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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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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知宇之樂]桓侯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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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一十七章(上)

凌晨兩更時分,月已西垂,夜星寥落。

    初春之夜,寒意正濃,一堆堆燃燒的篝火旁,無數士卒懷抱兵器,背靠背坐地而睡。夜色中,間或會響起一兩聲戰馬的嘶鳴聲,卻也有一種別樣的安寧意味。

    趙雲捧著一張地圖,就著火光仔細地察看著甚麼,時不時地流露出思索的表情。

    有人輕手輕腳地走到趙雲身後,將一件裘皮被風搭在了他的身上。

    「是阿正啊!」趙雲回過頭,看靖楚來人,輕聲說道︰「甚麼回來的?」

    「剛剛回來!」學著趙雲,趙正壓低聲音,不願打擾到那些熟睡的士卒,「統領,你也休息一會吧!」

    「不妨事!」趙雲擺了擺手,隨即頗顯關切地詢問道︰「阿影怎樣了?」

    「內傷很重,不過已經找大夫開了藥。我留下趙重照顧阿影,自己先趕回來了!」趙正、趙重都是趙雲的族弟,也是經歷河北的戰亂後趙雲族中為數不多的幾個倖存者。

    「如果不是子雲(夏鴻)相救,阿影很難逃過一劫。這一次,阿影實在太冒失,以他的武藝,現在根本不是許褚的對手。就算是我,也不敢說必勝許褚!」趙雲歎了口氣,痛惜地說道。

    「統領不是勝過許褚一次麼?」趙正略顯詫異地說道。

    「那也是險勝。多日不見,許褚的身手似乎又有了精進,再與他一戰,勝負難料。」趙雲的眼神突然變的凌厲起來,「但既然他傷了阿影,我就不會跟他善罷甘休!」

    站起身,趙雲舒展了一下腰身,拍了拍趙正的肩膀說道︰「阿正,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一下,我再到各處轉轉!」

    知道勸不住趙雲,而且自己也確實累了,趙正點了點頭後舉步離去。

    取下身上的裘皮被風放在一旁,趙雲壓低腳步,行走在熟睡的士卒中間。

    偶爾有轉醒的士卒想要起身行禮,都被趙雲抬手制止住了。

    看完士兵後,趙雲又來到停駐馬匹的地方。察看戰馬地飼喂情況。

    走了一圈下來,已是臨近3更時分。打了一個哈欠,趙雲正待找個地方小憩片刻,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從黑暗中傳來。

    知道必有甚麼要緊事情發生,趙雲打起精神,急步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一騎斥候疾馳而至,恰好迎上趙雲。馬上騎兵飛身而下,單膝跪地行禮道:「統領,緊急軍情,曹軍動了!」

    「你現在就將這消息通報給黃忠將軍請他即刻整頓兵馬,準備」聽那斥候將軍情巢報完畢後,趙雲劍眉微揚。思索片刻後,當機立斷地命令道。

    「諾!」斥候再次上馬,飛馳而去。

    「吹號,休息中止,全軍準備出擊!」

    「殺!」漫天的喊殺聲中,一群一群的風騎兵呼嘯而來,呼嘯而去,鋒利無比的戰刀無情地收割著生命。

    曹軍士兵排列著密集的陣形。頑強而堅決地承受著一撥又一撥的衝擊和砍殺。他們就像矗立在河岸邊地堅石,任由奔騰的河水衝刷撞擊,我自巋然不動。

    慘烈的搏殺,在風騎軍從旁側截住曹軍的那一刻時正式展開。

    出乎預料,且戰且退的曹軍,抵抗意志簡直堅韌到驚人的地步。風騎軍一次次的衝擊,居然楞是無法將他們擊潰。

    衝殺了一陣後,趙雲便感覺出不對勁–眼前地這支意志堅韌的曹軍,根本就不像是在準備撒退,彷彿就是為了與風騎軍拚死一戰。而且…

    「統領。不對勁!」張益策馬飛馳而至,大聲對趙雲說道︰「這裡的曹軍全是步卒,沒有看到曹軍的騎兵。我剛碰到了子雲(夏鴻),他也說沒看到曹軍騎 兵。」

    被張益說中心中的另一個疑惑,趙雲面色微變,略一思索後急聲說道:「上當了,是金蟬脫殼地把戲!曹操肯定是以步軍撒退為餌引誘我軍追擊,他自己跟騎軍從另 一條路撤了。」

    「甚麼?」張益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這裡的步軍不下15000人,曹操就捨得這樣丟掉了!」

    「曹操行事一向果決,沒甚麼是他放不下的。」趙雲皺眉說道︰「而且騎軍先撒了,對這些曹軍步卒其實也是一種解脫。他們如果實在扛不住,可以向西遁入山中。」

    「統領,下面怎麼辦?」

    趙雲勒馬朝四周的殺戮戰場看了看,突然做出了一個決定:「德方,召集第1曲跟我追曹操,雖然未必能追上,但總得試一試!讓曹操這麼快退回宛城,對將軍的大計頗為不利!」

    「統領,天色太暗,恐怕不是那麼好追!」一旁的親兵隊長趙正提醒道。

    「這個沒有問題,追蹤是瘋狼的拿手好戲,再黑的天也難不住他地鼻子!只要有他,一定能尋到曹操地撒退路線。」張益接口說道。

    「就這麼辦!」趙雲知道時間緊急,不容遲疑,當即決斷道︰「德方,你快點召集第1曲,再把狼鋒兄弟找來。」

    「統領,這裡怎麼辦?」張益撥馬便要離開,但忽有回首問道。

    「這裡就交給漢升兄和2、3曲了!」

    「嗚~~嗚~!」高亢的號角聲猛烈地響起,直衝濃黑無根的夜空……

    一支騎軍朝北面方向快速行進著。

    正如趙雲所猜測的一般,曹操正是將兵馬1分為2,以步軍撤退為餌引誘敵軍注意,進而掩護騎軍的撒退。

    為防行動被察覺,曹操特地命每一騎都在馬蹄上包裹了布巾,以消除蹄聲。同時,騎軍撒退時,也不點火把。直到撤出有10多里路後,才燃起了少許火把以便能快速行軍。

    一面縱馬疾馳。曹操忍不住回首朝西南方向看了幾眼,雖然在夜色中根本不可能看到甚麼東西。

    「丞相放心,樂進將軍乃是我軍上將,身經百戰,而且這裡又是我方腹地,樂將軍即便支撐不住,全身而退應該不成問題。」馳行在側的賈詡,藉著火光看穿了曹操的表情和動作。知道曹操擔憂的是甚麼,出聲安慰道︰「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先趕回宛城,設法化解張飛的連環詭計!」

    「呵~~」曹操略顯憤感地歎了口氣,不無惆悵地說道︰「若非是去年地澇災、瘟疫使我兗豫等五州糧食絕收。此戰何至於會落到如此境地?難道說,連上天也偏幫劉備?」

    「丞相,詡以為此事非關天命,只在人為!」賈訊一邊打馬,一邊轉頭說道。「去年荊、揚兩州同樣也遭澇疫天災,只因劉備治下準備充分,應對及時得當,才能將損失減少到最低。若我方也能事先做好這些準備,也完全可以避免損失。所謂天命,終究是虛無縹緲之事,丞相完全不必介懷!」

    事實上,自去年十月起。中原、河北各州郡就一直流傳著一些言論–道曹操倒行逆施,違天行事,以至於惹得天怒人怨。連續地洪潘、瘟疫,就是上天為懲罰曹操而降下的災難。只要曹操掌權一日,上天的怒氣就不會消散,日後必然還會有更大的天災降臨。若是想要免遭天災禍害之苦,唯有推翻曹操。

    這些謠言若是放在平時,曹操根本就不屑一顧。但偏偏確實剛發生了天災,而且明顯劉備與曹操治下的損失情況相差懸殊,這無形之中使得謠言的可信度大增。尤其是倍受天災之苦的百姓,更是對此深信不疑。民間對曹操的不滿情緒是與日俱增。若不能在短時間內採取措施來緩和民心,大面積地反叛作亂恐怕是在所難免了。

    而這,也正是曹操急於解決這場戰事的原因之一。

    然而,到目前為止的戰事進展,卻無情地證明了一條道理–欲速則不達!

    曹操點了點頭,卻沒有說甚麼。

    「目前的戰事雖不太順利,但只要西南那邊事起,戰局必將會出現轉機!」

    聽賈詡提到「西南那邊事起」,曹操精神略振,沉聲問道︰「文和,西南的事情進展的如何了?」

    「這幾日雖然沒有得到消息,但按照先前的計劃,事發也就在這幾日了!」賈詡正在稟報,卻不妨行進地騎軍後隊突然傳來喧嘩之聲。

    「怎麼回事?」曹操隱隱感覺事情不妙,急聲詢問道。

    「丞相!」曹真策馬飛馳而至,面色略顯焦急地說道︰「後面傳來馬蹄聲,很可能是風騎軍追上來了,末將已派斥候前去打探。」

    「居然來得這麼快?」曹操微微一怔,「這麼黑的天,趙雲是怎麼尋上來的?」儘管曹軍騎兵點了10幾支火把,但這微弱的火光根本傳不出多遠。5里之外恐怕就看不到了,而曹軍騎兵是在馳出近15里後才點燃的火把。

    「丞相,來敵不知有多少,為保安全,悠還是帶一部分人先撤,末將領軍擋住追兵!」曹真急切地勸諫道。

    「子丹將軍說地極是!」賈詡點頭附和道。

    「既然如此,我留3000騎予你阻敵!」曹操也知不容猶豫,當機立斷道︰「那趙雲凶悍善戰,不易抵擋。仲康,你也留下助子丹一臂之力。」

    「諾!」

    徐州,彭城,郡守府

    關羽深夜急召諸葛亮、魏延、甘寧等人商議大軍面臨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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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一十七章(下)

大廳的左右兩側分別點燃著10餘支巨大的火炬,映的廳內一片明亮。在廳正中,擺放著4個大火盆,盆中的炭火正盛,不時地發出劈里啪啦的細微聲響。

    與如春的室溫形成強大反差的是,廳內數十名文武將官面上的表情,卻顯得有些沉肅。

    「彭城郡治下9縣,人口逾20萬,但郡中卻幾乎沒有半點糧食。據聞,曹軍在撒退之時,已將本就不多的存糧全部運走。」雖然廳內的溫度並不算很高,但諸葛亮仍是習慣性地輕搖著羽扇,「在先前幾月,彭城百姓原本還能依靠郡縣中開設的粥棚勉強度日。但自2月底時,彭城太守高柔便以主公即將興兵北伐為名,停止了對各縣的賑濟。這10多天來,百姓只能依靠挖樁草根、剝取樹皮,甚至是以土為食。」

    廳內一片寂然,不少將領腦中已經浮現出自大軍渡淮北上,直到攻佔彭城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曾經富庶的淮北平原,放眼看去,全然是一片黃土,看不到草木,看不到走獸,甚至連飛禽都相當罕見。形容枯槁的百姓,走起路來都是哆哆嗦嗦,讓人懷疑,若是吹來一陣大風,可能就會掀倒一片人。有些地方,飢餓已極的人,甚至已經開始以同樣因飢餓而死的人的屍體為食。再過些時日,易子而食的慘事恐怕也就不遠了。

    北伐大軍進佔城池時,城中那些飢餓百姓的眼神,讓一些久經沙場的將士都感到心中有些發寒,那完全是餓極急欲噬人的野獸一樣的眼神。若不是有大軍威勢的震懾,誰也不敢擔保跟這些「野獸」在一起,會發生甚麼樣的事情。

    相比較而言,荊揚兩州的百姓確實是幸運得太多了!

    「自渡淮之後。我軍的主要任務不是攻城略地,不是破敵衝陣,而是忙於賑濟百姓。奪取彭城全郡後,每日僅賑濟百姓,我軍就需要耗費糧食600石(70000 斤左右),幾乎已與大軍的軍糧消耗持平。」身為隨軍參謀的諸葛亮,不但要為關羽籌謀軍機,也當仁不讓地承擔起軍備後勤的管理。

    在場的眾人雖未必都通曉後勤政務。但一些簡單地算數卻也難不倒他們–賑濟百姓需要陽石糧食,大軍的軍糧消耗還要稍多,這也就意味著每日實際耗費的糧食至少要達到1200石。

    每天1200石,一月就是36000石。若是這一戰持續4、5月,若是日後需要賑濟的百姓更多,所需要的糧食簡直就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開戰之前,雖然諸葛亮已經透露過以荊揚所儲備糧食。足夠支撐北伐大軍征戰1年以上,而這其中也包括了對災民的賑濟糧。

    但此刻,嚴峻地現實讓不少人心中也有些沒了。

    「上曹操老賊的當了,這分明是就是一條堅壁清野之策。難怪我軍奪彭城郡奪得這麼容易。」魏延重重地一拍大腿,頗顯惱怒地說道。「把糧食撥刮乾淨,卻留下 20萬百姓,曹賊簡直就不拿人當人看。要是我軍沒有攻進彭城,而是轉向攻擊粱郡(兗州的一郡,與彭城郡搭界),這20萬人豈不是只能白白等死?」

    事實上,關羽大軍對彭城郡的攻略,用「接收」一詞顯得更加恰當些。不到10天時間。諾大的彭城郡已盡在北伐大軍地掌控之中。期間。甚至連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仗都沒打過。完全就是曹軍撒退,北伐軍接收,看上去沒有半點懸念!

