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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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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知宇之樂]桓侯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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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5 14:53: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上)

「放棄宛城!!」曹丕、曹彰三兄弟幾乎在同時驚呼起來,連華歌等人都大為不解地看著荀彧。

    「父相還在宛城,如何能夠放棄?」曹彰性烈如火,第一個提出質疑,不過他還算顧忌荀彧的身份,語氣不那麼尖銳。

    「請荀公明言!」在三兄弟中,曹丕最為成熟,雖然同樣不解,但仍能保持冷靜。

    「我這裡所說的放棄,是指在丞相從宛城脫困之後。」荀彧不慌不忙地解釋道︰「原本按照文和的計劃,應該是漢中、西川、南中同時對荊州施壓,以泰山壓頂之勢迫使張飛回援。縱然張飛能耐通天,要退卻這3路大軍,至少也得有數月時間。有這數月時間,我軍便可有足夠的迴旋餘地來化解劉備此次的全面北犯。這一次的機會一旦失去,劉備再想北犯,就絕非易事了。然而,西川這一塊如今已經指望不上。南中蠻軍雖然悍勇,但不曉兵法韜略,讓他們錦上添花或許綽綽有餘,冀望他們力挽狂瀾極不實際。而且,從張飛這多日來不動如山的情況看來,很可能他在荊州已有所安排。如果去掉西川和南中兩路,單靠夏侯征西恐怕是動不了荊州根本的,何況還有個張魯在旁牽制。」

    聽著荀彧詳細的分析解釋,曹丕等人不住點頭。

    「糧草缺乏,無法久持,這是我軍最大的軟肋,也是造成丞相身困宛城的最主要原因。張飛乃當世名將,自然看得出我軍的弱點,他以丞相為餌,吸引住我方6、7 萬大軍,但卻既不尋求速戰。也不後退,只是維持僵持局面,目的正是不斷地消耗我軍糧草。到糧盡的那一日,我軍自然就不戰而潰。」頓了頓,荀彧繼續說道。

    「不如以大軍與張飛決一死戰!」曹彰怒衝衝地說道。

    「荊州軍目前戰局佔優,其士氣正盛,而我軍士氣相對低落,而且又多有顧及。若是貿然尋求決一死戰。宛城必成我軍傷心之地。」荀彧搖頭說道「若僅是兵力損失還不足為慮,只怕大敗之後,引起軍心民心之震動,動搖丞相的根基。而且,某些不軌之徒也會伺機相擊。」

    董昭、陳群、鍾繇等人互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擔憂顧慮。

    「荀公的計劃是怎樣的?」曹丕略一思索後,急切問道。

    「由於已無法指望張飛主動撤軍,丞相再繼續留在宛城,只會徒增危險,並且還會困縛住我軍手腳。」荀彧沉聲說道︰「所以。當務之急是盡快接應丞相撤出宛城。」

    「怎麼接應?」曹彰愕然問道。

    「調集大軍,對準宛城某一方向施以強攻,丞相同時率軍突圍。如此裡外配合,應當有8成把握能能接應丞相安然撤出宛城。」荀彧面色微沉說道︰「不過,這條計劃有2個不足之處–其1,大軍強攻一面,可能會遭遇荊州軍的圍擊,傷亡恐怕不小:其2,宛城只能拱手讓予張飛!」

    「荀公,您不是說不宜與張飛死戰麼?」曹丕稍覺費解地說道。

    「目的不同,不能一概而論。決一死戰,是以擊敗張飛和荊州軍為目的。這個無法在宛城達成;我所說的,只是以外圍強攻接應丞相突圍而已。」荀彧冷靜地回道。

    曹丕兄弟和董昭等大臣謹慎地商議後,相繼對荀彧的計劃表示了認同。

    「文若,僅靠曹都護(都護將軍曹洪)的兵馬,似乎不易達成這一計劃,是否還需要增調兵馬?」鍾繇沉吟著說道。

    「嗯!」荀彧微微點頭,「暫時能夠動用地兵馬,也只有屯駐河東的匈奴中郎將牽招部那5000騎兵了!人數雖然不多,但都是精銳。能夠倚仗得上!」

    「那就即刻徵調牽招南下吧。荀公,我有一請求,希望能夠親自接應父相脫困!」曹彰殷切地向荀彧請求道。

    「那好吧,三公子就將留京的虎豹騎一起帶去!」略一躊躇後,荀彧還是有些為難地答應了下來,「對了,還要給夏侯征西傳書一封,讓他緊緊盯住西川那 邊。」

    章和2年4月19日,張任、嚴顏誓師討伐劉瑰、吳懿、張松等人的消息,由飛鴿傳到了我這裡。

    「川中大戰起矣!」龐統以指節輕彈手中絹書,似笑非笑地說道。

    「打得好,這下不必擔心西川的威脅了!」文聘卻是毫無顧及地大笑了起來,「打得越厲害越好,哈哈哈。」

    「仲業,益州人跟咱們一樣,都是娘生爹養。這一仗打起來,也不知要死上多少人,不要這麼幸災樂禍。」黃忠捋髯,出聲止住了文聘的大笑。

    「不知張任、劉瑰這兩方到底誰能獲勝?」趙雲沉吟著說道。

    「以軍力看,這兩方應該大致相當;以統軍者來看,張任、嚴顏是川中的上等將才,劉瑰一方應該沒有人能與他二人比擬:以人心來看,暫時恐怕也難分上下;以宗族門閥的支持看,劉瑰卻是佔據絕對上凡…」龐統輕拈短鬚,笑著分析道︰「以我猜想,短時間內,張任會壓制住劉瑰;但張任如果沒有辦法在這段時間裡徹底解決劉瑰,糧草的難題就足以拖垮他。不過,這場川中的內戰,注定不會只有他兩家參與。若有外來力量介入,情況就說不准了。比如夏侯淵若突然從巴西出兵,攻擊張任地側翼,則張任必難逃一敗。」

    「呵呵…」見眾人都聽得入神,龐統呵呵一笑道︰「不過,這些事情暫時還不須咱們擔心,就讓張任、劉瑰他們自己先打著吧。咱們還另有要事要關注。」

    「軍師,又有甚麼新軍情麼?」黃忠疑惑地問道。

    「嗯!」龐統點點頭,走到帳中地沙盤旁邊。又從凌統手中接過一根細長的小木棍,指著上面的幾處地點說道︰「據細作回報,曹洪在西鄂縣重新整頓了兵力,又從周邊郡縣急運了數批糧草輜重,看來將會有大動作。此外,另有線報,似乎有一部騎軍與曹洪會合在了一處。但更準確地情報暫時還不得而知。」

    仔細盯著沙盤研究了片刻,趙雲緩緩點頭說道:「軍師說的不錯,曹洪恐怕是有甚麼大企圖。這幾日,風騎軍在巡邏時,察覺多了不少窺探我軍的敵斥候,雖然和狼 牙營一起獵殺了其中的大部,但還是漏掉了一些。曹洪這樣不顧傷亡地派遣斥候,不可能是平白無故!」

    「他到底想做甚麼?」朱桓擰眉說道。

    「將軍和我商議後認為…」龐統正要繼續說下去,卻突然被一陣激昂地號角聲打斷。

    隨即,便是連續不斷的鼎沸人聲傳入帳內。

    正在驚疑不定間。值營的向寵掀簾入帳。行禮後急促地稟報道:「啟稟將軍,敵騎軍襲營,我軍正在組織迎擊!」

    「敵騎軍襲營?」包括我在內。帳中所有人都不小地吃了一驚,「是宛城裡的騎軍麼?」

    「不是,是從外面來的騎軍。」向寵表情略顯驚訝地說道︰「而且,裡面不少騎兵也能夠使騎射!」

    這一稟報,就更讓人吃驚了。

    「也能使用騎射的曹軍騎兵?到目前為止還沒見過啊。」文聘驚訝地說道。

    「將軍,雲出去看看!」趙雲長身而起,朗聲請命道。

    「嗯!」我毫不猶豫地點頭道︰「不要戀戰,摸清情況重要!」

    「雲明白!」趙雲微施一禮後。邁著沉穩有力地步伐跟隨向寵急出帳而去。

    帳內響起一陣輕微的議論聲,都在為這支突來地曹軍騎兵而感到驚奇。

    看到龐統作沉思狀,我知道他定是已有所得。

    果然,片刻後,龐統抬起頭,沉吟著說道:「這很可能是曹操近年來招募北疆鮮卑、匈奴族人所組建的一支騎兵。將軍應該還記得,不久前投靠我軍的鮮卑人狼峰曾經提過,曹操在并州招募鮮卑、匈奴人,試圖組建一支善使騎射的騎兵之事。統猜測。很可能就是那支騎軍。」

    「嗯!」我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隨即長身而起,舉步朝帳外走去,「不猜了,出去看看。士元,仲達,你們留在帳中。」

    半個時辰後,襲營的曹軍騎兵撤出了戰鬥,向北呼嘯而去。與他們纏鬥了半個時辰的趙雲也遵從我的命令,沒有深入追擊,只稍趕了10里路後,就撤回了營中。

    翻身下馬,將馬韁和風雪槍都扔給了親兵後,趙雲大步來到了我跟前,施禮後表情凝重地說道:「將軍,這次遇上對手了。來襲地曹軍騎兵大約有3000騎,裡面至少有一半人會使騎射,而且手段都不差,跟第1曲有得一拼。我們用了80來人,才換了他們140幾條命,而且其中至少有20餘騎是被末將所殺。看那些會騎射人的模樣,似乎都是鮮卑和匈奴人,他們很不容易對付!」

    能夠讓趙雲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支曹軍騎兵確實不是善茬。此前一直沒有使用,現在卻突然搬了出來,曹軍背後地真正企圖絕對不簡單。

    趙雲所不知道的是,被他感歎「很不容易對付」的鮮卑、匈奴人騎兵,同樣也為自己所遭遇的風騎軍震驚不已。

    馬背上長大地他們,自認在騎戰本領上無人能敵,但這一次,卻在一支漢人騎兵身上撞上了鐵板。尤其是那個白馬銀槍的敵將,簡直就是戰場上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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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下)

宛城。

    議事廳內氣氛十分凝重,賈詡、劉先、滿寵、許褚等一眾文武靜然肅立。寬闊的大廳裡,只能聽到曹操以指節輕敲桌案的聲音。

    「文和,你拿去看看。」沉悶的叩擊聲嘎然而止,曹操以左手柱額,右手將一份薄絹輕輕丟在了桌案上,衝賈詡微一點頭,「都看看。」

    「是!」賈詡輕應一聲後,恭敬地上前取過薄絹,再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後,仔細閱覽起來。雖然已知這封絹書的內容可能不是甚麼好事,但到真正看完後,賈詡還是不由得大大地吃了一驚。

    看到賈詡向來平靜無波的面龐上居然微現出驚愕之色,其餘人心中更生不妙的感覺。

    「賈大人,到底是甚麼事?」對面的曹真略顯急切地低問道。

    「西川又生異變,劉璋已然身死,據聞是益州軍東部督張任所殺。益州代刺史劉瑰已號令益州士民討伐張任?」賈詡先將絹書轉遞給一旁的劉先後,緩緩回道。

    「甚麼?」包括曹真在內,同時有5、6人驚呼出聲,其餘人也皆現震驚之色。

    「消息確鑿無誤麼?」曹休急聲問道。

    「應該不會有錯。」賈詡無奈地點了點頭,「這封絹書是由荀彧大人親筆所書,若消息不實,荀大人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派人傳信過來。」

    事實上,這封絹書傳遞得確實很是不易。由於宛城四面被困,與外界基本已處隔絕狀態。外圍曹軍以數千騎兵突襲敵營,也不知付出了多少傷亡,才得以將此絹書射上宛城城樓。

    只要不是太過愚笨。就能分析出西川形勢的突變意味著甚麼。

    「文若說的不錯。」曹操緩緩抬頭,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沉聲說道︰「挑選劉瑰這個蠢材,便是我最大的失策。西川大局本已盡在掌握之中,劉瑰只需控制好劉璋,再尋機將張任、嚴顏等人誘擒,便可再無後患。可這幫蠢材。居然做出一件接一件的蠢事!明知張任、嚴顏死忠劉璋,居然還想使借刀殺人之計、以荊州軍消耗張任、嚴顏,疏不知只要讓此二人掌兵,他們隨時都可以反戈一擊。明知掌控劉璋,便可擁有大義名分,更可借此分化張、嚴二人部屬,這幫蠢材居然還能讓張任領著數百人潛入成都。」

