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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佐藤了] 掀起世界危機! (1~7)[完結] [複製連結]

座天使(七級)

黑色的麻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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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4-2 21:28: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世界危機是婚約!?

    1
    電話鈴聲響起。
    而且是廂型電話亭裏的公共電話在響。
    在一片雪白色的世界裏,宮田真吾歎了口氣開始全速奔逃。
    不料電話亭的門卻突然打開,話筒線伸長出來追著真吾跑。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發出慘叫加緊逃跑腳步,但話筒線卻仿佛生物般邊在空中蠕動邊追來,纏住了他的全身。
    在無法動彈的真吾耳邊,話筒自動靠了上來。
    「哈羅?你好嗎?」
    一道悠哉的女性嗓音從話筒中傳了過來。自稱爲神明的這名女性,一直以來都是這種調調。
    「怎麽啦?這麽快就接電話還真是稀奇。」
    「看見我變成這種狀況,真虧你還有臉說出這種話。」
    「咦——?這可是電話哦?我怎麽可能知道你那邊的狀況嘛!」
    少騙人了。
    「總之,你先把這個話筒線弄掉啦!」
    「你不會逃走?」
    「你不會讓我逃吧?」
    對方沒有回應,不過話筒線隨即松掉了。
    真吾伸手拿起話筒附在耳邊。
    「所以是怎樣?你又要叫我拯救世界了對吧?知道了啦!」
    「奇怪?這次你意外老實耶?」
    「既然都逃不了,也只能攤開來講了吧。對了,你沒有什麽跟世界危機有關的情報嗎」
    「沒什麽特別之處,無論我有沒有給你情報都沒差,反正你很快就知道了。」
    真吾經常在想,這個神明真的有拯救世界的念頭嗎?
    從神明第一次叫他拯救世界開始,已經過了半年。在這段期間裏,真吾他們拯救了世界好幾次,卻從來沒有在她那邊獲得過正經的情報。
    與其說她吝于提供情報,倒不如說她期待看真吾等人直接面對世界危機時的反應,又或者她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真吾猜想應該是這兩者之一,卻又不禁覺得搞不好兩者都是。
    「所以,這次也要麻煩你啰。」
    「好啦。啊,最後再讓我問一個問題。這次的危機也是跟女孩子有關嗎?」
    到目前爲止,每次的危機都跟女孩子有關。而且都算是出現在離真吾比較近的地方,或是跟真吾有關的女孩子。
    這種小問題神明應該肯回答吧,但她的回應卻稍微偏離了真吾預想的方向。
    「嗯~要說跟女孩子有關的確是有關啦。用比較精確的說法,或許有不對的地方吧?」
    這算是什麽回答啊?
    「沒問題,你很快就會懂我的意思了。」
    「感覺不像是沒問題耶……」
    「別在意、別在意。」
    這實在是讓人非常在意啊!
    真吾心知肚明,即使再怎麽追問,神明也只會岔開話題而已,所以他並沒有繼續追究。沒錯,反正即使他再怎麽不願意也會立刻知道的。
    「那就麻煩你啰!」
    對方單方面地結束了通話。
    真吾挂上話筒,在電話亭裏思索著。
    盡管對神明的應對態度十分火大,但會因爲世界毀滅而感到困擾的卻是真吾他們。所以,他對拯救世界毫無異議。事到如今,他也不會再說什麽我不要而逃走了。
    不過……
    衆多的謎團與大大的疑惑,讓真吾的內心顯得亂糟糟的。
    在隱約可見的真實上,正缭繞著充滿火藥味的不安定氣息。
    跨越這次的危機時,究竟會看見怎樣的真實呢?