    「文長將軍說的不錯,確實是堅壁清野之計!」諸葛亮點了點頭,「起先雖然也料到曹操可能會行此絕計,但沒想到他會做的如此徹底,如此根辣!

    今日傍晚時,剛剛得到將軍那裡的消息。」

    「軍師,將軍那裡的戰況如何了?」甘寧眼晴一亮,急切地詢問道。

    「曹操已從穎川、汝南大量調集兵馬。準備阻撓將軍對南陽的攻略。」

    一眾將領聚精會神地聽著諸葛亮的解說,心中一陣陣發癢南陽方面地大戰即將開啟,徐州這邊卻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叫人如何甘心。

    「從目前地情況,基本可以推斷出曹操的應戰策略。」介紹完情況後,諸葛亮輕搖羽扇分析道︰「對荊州大軍,曹操是準備積極應戰,以求能夠將我兩翼齊飛戰略中的一翼折斷,進而謀求反轉整個戰局。而對揚州大軍,曹操是準備施以堅壁清野之策,以數十萬饑民拖滯我軍行動,消耗我軍糧草,進而為其集中力量迎擊荊州大軍謀得時間。若我所料不差,假設我軍繼續向北進攻,曹操很可能還會放棄下郊、東海,乃至整個徐州。屆時,徐州(除准南的廣陵郡之外的其餘4郡)多達60餘萬的百姓將會 成為一個沉重的包袱。而曹操則可借此機會,從外部調兵施壓,在內部以細作煽動民眾生事,將徐州變成一個巨大的泥譚,使我軍動彈不得分毫。就在今日,留縣、武原、呂縣都出現了騷動,雖然最終都被平抑下去,但再起的可能很大。據我方事先安排的細作回報,這三縣地民眾騷動,都有人為煽動的跡象。 很顯然,曹軍在撒退時,肯定已先行安排了人手潛伏於百姓之中。此外,在今日傍晚時,斥候回報,有大量百姓從下郊,東海兩郡朝彭城遷徙。不出意外,這也是曹操搞出來的花樣。」

    聽完諸葛亮的這一系列分析,包括魏延、甘寧在內的眾將都不禁心中一沉,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軍師,再繼續向北進攻,我軍的糧草能跟得上嗎?」已晉陞為偏將軍的關平謹慎地詢問道。

    「暫時還不成問題!」諸葛亮微一點頭,似在安慰關平,實際卻是向廳中所有人交底,「托水軍的福,糧食在運輸途中的損耗較少,從揚州所運出的糧食,每百石實際所能送抵彭城的,能夠達到90石左右,而且危險性也比較小。若是在陸路運輸,每百石至多有70石能夠到達彭城,而且還很有可能遭遇劫掠。但是日後戰線拉得越長,糧食的運輸難度就越大,問題就越嚴重。不過,僅維持對徐州的供應應當還不成問題。」

    「但曹操安插在百姓中的細作,很可能會打我軍糧草的主意。萬一百姓被煽動起來搶奪糧草,麻煩就大了!」徐盛有些不太放心地說道。

    「這也正是君侯與我最擔心的地方!」諸葛亮點了點頭,「非但如此,曹操也很有可能藉著百姓騷亂的機會,派遣兵馬乘亂髮起反撲。如果無法妥善處置百姓之事,北伐的大計很可能會受阻撓。」

    「能不能派人手仔細搜查那些藏匿在百姓中的曹軍細作,只要將他們清除,就不怕曹操搞甚麼鬼了!」撫軍中郎將李嚴提議道。

    「那些細作肯定隱匿的很深,貿然清查,反而可能給他們煽動民變製造借口!」魏延從起初的惱怒中平靜了下來,搖頭說道。

    關平心念一動,提議道:「不如…」

    廳內眾將餃盡心思,紛紛提出一些建議,但很快又被其他人提出置疑。

    關羽也和一旁的諸葛亮不時低聲商議著甚麼。

    小半個時辰後,見還是未能討論出個合適的主張來,眾將索性都將目光投向關羽和諸葛亮。

    「君侯和軍師有甚麼妙計嗎?」甘寧代表廳下眾將詢問道。

    關羽微點了點頭,諸葛亮會意地上前幾步,和聲說道:「合諸位將軍之議,亮與君侯初步有了些計劃,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徐州今年想要恢復農耕幾乎已沒希望。數十萬百姓繼續停留在淮北,只能是坐以待斃,就算揚州全力供應糧食賑濟,也未必能撐到明年秋收之時。所以,君侯與亮考慮,是否可以遷徐州百姓渡淮南下揚州暫居。揚州沃野千里,地廣人稀,就是江北的壽春、廬江兩郡,還有大量的土地有待開墾。若是能將徐州百姓南遷,分配土地,施予糧種、農具,完全能趕上今年的揚州農耕之期。如此一來,非但能使徐州百姓生機得現,還能有助揚州的農墾。待日後形勢安定後,南遷的百姓可以選擇留在揚州,亦或是返回徐州。」

    「此策雖然極佳,但徐州百姓卻未必肯離鄉背井南下,更可慮的是那些曹軍細作可能會借此機會興風作浪,而且揚州能接納得下幾十萬百姓麼?」甘寧略一思索,接口說道。

    「興霸將軍勿需擔心!」諸葛亮輕輕一笑,搖扇說道︰「就眼下而言,留徐州只能是坐以待斃,下揚州還可有大大的生機,只要勸說得當,百姓應當會接受的。據亮估計,願意南下的,大概在半數上下。以壽春、廬江的情況,接納30萬百姓基本不成問題。至於那些曹軍細作,正好可以借勸說百姓南遷的機會,讓他們原形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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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一十八章(上)

黎明5更時分,天邊初露出些許亮光,淡淡的霧氣籠罩著大地,微風吹過,帶來絲絲涼意。不太協調的是,在風中,在霧裡,瀰漫著濃郁至無法化開的血腥氣息。黎明應有的寧靜,也被慘烈的喊殺聲所打破。

    劉、曹軍兩支騎兵的交鋒,已變成真正的短兵相接,真正的肉搏戰。

這裡槍刺入你腹部,那邊刀就已把敵人的頭顱砍落;身中數箭而不倒,身殘肢缺仍要爭先;鋼刀入肉的聲音,鮮血噴灑的聲音不絕於耳。喊殺聲、兵器碰撞聲、號角聲響徹天際,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官都在為自己的生存拼盡最後的力量。

    「鐺鐺鐺!」滿身血污張蓋,手持一柄風騎軍制式馬刀圍繞曹真猛劈猛砍,尖銳的撞擊聲密集如雨。在激戰中,張益的長槍已被折斷,手中馬刀是揀自陣亡風騎兵的屍體之旁。

    面目猙獰、狂吼連連的他,猛看上去便猶如草原上擇人而噬的惡狼。

    曹真奮力格擋著張益的連續劈砍,心中已對這個近乎瘋狂的敵手由怒而生畏。僅論身手,曹真比張益還要強上一些,但有一點,曹真卻是無論如何也比不過張益。

    瘋狂!那為求獲勝能死戰到底的瘋狂–兵器斷了,可以再揀;戰馬倒了,可以徒步;身體受傷了,任血液流盡。

    這悍不畏死的勁頭,楞是讓曹真拿張益沒有辦法。再加上叛逃敵方的鮮卑人狼鋒也從旁助戰,曹真面臨的情況越來越被動。

    「轟~」震耳欲聾的巨響中,漫天的灰塵飛起。

    煙塵中,一黑一白兩匹戰馬疾速分開,各自後退了7、8步後,才勉強停住了步子。

    坐下的黑色戰駒仰首向天長嘶一聲。許諸眼中充盈著狂野的戰意,單手握刀直指趙雲,厲聲大喝道:「再來!」

    趙雲銳利的鷹眸冷冷地看向對面地悍敵,不答一句話,兩腳輕點馬腹。小白龍駒放蹄如風,似一道虛幻的白影劃過了戰場。

    斷喝一聲,許褚縱馬急迎上來。

    10幾步的距離,在兩匹戰馬的腳下。也只是剎那間的工夫而已。

    巨大的山君刀,逼射出紅赤色的氣浪,帶著山崩地裂式的呼嘯聲,自左上而右下斜斬向趙雲地肩頭。

    趙雲眼中精光一閃,風雪銀槍急刺而出。槍如風,槍如電,只一瞬間。漫天飛舞的槍影組成了一道密集的大網。

    「鐺鐺鐺!」急促的刀槍撞擊聲連續不斷地響起。

    許褚氣貫河山的狂猛一刀,在風雪槍一連數10次的「旁敲側擊」下,再一次被無奈地化解。

    山君刀勢大力沉,風雪槍靈活精巧,兩柄神兵正如他們的主人一般特色鮮明。水火不容。

    適才這一擊,正是是趙、許二人激鬥地第150合。

    由於曹操已經在曹休的護衛下先行撒離,許褚全無後顧之憂,盡展自己所能,與趙雲酣然一戰。在看到疾馳在追兵前列的趙雲的那一刻起,許褚就毫不猶豫地鎖定了自己的對手。

    3年前,漢水畔地半槍之敗,讓許褚久久難忘。之後的日夜苦練正是為了一雪當年的恥辱。

    被許褚纏上後。趙雲也清楚地意識到追擊曹操的機會已經徹底失去,加之堂弟被傷的仇恨,索性也就拋下其他心思,放手與面前的強敵決一死戰。

    許褚的鬍子眉毛上都結起了冰碴,趙雲的身上卻是被火煉過一樣地熾熱。

    這就是一場冰與火地決戰。

    交身錯過後,兩匹神駒各自馳出10餘步,再次轉身相對。

    調整著呼吸,趙雲冰冷的眼陣中不為人見地閃過一絲熱切之意。如趙雲自己先前所預料的一般,許諸的武藝確實比3年前那一戰時要精進了不少。對這一點,趙雲是敬佩多於驚訝。

    要知道。武藝達到趙雲、許諸這一層次,想再進半步,其難度就好比登天一般。許諸能有此精進,也不知在平時流了多少汗水。

    「戰!」許諸放聲狂笑起來,隨後猛地斷喝一聲,山君刀舞動,碩大的刀身雷霆萬鈞之勢凌空前劈。與此同時,戰馬急速啟動,人、馬、刀,渾然而為一體。狂瀾巨浪似的殺氣迅速凝聚,如排山倒海一般向趙雲席捲而去。

    「來得好!」趙雲面上的寒意如春風般化去,取而代之以一種如癡如狂的戰意,長喝一聲,也不見有甚麼動作,小白龍駒就驟然竄躍,好像一團被人拋出的巨大雪球,拖著長長殘像如同白色閃電般掃過大地。寒光閃爍的風雪銀槍突然變幻成一條銀線,無聲無息地直刺許諸地喉嚨。

    接觸到山君刀磅礙刀氣的那一剎那,風雪槍週遭被極度壓縮的戰意,驟然爆發出來。紅、白兩色的強大氣流,以最猛烈的勢頭撞擊在一起。

    巨大的震動從地面擴散開來,散溢出的凌厲氣流如箭一般四處激射。

    為避免受趙雲、許褚酣鬥的牽連,兩軍的騎兵都盡量地遠離二人。但饒是如此,這次最猛烈轟擊產生的余濃,仍是殃及到了其他人。

    感受到地面傳的強烈震動,10餘名劉、曹兩軍騎兵的跨下戰馬突然失驚,毫無徵兆地將背上的主人甩了下來。那些散溢出的凌厲氣流,更是毫不客氣地在戰馬、騎士的身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在無數驚駭的目光中,策馬急退了2、30步趙雲和許褚對視而立,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突然,曹真的厲呼聲從遠處傳來。