    仰天長歎一聲,曹操悵然說道:「今大計不成,皆壞於這幫蠢材!」

    「丞相,看來西川的內戰已再所難免。」賈詡斟酌著說道。

    「失去西川這1路。想迫使張飛回師荊州幾無可能,丞相繼續留在宛城已非良策。丞相,不如照荀彧大人信中所說。先行撤出宛城,集結大軍再圖他謀。」

    曹操眉頭深皺,未置可否,但面上卻流露出一絲意動之色。

    被困在宛城這麼多天,曹操心裡也早已感到厭煩,若不是對賈詡的計劃還抱著信心,認為能夠迫使荊州軍自己撤退,曹操或許早就想辦法謀求突圍了。

    「宛城乃南陽中樞,南陽又是連接荊、豫、司、益4州地中樞,如此重鎮。豈可輕棄?」『荊州刺史』劉先面色大急,高聲諫道︰「丞相,還請三思啊!」

    「宛城固然重要,但丞相才是關乎戰局的根本。宛城失,日後仍可奪回;而丞相一旦有所傷損,必然引起全局震動。如今宛城已處荊州軍重圍之中,我軍將士奮戰多日,仍無法扭轉不利境況。更為緊要的是。城中的存糧日漸稀少,繼續困守,待得糧盡的那天,不消荊州軍動手,城中的軍民恐怕就要自己嘩變了。而且,正因丞相被困,我方數萬大軍也被拖滯在宛城附近,每日的糧草消耗恐怕要達到駭人的地步。」還未待曹操回話,滿寵已然接口說道︰「寵極贊同文若大人地主張,必須盡快護衛丞相脫離荊州軍的圍困。」

劉先衝滿寵乾瞪了幾眼,最後仍自不甘心地對曹操說道:「宛城如此重地,不可輕棄,還請丞相三思啊!」

    曹操閉目沉思了許久,突然緩緩站起身來:「照文若的計劃,即刻開始籌備撤軍事宜。」

    聽了曹操的決斷後,廳內大部文武都鬆了口氣,惟有劉先等寥寥幾人大顯失望之色。

    「丞相,宛城重地,不可輕棄…」

    劉先還待勸說,卻見曹操輕一擺手,決然說道:「我意已決,不必再言!」

    張了張口,劉先欲言難出,又想尋求他人幫腔,但很快他就失望了!身為荊州刺史的劉先,轄下實際只領有南陽一郡,原本就顯得有些名不副實。若是連南陽郡也失去了,這個刺史也就徹底淪為空架子。

    曹操、賈詡、滿寵幾人對劉先的這點小心思看得很透,不過他們也無心去搭理了。

    見無人回應,劉先面色忽紅忽青,突然脖子一梗,聲嘶力竭地說道:「丞相若當真要撤出宛城,請准許下官留下死守。下官不才,願以荊州刺史之身與宛城百姓共存亡。」

劉先這話已經帶著些要挾的意思,曹操面色雖然未變,但眼中卻瞬間閃過一絲凌厲之色。賈詡沒有漏過曹操眼神的變化,帶著憐憫的意思看了看劉先,心中暗 歎了口氣。

    「准!」果然,曹操很乾脆地應允了劉先的請求,隨即將手一揮,「今日議事到此,都下去準備吧!」

    說完後,曹操第一個舉步離去,甚至看都未看劉先一眼。

    一眾文武相繼離去。不多時,空蕩蕩地大廳內只餘下了失魂落魄地劉先。

    朱桓急步匆匆地走進帥帳中,對我躬身行禮後,稟報道:「將軍,剛剛得到斥候急報,曹洪所部盡出西鄂,正朝宛城這邊而來。如果行軍速度不變,大約3個時辰後 能夠與我軍接上戰!」

    「全軍盡出?」我抬起頭。思索了片刻︰「他想做甚麼?」

    「朱郎將,前日突襲我軍的那支騎兵有沒有隨曹洪同行?」司馬懿看向朱桓,詢問道。

    「暫時還未得知,但斥候正在繼續打探,估計不久後便會再有回訊!」朱桓搖頭說道。

    「士元,仲達,你們怎麼看?」轉過頭,我向龐統和司馬懿問道。

    「相信經過前一次的教訓後,曹洪應該知道要在宛城擊敗我軍。並非是他可以達成地任務。」龐統輕皺著眉頭。沉聲分析道︰「而且,過了這麼多天。劉璋地死訊也應該傳到許昌了。這樣看來,曹洪目前所採取行動,最合乎情理的解釋…」

    「接應曹操突圍?」我腦中靈光一現,脫口而出道。

    「恩,」龐統點點頭︰「這樣看來,宛城內這兩日稍顯異常的舉動也就解釋得通了,曹操大概是準備放棄宛城了!」

    「休穆,即刻傳召各部將校,到我帳中議事!」不再猶豫,我即刻對朱桓吩咐道。

    「諾!」

    「將軍。怎麼也不能讓曹操逃出宛城。」聽罷龐統對軍情的介紹和分析後,凌統第一個激動地說道︰「要是能擒住曹操老賊,勝過奪下一個州啊!」

「話雖如此,但想要擒住曹操,恐怕也不件容易的事情。」黃忠輕捋花白長髯,沉聲說道︰「曹軍如果內外同時猛攻,我軍應付起來也會相當吃力。而曹操要是只想撤退。肯定不會與我軍戀戰!」

「有風騎軍,應該截得住曹操吧?」凌統仍有些不甘地說道。

    「風騎軍不能輕易動用!」我搖了搖頭,說道︰「剛剛才得到消息,前日曾經襲我軍營的那支曹軍騎兵這一次沒有隨曹洪一起南來,他們很可能已游擊到我軍側翼,準備施以突襲。風騎軍主力必須要用來提防這支敵騎。」

    「這樣啊…」凌統表情還是顯得很遺憾。

    「諸公有甚麼想法,都說來聽聽。」我抬抬頭,我帳內眾將說道。

    「末將以為…」連續有4、5人說出了自己的應對之策,基本上都是迎戰。

    「將軍,懿有1個不太成熟的主意……」一直沉默地司馬懿突然開口道。

    「仲達,說來聽聽。」

    「懿以為,要在此戰中擒斬曹操雖非不可能,但希望卻稍顯渺茫。」司馬懿留意著我地表情變化,謹慎地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就放棄以曹操為目標,尋求更多的殲滅曹方有生軍力。」

    「放棄曹操?」凌統驚訝地說道。我抬手止住了凌統,隨後示意司馬懿繼續。

    「如果曹操當真是想撤出宛城,必然會盡起城中兵馬,配合曹洪對外猛攻。」司馬懿起身走到帳中的沙盤旁邊,指著上面標注的宛城小模型說道︰「懿的計劃是–首先,全力阻擊曹操的突圍。依靠我軍挖設的壕溝以及設置的諸多陷阱,達成這一步並不困難。與此同時,讓曹洪的兵馬盡可能地朝宛城靠攏…」

    帳中眾人完全被司馬懿的大膽計劃所吸引,個個聽得聚精會神。

    大隊曹軍步伐整齊地朝宛城方向行進。

    曹洪駐馬而立,抬手於額頭,極目朝南面方向看去。

    「洪叔,還有多遠到宛城?」一個身材魁梧地青年將領神情有些焦急地向曹洪詢問道。

    「15里上下!」曹洪看出了那青年將領地浮躁心理,聲音稍顯嚴厲地說道︰「子文,那張飛並非一般對手,稍侯一定要聽令行事,切切不可鹵莽。仲權已經出了事,我不知道該怎樣向妙才交代,你千萬不能再有個差池!」

    「侄兒明白!」

    這時,一騎飛馬急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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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上)

一騎快馬急馳至曹洪身旁。

    馬上騎士翻身落馬,單膝跪地行禮道:「啟稟曹將軍,圍困宛城的荊州軍正列陣準備迎擊我軍。」

「反應挺快!」曹洪輕撫跨下坐騎的鬃毛,讓戰馬更安靜些,沉聲說道︰「趙雲那混蛋的騎兵動了沒有?」

    「只看到步卒列陣,沒有看到大隊騎軍的動靜!」

    「洪叔,怎麼了?」曹彰見曹洪眉頭微皺,不解地詢問道。

    「張飛定是對我軍的計劃有所察覺,他將趙雲的風騎軍留下沒有動用,十之八九是為了防範牽招的騎軍。」曹洪想了想,回道︰「不過這樣也好,能用牽招的 5000騎軍牽制住趙雲的8000騎軍,值了。少了趙雲那混蛋,接應丞相撤退就要容易得多。」

    「趙雲有那麼厲害?」曹彰眼中精光閃爍,握刀的右手不自禁地一緊。

    曹洪對這個侄子一向看重的很,見到曹彰如此表情動作,立知他心中所想,板下臉厲聲說道:「那趙雲驍勇善戰,連許仲康都奈何不得他。子文,稍侯一定要聽令作戰,不可意氣用事。」

    「是!」見自己想法被曹洪說破,曹彰悻悻地應道。

    「傳令,大軍加速行進……」曹洪點點頭,隨後大聲喝令道。

    至下午申時,激戰終拉開了序幕。

    「嗚~~嗚~~!」號角聲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響亮,此起彼伏,天地間滿是振聾發聵的鼓角聲。伴隨著翻騰的煙塵直衝霄漢。

    太陽已經西傾,天空中的雲朵泛著隱隱的紅赤之色,為地面上的血戰憑添數分慘烈的意味。

    廣闊的平原上,是人、馬的海洋,是刀槍地海洋,是旌旗的海洋,是殺喊聲的海洋。

    曹洪不留任何餘力,4萬餘曹軍排成密密麻麻的方陣。如潮水般鋪天蓋地地狂捲而來,向荊州軍的防禦陣發起一浪接一浪的猛烈攻擊。

    「不要停,一舉衝破敵陣!」雖是身為主將,但曹洪卻仍如同普通小校一般衝鋒在最前列,他那雄渾有力的怒吼聲無時無刻不在戰場上迴響著。

    曹彰神情異常激動,口中不住地厲聲狂吼。他雖然是第一次上戰場,但卻天生不懼血腥。那翻飛的殘肢,飄灑地鮮血,反而讓他產生一種異樣的衝動。

    「殺,殺。衝過去!」猛一夾馬腹。曹彰如同狂暴的旋風般殺進了敵陣深處。400餘虎豹重騎毫不遲疑地一同加起速,緊緊跟隨著曹彰。一襲黑色重甲,身跨黑色戰馬。手持黑色騎槍,這400餘虎豹騎宛如黑色的死亡颶風。颶風過處,帶走一批一批的生命。一般步卒面對這支從頭武裝到腳的鐵甲重騎,根本連下手的地方都找不到。往往一刀砍下,一槍刺出,接下來所面臨的命運就是被黑色的騎槍刺穿胸腔,亦或是被巨大沉重的戰馬直接踏成肉泥。

    但,饒是如此,荊州軍士卒仍是前仆後繼地迎上來,不畏生死地與悍敵糾纏。衝上。倒下,再衝上,再倒下…一批又一批!

