一塊扇子形狀的光明區域,小花早早就睡了,身下幾百米的懸空處能看到下方幾個人的火光,聲音傳到上空被橫風吹得猶如鬼叫,又聽不清楚。這種睡眠讓我感覺到夢幻,之前怎麽也想不到我會遇到這種局面,然而,我沒有掙紮多久就睡著了。

  坦然得讓我自己都感覺到可怕。我在臨睡前忽然意識到,自己眞的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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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0 01:02: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雙線(一)

  接下來兩天,我活得好像一只壁虎或者當年在這裏生活的羌族采藥人,因爲和事情並沒有太大關系,所以長話短說。

  我從一個只有一些野蠻經驗的攀岩菜鳥,慢慢開始能夠靠著那些繩索獨立地在懸崖上爬行,我們從上往下,一個洞一個洞地往下尋找。具體的過程其實十分有趣,不過沒法形容出來。這些洞大體都不深,很多都是正宗的山體裂縫,看著是個洞其實最後只有一臂深,能容身的並不多,但是即使是這樣,我們還是在不少洞內都發現了殘缺的骸骨,有些發髻還清晰可見,但是大部分的骸骨都散落著,顯然被啄食過。

  想起他們砍掉繩子的決絕,當時覺得信念讓人佩服,如今看到那些骸骨,空洞的骷髅卻讓我覺得十分可笑。不知道他們在最後的關頭會是如何的心情,也許會有少數人因爲饑餓産生幻覺,那應該就是他們努力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出乎我意料的順利,在第二天的上午,我們就找了那個他們發現帛書的洞穴,之所以肯定是這一個,是因爲洞穴的四周有明顯的人工加固的痕跡,洞只有半人高,比所有的洞都深,但是還是能一眼看到底部,裏面有一具盤坐著的骸骨。

  說起骸骨也許並不合適,因爲那屍體有完整的人形,但是也不是幹屍,屍骨能維持人形,主要是因爲他身上穿著一件鐵衣。

  這東西是一種民間修道之人的加持,據說古蜀一代有這種習俗,用來克制自己的各種欲望,我不是民俗專家,也不詳細了解,只感覺眞難爲他背著這身破鐵爬得那麽高。

  鐵衣很像鏈子架,但是用的是老鐵,整個鐵衣鏽成了一個整體,裏面的骸骨早就散架了,只有外殼保持著死前的姿態。骸骨四周的黑色洞壁有很多砸出來的凹陷,看來以前的帛書都放在這裏。現在已經完全被洗劫一空。

  此人不知道是誰,看骷髅上幹枯的發髻幾乎沒有白發,應該不是個老人。它來自哪裏?有過哪些故事?臨死前又在想些什麽?每當看到一具屍體,我總會想知道這些事事情。

  因爲我們兩個的身形幾乎堵住了洞口所有的光線,小花打起了手電,秀秀和我們透露過,在當年的發掘過程後期,發生過巨大的事故,但是這裏一切都不像發生過巨大事故的樣子,而且,當年的工程浩大,那麽多人,難道就爲了這麽一個洞?

  雖然當時他們需要找遍這裏所有的峭壁,但是也不至于要老九門全部出動,這種前所來有的陣仗,肯定是由一個人牽頭,那這個人一定是判斷出形勢需要這樣。能夠糾集所有的老九門的人的判斷,應該是正確的。

  我們眼前看到的肯定只是一種假象。

  果然,這具古屍的身後我們發現石壁上沾有很多詭異的幹裂泥痕,刮掉泥痕,赫然見到了水泥。

  後面的石壁是用這裏的山石扳著水泥砌起來的,竟然會在這種地方看到水泥,讓我感覺無法接受,顯然他們當年撤走之前,完全封死了這裏。

  “婆婆有沒有和你說過這情況?”我看著那些水泥,這讓我有些擔心,這種封法會不會意味著裏面有著某種必須被關注的巨大危險?但是老太婆沒和我們說,甚至沒有提到這裏被封住了。

  “當年他們是第一批撤走的,封住這裏應該是在霍家離開之後,剩下的人做的。”小花道,“如果她想做成一件事情,應該不至于玩這種花招。”

  說著他拿著一邊的石頭砸了兩下水泥混合石壁,石壁紋絲不動,但是表面很多的水泥都被砸掉了,我們就發現裏面水泥的顔色發生了變化,呈現一種暗紅色。

  說是紅色,其實是一種偏向深棕的黃,很像是鐵鏽水。我撿起一塊碎片聞了聞,沒有任何的異味。

  雖然不能肯定,但是我立即就意識到,這可能是血。老太婆和我們說過,當年探索這裏的時候,發生過巨大的變故,這裏有血跡,證明我們來對了。但是,血跡以這種方式出現,讓我覺得有點問題。

  我曾經見過類似的痕跡,在屠宰場的屠案上,那年我和三叔去置辦年貨,這種陳舊的血跡,其實比鮮血更讓人壓抑。

  但是,隨著小花的繼續砸下去,碎裂的水泥越來越多,我就發現有點不對,裏面整塊整塊的水泥都是這種顔色的,越往裏顔色越深,越接近眞正的紅色,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開始聞到了血腥味。

  小花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又砸了幾下,翻出幾塊石頭就停了手,罵了聲:“啧。”

  我看著被砸出的凹坑,裏面所有的水泥全是紅色,簡直好像,這水泥是用血漿攪拌出來的一樣。

  如果是有人受傷,或者死亡,不可能會流這麽多的血,而且,這些血浸透了水泥,哪有滲透得那麽深的道理。

  “會不會是當年他們爲了避邪之類的原因,在水泥裏混了狗血?”*我問小花。

  小花翻動地上的水泥塊,道:“越挖血跡越深,水泥浸血浸得越厲害,而表面卻不多,說明,血是從裏面向外滲出來的。”他摸了摸那些發黑的水泥,“裏面接觸不到氧氣,血裏的鐵元素沒被氧化,所以顔色沒有褪去。”