    真吾下定了決心。
    無論有怎樣的事實在等著他,無論有多麽艱辛的現實在逼近,他決定只注視著前方。
    沒時間回頭或是逃走了。
    我要拯救世界。
    因爲我真吾該做的事,就只有這個而已。
    2
    頻頻發生的地震,從夏季開始就變得很明顯,直到現在依然持續著。地震次數一天天增加,專家在電視跟報紙上連日提出各種主張,再加上富士山的火山活動,在在煽動著市民心中的不安。
    不過,即使地震與火山開始活動,在直接造成損害之前是不可能停班停課的,這就是所謂的社會。
    這一點在真吾居住的縣盯也不例外。真吾的父母一早就得出門上班,而他當然也必須去學校上課。他就讀的學校和平常一樣按照課表早自習、上課,然後一到放學時間,學生們不是回家去,就是留下來參加社團活動。
    「唷,真吾。你總算來啦。」
    真吾一進入教室,死黨楛川大輝就開口叫住了他。看來這家夥似乎和平常一樣,有什麽秘密要告訴他。
    「先看看這個吧。」
    大輝將他帶到教室角落,先環顧了一下四周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從懷裏取出一張照片。真吾只看了一眼便說不出話來。
    「這、這是……!」
    照片上的是一名少女。
    少女名叫新山沙也香,是真吾的初戀。
    她是真吾小學和國中時的同班同學,目前似乎就讀于超級名門女校——聖泉女學院。
    烏黑亮麗的長發,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挺的鼻梁,豐潤的唇辦,纖細柔嫩的四肢,以及毫無瑕疵的白皙肌膚。她的個性溫和,對每個人都很體貼;不僅功課很好,在運動方面也是萬能的;而且聊天的話題也很豐富,身旁總是充滿了笑聲。這種集世上所有男人的理想于一身的少女,自然是學校裏的偶像,有很多男生愛慕她,然後暗自垂下失戀的眼淚。
    真吾國中畢業後就再也沒見過她,但照片中的她看來似乎又更加美麗了。
    並不只是單純地變可愛而已,凜然的堅定眼眸與抿成一條線的唇瓣,加深了她的莊嚴感。根據大輝的說法,她在校內已經被神格化到偶像之上了,據說全校的學生每天早上爲了迎接她,都會在校門口整齊列隊等待她的到來。
    被神格化之後,尊崇她的狂熱信徒便出現了。信徒們不只注意沙也香的動向,對周遭的人也很敏感,甚至會擊退那些打算一親芳澤的男人。
    由于被這種信徒團團包圍,因此很難隨心所欲地拍到她的照片。那種近乎直覺的戒心非比尋常,即使是大輝也花了一個月以上的時間才拍到這張照片。
    照片中的沙也香應該是在上學途中。只見她單手提著書包、發絲隨風飄逸,飒爽地走著。雖然不是親眼目睹,但那無機可乘的姿態卻活生生地浮現在眼前。
    「沒錯,真的是無機可乘。」
    大輝很難得一臉痛苦地皺著眉頭。
    「光是拍這張照片就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如果要拍到我所追求的畫面,究竟得花上多少時間呢?我根本無法想像。」
    大輝的興趣是拍照,他的技術早就是職業級的了。而且,絕不放過相中的決定性瞬間這一點,已經強到讓真吾覺得他擁有某種特殊能力。沒想到名爲新山沙也香的少女,居然讓大輝說出這樣的話來。
    「所謂你所追求的畫面,換句話說就是走光吧?」
    「不對,是無限的幻想啦。」
    簡單來說就是走光,或者是接近那個的情色照片。
    「所以呢?」真吾揮了揮照片,「你讓我看這個做什麽?該不會是要叫我去掀她的裙子吧?」
    真吾從神明那裏獲得了掀起裙子的能力。
    面對露出戒心的真吾,大輝邊說著「很遺憾」邊搖了搖頭。
    「那是不可能的。在她的半徑一百公尺以內,全都是親衛隊的索敵範圍。待在距離之外,就沒辦法把人拍進照片裏,問題是待在可拍照距離之內,無論怎麽躲都會被發現。那批親衛隊的情報搜集能力、團隊合作以及搜索敵人的能力,就是不尋常到這種地步啊。」
    這種特殊部隊無論在何處都讓人臉色發白。