    許褚眼中閃過一絲莫名之色,隨即一撥戰馬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急馳而去。

    沒有絲毫猶豫,趙雲策馬朝同一個方向緊追而去。

    在張益、狼鋒二人的夾擊下,曹真已左右難支,親衛騎兵也被風騎兵死死纏住而無力來援。

    大刀被狼鋒架住後,曹真剎那間漏出了一個絕大的空門,張益立時抓住了機會。毫不客氣地揮刀從上而下,泰山壓頂般地狠狠劈下。

    眼見無法閃躲、無法封架,曹真絕望之下,雙目不自禁地微微閉起。

    千均一發之際,一柄巨刀疾飛而來,準確地擊中張益的戰刀。

    如遭雷擊,張益只覺眼前一黑,翻騰的氣血迅速湧到喉嚨。馬刀脫手而出,也不知道飛向了哪裡。

    情知不妙,狼鋒立即放棄了對曹真的攻擊,護著張益退讓了開去。

    許諸急馳而至,提起倒插在地地山君刀,隨即一拍曹真:「曹將軍,丞相應已回到宛城。我們可以撒了!」

    「啊。」劫後餘生,曹真微怔了一下,回過神來,急點頭喊道︰「撤。撤…傳令,向宛城撒退!」

    急促的號角聲響起,血戰中的曹軍騎兵紛紛脫離戰鬥,向北面馳離。

    「德方,怎樣了?」趙雲急馳到張益的身旁,關切地詢問道。

    「…」勉強將氣血壓了下去,張益面色有些蒼白地回道︰「不礙事…啊!」

    張益突然不顧自己的傷勢。驚聲說道:「統領。你受傷了???」

    「許褚是個很好的對手。」抬手抹去嘴角的鮮血,趙雲舉目向北面看了一眼,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回答張益,「傳令,停止追擊,準備回師會合2、3曲!」

    「統領,為甚麼不…不追了?」張益強忍傷勢問道。

    「曹操已經逃掉了,再追擊也沒有任何意義。而且將士們也已疲乏,繼續戰下去。肯是殺敵1000,自損800,不值得了!」趙雲再向北面看了一眼,再無顧戀地撥馬轉身。

    號角聲中,風騎兵們相繼撥馬,片刷後,向南面呼嘯而去。

    「多謝仲康將軍相救,否則我………」一邊疾馳,曹真一邊向身邊的許褚感謝道。

    許褚只是抬抬手,卻沒有說讓,而且面上地表情也有些古怪。

    「仲康將軍,你怎麼了?」曹真這才察覺到不對,急切地詢問道。

    許褚面色幾變,終於還是無可奈何地吐出一口血來。吐出血後,許諸胸口的氣悶感覺少了許多,額頭的青筋清晰地突現出來,悶聲恨恨說道:「趙雲,下次定要與你分個勝負!」

    宛城東城樓上,曹操拄牆凝望著城下。

    城下,荊州大軍正在進行調度整備。自曹操所率的4000餘騎撤入宛城後,原本成圍三闕一之勢的荊州大軍突然收縮軍力,解除了對南、北兩面的包圍,將兵力全部集中在了東面。

    「好一個文聘!」曹操目光如炬,輕歎道︰「識時斷勢,是一員良將啊!」

    「收縮軍力於一面,既能集中兵力以求突破一點,又減少了遭受我軍突襲騷擾的可能。更關鍵地是,撒退起來也比較容易!」賈詡在旁輕聲說道︰「這一手,確實高明。能被張飛派來獨當一面,這文聘自然不是平庸之輩。」

    「文和,聯絡子廉(曹洪)的斥候派出去了麼?」

    「派出了!」賈詡點頭回道︰「一共派出了5批斥候,分別走不同的路去尋覓曹洪將軍,應當不會出意外!」

    「這次居然竟被張飛算計了一把,實在叫人很不甘心!」曹操面上略顯寬心之色,隨即感歎道。

    「丞相不必沮喪,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此次也僅是小挫。只要宛城不失,曹洪、樂進幾位將軍無礙,戰局仍不至於惡化到甚麼程度。只要西南事起,必叫張飛退回荊州自保。」賈詡謹慎地寬慰曹操道︰「若能退得此次荊、揚兩州的進攻,得到半年的休整期,就不虞劉備地威脅了!」

    「恩。」曹操點點頭,正要說甚麼,卻見曹休急步而至。

    「丞相,子丹和仲康將軍回來了!」

    「他二人都安然無恙麼?」曹操關切地問道。

    「雖有小傷,但無大礙!」

    「還好…」曹操出了口氣,隨即對曹休吩咐道︰「文烈,加派人手探尋文謙(樂進)的情況!」

    「諾!」

    這時,城上士卒突然高喊起來: 「敵軍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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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一十八章(下)

堵陽城

在育水西畔不到5里的地方,因為已深處南陽郡腹地,軍事位置又不十分重要,城池並不很大,城防也算不得堅固。城外沒有環城河,城牆高度達到1丈2, 用來防禦盜賊也只能說勉勉強強,應付起真正大軍的進攻時或許連塞牙縫都不夠。

    一羽飛鴿自西南方向而來,在空中打了幾個盤旋後,尋準方向落了下來。

    「將軍,文將軍有飛書傳來!」凌統急衝衝地走入堵陽縣衙。

    我正與龐統、司馬懿就著桌案上的沙盤研究軍情,聽得凌統的喊話,抬頭直起身來:「傳書在哪裡?」

    凌統上前,恭敬地將手中的一絹輕巧的帛書遞了過來。

    龐統和司馬幫二人也停止了對沙盤的研究,直身看向我。

    「將軍,莫非情況有變?」龐統見我的臉色逐漸變的嚴肅起來,詫異地詢問道。

    「今天凌晨時,曹操已經退回宛城。」我將絹書遞給龐統,沉聲回道。

    龐統神色一凜,急就著絹書看了起來。

    「趙將軍和黃將軍沒能攔住曹操?」司馬懿看著我,謹慎地說道。

    「恩。」我點點頭,「看來是如此。不過,截止仲業傳書之時,跟隨曹操回師宛城的曹軍也只有4000餘騎兵。」

    「曹操定是識破了我軍的計劃,但其軍力很可能也已被趙、黃二位將軍纏住,故而只能先攜一部騎軍返回,以主持宛城大局。」龐統很快就將傳書上的內容看完,一邊隨手將絹書轉遞給司馬懿,一邊分析道。

    「我們此處針對曹洪的設計也被曹操識破了麼?」我皺著眉頭,略一思索後說道。

    「可能性極大!」龐統拈著短鬚。不太樂觀地說道︰「曹操如此匆忙地連夜趕回宛城,恐怕並不僅僅是為了確保宛城的安全。」

    「公績,傳我將令,召各部曲校尉以上將官至大堂議事!」我抬頭對恭立堂下的凌統吩咐道。
   
    「曹操若是識破了我軍計策,必會派遣斥候聯絡曹洪,知會其提高警惕。如此一來,伏擊也就失去了意義!」聽龐統對軍情做了詳細的介紹後。破虜校尉朱然沉吟著說道。

    朱然的分析確實是實情,一旦得到預警,就算曹洪性情再如何急噪,也不可能在明知前面可能有陷阱地情況下,仍然乖乖地往圈套裡鑽。

    「若是將宛城派出聯絡曹洪的斥候截住,不就可以繼續實施伏擊了?」討賊校尉賈華將目光投向朱桓,提議道。

    「曹操不可能只派出一挑斥候。從宛城通往穎川方向的路太多,最多只有5成把握能夠將曹軍的通信斥候全部截住!」朱桓思索片刻後,慎重地說道。截殺敵方斥候這類事情,通常都是由朱桓的狼牙營負責。

    「5成?」堂內眾將對視了幾眼後,都無聲地輕搖了搖頭。

    一半對一半的攔截可能。說低不低,高卻也說不上。但對於隱匿行蹤要求較高的伏擊戰而言,似乎冒險了一些。

    「更讓人擔心的是,曹操也有可能派遣騎軍前來尋覓我軍動向。萬一曹洪得到示警,曹操又派遣騎軍過來,我軍便會處於兩面受敵地狀況!」朱然接口繼續說道。

    聽了朱然的這一番話,堂內又是一陣沉默。

    「將軍,要撒消對曹洪的伏擊麼?」賈華謹慎地詢問道。

    「有5成的希望。差不多也夠用了。」堂下一直沉默不語的司馬懿突然開口。將眾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去。

    司馬懿的身份,雖然對外仍是一個重大機密,但隱瞞地對象並不包括軍中的主要將領。在大軍正式北伐之前,我已將向主要將領說明了有關司馬懿的事情,畢竟他需要隨時在我身旁參謀軍機,而軍中與刺史府不同,想要徹底地藏起一個人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當然,在說明情況時,有些關鍵地方我還是適當地做了省略而最後。我也嚴令諸將必須將謹守此事,絕不得外傳。經過最初的驚訝和不適之後,眾將也就對司馬懿地存在習以為常了。

    「這話怎麼說?」我抬頭看向司馬懿,略顯疑惑地問道。

    司馬懿先是欠身向我微施一禮,隨後緩緩說道:「將軍,以懿之愚見,其實此次並不需要完完全全地隔斷曹操與曹洪之間的聯繫。」這話一出,卻使眾人顯得更加迷惑不解了。

    我隱隱約約地捕捉到了甚麼,目光轉向龐統,卻見他嘴角帶出一些淡淡的微笑,似乎心中早已有所得。

    「我軍實際所要做的,僅僅是拖延曹操向曹洪示警的時間。」司馬懿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據已知消息來看,曹洪若保持現有的行軍速度,大約在今日午時與未時之間就能趕到堵陽附近,距現在最多還有3個時辰。也就是說,只要能在這3個時辰之內,保證讓曹洪無法接到曹操所派斥候的示警,伏擊便不會受到影響。」

    頓了頓,司馬懿看向朱桓,詢問道:「朱郎將所以判斷只有5成把握能夠截住曹操所派斥候,主要是因為宛城通往穎川的道路太多,難以面面兼顧地緣故吧?」

    朱桓眼中忽地閃過一絲了然之色,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從宛城前往穎川,走堵陽是最快捷地一條路,堵陽的小令亭也是育水河段較為窄淺的地方,容易渡河。除了走這條路,其餘的道路都需要繞路,而且越是偏離堵陽,所要繞的路越長。其實我軍真正要封鎖的道路只有4條。」司馬懿走到堂中的沙盤旁邊,伸手比劃出4條較近的路線,「除這4條路。走另外任何1條路,曹操都無法在未時之前聯絡上曹洪,除非他也有飛鴿傳書。等到曹洪進入我軍伏擊圈中,就算曹操地傳饑斥候趕到,也已於事無補。」

    「如果只是封鎖這4條路,朱郎將有幾成把握?」司馬懿側首再向朱桓詢問道。

    「至少有9成!」朱桓斬釘截鐵地回道。

    司馬懿的分析,雖然看似有些複雜,但細品下來。實際就是打一個時間差。而在原先地計劃中,我所以要求趙雲、黃忠拖延住曹操(事先已得到黃忠的飛鴿傳書,確認了曹操的存在),令其在今日正午之前不能返回宛城,其實也正是出於這一目的。

    以黃忠為餌,誘出曹操;以趙雲為鉤,封住曹操;以文聘為叉。偽作全師進攻宛城,以引誘曹洪來援;以我為網,等待曹洪撞進圈套之中–這就是龐統的4線連環之計。

    這樣環環相扣的連環計策,原本是具有很大風險性地,一旦其中某一環節有失。就可能導致整個計劃失敗。如果再無法及時互通消息,甚至會給對手個個擊破,造成全盤的潰敗。

    但對於我軍,這一計策風險性卻幾乎等於零。因為,即便某一個環節被出了問題,憑借飛鴿傳書,就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將消息傳遞給其他幾方,進而及時地採取反制措施。

    按照的龐統的計劃。只要曹操被趙雲、黃忠牽制住。我這裡順利擊潰曹洪之後,就可以引得勝之師西向會合文聘,再憑借兵力的優勢一舉奪下宛城。曹洪被擊破,宛城再被攻下,整個南陽的戰局基本就大勢已定。

    正在商議的過程中,專責信鴿使用地士卒突然又送來一封急書,正是趙雲親筆手書的戰報文書————經趙雲、黃忠合力血戰,終給曹操以重挫。除卻重創曹軍的騎兵外,出擊的25000餘曹軍步卒,僅餘樂進率領不足萬人的殘部遁入山中。