  “從裏面滲出來?”我心說那是什麽原因。一種不好的感覺傳遍全我忽然想到了血屍墓。

  小花用石頭繼續砸了幾下,浸了血的水泥雖然並不是很堅硬,但是表面蓬松的部分砸光之後,裏面的碎石頭越來越多,沒法再砸進去。于是我們從下面吊上來石工錘等裝備,開始一點一點把石頭砸開。

  這種水泥和石頭混合的物質相當于現在的路基混凝土,抗壓性能極佳,我們只能從石頭和石頭的縫隙處砸掉水泥,把石頭敲下來,進度緩慢。在局促的空間內很快兩個人就汗流浃背,因爲協作失誤,都被對方的錘子敲到了手指和腦袋,苦不堪言。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外面一片漆黑了,忽然我砸開了一塊石頭,一下就發現,從水泥中露出了一段骨頭。

  我和小花對視了一眼,立即加快鑿進,撥開附近的石頭,一具奇怪的骨骸,就從石頭中露了出來。

  那是一具完全腐爛,但是卻沒有分解的屍體,我們只挖出了一點點,剛能看到頭蓋骨和一只臂骨,其他的還在混凝土裏,骨骼發黃,幾乎碎成渣子。能確定是具人的屍體,但是,卻又有點不一樣,因爲這些骨頭上,覆蓋著一層奇怪的“毛”。仔細去看,就會發現上面粘滿了黴菌一樣的“頭發”,讓人背脊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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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0 01:02: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雙線(二)

  我湊近仔細地看,並立即把小花推遠讓他不要碰,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起,看到頭發,所有的戒備就會打開來,自己也退後了幾步。

  這些確實看上去非常像“頭發”,但是扯一下就能發現,這些頭發和骨頭是連在一起的,幾乎所有的骨頭上都有,頭發好像是從骨頭上長出來的,因爲腐朽的頭發非常的脆,一碰就碎成小段,被當時腐爛的屍液粘在了骨頭上,數量非常多。

  小花戴上了手套,拿起錘子,就開始敲那個嵌在混凝土裏的頭蓋骨,兩下就敲碎了天靈蓋,用錘子起釘子的那頭挖出頭骨的碎片,用手電往裏一照,就看到顱腔裏也擠滿了頭發一樣的東西。

  “不妙。”小花就啧了一聲。

  我立即意識到,當年他們在這裏損失慘重肯定不是因爲什麽事故,看來,他們是遇到了什麽——詭異的東西。

  之前一直也覺得有點奇怪,如此強大的隊伍,就算是遇到非常機巧的機關陷阱,也不會造成“巨大的變故”,老九門不是散盜,就算死一兩個人,以那批人的身手和經驗,也會立即找出逃脫的方法。但是,有些時候,是你手藝再好也沒用的。

  我有點發悚,如果如此,那打開這個洞口,就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洞裏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但是後面肯定還有屍體。要是敲著敲著爬出一只禁婆,就夠我們受的。另外也不知道這些頭發到底是怎麽長到腦子裏去的。

  我和小花說了我的顧慮,想來想去,只好披上衣服,戴上兩三層的手套,然後戴上護目鏡,用繃帶把自然的臉全部繞起來,搞得好像深度燒傷一樣。確保自己沒有任何一塊肉露在外面了,我們才繼續挖掘。

  這下連汗流浃背都沒了,所有的汗都捂在裏面,不到十分鍾我所有的私密部位都開始向我抗議,我只好一邊撓一邊小心翼翼地在屍體邊上開挖,好像考古一樣小心。

  不出我們所料,第二具骨骸幾乎是立即被發現,幾乎和第一具骨骸是抱在一起的,接著,立即就是第三具骨骸,和第二具在同一個位置,同樣抱著第一具骨骸。和第一具骨骸一樣,這些骨頭上全部粘滿了那種頭發。

  繼續挖下去,到了後面就全是石頭壘起來的,水泥完全沒有灌入這裏,懸崖上沒有灌注水泥的大型設備,用手工澆灌,水泥就沒法壓到洞的深處。這使得挖掘非常方便,更多的骨骸接著第二具和第三具被挖了出來,讓人納悶的是,所有的骨骸都是抱在一起的,一開始我以爲他們在打鬥,但是挖著挖著我就意識到,他們是在把前面的人往前推,好像是想把前面的人推出去。

  我忽然能再現當年的場面,外面的人在往裏澆灌水泥,裏面的人被亂石壓住,他們大叫著不要,想把前面的人推出去,但是無數頭發順著石頭的縫隙蔓延,將他們吞沒。他們哀號著,擠壓的亂石讓他們根本無法前進,痛苦的他們絕望地扭動著,水泥被那種攻城戰錐一樣的錐子從外面打入,壓力擠壓碎石,將他們擠碎,他們的血匯集在一起,流向湧動過來的泥漿。

  這已經不是死亡可以形容的場面了,那些昔日的老夥計最後竟然這麽死去,難怪老九門他們會産生那麽大的恐懼,連談也不願談起。小花皺起眉頭看著我,抓開套住頭的塑料袋用手指把汗濕的頭發往後梳去,就道:“你是對的,這個洞穴的封閉,不是在霍婆婆離開之後了,他們是在事情發生之後,立即就封閉了洞口,才會有這麽驚心動魄的場面,婆婆應該知道這件事情,爲什麽她沒說?”

