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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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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知宇之樂]桓侯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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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零一章(下)

「張飛,我要殺了你!」憤怒的厲喝從我右側響起。撥馬轉身,正見張頜策騎分開人群,劈波斬浪一般疾衝過來。

    「只要你有這能耐!」我冷冷回了一句,隨即一拍烏騅,挺矛直迎張頜。

    「鏘。!」刺耳的金鐵撞擊聲後,張頜連人帶馬稍退了一步,隨即又挺槍狂攻上來。我眉頭微微一皺,輕夾馬腹,烏錐會意地驟然起步,並在瞬間將速度加至最快。配合烏錐的疾衝,丈八蛇矛以一往無前的氣勢急速前刺,異樣的寒芒從矛尖激射而出。

    張頜將槍速提至最快,在極短的時間內接連刺出十餘槍,每一槍都擊在蛇矛的旁側,居然這樣很巧妙地我這勁力十足的一矛化解。緊接著,乘我招式用老的當頭,張頜運槍自蛇矛上方滑過,直刺我的面門而來。

    「恩?」輕噫了一聲,我右臂奮力一振,蛇矛疾速上蕩,將距我臉面不到一尺的長槍架飛,隨即矛作棍式,狠狠下壓,砸向張頜右肩。

    一撥戰馬,張頜急向後退卻了幾步,讓了開去。看了看雙目盡赤、勢如瘋虎地張頜,我心中不禁泛出了些微歎的感覺。並非未跟張頜交過手,但他適才那幾手表現,確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尤其那一連十數槍化解蛇矛突刺的招數,我怎麼看都覺得像是趙雲使出的一般。而且,似乎是陷入瘋狂狀態下的他,力道都比以前大上不少。不過。這樣的對手,才值得一戰。

    再來!」眼中充斥著熱切地戰意,我斷喝一聲,急縱烏騅疾衝向前。

    一人一馬,如同一道狂烈的黑色旋風,朝張頜徑襲而去。

    「怕你怎的?」張頜厲聲狂吼,躍馬相迎。

    「鐺鐺鐺。」金鐵相擊聲不絕於耳,片刻之間。蛇矛與張頜長槍以極快的速度連續撞擊3、40下。兩匹戰馬死死糾纏在一起。乘著一個錯身的機會,我以左手持矛封住張頜的長槍,右手急探伸向他腰間的絛帶。

    張頜眼見收槍不及,身體順著我手伸來的方向往下一倒。隨後以單手牽拉馬韁,另一手急轉長槍支地借了一把力。始終沒有脫離馬身地雙腿帶著身體猛地一轉,居然又從馬腹地另一邊蕩了出來。藉著這股蕩力。

    張頜運長槍毫不猶豫地刺向烏騅的腹部。不需要我指示,烏錐自己感到極大的危險來臨,全身的肌肉緊繃起來,在一剎那完成了急停地動作,隨即前蹄猛地發力,竟將它龐大的身軀支得跳躍起來,以毫釐之差躲開了長槍刺腹地危險。

不待張頜再有其他動作,我居高臨下,雙手運矛斜刺向他的心臟部位。矛尖急速旋轉地螺旋氣流,吸附起附近的灰塵,如同一條淡灰色的長蛇,張開銳利的獠牙,狠狠地噬向自己的獵物。似乎是知道這一擊非同小可,張頜也沒有硬扛,縱馬急閃了5、6步,避了開來。

落下之後,烏騅似乎記恨著想要傷他的事,銅鈴一樣的眼睛怒瞪著張頜和他跨下的坐騎,鐵錘般碩大的前蹄重重地擊打著地面,鼻中出著粗氣。猛地將前身奮力抬起,烏錐僅以兩隻後腿來支持它自己和我的重量,仰天長嘶一聲後,鐵錘一樣的前蹄重重跺下,地面竟似微微一顫。隨即只見一道速度驚人的黑色閃電,帶著長長的殘像,逕直衝向前去。

    「死來!」我狂吼一聲,以人馬合一之勢,將蛇矛揮舞成車輪狀,狠狠地將張頜罩入其中。

    張頜額頭青筋暴突,面紅耳赤,口中如野獸般厲吼連連,手中長槍以驚人的速度左格右擋。

    「鏘鏘鏘。!」

    激鬥30餘合後,張頜那近似瘋狂的勢頭終於被壓制了下去,力道出現減弱的趨勢,速度開始下降,基本上只能進行防守而無法對我造成實質性的威脅。與此同時,他坐下那匹戰馬可能也有水土不服的症狀,身體居然出現微微的顫抖。

奮起一矛將張頜擊退3、4步後,我勒馬挺矛指向這「宿命」中的對手:「張頜,你不是我對 手,而且你已再無退路,敬你是個豪傑,不想枉興殺戮,歸順我家兄長,如何?」

    張頜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乘著這個機會恢復自己的體力,片刻後哈哈大笑道:「想我投靠劉備,虧你也想得出。丞相雄才大略,奉天子令勘平亂世,乃是真正的明主。

    張飛,你等兄弟皆是叛賊,早晚必成丞相階下之囚。今日我張頜有死而已,休要圖費口舌。」

    「哈哈哈。」我縱聲長笑,收回前指的蛇,矛,橫在身前,「張頜,虧你年近不惑,你這話若是讓天下人聽了,恐怕9成人會笑你個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蠢 物。」

    「哼!」張頜不屑地冷哼一聲,「張飛,休要賣弄你兄弟那些假仁假義的說辭!丞相大人絕對要比你等兄弟忠於陛下!」

    「一個膽敢封殺天子的人,你居然說他忠於陛下,這或許是我此生聽過最荒謬不羈的話了!」我冷笑一聲,譏諷說道。

    「你說甚麼?弒殺天子?誰弒殺天子?」張頜眉頭一皺,厲聲喝問道。

    「除了曹操,還會有誰?」我知道張頜肯定還不知道這事,冷冷說道︰「天子出走許昌,曹操派軍追擊,途中驍騎都尉夏侯奉縱馬踏薨天子!」

    「這不可能。」張頜果然不知此事。乍聽之下完全不能相信,勃然作色怒叱道︰「張飛,休想以這等拙劣手段來欺騙我,你當我張頜是3歲孩童不成?」

    阻住了張頜下面的話,我冷冷地對他說道:「張頜,有種你我打個賭,若此事屬實。你便歸降我家兄長。若我所言有虛,即便今日擒了你,我也擔保荊州戰事一了,就放你回許昌。」

    張頜聽了這話。不禁微愕,但面上卻依然滿是不信之色。我嘴角不為人見地微微一翹。隨即帶著一絲輕蔑喝道:「張頜,你不是不信麼?你還是血性男兒麼。是就就跟我打下這個賭!敢麼?」

    「如何不敢?」被激之下,張頜脫口而應道。

    「好!雖然並未擊掌立誓,但你我都是一言九鼎的人,料想不會食言!」我不待張頜翻悔,當即將其套牢。

    一答應賭約,估計張頜就已產生悔意,只從他面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不過他那陰晴轉變的面色,說明他還是不相信曹操會弒殺天子。與張頜不同,我心中卻暗覺一絲好笑。短短幾句話加上一個賭約,我就將張頜給套牢了。無論張頜是不是忠於漢室,心存社稷,至少現在的他還不至於會對天子地死視之如常。這個賭約,我肯定是贏定了,因為事實本就如此。且不管張頜日後會否真得答應歸順大哥,就從他答應這個賭約的那一刻起,他的鬥志就已被削弱,戰力也必然下降。如果之前的他還有2成勝算,現在的他,恐怕連半成希望都沒有了。微一甩頭,張頜似乎是想將雜念拋諸腦後,隨即不顧一切地縱馬狂攻上來。

    「架式雖然依舊,內在的東西卻已經蕩然無存!」我眼中閃過一絲瞭然的精光,輕輕一夾烏騅的腹部。感受到我戰意地烏騅,似乎也雀躍不已,輕嘶一聲後,以近乎詭異地速度朝對面狂衝過去。丈八蛇矛被迅速地如車輪一般舞動起來,在空中帶出異樣的光華,強勁的氣流被凝聚在矛身週遭,並不斷地旋轉起來。

矛、槍再次相撞。只聽得一個沉悶的聲響,自蛇矛上傳來地強大的吸力,將張頜地長槍死死粘住。我狂吼一聲後,蛇矛奮盡全力外揚,硬生生將長槍從張頜手中帶脫。

這時,與敵騎相交的烏騅忽地揚蹄狠狠踹出,竟將張頜戰馬地一腿當場踹斷。失去平衡的戰馬一聲哀鳴後,轟然仆倒,張頜勉強從馬上跳脫,身體在地上急滾了數圈以躲避我的攻擊,待他剛剛立起半邊身子,就見烏騅的鐵錘巨蹄已直踹其面門前。烏騅也是一個「善於記恨」的傢伙,張頜適才想要殺它的事,一直被它記在心中。

    一抓到機會,立即就要置張頜於死地。我對烏騅心性極為熟悉,自然也猜到它可能的舉動,就在張頜難逃一蹄(被烏錐的巨蹄踢中,絕對是十死無生)時,我及時勒住馬韁。巨蹄重重跺地,引起地面微微顫動。

    張頜清楚自己剛從鬼門關上走了個來回,正待閃身急退,蛇矛已伸到了他的頸後,一記重擊將其擊暈。看了看臥伏在地的張頜,我不知怎地,竟輕出了一口氣。這個歷史上的宿命對手,終被我徹底擊敗。無論最終他選擇死還是投降,想再成為敵人幾乎已是不可能了。

烏騅甩了甩尾巴,巨大的頭顱不停左右晃動,似乎是在向我表示不滿,原因自然是因為張頜了。

    「老夥計,別抱怨了,回去給你三槽最好的黑豆!」我拍了拍烏騅的大腦袋,呵呵笑道。這時,戰場上的局勢也越發的明顯。面對無前飛軍和鐵騎的兩面夾擊,曹軍 士卒雖依然頑抗,但敗勢卻是無可逆轉。

    「張頜業已就擒,餘眾再不投降,格殺勿論!」我探矛挑起張頜的頭盔,高舉向天,以最大的聲音厲喝道。如雷鳴的聲音,清晰地迴盪在戰場上空。這場戰鬥該收尾了!荊州的戰事,同樣也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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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零二章(上)

約半個時辰後,戰鬥終落下了帷幕。

當張頜被擒的消息被證實後,曹軍的鬥志便如開閘的洪水,一洩千里,再無法形成有效的抵抗。餘下的戰鬥,其實更多是圍繞追 剿潰兵而展開。此戰,曹軍參戰7200餘人,陣亡2400餘,傷、降4000人,另有近800人潰逃。但身在人生地不熟的南郡,這些潰出的曹兵最終也無處可去。曹軍主將張頜被擒,校尉張南被殺。

而我軍方面,雖然在戰前的佈局、戰時的戰術運用方面、以及軍卒的人數上,可以說都是佔了絕對上風,但最終仍然付出了1600餘人的傷亡,其中陣亡者就接近千人。

    張頜所部的戰鬥力確實相當強悍,尤其在正面交鋒時,比之我軍並不處下風。如果不是因為水土不服造成張頜大量的非戰減員,恐怕這一戰要拿下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事實上,經我察看,那些參戰的曹軍中,也有相當一部分人呈現較輕的水土不服症狀。能打成這樣,他們已經做的相當不錯。雖然最終全軍覆沒,但張頜攻入荊州這麼些天,從上庸到襄陽,再到南郡,光兵馬就給我軍造成近2萬人的傷亡,平民百姓的死傷還不計在內。

僅從損失來看,我軍跟張頜算是半斤八兩,但不同的是,從戰略層面來看,我因擊滅張頜而贏得全局形勢的扭轉,張頜卻因自己的覆滅而葬送曹操奪取荊州的計劃。

戰後,馬岱見了昏迷未醒的張頜,雖然目現憤怒之色,卻沒有向我請求斬殺張頜,只是恨恨地踢了幾腳。以他的性格。只會在戰場上殺死張頜,而不會去殺一個毫無還手之力地敵人。不過,如果是曹氏宗族的人,恐怕就一定了。當然,要是馬岱真的提出了請求,說不定我也就真的答應他。畢竟,馬岱、龐德已經成為我軍重要一分子,幾次作戰功勳卓著。而且對馬超的事情我也 心懷歉疚;相比而言。

