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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武侯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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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鋒寒和徐子陵跨過門檻,來到寇仲兩旁,亦呆了起來。
廳內陳設簡單,只有必需的台椅幾架等物。而在靠南面大窗所放置的一張長椅處,
虛行之閉上眼睛,一動不動的坐著。
他的頭髮長垂下來,而一身素白的涫涫正拿著梳子,一派呵護備至,神色溫柔地站
在椅後,為他梳理頭髮,情景詭異至極點。
三人千方百計,才擺脫了跟蹤者,豈知來到這認為是亂世中的桃花源和避靜的聖地,
歡迎他們的卻是這可怕的大敵。
涫涫的目光深注在虛行之的頭髮上,檀口輕呼的道:「這麼久才來,人家等得心都
煩了!」
三人你眼望我眼,均感落在絕對的下風處。
寇仲亦想不出任何方法去應付眼前的窘局,伸了個懶腰,到另一角遙對涫涫的椅子
坐下,道:「你倒有本領,究竟是怎樣找到這裡來的?」
跋鋒寒和徐子陵分別在靠近大門兩旁的椅子坐下,回復冷靜。
涫涫仍沒有抬頭,目光隨著梳子在虛行之的頭髮上移動,柔聲道:「以你們這麼聰
明,仔細想想該可得到答案。閒話休提,先讓你們看點有趣的東西。」
「啊!」
虛行之不知被涫涫弄了些甚麼手腳,猛地睜開眼睛,回復神智,但仍是動彈不得。
涫涫螓首低垂,瞧著虛行之的側臉輪廓。微微一笑道:「你們現在說的每一句說話,虛
先生都可聽得一句不漏。現在便讓我們來玩個有趣的小玩意兒。」
虛行之似已知曉涫涫口中的玩意兒,雙目露出苦澀無奈的神倩。
寇仲苦笑道:「你似乎有亂闖別人溫暖之家的不良習慣,有屁快放!」
涫涫仍沒有瞧往他們,平靜地道:「對女孩子怎能如此口出污言?我只想問你一句
話,究竟是和氏璧重要,還是虛先生的生命重要?」
三人均大感頭痛。
涫涫現在的神態動作,優美高雅,動人之致。白衣黑髮配上她那對赤足和絕世容顏,
更是極盡女性的嬌妍溫柔。但三人都知她隨時會下手殺人,不會有半點心軟。
而這一招最厲害處,便是讓虛行之親耳聆聽寇仲的答案,教他不能耍花樣。
寇仲捧頭痛苦地道:「和氏璧真的不在我手上,教我怎樣交出來呢?」
跋鋒寒和徐子陵亦相對苦笑。
涫涫聞言為之一愕,仰起俏臉,往三人瞧來,接著嬌軀劇震,一對有如永遠被迷霧
籠罩的美眸射出不能相信的神色,梳頭的動作倏止。
虛行之眼中反透出充滿希望的神色。
跋鋒寒接口道:「不在我們這裡就不在我們這裡。看在虛先生性命的份上,我跋鋒
寒可破例立誓證明和氏璧確不在我們手上,若你仍要下手殺害虛先生,我跋鋒寒誓要殺
盡陰癸派的每一個人。」
涫涫像回過神來般,秀眉緊蹙道:「究竟有甚麼事發生在你們身上?為何你們的神
氣都像脫胎換骨似的?」
三人心中懍然,知道涫涫眼力高明,瞧穿了他們精神修為上全面的突破。
徐子陵淡然道:「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昨晚我們確曾到淨念禪院盜寶,可惜連和
氏璧的影子都未見到時,便給了空發覺行藏,只好知難而退。其後又橫豎閒書,便依
《長生訣》上的方法聯手練功,竟意外地得到些突破成績,但和氏璧真的不在我們手上。」
跋鋒寒和寇仲心中叫妙。這番話由一向不說謊的徐子陵口內吐出,自然比寇仲說的
更有說服力。
涫涫露出一個引人遐想的思索表情,幽幽一歎,收起梳子,柔聲道:「說出來你們
也不會相信,因我真的相信和氏璧不在你們手上,因我懂得『聽音辨情』之術,剛才寇
仲那句話確是發自真心,但子陵兄這番話卻有不盡不實之處。但既與和氏璧無關,奴家
自然無暇理會,和氏璧究竟是誰偷的?你們該仍沒有這本事。」