    「那、那還真虧你拍得到這張照片啊。你是怎麽拍到的?」
    「說來話長,所以我就略過不提了,只能告訴你,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拍的。那種危險說什麽我也不想再去冒第二次了。」
    連這個平日悠然自得的男人都抱著必死的覺悟,不想再冒第二次的危險,那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啊?雖然好奇,但比起這個,那些圍在沙也香身旁的親衛隊的力量,反而更讓真吾覺得害怕。
    「那麽,你要怎麽辦啊?」
    大輝自嘲似地笑了一聲之後,低下了頭。
    「我呢,從照片這東西上面感受到極限了。」
    真吾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第一次看見大輝對自己的生存價值兼生活態度的照片做出消極的發言。
    「照片終究只是將三次元的物體作爲二次元給截取下來而已。即使花再多工夫去增加深度,還是無法勝過用這雙眼睛在現實生活裏捕捉到的影像。」
    「唔、嗯……」
    「可是,真吾!」
    大輝一把抓住真吾的肩膀。
    「如果是你的力量,我相信應該能跨越次元之間的障礙!」
    「啥?」
    這家夥在說什麽啊?完全聽不懂他話裏的邏輯性。
    「你的力量,是藉由你的意念發動的。就算眼睛沒有看到對象,這種能力也是可以使用的。」
    「對、對啊。」
    曾有一次只是在腦海裏想像要掀裙子的對象,然後使用力量,結果還真的掀起來了。
    「換句話說!」
    抓著肩膀的力道加重了,大輝眼睛閃閃發亮地湊近真吾的臉。
    「只要你能在腦海裏想像,照片裏的裙子也會被掀起來的!」
    給我等一下!
    雖然他平常就是會說怪話的人,但再怎麽離譜也該有個限度吧。
    「是、是這樣嗎?」
    「是啊。」
    居然回答得如此笃定。
    這下連真吾都感到頭疼了。
    直到目前爲止,無論大輝提出什麽胡亂的要求,他都會做出回應。不只是女生的裙子,還有海嘯、掉落的鋼筋,最後連小型的山丘也掀起了大半,這便是真吾的力量。他開始覺得大部分的事似乎都是辦得到的,但是跨越次元的話,他實在不認爲自己辦得到。
    「唔——這個實在有點……」
    「真吾,你的能力只有那麽一點程度嗎?」
    「啥?」
    「你連試都沒試就想放棄。你是這麽沒用的男人嗎?」
    「呃!」
    雖然知道這是激將法。但是都被大輝說成這樣了,他怎麽可能不做呢?
    「好——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就做給你看吧!」
    「這才是真吾嘛。」
    大輝露出了奸笑。
    ……真是個懂得煽動人心的家夥。
    真吾讓大輝拿著照片,開始集中精神。
    他在腦海裏想像照片裏的沙也香,並細膩地描繪出她飒爽走路的模樣。然後,當那樣的她突然遇到意外狀況,究竟會有怎樣的反應呢?
    真吾猛然瞪大眼睛,一邊將手往上揮,一邊像是怕被周圍的人聽到似地低聲喊了出來。
    「掀起來吧吧吧吧吧吧!」
    做了之後,他心裏突然感到很後悔。
    自己到底在做什麽啊!
    竟然想掀起照片中的女生的裙子!
    這種行爲肯定會讓人認爲他腦袋有問題吧。這比從斜下方偷看似乎看得見卻又看不見的照片的行爲更加丟臉。
    他連忙放下揮起的手。
    真是尴尬。
    幸好教室裏的同學似乎都沒注意到:萬一被誰看到的話,那還真是丟臉到讓人想自殺啊。
    「原來如此!」大輝沒理會真吾,仔細打量著照片,露出一副頗有心得的表情這麽說道。
    「怎、怎麽樣?」
    「很遺憾……」
    他秀出照片。只見照片上的沙也香走路的模樣毫無變化。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吾抱著頭在原地痛苦地扭動著。
    好想死!