    張頜雖然被激答應了賭約,但真想讓他投降恐怕也不件容易的事情。清點俘虜、打掃戰場的過程中,我命斥候急赴江陵,督請南郡太守蔣琬調郡國兵來接管看押俘虜。除了烏扶邑這裡的4000俘虜外,在樂亭那裡還有4000多水土不服症狀極為嚴重、以至無法行動地曹軍。如果不能及時對他們施治,恐怕不消半日就會人員死亡。這些事情重要而細鎖。而我眼下卻沒有工夫來親自打理,只好交給蔣琬。

    1個時辰後。我留文聘所部和無前飛軍看押俘虜和照拂傷員,自己則領著鐵騎先行北上趕趕回襄陽。

翌日正午,我回到了襄陽。進入城中,我頗有些驚訝地發現城中 居然張燈結綵,頗有些喜慶地氣氛。(因為戰事,襄陽暫時還沒有進入國喪期,不忌喜慶)

「寇敵張頜覆滅,襄陽重歸安寧,故而百姓張燈結綵,以示慶祝。」看出了我的疑惑,前來迎接的徐庶笑著說道。

    「還早了點,等曹仁也被趕出荊州時,才真正值得慶祝!」看著街頭百姓欣喜的表情,我心中同樣也充溢著一陣輕快。

    「這一天也不遠了!」徐庶輕輕打馬,笑道︰「如今許昌局勢緊張,曹操肯定已經為天子駕崩之事而焦頭爛額。這便決定了荊州地戰事無法維繼,料想只要曹仁一得到張頜覆滅的消息,撤軍也就是這幾天地事情了!」

    前些日一直忙於戰事,無暇關注天子駕崩的後繼事宜,此刻聽徐庶提及,倒是讓我留意了起來:「元直,天子駕崩之事如何了?」

    「呵呵。」徐庶跟我是並騎當先而行,其餘迎接地官員都離得較遠,所以說話時沒有那麼多顧忌,「曹操這次有難了。」

    「嗯?」我輕噫了一聲,饒有興致地看向徐庶。

    「目前曹操弒殺天子的消息已經傳遍天下,雖然他竭盡全力製造言論,稱天子是由主公和伏完等人謀害,但其治下各州郡已是一片混亂。據聞,許昌朝廷上,十餘位朝中重臣向曹操質詢天子究竟是如何駕崩?大鴻臚孔融更是當面直斥曹操為權奸篡臣,曹操一氣之下,已將孔融收入天牢。」

    「孔文舉果非常人。」聽到這裡,我也不禁輕笑了起來,「在如今的情形下,曹操將孔融收監,實是自取混亂!」

    孔融乃是孔子第20世孫,家學淵源,為當世名儒,繼蔡邕之後為文章宗師,而且他生性耿介,揚善嫉惡,名重一時,世稱「海內英俊皆信服之」,他在天下士人心目中的地位極高。如今孔融因質問天子駕崩之事而被入獄,且不說他一向崇高的聲譽名望,就以事論事,曹操此舉也會給人造成故意掩飾的印象,非但無法緩解他所處的窘境,甚至會進一步惡化局勢。 

「將軍所的不錯。」徐庶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曹操估計也是氣極了,不過待他冷靜下來,十之八九還是會將孔融放出來的。」

    「就算放出來,孔文舉也未必會領情。」我腦中還殘留著一些對孔融的印象,知道此人幾乎可說是嫉惡如仇,一旦認定某事縱死不改,「這個蹩,曹操是吃定 了!」

    「不但是朝中,而且連曹操治下各州中,也有許多州郡大吏和地方名士大儒、宗族領袖上書質詢。」徐庶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除此之外,主公的親筆檄文(內容由諸葛亮代草)業已通傳各州郡。以蒯公、張子布、許文休(許靖)為首的荊、揚名士也相繼著文直叱曹操弒殺天子的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惡行。」

    「這下子有得曹操忙了。」我輕搖了搖頭,心中一陣感慨。以諸葛亮那細緻縝密、料敵先機的思維。所安排地計劃肯定是一環扣一環,務必讓你沒有機會來扭轉局勢。如果設身處地,換我作曹操,面對這樣的複雜痛苦局面,我肯定是束手無策。

    「天子的大祭就在4天之後,如果能夠在這2天裡結束荊州戰事,將軍還能趕回壽春參加大祭。」徐庶又想起一事,對我說道。參不參加大祭。對我來說倒是沒有甚麼。我更關心的另一件事:「元直,帝位承繼之事有甚麼意向麼?」

    就我來說,自然是希望大哥能夠登上漢天子之位。但這件事的最終決定,卻並非是看我的希望如何。而是要綜合內外的形勢來做決斷。

    「3日前孔明給我來了一封信,提到了此事。」徐庶點點頭。不緊不慢地回道︰「目前主要有兩種意向。

    一是由主公繼位。另一種則是等候伏皇后腹中胎兒出世,如若是皇子,則由其繼位,由主公輔政;如若是公主,則再作決斷。主公目前還未置可否,大概是準備等將軍回揚州一起商議。」

    這時,一行眾人已經來到了刺史府前。

    「曹將張頜領兵寇入我荊州腹地,致使荊北諸郡難得安寧,幸得諸公相助,至昨日終將其擊滅。」我長身而立,巡望著廳中眾人,「但荊州還尚未了結,曹仁大軍依然威逼新野、樊城,滿寵殘部仍盤踞上庸北部,若不能將他等驅逐出去,荊州士民難的真正安寧。還望諸公繼續盡力助我!」

    「願隨將軍(刺史大人)誅退曹寇!」數十名文武將官一齊出列應道。

    「有諸公相助,不愁賊寇不破。諸公多日來地功績,飛必會上稟兄長。」我抬了抬手,誠聲說道︰「今日晚間,我就會前往新野,乘此機會,將一些事宜交代一下。接下來,擊退曹仁和收復上庸北部地戰事將同時進行,由我親領子龍和漢升的大軍迎擊曹仁,由文聘領軍負責上庸戰事,期間的糧草輜重調撥,請蒯公與季常多加費心。此外,這些日來,張頜賊軍對我襄陽、南郡造成一定百姓、田地、財物的損傷,請德高(韓嵩)、仲宣與各郡守、縣令併力攜手,厚加撫恤安置。」

    「領命。」

    議事完畢後,我又與徐庶單獨商議了一些事情,隨後在襄陽城中休息了近2個時辰。

黃昏,申時左右我與馬岱、龐德攜鐵騎搭乘水師戰船,渡漢水北上,至晚間戌、亥之交,趕到了新野。業已得到飛鴿傳訊地趙雲,率陳到等將領,將我迎入新野城中。

議事廳中

「將軍回荊州不足8日,就擊退滿寵,擊滅張頜。而末將費時1月有餘,仍是擊退曹仁,連襄陽城遭襲都無法增援,實在慚愧!」趙雲白皙的面龐微微泛紅,躬身向我請罪道。

    「曹仁有7萬多人,子龍只有4萬人。以4萬敵7萬,能讓曹仁寸步難進,就算換作我,也未必能比子龍做地更好。」

    我將趙雲扶起,輕捶了一下他的胸口,笑著說道︰「剛才地話,實在不像是子龍會說出來。頓了頓,我繼續說道:「曹仁也蹦達不了幾天了,如今我軍在新野、樊城的兵力已經不遜於他,識相些,他自己滾出荊州,否則乾脆他也就別想離開了!」

    「叔至,你幫我給曹仁送份禮物!」我抬手讓親兵拿來一個木盒,轉頭對陳到說道。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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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零二章(下)

新野城北5里,曹軍軍營,中軍帥帳

天色初濛濛泛亮,鎮東將軍曹仁便召集了麾下將領進行軍議。

    「斥候適才急報,似有一部騎軍由南面而來,進入新野城中!」看了看帳中精神有些不振的眾將,曹仁眼中閃過一絲不豫之色,沉聲說道。

    「曹將軍,是不是趙雲的風騎軍?」中郎將呂曠打起精神,疑惑地問道。

    「風騎軍從來都是在外游擊,罕進城池,依我看可能不大!」曹仁微捋頷下虎髯,緩緩說道︰「我也擔心會否是西涼鐵騎北上了?」

    這些日來,趙雲的風騎軍給曹仁造成了極大的威脅。風騎軍本就是來去如風,加之又擅長騎射,往往是在外線游擊,但只要發現任何戰機,這支騎軍就會如草原上的野狼一般,毫不猶豫地張開自己的獠牙,而且通常是一擊便退,曹仁也曾以麾下騎軍追擊過1、2次,最終都被風騎軍的騎射打得毫無還手之離,只能惺惺作罷。而其他的步卒,即使想要追擊,也沒有這個腳力。

可以說,新野、樊城其餘3萬多駐軍,給曹仁造成的麻煩,還比不上只有7000騎出頭風騎軍。如果不是有風騎軍無休無止的牽制襲擊,即便攻不下城防堅固的新野,奪取樊城還是不成問題的。而一旦樊城告破,襄北的防禦體系即告崩潰。曹仁完全可以拋下新野,轉道樊城直接 威脅襄陽城。但很可惜,這一戰略意圖始終無法成為現實。打了1個多月,曹軍上下幾乎已經有點談「風」色變了。

    「西涼鐵騎?」這四個字立時讓近半地將領完全從早起的昏沉狀況中清醒過來。

    「可是,曹將軍,西涼鐵騎應該正在隨張飛與張頜將軍交戰啊?」呂曠之弟呂翔微愕地說道。

    「目前新野、樊城的敵軍兵力幾乎已與我軍相等,張飛完全沒有必要在抽調西涼鐵騎過來增援,除非。」平寇校尉夏侯蘭有些躊躇地說道。

    「除非張頜已經覆沒!」曹仁歎了口氣。沉重地說道。其實。自從得到滿寵關於「張飛兵返荊州」的急書之後,曹仁奪取荊州的信心便發生了動搖,而隨後黃忠率以萬數計的大軍進援樊城之後,希望也變成了失望。加之許昌發生的種種鬧心之事。讓曹仁早有退兵之心。不過,一則曹操還沒有下令。二則張頜那裡情況不明。如果張頜那裡取得進展更好,就算無法成事。曹仁也必須接應其撤退。如果擅自拋下張頜退回南陽,恐怕曹操也不會答應。

    「這。不大可能吧!」呂曠愕然地說道︰「張頜將軍勇猛善戰,又精通兵法,就算奈何不了張飛,全身而退肯定不成問題。」

    「對手是張飛。雋義又深入到荊州的腹地。」曹仁以手輕擊桌案,雖然沒有把話說完,但言下之意確實是不太樂觀。

    「這該死地趙雲,如果不是他死纏,丞相地的計早已成功,荊北也已是我軍囊中之物!」破鋒校尉夏侯杰怨氣極重地說道︰「還有那張飛,也不知他怎麼這樣快就回到了荊州?」

    「將軍,憑我們現在的兵力,想使戰局有所進展,恐怕不是易事,是否請。丞相大人再調撥援軍?」似乎顧及著甚麼,夏侯蘭斟酌著說道。聽罷族侄的建議,曹仁一陣沉默。雖然曹仁有意保守秘密,但在敵方地刻意散佈下,天子駕崩的消息已經無法阻止地傳入了南征大軍之中。由於曹仁治軍嚴謹,軍中雖不至於出現大地混亂,但軍心卻的確受到了不小影響。

而像夏侯蘭這樣頭腦比較好地將領,更隱隱猜到南征之戰恐怕無以為繼。不過,即使是對族侄夏侯蘭、夏侯杰,曹仁也沒有透露許昌及曹操治下各州郡的最新情況,否則對軍心肯定會更大。

曹仁心中其實很清楚,攻略荊北之戰已無援軍可盼。一如今的曹操根本無心打理戰事。直到現在,曹仁還是有些想不通。原本形式一片戰局,怎會在短短的時間裡發生了幾近天翻地覆的變化。

    「文中,你給我加派些斥候,一定盡快把情況探清楚,昨夜進新野的騎軍到底是風騎軍還是西涼騎兵!」曹仁沉吟片刻後,對夏侯蘭交代道。知道曹仁是不想再談援兵之事,心思縝密的夏侯蘭自不會再尋不自在,急忙應道:「諾!」