  “也不一定。”我道,“也許是她走了之後,剩下的那些人,還不死心,還在嘗試,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小花搖頭:“你知道在這種懸崖上,裝置一個水泥罐裝系統要多少時間和力氣?他們一出事之後,還沒有逃出這個洞,水泥罐裝就開始,這說明——”

  他欲言又止,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一個預謀好的狀況,水泥罐裝是一個保險,他們預計到會有這樣的危險,所以,在進去之前,他們已經准備好了一切,如果他們在裏面出事,那麽就把他們給堵在裏面。”

  “他們是自願的。”小花看著那具骸骨,“這讓我好受了點兒。”

  “但是,看他們這個樣子,如果他們是自願的,他們爲什麽會是這麽一個狀態。好像糖葫蘆一樣,一個推著一個。”我道。

  “那你覺得應該怎麽樣?”小花用手電光照了照我。

  “比如說,有六個人在一個狹窄的洞穴裏,忽然發現了變故,他們面臨死亡的威脅,他們本能地往洞口跑,但是洞口已經噴進來一坨一坨的水泥,他們這個時候,應該是分散的,一個一個的被凝固在水泥裏,每個人的動作都不一樣,之間的距離也不一樣,而不應該像現在這樣,一個連著一個。”我道,“而且,他們都是老江湖了,我覺得在那種時候,他們也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他們會放棄得很早,不會有那麽激烈的求生的動作。”

  小花把手電光照在那些骸骨上,安靜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有道理,那麽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是自願的,但是那麽大的機器,那麽多的水泥橫在外面,他們會不知道是幹什麽的?”

  我心說未必,單從這件事情上來說,可以說得通的解釋太多了,比如說,這批人是被人脅迫的,又或者是,他們這麽做,是想把某樣東西送出去。但是,這沒法解釋另一件事情。

  我想來想去,就覺得只有一種可能性,能夠同時解釋兩件事情。我對小花道:“你覺得,老太婆爲什麽不告訴我們這裏被水泥封住了。”

  “我不知道,也許她覺得這不太光彩或者……”小花想了想搖頭,“好吧,我承認這他媽很難解釋,不過,我知道她的目的性很強,她不會是在耍我們或者欺騙我們。如果她知道這裏被水泥封住了,又不告訴我們,那麽我們這邊的喇嘛就停止了,那她的計劃也就沒法實施下去了,她不可能這麽傲。”

  “對。”我點頭道,“她不告訴我們,很明顯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她眞的不知道。但是,她當年參與了這裏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那只有一個解釋了。”

  “你想說什麽?”

  “這些骨頭,這些人不是老九門的人,哥們。”我道,“他娘的,老九門離開之後,有另外的人到了這裏,進去,觸動了機關,然後被封死在裏面。而且,時間不會太久,所以,這些血還是紅的。”

  “哦,你是說,咱們不是老九門之後,到這裏的第一批人?”

  “大概是這樣,而且看這批人的陣仗,”我撿起一塊水泥,“水泥罐裝,那不是一般人能幹得出來的,也是支非常龐大的、背景雄厚的隊伍。”

  小花往一邊的洞壁上一靠,就歎了口氣:“而且,他們知道裏面有危險,事先安置著水泥罐裝,那麽,這些人肯定和當年是有關系的。”他看向我,“有人不死心。”

  “對,有人不死心。”我點頭,我們相對無言,這些人骨骼扭曲碎裂,都分不清形狀地爛在這裏,我們沒法從他們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是,我感覺到一陣惡心,到底是什麽東西,使得這麽多人,一次又一次做著這種沒有意義的犧牲?

  沈默了一會兒,小花才道:“不管怎麽樣,看這情況,他們還是失敗了,咱們還得繼續進行未盡的事業,而且他們觸動了機關,老九門觸動過一次機關,他們也觸動了,這說明裏面的機關不是臨時性的,他們遇到的我們一定也逃不掉,這洞的裏面,一定有什麽和這些‘頭發’有關的東西,我們要加倍小心。”

  我的腦子閃過想象,如果我的顱腔長出頭發,頭發尖在我的腦子裏穿來穿去,我的腦子就會變成我從下水道裏絞出來的沾滿肥皂和不知名油脂的頭發團,那我甯願去死,還好我把這個想法快速地略了過去。

  說完小花遞給我錘子,讓我繼續開挖,他本來還會和我閑聊,但是這一次,我和他再也沒興趣說話。

  很快,我們又挖出了幾具骸骨,之後,後面就全是石頭,再沒有發現骸骨,我們一直進行了三小時,挖出來的除了石頭還是石頭。

  我忽然有點懷疑,會不會封閉洞穴的那批人把整個洞都堵上了,那我們現在在做的就是傻瓜的行爲,但是想想肯定不會,而且,現在我也沒有其他選擇,不管還要挖多久,我都得挖下去。

  事實上,到最後我都不知道自己挖了多少個小時,我其實已經體力透支了,困得要命,但是小花沒提出來休息,我感覺也不好意思提。正在渾渾噩噩,“嘩啦”一聲,前面的石頭忽然垮了,面前石頭牆的上半部分一下坍塌,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我手裏還拿著那塊最後的“Key Stone”,發蒙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挖通了,小花和我對視一眼,就舉起手電,往洞裏照去。就見這石牆之後,是這個山洞的延伸,但是竟然完全看不到底,而二十米外,在管道的地上,出現了一只又一只陶罐,一直延伸到管道的盡頭。

  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每一只陶罐上,竟然都長著一個香瓜大小的球形的東西,用手電照,就發現,上面竟然長著頭發——這些球形的東西,好像一個個小小的人頭,從陶罐裏長了出來,密密麻麻整個山洞都是。看得我的雞皮疙瘩無法抑制地全部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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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小頭發