三人都鬆了一口氣,但亦心中駭然。
魔門的秘功絕技層出不窮,教人心生寒意。
寇仲苦惱道:「若師妃暄有你這分辨真偽的本領,我們便不用再背這黑鍋!」
「啪!」
涫涫一掌拍在虛行之背上,後者立時回復說話與動作的能力,當然仍知機地不敢輕
舉妄動。
涫涫移轉嬌軀,變得以粉背對著四人,瞧往窗外圍牆間的小園子,柔聲道:「今趟
你們是水洗難清。不過在我聽到這消息時,我便感到奇怪,為何盜寶者是一個人而非三
個人?但了空既認定是你們做的,當然有他的道理。」
跋鋒寒冷冷道:「現在你想怎樣?」
涫涫嬌憨地微聳香肩,淺笑道:「假若你們肯把楊公寶藏的秘密說出來,我可助你
們安然離開。現在除了我們外,還有誰敢開罪靜齋那群女人?」
寇仲苦笑道:「我看你的聽音辨情並非時時靈光。當年我娘來不及把寶藏說出來便
過世了,你教我現在拿甚麼跟你作交換?」
涫涫「噗哧」嬌笑,把美好的嬌軀別轉過來,含情脈脈的瞧著寇仲道:「還要說謊。
可別忘了我們從你的手下身上查知所有關於你們雙龍幫的事呢!」
徐子陵冷哼一聲,虎目神光電閃。
如非因虛行之仍在她控制下,致投鼠忌器!這刻他便會動手。
涫涫目光投到徐子陵俊逸不凡的臉龐上,輕歎道:「兩方雙爭,不是你殺我,便是
我殺你,但因應形勢和利害關係,也可以暫時來個合作吧?」
跋鋒寒哈哈笑道:「小姐敢否和本人單打獨鬥一場。其他事則待分出勝負後再談。」
寇仲和徐子陵愕然以對,想不到跋鋒寒有此一招。
他們雖在功力上因和氏璧突飛猛進,但還須一段時間去消化和修練,那時尚或可有
和涫涫一拚之力,但現在卻是贏面極少。
涫涫從容笑道:「若你不是生就自我毀滅的性格,便是天生的蠢材。」
跋鋒寒露出一個充滿自信的笑容,淡淡道:「你愛說甚麼都悉隨尊便,跋某人只要
知道你是否夠種接受挑戰。」
涫涫皺眉瞧了他好半晌後,點頭道:「你是看穿了我不會與你們動手,才如此口出
狂言。但小心我會忽然改變主意,越俎代廚的替師妃暄收拾你們。」
跋鋒寒雙目射出利比刀刃的光芒,深深刺進涫涫的秀眸去,搖頭沉聲道:「我亦知
你既不會亦不敢那麼做的。最微妙的原因是你和師妃暄決戰在即,故而雙方均要保存實
力,在這種情況下,你敢和我跋鋒寒決一死戰嗎?」
寇仲和徐子陵恍然大悟,同時心中叫絕。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主動權全操在涫涫手上。
她既可落井下石,把他們這藏身之所洩漏出去。
又可下手殺死虛行之,以洩心中對他們不肯合作的怨恨。
但跋鋒寒卻點出了她唯一的弱點,就是害怕因苦戰而實力受損,致被師妃暄所乘。
換了在別個地方,這威脅可能不會生效,但在這師妃暄可隨時出現的城中,涫涫豈
能不無顧忌。
所以只要她下手加害虛行之,三人將會不惜一切的與她惡拚,絕不留手。
涫涫「噗哧」嬌笑道:「跋兄怕是誤會了。我絕無出手殺人之意,只是閒著無事,
想和你們聊聊天稍解悶兒吧!」
寇仲長身而起,哈哈笑道:「這就最好。來!我們大家喝杯香茗如何!說到底你都
是客人嘛!」
邊說邊往廳心的桌子走去。
虛行之趁機離開長椅,笑道:「該由在下這個作主人的斟茶奉客才對。」
跋鋒寒和徐子陵則全神監視涫涫,蓄勢以待。
涫涫飄飛而起,穿窗落到院子裡,嬌笑道:「祝你們好運!」
聲落一閃不見。
虛行之舒了一口氣坐下,猶有餘悸的道:「這妖女記性真好,以前在竟陵只隔遠瞧
過我一眼,便知我是誰。今早我和徐爺聯絡時,她該剛好在附近,故給她看個一清二楚。」
跋鋒寒皺眉道:「那你是否今早便給她制著呢?」
虛行之點頭道:「她跟蹤我回到這裡來,然後我便昏迷過去,真奇怪,她為何不用
卑劣手段迫我說話?」
跋鋒寒沉聲道:「你可能早已說了。魔教中道行高者均懂得甚麼迷魂、移魂一類邪
門手法,能令你在睡夢般的狀況下吐露一切秘密,而被拖術者事後一點都不曉得。」
虛行之道:「難怪我的腦袋仍怪難受的。」
寇仲苦笑道:「涫妖女只因見我們功力大增,一時無奈,才罷手而退。但以陰癸派
有仇必報的傳統,定另有算計我們的手段。此地似乎不宜久留,但我們又可以躲到那裡