    「傳信給樊城李典那邊,務必要小心謹慎。」

    就在曹仁下達命令之際,一名曹軍都尉謹慎地在帳外稟報道:「曹將軍,巡哨斥候擒住一名敵兵,此人稱是奉命求見曹將軍!」

    「敵兵想求見我?」曹仁眉頭一蹙,隨即與帳下的諸將對視了一眼。跟曹仁一樣,其他人也是一臉茫然,不知敵人到底有甚麼企圖。

    「帶他進來!」略一思索後,曹仁沉聲回道。

    「是!」

    半盞茶的工夫後,一名不足20歲的敵兵被那名曹軍都尉及幾名曹兵押進了帳內。曹仁只打量了一眼,就知道這人絕對不是一名普通士兵,厲聲喝問道:「你到底是甚麼人,若有半句虛言,曹某叫你當場人頭落地。」

    「厲鋒校尉凌統!」那敵兵不卑不亢地回道。

    「校尉。」曹仁冷冷一笑,森然喝道。

    「一個區區的校尉,見了本將軍還不下跪!」

    「我雖職卑,卻不屑向敵人下跪!」凌統是個天生膽大之人,居然不為所動地回道。

    「推出去砍了,把腦袋送回新野!」曹仁面寒如水,微一擺手。那幾名曹兵當即就要推人出帳。

    「我家將軍說了,只要曹將軍砍了我的腦袋送回去,他就還1000個腦袋給曹將軍。其中至少有1個將軍、2個校尉。」凌統似乎渾然不懼。咧嘴一笑道。

    「你們哪個將軍?」曹仁眼睛一凜,厲聲詢問道。

    「自然是我家張飛將軍!」報這名字時,凌統完全不掩飾語中的自豪之惜。

    「張飛到了新野?」曹仁立覺不妙,急喝問道。凌統咧開大嘴。嘿嘿一笑,卻沒有開口。似乎是不屑回答。強忍著心頭怒火,曹仁惡狠狠地瞪著這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敵軍校尉:「張飛讓你來做甚麼?」

    「送一份禮物!」凌統掙脫羈縛。隨即對身旁的那名曹軍都尉說道︰「把我帶的盒子拿進來!」

    那名都尉估計也是沒看過如此囂張的俘虜,微楞了楞,直到聽到曹仁的命令後,才怏怏地出帳,再回來時手中捧了個長大的木盒。待木盒被放在地上後,凌統便上前開啟。不料這一舉動卻引起了不小的誤會,幾名將領以為凌統有心行刺,忙做出戒備。

    「曹將軍,盒中沒有利器,人也搜過身了!」那都尉已經簡單地檢察過凌統和盒子,忙向曹仁稟報道。曹仁目視凌厲之色,微一擺乎,示意眾將不必大驚小怪。凌統打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個布狀物,抖摟了幾下,雙臂一展張了開來:「我家將軍命我給曹將軍送戰旗一面,並『懇請』曹將軍在3天之內離開襄陽和上庸,否則…」說到這裡,凌統故意頓了頓,抬頭先看看曹仁及一眾曹軍將領的表情。

凌統收口的一剎那,帳內幾近鴉雀無聲,無數雙眼睛只是直直地盯著那面有些殘破的戰旗。蕩寇將軍。張!是張頜的聱旗,而且絕對不是假冒。看那聱旗地殘破狀況,分明是在激戰中破損的。再聯繫上張飛和那支「神秘」騎軍深夜進入新野的時事,一個冰冷的事實已無情擺在了面前。張頜十有八九是全軍覆沒了。

    「我家將軍說了,曹將軍是聰明人,收了這份大禮就該知道怎麼做了!」凌統將聱旗交給曹仁地親衛,隨即帶著戲謔的輕笑說道。

    「這面戰旗地主人怎樣了?」曹仁面色不變,仍以那平靜的語氣說道。

    「正和他另外8000多弟兄在襄陽休息。」

    「剛才你說讓我3天之內退出襄陽、上庸,否則怎樣?」曹仁居然還沒有生氣,冷冷問道。

    「那就只好請曹將軍這裡所有人在荊州安居落戶了!」凌統露出一絲「無奈」地笑意。此刻,任誰也知道這「安居落戶」地意思是甚麼。

    「曹將軍,禮也送到了,話也帶到了,那我就回去了!」凌統拱了拱手,帶著一臉的笑意,旁若無人地掀簾出帳。

    「這廝將我軍大營當作甚麼了,看我去宰了他!」夏侯杰本就是急性子,立即就要出帳去尋凌統。曹仁一拍桌案,止住了夏侯杰的異動。

    「將軍,您相信這事麼?」夏侯蘭低聲問道。曹仁雖沒有說話,但其表情和肢體動作卻表明他張頜已經不抱希望。

    「曹將軍,為何不留下剛才那小子,他好歹是個校尉,不定能換回些人!」呂曠疑惑地問道。

    「已經沒有臉面了,還想更丟人麼?」曹仁沉聲說道︰「各自回營整軍,一個時辰後跟我去新野看看!」

    站在新野城頭,我面無表情看著城外氣勢洶洶的曹仁大軍,心中卻是冷了一聲。曹仁也只是在撐場面了,估計得到凌統所送的「大禮」後,還不太相信,想來求證一下。擺出如此駭人的架勢,其實下一步就是––「滾蛋」。與曹仁打了一個照面後,我也不想再看甚麼,隨即便下了城樓。

作勢半日後,曹軍果然沒有真正進攻,又整齊而謹慎地退回了營寨之中。

翌日正午,似乎又得到甚麼消息,曹軍終開始後撤。先是進攻樊城的李典軍,隨後便是曹仁自己。兩支曹軍合而為一後,很謹懊地堤防著追擊,1日後徹底退出襄陽地界。從上庸而來的傳書顯示,滿寵也無意盤踞所佔不多的上庸土地,開始緩緩後撤。

這場險些導致荊州歸屬變更的戰事,終於落幕。

下面,該回揚州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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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零三章(上)

建安11年10月27日,滿寵率軍撤離南鄉,乾脆利落地退出了上庸。步步緊逼的文聘,乘勢進駐南鄉,將這個上庸的門戶重新奪了回來。滿寵是明智的,南鄉城雖算得上是座要塞山城,城防極其堅固,但在擴建時我就有意地將其改成「防北不防南」的構造。在防禦北方曹軍的進攻時,南鄉城可以成為一個裡夢般的存在 (事實上,被申儀、申耽獻城之前,南鄉城抗擊曹軍20餘日而巋然不動):而在防禦由南面而來的進攻時,這座山城要塞的作用就會大打折扣。所以,即便滿寵想盤踞這座城池作為日後進犯上庸的跳板,也絕對無法如願。

讓我感覺可惜的是,導致荊州危機的另一名元兇申耽,未能被擒殺,已經先行逃入了南陽。算他狗運了,不過希望他能長命,至少也要活到我逮住他的那天。隨著滿寵的撤退,徐、兗、荊、益(指漢中戰場)4州的戰事全面消停了下來。

根據已知的情報,徐庶初步估計 這次劉、曹之間的全面對抗,雙方的兵力損失總和可能要超過12萬–曹軍的傷亡數預計達到7萬人左右,我軍的傷亡也要逾5萬人。雖然從損失情況來看,我軍佔了些優,而且還粉碎了曹操圖謀荊州的詭計,但從整個戰場的戰略全局來看,輸的卻是我軍。因為。關鍵地戰略要地。漢中,最終還是落在了曹操手中。

憑借漢中地理位置,曹操南可以進擊西川,東可以襲擾荊州,這實在讓人有些頭疼。不過,曹操也算不得是真正贏家。天子駕崩所帶來的損失,於他而言絕對要超過得到大半個漢中(巴中、巴東還在張魯手中)所帶來的補償。我相信,如果能讓曹操自己選擇。他會寧可放棄漢中。也要避免出現許昌內亂。天子駕崩之事。

就在滿寵撤退從上庸退出之際,從壽春傳來大哥6天內的第3封信書。信中,大哥一面詢問荊州戰事的進展。另一面也吩咐我戰事一旦結束,就立刻攜徐庶、蒯越等幾人返回壽春。力爭參加天子的大祭。給了襄陽、上庸百姓1天時間來慶祝曹軍被擊退、家園重現安寧的喜事。

在10月28日,我頒令荊北四郡進入國喪期,1月內禁喜慶之事。召集荊州群臣安排相關軍政事務之後,我攜徐庶、蒯越、趙雲、韓嵩、王粲、傅乾等10餘名文武重臣動身趕往壽春。荊州政務方面,暫由馬良、龐山民等人代掌;軍務方面,則由黃忠負責統領全軍。而龐統也正在往襄陽回趕的途中,只要他能回到襄陽,就可以統籌起全局來。

臨行前,我特地囑咐黃忠務必對曹軍保持高度戒備。照理講,曹操目前應該沒有心思來理會荊州,但這位丞相大人是不能以常人視之地,誰敢說他不會兵行險著,再來一次突襲?萬一真被他突襲成功,我人又在壽春,那戰局就難以預料了。

29日地深夜亥時,我和徐庶一行人等搭乘水軍快船趕至壽春,也虧得這幾日西風正盛,才能如此快地到達。被步騭迎入城中時,我略顯驚訝地發現,雖然已是深夜,但城內依然是忙忙碌碌,街市上燈火通明,更有許多人將一些祭祀之用的物品陸陸續續地向城外運送。

    「將軍,明日辰時就要為陛下入葬,正午時主公要為陛下主持大祭,必須抓緊時間把最後的準備完成!」看出了我的疑惑,步騭低聲解釋道。

    「大哥歇息了麼?」我點了點頭,隨即問道。

    「主公還未歇息,正跟君侯、諸葛軍師他們在刺史府內商議明日陛下入殮和大祭地事情!」步騭搖頭回道︰「不過,下官已派人向主公稟報了將軍趕抵壽春之事!」

    正如步騭所言,得知我返回壽春的大哥、二哥他們,早已等在了刺史府外。

    「大哥,二哥,我回來了!」跳下烏騅,隨手將馬韁丟給身後地親兵,我急趕幾步迎上前去。

    「回來就好。」大哥托住我的手,欣慰地笑道。

    一旁的二哥也帶著平日難得一見的微笑向我點了點頭。燈光下,大哥明顯比2月前荊州一別時要消瘦許多了,感覺就跟當年剛從河北袁紹那裡逃出來時情形差不多。 看的出,先是揚州的內亂,隨後是荊州戰場出現的危機,緊接著又出現了天子駕崩的驚天大事,在這一系列的事情中,大哥所費的心力很多。

    「大哥,元直他們都在後面呢。」我側過身,一指身後。

    「恩。」大哥微一點頭,隨即放下我的手,向正在下馬的徐庶等人走去,笑著招呼道︰「元直,異度,子龍。」

    進入議事廳寒暄片刻後,大哥便安排步騭領韓嵩等人到館驛休息,而留下了我和徐庶、蒯越和趙雲。此外,廳內還有諸葛亮、魯肅和從廣陵剛至壽春不到半日的魏延。

詳細地聽我介紹了漢中和荊州之戰的經過後,魏延不無遺憾地歎道:「可恨曹操老賊設置奸謀,否則將軍早把漢中拿下來了。君侯和末將付出近3萬人傷亡的代價,居然就被張懿1個人給攪掉了,可惜他被刺客害了,否則我真想當面揍他2拳!」

    很明顯。魏延還不知道「揚州內亂」事件的真相,也不知道張懿的真實身份。不過,說實話。連我得知這一消息時,也小小地吃了一驚。「張懿」居然還真是司馬懿!先前我讓徐庶做過那麼仔細地調查,隨後徐庶又緊盯了司馬懿近3年時間,楞是沒有發現半處疑點,令我不得不打消對他的懷疑。能夠3年不與曹操聯繫,足見司馬懿的隱忍能力。不過。更讓人驚歎的卻是曹操。他居然能3年不動用這個重要的暗間,並為司馬懿做了那麼完美的掩飾。結果,這個暗子不動則已,一動便險些天翻地覆。

我看大哥將目光投向我。似乎是詢問我有無將司馬懿的事告訴蒯越和趙雲,遂微搖了搖頭。尤其這件事關乎緊要。在整個荊州知道真相的,也只有我、徐庶和龐統。

大哥輕點了點頭。將目光轉向蒯越、趙雲、魏延等人,緩緩說道:「異度,子龍,文長。有件事該告訴你們了!」

    見大哥如此表情語氣,趙雲等人也知事情可能非常重要,凝神靜氣傾聽起來,但蒯越卻似乎已隱約猜出了些甚麼。當聽到司馬懿地暗間身份後,饒趙雲、魏延都是沙場宿將,還是大大地吃了一驚。