  小花點起一把火折子,甩了進去,一下把我們面前整片地域照亮,我們就看到滿地的頭發,黑色的“毛”幾乎鋪滿了整個地面,甚至牆壁上,整個洞涼氣逼人,我們靜了一下,身上的汗水變涼讓我們的毛孔立即收縮,都起了雞皮疙瘩。

  同時又看到,所有的牆壁上都被砸出了一個一個的凹坑,凹坑裏放滿了東西,能辨認出其中大部分是竹簡,有些空了,顯然被人拿走了,我想金萬堂翻譯的最關鍵的那幾份帛書肯定就來自于這裏。

  竹簡的數量非常多,也是順著山洞的“管道”一路往內,兩邊的牆壁上都有,看上去,這裏像是個秘密的藏書走廊。

  最深處手電光照不到,估計了一下距離,起碼有三百多米,幽深得嚇人。

  這種場面讓我想起了我在龍泉的時候見過的一種龍窯,但是沒有那麽長,兩個人在洞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裏面和外面一樣的局促,得爬著才能進人,小花嘗試著往前爬進去,但是我把他拉住了。我認得那種罐子,我在塔木托裏看到過。這些陶罐看上去非常像那種裝著人頭的罐子。如果是這樣,那很可能,裏面會有那種蟲子。

  我和小花說了,小花看了看身後那具鐵衣古屍就道:“這麽說來,那件鐵衣服可能不是用來修道的鐵衣道袍,而是一件防護服,用來防這些蟲子的,可能是當時設置這裏的工匠擺放這些陶罐的時候穿的。”

  我點頭,用手電照了照面前,果然就發現面前的空地上,全是紅色的屍鼈的碎殼,一地都是,看到就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

  小花把手電照向一只罐子,長滿了頭發的東西實在是讓人發悚,我很難說服自己那不是頭發而是其他什麽東西。

  “你說當年他們是怎麽進去的?”我問道,“總不會踩著那些罐子,那不惡心死了。”而且那些罐子擺放得十分整齊,不像很多人踩踏過。

  小花用手電照牆壁和天花板,朝我笑笑,就道:“對于他們來說,要進去太容易了。”

  我看他笑得有點小賊,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見他從包裹堆裏抽出兩根手臂長的棍子,不知道是什麽材料,接了起釆,然後脫掉手套,露出已經完全被汗濕的手,做了一個柔韌性非常好的准備動作:把兩只手掌插在一起轉了一個圈。

  我不知道他要幹嗎,一時間沒想到去阻止,他拿起棍子,忽然就往前方地上一撐,在狹窄的空間內猶如耍雜技一樣翻了出去,接著淩空一轉,腳已經踩到了一邊的洞壁上。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撐在地上的棍子一下松開撤回,在空中舞出一片影花,在自己失去平衡的那一瞬間,棍子撐到他腳踩的洞壁上,把他再次彈起,用一個牛X到妖孽一樣的動作頂到了洞的那一邊。

  我看得下巴都掉了下來,就見他如此重複,一根棍子猶如魔術棒一樣,極短的時間內,他猶如一個精靈在洞壁上極快地翻轉跳躍,動作行雲流水,不見一點吃力,幾秒鍾內他就離我遠去了。

  “專業。”我腦海裏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個詞語,比起爺爺、陳皮阿四之流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在機關上重重摸過去,這種神乎其神的伎倆絕對高級了不止一個檔次,在倒鬥的過程中,絕對是最有效率和最安全的方法。

  不一會兒,就聽到裏面一聲呼嘯,手電的光芒從裏面射了出來。看樣子,裏面的距離比我想的要淺。

  “怎麽樣?”我問道,在洞裏激起一陣回音。

  “沒我想的難,很輕松就能過來!”他叫道,“裏面有個洞室。”

  “輕松你個屁,我怎麽辦?”我大怒,我連第一個動作都做不到。

  “等一下我來想辦法,你先別動。”小花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我看到一個奇怪的東西。”

  他的聲音在洞穴管道裏回聲不斷,因爲被繃帶蒙著臉,聽起來讓人不舒服。

  “是什麽?”我立即問道。

  靜了一會兒,他的聲音才幽幽道:“不知道,說不出來,好像是鐵做的。”說著,我聽到了裏面傳來金屬敲擊的聲音。

  “你形容一下。”我的好奇心一下被吊了起來,腦子裏出現了很多奇怪的畫面。

  “呃……”他遲疑了一下,“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這有什麽難形容的?”我不耐煩地朝裏面吼道,“圓的方的,長的扁的,多大?”

  “是一只巨大的鐵盤子,像一只钹。上面有很多奇怪的紋路。”小花道,聽聲音,注意力已經完全這個東西吸引了過去。

  “這有什麽奇怪的?”

  “老大。”小花的聲音輕了下來,好像有點不敢相信,“這東西在轉動,自己在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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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0 01:03: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怪家夥

  自己在轉?我一下想不出那東西該是個什麽樣子,怒火攻心,恨不得能立即過去看看,立即叫道:“快想辦法讓我進去。”

  “等等,我覺得有點對。”他忽然叫了一聲。一下子,聲音就靜了下來。

  “到底怎麽了,別賣關子。”我罵道。

  小花這一次卻沒有說話了,空有我的叫聲在石洞裏盤旋。

  要不是前面的情形實在太可怕,我肯定就不顧一切地跑過去了,比起之前,這種人爲的賣關子的行爲讓我更難受。我等了幾下,又叫了一聲,但是小花還是沒回答我,只聽到裏面忽然傳來金屬敲擊的聲音。

  我忍不住就想罵人,但是想到是傳說中的發小又不是太熟,也不好直接發飙,就用榔頭錘擊一邊的石頭表示我的不耐煩,一邊繼續叫喚。

  這麽叫了幾聲,裏面敲擊金屬的聲音卻越來越大,簡直是在破壞什麽東西。

  “你在搞什麽?”我緊張起來。

  還是不回答,回答我的只是尖銳的“當當”聲,好像他是在用什麽用力地敲擊那只“鐵盤”,聲音在山洞裏回聲不斷,這些聲音說響不響但是特別的刺痛神經,讓人煩躁。

  我忽然就意識到不對,他沒有理由不回答我,都是成年人,在這種場合不會耍小孩子脾氣,敲擊那只鐵盤,難道他忽然不能說話,用這個來求救?就在剛才那一兩分鍾,悄無聲息下,他那邊難道出現了什麽變故?