    這也就意味著。短時間內能夠回到宛城地曹軍,只有那數千苦戰後疲乏不堪的騎兵。依這樣的一種情況,曹操從宛城派兵東擊的可能已是微乎其微。

    我軍的後顧之憂基本解除。

    仔細地思索了片刻,我再轉頭看向龐統。

    龐統微笑著點了點頭。

    在龐統的心中,恐怕是早有了與司馬懿類似的計劃,之所以沒有主動提出,不過是不想爭功罷了。

    「伏擊計劃不變!」時間緊急,我也不再猶豫,當機立斷道︰「休穆,你即刻加派人手,分赴4條道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截住曹操的傳訊斥候。此外,對較遠地幾條道路,也派出一些人,以策萬全。」

    「諾!」朱桓領命後,躬身行了一禮,隨即急步出堂而去。

    「其餘諸將,各自按原先計劃行事!」

    「諾!」

    「嗾~~」帶著淒厲地嘯叫,5支勁矢疾飛向一匹奔馳中的快馬。

    馬上騎士完全沒有料到會遭遇這突然的襲擊,驚駭之下忙不迭地作出閃躲動作。

    驟起一聲悲鳴,頸部中箭的戰馬餘勢未消地前衝了10幾步後,無可奈何地轟然栽倒。摔得灰頭土臉的騎士,顧不得拔出刺入手臂的弩箭,逆著箭矢飛來的方向發足狂奔。

    但是,很快他發現自己選擇的還是一條死路。

    又是5支弩箭迎面飛來,其中的1支重重地刺入騎士的胸口。

    直到嚥氣,騎士也不知道暗算他地人到底藏在哪裡,因為這裡就是一片略有起伏的平原,沒有遮擋物,也看不見一個人。

    一陣寒風吹過,捲起漫天的煙塵,灰黃的地面突然出現了奇異的變化,數塊地皮似乎被掀了起來,幾個人從地下鑽出,相互打了個手勢後,走向那名騎士的屍身。

    其中一人俯身從騎士身上摸索了片刻,找出一封絹書,迅速地看了幾眼後,朝一旁的同伴點點頭,「給統領傳信,故軍斥候已被截住!」

    很快,一羽飛鴿衝天而起。

    不多時,倒斃的人、馬屍身都被處理掉了,塵土飛揚的地面看不出任何異樣。

    已午之交,我向龐統詢問道:「一共截住了幾批曹軍傳訊斥候?」

    「4批!」龐統笑著回道︰「曹操行事確實謹慎,不過好在我方也早有防備。」

    「將軍!」朱桓急步而至,神情緊張中又帶著幾分興奮,「曹洪的兵馬已距育水東畔不足10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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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一十九章(上)

午時1刻,太陽懸在最高處。

    初春的風,寒濕而沉悶,雖然輕微卻並不柔和,吹在身上很不舒服。天地間,好像瀰漫著一股蕭肅之氣,漂浮在風中,又或者潛藏在人的心裡。

    平原上,塵土條條飛起,一支兩萬餘人的曹軍兵馬,拖著長長的行軍隊列朝西面急進。士卒們雖然征塵滿面,略顯疲色,但腳下卻依然能保持著整齊的步調,絲毫不見散亂。

    勒住戰馬,曹洪將大刀桂在馬側,一手放在額頭以遮擋住當空的陽光,另一手衝頸部來回房動,以驅使熱意。黑色的鐵甲極能吸收陽光,盔甲內的溫度比外面高上許多。

    衝遠方眺望了一陣後,曹洪垂下右手,調頭對身旁的部將馬延說道:「往堵陽派人了嗎?怎麼還不見動靜?」

    「人已經派出去了,大概再過不久就會有回訊了!」馬延恭敬地回道。

    「大軍就快到育水了,堵陽長(萬戶以上縣的主官稱為令,萬戶以下縣的主官稱為長)若還能不快些找好船,難道真要讓我將士淌水渡河不成?」曹洪眉頭一皺,甕聲甕氣地說道︰「再派人過去催促一下,告訴堵陽長,盡快調度好渡河船隻,並準備25000大軍1日用的乾糧。如果這點事情都做不好,耽誤了救援宛城的大計,我非擰下他的腦袋不可。」

    忽然又想起了甚麼,曹洪沉聲繼續說道:「對了,吩咐再過去的人長點眼晴,看看堵陽城裡裡外外有甚麼異樣?如果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先不要聲張,回來再稟報!」

    「叔父,您擔心堵陽城裡有埋伏?」一旁的鎮軍校尉夏侯霸疑惑地詢問道。

    「只是預防萬一!」曹洪微一搖頭。咧嘴笑道︰「過了堵陽,再有60里就到宛城了。張飛那傢伙向來狡詐,還是得小心些!」夏侯霸自幼就跟曹洪很親近,曹洪對這個侄子也是喜愛有加。此刻,若換成旁人問這個問題,曹洪早就是一頓叱罵甩過去了。

    「還不快去安排!」見馬延仍留在原地未動,曹洪虎目一瞪。厲喝道。

    「諾!」馬延知道曹洪的急脾氣,也不敢多說甚麼,領命後立即離去做安排。

    「呵~~」看了看天,又回頭看了看身後漫長的行軍隊伍,曹洪略顯煩悶地出了口氣,「這鬼天氣,怎麼悶成這樣!」

    「叔父。不如先下馬歇息片刻!」夏侯霸自己也感到有些煩悶,提議道︰「到育水還有4里多路,大軍估計得到未時才能趕到河邊。堵陽令尋找渡河的船隻,也需要些時間呢。」

    「好吧!」曹洪想了想。覺得侄子所言在理,加之自己也實在覺得氣悶,身體一翻躍下了戰馬,「仲城,你去告訴張凱他們,催促大軍加快行進,趕到育水河邊可以休整些時候!」

    「是!」夏侯霸一拍戰馬,飛馳而去。

    尋了塊大些地石頭。曹洪一屁股坐下。摘下鐵盔放在一旁,隨後又在親兵的服侍下,將護身鐵甲解了開來,這才感覺舒暢了些。

    兩名親兵各拿出一條布巾,消心地為曹洪扇風驅熱。

    大約兩盞茶的工夫後,馬延打馬而至,身後還跟著另外一位文官模樣的人。

    一前一後翻身下馬後,馬延領著那名文官走到曹洪跟前,恭敬地施禮後稟報道:「啟稟曹將軍,堵陽縣長蘇珥(書友客串)參見!」

    那名文官見機極快。當即上前躬身行了一個大禮:「下官拜見曹將軍!」

    曹洪擺了擺手,示意兩人起身,隨即盯著蘇珥看了片刻,似乎有些疑惑地說道:「蘇縣長,怎麼看你有點面熟?」

    蘇餌受寵若驚地答道:「回曹將軍,將軍3年前屯兵宜陽時,下官曾經為大軍運送過糧草。那時,曾幸得曹將軍召見!」

    「對了!」曹洪一拍大腿,恍然說道︰「那時你好像不是堵陽縣長?」

    「曹將軍記性真好。」蘇餌謙遜地說道︰「下官那時是魯山縣承,前年下半年時才轉任堵陽縣長。」

    「恩!」曹洪抬了抬手,示意身後親兵不必再扇風了,「蘇縣長,這幾日堵陽有沒有發現荊州賊軍的蹤跡?」

    「回曹將軍,並未發現!」蘇珥搖頭謹慎地回道︰「堵陽地貧人稀,荊州賊軍或許看不上這等小縣。」

    曹洪點了點頭,隨即詢問道:「蘇縣長,適才我派人知會你做的事情,你準備得如何了?」

    「渡河船隻沒有問題,下官已命人去安排,應該可以找到30多艘船隻。」

    「30來艘怎麼夠?我2萬多大軍豈不是要到晚上才能渡過育水。」曹洪將臉一沉,不滿地說道。

    「曹將軍,堵陽小縣,實在找不出更多的船隻。」蘇珥躬下身體,聲音略微發顫地回道。

    「30來艘船,一次能渡200多人,我25000大軍得要100多次…」已回到曹洪身旁的夏侯霸稍微算了算,「這樣地速度,到明天早上也不一定能渡完。」

    「哼~~」看了看身體瑟瑟發顫的蘇珥,曹洪冷哼一聲,「目下軍情緊急,若是因為你這裡延誤了軍機,就休怪我不念舊情了。」

    蘇珥的額頭很快就冒出了一層冷汗,身體的顫抖也在加劇。

    「蘇縣長,你當真找不到更多的船隻了?」夏侯霸見蘇珥可憐,為其解圍問道。

    「曹將軍,下官必竭盡所能籌借船隻,如果還有不夠,就以城中百姓家中門板木料搭建浮橋,供大軍渡河之用。」蘇珥急忙表態道。

    「嗯!」曹洪怒氣稍減,沉聲道︰「速速去準備。已尋到的船隻立即送過來,先渡些人過去。對了,乾糧的事有問題麼?」

    「…」蘇珥先是面色一滯,但很快就搖頭表示不成問題。

    曹洪滿意地點點頭,隨即見蘇珥仍然沒有移步,猛地將眼一瞪︰「還呆在這裡做甚麼?」

    看著蘇珥倉皇馳離地背影,夏侯霸輕笑說道:「堵陽的存糧恐怕有限,這姓蘇的縣長原本估計是想請洪叔減掉些乾糧供應,但沒出口就被嚇回去了。」

    「中原的幾個州糧食都短缺,但仗還是要打的。」曹洪輕哼一聲,「本想輕裝急援宛城,沒想到一路徵個糧草都那麼難。都怪這賊老天,又是洪澇,又是瘟疫,沒個消停。」

    「不知道丞相那邊地戰況如何了?」夏侯霸點點頭,隨即略顯擔憂地說道︰「到現在還沒接到丞相的傳信!」

    「就算賈詡的計劃沒成,由丞相親自統軍肯定也不會出甚麼問題。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宛城,張飛那廝5、6萬人突然殺過去,滿寵不一定就守得住。丟了宛城,整個南陽就完了!」曹洪拍了拍腿,皺眉說道︰「到今天晚上,必須全部渡過去。就怕這個蘇珥給我誤事!」

    「叔父,要不我先去堵陽,好督促蘇珥加快速度!」夏侯霸提議道。

    「也好!」略一思索,曹洪點點頭,又吩咐道︰「自己多留點神!」

    就在蘇珥渡過一半育水的時候,夏侯霸從後面追了上來。

    問明了情況後,蘇珥忙不迭地令操船民夫將船隻靠岸,搭載夏侯霸及其親衛上船。

    「蘇縣長,育水一直都這麼寬麼?」坐在船上,夏侯霸來回顧望著這條大河,皺眉說道。

    「平時育水只有7、8丈寬,但去年大水之後,河水暴漲,現在水位稍退,但仍有8丈餘寬。不過這裡已經是宵水南、北5、60里最窄的河段。」蘇珥恭敬地回道。

    「哦。」夏侯霸點了點頭,又問道︰「為甚麼這方圓幾10里樹木這麼少,若是有樹,大軍就可以伐木扎筏渡河了!」

    「夏侯將軍有所不知!」蘇餌歎氣說道︰「原本一片樹也不少,但在去年的天災中毀了不少,剩餘的樹都被人吃了!」

    「甚麼?吃了!!」夏侯霸愕然說道。

    「附近幾縣糧食絕收,草根、樹皮全被百姓吃光了,餓到極點時,連樹幹都不放過!」蘇珥感慨說道。

    向來錦衣玉食地夏侯霸自然料不到民間竟然疾苦如此,一時間竟然微楞住了。
1
    直到堵陽東城下時,夏侯霸還在思索蘇珥所說地殘酷事實。

    在親兵的提醒下回過神,夏侯霸左右張望起來–堵陽的東城內外,不少人正在來來往往忙碌著,似乎在準備將一些木頭門板之類的東西朝宵水方向運送。另有一些人則在準備著乾糧。

    「請夏侯將軍先到縣衙中歇息片刻,待下官將一應事情準備妥當後,再請將軍督察!」蘇珥躬切地說道。

    「也好!」夏侯霸輕應了一聲。

    蘇餌接連尋人吩咐了一些事情後,親自引領著夏侯霸一行10餘騎朝縣衙而去。堵陽縣衙就在距東城門不遠的地方。

    「夏侯將軍請!」在蘇珥的引路下,夏侯霸邁步走入縣衙的內客廳。

    一進到廳中,夏侯霸的目光就被一個黑鐵搭般的身影吸引住了。

    「你是誰?」驚呼聲驟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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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一十九章(下)

「你是誰?」

    自夏侯霸踏入內客廳的那一刻,我就將這位二舅哥迅速地打量了一番–微黑的四方臉膛,一雙大而有神的眼晴中透著悍勇之色,連鬢的落腮短鬚。身材比我略矮,但健壯的身軀中充滿了活力。惟一有些不協調的是,他的眉宇間還隱隱流露出一股稚澀的氣息,這讓那一臉的落腮短鬚看起來有些「裝成熟」的意思。畢竟他也才剛剛20歲。