    「這張…司馬懿居然是曹賊地暗間??!!!」魏延低聲說道︰「主公,那他被曹賊刺客刺殺的事豈不是。」魏延的腦子也很靈活,很快就想到了司馬懿對外公開的死訊。

    「他沒有死,目前人正在廬江。」大哥搖了搖頭,緩緩說道︰「那死訊是我特意散佈出去,欺瞞曹操之用地!」

    「此人是曹操所派的奸細,主公為何不殺了他?」魏延微愕地詢問道。

    「雖然此次他為害甚大,但其中畢竟也有身不由己地原因,所以…」大哥輕歎口氣說道︰「我想再給他一次機會!」

    「司馬氏是名門望族,從司馬防(司馬懿之父)到司馬朗皆是河內名士魁首,日後主公若是要進擊中原河北,司馬氏確可成為一支助力。從這方面看來,留下司馬懿也無不可,而且此人才智也的確出眾。」蒯越微捋頷下清須,沉聲說道︰「不過,以越之見,在收服司馬氏之前,主公就算要暗中使用他,最好也不要令其手握實權。宗族子弟往往視家族重於社稷,越自己就是出自荊州宗族,對此頗有感受!料想司馬懿也不會例外,他雖為主公所懾服,但卻難保日後主公北伐 時,一旦觸及他家族利益,不會令其倒戈相向!」

    雖然蒯越自己就是荊州5大豪族之一地蒯族族長,但談起宗族問題時卻絲毫不避諱「大哥,蒯公說的極是!」我點點頭,出聲附和道。雖然知道歷史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但我內心中對司馬懿還是有些顧忌的。

    「恩。」大哥沉吟片刻,輕點了點頭:「此事先放到一邊,我們先來商議一下陛下駕崩之事。孔明,勞你將此事的經過詳細地給翼德他們介紹一下!」

    諸葛亮應了一聲,隨即輕搖羽扇,將一應事情的前情後續做了詳細說明。當然,我業已很清楚的許昌內亂那一段(從籌謀內亂到出逃那一段,算是由徐庶直接遙控的,他自然非常清楚,也給我做了詳細介紹。而從天子駕崩之後的事情,則主要是由諸葛亮接手,徐庶則需分心處理荊州的危機,所以他也知道大概)諸葛亮講的比較簡潔。

    「曹操雖竭力想要洗脫弒殺天子的罪名,但因我方細作已先將此消息散佈至各州各郡各縣,多半士民皆已確信曹操弒主之事。曹操乃『王莽』、『董卓』第二的傳言亦是風生水起,據聞已多有州郡官員辭官歸里,朝中亦是如此。大鴻臚孔融被曹操從天牢中放出後,當即辭官。」諸葛亮帶著淡淡的微笑,不緊不慢地說道。

    「諸葛軍師怎麼對曹操治下的情況知道得如此詳細?」趙雲詫異地說道。

    「目前曹操治下大亂,想要探聽消息是再方便不過了,甚至有地方官吏士族主動要與我方聯繫!」諸葛亮輕笑說道︰「曹操似乎是準備在明日為天子入葬,恰好比壽春這邊晚上一天。」

    不用說,這一天時間肯定是也是諸葛亮計算好的。

    「不知帝位承繼之事,有甚麼結果了?」蒯越帶著一絲疑問,似向諸葛亮,實對大哥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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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零三章(下)

「子敬向主公提出了2個帝位承繼的方案。」諸葛亮簡潔明瞭地介紹了那2個方案,表面是在回答蒯越的詢問,實際卻是為趙雲和魏延作介紹。蒯越實際上對2個方案已有所耳聞,仍一無所知的是趙雲和魏延。

    「末將以為第1個方案較好,以主公的名望和身份,承繼天子之位是再合適不過了。而且如果主公繼位,必能大大鼓舞荊、揚、交3州軍民之心!」一聽罷介紹,魏延當即表態道。見大哥沒有點頭表示認可,蒯越斟酌著說道:「魏將軍說確實在理,但不知主公的意思如何?」

    在眾人關注的目光下,大哥沉吟了片刻,緩緩開口說道:「此間都非外人,我也就不諱言了!以眼下情形,由我承繼帝位並不適宜。」

    「大哥說的是。伏皇后腹中龍胎?」我微蹙眉頭,略帶疑惑地說道。

    「這也是原因之一。」大哥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說道︰「陛下新近駕崩,若我心急於承繼帝位之事,難免會予人以口舌。」

    「伏皇后的龍胎至少還得有6個月才能出世,如果主公不願繼位,那許昌曹操必然會先行更立新帝,到那時豈不是將大好的局面葬送?」魏延不太理解地說道。

    「文長將軍,你說錯了。」諸葛亮輕搖羽扇,輕笑說道︰「以目前的情形而言,先行策立新帝,反而不是件好事。」

    「孔明說的不錯,這件事上。確實是後發者制人,先發者制於人。」徐庶笑了笑,接著諸葛亮的話說道。

    「這是為何?」魏延雖然頭腦不錯,但對戰場以外的事情畢竟還是比較生疏。

    「曹操弒殺天子之名雖然已是人盡皆知,但卻未必是人盡皆信。目前仍有不少人對此持觀望態度,希冀能從主公和曹操隨後的行動中看出些端倪來。」徐庶緩緩解釋道︰「而帝位承繼之事,正是一個可資考察地由頭。誰在這事上表現得過於熱切,就越容易惹人懷疑。」

    「如此說來。這件大事豈不是要無休止地拖下去了?國不可一日無主,大漢怎可經年累月而無天子?」趙雲愕然地說道。

    「子龍不必擔心!」諸葛亮帶著溫熙的笑容,和聲說道︰「曹操拖不下去的。」

    「為何?」趙雲問這話時。連我都好奇為甚麼諸葛亮會得出「曹操拖不下去」的結論。

    「比之曹操,主公最大的優勢就在於伏皇后身在揚州。」諸葛亮不緊不慢地說道。

    「以名分看,最有資格繼承帝位之人。自然是陛下的皇子。雖然目前尚不知伏皇后腹中龍胎究竟是男是女,但終究有5成的可能。這5成的可能,對主公並不會造成太大地影響,即便伏皇后誕下地是公主,主公還可以另有備用的方案。但對曹操而言,這5成的可能卻是極為致命的。一旦伏皇后誕下皇子,而如果那時雙方都未能策立新帝,則帝位之爭將毫無懸念。所以,曹操無論如何也不敢與主公打這個賭。若亮所料不差,只要有耐心等待,曹操在5個月之內必然會另尋宗室子弟策立為新帝。屆時,民心必將更加傾向於主公,如若最終伏皇后未能誕下皇子,那時便是主公地最佳時機。」

諸葛亮最後這句話 雖然沒有直接挑明,但所謂的最佳時機,指地正是大哥承繼帝位。仔細思索之後,不得不承認諸葛亮這計劃簡直可說是完美。逼迫曹操先行立帝,使民心更向大哥,如果再確認天子無男性子嗣,大哥登基為帝就不會有任何障礙。只是,不知道諸葛亮的計劃裡,有沒有包括一個關鍵地問題。在條件成熟時,保證伏皇后只能誕出公主。我特意將目光投向諸葛亮,卻只見他那溫和柔熙的微笑面龐,連眼中都看不出任何異色來。

    「孔明此策甚善!」廳內沉默了片刻後,蒯越首先開口附和了諸葛亮的計劃。

    「不錯!」我與大哥、二哥對視一眼後,隨即也點頭表示認可。又繼續商議了另一些事情後,大哥讓徐庶、諸葛亮等人先行回府稍事休息,再過2個時辰就要準備大葬之事了。廣闊的大廳裡,只留下了我們兄弟三人。

    「呵。!」大哥話中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之意,「當日定下攪亂許昌的計策時,實在沒想到會造成如今的結果。要是沒有孔明、子敬他們籌謀,僅以我,恐怕真要束手無策了。也不知道這樣的事態進展,對大漢究竟是禍是福?如果此事最終導致漢室加速傾覆,來日九泉之下怎有面見高祖、武帝!」說到這裡,大哥仰頭看天,長長地歎了口氣。

    「我確信此事必會成為漢室重振的契機,大哥也必會成為光武第二。」我起身走到大哥的身後,肯定無疑地說道。

    「三弟說的正是,大哥不必憂慮。我與三弟必會助大哥成就大業!」二哥也緩緩走了過來,應聲說道。

    「恩。」大哥消瘦的面龐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一手握住我的手,另一手握住二哥的手,微點了點頭,隨即緩緩閉上了疲憊的雙眼。片刻後,輕微的酣聲從大哥鼻中傳出。夜空中,烏雲逐漸散去,皓潔的月光灑落在大廳外,清清冷冷。接下來的3天時間,就是緊鑼密鼓的天子入葬和大祭儀禮。全程參與的我,在大感疲勞的同時,心中也生出些許感慨。

    這幾天。或許就是這位可憐天子一生中最為風光地時候了。壽春和許昌,同時在為他進行隆重的大祭。從繼承帝位的那一刻起,獻帝就成了一個受人操縱的傀儡,從董卓到李催、郭汜,再到曹操,沒有哪一刻他能真正行使自己作為天子應有的權力,甚至,連他的皇后都保全不了。不過。這一切的屈辱。都隨著大葬而化為一掊塵土。與他做伴的,是埋葬在壽春地我軍6萬將士。(獻帝地大陵是由諸葛亮親自設計。諸葛亮巧妙地將帝陵與陣亡將士陵園連接起來,讓6萬陣亡將士成為獻帝的衛戍軍,這樣就省去了生祭陪葬。)即使在大祭的時候。劉、曹雙方的輿論互攻都沒有停下。

    曹操麾下有名的文學大家、官拜五官將文學的陳琳陳孔璋。著文一篇攻擊大哥枉稱仁德,實乃奸佞。並指天子駕崩之事乃是由大哥直接謀劃,稱大哥是有意自篡帝位。故而設計弒殺天子,並駕禍給曹操。陳琳的文筆絕對一流,他這篇帶著檄文性質的文章,通篇上下不見半個激烈地文章,但隱藏於其中的卻是無比犀利的鋒芒, 而且裡面還隱隱涉及到大哥的身世。(陳琳也算是文壇罵手流的始祖)

見到陳琳的這篇文章,連沉穩持重的大哥都不禁有些微微氣怒,諸葛亮則當即動筆,在半個時辰內寫出了一篇洋洋灑灑3000多字的《駁陳孔璋書》,酣暢淋漓地將陳琳的文章痛批了一通,更將其斥為無德無行,無羞無恥的士人敗類。

    陳琳與諸葛亮的兩篇文章,隨後便引發了荊、揚士人與北方士人的激烈口水仗。而在北方士人之中,同樣也發生了激烈的內戰。

建安11年11月8日,大哥攜伏皇后、盧毓、劉助一行返回廬江。回到廬江後,就帝位承繼之事,大哥與以盧、劉為首的南逃朝臣進行細緻的商議,徵求了伏皇后的同意,並拒絕了部分官員提請大哥繼位的建議,最終決定。暫不立新帝,等候伏皇后腹中胎兒的誕生。在伏皇后臨盆前,先在廬江組建起臨時朝廷,以對抗曹操的許昌偽朝廷。

大哥由征南大將軍晉陞為大將軍、大司馬,錄尚書事,負責總攝朝政。同時,爵位也由宜城鄉侯晉為楚公;盧毓由侍中晉為司徒,位列三公:原尚書郎劉助晉為司空,位列三公:國舅伏德晉為太常(九卿之首,掌管禮樂社稷、宗廟禮儀);二哥由前將軍晉陞為征東將軍,漢壽鄉侯:我由右將軍晉陞為征西將軍,東鄉侯;益州刺史劉璋拜為宗正(九卿之一,掌管皇族與外戚事務),仍兼領益州刺史;名士許靖出任光祿大夫:蒯越拜為光祿勳(九卿之一,掌管宿衛宮殿門戶);交州刺史張昭拜為廷尉(九卿之一,掌管刑法獄訟),橫野將軍李通晉平南將軍,領交州刺史。徐庶領暫行衛尉之權(九卿之一,掌管宮門警衛),兼前軍師;諸葛亮暫行大司農之權(九卿之一,掌管租稅、錢谷、鹽鐵和國家財政收支),兼領左軍師:龐統暫行少府之權(九卿之一,與大司農一同掌管財貨),兼領右軍師:孫乾暫行大鴻臚之權,(九卿之一,掌管接待賓客之事);魯肅暫行太僕之權,兼領後軍師:平南將軍劉磐晉陞為前將軍(劉磐本來官職就高);蕩寇將軍趙雲晉陞為左將軍;馬岱晉陞為右將軍: 黃忠晉陞為後將軍;魏延晉陞為平北將軍:甘寧晉陞為平東將軍;陸遜晉陞為平西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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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零四章(上)