    依靠虎豹騎地護衛,曹彰在荊州軍陣中肆意衝突,渾身上下都被敵方士卒地鮮血浸透。殺到快意處時,他忍不住仰天長嘯了一聲。

    「娘的,鬼號甚麼?」一個憤怒已極的聲音從前方不遠處傳了過來,伴隨而至地,是一連2支的狼牙羽箭。

    箭嘯如淒號。凌厲的勁風撲面而來。

    曹彰心神一凜,感覺到極度的危險來臨,急舉大刀奮力前劈,斬落了其中1支羽箭,但另外1箭卻越過了攔截,直奔頸脖。

    情急之下,曹彰順著箭襲的方向,身體疾速後仰,差之毫釐地躲過了這一箭。但箭身附著的凌厲勁風,堪堪地在臉面上帶著一道淺淺的血痕。

    被逼到如此狼狽境地,曹彰又羞又惱地挺身而起,噴火的虎目很快地尋找到了那可惡的敵手。一群蓬頭披髮、相貌古怪的敵軍步卒正迎面而來,最當頭地一名年輕敵將手中正握著一彎強弓,甚至還能看到弓弦在微微顫動。

    見兩箭全部落空,凌統目射奇光,但手中動作卻絲毫不停,迅速從箭囊中抽出4支箭,將其中2支叼在嘴裡,另2支則緊扣弦上,兩臂猛一發力,弓成滿月。

    「蓬!」弓弦震動,2支狼牙如流星一般劃空而出。

    「可惡!」距凌統還有70步開外,曹彰憤怒地狂吼一聲,急縱戰馬不顧一切地猛衝向前。

    「公子小心!」統領這一部虎豹騎的正是曹操族侄曹遵,他一見曹彰以身犯險,一邊大聲提醒,一邊急領麾下重騎追趕上去。

    前面2箭還在空中,凌統又取下叼在口中的2支狼牙,動作嫻熟異常地再一次完成了開弦的動作。

    接連躲了3箭,曹彰還是沒能避過最後1箭。黑色的鐵盔被銳利的羽箭從頂部透入,隨後在強勁的衝力驅引下疾飛而出。

    鐵盔被射飛,束髮的錦帶似乎也受到箭勁的侵壞,原本梳理整齊地鬢髮頓時散落了下來,亂七八糟地披在曹彰的面頰上。

    「我要殺了你!」雙眼瞬間紅赤,曹彰不驚反怒地狂吼一聲,使勁一夾戰馬,雙手持刀以力劈華山之勢,破空擊出。

    「呸~!」凌統不甘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隨手將強弓丟給身旁的親兵,接過自己的大刀,毫不閃避地迎向狂襲而來的虎豹重騎︰「殺!」

    「哦~~喝!」緊隨凌統的千餘無當飛軍捶胸狂號。悍不畏死地展開了與虎豹騎的對抗。

    不到50步時,千餘把連弩開始了咆哮。每弩8矢,8千餘支勁矢瞬間將奔騰的騎兵狂潮淹沒。

    顯眼的曹彰更是重點招呼的對象。

    2名虎豹騎兵渾身是箭,刺蝟一般地連人帶馬轟然撲地,他們以自己做盾牌為曹彰擋住了多達百支弩矢。

    40餘騎被撂倒,其餘重騎仍不可阻擋地衝襲了過來。憤怒已極地曹彰毫不遲疑地選中了凌統,刀如迅雷全力斬下。

    「給老子去死!」凌統硬生生地接下了這一刀。

    騎馬和徒步的差距立時顯現了出來,凌統緊咬牙關。還是沒能扛得住。

    「踏踏踏…」連退了7、8步,凌統才勉強站穩了腳跟,那邊曹彰又急追而至,大刀再次斬出。

    身體向旁一躍,險險地閃過刀鋒,凌統毫不示弱地挺刀「刺」向曹彰馬腹。

    騎、步軍的兩大精銳之師,在此發生異常激烈的猛撞。虎豹騎如迅疾的怒潮,橫衝直撞,擋者披靡;無當飛軍則是那堅韌的磐石,以諸般詭異的戰鬥方式。死 死抗擊著這股怒潮。

    無當飛軍頂住了虎豹騎後。其它荊州軍立時感覺壓力大減,更加頑強地抵抗著曹軍的猛攻。

    但饒是如此,戰線還是逐漸地向宛城靠攏了過去。

    宛城北門。除卻留守阻敵地士卒外,其餘12000餘曹軍齊聚於此。

    城樓上,曹操親披甲銳,手持長槊,慨然長喝道:「援軍已至,諸軍可願與我死戰破敵!」

    「死戰破敵!」許褚用巨大的山君刀重重頓地,甕聲甕氣地怒吼道。

    「死戰破敵!」吼叫的人群越來越眾,片刻後萬餘軍士聲同一人,激越的聲音直衝天際,連城外震天動地的鼓角、喊殺聲都掩蓋不下去。

    「開城!」猛將長槊高舉向天。曹操厲聲喝令道。沉重的鐵門緩緩開啟,城內曹軍蜂擁而出。

    「踏弩隊,開弦!」

    一見曹軍出城,等候多時的向寵高舉右手,聲嘶力竭地下達著命令,隨後手臂重重落下。

    「射!」「嗾~~!」數千支勁矢脫弦而出,在天空中織成一片陰雲,帶著淒厲的呼嘯聲,狠狠地扎向外湧的曹軍。

「列陣。舉盾!」

    「衝過去!」曹軍陣中傳出聲聲厲吼。

    已出城的曹軍都是刀盾步卒,他們高舉盾牌,列成密集地陣型,快速朝外圍地荊州軍防禦陣地逼近過去。

    在他們身後,源源不斷的曹兵向外湧來,列陣,衝擊。

    北城樓上,幾乎集中了宛城仍可使用的所有霹靂車,所有能被投擲地東西,全部都被扔了出去。

    更近時,荊州軍的其它弓弩兵也開始了攻擊。

    密集的羽箭,飛舞的石塊…統統交織在一起,幾乎遮蔽了天空。

    當曹軍突進道距那兩道阻敵壕溝還有不到百步時,由狼牙營和無當飛軍暗中設置的各式各樣的陷阱,開始發揮起了威力。

    藏於地表下的鐵蒺藜、帶毒的機關暗箭、陷坑…以及其它曹軍沒見過,甚至沒想到過的陷阱,成為一個個的噩夢。這些陷阱地目的不在於傷敵,而在於阻敵。一旦前進受阻,荊州軍的弩弓兵便得到一些活靶子。

    「不要停,衝!」在將領的呼喝聲中,曹軍士兵也狠勁盡發,悍不畏死地潮水而進。

    「不得軍令,不退1步!」壕溝後,陳到長槍頓地,厲聲斷喝道︰「有我無敵!」

    「有我無敵!」以虎槍、熊槍為主的阻敵軍卒齊聲狂吼,呼應著陳到。

    宛城東,匈奴中郎將牽招率本部騎軍奔馳在平原上,疾速朝業已沸騰的戰場狂捲而去。

    「風騎軍,跟我來!」趙雲運風雪槍高舉向天,龍吟虎嘯般的喝令聲直衝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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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下)

「咚咚咚!」

    宛城北城樓上,曹操親自橫槊擊鼓,為曹軍將士助威漲勢。

    「不要停下,衝,衝過去,與敵近戰!」滿寵身批甲銳,手中長劍,奮力前指,聲嘶力竭地喝令道。

    轟隆的鼓角聲震天動地,無數曹軍士卒縱情呼號著向阻擊突圍的荊州軍陣發起衝擊。

    劈頭蓋臉的箭雨,陰損詭異的陷阱,寬深的壕溝…在這一刻似乎都已不成為阻礙,宛城曹軍士卒腦中所想的事情只有1件–盡快突破敵軍的防禦,與援軍會合。

    在如此信念的激勵下,所有人都不顧生死,不惜傷亡,無懼無畏地迎著漫天箭雨狂衝狂突。

    一個人倒下,後面人立即跟上。無法將扛持的大木橫架在壕溝上,就以自己垂死的身軀添堵溝渠……

    如此瘋狂的景象,連作為對手的荊州軍將士深感驚歎。

    然而,驚歸驚,歎歸歎,手下卻不允許容半點情。

    「踏弩手,標尺6,10輪連射!」

    「弓箭手,標尺4,連射連射連射!把箭囊射空!」

    向寵站立在一坐人造的土台上,兩眼直盯盯地看著前方的曹軍,溫和的面龐此刻變得異常猙獰,口中不住地下達調整著命令。

    「連弩手,開始截擊!」

    一旁的旗號兵嫻熟地揮舞手中紅白兩色小旗,迅速將向寵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見得向寵的訊號,陳到高聲呼喝命令,壕溝後負責阻擊敵軍突陣的長兵器士卒很快以半蹲姿勢將身體俯下。在他們身後,3排3000名連弩兵露出了血腥的獠牙。

    「3段,排射!」都尉廖龔等候得心焦不已,見終於輪到自己。

    表情興奮中帶著幾分嗜血的意味,厲聲狂吼道。

    早已上箭開弦的連弩兵們,在一霎那間開始了憤怒地咆哮。

    沉悶的弩弦震動聲後,一排密集的弩矢平射而出,帶著淒厲的嘯叫,向猛撲過來的曹軍疾迎上去。

    連弩初由諸葛亮夫婦研製完成時,每弩僅能扣6矢,但隨後經黃月英幾番改造。技術成熟後成為式制裝備的「元戎連弩」每弩可配10矢,平射射程可達130 步,50步內可穿透2層熟牛皮,勁力十分強悍。

    1000具連弩,一輪排射就是萬箭齊發。密集的箭雲呼嘯著劃過天空,宛如一把平斬的利刃,生生將狂湧地人潮的砍去一截。

    第1排士兵完成發射後,立即將身體蹲下,動作迅速地給弩具上箭,同時也給後排連弩兵讓出了空間。

    稍稍等候了片刻後。第2輪的萬支弩矢咆哮而出。完成發射的士兵又如前排同伴一樣,蹲身給第3排士兵讓出空間。

    待第3排連弩發射後,第1排士兵堪堪完成了上箭的工作。立即站起身。

    3排士兵將發射、上箭的時間掐得極準,彼此間的配合天衣無縫。

    遠程依靠踏弩、中程依靠一般弓箭,近程則是連弩,從城牆腳到壕溝這300步的距離,無一處不被漫天的箭雨籠罩。

    看著曹軍士兵如同韭菜一般,被割了一茬又一茬,但衝鋒的勢頭卻是絲毫不減,那慘烈地景象令久經沙場地陳到都深深地感到震撼:「強悍的連弩,瘋狂的曹軍!」

    陳到設身處地地想了想,若是換成自己麾下地兵馬面對連弩發起衝擊會是一個甚麼樣的景象。片刻之後。得出的結果令陳到自己也咋舌不已!除非連弩兵的箭矢用光,否則在這樣一個3段排射陣面前,上去多少就會倒下多少。

    宛城城樓上,曹操也為遠方那連弩狂濤的駭人景象所震驚,不自主地停下擊鼓的動作,大聲衝身後的賈詡喊道:「文和,你看那是甚麼弓弩,為何有如此威力?」

    賈詡早已注意到了,聽得曹操相詢。急上前回道:「丞相,那應該就是劉備軍的新式弩弓,名為連弩,據聞可以一弩數矢,威力驚人。昔日滿太守攻上庸時曾經遭遇過此種弩弓。」

    「原來這便是連弩,世上居然有如此霸道的弩弓!」對連弩雖曾有些許耳聞,但耳聽畢竟為虛,眼見方可為實,直到此刻親眼目睹,曹操才算真正相信了。

「連弩雖然驚人,但張飛對連弩的使用才更加令人駭然。」賈詡點點頭,他對曹操在第一時間就看出連弩地優缺點並不感到奇怪。強悍的威力,是連弩的優點;較短的射程,煩瑣的上箭,驚人的箭耗,則是其缺點。

若以連弩單獨面對騎、步軍的攻擊,結果必然是死得很難看。但眼前荊州軍的防禦陣型,卻是在將連弩的威力發揮到極限地同時,將其弱點全部掩蓋了起來!射程短,有身後的踏弩來掩護;上箭緩慢,有那「排射」的陣型。

    「希望荊州軍的箭矢數量有限。」曹操極目遠眺,沉聲歎道︰「子廉他們似乎靠過來了一些,看來得靠他們了。」

    「丞相,讓騎軍出擊吧!」曹休看著城外慘烈的景象,心焦地請命道。

    近半個時辰的時間,出擊的曹軍全是步卒,曹休、曹真的4000餘騎兵始終未被動用。

    「再等等…」曹操面沉如水,緩緩搖頭,隨即便凝神觀望起城下的戰鬥來。

    「丞…」曹休還待繼續請命,卻被一旁的賈詡輕輕拉住。

    「文烈將軍,且耐心一些,丞相在等候機會。」賈詡低聲對曹休說道︰「城外既有壕溝,又有陷阱,加上如此密集的箭雨,騎軍若是先行出擊,恐怕還未與敵軍正式接鋒就要折損近半。只有先用步卒踏破陷阱。填平壕溝,消耗了敵軍箭矢,騎軍才能發揮出最大威力。屆時再加上曹洪將軍的靠攏,就有很大機會一舉將荊州軍擊潰。如此非但能突圍成功,更能予張飛以沉重打擊,便於我軍此後的作戰。」

    頓了頓,賈詡懇切地說道:「文烈將軍,你和子丹將軍的騎軍才是丞相手中最得力的殺著。且耐心些!」

    曹休神情一陣激奮,看了看不遠處的曹操後,轉頭衝賈詡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會意。