    真想現在立刻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別放棄啊,真吾!」
    「可、可是、可是……!」
    「在挑戰新事物的時候,失敗等同于附贈品。重要的是下一次。將失敗當成糧食,就有可能探索出新的方法和手段!」
    「等、等等!你的意思是還要試?」
    「當然啰!」
    老實說,真吾希望大輝可以放過自己。總覺得再繼續失敗下去,自己似乎會受到無法複原的傷害。
    不過,大輝毫不在意真吾的精神損傷,接著提出了下一個提案。
    「你很久沒看到她了吧?」
    「對啊。」
    「或許是因爲這樣,才會無法順利集中精神也說不定。」
    「所、所以呢?」
    「你試著觸摸照片吧。」
    「你說什麽?」
    「藉由觸摸照片,連她的呼吸與感觸也一起想像。」
    「這……」
    萬一這個提案失敗的話,自己似乎會受到更嚴重的傷害。
    大輝以一副不容拒絕的姿態將照片遞給他。
    事已至此,那就自暴自棄吧。真吾准備用指尖觸摸照片。
    他是准備要摸沒錯,但卻不曉得該摸哪裏才好。
    臉蛋嗎?或者是要掀起來的目標——裙子呢?雖然也想挑胸部這個選項,但他不想再承擔更高的失敗風險。
    總之,先挑比較穩當的手吧!真吾再次全神貫注。
    他在心裏描繪、想像沙也香的呼吸、體溫、手的感觸,然後……
    「掀起來吧吧吧吧吧吧!」
    真吾抱持著比剛才更多的羞恥感,揮起了手。
    拜托了!
    他從未如此衷心祈求能夠成功掀起裙子。
    「怎、怎麽樣……?」
    大輝仔細盯著照片,故作姿態地點了點頭。
    「比想像中的還要好。」
    真吾接過照片,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照片上清楚地顯示出新山沙也香的裙子被成功掀起來的模樣。
    「騙、騙人的吧!?」
    裙子確實被掀起來了。
    長大之後依然纖細的美腿,直到大腿根部附近全露出來了。遺憾的是沒有連內褲一齊瞧見,但這單純只是真吾沒去想像而已。
    「真、真的、掀起來了……」
    自己的力量似乎終于跨越次元的障礙了!
    真吾重新審視著照片。
    女孩依然維持著飒爽的腳步,只有裙子部分被漂亮地掀了起來。
    「真有你的,真吾。」
    「大輝,我……」
    「可是,只在這種地方結束就不是你了。」
    「什麽!?」
    「想像一下吧,真吾。被神格化的完美萬能少女,在人們前面露出羞于見人的姿態……那個時候,她的反應……她的心情會是怎樣呢……?」
    無機可乘。完美的少女。羞于見人的姿態。
    幾個關鍵字連結在一起,揮動想像的翅膀。
    神格化的完美少女,露出羞于見人的姿態。
    情況會是如何呢?
    她應該是充滿自信的。
    深信自己是完美、無機可乘、無懈可擊的,更別說是慌張失措了。可是……
    碰到自己裙子被掀起來的突發狀況,她到底會有什麽反應呢?
    正因爲是以堂堂正正的步伐在走路,所以裙子被掀起來的模樣更顯得有些滑稽。照理說,沙也香應該不至于喪失羞怯感。既然如此,就理所當然的演變而言,她一定會感到害羞沒錯。而且,還是後來才慢慢湧上的羞恥感。
    沙也香在道路中央停了下來。她很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但周圍卻有親衛隊的成員們。她既無法敷衍帶過,也不能裝作從沒發生過一樣。
    沙也香就這麽伫立在原地,她開始羞紅了臉,血液直往腦門沖。
    內心的動搖連她自己都感到詫異。
    好丟臉。不對,應該會覺得比丟臉還嚴重吧。
    該怎麽辦才好!