    在家時,蓉兒沒少跟我說起有關她家人的情況。泰山大人總共有7個兒子(衡、霸、稱、威、榮、惠、和),3個女兒(蓉、鴛、莘),蓉兒是長女,在家中排行第2。夏侯霸是泰山大人的次子,跟蓉兒關係一向很好。平日裡,蓉兒提起較多的家人,除了泰山泰水兩位外,就數這個二弟了。

    說起來,這位二舅哥跟我軍倒也是頗有幾分沸源。原先的歷史中,夏侯霸就因受司馬氏的迫害而逃亡到蜀漢政權,甚至還被委以重任。史載「及霸入蜀,禪與相見,釋之曰:『卿父自遇害淤行間耳,非我先人之手刃也。』指其兒子以示之曰:『此夏侯氏之甥也。』

    不過,這一次的見面,實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先前我根本就不知道夏侯霸隨曹洪出征,更沒想到他居然會領著十幾人鑽進我預先為曹洪所設的圈套裡。

    若非蘇珥不久前急派人來通報了情況,就算夏侯霸站在面前,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雖然「我」曾經在許昌呆過一段時間,也認識不少曹方的文武官員,但這其中,很顯然並不包括夏侯霸。那已經是在十年前了,他也才只10歲上下而已。

    從夏侯霸的表情和問讓看來,他顯然也不確認我的身份。

    「你是誰?」夏侯霸右手按在腰間配劍插上,聲色俱厲地喝問道。

    一旁的親衛也察覺到不對。各持兵刃緊緊將夏侯霸護衛在其中,對我怒目而視。

    「蘇珥,你到底搞甚麼鬼?他是誰?」猛地轉頭,夏侯霸發現蘇珥正在不斷地後退,心中更生疑惑,怒吼道。

    緊兩步,蘇珥退到了我身旁,恭敬地說道:「將軍。這人便是夏侯霸!」

    「齊雲,做得好!」我微微領首,隨後轉頭對夏侯霸笑了笑,說道︰「我是張飛!」

    「張飛?!」夏侯霸幾如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跳起來,右手下意識地將配劍抽出,寒氣襲人的劍鋒直指我地胸口。「你怎麼會在這裡?」

    「鏘~~」「鏘~~」

    長劍出鞘的聲音不絕於耳,那10餘名親衛如臨大敵地戒備起來。

    突然間,夏侯霸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愚蠢,橫眉怒目地看向蘇珥,咬牙切齒地說道:「蘇珥。你居然敢叛敵?」

    「夏侯將軍說錯了!」蘇餌微微一笑說道︰「我本來就是大將軍麾下之人!」

    夏侯霸自然知道蘇珥所說的「大將軍」指的是誰,面色鐵青地說道:「原來…你這個奸細!」

    正如夏侯霸所說,蘇珥正是我方派遣至曹操治下的暗間,而且所有暗間裡任職最高的一位,雖然也僅僅是一個小縣之長。不比曹操手下的人才眾多,連司馬懿這樣地人物都能派出來做暗間,我方所派遣的暗間三教九流都有。能力比司馬懿也要差上許多。但正因如此反而不易引人注意。就像蘇餌,如果不是因為這次要在堵陽伏擊曹洪,我根本就不準備讓他暴露身份。

    夏侯霸雖然憤怒的臉面都扭曲了,但他的腳下卻是緩緩地向外面移動,似乎是準備退出去。

    我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輕輕向前邁了2步。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起上,擒住張飛!」夏侯霸突然間腿部猛一發力,整個人如同出弦的箭矢一般向我衝過來,口中大聲向其親衛招呼道。

    夏侯霸適才的後退完全是作佯。他的實際目地卻是想以此迷惑我,進而為其驟起的突襲發難創造條件。這位二舅哥年紀不大,頗有幾分心機。

    不過,他還是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我。雖然盡量做出準備逃跑的架勢,但瀰漫在他身體週遭的戰意卻是不減反增,這根本就不可能瞞得過我。若他更成熟老練一 點,就該先收斂起自己的戰意。

    「將軍小心!」

    在蘇珥地驚呼聲中,我兩腿猛一發力,身體徑直前竄相迎,右手前探,在即將將觸及夏侯霸長劍的一剎,手臂微微一讓,偏過劍鋒,隨後手握成拳,重重地反捶在劍身上。

    巨大的力道,加上出乎意料的招式,讓夏侯霸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配劍脫手飛出,準確地釘在了客廳右側的柱粱上。

    失去了配劍,夏侯霸現在這前衝的架勢,就有些如同投懷送抱一般。情知不妙,他也不顧壓制自己的衝勢,索性以左腿為支撐,右腿飛起劃起一道狐線,狠狠地踢向我的腰間。

    心中暗讚一聲,我身體地動作卻毫不容情,左臂迅速曲起,以腳肘部推擊向飛腿。

    鐵柱般凝重堅實地勁風中竟夾雜著一絲銳利如針的力量,這絲力量如錐子般滲入腿部的肌肉中,好像被閃電霹虜擊中的一般,幾乎是立時就讓夏侯霸悶哼出來!

    動作絲毫不停,我左臂再次伸直,一把抓住夏侯霸的胯部,然後順勢借力重重往地上一貫。

    「轟~」地一聲,魁捂的身軀重重地撞擊在青石地面上,巨大的疼痛幾令夏侯霸昏撅過去。不待爬起,一記手刀重擊在夏侯霸的頸部,讓他徹底地失去了知覺。

    那10餘名親衛發瘋了似的揮劍狂攻上來,想要救出夏侯霸。

    對二舅哥要客氣點,對他們就沒有這必要了。拳擊腿踢,我很快就放倒了其中的7個人,埋伏在裡間地狼牙兵突然出現。解決了另外8人。

    拍了拍手,我回頭走到蘇珥跟前,詢問道:「曹洪又提了甚麼要求?」

    「回將軍…」待蘇珥將曹洪的一應吩咐說出後,我微點了點頭,「就照他的要求去做,盡快『幫』渡過河來!注意,挑那些身體偏瘦地人去擺渡架橋,最好再稍裝扮一下。不要露出馬腳!」

    「下官領命!」蘇珥也不多讓,施禮後當即轉身離去

    「休穆,立即找幾個身量相貌跟他們有幾分相似的人,換上衣甲,要用的時候還得充一充。」指著昏迷在地的夏侯霸,我對朱桓吩咐道︰「記得別靠得太近。讓人識破就不妙了!」

    「末將明白!」

    「嗯!」再看了一眼夏侯霸,我舉步離廳而去。

    本來準備將曹洪本人誘進堵陽城的,結果居然換成了二舅哥。如果能擒住曹洪,想擊潰那飛功曹軍就是易如反掌了。

    可惜了,可惜了…

    不過。到現在為止,計劃,還算順利。

    目前正是萬事俱備,只待窩弓以擒猛虎,安排香餌以釣鰲魚。

    待曹洪大隊兵馬齊集育水東畔時,河中已有了40餘艘船隻。同時,還有數百人正在運輸木料等物事,利用其中的一些船隻,「笨拙」地搭建著浮橋。

    曹洪不耐等待。命士卒先利用剩餘的20餘艘船隻開始渡河。儘管一來一去頗費些時間。但至一具粗陋的浮橋搭建完成時,差不多也已渡過去了2000餘人。

    曹洪親自踏上浮橋,用力跺了跺,發現這浮橋看起來雖然醜陋,但卻頗為結實,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傳令大軍開始渡河。

    未時六刻,從東面方向突有一騎疾馳入正在渡河曹洪軍中!

    「渡過來多少曹軍了?」看了看天色,我向朱桓詢問道。

    「上一次得到消息時,已經渡過來6000人。以這樣地速度。再有1個時辰,差不多就能全部過河了?」朱桓迅速回道。

    「不必等他們全過來,差不多過來15000人時就能動手了!」一旁的龐統笑著說道︰「到時鐵騎對付河東之敵,步軍對付河西之敵。被分割後,那道浮橋也不知道會要了多少人的命!」

    可以想像一旦遭襲,被分割的曹洪軍各自為戰的可能很小,十之八九是向一面靠攏,在慌亂的情況下,可以想見會有多少人從橋上掉落河中。踐踏恐怕也不會少,萬一浮橋再斷開,樂子可就大了。嘴角扯出一絲笑意,我低頭繼續察看起地圖來。

    「咻~~!」一個尖銳的嘯聲忽然從東面方向響起。

    「不好,有情況了!」朱桓面色一變,驚聲說道︰「將軍,軍師,末將這就出去察看一下!」

    「快去快回!」我點點頭。

    「諾!」施禮後,朱桓急匆匆地離去。

    抬頭看向龐統,我略顯疑惑地說道:「難道露出馬腳了?」

    龐統眉頭微皺,思索了片刻,卻未置可否。

    一盞茶地工夫後,朱桓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神色頗為嚴肅:「將軍,大事不好。曹洪開始後撒了,偽做百姓的士卒也被殺了不少!」

    「甚麼?!!」我霍地站起,厲聲問道︰「出了甚麼問題?」

    「暫時還不知道原因,只聽說曹軍突然發難殺人,然後便開始後撒!」朱桓搖頭道。

    「雖然不知道出了甚麼差池,但計劃敗露已確定無疑!」龐統也站起身,急聲說道︰「將軍,不能再遲疑了,即刻發起攻擊還能收取些戰果,否則只能勞而無功一場了!」

    略一思索,我面現果決之色,顧不得再探究計劃敗露的原因,沉聲說道:「發訊,埋伏兵馬全部發動,擊潰曹洪!」。

    尖銳的鏑鳴聲衝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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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二十章(上)

「嗚~~!」「嗚~~!」

    衝鋒的牛角號聲撕破了轟然的馬蹄聲和渾厚的戰鼓聲,像一道閃電般掠過平原,響徹天際。

    「列拒馬陣,迎擊敵騎軍!」

    「弓弩手,準備狙擊!」

    曹洪揮舞著大刀,聲色俱厲地怒吼著。久經沙場的他,幾乎是在剛感應到地面發生不尋常微震的剎那,就判斷出了有騎軍正朝這邊疾馳過來。

    在這片缺少遮擋、甚至連樹木都少到極點的平原,以步卒對抗騎兵,可以說是吃虧到極點。再加上大軍被宵水一分為二,同時遭遇敵軍多面的夾擊,稍有不謹慎就可能導致全盤的潰敗。

    曹洪雖然性情急噪,但卻不是沒有腦子,自然明白以目前的處境,最緊要的就是穩住局面,且戰且退。

    「蘇珥,要是仲權(前面把夏侯霸的字寫成仲城了,改正一下喲)半根毫毛,老子把你全家活錄了!」咬牙切齒地朝西面回望一眼,曹洪恨恨地低咒了一聲,隨後再顧不得其他,急忙指揮大軍準備「迎接」敵軍騎兵的衝擊。

    至此時,曹洪已經明白–那個看似忠厚老實、甚至有些怯弱,並且與自己有一面之緣的堵陽長蘇珥,肯定是叛投敵軍了。可惡的對手張飛,必然是藉著堵陽城和育水,設下了一個巨大的圈套。若非曹操的使者在最關鍵的時刻趕到,很可能整支大軍都會落入這個圈套。

    不過,饒是識破敵謀,眼下的局勢依然不妙。

    馬蹄踏擊大地的轟隆聲越來越近,死亡的陰影籠罩在整個平原之上。

    「嗚~~!」激昂的號角聲中,忽隱忽明地迴響著一個奇特的尖鳴聲,蒼涼而淒勁。

    「西涼鐵騎!」聽出了難以忘懷的羌笛聲,曹洪額頭地青筋猛地突現,眼中閃現出熾熱的火焰。幾乎是口中硬崩出了四個字。

    漫天飛舞的煙塵中,奔騰的鐵騎洪流逐漸顯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一團黑雲自北面迎面撲來。

    鐵騎呈現出一個巨大的錐形衝鋒隊列,排山倒海一般,轟隆隆地碾壓過來。

    而最鋒利的錐頭,就是馬岱。

    突然直起身體,馬岱高舉起天狼長槍,風車一般地在手中連轉數圈,然後奮盡全力凌空虛刺向前。撕心裂肺的怒吼聲衝天而起:「殺!」

    生性彪悍地涼州男兒狀似瘋狂地咆哮起來,一個個歇斯底里地怒吼著,揮舞著手中的武器,面目都變得猙獰地起來,如狼似虎地撲向前方的敵軍。

    天地之間,一時都被這山呼海嘯式的狂吼充斥。

    曹洪面色微變,這狂暴的怒吼聲喚起了他的一些記憶。當年西涼鐵騎橫掃雍、司大地的景象不可阻遏地浮現在腦海中–也是在這般狂暴地吼叫聲中。潮水般的 鐵騎將數倍於其的曹軍衝得七零八落。

    不過,牽運的是,當年的西瓊鐵騎多達數萬,眼前卻只有不足2000騎。正面衝撞,人數絕對佔優地曹軍。只要組織好防禦,抵抗這股鐵騎並不是太難的事情。

    猛一甩頭,強行將這噩夢般的記憶驅散,曹洪暴喝一聲:「退卻者斬,殺敵者功。」

    「擊潰敵軍,殺!」

    「令明,我左你右,避開正面。環馳突擊!」轉過頭。馬岱大聲對一旁的龐德喊道。

    聽得這條命令,龐德心中是欣慰大於驚訝。馬岱性情耿直剛烈,他的作戰方式也跟性格相似–正面突破,遇強以應之以強!