    「丞相,末將下城整頓軍卒士氣,確保能以最強狀態出擊!」

    曹操微一頷首,卻沒有回身,右手輕輕抬起。

    曹休躬身行了一禮,隨即大步離去。

    賈詡輕步走到曹操身側,順著他的目光。仔細端詳起城下地戰局來。

    這時。北面的曹洪軍已經逐漸地逼近過來。

    「殺~~!」「殺~~!」

    趙雲和牽招同時暴喝出聲,兩股奔騰的騎兵狂潮迎面猛烈地撞擊在了一處,隨著轟地一聲巨響。捲起千重激浪。

    上萬騎軍絞戰起來,平原上到處都是奔騰的戰馬,到處都是劈砍的戰刀,挺刺的騎槍,到處是飛舞的羽箭……

    在飛揚的鐵蹄下,大地害怕地顫抖著,漫天地煙塵飛舞,遮蔽起天空中的垂落夕陽。

    藍綠兩色的狂潮的每一次碰撞,都要憑添無數怨魂。不多時,原本安憩的平原。已被鮮血和死亡驚醒,無助地呻吟起來。

    「擋我者死!」趙雲躍馬挺槍,如一道白色閃電在混亂的戰場上突進突出,所向皆靡。風雪銀槍之下,難逢3合之敵。

    起先,不少自負勇力的鮮卑、匈奴騎兵,見趙云「囂張」如斯,憤憤地上前纏戰。但一連20餘騎被風雪銀槍貫喉之後,再也無人敢於直面這個狀似文弱的「煞神」

    與這些「不識好歹」的鮮卑、匈奴人不同。牽招選擇了避開與趙雲單戰,很明智地統領一彪精騎轉尋對手的軟肋突擊。

    牽招與趙雲同為河北人士,而且當年袁紹與公孫瓚爭雄河北之時,兩人還曾有過交戰。對趙雲地本領,牽招自然是清楚得很。

    「嗷~~嗚!」親睹趙雲地悍勇無敵,剛剛傷癒的風騎第1曲統領張益按捺不住心中的澎湃熱血,縱聲狂嘯起來,他那標誌性地狼嚎戰鬥號令響徹戰場。

    「嗷~~嗚!」整個第1曲的風騎兵都在自己統領的感染下,縱聲狂吼起來。一時間,戰場上狼嘯重重。

    出人意料地,曹軍中的鮮卑騎兵聽到這迴盪戰場的狼嚎聲,微愕之後,居然也長嘯附和起來。

    北疆的蒼狼逐鹿,野馬歡歌,彷彿又回到這些久別草原的鮮卑漢子眼前。

    聽到這此起彼伏的狼嚎聲,牽招心中猛地一沉,當即衝身後的號角兵喊道:「傳令,全軍擺脫纏鬥,與敵游擊!」

    常年在北疆與異族作戰的牽招,自然知道狼嚎是鮮卑人戰鬥時常用戰鬥呼號,很顯然,趙雲地騎軍中有鮮卑人。

    牽招麾下中也有超過千人的鮮卑騎兵,但很不巧的是,這些鮮卑人到目前為止對曹軍的認同感、歸屬感還很是不夠。而內中主要的原因,便是北方諸州郡長期以來受異族入侵騷擾,激起漢人對鮮卑人深刻的仇恨和鄙視。在這種仇恨和鄙視的情緒下,想讓鮮卑人產生歸屬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牽招雖深知這一點,卻無力改變某些事情。

    以眼下的這種情況,繼續纏鬥下去,很可能會造成部分鮮卑騎兵地嘩變。

    但是,害怕甚麼,偏偏還就來甚麼。

    「鮮卑勇士們,我是日律推演部的狼鋒!」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自嘈雜的戰場中驟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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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上)

通過斥候,我及時地掌握著各處戰場的戰況進展–北面的主戰場,統軍與曹洪激戰的文聘,按照事先安排的計劃,正逐漸地讓曹洪朝宛城靠攏。由於曹軍攻勢兇猛,文聘所部傷亡不輕。

    而另一面,陳到、向寵正在拚死阻擊曹操的外突,憑借陷阱、壕溝,和那密集的箭陣,暫時壓制住了宛城曹軍,傷亡也比較小,不過曹軍的悍不畏死的作戰,給陳到的壓力也很大。

    東面戰場,趙雲正率風騎軍和牽招的騎軍纏戰一起,暫時還分不出勝負來。但風騎軍比曹軍騎兵要多出3000餘騎,而我對趙雲也有著絕對的信心,想必牽招也鬧不出甚麼花樣來。

    此外,在宛城東、西兩門,馮習、王平各領一部士卒正做佯攻狀,目的自然是為了不讓曹操看出我軍的真實意圖。

    看了看帳外的天色,龐統笑著說道:「將軍,看來是時候放曹操和曹洪靠瓏了!」

    「龐軍師說的在理。」司馬懿附和道︰「曹洪攻得太猛,再繼續拖下去,我軍傷亡必大。就算此後計劃成功,也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了。」

    「漢升和休穆他們準備得如何了?」我微微頷首,向龐統詢問道。

    「黃老將軍他們業已準備妥當,將軍盡可放心!」龐統笑著點頭說道。

    「傳令,叔懷(向寵)的弩弓兵先行向東南撤退,仲業(文聘)和叔至(陳到)隨後跟上,命他二人注意相互掩護。再讓士行(傅彤)領他那一部飛軍接應仲業和叔至。」不再猶豫,我當機立斷下令道。

    傳令士兵離開後,我轉身對龐統和司馬懿說道:「士元,仲達。血戰在即,屆時可能我也無暇顧及你們。為策萬全,你們即刻南下,先到涅陽休整些時候。我會命人將最新戰況報予你等!」

    「統(懿)祝將軍大捷!」龐統和司馬懿知道戰局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並不多說甚麼,躬身行禮後相攜離去。

    「傳令…」

    「鏘~~!」再一次的猛烈碰撞後,凌統連退了10餘步,還是未能收住退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呵~呵~呵~!」左手撐地,兩腿微曲,保持著能使自己隨時蹦起來的姿態,凌統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豆大的汗珠沿著鬢角滴落。

    不遠處,曹彰同樣頗顯狼狽地駐馬喘氣,由於鐵盔被射落,他現在的模樣倒跟篷頭披髮蠻人很相似。

    酣戰了5、60合後,曹彰憑借戰馬之利略佔上風。凌統雖然是徒步。但他久經沙場(凌統雖然只有20歲。但他13歲時就隨父征戰,算是久經沙場了)撕斗的經驗明顯超過初上戰場的曹彰。每每能在危險地時刻脫困。

    然而,有馬和無馬的差別還是逐漸地顯現了出來。

    「凌統,我一定要殺了你!」眼中閃過一絲厲芒,曹彰喘氣喝罵道。

    「廢話少說,有本事就過來!」凌統平定了一下氣息,咧嘴戲謔地一笑,狀似不屑回罵道。

    冷哼一聲,曹彰猛策戰馬,藉著衝勢,手中大刀自上而下斜斬下來。

    「拼了!」牙一咬。凌統暗喝一聲,身體一躍而起,大刀倒拖在後,疾步前迎。

    近至不到10步時,凌統雙手持刀,猛地發力,刀身掄足全圈狠狠地砸了下來。

    兩柄大刀在空中相撞,迸發出耀眼的星花。

    「去死!」將凌統迫得連連後退,曹彰縱馬緊追。恨恨地揮刀再次斬出。

    「娘的,不妙了!」手臂已經發麻,凌統情知不好,藉著後退的機會,快速思索著對策。

    眼見頑強的對手即將授首,曹彰嘴角扯出一絲殘酷的笑意,但他的笑容並沒能持續多久。

    又是一聲刺耳地金鐵相撞聲,一把巨大的環首刀及時趕到,架開了曹彰的大刀。

    曹彰天生神力,一時間居然也受不住環首刀上傳來的力道︰連人帶馬急退了好幾步。

    凌統一見來人,長長地出了口氣,兩腿一軟,以刀撐地,無力地笑道:「虎哥,你再來晚點,我可就懸了!」

    蓬頭彩面的沙摩柯嘿嘿一笑,以他那腔調奇特的漢話說道:「成了親,你不中用了!」

    「虎哥,這傢伙很厲害的,又有一匹好馬。給我一匹馬,未必會輸給他!」凌統悻悻地說道。

    沙摩柯一陣怪笑,讓他的五彩面容看起來更加怪異恐怖。

    曹彰神情緊張地打量這橫插一槓子的怪人,一時間居然不敢動手。

    「傳令讓咱們撤了!」眼睛盯著曹彰,沙摩柯頭也不轉地低聲對凌統說道。

    「撤,撤,撤…」凌統出了口氣,忙不迭地輕聲回道︰「都快累死我了。不休息會,就趕不上下面的大戰了。」

    頓了頓,凌統左右一張望,又把目光回到曹彰身上,不懷好意地低笑道:「等下換匹馬,一定要再跟這傢伙鬥一鬥。要是能擒住他,估計我也能升中郎將了!」

    「鏘~~!」沙摩柯忽然猛揮一刀,硬生生將一名虎豹騎兵連人帶馬劈退10餘步,隨即打了一個尖銳地呼哨。

    正與虎豹騎惡鬥地無當飛軍聽到呼哨聲後,立即脫離戰鬥,相互策應著向後撤去。

    從地面挑起一桿長槍,沙摩柯一把抄過奮力擲出。

    長槍帶著疾勁的風聲,直奔曹彰而去。

    早有防備的曹彰,忙揮刀斬出。但飛槍地力道實在強勁,曹彰又有些力竭,居然未能將其斬落。情急之下,扭轉身形才堪堪地避了過去。

    但到回神,卻見沙、凌二人已然南退而去。

    「公子,您怎樣了?」曹遵統領虎豹騎急馳至曹彰身旁,關切地詢問道。

    「我沒甚麼!」曹彰打量了曹遵的身後,有些驚訝地說道︰「怎麼少了這麼多人?」

    「那支樣子古怪的步卒,戰力相當強悍,而且甚麼亂七八糟的怪招數都用。很難對付!」曹遵很是無奈地說道︰「虎豹騎折了170騎,才換他們不到300人!」

    「張飛那混蛋,從哪找到這麼一隊怪人來?」曹彰憤憤地詛咒道。

    「嗚~嗚~!」激昂的號角聲響徹戰場。

    曹彰精神一振:「荊州軍撐不住了,快,跟上洪叔,會合父相!」

    200餘騎呼嘯起動,朝南面狂捲而去。

    由於荊州軍承受不住兩面的打擊,開始敗退下去,曹洪軍阻力銳減。迅速朝宛城靠攏過去。

    牽招擔心地事還是發生了。

    敵軍中那個日律推演部名叫「瘋狼」的鮮卑人。很明顯是鮮卑部族中一個頗有名氣的人,當他以鮮卑話自報姓名後,很快引起了鮮卑騎兵的騷動。隨後又有一個叫 「夜鷹」(張益當年在北疆草原地外號)的人報了名號。又引起一些騷動。牽招雖然能聽、說鮮卑話,但他的聲望還不足以能完全壓制住這些桀驁的鮮卑騎兵。鮮卑人生性凶悍,也最看重善戰地勇士,敵軍中那兩個叫「瘋狼」、「夜鷹」的人,恐怕恰恰就是鮮卑部族中的勇士。

    聽了那兩人的蠱惑話語後,原本就心有不滿的鮮卑騎兵當下就有近百騎撤出了戰鬥。

    不敢再猶豫,牽招立即率軍擺脫了與敵軍地纏鬥,拉開距離與其游鬥起來。

    一邊策馬奔馳,一邊回首顧望麾下的騎兵,牽招不由暗覺心驚,那些鮮卑騎兵似乎都在低語著甚麼。甚至連匈奴騎兵都顯得有些異樣。

    同樣都用鮮卑人,怎麼人家就不會軍心不穩?這仗還怎麼打?牽招心中暗暗叫苦。

    「狼鋒兄弟,你帶人去招攏那些鮮卑勇士,能拉多少是多少,願意投靠我軍的當然好,不願意的,都可以回北疆草原,不強求,只要讓他們不跟曹操就行。」見牽招撤出戰鬥開始游擊。趙雲沒有著急追趕,先把狼鋒找過來交代道。

    「趙將軍放心,我一定把他們全拉過來!」狼鋒猛一點頭。

    「避開北面的曹軍,注意安全!」趙雲拍了拍狼鋒地肩頭,懇切地說道。

    「嗷……嗚!」狼鋒一聲長嘯,領著自己地兩百多人奔馳而去。

    「德方,你領第1曲左翼游擊牽招,我帶第2曲右翼游擊。」趙雲對聚攏到自己身旁的張益、夏鴻吩咐道︰「子雲,你領第3曲,南撤5里休整待命,隨時準備配合將軍抄擊曹操後路。切記,你的任務不是與曹軍死戰,而是盡量拖延遲滯他們。」

    「諾!」張、夏二人同時抱拳領命。

    「一定會贏!」趙雲一揮長槍,相當肯定地說道︰「走!」

    張益和夏鴻神情激動,伸出右拳,在空中輕輕一撞,同時高喊道:

    「一定會贏!」

    很快,完整地風騎軍1分為3,各自呼嘯而去。

    「敵軍退了!」

    「敵軍退了!」

    宛城內外,一陣山呼海嘯。

    「丞相,敵軍退了,咱們可以撤了!」曹休大步走上城樓,激動地說道。

    曹操面色深沉,沒有半點喜色,凝望著荊州軍退卻的方向,半晌不語。

    「退得太快,退得太怪!」賈詡莫名地說道,讓曹休一頭霧水。

    沒想到,曹操居然點了點。

    這時,曹洪的大隊兵馬正迅速朝宛城靠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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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下)