去?」
跋鋒寒長笑道:「我們現在最大的心障是覺得自己理虧,所以老是想找個地方躲起
來避風頭。但其實只要我們能克服這心障,便索性大碗酒大塊肉的在這裡等待子時的來
臨,看看別人能拿我們怎樣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虛行之一臉茫然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寇仲搭著他肩頭道:「有酒嗎?」
虛行之笑道:「家中怎可無酒,讓我到後面去拿酒。」
寇仲陪他到後進去,順便向他解釋所發生的事。
跋鋒寒和徐子陵各自靜坐了好半晌,然後不約而同地移往桌子前對坐下來,前者冷
然道:「若我沒有猜錯,下趟再遇上涫涫時,必是一場惡戰。」
徐子陵點頭同意,卻皺起眉頭。
因他們功力猛進,已成了陰癸派一個嚴重的威脅。
涫涫不立即動手,是希望讓他們先和師妃暄一方拚個兩敗俱傷,而她則可坐收漁人
之利。
跋鋒寒見徐子陵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態,訝道:「你可是想到甚麼特別的事?」
徐子陵回過神來,思索道:「剛才祝玉妍該隱在後院某處,當時只要證實和氏璧真
在我們身上,她會立即出手搶奪,幸好和氏璧真的不在我們處。」
跋鋒寒深吸一口氣道:「這才合理,只憑我們在作出突破前的身手,涫涫已沒能力
應付我們三人的聯手。所以她必另是有所恃,才敢在這裡等我們。」
徐子陵吸了一口涼氣道:「只一個涫涫便可教我們頭痛,若再加上個祝玉妍在一旁
虎視眈眈,我們的日子豈非更難過。」
跋鋒寒大笑道:「明天的太陽將是我們最渴望見到的東西,生命要這樣才有趣味,
只有在面對死亡時,才會感到生命的彌足珍貴。且武道之要,在於置於死地而後生,只
有不害怕死亡,才能克服死亡,不被死亡征服。」
徐子陵欣然道:「好一番豪情壯語,要用酒來助興才行。」
「砰!」
一掌拍在台上,叫道:「酒為何仍未來?」
寇仲捧著一壺酒奔出來道:「來了!來了!兩位大爺請原諒則個。」
虛行之為各人擺杯子,寇仲則負責斟酒。
「叮!」
四個杯子碰在一起,然後一口喝盡。
跋鋒寒看著一滴不剩的杯底,讚道:「好酒!」
寇仲作出不勝酒力之狀,伏倒桌上呻吟道:「涫涫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可否仍
算是人?有沒有人的七情六慾?為何我總覺得她不似是有血有肉的呢?」
答他的竟是虛行之,道:「魔門的人都是從小便接受訓練,絕少半途出家。所以每
三年便有『選種』之舉,由長老級的高手四出強擄未懂人事的小孩作弟子傳人。只是這
殘忍的行事已不知教多少父母心碎魂斷。」
頓了頓續道:「所以陰癸派中都是天性泯滅的人,但求目的,不擇手段。」
徐子陵瞧著跋鋒寒緩緩把酒注進杯內,道:「天性該是不可能被磨滅的,只能是被
替代和壓抑。涫涫那對眼睛便不時透露出難以形容的複雜表情,不過手下確是絕不留情。」
跋鋒寒放下酒杯,望向虛行之訝道:「虛先生剛才說的應是陰癸派惟恐人知的秘密,
不知是如何得來的呢?」
虛行之瞧了仍伏在桌上的寇仲一眼,眼中射出傷感的神色,沉聲道:「舊事不要提
啦,總言之我和陰癸派有很深的仇恨,故曾千方百計查探有關他們的事。」
寇仲坐直身軀,正容道:「若是如此,我們和虛先生便是志同道合了。」
虛行之微笑道:「只憑寇爺肯向虛某人推心置腹,連和氏璧之事亦不作絲毫隱瞞,
我虛行之豈能辜負寇爺的厚愛。」
接著露出慷慨激昂的神情,笑道:「我虛行之多年來遍游天下,卻從未見過如三位
般的英雄人物,縱是陪三位一起命送洛陽,亦覺無憾。」
跋鋒寒舉杯道:「虛先生不也是英雄了得嗎?否則何來這般豪情,我們敬你一杯。」
再盡一杯後,虛行之的臉上升起兩朵紅雲,眼睛卻閃動著充滿智慧的光芒,道:
「今趟我們可說是陷於被動、捱打和劣無可劣的形勢裡。如若只呈勇力,最後只會落得
力戰而亡之局。三位大爺可有想過應付之法?」