    這樣的作戰方式,用於擊潰戰時很是管用。然而,一旦碰到經驗豐富的精銳之師,很可能會碰個兩敗俱傷。若是兵力充足,倒也無可厚非,但這支鐵騎暫時得不到人員上的補充,陣亡一個便少一個。

    此次馬岱能夠避實就虛。說明他地心志上更顯成熟,這一點正是龐德最高興看到地。

    「軍主小心些!」龐德關切地囑咐了一句後,仰頭長嘯一聲,「跟我來!」

    很快,奔騰的鐵騎洪流齊中間一分為二,在距離曹軍前鋒不到300步處來了一個急轉,在「馬」、「龐」兩桿聱旗的引領下,如同兩把彎刀一般圍繞曹軍的邊緣環馳起來。

    滿心準備與西涼鐵騎來個血戰的曹洪,看到馬岱、龐德居然一左一右地閃避了開來,驚訝懊惱之餘,不由恨恨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馬家的狗賊,你們不是向來橫衝直撞麼,怎麼這次不敢了!」

    但咒罵歸咒罵,曹洪還是不得不立刻下令調整防衛。一旦被鐵騎尋找到突破口,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近2萬人的軍勢迅速地動了起來。不斷跟隨著鐵騎的奔馳調整著防禦方向。

    馬岱的隼眸中閃過一絲銳色,厲聲對身旁的傳令兵呼喊了幾句,蒼涼地羌笛聲迅速地響起。

    奔騰的鐵騎迅速外轉,如同一條扭曲身體的長蛇一般,在極短的時間掉過頭,隨即以與剛才完全相反的方向奔馳起來。

    另一面,龐德所部鐵騎也接到了訊號,完成了同樣的返馳調整。

    曹洪軍仍習慣性地按照適才的方向轉動著,但卻突然發現故軍的奔馳方向已發生了根本性地變化,將官們忙不迭地呼喝麾下士卒轉向。但一時間,哪裡能完全調整過來,左轉的左轉,右轉的右轉,亂七八糟地撞做了一團。

    「機會!」一見敵陣出現了混亂,馬岱眼中一亮,寒若冰霜的英俊面龐瞬間被狂暴的戰意所扭曲,「吹號,殺進去!」

    衝天的號角聲中,由鐵騎洪流所組成的兩把尖刀,重重地刺進了曹洪軍的腹部。

    「殺過去,圍住他們!」曹洪聲嘶力竭地怒吼著,縱馬轉身朝馬岱部鐵騎衝殺了過去。

    被分割在河西的曹軍,已經陷入輕微的混亂狀態。

    儘管渡過河的兵馬已經後撒了一部分,但由於敵方地伏兵發動的太快。仍有5000多人滯留在河西。這些將士都想通過浮橋渡過育水,與主力大軍會合。但臨時搭 建的浮橋,能夠擔負的重量實在有限,擠上太多的人後,橋身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

    腳下不穩的士卒,紛紛掉落河中,有些人在慌張之下,隨手亂抓。又帶著同伴一起落水。北方的士卒,會水的人寥察無幾,掉落河中後,個個驚恐無比,張口欲呼喊,但張嘴就是一口水,一些人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拽住浮橋地邊緣。拚命想往上爬,弄得橋身晃動更加激烈,又帶起另一部分人落水。

    岸上,橋上,水中。變得愈來愈亂。

    而這時,從南、北、西三個方向,萬餘荊州軍步卒正呼嘯著迅速逼近。

    「來人,隨我擋住敵軍!」校尉張凱眼見情況不妙,顧不得渡河東撤,急忙喝令士卒列陣迎敵。

    有些失控的軍卒一時間也聽不清張凱的喝令,仍紛紛忙於上橋渡河。

    「都給我回來!」張凱眼晴一紅,分開人群。一連斬殺了十幾名看著不順眼的士卒。勉強鎮住了局面。

    但還未等張凱列陣完成,三面襲來的荊州軍業已衝殺而至。

    最先與曹軍接上陣的,是沙摩打、凌統所率的無前飛軍。相貌怪異、篷頭鬼面、滿是文身地飛軍士卒,一邊疾跑怪叫著,一邊以手中的連弩發起了攻擊。

    一瞬間,數千支弩矢脫弦而出。

    弩箭撕破空氣的嘯叫聲淒厲而刺耳,它們平行地飛入空中,以夷非所思的速度射向前方的曹兵。寒那間,數百人被撂倒。

    一些曹軍弓兵也拚命地開弓放箭,想以此來驅散心中地駭然。

    箭矢在空中來回飛行。如蝗如雨。

    完成了一輪弩射後,飛軍士兵們便換掉了兵器,一手持特製的籐盾,一手持鋒利的環手刀,縱躍著身體,凶悍無比地撲向敵人。

    一接兵,張凱就感覺自己如遭雷擊。這些怪異到極點的敵軍步卒,戰力之強悍可說是生平僅見。而要命的是,他們攻擊的招數也如同其外表一般,怪異甚至是恐怖。

    若是能順利列陣,有效地指揮,或許還能抵擋得住,但眼下的情況實在太糟糕。

    「後方沒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戰,死中求生!」情急之下,張凱奮力疾呼起來。

    「沒有退路,就不要退了!」一個冷冷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來。

    踢飛一名擋在身前地曹兵,凌統身體急縱向前,直取張凱。

    十數名飛軍士卒自動地跟隨在凌統身後,策應護衛著副統領地安全。

    「豎子安敢倡狂!」見凌統年輕,張凱以為可欺,厲喝一聲,挺身向前。

    「殺!」另外兩面的荊州軍也加入了戰場,真正對河西的曹軍形成了合圍之勢。

    形勢極速的惡化,兵力居劣的曹軍很快便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砰~~!」驚駭欲絕中,無可閃躲的張凱,襠部被凌統一記重腳狠狠地踢中。

    隱約地聽到甚麼碎裂的聲音,張凱只覺眼前一黑,無以言語的劇痛讓他幾乎立時昏撅過去。

    「去死!」凌統暴喝一聲,手起一刀,準確地砍中對手的頸部。

    一顆碩大的頭顱衝天而起,斷裂地頸胯處如噴泉一般狂灑著鮮血。

    渾然不顧鮮血沾身,凌統興奮地上前一把抄過張凱的頭顱,高高舉起,怒吼道:「敵將已死!」

    「河西的兵馬快撐不住了,讓其他荊州賊軍殺過來,大軍就脫不了身了。」馬延奮力衝到曹洪身邊,大聲喊道:「曹將軍,咱們還是先撤吧!」

    瞪著赤紅的雙眼,曹洪衝游擊中的鐵騎怒號一聲,隨即恨恨地一揮手:「保持隊列,向西撤!」    。

    太陽西垂,黃昏將近。

    從一名曹軍軍司馬的胸口抽出蛇矛,我張望了一下戰場的情況,沖身後的親兵喊道:「傳令,停止追擊,收攏軍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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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21:49: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二十章(下)

喊殺聲越來越小,平原上只剩下零星的戰鬥。

    在戰鬥中失去頭顱的曹軍士卒的屍體橫躺在傾倒的旗幅上,受傷的戰馬掙扎著發出粗重的呼吸聲,空氣中瀰漫著濃郁刺鼻的血腥氣味。西邊天際投射過來的夕陽光輝,給血戰後的平原更添幾分淒涼意味。

    馬岱、龐德等十幾騎飛馳而來。

    「仲華,都還好吧?」我掛起蛇矛,見馬岱渾臉血污,關切地問道。

    「謝將軍掛懷,沒甚麼大礙!」馬岱在臉上抹了一把,搖頭說道。

    「這次鐵騎沒有正面強行突破,而是避實就虛地進行遊擊,損失並不大!曹洪好幾次想圍住鐵騎,結果卻被耍得團團轉。」龐德咧嘴一笑說道︰「二軍主和三軍主正在收攏俘虜,清點損失,這次的傷亡應該不超過百人!」

    雖然投入我軍已有好幾年時間了,龐德仍然習慣性地稱呼馬家兄弟為「軍主」。

    「可惜,還是讓曹洪給溜了!」輕歎了口氣,馬岱不無遺憾說道︰「將軍,埋伏發動的似乎有些早了。我和令明趕到時,河東的曹軍足有2萬人。」

    按照事先的計劃,應該在曹軍渡過去大半之後,埋伏的兵馬才驟然發難,實施突襲。若真能如此,留下的曹軍絕對要比現在多的多。

    只可惜,凡事皆有意外……

    「不知因為甚麼原因,曹洪在渡河過程中識破了我軍埋伏,突然開始後撤。不得已,只能提前發動埋伏!」我也很感到遺憾。

    「讓人盡快將浮橋修好,清理戰場後,全部撤過宵水!」我轉頭對親兵下令道。

    是夜,堵陽縣衙中

    「此戰我軍共傷亡1400餘人。殺傷、俘獲曹軍6200餘人(河西的5000曹軍幾乎全軍覆沒),另有500餘曹兵落水溺斃。」朱桓興奮中又帶著幾分遺憾地稟報著戰損情況。

    「在原本的計劃中,曹軍的戰損應該在這六千的前面再加上個一。」龐統拈著短鬚笑道。「可惜了,可惜了…」

    「將軍,軍師,曹洪突然後撒的原因查明了麼?」馬休疑惑地詢問道。

    「確切情況還不清楚,但從被鐵騎俘虜的曹兵口中問出了些情況。」龐統收斂笑容說道︰「在未、申之交的時候,似乎有一騎快馬突然從東面馳入曹洪軍中。

    以時間來看,這件事情相當可疑。我懷疑。這騎快馬很可能是示警傳訊的使者。曹洪自己並未識破我軍計劃,只不過是受他人地提點。」

    「軍師認為是誰派的使者?」馬岱接口急問道。

    「不出意外,應當是曹操從宛城派出的使者!」龐統目光深邃地說道︰「也不知曹操派出幾批傳訊斥候。狼牙營截住了四挑,但或許還是漏過了一些。」

    「都是末將的過失。」

    「休穆,這不是你的過錯!」我一抬手,阻止了朱桓的自責話語。「狼牙營成功地截住了那4批斥候,就已完成了當初交代的任務。漏掉的曹軍斥候,肯定是走地是其他路,與你無干。」

    「可惜!」凌統一拍大腿,懊喪地說道。「要是這傳訊斥候能夠再遲上半個時辰趕到,曹洪不死也得脫層皮。」

    聽得凌統這讓,竟有3、4人同時發出歎息之聲。一時間,堂中氣氛竟變得有些沉悶起來。

    「公績,想新婚夫人了麼?」見凌統皺眉懊惱的模樣,我開玩笑地說道。

    凌統在今年正月裡剛剛成婚,聯姻的對象來自荊州名門向族,是向寵的堂妹。凌統的這位小嬌妻(才16歲)。在荊州頗富艷名。剛一及笈,求親說媒的人就幾乎將門檻踏平。凌統這小子也不知道在哪裡見過人家閨女,居然也被深深地迷住。隨後凌操至刺史府,懇請我親自為凌統提親。

    由我出面,向族自然不好拒絕,但凌統這小子確實也是相當傑出的青年才俊。到今年8月才滿20歲地他,已經官拜征虜校尉,比他父親凌操也僅僅低了少許而已。

    最後,也是由我親自為其主婚,凌統在正月18日成就了「小登科」之喜。據說。小夫妻倆關係好得如蜜裡調油一般,朱桓、朱然他們常以此來調笑凌統。

    此刻,聽得我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凌統先是微怔,隨後臉面迅速紅了起來,支吾著說道:「沒…沒有!」