「退得太快,退得太怪?」

    曹休努力回味著賈詡的話,仍是不得其解。

    披甲執銳的滿寵急匆匆地走上了城樓,汗水滿頰、神態疲乏的他,已經不復往日的儒雅風範。雖然沒有親自衝鋒,但滿寵此前卻一直在城外督戰,極大地鼓舞了軍卒的鬥志士氣。將配劍收回鞘中後,滿寵躬身向曹操行了一禮,聲音略顯嘶啞地說道:「丞相,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伯寧也看出來了。」曹操緩緩轉身,沉吟著說道。

    「荊州軍雖然腹背受敵,但以他們似乎還有不少兵力沒有投進來,此戰如此重要,寵實在想不出張飛有甚麼理由保存實力?」滿寵點頭說道︰「此外,荊州軍的退卻散而不亂,並不像是無力再戰的樣子。」

    事實上,直到荊州軍退卻時,宛城的曹軍還沒有在真正意義跟對手接上鋒。接近一個時辰,7000餘曹軍步卒始終在努力嘗試突破陷阱、壕溝、箭雨的阻礙,尋求到與敵軍短兵相接的機會。終勉強地填平了那可惡的壕溝後,滿寵正準備整軍發起最後的攻擊,沒想到對手居然自己退了。

    但正因為沒有短兵相接,滿寵才能夠較為冷靜地觀察出戰局的異常之處。

    曹操輕輕點頭,隨即向賈詡問道:「文和,你怎麼看?」

    「丞相,雖然有些不吉。」賈詡蹙著眉,拈鬚說道︰「但詡還是懷疑,張飛可能別有詭計!」

    「甚麼詭計?」曹休驚愕地接口問道。

    「……」賈詡轉頭看了看城外正不斷靠攏過來的曹洪大軍,沒有直接回答曹休的詢問︰「詡隱隱有這樣的感覺,荊州軍在拚死阻撓我城中兵馬突圍的同時。對子廉將軍的阻擊力度似乎要小上許多…」

    其它人還未弄懂賈詡的意思,曹操卻已會過意來,沉聲說道:「文和的意思是,張飛是故意放子廉進來與我會合?」

    「恐怕正如丞相所言。」賈詡微微頷首。

    「張飛此舉地意圖何在?會合曹洪將軍的兵馬後,丞相手中便至少擁有5萬大軍,張飛無論如何也吞不下這麼多大軍…啊!!」滿寵捋髯不解地分析著,但突然間,他面色驟變。不自禁地輕噫出聲,以難以確信的語氣說道︰「難…難道…張飛真是想將我宛城駐軍和曹洪將軍的兵馬一口吞掉?」

    「甚麼?這怎麼可能?」曹休立即驚訝地叫了起來。

    曹操神色複雜地說道︰「張飛素來膽大,他很有可能以退為進,玩一出欲擒故縱的把戲。他先放子廉與我會合,然後再引軍將我大軍圍住,以求尋殲。」

    「他憑甚麼妄想殲滅我軍?」曹休仍是不信,疑惑地說道︰「與洪叔會合後。我軍兵馬並不比張飛少到哪裡去。並非沒有一拼之力。」

    「糧草!」賈詡淡淡地說道︰「我軍糧草短缺,張飛糧草寬裕。這就是他最大的優勢。他根本不需要與我軍死戰,只要將我軍再度圍困起來,就極有可能拖垮我軍。」

    「他是妄想!」曹休不服地接口說道︰「若我軍困守宛城,他的詭計還有可能達成。若我大軍全軍突圍,他憑甚麼能攔住我軍…」

    「就算是我軍全軍突圍,只要張飛有心阻截,也不是攔不下來。」賈詡語出驚人地說道︰「他根本就不需要與我軍死戰,只要以虛虛實實的攻擊來拖延我軍行動即可。若我軍行進速度受限。便很可能在脫困之前,先因乏糧而潰敗。而為關鍵地是,當子廉將軍的大軍也被張飛包圍後,我軍在周邊州郡便抽調不出甚麼兵力來增援。張飛先前所以不敢強攻宛城,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有子廉將軍的大軍在外威脅著他。然而,一旦子廉將軍也被圍住,情況就大大不妙了!」

    曹休表情驚訝中帶著幾分遲滯,很顯然他已被賈詡的分析折服。

    進而深深地擔憂起來。

    「丞相,即刻出城北撤,或許還來得及擺脫張飛的包圍。」滿寵急切地勸諫道。

    這時,曹洪攜曹彰及200餘虎豹騎脫離大隊人馬,先行馳入宛城。

    「丞相無礙否?」翻身下馬後,曹洪左右張望,異常急切地喊道。

    曹真迎上前來,行禮後回道:「洪叔,丞相正在城樓上!」

    「丞相,丞相。」領著曹彰,曹洪大步流星地登上城樓,見著曹操後,撩袍單膝跪地,激動地說道︰「洪來遲了,勞丞相受驚,實是萬死莫辭!」

    「孩兒見過父相!」曹彰則是雙膝跪地,深深地伏在青石板面上。

    「子廉,子文,都起來吧!」看到親族重將和愛子出現在跟前,曹操也不知是該喜該憂,親自上前將二人扶起,輕歎氣說道。

    「謝丞相(父相)」

    待二人站起身來,曹操才留意到曹彰披頭散髮的狼狽模樣,神色微動地詢問道:「子文,你可曾受傷?」

    「多謝父相關懷,孩兒並無大礙!」

    曹洪很詫異地看到,包括曹操在內的眾人全是一臉嚴肅的表情,似乎沒有半點擺脫敵困的喜悅,不由得愕然問道:「丞相,為何如此悶悶不樂?」

    「文和,你將先前分析地情況,給子廉簡要地說明一番!」曹彰輕拍了拍兒子地肩,轉頭對賈詡說道。

    「是!」賈詡點點頭,「曹將軍,事情是這樣的…」

    「甚麼,張飛詐退?」曹洪怎麼也不願相信這個結論,在他看來,是其麾下將士歷經苦戰之後才將勁敵擊退,「丞相,事情是否搞錯了!」

    「曹將軍,目前的關鍵不在於這個猜測是否有誤,而是如何確保丞相和這數萬大軍安然地退出宛城。」賈詡耐心地說道︰「撤退過程中,不能有半點差池。所以, 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曹洪楞了楞,不得不點頭認可賈詡地話:「那該怎麼辦?繼續留在宛城不是個辦法,還是盡快北撤吧?」

    「洪叔說的對,還是盡快北撤吧!」曹休點頭附議道。

    對曹洪、曹休的提議,曹操未置可否,反而掉頭望著西邊的天際。

    此刻,夕陽已經盡沒,連最後一絲血紅餘暉也已消散,天色正迅速地昏暗下來。帶著濃鬱血腥氣息的晚風,徐徐拂過平原和城池。

    「入夜了,不妙!」片刻後,曹操莫名地說了一句話。

    除了賈詡能夠真正領會曹操的意思外,也只有滿寵隱約地猜到了些甚麼,其它曹洪、曹彰、曹休則完全是一頭霧水–夜間撤退,本是曹操自己做出的選擇。

    按照起先的計劃,只要與曹洪裡應外合突破圍困後,曹操便可以利用夜色作為掩護,迅速地率大軍北撤。荊州軍包圍被破,倉促之下未必敢追擊。而且就算追來,也可以利用疑兵計阻截。等到天亮時,說不定曹軍就能與荊州軍脫離。

    然而,現實的發展,卻打破了計劃的安排。面對很可能是故意撤消包圍地荊州軍,黑夜非但不能成為掩護,反而可能給對手提供偷襲的便利。如果賈詡的分析確實無誤,那麼張飛極可能已做了伏兵之類的安排,專等曹軍撤退。

    夜色,同樣也是突襲的最佳掩護。

    待賈詡解釋之後,會意過來的眾將面面相覷,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丞相,時間緊急,越拖對我軍越是不利,需得早作決定。」見城上士卒已開始掌起火把,滿寵急切諫道。

    賈詡略一思索,謹慎地提議道:「詡有一計,請丞相與諸公參詳!」

    「賈公請講!」

    「詡以為,我軍的當務之急不在其它,只在於確保丞相的安然撤退。丞相但能回得許昌,便可主持大局來。」賈詡有條不紊地說道︰「而以眼下的情形,丞相若是跟隨大軍一起撤退,1則目標太大,2則耗費時間。與其如此,不如且以虎豹騎護衛丞相先行撤出,大軍則隨後跟上,穩妥行進。就算張飛再圍上來,至多能夠圍住大軍,想要截住丞相卻是機會渺茫。而大軍只要不冒進,張飛想要一口吞下也非易事,若能撐個幾日,丞相或許便能調集兵馬來援。如此便可兩全齊美!」

    「這個計策大妙!」思索片刻後,曹洪第一個表態,贊同地說道︰「子文和仲康護衛丞相先撤,文烈、子丹地騎軍也一起護衛丞相。我跟文謙留下來統領大軍與張飛那混蛋糾纏。」

    「文和的計劃極是在理,丞相宜應採納!」滿寵等人也相繼附和,「請丞相以大局為重。」

    「好吧!」蹙眉思索片刻後,曹操歎了口氣,微微點頭。

    兩盞茶的工夫後,曹操、賈詡、滿寵等人在許褚、曹彰的護衛下,領數百虎豹騎出宛城,消失在夜色之中。

    曹操離去後不久,曹洪、樂進立刻整頓大軍,將業已搜刮好的糧草全部帶上,開始緩緩調頭準備北撤。

    被曹操留下協助曹洪的曹休、曹真則統領麾下騎軍謹慎地擔任起戒備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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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三十章 (上)

一輪弦月高掛夜空,清冷的月華撒落在人間,給萬物都披上一層慘白的外衣,別有一份淒涼意味。

    月光下,400餘騎向北面疾馳。

    爪黃飛電神駒飛奔如風,馬背上的曹操面色深沉,不時地調頭回望。

    「丞相不必過於擔憂。」一旁的賈詡留意到曹操的表情,安慰道︰「曹洪、樂進二位將軍都是沙場宿將,加之我軍已有防備,就算張飛想要突襲也非易事。丞相只要盡快回到許昌,便可抽調兵馬增援!」

    「文和,還有哪幾處的兵馬能夠調動?」出乎意料,曹操居然回的是這麼一句話。

    聽到這樣的回答,賈詡反而輕出了一口氣。很顯然,曹操並沒有因為對曹洪大軍擔憂而失去他敏銳深遠的思維。

    輕輕打馬,保持著奔馳的速度,賈詡思索了片刻,回道:「除了衛戍許昌的兵馬外,汝南、穎川、洛陽恐怕都抽調不出兵馬來。再往遠處去,并州必須留下足夠兵馬來堤防北疆異族,也擠不出人來。」

    頓了頓,賈詡給出了一個比較確切的回答:「在詡看來,真正能指望的兵馬,恐怕也只有3處了–冀北、兗州和雍州。」

    曹操微微點頭,正待接口說些甚麼,卻見許褚策馬靠了過來。

    「丞相,您和賈大人、滿大人隨三公子先行一步,末將隨後趕上來!」許褚甕聲甕氣地說道。

曹操和賈詡同時神色一凜,急聲問道:「仲康,有敵軍追上來了?」

「不是追兵。」在曹、賈二人略顯驚訝的目光中,許褚悶聲回道︰「前面好像有伏兵!」

    雖然許褚說是「好像」但曹操對此卻深信不疑。作為許褚這一級的超級高手,非但耳目遠比常人靈便。而且在某些時候還能先行感應到危險的存在。

    驚訝之餘,曹操更加相信了一件事,荊州軍確實有陰謀。能夠先行在曹軍北撤的道路上安排下伏兵,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許將軍,大概有多少伏兵?」賈詡急切地詢問道。

    「…」許褚抬頭望著前方的夜幕,似乎在感應著甚麼,片刻後說道︰「應該不太多,但還是小心為上!」

    「繞過去!」曹操沉聲說道。」仲康前面引路,繞過他們。」

    「許將軍,讓隊伍先停下來。」賈詡先對許褚吩咐了一句,隨即勒馬對曹操說道︰「丞相,張飛善使連環計策,他既然預設伏兵,絕不會讓我等能輕易繞過去。依詡之見,還是先誘出其伏兵,然後一舉突破為妙!」