廬江臨時朝廷的建立,不出意料地引起了曹方的激烈反應。諫議大夫王朗由許昌急趕至廬江,代曹操傳書,嚴「令」大哥以最短時間解散「偽朝廷」,上書請罪,並奉還伏皇后和天子印璽。

這王朗倒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膽氣極大,居然當著大哥和我方文武百官的面,直斥大哥 「妄立朝廷」是為禍亂社稷的謀叛之舉,道若不能幡然悔悟,日後必將遺臭萬年。但是,他的這一言行,很顯然是引火上身。徐庶、諸葛亮、蒯越,甚至許靖等人,無不是舌辯高手,當場對王朗的謬論進行了無情的駁斥。

    一時間,朝堂之上激辯如潮。

很可惜的是,王朗還不具備「舌戰群儒」的本領,很快就在諸葛亮的連續幾個軟釘子下,硬生生被「刺」的啞口無言。讓「觀戰」的我頗為感到遺憾的是,今時的諸葛亮似乎還沒達到傳說中能「罵人於死地」(「罵死王朗」是演義中的情節,大家就不必深究了)的境界,雖然讓王朗面紅而赤,頷下鬍鬚幾乎被氣得翹起,但他最終總算是平平安安地離開了廬江。

其實,自在廬江建立臨時朝廷的那一刻起,大哥就已與曹操徹底地翻了臉,彼此間再無任何情面可言。而在此之前,因孝獻皇帝(漢獻帝的謠號)在許昌,至少在表面上大哥要服從那些明出天子、實系曹操的政令。

    而且,許多時候在任命軍政要職是,大哥也必須向許昌上書。但隨著孝獻皇帝的駕崩、臨時朝廷的建立,這最後一層面紗也被徹底地揭去。以曹操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出這一點。他之所以仍派遣王朗前來廬江,實際上也是被形勢所迫不得已採取地措施。派出使者而未能取得成功,只能說明曹操已經徹底失去了對大哥的約束力,聯繫起先前雙方的關係情況,這並不算得甚麼;但如果眼睜睜看著另一個朝廷建立起來,卻連半點反應也沒有,那便很容易給世人造成曹操已經默認廬江朝廷存在的事實,這絕對是曹操所不願意見到。

所以,說到底。王朗廬江之行的結果,其實雙方早就已心知而肚名,卻仍然要做這樣一個形式。

相比起曹操的激烈反應,北方各州郡的士人對於廬江臨時朝廷的建立,以及大哥就任大將軍、大司馬之事並沒有那麼反感。雖然也有一部曹操地「御用」文人著文大肆攻擊,但更多地士人反應比較平淡,而荊、揚、交三州的士人則以一種近於歡呼雀躍的態度,表示了對廬江朝廷的認可。若非仍是處於國喪期。恐怕大江南北都會鼓炮齊鳴,張燈結綵來慶祝了。

在這段期間內,龐統從襄陽連續傳來了幾封文書,有些與荊州地軍政事務有關,有些則關乎到張魯那邊的情況。

我返回揚州後地第4天,龐統就趕到了襄陽,並在黃忠和馬良的協助下,總攬起了荊州地軍政。在致力於彌補各郡縣先前因戰亂造成損失的同時,龐統也在防務上狠下了工夫。修復城池,整頓兵員,安排細作緊盯汝南、南陽曹軍的動向。總之,荊州的一切皆有條不紊地進行之中。而有關張魯那邊的情況,龐統特別提到。進犯江州的益州軍大將張任,連續給予張衛以重創,但就在行將破城之際,卻突然解除了圍城,開始向江陽方向後撤。

聯繫上劉璋4日前遣從事王累至揚州弔唁孝獻皇帝之事,張任的撤軍也就情有可原了。很明顯,劉璋短時間內是不想與我軍交惡了。當然,劉磐、陸遜、呂蒙的武力威懾,在其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而張魯也派遣了閻圃為使趕來揚州弔唁天子,同時也是為向大哥一道感激之意,並表達出了加強雙方關係的意向。由於荊州方面一時風平浪靜,我也就安心地呆在了廬江,一則為協助大哥安定局勢、處理事務,二則也是 為利用這難得的機會,履行我作為丈夫和父親的職責,好好地補償一下蓉兒和孩子們。

    征西將軍府,內院

庭園之中已經進入隆冬時節,寒風吹去園林中的一望綠色,放眼多半是枯黃景象,惟有那一小片的梅花林展現著難得的花白葉綠之色。淡淡的香氣 隨著爽淨清涼的風蕩漾,頗有一番怡然之意。

握著那宛如溫玉的柔夷纖手,我半擁著蓉兒緩步於梅花林中。雖然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蓉兒那清新淡雅的氣質卻絲毫沒有褪去,歲月也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乍看上去,已過完24歲生日的她,猶似當年初見時一般,只不過多了幾分成熟風韻。

    「夫人,記得6年前,也是在這樣的一片梅花林中。」

    我停下腳步,帶著回味之意,低頭對懷中玉人說道。梅花正是蓉兒最喜歡的花,所以由壽春搬遷到廬江後,在新府邸內我也特地命人栽上了一片梅花樹。

    「恩。」蓉兒泛出一絲輕笑,似水的明眸變得朦朧起來,似乎在回憶當年的景象。

    「6年了,連苞兒和星彩都已經5歲多了。」面帶歉疚之色,我低聲說道︰「這6年裡,我們總是聚少離多,苞兒和星彩也多半是靠你一人來撫養。我實在是虧欠你太多了。」

    不知為何,看到那如雪的梅花,竟讓我想起了天子大祭時那白幡如林的景象。貴為一朝天子,居然死得那麼淒慘,不由得令人感歎生命無常。生在這亂世之中。誰也無法確定自己會何時死去,尤其像我這樣的統軍將領,更是隨時可能會在戰場上陣亡。再如何精通兵法,再如何身經百戰,在戰場上總難免會遇到一些無法估測的因素,如若運氣好些,尤能安然脫身,如若運氣差些。恐怕就得馬革裹屍了。

生命的無常。更讓我感受到家庭親情地寶貴。如果我當真能夠輔助大哥終結這亂世,待完成天下一統的那一刻,我一定會拋下所有職位,安心地與愛妻兒孫共享天倫之樂。

    「相公。遇上你之後的每一件事,我都不後悔。」蓉兒輕輕搖頭。轉過身與我四目相對,眼中的柔情幾乎可以將人融化。

    「呵!」輕歎了口氣。我正待擁住這幾輩子才能修來的愛妻,卻被一個「突襲」而至的肉球給打斷了。

    「爹,妹妹欺負我!」苞兒拉著我的衣袍,氣鼓鼓地抱怨道。

    「嗯?」我詫異地轉過身,看了看腿邊的苞兒,又看了看不遠處正與侍女錦兒玩耍地星彩,不禁泛出些許好笑地感覺。如今的苞兒,在身高體重上都要超過星彩許多,乍看上去,至少要比星彩大上3、4歲。以苞兒如今的體型和氣力,居然會被星彩欺負,實在讓人有些難以置信。看到我的目光投向她,星彩丫頭回了一個甜甜地微笑。想及丫頭的鬼靈精性格,我忽然有些恍然。苞兒雖然壯實,但論心計卻比上他妹妹,自然在玩耍時會吃些小虧,而且即便吃了虧又不能對星彩動手,只好向我來訴苦。

    「苞兒,讓著些星彩,你是哥哥嘛!」我俯下身,一把抱起沉甸甸地苞兒,笑著安慰道。

    「小彩總是耍小心眼。」苞兒鼓著嘴,仍自不甘地說道。這小子,原來也不像外表看來那麼直楞,其實也挺有頭腦的,知道星彩在耍鬼靈精。

    「好了,別跟妹妹計較那麼多了。我讓諸葛嬸嬸(黃月英)給你做個會自己走地木馬,好不好?」我含笑哄弄著苞兒,轉移著他的注意力。

    「爹,真有會自己走的木馬?」小傢伙果然被吸引住了,急切地詢問道。

    「當然有,爹不會騙你的!」我把小傢伙放下來,輕輕一拍他的屁股,笑說道︰「去跟妹妹玩吧,記得別在鬧彆扭。」

    看著苞兒扭扭捏捏地向星彩那邊走過去,不多時就在錦兒的哄弄下和他妹妹戲鬧在了一切,我轉首和蓉兒莞爾一笑。

    「相公,你收了錦兒吧!」看著遠處嘻鬧的孩子,蓉兒突然開口道。

    「恩。?」我先是微微一愕,隨即才會意。我這夫人是想讓我納錦兒為妾。

    「大伯家有兩位嫂嫂,二伯也是(二哥在去年納了一房妾室),妾身知道的文武官員家中少說也有一妻一妾,只有相公,到今天也只有妾身一人。旁人定會以為妾身善妒。」

    蓉兒語中帶著幾分悵然,幾分為難,「錦兒跟隨妾身也有十多年了,相貌、人品、性情都很好,而且現在年紀也不小了,相公不如就收她入房,也算與妾身做個伴。」

    聽了蓉兒的話,我只是淡笑了笑。

    「相公是甚麼意思?」蓉兒一時似乎摸不清我笑容中的意思,輕聲問道。憑心而論,錦兒那丫頭的容顏確實不錯,可算上人之姿,而且這些年來府中的許多的事務都是由她來操持的。但,我確實已沒有再娶的意思了。

    「錦兒確實到了婚嫁的年齡了。」我看著笑容有些勉強的蓉兒,輕笑說道︰「不如。讓我收她做義女,再為她尋個好些的歸宿,夫人看如何?」

    「啊?」蓉兒輕噫一聲,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從年齡來看,23歲的錦兒做我的義女倒也不離譜,而她雖然先前是侍女身份,但只要成了我的義女,並不愁嫁不到一個青年才俊。

    「我這一生,能有夫人為妻,能夠有苞兒和星彩,已是承天之幸了,不敢再奢求太多。」我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玉人輕掩著檀口,嬌軀微微顫抖起來,隨即不顧一切地投入我的懷中。

輕輕叩擊了木門幾下後,從房中傳出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是誰?」

    「仲達,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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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零四章(下)

片刻後,房門嘎吱一聲開啟,司馬懿那略顯清瘦的面容呈現在我的眼前。

    「不知將軍大駕光臨,懿未能遠迎,還請恕罪!」司馬懿長身行了一個大禮,語極懇切地說道。

    「仲達不必多禮,是我突然冒昧造訪,怪不得你!」探手將司馬懿扶起,我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司馬懿閃身將我迎入房門內,隨即恭敬地說道:「將軍,下官…」說到這裡,他突然改口,自嘲似地笑了笑,「懿讓人為您尋張椅子過來。」

    此刻,我早已將房中的情況迅速地打量了一番。雖然只是一間書房,但空間卻是頗為寬敝,房內只有一些簡單的擺設,1張大的草蓆上擺放著一張書案,案上有數十卷簡書,在裡間還有一張床,就僅此而已。見我盯著草蓆,司馬懿似乎猜到了我心中所想,說道:「房內本有椅子,但懿還是更喜歡席地而坐,就讓人搬出去了。將軍請稍侯,懿這就讓人…」

    看司馬懿準備叫人搬椅子,我擺了擺手:「仲達,不必了,席地而坐即可!」

    司馬懿微楞之後,在我招呼下,兩人隔著書案對面跪坐了下來。

    「仲達,這些日過得如何?」調整好姿勢,讓自己坐得舒服些後,我開口詢問道。司馬懿先是略感詫異地看了看我,隨後露出苦澀、自嘲的複雜表情來。緩緩回道:「懿本是一介罪人,雖九死也難釋己罪。幸得皇叔寬厚為仁,饒恕不死,懿已感恩於肺腑,這些日閉門勤修學問,雖有些悶,但心中卻是感覺這多年來從未有過的輕鬆愜意!不需再過那終日擔驚受怕的生活,對懿而言。就是最大的樂事。」