  但是鐵盤敲擊得非常用力,聽那種響聲的蜂鳴就能知道那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在砸,雜亂但是不急促,不像是求救,那聽起來,就像是想把那東西砸掉。

  我最後用力叫了一聲,還是沒有回音,立即返身往洞口爬去,一邊就拿起對講機,呼叫下面的夥計。那些夥計都睡了,迷迷糊糊的,我把情況一說,那四川哥們就說立即上來,放下對講機我就意識到不對,這爬上來得四個多小時啊,要是眞有事情,十幾回都死了,要是我去拉他上來最起碼也得兩小時,事情不是那麽幹的。

  于是又爬回去,裏面的聲音吵得我心煩意亂,我繼續大吼,在這種擴音器般的環境中,我的聲音也非常洪亮,他不可能聽不見。但是他就是不回答,我心急如焚,想到了三叔和解連環。

  我靠!我心說該不會重蹈他們的覆轍,這實在在是太悲慘了,狗日的這都是什麽事情。

  我想著如果小花掛掉或者出事了,我怎麽面對解家的人,我們吳家會不會被披上“解家收割機”之類的外號。

  媽的!媽的!媽的!我看著面前的那些古怪的罐子上的頭發,腦子一片混亂,簡直無法思考。就在那一刹那,我忽然看到了一邊牆壁上那些挖掘出來的放古籍的凹坑。

  我看了看四周的手套和自己的登山鞋,比畫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個通過的方法,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辦法絕對是一個馊主意,很可能把我自己也搭進去。

  刺耳的敲擊聲打亂了我的判斷,那個直覺立即湮沒到了無邊的焦慮中,我深吸了幾口氣,盡力把那種燥熱壓下去,小心翼翼地從石頭堆的塌口中跨了出去。

  一腳踩下,屍鼈的那些碎殼在我腳下碎裂的感覺讓我吸了一口冷氣,面前那些長滿頭發的小球,好像感應到了我的進入,在手電的照耀下,頓時顯得更加的妖異。

  我的辦法其實非常難看,洞壁上都是放置著古籍的凹陷,我不想碰到下面那些惡心的頭發球,就得扒在洞壁上,腳踩住那些凹陷前進。

  看起來其實不難,但是問題是我沒有退路,我不可能爬到一半就停止,在這麽局促的環境裏,躬身扒在洞壁上,就靠手指的力量抓住那些凹陷固定身體,對于體力的考驗極大。如果洞穴的高度高點,能讓我站直,那就輕松很多。

  那刺耳的金屬敲擊聲讓人崩潰,我比畫了一下,先上去試了一下,發現沒我想象的那麽困難,特別是反身抓住的時候,好像得闌尾炎的耶稣基督被釘在牆上,但是小心一點能保持平衡,那就是說我有機會能短暫地休息。

  于是深吸了一口氣就上牆,先憑著第一口氣不給自己退縮的機會,一下就爬進去十幾米。速度竟然還算快,只是不知道動作是否華麗。

  十幾米後立即手指就力竭了,不得不休息一下繼續往前,手電咬在嘴巴裏,就看到自己身下的那些長滿頭發的東西。

  這個距離近得多了,那是一個個小球,這裏面的部分似乎比外面的部分更大,我一直想嘗試說服自己上面的那些毛是一種新品種的蘑菇,但是這個距離看起來,那眞眞切切就是頭發,頭發非常直,還泛著光澤。

  什麽東西會長出這個來?我覺得惡心和悚然,如果你在野外的任何地方,看到那麽多頭發鋪成那麽一片,恐怕連去看的勇氣都沒有。何況對于頭發這種東西,我比其他人有更深的夢魇。

  惡心之下我卻有一種很焦慮的衝動,想去撥開那些頭發,看看下面那像只腦袋一樣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我這個距離,只要手往下一撩就能撩起來。

  看著實在有點受不了,吸氣反身繼續往前,一股氣洩了,下面就快不了了,只得一點一點地往前挪。腳下半尺就是那些不明功用的頭發,往前挪一點都得用手指借力,有些崖壁的凹陷太小踩不實,腳只能踩進去一個腳指尖,很快就開始有點抽筋的跡象。

  好在,這麽一來我的精神高度緊張,那些刺耳的金屬聲幾乎就被我排斥在外,我所有的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也不知道挪了多久,回頭就看不到來時候的地方,手電照不到了,估計怎麽說也過了一半了,那敲擊聲還是存在。