    不消賈詡說得再詳細。同樣勒馬駐立的曹操已明瞭他的意思。略一思索後,點了點頭,當即招許褚、滿寵、曹彰等人前來緊急商議。

    當奔馳的騎軍到達一處略有起伏地地段時。伏擊如期而至。

    儘管已經小心翼翼,但當先的7、8騎還是不知被甚麼絆、陷到了,立時失去了平衡,連人帶馬轟然栽倒。

    緊隨而至的,便是一陣密集箭雨。無數黑影一躍而起,迅速地包圍了過來。

    「退,退,退回去。」甕聲甕氣的呼喝聲中,略顯慌亂的騎軍開始調頭後撤。

    「截住他們,殺!」黑影中同樣傳出暴喝聲。

    就在雙方你撤我追。糾纏不清時,又一隊蹄下裹布的騎軍呼嘯而來。

    伏兵中的為首者立知不妙,更隱覺這隊騎軍才是真正的大角色,忙呼喝麾下士卒放棄追擊,轉而去截擊後來地騎軍。

    然而,先前那隊原本正作後退狀的騎軍居然掉轉頭,主動攻擊了起來。

    一場混戰開始。

    略顯狼狽地擺脫伏兵後,曹操、賈詡等人在曹彰的護衛下,稍稍放慢了些速度。

    設伏的敵兵全是步卒。只要擺脫了圍堵,就不虞他們再追上來。

    三盞茶的工夫後,轟隆的馬蹄聲從後方傳來。

    「父相,是虎豹騎!」曹彰打馬趕上,向曹操稟報道。

    「定是仲康追上來了。」曹操不為人見地輕出了口氣,沉聲對曹彰吩咐道︰「子文,放慢速度等候仲康!」

    「諾!」曹彰大聲領命。不多時,果見訐褚領著一彪騎軍趕了上來。

    「仲康,無礙否?」見著愛將,曹操關切地急問道。

    「這傢伙挨了1箭,末將沒甚麼!」許褚輕拍跨下戰馬,悶聲回道︰「虎豹騎又折了50餘騎,請丞相恕罪!」

    「仲康無礙就好!」曹操不以為意地說道︰「伏兵有多少人?」

    「只有3、400人,但個個精通夜戰,善用地形,而且廝鬥手段很怪。領頭那個人身手很不錯,跟末將交了幾手,沒處太大下風。」許褚想了想,回道︰「看來其他處確實也有埋伏,虧得沒指望繞過去!」曹操並不認為對手只安排3、400人設伏,沉吟說道。

    「丞相,此地不宜久留,為防萬一,還是先趕路吧!」

    「思……」

    做了幾個深呼吸,朱桓才勉強將翻騰的氣血壓了下去,以刀支地,凝望著北面的夜幕,輕歎道:「好個許褚!大概還是讓曹操給溜了。」

    「統領,下面該怎麼辦?」一名軍司馬走到朱桓身旁,恭敬地詢問道。

    「繼續埋伏,守株等兔子!」將插入土中的環首刀拔出,倒扛在肩膀上,朱桓咧嘴笑道。

    保持著12分的小心謹慎,龐大地軍勢以極為緩慢地速度朝北面行進。

    近五萬步卒居中,4000餘騎軍環馳在側,曹軍高度戒備著可能的突襲。

    整整3個時辰,大軍居然只前進了不到10里。

    此時,已臨近丑時。這個時間。正是人最為疲乏睏倦的時刻。

    始終保持著高度戒備地狀態,對曹軍士卒的體力精神本就會造成相當嚴重地消耗。而長時間不見敵軍突襲,無形之中使得軍卒的精神開始鬆懈下來,精神的鬆懈,立即就在身體上有了反應,哈欠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都打起精神!」各部曲的都尉、軍司馬不停地呼喝斥令,但還是無法阻止軍士身體上的自然反應。事實上,除了曹休、曹真所統領的騎軍外。其餘步卒都在幾個時 辰前還曾經歷了一場血戰。

    「洪叔,都走出這麼遠了,也許敵軍不會來偷襲了。」曹仁之子曹泰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抬頭看了看天,疑惑地對曹洪說道。

    「子實,打起精神來!」曹洪一巴掌似重實輕地拍在曹泰腦袋上。

    「越是以為安全的時候,越要打起精神!」樂進精神專注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沉聲說道︰「張飛極擅奇襲,在天亮之前斷不能有片刻鬆懈!」彷彿是在印證樂進地話,激昂的號角聲突然從曹軍左右兩面響起。與此同時。無數火把從從遠處一齊亮起,驚人的喊殺聲震天動地。

「吹號,吹號。停止前進。」「就地列陣,點起火 把,準備迎戰!」

    「左右翼騎兵奔馳起來,準備游擊敵軍側後!」

    曹洪面色劇變,第一時間怒吼了起來,一連下達了無數道命令。

    「列陣,列陣!」

    原本有些陷入沉寂的軍勢突然間活了起來,數萬將士呼喊著左右奔走,在極短的時間內列成了一坐巨大的圓陣,如同一隻縮進殼中的烏龜。不給外敵留下半點可乘之機。

    曹真、曹休則分率騎軍一陣奔馳,適當與主力步卒拉開距離,以便能夠隨時從其它方向加以策應。

    但是,在深夜之中,敵軍究竟有甚麼樣的圈套或是陰謀,誰也說不準,曹休、曹真雖然不是膽小之人,卻也不敢輕易冒險去接近。

    許久,號角依舊。火把依舊,喊殺聲依舊,就是不見敵軍攻殺過來。

    緊張列陣的曹軍將士又驚又疑,卻不敢有半點鬆懈。

    「怎麼回事?」曹洪縱馬馳出軍陣,愕然地大聲詢問道︰「來人,叫曹休派斥候過去看看,看敵軍到底搞甚麼鬼?」

    「諾!」「洪叔,會不會張飛在戲弄我們?」曹泰策馬馳至曹洪身旁,帶著怒氣地猜測說道。

    「就算是戲弄,也要忍下來!」曹洪口中這樣說,握刀地右手卻明顯地一緊。

    曹洪本是火暴脾氣,少年時曾有過因怨怒殺鄉人地故事,近年來隨著年齡增大,人變得成熟起來。此刻,更身負曹操地重任,只得努力壓制自己的怒氣。

    等了好一會,非但嚴陣以待的士卒又疲又乏,連曹洪自己眼睛都看地發酸,還是沒見有人對手的實在動靜,連回報的斥候都不見。

    「文烈到底搞甚麼?」曹洪把大刀掛起,右手重重地在大腿上拍了一下,幾乎到了怒不遏的地步,「這麼點小事都做不來!」

    一旁的曹泰正待勸說,卻見曹休策馬飛馳了過來。

    「文烈,到底怎麼回事?探明了麼?」曹洪顧不得發火,急切地詢問道。

    「洪叔,情況很不妙…」曹休搖了搖頭。

    不待曹休說完,曹洪急急地接口道:「敵軍很多麼?」

    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沒探清,派了2批斥候,根本靠不過去。敵軍安排了人手獵殺我軍斥候。」

「2批不行,就3批4批,總之要探清楚!」曹洪的怒火重要爆發出來。還未待曹休回話,異變突生,遠處的號角、喊殺聲,和那些火把突然又消失了,彷彿根本不曾存在過一般。

    一切又恢復了寧靜,留下的只有詭異,無比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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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三十章 (下)

「張飛在搞甚麼鬼?」說這話時,曹泰心底裡泛著寒氣。

    喊殺聲、號角聲、火把的消失,並沒有使曹洪等人高懸著的心落下來,反而更加感覺忐忑不安。

    誰也看不清黑暗中到底隱藏著多少敵軍,誰也猜不透敵軍在利用黑暗製造甚麼陰謀。

    「傳令,全軍繼續戒備,不可稍有疏忽!」曹洪牙齒咬得「嘎吱」作響,突然猛地呼喝起來︰「文烈,加派斥候,一定要探明敵軍情況!一有異狀,即刻回報!」

    「諾!」知道族叔的憤怒已臨近極限,曹休不敢多說甚麼,立即飛馳而去。

    小半個時辰後,曹軍解除了戒備。

    長時間保持緊張狀態,對士兵的心力虧損極大,不少人已經當場癱坐了下來。

    一些經驗豐富的基層軍官高聲呼喝,命令士兵們不要坐下,保持站姿。他們知道︰此刻一旦坐下來,身體就會感覺無比的酸軟,一、兩個時辰內都未必能恢復得過來。

    一旦敵軍真的發動攻擊,這些人恐怕便只能束手待斃了。被同伴扶持著,一個個癱坐在地的士兵又重新站了起來。

    曹洪將樂進、曹、休曹真、曹泰等人召集起來,進行緊急議事。

    「是等到天亮再動身,還是繼續行軍?」火把的輝映下,曹洪面色陰沉地給出2個選擇,供眾將商議。

    「經這一鬧騰,軍士皆已疲乏,而且天色昏黑,難以察覺敵軍異動。」樂進正擦拭著配劍,以此來調整自己的身心狀態。聽得曹洪相詢,抬頭回道︰「繼續行軍只會給敵軍以可乘之機。不如暫且就地休整,等到天亮再行撤退。」

    「若是等到天亮,豈不是會給敵軍圍截上來的機會?說不定荊州軍到目前為止還未能真正追上來,適才那番把戲只是他們拖延我軍行動的詭計!」曹泰異議說道︰「依我看,還是盡快動身。不管敵軍的鬼把戲,加速行軍早些脫離此地。」

    「文烈,斥候探到甚麼情報了麼?」樂進並沒有因曹泰的反駁而惱怒,轉過頭向曹休詢問道。

    曹休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已經派了第4批騎兵斥候,還有一些步卒斥候,但一直到現在還沒有甚麼消息。張飛這混蛋也不知道派了多少人來獵殺,斥候靠的近 了探不出甚麼來,靠的遠了又有危險、有逃回來地斥候稟報。荊州軍裡有一幫人善於潛行隱伏。加上天又黑,斥候很難有所發現!」

    曹洪虎目一瞪,正準備說些甚麼。但突然間,他面露異像,緊幾步走到偏離人群的地方,極目朝南面方向看去。

    參與議事的十數人裡,只有曹洪是站立且面朝南方,其它人根本還沒有察覺到甚麼,見到曹洪如此舉動,一個個驚詫莫名。

    樂進隱約感覺到了甚麼,回劍入鞘一躍而起,大步朝曹洪那裡走去。

    「文謙。快看。」似乎知道是樂進過來了,曹洪頭也不回地抬手南指。

    順著曹洪手指的方向,樂進看到南面天際那細微的紅光。由於大軍掌起了不少火把,在這些火把映襯下,那片細微的紅光並不容易辨認。

    「火?!」樂進脫口說道︰「那裡好像是宛城方向…難道荊州軍正在…」

    曹洪回過頭,與樂進異口同聲地說道:「攻打宛城!」

    僅以目測,那片紅光距離曹洪等人所在之處絕對不下於7、8里路。

    而以一般火把的亮光,超過5里路就很難再瞧見。說明發出那片紅光的並不是一支或幾支地火把,很可能是一座、甚至幾座建築物在燃燒。

    從宛城到此處,沿途10里多路並無一座房舍,甚至連樹木都沒有幾棵。由此看來,也只有可能是宛城那裡…

    「洪叔,怎麼了?」曹休等人也趕了過來,疑惑地詢問道。

    「荊州軍恐怕正在攻打宛城!」樂進接口回道。

    「甚麼?」曹休等人急忙舉目向南看去。

    「或許現在能撤了!」曹洪的眼眸在黑色中閃過一絲幽光,略顯興奮地說道︰「走,一起合計合計!」

    就著火把,曹洪攤開地圖說道:「雖然暫時還探不出荊州軍的詳細動向,但卻幾乎可以肯定張飛分了一部兵馬在攻打宛城。以我估計,張飛這廝定是想先奪下宛城,再來圖謀我大軍。分兵之後,張飛兵力不足,這才不敢真正突襲我軍。但為了拖延住我大軍,才使出先前的疑兵詭計。我軍若是坐等到天明,反是為其留下了時間。」

「叔父說的在理!」曹泰連連點頭,伸手一拍大腿,激動地說道︰「咱們不能再等,還是盡快動身為妙!」

    樂進眉頭皺了皺,想說甚麼,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

    見別無異議,曹洪長身而起,重重地一甩手:「傳令大軍,加速行進。文烈和子丹謹守大軍左右兩翼,如果敵軍再行騷擾之計,由你們這兩部騎軍負責應付!」

    「諾!」

    不多時,放開了手腳的曹洪大軍以較之前3倍有餘的速度,開始朝北面快速行進了起來。

    似乎正印證了曹洪的分析,大軍加速行軍之後,敵方雖然仍三番兩次用號角、火把等手段加以騷擾,但卻沒有一次是動真格的。

    臨近寅時,大軍已遠離宛城萬里開外。這1個半時辰所趕得路已遠超先前3個半時辰的腳程。

    但,逐漸地,加速行軍地後遺症也開始顯現了出來。此前已長時間未得到休息地曹軍士卒,再經歷一個半時辰的急行軍後,身體疲態盡現。

    「曹將軍。不宜再趕路了!」樂進打馬馳至曹洪身旁,神情凝重地說道︰「士卒皆已疲乏,再繼續行軍下去,將會大損我軍戰力。屆時若遭敵軍突襲,後果不堪設想。」

    曹洪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是寅時了,再趕1個時辰,天就亮了。等天亮之後。就不怕張飛再耍甚麼花樣。還是到那時再休整吧。」