    光是裙子被掀起來就産生動搖、感到害羞,不由自主做出一般女生會有的反應。她的內心動搖不已、滿臉通紅,渾身無法動彈。
    自己是因爲完美才被衆人崇拜的。當完美崩壞時,自己一定也會被舍棄吧。大家一定會愣愣地想,原來她只是一個會有這種普通反應的女生。正因爲被當成神一樣地崇拜,反動程度一定會更大吧。
    不甘與悲傷,以及對窩囊的自己感到憤慨,讓她眼泛淚光。不是因爲覺得丟臉想哭,而是對自己的軟弱被別人知道感到恐怖。所以,她什麽話也說不出口。既不能掩飾自己的表情,也無法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走下去,只能伫立在原地,拚命忍住即將掉下來的眼淚。
    可是,真吾心裏很清楚。
    這件事不會對她的評價造成任何影響。非但如此,她獲得的評價應該會更加堅若磐石吧。
    原以爲完美的少女,其實並非完美。裙子一被掀起來,就變成了驚慌失措、滿臉羞紅的普通女孩。這件事一定會讓她身旁的女生們覺得高興。她們一定會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親切感。
    想保護她。
    今後還是想繼續保護內心有這種脆弱部分的她。
    然後,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她只將脆弱的這一面展現給自己看。
    諸如此類的想法正在心裏頭擴散。
    所以,親衛隊的成員們一定會湊到伫立在原地的沙也香身旁,輕輕地拍一拍她的肩膀。
    「沙也香同學,這真是一場災難呢。可是沒什麽好在意的哦。如果有男人看見剛才的情況,我們一定會把他宰了。」
    他們會露出溫柔的笑容這麽對她說。
    自己並沒有被舍棄。
    這股安心感和親衛隊展現的體貼,讓沙也香哭了出來。她像個孩子一樣,投入親衛隊的懷裏。
    這就是美麗友情展現的瞬間啊。
    在那之後,她和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再是神與信徒之間的友好關系,而是真正的友情,新山沙也香因此擁有真正的「屬于自己的強韌」。
    「……喂,真吾。」
    「于是在明年的這個時候,她會當上學生會長,立于被全校學生稱爲『大姐』的地位之上,成長爲受人喜愛、連自己也感到自豪的少女。」
    「真吾吾吾吾吾吾!!」
    「沒錯,這就是愛啊!只不過是裙子被掀起來,就讓人獲得了真正的友情。一個小小的奇迹拯救了一個女孩,並且爲許多人帶來幸福!這就是LOVE&PEACE!愛能拯救世界!掀裙子是人類智慧當中無可取代的至寶——」
    「真吾」
    「幹嘛啦,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吵什麽!我講得正開心……」
    大揮指了指背後,真吾不假思索地回過頭去。只見莉娜露出厭惡的眼神,表情扭曲地伫立在那裏。
    「……啊,莉娜,早安。」
    見到因爲緊張而渾身僵硬的真吾,莉娜深深地歎了口氣。
    「真是的,爲什麽我一定要爲這種家夥煩惱啊……」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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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4-2 21:28:54 |只看該作者
「……沒事。」
    莉娜用力別開臉,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那家夥怎麽啦?」
    「誰知道。」
    大輝露出一臉彷佛知道什麽的好詐表情,搖了搖頭。
    「比起這個,我可是大受打擊耶!」
    「對什麽?」
    「大輝居然說出了極限這兩個字啊!」
    「哦哦,那個啊。」
    「什麽叫那個啊。你居然那麽幹脆就……」