  我稍微有點放松下來,心說這樣的話,他的危險應該不是非常致命的,我渾身是汗,想找個地方再休息,手電一轉,卻忽然感覺到哪裏有點不對。

  剛才那個動作,我無數次地用叼著的手電環顧過,每次看到的都是頭發,兩邊漆黑的洞壁,但是這一次,一瞬間有東西擋著了我的手電光。

  我轉回去,忽然就看到黑暗中離我十幾米的遠處,本來的漆黑一片中,出現了一個和之前這裏不同的東西。

  那東西有一人多高,但是絕對不是人,我無法理解我看到的東西,如果一定要說,我只能說,我看到巨大的一團頭發,站在那兒。

  我一開始還以爲這是禁婆,但是立即知道不可能,因爲我沒有聞到那種香味。但這個“頭發”裏肯定有什麽東西。因爲整團頭發站在那裏的樣子,一看就感覺裏面有活物。

  不過那東西並沒有移動,就是站在那兒,那些頭發在手電光下散發出一種非常妖異的光澤,看得人渾身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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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0 01:03: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頭發(一)

  瞬間,我腦子裏有兩個判斷,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麽,剛才沒注意,如果這東西本來就在這裏,那這也許只是我身下那些小球長大後的樣子?如果不是,那這東西就是活的,那事情就有點麻煩了。

  金屬的敲擊聲格外的清晰,我看著四周,心說,這該不是求救而是警告?心如電轉就想先給自己選好退路,卻發現眞的無路可退,如果小花出現變故就是因爲這東西,我在這種狀態下,實在是更慘,他還能狂敲東西表示郁悶,我只能用頭撞牆。

  不過,雖然非常慌亂,但是我的腦子卻十分的清晰,罕見的沒有發蒙,我沒有等那玩意兒來告訴我它是什麽,而是隨手從一個凹陷中扯出了一卷竹簡。

  好家夥,足有五六斤重,玩慣了拓本那種宣紙片,沈甸甸的竹簡讓我心生敬畏,我掄起來,就朝那頭發砸了過去。

  竹簡本身是系在一起的,經過那麽多年,絲線早就腐爛成泥,我抓起來的時候還能保持形狀,一甩出去,整個竹簡猶如天女散花一般,摔到了那團頭發上。

  能非常清楚地感覺到,頭發中有很實體的東西,竹簡掉落一地。

  我警惕地看著,想著如果那東西動起來,自己就一下跳下去,不管腳下踩到什麽東西,先狂奔出去再說。

  然而那東西紋絲不動。那種不動是眞正的不動,猶如死物。

  我警惕了一會兒,心中十分的抗拒,我希望它能動起來,這樣我可以撒丫子逃走,但是它不動它就有可能是無害的。也許只是當時在這裏設立的一個樁子,上面爬滿了了頭發。這就意味著,我必須通過去。

  聽著那刺耳的聲音,我定了定神,沒有再過多地猶豫,就咬牙往前。幾步之下,我就越來越靠近那東西。

  試想一下,黑暗中,一大團詭異的頭發站在那裏,裏面不知道是什麽貨,在晃動中,手電在黑暗裏劃來劃去,時不時地照到一下,那種詭異的感覺很不舒服。最後,我只得幹脆不去看,只是趴著想要盡快挪過去。

  整個過程我的後腦都是麻的,感覺頭發就在我的後腦刺痛我的後脖子,我就咬牙,嘲笑自己:什麽時候能過得了這一關,才算是眞的麻木了。

  然而,爬著爬著我忽然感覺到一陣寒意,就停了下來,鎮定了一下。

  後脖子眞的有點癢,動了一下,沒有減輕反而更加癢了。

  我通體冰涼,忽然意識到,那不是我的錯覺。

  我X,那玩意兒現在在我身後!我渾身立即劇烈地發抖,所有的感覺全部集中到了後脖子,我幾乎能想象出後面是個什麽情況,我一回頭,我的腦袋立即會埋進一大團頭發裏。

  瞬間,不知道是什麽爲我作的決定,我猛地把頭往後一撞,想把那東西撞開然後立即就跑,就聽一聲悶響,我後腦一陣劇痛加蜂鳴,後面那東西硬得像鐵一樣。

  實打實地撞上去,不留任何的力氣,那已經不是痛可以形容的了,我撞得七葷八素,一下就暈了,手中一軟,等我反應過來,已經滾在了頭發堆裏。

  掙紮著起來,滿手都是頭發,腳下的陶罐被我踩得咯吱作響,拉扯中我的手電從嘴巴裏掉了出來,一下滾到頭發堆裏,我也沒敢去找。只覺得手按到那些小腦袋上,頭發纏在指甲裏,手感好像按著很多團成一團的抹布,很多液體在我的擠壓下從頭發裏被捏出來。

  也沒時間覺得惡心,混亂中我立即撒腿就跑,前面一片漆黑,只有盡頭有小花的手電光,腳下一腳深一腳淺,但是我也不管了。很快就有罐子被我踩碎,我的腳踝被切了好幾下,我知道肯定破了,但是感覺不到痛。

  一直衝到手電之處,一下前面沒有了罐子,我翻滾出去,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小小的石室內,刺耳的金屬聲就在耳邊激蕩。

  這種場面簡直就是地獄,我叫了幾聲:“大花!”才發現自己叫錯了,這裏還是站不直,我爬起來弓著背環視,就看到小花的手電架在—邊的凹陷處,但是沒有看到他的人,不知道哪兒去了。

  同時,一個奇怪的東西吸引了我的視線。

  那確實是一只鐵盤子,有一張圓桌那麽大,擺在石室的中心,一看就是極端古老的東西,上面刻滿了奇怪的花紋。正如小花說的,它竟然在旋轉。那不規則的金屬聲,就是從鐵盤內部發出來的,好比一只巨大的電鈴。

  我同時也看到,鐵盤的底部是和岩石連在一起的,底下還有沈悶的鉸鏈聲。顯然鐵盤子的動力就來自于這岩石內部。

  但是小花呢?這裏這麽局促,能躲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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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0 01:03: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頭發(二)

  我拿起他的手電,這才感覺到腳上的劇痛,咬牙回看來處,也看不清楚那玩意兒是不是在過來,又聽著那不規則的敲擊聲,心說,難道小花在這盤子裏面?