    「我心裡一直有種說不清的不祥感覺。」樂進不放棄地說道︰「張飛這廝狡詐異常,恐怕不會這麼簡簡單單地讓咱們安然撤離宛城…」

    樂進地話還沒說完,激昂雄渾地牛角戰號聲再次衝天而起。與先前幾次稍有不同的是,這一次有號角聲,有喊殺聲,卻少了那無數的火把。

    「娘的!」曹洪的表情是惱怒多於震驚,很是不耐煩地衝地上啐了一口︰「還有完沒完?這種沒用的鬼把戲耍了做甚麼?」

    行進中的曹軍早已習慣了敵軍這「雷聲大雨點小」的騷擾,除了外圍地騎軍整隊戒備外。其餘步卒仍保持速度快速行進。連大點地反應都沒有。

    但是,很快曹洪發現不對勁了。

    雄渾的號角聲中,大地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巨大的轟鳴聲從東、西兩面迅速地接近了過來。

    「敵襲!」右翼的曹真部騎軍中首先響起了略顯驚慌的高喊,隨即,急促的戰鬥號角迅速吹起。

    左翼的曹休部騎軍很快也有了反應。

    「敵襲!迎戰!迎戰!迎戰!」

    「中計了!」曹洪驟然色變,失聲說道。

    第一時間感覺到大地的震動時,久經沙場的曹洪就知道正有大隊騎軍朝這邊奔馳過來。

    曹洪雖然性急,卻非無謀,稍做思索,他就明白自己陷入了對手「以虛為實、以實為虛」地連環詭計之中–敵軍先前那數次地虛張聲勢,只是為了迷惑自己, 使自己放鬆警惕。在幾次虛襲之後。突然來一次實攻,正抓住了曹軍開始鬆懈的心理。

    「曹將軍,敵計雖成,但我軍還未十分被動,即刻整軍迎戰應當還來得及!」樂進提起馬側的大刀,急聲對曹洪說道。

    「吹號,傳令全軍,停止行軍,就地整軍迎戰!」

    「列陣。列陣!」曹洪毫不猶豫地高聲怒吼起來。行軍中地大軍立即停下了步伐,手忙腳亂地按照各自部曲整軍列陣……

    刀劍出鞘,弓弩開弦,槍戟前刺。

    轟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號角聲越來越急促,大地的顫抖越來越劇烈。

    匆忙列陣的曹軍士卒的心跳疾速加快,頭皮開始發麻,彷彿奔騰的騎軍狂潮隨時會將自己淹沒一般。

    曹洪、樂進等人聲嘶力竭地高聲呼喝,終於趕在敵軍突襲而至之前完成了列陣。

    馬蹄的轟隆聲似乎沒有繼續接近,也沒有離遠,大概敵騎軍正在環馳尋找戰機。

    在焦急而忐忑的等待中,小半個時辰過去了,天邊開始泛出一絲亮光。

    敵騎軍居然還是沒有攻過來,曹洪驚疑交加,忙命人招呼曹休、曹真去刺探一下虛實。

    就在這時,轟隆聲突然開始遠去,直至消失。

    數萬曹軍士卒面面相覷,保持著列陣姿勢,渾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娘的張飛,老子一定要宰了你!」曹洪面色鐵青,憤憤地將大刀插入土中,忍耐不住心頭的怒火仰天狂吼道。

    「曹將軍,天色已經亮了,還是休整一會吧!」樂進馳至曹洪身旁,放緩語氣勸諫道。

    「休整!休整!!」曹洪憤懣地一甩手,自己先翻身下馬,找了塊石頭坐下生起悶氣。

    整整勞累了一夜加半日地士卒,直感覺渾身都要癱軟,聽得休整命令,一個個如釋重負地席地坐了下來。

    「嗚~~嗚~~!」遠處,號角聲再次響起。

    「啊~~!」曹洪一手抓住所坐石塊的邊緣,手背上青筋全部爆突出來,狀似瘋狂地怒號起來。

    一連多次的騷擾,已讓曹洪到了忍耐的極限,偏偏又發洩不出來。

    一騎飛馳而至,馬上騎士下馬後急聲稟報道:「啟稟曹將軍,荊州大軍從東面壓來!」

    還未等曹洪有空思考,又是一騎趕到:「啟稟曹將軍,荊州大軍從西面逼近過來!」

    「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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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上)

晚春之晨,清清冷冷。初升的太陽,放射出柔和的光芒,逐漸地驅散了大地上的淡淡薄霧。

    饒是沐浴著春日的暖陽,5萬餘曹軍將士的身體卻似感覺不到絲毫暖意,一股發自內心的寒冷籠罩全身,一個個睜大眼睛盯著逐漸逼近的敵人。

    「呼~呼~」雄渾的吶喊聲一停一頓,極富節奏感。數量較之曹軍還要更多的荊州軍步卒,手持兵刃,列成10數個方陣,附和吶喊聲邁著整齊的步伐,自東、西兩面迫近過來。

    「踏~~踏~~!」整齊合一的步伐,憾動著大地,大地在顫抖;憾動著人心,人心在驚悸。

    1大1小的2個騎軍方陣靜靜地矗立在南面,猶如磐石不動如山。

    但在這安靜的背後,卻蘊藏著無比的殺機。不動的騎軍,似乎比奔馳的騎軍更容易讓人心生寒意。

    3面合圍,曹洪大軍所面臨的局面異常困窘。

    更為要命的是,勞累多時的曹軍士卒心力俱疲,已處於崩潰的邊緣。

    「張飛!」曹洪兩眼通紅,怒瞪著遠方的那面巨大墨綠色聱旗和旗下那名顯眼的黑鐵塔似的騎士,牙齒咬得「嘎吱嘎吱」作響。

    看到這一幕,直讓人懷疑,若是痛恨至極的那人真的近在跟前,曹洪是不是會立刻撲上去將對方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地咬下來。

    樂進從提刀疾馳而至,神色肅穆地對曹洪說道:「東邊是黃忠,南面是趙雲和馬岱,除了北面,沒有路可以退了!」

    「張飛這混蛋!」曹洪眼睛猛地一緊。用力在馬背上捶了一拳,吃痛的戰馬立時嘶聲悲鳴起來。

    「張飛一直在使用疲兵之計,現在才是他真正動手的時候!」到此刻,樂進已將對手的「詭計」看透。不過,還是稍顯晚了些。

    「跟這混蛋拼了。」曹洪也不是愚笨之人,在樂進稍一提點下,他也大致弄明白了過來,面色鐵青地說道。」他想一鍋全端了老子,老子就跟他拚個魚死網破。傳令,全軍向西,先把張飛這混蛋擊潰!」

    見曹洪有意主動進擊,樂進急忙勸阻道:「曹將軍,且莫衝動。我軍疲乏,戰力虧損嚴重,與張飛力拼佔不上任何便宜。眼下還是先設法穩守,然後再尋找機會向北 且戰且退。我軍有5萬餘人,只要陣勢不亂。張飛絕對無法一口吞下。全軍西擊張飛。我軍側後面便完全露給了黃忠、趙雲、馬岱,一旦遭襲戰局恐怕就無可逆轉了。」

    見曹洪怒意難消,樂進只能將曹操搬了出來:「丞相臨行前將大軍托付給曹將軍。是希望將軍能夠安率大軍擺脫張飛追襲!這裡的五萬大軍,對西線、乃至整個戰局關係緊要,請曹將軍三思啊!」

    虎目直直地盯著遠方的敵酋,曹洪嘴角地肌肉不住地顫抖,片刻後狠狠地將手中大刀插入土中,轉頭對樂進說道:「文謙,你說,該怎麼辦?」

    「收縮防守,令敵無機可乘,然後抓緊時間令士卒輪流休整。」

    輕策烏騅。引領著身後大軍緩緩向前逼近,我的目光毫不流轉地緊盯著遠處的曹軍,仔細尋找著戰機。

    按照原先的設想,經過昨晚到今晨這一連串的佯攻騷擾後,曹軍的身心應該已疲乏到了極點。

    此刻,以大軍從3個方向示威式的緩緩逼近,正是為了迫使曹洪軍自己出現慌亂。只要曹軍的陣勢出現一絲破綻,我軍地全面猛攻就將展開。

    以曹軍現在的狀況,一旦某個環節出現問題。就很可能引起全盤的潰敗。

    不過,到目前為止曹軍還沒有出現太大的破綻,5萬餘步卒列成一個巨大的圓陣,緊緊地靠攏了起來,宛如一隻躲進殼中的烏龜,讓人感覺無從下手。

    由曹休、曹真所統領的4000餘騎軍則單獨巡遊在北面,隨時準備從各個方向對主陣的曹軍進行策應。

    以曹洪的火暴脾氣,居然能夠按捺住性子,做出這種龜縮隱忍的選擇來,倒也是件很不簡單地事情。

    文聘飛馬馳了過來:「將軍,漢升兄和子龍兄都傳來了消息,他們那裡暫時也未能發現甚麼空子?」

    好個曹洪,居然能不留一點破綻?!我遙望著遠方地曹字戰旗,暗自忖道。

    不過,就算你外表再如何得固若金湯,也掩蓋不了內中的虛弱本質。

    「將軍,繼續困下去嗎?」朝曹軍陣中看了一眼,文聘又轉頭對我說道。

    「不困了!」我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勒馬橫矛說道︰「仲業,即刻傳令漢升,以我東、西兩路大軍全力夾擊曹洪。」

    「傳令,風騎軍2、3曲轉至東、西2面,掩護弩弓兵!」

    「傳令,風騎第1曲和鐵騎暫且待命,得到我訊號之後再發起雷霆一擊!」

    「諾!」文聘興奮地抱拳領命,策騎飛馳離開。一連串的喝令迅速響起。

    蒼涼而雄渾地號角聲驀然響起,如同閃電劃過天空,清晨的安憩徹底被打破。緊接著,震耳欲聾的戰鼓猶如天雷霹靂,炸裂長空,天地駭然色變。

    不多時,在遙遠的東面,響起了同樣蒼涼雄渾的鼓角聲。

    一東一西遙相呼應的號角、戰鼓穿越天空,穿越原野,無邊無際地在天地間擴散開來,為一場10餘萬人的激戰掀開了序幕。

    在幾萬雙眼睛的注視下,荊州軍原先那10餘個整齊的步軍方陣開始發生驚人的變化–刀盾兵湧上最前面,緊隨其後是弓弩兵、槍戟兵。最前列變得尖銳起 來,逐漸演化成了一個巨大而鋒利地「箭頭」每一個「箭頭「彼此間又相互連接起來。小片刻,一東一西兩個龐大地「鋒矢連環」之陣呈現在了曹軍眼前。而這 時,鼓角聲的節奏也達到了最激烈的程度。

    「殺!殺!殺!」氣衝雲霄的3聲怒吼之後,龐大的軍勢開始移動起來,並逐漸地加速,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至200步左右時,荊州軍卒已變成完全的衝鋒狀態。10數個脫弦的銳利「鋒矢」厲嘯著撲向了自己的獵物。

    「弓箭手,射!」曹洪憤怒地咆哮起來。曹軍將一面面巨盾豎在陣前,各式各樣地障礙物交錯地排列在外圍,用以阻擋敵軍。戰陣內,近萬名弩弓手早已引弦待發,曹洪的命令剛一下達,整齊的弓弦震動聲便即響起。

    霎那間,箭矢如蝗,遮天蔽日。

    「舉盾!」徒步衝在最前的王平、馮習幾乎在同時厲聲狂吼,並第一時間舉起了手中的鐵盾。衝鋒中的刀盾兵動作整齊地高高舉起盾牌。瞬間形成了一面巨大的移動盾牌。士兵們配合極好。相互策應,相互掩護,加上靈巧的閃躲。並不困難地將曹軍的一撥箭雨化解於無形,腳下的步子絲毫不停。

    「踏弩兵,列陣!」

    「標尺7,上箭,開弦!」

    「射~!」近戰步卒奮力衝鋒地同時,一隊隊弓弩兵也在喝令聲中,開始了他們憤怒地咆哮。勁力強悍的弩矢破空而出,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烏雲一般朝前方地敵軍罩了下去。