    自「被刺」事件之後。大哥就將司馬懿安排在了廬江城內一處隱秘的宅院中。除了被禁足不能自由走動,以及有數十名細作明裡暗裡地對其作監控外,司馬懿地一切就跟常人一般,而且也有侍女僕人服侍他的起居。全天下的人。恐怕都猜不到「業已亡故」的前征南大將軍椽「張懿張仲司」居然就安然無恙地「隱居」在廬江城中。

我看了看張懿,搖頭輕歎道:「仲達。一想到被你瞞了那麼多年,我心中著實有些不快啊。」

    「將軍。今日是來追究懿的罪名麼?」張懿苦苦一笑說道。

    「懿只想請將軍再寬限3日,待我完成手中策論後,無論將軍是殺是剮,懿別無一言。」

    「策論?」我微愕地看向司馬懿,「甚麼策論?」

    「乃是懿有關軍政方面的一些心得體會,以及天下大勢的可能走向和應對策略。」司馬懿從身前桌案上挑出一份簡書,恭敬地遞給我。接過簡書,我展開粗粗地看了一遍,上面的內容果然如司馬懿所講。不得不承認,司馬懿地才能確實非常出眾,更為難得地是他敏銳的眼光和深邃的分析能力。

    「仲達知道那個攪亂許昌的計劃?」放下簡書,我挑選了內容中一個最引起我關注地問題詢問道。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司馬懿地策論中,居然隱約地提及了由徐庶與諸葛亮共同籌謀的那個攪亂許昌地計劃。

照道理講,那個計劃所知道的人應當不超過10個,除諸葛亮、徐庶外,也就只有大哥、二哥、我、龐統、蒯越、魯肅這幾人知曉而已。此外,伏完、耿紀那幾位計劃的直接參與者,已相繼在亂軍中身亡。如今身在廬江的那十幾位南逃朝臣,甚至包括伏完之子伏德在內,都不知道許昌內亂的真正發起者其實是我方,他們只知道是伏完等人有心起事反曹,隨後找到了大哥作為外援。但這樣一件隱秘的事情,居然會被司馬懿猜了出來。我並不認為司馬懿是事後從甚麼人那裡獲知此事,因為是在司馬懿身份敗露之後,許昌的內亂才被發動的。其後,司馬懿就一直被幽禁在這處偏僻的庭院之中,根本無從獲得任何信息。

    「將軍,那個計劃是不是已經發動成功了?」司馬懿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倒回問了一個。

    「恩。」緊盯著司馬懿片刻後,我輕應了一聲。

    「這件事是懿猜出來的。」司馬懿微點了點頭,「懿身份尚未敗露時,曾察覺徐軍師似乎在許昌安排了甚麼計劃。聯繫上懿自己的情況,大致就想到徐軍師可能也是準備在許昌來個釜底抽薪之計。再加上居然此刻見到將軍,我就猜想皇叔與曹丞相的戰事應當已全面停歇。而據懿所知,曹丞相對他此次的計劃是勢在必得,但如今戰事結束得如此之快,而將軍又面無憂色,說明此戰後皇叔形勢並未吃緊,以懿之猜想,十有八九是因為許昌生事,致使曹丞相不得不放棄他先前的計劃。」

    果然有著絕強的洞察和分析能力,在無法得到外部消息的情況下,僅憑只鱗片爪的線索,居然就能被他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來。

沉吟了片刻後,我淡淡說道:「仲達, 我不是來跟你追究甚麼的,你盡可放心地完成你的策論。你的事,大哥已跟我詳談過了。跟大哥一樣,我最大的遺憾也是仲達為何出自河內司馬氏,為何會是曹操所派的暗間。仲達的才能,與大哥的識人用人正是絕配。」

    司馬懿低下頭,沉默不語,許久才歎氣說道:「將軍,只能說人命天定。身不由己。」

    「成事雖然在天,但謀事卻可在人。如今,你已不再受任何羈束,不知有甚麼打算?」

    「懿不敢奢求許多,但願得靜含一所,潛心修學即可。」說這話時,司馬懿的眼睛還是不自禁地微閉了起來。

    「…」聽了司馬懿的回答,我不語思索了許久。突然說道。

    「有件事忘了告訴仲達,天子在從許昌外走途中,慘遭曹操宗族將領夏侯奉飛馬踐踏,已經駕崩。」

    「甚麼?」司馬懿完全被這一消息所驚。愕然地看著我,「天子已經駕崩?將軍能否給我細細地說一說此事。」

    「恩。」我點點頭。有選擇地將大致地過程說了—遍。

    「看來皇叔重振漢室的日子又近了一些。」以司馬懿的智慧,自然很輕易地就推算出了天子駕崩之事將會帶來的影響。我淡笑了笑。又接著把廬江臨時朝廷建立之事說了出來。聽到諸葛亮、龐統、魯肅等人都得暫行九卿之權時,雖然很隱秘,但司馬懿的眼中還是迅速地閃過一絲複雜莫名的神色。

如果他不是曹操所派的暗間,這臨時九卿的名位中,肯定也會有他一席。以未及30歲之身,得位居九卿(雖然是暫行)之職,雖說不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也絕對是世間罕有地殊榮了。司馬懿之前十數代先祖中,也沒有人能夠官居九卿。懿兄司馬朗身為河內名士魁首,在曹操麾下為官十餘載,仕途一帆風順,但至今也才是兗州別駕,司馬懿原本是最有希望成為創造司馬家歷史地第一人。

我一直緊盯著司馬懿,自然不會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要說司馬懿心中沒有遺憾,估計是不可能的。原先職位比他低的魯肅,如今都已官居後軍師,暫行九卿之權。同時,從大哥與曹操之間地實力對比來看,雖然最終誰能贏得勝利尚不可知,但經孝獻皇帝駕崩之事後,勝利的天平 應當向大哥這邊重重地傾斜了過來。如果不出意料,徐庶、諸葛亮他們頭銜上地「暫行」二字去除掉也只是時間問題。讓司馬懿感到遺憾惋惜,這正是我此次造訪的目的之一。

只有感到遺憾惋惜,他才會珍惜自己再次面臨的機會,才會下定決心真正為大哥效力。「仲達,我再問你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而且我保證日後不會再有人問這樣的話。」我直視司馬懿的眼睛,極其鄭重地詢問道:「你日後有甚麼打算?」

    這確實是司馬懿最後的機會。大哥愛惜司馬懿的才能,不但沒有殺他,還有心重新起用他,但熟知歷史的我卻對他頗懷顧忌。因此,當大哥有意重新起用司馬懿理事時(當然不是擔任那種見得光職位),我便主動要求來試探一下。如果司馬懿能夠坦誠以對,我就給他一次機會,建議大哥再次起用他;如果他想玩類似假癡不顛的把戲,那他這一輩子就水遠地「潛心修學」吧。

與我似乎能穿透他內心的銳利眼神祇一接觸,司馬懿的身體就微顫了一下,面上浮現出掙扎的表情。片刻後,見司馬懿沒有甚麼表示,我站起身,緩緩朝房門口走去。

我即將出房門的那一刻,司馬懿略顯羞慚的聲音從背後響了起來:「將軍留步。」

    我轉過頭,看向司馬懿,他面上呈現出與前不同地決然表情。

    「若皇叔和將軍還能見容,懿願盡畢生所學,效犬馬之勞!」

    「真心話?」

    「不敢欺瞞將軍!」

    「在司馬族轉投之前,你永見不得光明,不後悔?」

    「最多十年的光景,懿耐得住!」

    「恩。」我點點頭,「可願去荊州麼?」

    望著那遠去的魁偉背影,司馬懿長長地出了口氣,似要將心中的鬱結之氣全部傾吐出去,隨即輕快地跪坐在書案前,提筆急書起來。

建安11年12月上旬,幽州遼東太守公孫度遣使至廬江弔唁孝獻皇帝,痛斥曹操不忠不義的極惡罪行。但公孫度的真正意圖卻是希望與大哥結成盟約,南北共擊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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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零五章(上)

公孫度所派的使者正是其次子公孫恭,由此也可見他對這次結盟看得極重。

    「公孫度其人,頗有野心,且生性反覆無常,先前曾歸附袁氏,但一見袁氏式微,便倒戈而向曹操。如今再見曹操因弒殺天子而人心離散、眾叛親離,又想轉而與主公結盟。」孫乾很顯然是不贊同與公孫度締結甚麼盟約,「此人如此反覆,一者難成大事,二者也極有可能尋機背反,與其結成盟約,無異於與虎謀皮!」

    「孫公高看公孫度了,他哪裡算得上一隻虎。」諸葛亮輕搖羽扇,笑著說道。

    「也就是一隻養不熟的狼罷了!」徐庶接口玩笑道。聽了徐庶難得的玩笑之語,廳內立時響起一陣輕笑聲。孫乾也是一陣莞爾,待收斂笑聲後,略帶疑惑地問道:「元直和孔明贊同主公與公孫度結盟?」

    「其實未必是公孫度的意思。」諸葛亮輕笑說道。

    「怎麼說?」大哥稍覺詫異地詢問道。

    「主公,是這樣的。」諸葛亮笑著回道︰「據亮所聞,公孫度已經臥病在床兩月有餘,恐大去之日不遠,如今在遼東主事之人,似乎是公孫度長子公孫康。公孫度其人雖然反覆,但行事還算老練沉穩,而公孫康年輕氣盛,行事之間恐怕有失慎重。如果是公孫度請求共擊曹操,倒是值得考慮,至於公孫康,亮並不看好!曹操眼下雖然為陛下駕崩之事而焦頭爛額,但以他之能,加上有荀彧等人在旁謀劃。斷不可能對遼東之事一無所知。恐怕公孫康那裡一有異動,曹操便會察覺。所以,公孫康若想起兵,絕對難逃覆滅命運。如若主公與公孫度結成盟約,他勢必會向主公請求糧草輛重,乃至士卒以助其擴充軍力。在其與曹操開戰時,也必會要求主公出兵策應。也非亮低看公孫康,以他之能盤踞一隅或許還算有餘。但想跟曹操抗衡卻差得不是一點兩點。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去結交這麼一個對主公沒有多大臂 助的盟友。怎麼看也是一筆陪本的買賣。而且,亮更擔心。結盟後,一旦曹操對公孫康施以先兵後禮的方法,他是不是會拋下主公。再投向曹操。」

    「原來孔明也不贊成與遼東結盟啊!」孫乾這才回過意來,呵呵笑道。大哥很明顯地對諸葛亮的話做了深入地思索。許久才緩緩點頭說道:「如此說來,便婉言推拒 吧!」

    「主公不妨給公孫康點希望!」魯肅輕捋頷下長髯。建議道。

    「子敬此議絕妙!」諸葛亮笑著附和道︰「雖然不與公孫康結盟,但卻要讓他心存希望。惟有如此,他才能給曹操添些亂子來。而且,以曹操治下各州郡的情況來看,只要有人挑頭,恐怕會不止一個遼東會亂。」

    「這裡面就貴在一個尺度了,看來必須要做的不蘊不火。」大哥突然展顏笑了起來。

    「正如主公所說。」諸葛亮含笑點頭道。被大哥再次約見時,公孫恭明顯地心懷很大希望,運用他不錯的口才,舌璨蓮花地對雙方結成盟約後的「美妙」前景做了誇張的描述。在他的口中,曹操似乎已經成為待宰的羔羊,隨時都可以成為盤中之餐。但可惜地是,大哥沒有被他糊弄住。看著一臉微笑卻始終不靠口表態地大哥,公孫恭絕對有使不上勁的感覺,最後只好一臉尷尬又滿是期待地看著大哥。

待公孫恭「安靜」下來後,大哥先是溫和地詢問了公孫度的情況,又瞭解一些遼東目前的情況。就在公孫恭左右摸不著頭腦,再三詢問結盟之事時,大哥略顯含糊地表示了應允,但卻沒有明確地下文。公孫恭又不便追問,只好悻悻作罷。

隨後的幾日裡,都是由諸葛亮與公孫恭交涉「結盟」地詳細的問題。不出諸葛亮所料,公孫康確實希望大哥能夠在人力、物力上給予一定地支持。等到公孫恭離開揚州返回遼東時,諸葛亮也沒有明確代大哥答應公孫康任何一個條件。我是不清楚諸葛亮具體是如何交涉的,但公孫恭離開時卻是一副喜悅的表情。