  鐵盤子非常大,但是上面沒洞啊。

  爲了驗證,我拿出我的錘子,一邊看著洞口,一邊對鐵盤敲擊,出乎我的意料的是,隨著我的敲擊,立即下面敲擊的聲音也變了,似乎是在回應我。

  “幹!”我大怒,心說也太頑皮了,你是怎麽下去的!立即轉圈找洞,但是,整個鐵盤完全嚴絲合縫。

  黑暗中,從通道裏傳來了陶罐碎裂的聲音,我吸了口冷氣,似乎就看到那東西來了,瘸著想找什麽東西堵住洞口也無果。心急如焚下,我只能一邊繼續找,一邊在那裏大吼:“快告訴我怎麽打開!”

  沒叫幾聲,我忽然就發現,在盤子的底部,和岩石連接的部分是活動的,好像可以扛著盤子的邊緣把裏面的軸拔出來。

  我立即趴下去扛住,因爲盤子在轉動,所以盤子的邊緣一下卡著我的肩膀,我立即被逼著跟著盤子往前走一邊用力往上擡。

  剛開始的一瞬間極其重,但是等到擡起來一個手掌的寬度,一下就松了,整個盤子擡了起來,拔出了下面的鐵軸。鐵盤立即停止了轉動,我喘了口氣,就看到黑鐵的輪軸是空心的,上面有一個橢圓形的洞,通到下面,好比一根管子一樣。

  敲擊聲還在繼續,我都能感覺到震動順著輪軸傳遞到我肩膀上,顯然小花就在下面,我不甘心,想再叫幾聲,結果卻讓我吃了一驚。

  我這裏叫出的聲音,非常的含糊不清,根本不是我想叫出的聲音。

  我咽了口口水,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覺得喉嚨不舒服,再叫就發現喉嚨口的肌肉沒法用力,聲音非常古怪。而且叫不響。

  我咬了咬下嘴唇,心說糟糕。

  那種感覺不是喉嚨被堵住了,而是感覺鼻腔裏的肌肉和聲帶麻痺,雖然能從肺裏吸氣,但是沒法發出很響的聲音。

  我用力憋著,又嘶啞地叫了幾聲,就意識到出了問題。這不是心理作用,是眞的說不出話來。

  我沒注意到什麽時候開始的,原來不是小花不想說話,而是這兒的環境有問題,有什麽東西似乎能麻痺人的聲帶?

  難道是因爲剛才碰到的那些頭發?想著就眞的感覺自己的喉嚨裏毛毛的,一陣惡心,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爲小花沒有碰到頭發似也不能說話了,能這麽悄無聲息地讓我中招,也許是這裏的空氣之類的。

  難怪他要一直敲,但是現在怎麽辦?我扛著這鐵盤其實不用太大的力氣,顯然鐵盤下有借力的裝置,只要能擡起來一點,借力裝置就會啓動。但我一放手,按照慣例,鐵盤有可能會卡住,也有可能會緩慢地壓下去,小花有可能就是因爲判斷失誤被困住的。

  雖然,我覺得用盲腸想一想就能知道一個人的時候不能冒這種險,爲什麽小花會犯這種錯誤我無法理解,但是現在也沒時間來考慮這些了,即使我能立即鑽入洞裏,鐵盤壓下來,我很可能也會和小花一樣被困住。現在只能看看下面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用力把鐵盤往上擡,一直擡到幾乎到頂,先松了一下,果然,那鐵盤沒有立即落下,而是“咯噔”一聲卡了一下,然後一點一點地往下縮去,和我預料的一樣。

  我揉了揉肩膀,看著通道內似乎還沒什麽情況,就立即挨過去,把手電伸人軸部的孔內,往下照去。

  立即我就看到了下面複雜的機關,最多的是黑色的鐵鏈,上面粘著很多無法形容的棉絮一般的東西,交錯在一起,還在不停地抖動,奇怪的是,感覺上,我覺得很難從這裏下去,因爲下面的零件之間非常的局促,如果是小花那種身材,加上縮骨不知道能不能通過,但是我沒有到小花。

  我站起來,再次把鐵盤頂到頂上,此時已經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得把手探人軸管內敲擊。

  敲得裏面的鐵壁火光四濺,小花卻還是沒有露頭,從管壁傳導上來的敲擊聲甚至沒有任何變化,我急火攻心,罵又罵不出來,心說難道他不僅啞,而且聾了瞎了?

  最後我把心一橫,從一邊的牆壁上掏下一包竹簡來,也不管價值連城不連城了,直接甩了下去。這一下管用了,幾乎是立即,敲擊聲就停了,我用手電狂照下面,希望能看到小花,哪怕是任何一部分。

  果然,在那些鐵鏈和零件的陰影下,出現了一個影子,同時,我聽到了一聲悶響,那卻不是人叫出來的聲音,而是一種非常沈重的石頭互相摩擦的聲音。

  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妙,又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爲我可以肯定,那影子絕對不是小花。

  這時候,剛才那種金屬的敲擊聲又響了起來,卻不是從這鐵盤下面,而是從另一邊的通道裏。

  我莫名其妙,轉頭去聽,一下就看到那團頭發已經出現在了手電能照到的視野裏,那奇怪的敲擊聲就是從它身上傳出來的。

  如果是遇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我現在有信心能夠冷靜地處理,但是遇到一件完全無法解釋的事情,我眞的不知道如何來面對。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剛剛聲音還是從這下面傳來的,我不可能聽錯,但是怎麽一下就轉到那兒去了?