    天空中,箭矢交織成一張密集的漁網。但網住的不是魚,而是一條條人命。尖銳的呼嘯聲,幾乎能讓人的心緊張得從口中跳出來。

    大地在數萬雙腳的踏擊下,劇烈地顫動著,曹洪軍的每一個將士都感覺自己的心臟隨著大地的顫動而瘋狂加速。

    「撲通撲通撲通……」

    少部身心疲乏到極點的曹兵,一時間無法承受心臟劇烈跳動地負荷,居然緊張得栽到在地,不省人事。其它的士兵根本無暇顧及,因為敵軍已近在眼前。

    「轟~!」兩股奔騰的洪流猛地撞擊上了同一塊巨石。頓時發出了震天的聲響。」殺~~!」最前的刀盾兵遭遇到阻礙後,直接以自己手中的盾牌架著對手的巨盾, 硬生生地向前衝撞。

「死開!」王平飛起一腳踢飛身前的障礙物,身形急縱,手中鐵盾重重地砸向一面敵軍的巨盾。」「蓬~!」地一聲,巨盾受不住衝力,連連後退。王平得勢不饒人,身體如影隨行,貼著對手直接攻進了腹地。

    環首刀疾劈如電,帶出片片血花,生生在對手地防線上撕開了一條裂縫。

    其餘士卒立即循縫而入,縫隙越裂越大,直至崩潰。

    全面的短兵相接戰開始衝破了第一道防禦後,刀盾兵們毫不戀戰,惡狠狠地撲向曹軍的弩弓兵。

    「擋住他們!」曹泰一聲斷喝,策馬直撲向王平。無數的曹兵湧了上來,死死地阻擋著對手威脅己方的弓箭手。

    「侵掠如火!」憾動人心的狂吼聲中,一排長槍之林整齊地呼嘯前刺。近身戰中,擺脫了弓箭的威脅,一排排的長槍開始展現自己威力,一往無前的槍車滾動了起來。

    曹洪、樂進各自阻擋一面荊州軍的衝擊,越來越大的壓力讓久經沙場的他們也產生了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而且,大軍身心疲乏、戰力虧損的弱點不斷地暴露了出來,很多軍士雖有力奮戰,體力上卻已不支。

    「為甚麼?為甚麼不給我1個時辰來休整!殺千刀的張飛!」曹洪心中憤懣無比,直向仰天狂吼。

    「傳令,騎軍即刻加入攻擊,衝張飛的側後!」再也等不下去,曹洪猛回頭衝號角兵吼叫道。

    「傳令,風騎第2曲纏鬥曹軍騎兵,第3曲繞過主戰場,背後攻擊敵騎軍!」

    「傳令,風騎第1曲、鐵騎出擊,加入主戰場,一舉擊破曹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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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下)

「殺!」

    戰鬥已至白熱化的地步,雙方的士卒全都紅了眼。他們已不僅僅是為勝利而戰,更是為了自己的生存而拚搏。

    一批批人倒下,又一批批地衝上。士兵們一個個咬牙切齒揮舞著手中的刀槍,口中滿是粗言污語地招呼敵人。

    天地之間,瀰漫著無窮無盡的死亡氣息。蒼天在哭泣,原先一碧如洗的天空,已被灰濛濛的雲層所覆蓋;大地在哭泣,漫天飛舞的煙塵,正是那遮蔽哀傷的絲巾。

    「小狗,給老子滾開,老子要的是張飛!」曹洪面色猙獰到極點,手中大刀揮舞如風,一刀猛似一刀地劈向王平。

    「鐺鐺!」每接一刀,王平就後退一步,臉色也變的難看一分。

    在力氣上,王平本就處於下風,再加上是以徒步對乘騎,經驗上也大有不如。

    接戰後不足10合,王平已經招架艱難,偏偏他的性格又極為堅韌,寧吃虧也絕不服軟,仍然死死纏住曹洪。

    「死開!」曹洪已被眼前的楞小子纏得怒火中燒,狂吼一聲後,招式更加猛烈。

    又接下異常狂猛的一擊後,王平終忍不住胸口的氣血翻騰,鮮血脫口噴出,手上的動作立時慢了下來。

    曹洪毫不手軟,奮力揮刀自上而下斜向斬出。

    「子均,閃開些!」斷喝聲中,一柄斷矛疾飛向曹洪的胸腔處,迫使他不得不回刀自救。

    文聘飛馬疾馳而至,左手探出,一把拽起王平的胳臂,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奮力甩到了身後。

    王平雙腳落地,連退了幾步,手中環首刀猛插入地。才面前穩住了身體,「多謝文將軍相救!」

    「子均,還撐得住麼?」文聘橫馬怒視曹洪,頭也不回地說道。

    「撐得住!」王平壓制下傷勢,咬牙回道。

    「曹洪交給我,你帶人繼續往裡攻。」見曹洪已策馬疾衝上來,文聘一邊挺刀相迎,一邊對王平交代道。」小心些,子均!」

    「諾!」王平應諾一聲,輕擦嘴角的血跡,拉地的環首刀忽然挑斬而出,刺入一名意欲偷襲的曹兵腹部。猛烈地一擊後,曹洪和文聘同時退卻了幾步。

    「老子要殺張飛,給我滾開,否則先宰了你!」曹洪如同一隻嗜血的猛獸,張著獠牙交錯的大口怒視文聘。

    「曹匹夫,先過了文某。再找我家將軍吧!」文聘毫不示弱地反譏道。「你找死!」曹洪怒不可遏地狂攻上去。

    奔馳的騎兵狂潮驚濤拍岸。呼嘯而來,呼嘯而去,交錯間激打出千層浪花。

    「子丹。你帶一隊人去支援洪叔,我來擋住風騎軍!」尋了個機會,曹休大聲對族弟招呼道。

    「你去支援,我來阻敵!」曹真一甩頭,急切地回道。

    按照曹洪地命令,曹休、曹真本應率領騎軍繞馳至西面,攻擊荊州軍的側後,以此緩解大軍的壓力。

    但沒想到,剛一趕到西面戰場就被一部風騎軍給緊緊地纏住了,隨後又是另一部風騎軍從背後趕到。兩部風騎軍一前一後的夾擊。讓曹休、曹真應付得異常吃力。

    「不要囉嗦了,快去!」曹休眼睛一瞪,怒喝道。

    曹真稍一猶豫,無奈地應道:「文烈,你自己小心!」

    「快去!」曹休頭也不轉,引著一部騎兵猛衝向敵軍。

    「3、4曲的,跟我來!」撥轉戰馬,曹真大刀高舉,厲聲高呼道。

    趙雲率領的風騎軍。和馬岱龐德的西涼鐵騎,如同兩把銳利無比的鐮刀,在敵軍陣中一遍遍地橫掃。

    第1曲地風騎兵完全地放棄了自己的騎射絕技,手持鋒利的馬刀,發瘋似的猛力劈砍。

    涼州鐵騎的攻擊則更加地狂猛霸道︰直如燎原的烈火,將一切障礙物燒成灰燼。

    無數的曹軍士兵,被奔馳的戰馬撞飛,又如破敗的樹葉般飄落下來。

    戰馬的鐵蹄下滿是破爛地血肉,以及與泥土混合起來地腦漿。

    「死戰,死戰,死戰……」樂進斬殺了一個又一個敵兵,渾身上下如同血染,雄壯的怒吼不住自他口中傳出。

    直屬樂進轄下的3、4000曹軍,成了抗擊荊州軍最為堅韌地力量。

    他們奮力阻擋著東面黃忠的大軍,奮力抵抗著風騎軍和鐵騎的衝突。

    這些人,都是跟隨樂進南征北戰的老部下,歷次戰事中可說無往而不利。月前涅陽那一戰中,曹軍傷亡過半,但這部曹軍楞是全身而退。

    傷亡的人數越來越多,卻沒有一個人膽怯退避,他們生生挺起了五萬曹軍的脊樑。

    然而,其它部曲的曹軍卻漸漸不支,敗像逐漸地呈現出來。

    從昨日下午一直到現在,19個時辰,曹軍就幾乎是不停地在行軍、廝殺,期間零零碎碎休息的時間,加起來也不足兩個時辰。更痛苦的是,夜間最容易睏倦疲勞那幾個時辰,幾乎就沒有脫離過敵方的騷擾。身與心地疲乏,已經達到了頂點。開戰之初的緊張,稍稍讓人忽略了疲乏,但隨著戰事的逐漸深入,被暫時掩蓋的疲勞更加猛烈地爆發了出來。

    手臂綿軟無力,兩腿甚至在打顫,動作變得遲緩,腦子開始犯糊。

    曹軍將士的死傷變得越來越嚴重,防守的陣型開始散亂、崩潰,龐大的「龜殼」被敲得支離破碎!

    整支曹軍,已如同一匹背負了極重負擔的騾馬,處於全盤崩潰的邊緣,只差那最後一根稻草。

    凌統策馬在我身後走來走去,輕微地歎氣聲幾乎沒有停息過。雖然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但可以想像出那副抓耳撓腮的急切模樣。

    到目前為止,我自己還沒有加入戰場。陪伴著我的,是凌統所統領的2000無前飛軍。這是預備隊,也是我準備用來壓垮曹軍的最後一根稻草。

    收回遠眺的目光,我轉頭對凌統說道:「公績,不要急,有你上去的機會!」

    凌統立刻停止了來回走動,策馬上前幾步,靠到我跟前,搓著雙手,嘿笑說道:「將軍,讓我上吧,再等下去,連喝湯的機會都沒了!」

    「你的身體不要緊了?」我笑著反問道。

    昨日與曹彰的一戰,凌統小受了點內傷。

    「不要緊了!」凌統眼中一亮,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以示強壯「將軍,能讓末將上了麼?」

    正待點頭應允,突然間,一個異樣的細微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將軍,怎麼了?」凌統見我沒了回音,詫異地問道。

    「有騎軍從南面趕過來!」我眉頭微蹙,沉聲回道。

    「騎軍?」凌統愕然說道︰「我軍的騎兵已經全在這裡了,難道是曹軍的騎兵?」

    凌統說的並不完全正確,其實還有狼鋒的數百騎正在負責收攏鮮卑騎兵。

    但是,正朝這邊趕來的騎軍不下千騎,基本已排除了是狼鋒的可能性。

    不多時,一騎斥候的趕到,證實了我的猜測,正朝這邊趕來的,是牽招的那一部騎軍。

    昨日傍晚時分,牽招已被趙雲逐出了宛城,加上其麾下鮮卑騎兵出現嘩變,我原本以為他再掀不起甚麼風浪來。

    他這時候能趕來,實在有些出乎了意料。

    「公績,跟我攻上去,一舉擊潰曹洪!」不再猶豫,我當機立斷地對凌統下令道。

    「諾!」凌統興奮地高舉手中大刀,狂呼一聲,「吹號,跟上將軍,殺!」

    烏騅如一道黑色的旋風,異常強勁地掃入戰場。

    「有我無敵!」手中一矛,將一名曹軍軍司馬的咽喉貫穿後,我將串著屍體的蛇矛高高挑起,厲聲怒吼道。炸雷般的吼聲,迴盪在戰場上空,憾動人心。

    「有我無敵!」片刻後,神情激動的將士高昂頭顱,用盡全身的力氣,放聲狂吼起來。

    一聲聲的狂吼中,戰力似乎成倍地膨脹。

    面對突然增加的壓力,曹軍的抵抗意志終於開始瓦解,少部士兵失魂落魄地棄戰而退。

    隨後,引起了連鎖的反應,潰逃的人群迅速擴大。

    「誰敢擅退,立斬不赦!」奮力一刀,劈退文聘後,曹洪聲色俱厲地怒喝道︰「來人,吹號,收攏軍勢!」

    樂進等人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但敗勢已經無可逆轉。

    望著前方規模龐大的混戰戰場,牽招心中一陣駭然,而己方兵馬呈現的敗勢更令人震愕。

    「殺!」斷喝一聲,長槍凌空虛刺,牽招引領本部騎軍疾速衝入戰場,意圖能挽回戰局。

    「嗚~~!」殺意盎然的狼嚎聲中,一隊鮮卑騎兵自西南方向疾速奔馳而來。

    一滴雨珠從空中落下,隨後是第2、第3……直至演變成傾盆大雨。

    「劈里啪啦!」戰場瞬間被大雨和朦朧的水霧所吞噬。

    曹軍的撤退號角全面響起,剩餘的軍卒開始不顧一切地向北面狂奔起來。

    抹了一把臉上雨水血水的混合物,我厲聲對號角兵喝令道:「傳令,騎軍自左右兩翼抄擊,步卒尾隨追趕。一定要擊滅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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