諸葛亮根據從公孫恭那裡所「探」 出的情報進行預測,公孫康很可能在半年之內就會起兵。無論最終結果如何,肯定可以對曹操形成一定的衝擊,而我方所需做的,就是在這半年內,進一步製造輿論攻勢,更加徹底地挑起北方士民對曹操的離背之心。

如此一來,一旦遼東事起,就有可能以「烈火燎原」之勢,在曹操治下掀起一股「反曹」大流。如果時機成熟, 大哥甚至可以乘機舉行北伐。就算無法一舉擊敗曹操,但卻很大希望可以攻州奪郡,改變雙方的實力對比。

    「啪!」一支小箭準確地命中了20步開外的木靶。

    「爹,義父。」苞兒舉起手中的小弓,轉身歡呼雀躍道︰「我射中了,我射中了。」

    「好小子,比爹行!」我俯身一把將沉甸甸的小傢伙舉了起來,放在我的頸脖上,以此作為對他的獎勵。

    「射得好!」一旁的趙雲也是含笑點頭給予了高度肯定。興奮的小傢伙,在我脖子上手舞足蹈。苞兒的身體成長遠超常人,才5歲就已有8、9歲孩子的身量。小傢伙的力氣也大的驚人,雖然還遠不能跟我比,但1、20斤地東西對他而言也不算吃力了。除了對玩具仍興趣十足外,他也表現出了兵器的愛好(當然有我刻意「引導」的成分在內)。有鑒於此。我就開始教授他簡單的搏擊之術,而身為義父,趙雲也毫不含糊地擔當起了教頭的角色,非常盡心地指導著箭術。

跟我那只能算二流的箭術資質不同,苞兒這小子對箭術極有天分。僅僅跟趙雲學了不到10天,20步以內的靶子幾乎已能箭無虛發。看來,小傢伙日後成為神箭手的可能很大。鬧騰了一陣後,小傢伙自己要求從我肩上下來。隨即急匆匆地跑向內院去了。

    「肯定是去向星彩炫耀了。」看著小傢伙消失地背影。趙雲帶著溫和地笑容說道︰「苞兒的箭術天分確實很高,能堅持練下去,到20歲說不定就能超過我了!」

    「呵呵。明師出高徒啊!」我呵呵一笑。上前幾步輕拍著趙雲的肩膀,「子龍。你家的也快了吧?」

    趙雲略顯靦腆地一笑,點頭說道:「大夫說就在這1月內了。阿茵(趙雲地夫人步茵)這幾天胃口很不好。連末將都有些心神不寧起來了。」

    「都一樣,當年苞兒和星彩還沒出生時,我也跟你一樣,比在戰場上還讓人心驚肉跳!」我笑著安慰趙雲道︰「所以有了苞兒和星彩,我無論如何也不想再要第3個孩子了。現在這一家4口最好了!」

    趙雲婚後的生活相當地幸福,才貌雙全、性情溫婉的步茵與趙雲關係極為和諧,連帶著讓趙雲整個人都開朗了不少。

    「確實比上戰場還要讓人擔心。」趙雲深有體會地點了點頭。

    「子龍,你要感謝元直和孔明,要不是他們的計策,恐怕荊州的戰事還有得打,到時你連孩子出世都看不到!」我笑著說道︰「晚上請他們到你府上飲宴如何?還有,剛才你又自稱『末將』了。我不早說了麼,私下裡不必如此拘禮。就為這,也該罰你!」

    趙雲苦笑著搖了搖頭。在我暗訪之後的第6天,司馬懿的那份策論正式完成。隨即,他通過一定途徑謹慎地先呈遞到了我手中,再由我轉呈給大哥。看完這封多達8頁絹書的策論後,大哥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許久後才長歎了一口氣。看得出,大哥對司馬懿的才能是頗為看重的,故而才如此遺憾。

當然,這份完成後的策論,也的確非常精彩,深入淺出,觀點新穎,目光深遠。但更讓大哥看重的,卻是另一份附隨策論呈上絹書。

這份絹書的內容,主要是司馬懿有關帝位承繼問題的一些看法。司馬懿認為,雖然曹操在弒殺天子之事上大失人心,但他在中原河北經營多年積累的根底在短時間內還不會徹底動搖。而且憑借曹操和荀彧、賈詡等人的智謀, 肯定會有一定的應對策略來化解危機。所以,為能更好的贏取北方士民的人心,廬江朝廷這邊最好還是擁立孝獻皇帝的遺腹子繼位,而由大哥攝政。這裡,司馬懿沒有提伏皇后可能會誕出公主。很明顯,他並不是沒有想到這點。

此外,司馬懿還從另一方面說明了大哥暫不稱帝的益處。他認為,大哥如果稱帝,雖然能夠極大地鼓舞民心軍心,但同時也會產生一系列的問題。其中,尤其需要注意的是,在稱帝後,很難肯定上下君臣仍能保持現在這種積極進取的精神,這對於將來的天下一統 可能會產生不利影響。司馬懿最後也提到,只要大哥能完成橫掃六合,一統大漢社稷的偉業,帝位問題自然也會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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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零五章(下)

在許昌,圍繞帝位的繼承問題,同樣興起了一股渲染大波。天子駕崩之後,出於種種原因,在荀彧的建議之下,曹操沒有著急策立新帝。這一舉措,的確為隨後曹操緩和許昌內外諸般「謠言」而引起危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但凡事有利必也有弊,孝獻皇帝駕崩,新帝卻又難立,使得許昌朝廷的正統性受到極大挑戰。

在起先的一段時間內,憑借曹操的積威,加上大軍的震懾,許昌內外還沒有出現太多「不和諧」的聲音。但隨著廬江臨時朝廷的建立,遲遲難立新帝的許昌,便逐漸出現了一些流言蜚語,皆是有關朝廷的正統性問題。在孝獻皇帝死因難決的情況下(曹操方自然死不承認弒殺天子的罪名,在劉、曹雙方都竭力將罪名推向對方的情況下,自然就造成了「死因難決」的局面。),朝廷久無天子,兼之玉璽又流落在外,實在是難以在長時間內穩定住朝廷內外官員的人心。相形之下,廬江的「偽朝廷」卻是旗 幟鮮明地擁立孝獻皇帝的遺腹子(雖然還未確認是男是女),一旦日後伏皇后當真誕出皇子,憑借這正統繼承人的血脈,加上劉備那名重天下的聲望,恐怕天下士人中至少有6成會偏向於廬江「偽朝廷」。如此一來,即便是「偽」朝廷,到時也會成為「真」朝廷。

面對散佈速度越來越廣的流言。以及逐漸浮動的人心,曹操不得已之下,只好在朝議時將策立新帝之事提了出來。雖然此前曹操已與荀彧、荀攸、賈詡等人就天子的繼任人選做了商議,但庭議地結果還是讓曹操有些被動。曹操所屬意的人選,是已故陳王劉寵的長孫劉進。

無論從血脈親疏、還是性情等方面,劉進都極合曹操的意,而更為關鍵的是,他才只9歲。擁立這樣一個少年天子。對曹操掌控朝政極為有利。然而。事實卻不如曹操預想的那麼順利。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情況下,朝臣們對曹操的顧忌似乎少了許多,部分朝中老臣和宗親重臣認為劉進年齡太幼,難以服眾。紛紛提出了自己地心中地人選,令曹操不勝其煩。最要命的反對聲音還是來自業已辭官退隱的前大鴻臚孔融。

孔融似乎完全不將自己先前曾被入獄的遭遇放在心中。與另一些名士大儒聯名上書,直稱孝獻皇帝並非無嗣。在天子屍骨未寒之時,妄言更立其他宗室子弟為帝,簡直是荒謬至極。孔融絲毫不給曹操面子地直接指出,就算要更立其他宗室子弟繼位,也必須等候伏皇后腹中龍胎誕出。孔融不但連同其他大儒上書朝廷,而且還著文將自己地主張廣傳於中原河北士人之中。孔融與那幫大儒,在天下士人中的名望極高,他們地這些舉動,不可避免地形成一股影響力強大的旋流,令曹操惱到極點,卻又無可奈何。

丞相府議事廳中

「孔融腐儒簡直可惡至極,我若不殺之,怎消心頭之狠?」曹操將一冊簡書狠狠地甩落在地,面色鐵青地怒吼道︰「文烈,你即刻領城衛軍將孔融全家送入天牢!」

    荀彧不聲不響地向曹休使了個眼色,讓他接令後暫不要採取行動。待曹休離廳後,荀彧上前輕輕將那冊簡書揀起,迅速地瀏覽了一遍。這冊簡書是出自孔融之手,內容依舊是關於反對更立其他宗室子弟繼位之事。在近段時間裡,孔融幾乎是每日一文,篇篇犀利,讓曹操不厭其煩。

    「丞相,孔文舉行徑雖然可惡,但其在士人中名望極高,值此人心未定之時,若將其誅殺,恐於大局無補。」荀彧隨手將簡書轉遞給荀攸後,緩緩勸諫道︰「還請丞相暫息雷霆之怒!」初聞天子死訊時,荀彧同樣也是非常震撼,甚至對心中地理想產生了很大動搖。但從曹操這裡瞭解到真實情況後,荀彧雖然感慨,但也知曹操絕不可能故意命夏侯奉去弒殺天子,這純粹是一場意外。

逐漸地,荀彧的心緒也平定了下來,開始竭力為曹操謀劃扭轉被動局勢,但可惜的是,對手實在不是一般人物,他們所採取的手段環環相扣,一波接一波,幾乎不給曹方甚麼喘息的機會,即便是曹操、荀彧等人的智謀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改變不利局面。

    「任由這腐儒如此下去,中原、河北永難得安寧!」曹操確實被孔融激出了怒火,大有不殺不足以平憤的意思。

    「主公,殺之不如遣之!」荀攸建議道。

    「何為遣之?」曹操怒氣難消地詢問道。

    「丞相可以尋個名義,將孔融一眾人遣出許昌,分赴各地。他等若聚在一起,則眾人成智,一旦分開,便孤掌難鳴。只要能將他們遣至偏僻之地,便不覦他們再興風作浪。」

    「恩。」曹操也知道荀攸其實是想為孔融等人留條活路,沉吟許久後,緩緩點頭道︰「此事宜當速行,我再也不想在許昌看到孔融腐儒。公達,這事就交給你了。」

    「領命!」荀攸應聲後,離廳追曹休而去。

    「呃。!」摁著額頭,曹操緊蹙眉頭,輕哼了一聲。

    「父親,您無礙吧,要請太醫麼?」廳下的曹丕一見如此表情,便知曹操的頭風宿疾發作了,急忙詢問道。擺了擺手。曹操閉目休息了片刻後,緩緩抬起頭說道:「帝位承繼之事已刻不容緩,眼下許昌內外人心難定,皆因此事。」

    「但如今朝中異見頗多,短時間內要要使此事成定局恐非易事!」議郎、參司空軍事華歆不太樂觀地說道。

    「異見?!!」曹操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精芒,緩緩說道︰「忍氣吞聲了幾個月,他們當真就以為曹某良善可欺了不成?文若。你今晚就將劉恭先(郎中令劉異的宗親)他們召入相府,我要親自問一問他們有甚麼異見?」

    「是!」荀彧應聲領命後,又謹慎地諫道︰「丞相。對劉恭先等人,最好還是施以威恩並加的手段為好。若過於苛責。恐反為不妙!」

    「嗯,我自心中有數」曹操微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了甚麼,向劉曄問道:「子楊,雋義、文則的事,跟劉備交涉得如何了?」

    「回丞相!」劉曄從跪坐中起身,「劉備似乎無意放還張頜、于禁二位將軍,下官照丞相之意,命使者將條件開至最優厚,但依然被拒。不過,從孫乾口中得知,張、于二位將軍目前倒是沒有大礙。」

    「雋義和文則所以陷入劉備之手,皆是因我計策有誤,無論如何也要把他二人贖回來!」曹操眉頭緊蹙,沉聲說道︰「子揚,設法再與劉備聯繫,就算他要一個郡,只要能換回人,也是值得地!」

    「下官領命!」

    「文和,荊、揚兩州有甚麼新動向嗎?」轉過頭,曹操再對賈詡詢問道。

    「荊州最近並無異狀,只是在襄陽和上庸繼續整軍,修復城池。揚州方面,目前關羽、張飛似乎都在廬江,不知劉備是不是有甚麼大的計劃,下官派在揚州的細作在先前的幾個月裡損失極大,暫時也探不出甚麼詳細情報。」賈詡似早有準備,一聽曹操詢問,即不假思索地回答了起來。