  我看著那團頭發,也不知道聲音是怎麽發出來的,此時也管不了其他,放下了鐵盤讓它緩緩落下,重新開始轉動,我舉起我的錘子,擦了擦冷汗,准備大幹一場。

  沒有悶油瓶和胖子在身邊,我畢竟是心虛,腳都發軟,想著自己的結局如何,如果這次掛了,胖子和悶油瓶會不會在上墳的時候感慨,這家夥缺了我們就是不行。此時非常後悔當時輕易地就和他們分開了。

  不過,看這團頭發的行走速度,看樣子我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

  那刺耳的敲擊聲其實和下面的並不相同,大約是因爲敲擊的東西不同了,稍微不那麽刺耳,我看著那東西緩慢地幾乎無法察覺地移動,心如焦炭,還冒出了要不要主動攻擊的念頭。

  但一靜下來,我就發現那聲音有點問題,仔細一聽,我就呆了,我發現我聽到了一種奇跡般的聲音:

  那邊傳來的金屬敲擊聲,仔細一聽,竟然是有節奏的,而且,聽著那竟然是花鼓戲的鼓點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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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0 01:04: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花鼓戲(一)

  我在長沙聽過不少,一下就蒙了。聽了好幾分鍾,才確定就是這樣。

  瞬間我就明白過來,心說我靠,難道,這才是小花?小花困在這團頭發裏了?

  想想就肯定是這樣,如果這兒有一只會唱花鼓戲的怪物,那麽我不如一頭撞死算了。但是,那,剛才在這鐵盤下敲的是什麽玩意兒?而小花又怎麽會變成這樣,他是中招了,這些頭發是從他身上長出來的還是如何?

  我看了看鐵盤,看了看那團頭發,決定先不去管了,先凝神靜氣地等著,那東西似乎是看到了,也放下了鐵錘不再錘了。

  這一靜下來,整個空穴的陰冷就透骨而來,冷清之感頓現,有點像從迪廳裏走出來那一刹那的感覺,我瞬間感覺有點好笑,只得咬牙沈住氣。一直等到那團頭發慢悠悠地走到這間石室的口子停住。

  大團大團的頭發堵在洞口,看著我雞皮疙瘩直豎,我咽了一口唾沫,接著,我看到從頭發中,伸出了一根棍子,遞到了我的面前晃了晃,然後指了指一邊。

  我認出那是小花用來飛檐走壁的那一根,就順著棍子看去,就見他指著一邊的岩壁的一個凹陷。

  那個凹陷很大,比其他的都大,邊上還有好幾個差不多大小的。我走過去,就看到裏面放著一團奇怪的東西,一看就是鐵做的。我看了那頭發一眼,就見他晃了晃棍子,示意我快點。

  我把那團鐵從凹陷裏挖出來,就發現極其的重,抖開一看,竟然是一件鐵衣。

  所有的部分都是用鐵板和魚皮連接起來的,上面有一層已經幹癟的油,可以直接和蛻皮的香港腳一樣撕下來。我把這些皮撕掉,就發現裏面的東西保存得相當好。

  我再回頭看了看那東西,他又揮了揮棍子,似乎是讓我穿上它。

  好吧,我心說,事情一下就從恐怖變得十分搞笑。

  研究那鐵衣花了我不少時間,還好並不是特別複雜,于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套上。裏面的腐蝕程度比外面厲害多了,一臉的鏽渣,有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而且,這東西竟然似乎是全封閉的,連眼洞都沒有。

  眼前一片漆黑,正不知道怎麽辦,就感覺一根桿子在鐵衣外戳了我一下,我用力舉起手抓住,他就把我拉著開始走動。摸黑,好像盲人一樣被一根棍子引著往一個方向走,很快我就知道自己走回了通道裏,然後走到了那些頭發上。

  鐵衣服出乎意料的重,不用盡力氣連站都站站不起來,我理解到那種緩慢的速度其實是迫不得已,好在這種重量代表著鐵衣的厚度。中國人就喜歡這種瓷實的感覺。

  進入通道,走上那些頭發之後,腳底的感覺就很不舒服,不過,因爲穿了堅實的鐵靴,所以踩下去格外的有信心。

  走走停停,節奏始終由前面的棍子控制,足走了半個多小時,我才感覺腳下頭發的感覺消失了,重新踩上了石頭。接著我感覺到碎石開始出現,我們回到了入口。

  棍子還是不滿意,繼續把我往前引,一直到我爬著出去,開始聽到外面的鳥叫,就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洞的入口。

  空氣中的味道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那是岩石、叢林和霧霭的味道,棍子不再往前,我吸了口氣,不知道現在能不能把鐵衣服脫下來,此時就聽到了幾聲非常難聽的聲音:“你是傻還是缺心眼,害我走過來又走回去。”

  那聲音猶如一天抽一條雪茄的那種人發出來的,我潤了潤喉嚨,發現似乎也可以發聲了。但是也許是肺活量的問題,回了一句連自己都沒聽懂。

  一邊就聽到他繼續道:“把頭盔摘下來。”

  我往洞壁靠了靠,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頭盔摘了下來,一下清醒的感覺撲面而來。

  果然是到了洞口,洞外的夜空中是一輪皎月,在崖壁和外面橫生出的樹木上撒下一片冰涼的銀光。那成都的夥計還沒上來呢,但是看到一邊一條繩子在繃緊地抖動,顯然在努力中。

  那團頭發就在我的對面,躺在地上,看著像發了黴的冬瓜,倒有點好玩起來,我清了清喉嚨,吐了口痰,說話才清楚起來,問道:“你是怎麽回事,怎麽一下子就搞到這副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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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7 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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