    凌統的這一表現,更增喜劇效果。頓時堂中所有人都哄笑了起來,朱桓更是拍了拍凌統的肩膀,取笑道:「想就想,又甚麼好害羞的,老哥是過來人了,哈哈哈…」

    「好了!」見放鬆氣氛的目地達到,我笑著擺了擺手,「不管怎麼說,是咱們贏了。這次算他曹洪運氣好,我倒要看看,曹操是不是每次都能派人去提點曹洪。他跑得了初1,跑不了15。」

    「對,這次算曹洪狗運了!」凌統也急於擺脫自己被眾人「哄笑」的命運,接口說道。

    「將軍,下面該怎樣做?」賈華略現急切地問道。

    「仲華,河東的兵馬全撤回來了吧?」沒有直接回答賈華,我先轉頭衝馬岱詢問道。

    「連同俘虜,全都過來了!」馬岱點了點頭。

    「恩。」輕應了一聲,我再向朱桓問道:「休穆,曹洪兵馬的動向如何?」

    「從斥候最新的回報來看,曹洪似乎正率部朝葉縣退卻。」朱桓迅速回道。

    「看來曹洪是準備先到葉縣進行補給!」龐統笑著分析道︰「從他急於要求堵陽提供乾糧的情況來看,曹洪定是輕裝急行軍,沒有攜帶多少糧食。沒能在堵陽得到補給,曹洪只能先趕往葉縣籌集軍糧了。」

    「將軍,咱們是追擊曹洪,還是怎樣?」凌統重提起賈華的問題道。

    起身走到大堂中央的沙盤旁,我招手示意眾人靠過來。

    「繼續追擊曹洪已沒有意義。眼下地當務之急,是先拿下宛城。奪取整個南陽郡。」我從沙盤上標注堵陽地那片區域,左向劃出一條直線指向宛城,「子龍和漢升已經擊潰樂進,並北上與仲業會合。目前我軍在宛城已集結了6萬多人,若是再上加上咱們這裡的兵馬,總數便足有75000千人。而宛城剩餘的曹軍軍力應當不超過2萬人。以75000對20000,在宛城這一點,我軍佔據絕對優勢。況且。更重要的是,曹操本人如今也身在宛城。」

    「曹操還在宛城?!!!」堂內立時傳出幾聲驚呼,聲音中隱帶興奮之意。

    「據仲業傳來地消息,曹操在今日未時左右還曾在宛城城頭出現過,而其後也沒有撤離!」我點點頭回道。

    「將軍,這是個好機會!」朱然眼中一亮,急聲提議道。「曹操被困在宛城,其他各地的曹軍必然會蜂擁而至。不但可以圍點打援,還能為君侯大軍的攻擊創造出良機來。」

    「我也正有此意!」沖朱然點點頭,我笑著說道︰「當然。如果曹操願意自己『讓』出宛城,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將軍,咱們現在就動身麼?」凌統神色興奮,急切地說道。

    呵呵一笑,我搖頭說道:「今日將士們埋伏、廝殺,消耗了不少體力,先休整一夜,明天一早再動身。休穆。斥候一定要12時辰不停派出。一有風吹草動就立即回報。」

    「將軍放心!」朱桓點頭應道。

    議事完畢後,諸將都各自回營。

    我又與龐統、司馬懿繼續商議軍情,臨近子時,一陣倦意襲來,令我不自主地打了幾個哈欠。

    「將軍,天色也不早了,你也休息片列吧,明天一早還要起程呢!」龐統直起身,略顯疲倦地勸諫道。

    「士元,仲達。你們都下去休息吧,我還要去看一個人!」點點頭,我反對龐統、司馬懿說道。

    龐統和司馬懿對視一眼,知道我要看的人是誰,也不再多言,向我行禮後,相繼離去。。

    站起身,左手在腰背上輕挨了幾下,我再打了兩個哈欠。從昨天到今天,總共只睡了不到2個時辰,倦意變得越來越濃。

    命親衛打來一盆冷水,將臉在水中浸了幾次後,終於恢復了頭腦清醒。

    該去見見二舅哥了……

    跨入房內,我稍覺驚訝地發現夏侯霸居然也還沒有睡,正呆呆地跪坐在一張桌案旁。

    白日裡擊暈夏侯霸時,我手下是收了好幾分力的,差不多也就只能讓他昏迷1、2個時辰地樣子。

    為確保二舅哥的「安全」,我特意向沙摩打要了一種五旗蠻人地奇藥餵他吃下。這種藥,吃了之後能讓人渾身疲軟乏力,但又不會傷及身體。

    隨後,我還讓朱桓安排了10餘名狼牙兵專門負責看守護衛,以保證做到萬無一失。

    我尋了一個蒲團,走到夏侯霸的對面,並沒有學他那跪坐的樣子,很幅意地一屁股坐了下來,隨後饒有興致地端詳起二舅哥來。

    或許是剛剛轉醒,或許沙摩打的藥起了作用,夏侯霸楞了片刻後,才發覺我的到來。

    神色猛緊,夏侯霸似乎是想跳起來,但最終卻無奈地發現自己渾身無力的狀況,努力了幾次都無法正常站起。

    「張飛,要殺要刮,隨便來吧!」放棄了無謂的努力後,夏侯霸咬牙切齒地怒吼道。有些可惜,這原本應該是氣勢十足地話語,此刻在他嘴裡卻頗顯得無力。

    盯著他看,我只是笑而不語。

    怒罵了好一會後,夏侯霸發現我始終不答理他,又是氣憤,又是莫名。

    「你姐很想你!」就在他閉口停罵後,我開口說了一句話。

    夏侯霸的面色剎那間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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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

「你姐很想你!」

    想到過可能會被對方叱罵,被侮辱,亦或是被嘲笑,但是夏侯霸怎麼也沒想到,面前這個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令己方最為感到頭疼的敵人,在進門後一直保持沉默的情況下,突然冒出的一句話,居然是說的是這個。

    猛地抬頭死盯著對方,夏侯霸面上的表情陰晴不斷變化,嘴張了張,卻發不出甚麼聲音來。

    夏侯蓉的事,在曹氏、夏侯氏的族內已經不是甚麼秘密–夏侯一門中容貌、才德最為出色的女子,居然嫁給了最大的敵人之一,不能不說是一個天大的諷刺笑話。攝於夏侯淵的赫赫威名,以及曹操的百般維護,其他宗族之人倒也不敢多說甚麼,但夏侯霸卻時常會自感族中兄弟看自己的目光中,帶著些異樣。久而久之,他甚至對自幼一向愛護自己的姐姐產生了愛恨交加的複雜情緒!

    此刻,在身為俘虜的尷尬局面下,突然被一個痛恨至極的人提及姐姐,夏侯霸心中鬱結的怒火,立時就爆發了出來。

    「不要提她,她不是我姐姐。」夏侯霸聲色俱厲地怒吼道︰「這個…這個…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我夏侯家的人!」

    但是,他發洩性的怒吼很快便被一股強大到令人呼吸的殺氣給打斷。

    「再敢罵她半句,我就讓你這輩子都說不出話來!」

    有些艱難地抬起頭,夏侯霸愕然發現–對面男人原本略帶笑意的面龐,此刻已經冷若寒冬臘月,那對虎目中射出的精芒令人不寒而慄。

    「他真的那麼…疼愛…」夏侯霸的聲音嘎然而止。

    雖然知道夏侯霸的辱罵有些言不由心,但我還是無法控制住心頭暴起地怒火。

    夏侯霸停下了辱罵,以驚疑不定的眼光上下打量我,也不知道心中在想甚麼。

    逐漸地恢復了平靜。我散去週身的氣勁,語氣盡量平和地說道:「成親了麼?」

    「呃~~?」夏侯霸微微一愕,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卻沒有回答。「你成親了沒有?」我再將前面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剛準備回答,忽然又想起了甚麼,夏侯霸昂頭說道︰「這與你何干?」

    「是哪家的小姐?」看夏侯霸開始的表情變化,我大致也猜了出來。

    「哼……」回答是一聲冷哼。

    「跟她合得來麼?」問了這個問題後。我不待夏侯霸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時候難以真正尋到適合自己的女子。同床卻是異夢,未免有些可惜。而我最感激上天的事情,第一件便是有兩位同心同志地兄長,另外一件…就是能遇上你姐姐。」

    「你強搶霸佔家姐,還好意思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夏侯霸怒不可遏地吼道。

    「在那之前,我已經認識你姐。」在夏侯霸微愕的目光中。我緩緩說道︰「建安5年時,她曾被山賊劫持,當時就是被我麾下的士卒救下來的。她對你們所說的甚麼『俠士』,其實…就是我!」

    「甚麼?這不可能!」夏侯霸只覺自己腦中的某些東西被顛覆了,不願相信地吼叫道。

    「在壽春截住送親隊伍,看到你姐時我也很震驚!」不甚計較地笑了笑︰「當時,我曾給她兩個選擇–留下來,或是我送她回許昌。雖然很希望她留下來, 但我張飛鼎鼎男兒,倒也不屑做出強搶強娶之事。」

    頓了頓,我繼續說道:「你姐完全是自願的,這麼多年來。我只有她這一個夫人!」

    夏侯霸一時間沉默了下來,也不再橫眉怒目,似乎在思索甚麼。

    我嘴角微微上揚,留意著他的表情變化,按照蓉兒所說,面前的二舅哥跟她一向關係很好。說清某些問題後,再得知姐姐生活的很安逸幸福,想必能夠化解二舅哥心中地部分憤懣之意。

    「這一次在堵陽地埋伏,本來是為曹洪準備的,沒想到居然換成是你撞上來!」我將盤起的腿伸直。「不過,這樣也好。我們現在總算是認識了,以前總聽你姐提及你,卻無法見上一面。」

    「洪叔他怎樣了?」夏侯霸突然急切地詢問道。

    「沒怎樣!」我淡笑了笑,說道︰「丟了6、7000人後,他現在已經撤向葉縣了!」

    「甚麼?丟了6、7000人!」夏侯霸驚詫地看著我。

    「嫌多麼?」我搖頭說道︰「原本照我地打算,至少也得留下他大半的兵馬。」「你也不要狂妄,丞相大人終究會打敗你。」夏侯霸不服氣地反駁道。

    「打敗我?」我呵呵一笑,「或許吧,但肯定不是這一次。曹操先前已被我8萬大軍圍困在了宛城,能不能脫身還是難說。」輕描淡寫中,我將圍困宛城的兵馬數目增加了2萬。

    「這不可能!」夏侯霸的心態已有些失衡,不敢置信地搖頭駁斥道。身為曹氏宗親,又深得曹洪喜愛,夏侯霸自然知道一些軍略上的大事。

    「你以為曹操那聲東擊西的把戲,能夠唬住我麼?」我抬眼直接迎上夏侯霸質疑的目光,「我的另一路偏師,其實也是一個誘餌!」時至此刻,這些事情已經不再是甚麼機密,我也就不對二舅哥諱言了。

    「怎麼會這樣??」心中似乎突然失去了甚麼,夏侯霸精神變得有些恍惚。他畢竟只是一個初上戰場的年輕人,口含金湯匙出生、此後又一直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估計他從未經歷過失敗地挫折。

    現在所遭遇的一切,對他而言,或許能成為走向成熟的一個轉機。

    「眼下你我兩軍交戰正酣。不適宜讓他回去。」稍候了片刻,待夏侯霸恢復了些常態,我才開口說道︰「等天明之後,我安排快馬送你先去廬江待上一段時間。見見你姐,她一直很想念家人,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也見見你的外甥、外甥女,他們是雙生。都已經6歲了,很討人喜歡。等這一戰打完之後,我找個機會讓你回去。 不過,那個時候你不一定回得了許昌了。」

    「天亮後還要趕路,乘時間還早,多休息會。」站起身,我舒展了一下手腳,隨即轉身緩緩朝門外走去,「不要再胡思亂想,你沒有機會自己逃掉!」

    「你們這一仗準備打到甚麼時候?」夏侯霸神色幾變。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

    「打下豫、兗、徐。」說這句話時。我人已在門外。

    「豫、兗、徐?!!三個州!!」房內,夏侯霸一陣發愕。

    黎明5更時分

夏侯霸在8名狼牙兵的「護衛」下,登船南下而去。由於走的是水路。我倒也不擔心二舅哥能搞出甚麼花樣來。

    埋鍋造飯後,大軍辰時正式起程,朝宛城方向開進。

    趕抵宛城時,已到下午申時。

    得知我趕到地消息,正在率軍攻城的黃忠、文聘立刻停止了攻擊。

    站在城樓上,曹操望著潮水般退卻的荊州軍,眉頭深深地蹙起。

    「黃、文賊軍地此次攻擊實在有些蹊蹺,從準備到攻城,還不足半個時辰,居然就倉皇敗退下去了!」一旁的「荊州刺史」劉先頗顯詫異地說道︰「難道他們銳氣已失?」

    「算不上倉皇敗退!」儘管劉先的職位要高得多,但曹休語中並沒有幾分敬意,直言說道︰「大概是發生了甚麼事情,他們藉機收兵了!」

    「荊州軍的戰力越來越強悍了,似乎每次交鋒都會比上次變的更加難纏。劉景升當年麾下若是有這樣地強悍戰力,中原的歸屬恐怕就是未知之數了!這張飛,居然能將荊州軍整頓成這般模樣。」曹操面色肅然,歎氣說道。」還有他們這霹靂車,射程居然比我軍的霹靂車還要遠上50步開外,這一戰,很不易啊!」