    「9、10兩月的戰事裡,劉備的軍力消耗頗大,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起兵事。」曹操沉吟著說道。

    「下官也是如此想的!」賈詡點頭說道︰「比之劉備,另有兩處反而更值得丞相留意!」

    「恩。?」曹操輕噫了一聲,詫異地看向賈詡,「哪兩處?」

    「遼東和西涼!」賈詡拈著頷下的山羊鬍須,略顯擔憂地說道︰「近些日,下官察覺遼東、西涼兩地都有不尋常地動靜,整軍變得頻繁,而且似乎都在籌備糧草輜重。」

    賈詡說到這裡,曹操和廳內眾文武也都領會了他地意思。東和西涼的位置,除了北疆、西疆的異族外,根本不與甚麼敵人接壤(由於漢中落入曹操手中,西涼實際也成了後方),而最近,無論是鮮卑、匈奴、烏桓,還是羌族都沒有對大漢用兵的意圖。這樣看來,遼東和西涼這不尋常地軍備,其意圖已經相當明顯了。

    「公孫康、韓遂這兩個狗賊,丞相待他們如此之厚,他們居然還敢興起反心。」曹洪怒不可遏地咒罵道。

    「他們本就是兩條野狼,無論如果也養不熟的!」荀彧輕歎說道。

    「丞相,請賜洪一彪兵馬,洪願提二賊首級獻於丞相座下!」曹洪慨然請命道。

    「子廉將軍且勿焦急!」酋或衝曹洪擺擺手,隨即對曹操說道︰「以眼下情形,實不宜對遼東和西涼用兵,以或之見,可以行先兵後禮之法,先將二人穩住,待局勢穩定後,再徐圖之!」

    「恩。」曹操略微思索後,點了點頭,當即下令道:「元讓,你即刻北上,引冀、幽兩州兵馬,屯於右北平,給我震住公孫康那隻小狼惠子。傳書長安,命國讓 (雍州刺史田豫)引軍屯於天水,再傳書漢中,命妙才調高覽引軍1萬北上增援國讓。」

    「諾(領命)!」

    賈詡靜靜地等候曹操做完安排後,稟報道:「丞相,西川之事已有所進展,詡已尋覓到幾人,皆願為丞相效命!」

    「現在不是圖謀西川地時候,先放一放吧。對那聯絡上的幾人,好生加以安慰,可許以厚利!」沉思良久後,曹操還是放棄了誘人地念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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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22:46: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零六章(上)

天下的大勢,醞釀著無盡的變數。繼公孫康遣使邀擊曹操之後,西涼韓遂也再一次地派遣使者來到廬江。而他的目的,同樣也是為了利用曹操目前所遇到的危機,邀請大哥一起出兵夾擊曹操。吸取前次交涉失敗的教訓,韓遂似乎也知道馬岱兄弟在大哥心目中的份量,這一次再來交涉時,使者特地帶來了一份禮物。

馬騰以及馬家最嫡系的十四位族人的骸骨,想以此來緩和與馬岱兄弟的關係。但可惜的是,韓遂對馬岱兄弟的仇恨還是做了太過簡單的估計。馬家上下130餘口,包括馬騰在內,皆被韓遂所殺的仇恨,對馬岱、馬休、馬鐵而言,除了死亡(要麼韓遂死,要麼馬岱兄弟死絕),再無第三條路可選。

當大哥命人將馬騰等15位馬家族人的骸骨小心謹慎地抬出時,馬岱兄弟三人和龐德熱淚縱橫,馬岱甚至當場哭得昏厥過去。待馬岱等人情緒逐漸平息後,大哥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對他們做了說明。瞭解了情況後,馬岱也不多說甚麼,只請大哥為他馬家做主。應該說,與韓遂達成共擊曹操的協議,從戰略的全局來看,對我方是有很大好處的。但大哥也早已允諾日後必會征伐韓遂為馬岱兄弟復仇。

就在大哥打定主意準備回絕韓遂的請求時,諸葛亮提出了一個建議–可以暫時先答應韓遂的共擊請求,但必須以歸還馬家其餘族人的骸骨為條件。諸葛亮詳細地解釋了他這個建議的意圖。通過這個辦法,先讓馬氏族人的骸骨得到妥善地安置殮葬。由於歸還骸骨也需要有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這幾月裡,可以給韓遂造成一定的假象,讓他放心大膽地去進行攻擊曹操的準備。

在此期間,我方可以派遣細作在曹操治下散佈有關韓遂即將起兵的謠言,如此便可以牽制曹操的軍力,對曹操治下形成極大的困擾。而韓遂這個人,是非常善於見風使舵的,只要他見到曹操有了充足地準備,必然不敢輕舉妄動。到那時,我方自然可以理由十足地中止與韓遂之間地約定。應該說。諸葛亮的這個計劃。考慮的相當周到。

馬岱仔細考慮之後,也表示了認可。

12月17日,得到肯定回答的韓遂使 者心滿意足地起程返回西涼。進入建安12年(27年,因為新天子未立。仍暫時沿用建安年號),大漢社稷正面臨著重大地變故。據從兗、豫兩州傳來的消息。

曹操似乎已下定決心策立新帝,一切準備正緊鑼密鼓地進行之中。以孔融為首地反對曹操更立其他宗室子弟繼承帝位的一眾大儒名士。紛紛被曹操以各種名義遣出了許昌,原本許昌朝廷內部存在地多種「異音」也相繼消失。

此外,效忠於曹操的一部士人開始著文立說,為新帝的策立不遺餘力地做著輿論上的準備。諸葛亮預測,曹操開春3月之前,恐怕就會正式策立新帝。

在廬江,經太醫再三確診後,已基本將伏皇后的預產期定在了5月中旬左右,而且太醫預測伏皇后腹中胎兒為皇子的可能性極大。如此一來,也就意味著,到今年的6月份,大漢將會同時存在兩位天子。這種情況,在漢室400餘年的悠長歲月中,也是極為罕見的(像袁術這樣的自立為帝者,都有自己的國號,不算是漢室的天子)。

正月初8的凌晨,在大哥和我的陪同下(二哥已回到壽春),焦急等候了4個時辰的趙雲終迎來了他的第一個子嗣。個八斤來重的胖小子。從產婆手中接過襁褓中的孩子時,戰場上一向無所畏懼的趙雲,竟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盪,雙臂輕輕顫抖了起來。

11日,大哥在廬江 大擺宴席,廣邀文武百官,以慶祝趙雲喜得麟兒。宴上,趙雲恭敬地請求大哥為其子賜名。經過慎重思索後,大哥為其賜名廣,取廣闊之意,意指希望孩子將來能夠前程廣闊。平日裡甚少飲酒的趙雲,全然放開了酒量,凡敬酒者皆來者不拒。特意從廣陵趕回的魏延,心懷「叵測」地一敬再敬,大有不灌醉趙雲就勢不罷休的架勢。全琮、丁奉這些平時對趙雲敬慕有加的小字輩,此刻也毫無顧忌地隨著魏延大「鬧」特「鬧。」

    看到這一幕,我心中只覺好笑。趙雲雖然平時很少飲酒,卻不代表他的酒量差。以我的瞭解,趙雲的真正酒量比魏延要大上許多。不知道這些的魏延,存心想要灌倒趙雲,最終雖然達到了目的,但卻付出了他自己、全琮、丁奉三人醉倒不省人事的「巨」大代價。

    「今天氣色不錯麼!」舉步跨入房內,我笑著向正在倚案閱覽簡書的張頜招呼道。

    「承你3天沒有上門,否則張某氣色怎會這般好!」張頜隨手將簡書丟在一旁的桌案上,抬頭冷笑道︰「如果還是來勸張某投降,你就不要浪費口水了!」

    我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自己在房內尋了張椅子坐下。

    張頜原本是被羈押在襄陽,但半個多月前被錦帆水軍送到了廬江。在半個多月裡,大哥和我多次造訪勸說,希望能讓張頜歸順,但收效甚微。

    張頜倒也硬氣,在大哥第二次上門勸說時,直接向大哥挑明。要麼殺。要麼放,但卻不要打讓他投降的念頭。當我提及先前所打的那個賭時,張頜就索性來個閉口不言。半個多月,僅大哥就上門遊說了3次,我自己也造訪了5次,但楞是無法讓張頜鬆半點口。在這期間,曹操曾2次派遣使者前來揚州,想與大哥協商放還張頜和于禁的事宜。至第二次。曹操的條件甚至已經開到1個郡,只要大哥肯將張、于二人放還。便可以在兗、豫兩州任挑選1郡做為交換條件。這條件不可謂不誘人。

    張頜根本就不願投降,于禁雖然在丹陽為我軍練兵,但想讓帶兵上戰場作戰卻不大現實,用這樣的兩個人換取兗、豫兩州中地一郡。僅從表面看來,應該是相當划算的。但如果往深裡思索後。卻發現這裡面的貓膩極大。

    張頜、于禁都是曹營中難得的名將,他們所以會兵敗被擒。很大程度是因為孤軍深入,而且是吃了曹軍大戰略上的虧,跟他們自身的能力並沒有太大的關係。雖然他們在我方手中沒有甚麼用(或者說是用不了),然一旦回到曹操麾下,就有可能再次成為我軍的大患。此外,曹操所允諾地兗、豫兩州任挑一郡地交換條件,就更是一個絕大的陷阱。

眼下大哥與曹操劃淮水而治,憑借淮水的阻擋和錦帆水軍的強悍戰力,曹操想要南下進攻會面臨很大地困難。同樣,如果我軍要渡淮北上進攻兵力 佔優的曹操,也會遭遇很大地困難。先前二哥和魏延幾乎被困在淮北而無法撤退,就是明證。

兗、豫兩州的諸郡都在淮北,即便大哥能通過交換能得到孤零零地一郡,日後恐怕也難以抵擋曹軍四面而來的進攻。如果大哥要死保那一郡,就必須不停地添兵增援,這反會正中曹操的下懷。曹操完全可以利用圍點打援的辦法,將我方的軍力一點一點地耗盡。有鑒於此,大哥最終還是回絕了曹操的交涉提議。

    「先前總是以為燕趙男兒都是一諾千金的漢子,但雋義卻是讓我大大地失了一望!」搖了搖頭,我輕歎說道。

    「張飛,不要再對我用激將法,同樣的伎倆使兩次就沒用了!」張頜拿起簡書,再次閱覽起來,「如果張某心甘情願地許下諾言賭約,就算死也要兌現。也算我不察,居然中了你激將法的把戲!」

    「曹操當真就那麼值得你效忠麼?」

    「劉備就那麼值得你效忠麼?」張頜頭也不抬地說道。簡直就油鹽不進!我略顯無奈地歎了口氣:「前日曹操又派人來交涉,想用一個郡來換你回去!」

    見張頜流露出震驚激動的表情,我笑了笑,立即潑了一盆冷水:「你也不必太過激動。這個交換,根本就是玩弄人的陷阱。而你,不過就是曹操用來設計的一顆誘餌罷了!」

    也不管張頜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自顧自地將曹操想借那一郡來消耗我軍軍力的企圖說了出來:「我是不知道雋義在曹操心中是甚麼地位,但他若是當真愛惜你,就不該用你來設計這麼一個拙劣的計策(其實並不算拙劣,至少我方大半人都未能洞察出來,還是虧諸葛亮一語道破天機)。」

    張頜仍然持著手中那冊簡書,但眼神卻有些游離。

    「明日我就要回荊州了,臨行前有一言相勸。」我站起身,緩緩走到窗口處,望了望碧藍的天空,低聲說道︰「雋義如果仍堅持己見,那麼在我兄長和曹操分出最終勝負前,你就只能過這樣的隱居生活了。或許是5年,或許是10年,也可能是20年。不知雋義是怎樣想的,但我以為,身為一名軍中將領,不能馳騁沙場,飲馬邊疆,便是人生最大的遺憾。堅持己見固然是好,但退一步或許就是海闊天空!」說完最後一句話,我頭也不回地舉步離去。

    「啪!」簡書再被扔回到桌上,張頜面上再不復漠然的表情,略帶困惑地仰頭看天,隨後一陣怔怔出神。我回到襄陽的一月後,建安12年2月25日,曹操在 許昌正式擁立陳王寵長孫劉進為天子,改元黃武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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