寇仲皺眉道:「當然想過,可是除了應戰或逃走兩條路子外,我實想不到第三條,
躲在這裡終不算是辦法。」
虛行之從容一笑道:「現時洛陽形勢的複雜處,實是從未之有也。例如陰癸派肯袖
手旁觀,便正因是這種形勢使然。假若我們能好好利用,說不定可找出一條生路。」
寇仲大喜道:「計將安出?」
虛行之拈鬚微笑道:「讓我先來分析形勢,首要論及的當然是王世充、楊侗和李密
這三角關係,他們雖似與和氏璧沒有直接關係,但若知道師妃暄得到和氏璧之後,將會
把它贈與李淵的次子李世民,那他們定情願和氏璧落在別人手上,也不願讓李世民檢得
便宜。」
跋鋒寒思索道:「虛先生的話很有道理。現時這三方面的人最忌憚的就是聲勢日盛、
穩居關中觀虎鬥的李淵,而李閥最傑出的就是李世民,在這樣的情勢下,若任由師妃暄
取得和氏璧交予李世民,當是他們絕不容許發生的事。」
頓了頓續道:「但問題是三方面正在互相牽制,僵持不下的局面中,誰敢冒開罪慈
航靜齋之險,阻撓師妃暄取回和氏璧?別忘了師妃暄背後尚有寧道奇這無人敢惹的武學
大宗師。」
虛行之胸有成竹的道:「他們或者不敢直接介入這紛爭,但卻會發動自己的手下和
與他們有關係的派系幫會作間接的牽制,又或以虛張聲勢的手段來阻撓師妃暄的行動,
在這情況下,我們便不須面對那麼多不同的戰線?」
寇仲點頭道:「這在理論上確是可資利用之法,但最大的難題是我們既不肯承認和
氏璧到了我們手上,卻又要令別人相信師妃暄可從我們處追回這鬼東西,這兩種情況不
是互相矛盾嗎?」
虛行之長長吁出一口氣道:「三位爺們有否想過;上官龍是個大有利用價值的人物?」
三人此時對這留著五綹長鬚,頗有幾分仙氣、書卷味極重的智士已信心大增,聞言
都露出傾聽神情。
虛行之對他們的反應大感滿意,油然道:「要解決寇爺剛才提出的困難乃畢手之勞。
只要我們分別發放出兩條消息,便可收疑兵之效,教人真偽難辨。」
三人均是才智高絕之士,只因身在局中,不若虛行之的旁觀者清,聞言已有點明白。
虛行之雙目亮起,淡然自若道:「第一道消息,就是要使人相信你們之所以知道和氏璧
藏在淨念禪院中,是從上官龍身上迫出來的,如此便可把陰癸派直接捲入此是非圈內了!」
三人均不禁拍案叫絕。
要知昨夜他們公開在數百人眼前擄走上官龍,而事後立即摸到淨念禪院盜寶,雖事
實兩件事本身全無關係,但外人卻是無從知曉。
至於上官龍迅即被祝玉妍救走,就算有人知曉,但誰敢肯定他們不能在這段時間內
已迫問出一些秘密來。
最妙是沒有人知道他們不當場殺死上官龍,卻要費功夫把他擄走,為的只是探聽傅
君瑜的行蹤。
所以若能發出這麼一段消息,保證能令任何一方都會疑神疑鬼,因為陰癸派一向都
以故佈疑陣,嫁禍陷害別人而臭名遠播的。
上官龍若知道和氏璧所在,自然代表陰癸派也是有資格盜寶的人。
魔教能人眾多,要找個人扮徐子陵應是大有可能的事。
所以放出這道消息後,定可觸發所有人的聯想力。
那便可將集中在三人身上的注意力分化,變成三人和陰癸派都有嫌疑。
跋鋒寒讚歎道:「虛先生的智計,縱使諸葛亮復生,也不外如是。另一道消息不知
是否為師妃暄已挑選了李世民為和氏璧的得主,好令所有落選者都對此生出不滿的情緒
呢?」
徐子陵皺眉道:「但這似乎有點太不擇手段哩!」
虛行之好整以暇道:「徐爺既有此顧慮,我們可稍作調整,只須放出師妃暄已擇定
和氏璧的得主,卻不指明是誰,便已足夠。」
寇仲拍案道:「此招更妙,但怎樣才能把這兩種消息在子時前傳得整個洛陽街知巷
聞?」
虛行之正要答話。
「篤!篤!篤!」
似是木杖觸地的聲音。
第一下來自遙不可及的遠處,第二下似乎在後院牆外的某處,到第三下時,清晰無
誤在正門外響起。
四人色變時,「砰」的一聲,院門碎裂的聲音直刺到四人耳內去。
只是其聲勢,便足可奪人心魄。
難道是寧道奇大駕親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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