    「文和,派人去打探一下,荊州軍為何突然收兵?」對賈詡下達了命令,曹操又轉頭朝城外看了一眼,隨後舉步離去。

    中軍帥帳內。

    「好!」聽黃忠、趙雲分別將各自的戰況詳細做了介紹後,我拍案大聲讚許道:「此次若能奪得南陽,漢升、子龍當居首功。」

    「若非漢升兄率部死戰誘敵,絕難拖住曹操的行動!」趙雲舉步出列謙讓道︰「與漢升兄相比,雲實不敢居功。」

    「子龍客氣了!」黃忠捋髯笑道︰「不是子龍及時趕到,我這把老骨頭就丟在涅陽了。」

    頓了頓,黃忠面色稍黯地說道:「將軍,真正的功勞還是該歸於那些陣亡的將士,多虧得有他們拚力死戰,才能成就大功。」

    「所有將士,無論死戰餘生,還是血灑疆場,都會論功行賞。」我點點頭,鄭重說道。

    「多謝將軍!」以趙、黃二人為首,帳內所有人同時出列,深深地施了一禮。

    「將軍,下面是否是全力進攻宛城?」文聘稍顯急切地詢問道。

    「曹操還在宛城吧?」沒有立即回答,我反問了一個問題。

    「不錯,不久前還有斥候回報,發現曹操在宛城城頭出現!」文聘點頭回道。

    「宛城的軍力如何?」龐統接口問道「原本大約在2萬人上下,但這2日攻城下來,估計也折損了上千人。」文聘沉吟著說道︰「就是不知道城裡有沒有其他郡國兵。」

    「明知我軍軍力佔著如此大的優勢,居然還敢困守在宛城,曹操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難道他還有甚麼後招?」龐統拈著頷下地短鬚,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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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22:03: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下)

宛城。

    賈詡急匆匆地走進刺史府議事廳中。

    曹操正與滿寵、曹休等人商議軍情,看到賈詡進廳,略顯疑惑問道:「文和,這麼快就查明荊州軍突然收兵的原因了?」

    「是的!」賈詡點點頭,面色有些沉肅地說道︰「城外荊州軍的軍營中,又升起了一片戰旗。詡料想,這就是黃忠、文聘突然收兵的原因!」

    「戰旗?」曹休大感莫名地說道。

    「是張飛的戰旗麼?」曹操眼中現出一絲了然之色,沉聲詢問道。

    「雖然不知張飛本人是否真的到了這裡,但荊州軍營中確實是打出了他了戰旗!」賈詡點頭說道。

    曹操眉頭深皺,緩緩站起身,來廳內來回地走動起來。

    滿寵衝賈詡使了個眼色,暗中求證著甚麼。

    賈詡微微點頭點頭。

    「子廉那裡恐怕有些不妙。」突然止步,曹操捋髯肅聲說道︰「這幾天來,荊州軍中一直都未能看到張飛的蹤影。不出意料,他一定是親自領軍去設計子廉了。 如今他突然出現,很可能是詭計已經得逞。」

「丞相,洪叔未必會遇險。」曹真安慰道︰「也有可能張飛見無機可乘,就領軍至宛城跟趙雲、黃忠等賊會合!」

    「文和,城外荊州軍有甚麼異動沒有?」曹操轉頭向賈詡問道。

    「斥候無法出城仔細打探,但暫時還看不出甚麼不尋常的動靜!」賈詡微搖頭回道。

    賈詡知道曹操此問的真實用意,曹洪到底有沒有被張飛算計,可以從荊州軍的動靜中看出些端倪來。若是曹洪倖免被算計,以其手中的25000大軍,便可以對張飛形成一個絕大的震懾。即使張飛提師趕到宛城會合趙雲、黃忠所部,也得顧慮曹洪的追擊,所以必然會大動作調整軍力,謀求先解決曹洪這一路。以免遭受內外夾擊。

    反之,若是曹洪遭算計,兵力嚴重受損,在無力繼續追擊的情況下,那張飛自然就沒有必要調整軍力以應付外來的威脅。

    以目前觀察地情況看來,恐怕曹洪的處境有些不妙。

    聽了賈詡的回話,曹操面色變得更加陰沉,又重新在廳內緩緩踱起步來。

    滿寵、曹休等人都知道這個舉動是曹操陷入沉思時的習慣性動作。

    一時間誰也不敢擅自開口打攪,只能以目光追隨著曹操的身影來回移動。

    「伯寧,若是據守,宛城的糧草輜重還能支撐幾何?」停在滿寵跟前,曹操抬眼問道。

    「若僅是供應城內兵馬,半年不成問題。」滿寵皺著眉頭,不太樂觀地說道︰「但是,宛城百姓家中存糧殆盡,急需施糧賑濟。若加上賑濟百姓的支出。恐怕2個月都很難撐得下來。」

    滿寵也知道,宛城之戰想要速戰速決已很不實際,就算能有外面的兵馬前來增援,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擊退荊州軍。此次若想確保宛城不失。注定將是一場持久戰。打持久戰,最重要地就是糧草的維持,而這,恰恰就是曹軍目前最大的軟肋。

    事實上,為保證大軍的征戰,滿寵已經想方設法地從南陽治下各縣搜集了所有能夠尋到的糧食。但是,這缺口實在是太大了。

    南陽本是產糧大郡,往年也多有富餘,但因曹操的征戰太過頻繁,南陽的糧食基本上都已用來供應大軍征戰。實存實在有限。而去年的天災,對南陽農耕的打擊幾乎是致命性的。結果就導致眼前這窘迫情況地出現。

    「2個月地時間應該夠用了。」賈詡拈鬚接口說道︰「以宛城的城防和駐守軍力,加上外圍兵馬的策應,堅守1個月問題不大。只要能堅持1個月,西南必然事起,張飛為保荊州安全,自然就會撤軍。」

    「以張飛之能,這1個月也不容易堅持啊!」曹操長歎一聲。

    「怕就怕他不搞強攻,而是設計圍點打援啊。」

    「丞相也不必太過擔心,有荀大人在許昌統籌全局,應該會留意到這一點。」賈詡安慰道。

    「嗯!」曹操輕應了一聲,轉頭對滿寵說道︰「伯寧,安排人手加強對城池地駐防,不可令張飛有一線可乘之機。」

    「下官明白!」

    這時,有士卒來到了議事廳門外。滿寵見到來人,忙向曹操告了一禮,走出廳外,與那士卒低語了起來。

    片刻後,滿寵回到廳內,神色有些異常地對曹操稟報道:「丞相,張飛正在城外窺視我宛城的城防、駐軍!」

    曹操眼神一緊,略一思索後,沉聲說道:「領我去城上看看!」
1
    在黃忠、文聘的陪同下,我和龐統緩緩馳行,仔細地打量著不遠處的宛城城垣。

    身為南陽郡的治地所在,宛城既是經濟行政中心,更是連接荊、豫、司三州的戰略要地,其城池堅固程度便可想而知了。厚實高聳的城牆,高度絕不下於四丈,城郭四周相連,周圍城壕寬廣,隨著護城河道起伏相壘。護城河的寬度約在三丈左右,四處城門各樹立了幾座箭樓,其上擺放著機弩的護城工具。所有城門均有凸出的門闕和護城,大大增強了對城門地防守力,再加上厚重的城門,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龐然氣勢!

    城樓上,無數曹軍士卒來回巡守,不見絲毫的懈怠。

    大概是由於我們一行的出現,城上的士兵顯得有些緊張,不少弓弩手已開弦上箭瞄準了我們。若非距離較遠,恐怕已經有箭矢「招呼」下來了。

    「自忠知事以來,宛城曾經被毀過3次。」黃忠馳行在我身旁,一手提韁,一手捋鬚說道︰「第一次是在忠14歲時,由於南陽連降暴雨數日,引河水氾濫,淹沒宛 城,導致城池坍塌。其後2次,則分別是在黃巾賊亂和曹操二征張繡之時。但是,因宛城位置重要,每次毀壞後。均能得到妥善的修復。」黃忠是南陽人,對宛城情況算是相當熟悉。

    「宛城的城池雖然比不得襄陽和新野(註:整修成軍事要塞的新野,城池地堅固程度與襄陽有得一拼)但也算得上是相當堅固了。再加上城樓上的箭台、霹靂車,確實是易守難攻。」文聘接口說道︰「末將和漢升老哥進攻了2天,連個護城河都沒填得起來。幸好我軍地霹靂車,比曹軍霹靂車要遠上一些,勉強還能壓制住一些城上的攻擊,否則傷亡就大了去了!」

    「將軍。宛城不太適合強攻啊!」黃忠帶著些勸諫意思地說道。

    「恩。」我微微點頭。卻沒有說甚麼。

    面對宛城這樣的堅城,而且還有近兩萬的駐守兵力,若想要強攻。

    估計得有10萬大軍,並且付出4萬到5萬人的傷亡,才可能攻下來。這樣的傷亡雖大,但如果能換來曹操一條命,倒也是合算的買賣。但關鍵在於,有曹操在的宛城,就好比一個馬蜂窩,一旦捅了,也不知道會飛出多少馬蜂來,蟄你個鼻青臉腫。

    可以想見,一旦宛城勢危,其餘各地地曹軍必然會不顧一切地來援。到那時,虧就吃大了。比較理智點的辦法,還是設法困死曹操,以及藉機圍點打援,進而為二哥那裡尋覓出戰機來。荊、揚兩州的同時進攻,必須先尋出一個突破點來,由此才能將全局做活。

    「士元,你有甚麼好法子麼?」我轉過頭。對凝目注視城垣的龐統問道。

    「近期不會下雨,水攻不行:曹操精曉攻城諸法,掘土之術恐怕也行不通,火攻也不行…」龐統似在回答我,又似在自言自語地說道︰「索性就不要強攻,將曹操被困的消息大肆散佈出去,在曹操治下各州郡引發混亂,以及逼迫其餘曹軍來援,以求個個擊破。」

    「恩。」我點點頭,正準備說甚麼,卻突然聽文聘喊道。

    「曹操上城樓了!」

    迅速轉頭,我極目看去。大約350步遠的城樓上,無數人擁簇著一個紫衣男子正朝我這邊看過來。

    雖然距離有些遠,但我還是迅速地認出了那紫衣男子正是曹操。

    「翼德,一別有年,向來可好?」曹操那洪亮的聲音遙遙地傳了過來。

    勒馬轉身,我微抱拳喊道:「飛一向身強體健,勞曹公牽掛了!」

    「去歲天災禍民,正是百廢待興之時,翼德何故無原起兵進犯?玄德公向來自詡仁德愛民,如今卻行此禍民之舉,未免有口是心非之嫌。」曹操洪聲說道︰「不如我兩家暫且休兵,但民生得復之後,再於戰場見個分曉,如何?」

    「所謂天災,其實乃是人禍所至。」我淡淡一笑,昂聲回喊道︰「曹公倒行逆施,上弒天子,謀篡社稷:下害黎民,濫屠無辜,才惹得蒼天震怒,以致降下天災,連累百萬黎民。我家兄長正以黎民蒼生為念,才決然起兵北伐。正是順應天命之舉,曹公若是還有一念之仁,便請率眾歸附,免至兵災。」

    「……」沉默了片刻後,曹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翼德果然雄辯如黃,如此我等就在兵事上見真章吧。只可憐你這數萬大軍,最終能得幾人安返荊襄?」

    「曹公還是先準備好上好棺木,至多1月恐怕就用得著了!」我同樣笑著回道︰「荊襄貧瘡,恐怕拿不出適合曹公身份的棺木來。」

    片刻之後,我和曹操同時大笑了起來。

    小半晌後,曹操消失在城樓上。而我,也失去了繼續觀望城池的興致,攜眾人返回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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