    「欽,真吾,我的判斷沒錯吧?」
    「咦?」
    「即使是一張照片,只要加上你的力量,就能夠看見新的地平線。光是看你從掀裙子發展到人類之愛的那副德行,就知道你一次便成功了。」
    「唔、算、算是吧……」
    雖然跟自己的執念太強有關,但他確實看到了從未出現過的嶄新一面。
    「讓人感受到了極限,但是呢……」
    大輝露出一抹危險的笑容。
    「……正因爲超越了極限,人類才能有所成長啊!」
    3
    早自習時間開始的鍾聲響起。真吾慌慌張張地坐到位子上之後,才注意到莉娜正在看著自己。雖然問她「怎麽啦?」,但她只是像剛才一樣說了句「沒事」便別開了臉。
    真吾一邊歪頭厭到不解,一邊環視著教室裏面。
    世界危機似乎又逼近了,可是學校卻一如往常。有人在跟朋友聊天、有人在睡大頭覺,大家都在老師上課前享受著最後一刻的優閑。既沒有新鮮事發生,也沒感覺到有異狀。唯一和平常有些不同的,就是坐在真吾旁邊的人還沒有出現。
    身爲神社巫女的清內路清美是個從不遲到、也不缺席的模範生。但現在早自習的鍾聲都已經響了,卻還不見她的身影。
    她是感冒了嗎?或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
    正當他感到擔心之際,教室的門扉開啓了。還以爲是老師呢,沒想到進來的卻是呼吸紊亂、臉頰漲紅的清美。
    大概是因爲快遲到一路跑來的關系吧。她的肩膀劇烈起伏,以不穩的腳步來到位置上,在坐下的同時趴在桌上。
    真吾本來打算出聲叫她,因爲她看起來沒有要擡頭的樣子而作罷。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清美累成這樣。
    沒多久之後,導師梓川柚子就進來了。除了清美之外,還有其他學生趴在桌上睡覺,所以她沒有特別在意,直接站到了講台上。不對,或許是沒有時間去注意吧。
    平常總是開朗地說著「大家早——!」而進入教室的柚子,今天卻不發一語。表情也是略帶困惑,似乎冷靜不下來。她的視線偶爾會投向真吾與莉娜,這到底是錯覺或是不祥的預兆呢?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真吾也無法判斷。
    「嗯,大家、早。」
    連道早也顯得吞吞吐吐的。除了真吾以外,其他學生似乎也察覺到柚子的樣子不對勁。整個班級莫名地騷動起來。
    柚子沒理會眼前的狀況,繼續說了下去。
    「該怎麽說呢?呃,雖然是在這種時期,但今天也有轉學生進來。」
    嘈雜聲一口氣變大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已經是今年的第三個轉學生。每個都是在不上不下的時期轉進來,而且還都被編入了同一班。
    這次就連柚子也不得不叫學生們安靜下來了。她像是要隱藏住自己的不知所措似的,很難得地沒說任何台詞,直接以一句「那麽,請進!」催促轉學生進入教室。
    接著,進入教室的,似乎是個陌生的外國美少女。
    閃閃發亮的銀色發絲,直挺的鼻梁,高眺纖細的身軀,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優雅的氣質,緊閉的唇辦流露出強韌的意志。美少女站到講台上,在裙子飄揚下瞥了學生們一眼的視線,顯得特別地性感,男生們連贊歎都忘了,凝視著這名異國風少女,看到完全入迷。
    「各位同學,初次見面大家好。我的名字叫法魯斯。」
    居然——!
    是、是中性少女嗎——!
    真吾見到好幾個同學緊握拳頭。不過,那種心情真吾也不是不明白。
    這名外型完美無缺的美少女,行爲舉止和口吻與其說像女性,倒不如說更接近男性。那種優雅的感覺並非女性的優美柔和,而是男性的俐落直率,說話的語氣铿锵有力,再搭配略低的音域,釋放出某種中性的、性別倒錯的魅力。
    「啊——對不起,各位。」
    柚子像是在叫大家清醒過來似地拍了拍手。
    「大家果然也都誤解了,我話先講清楚哦……」
    咦——?
    講什麽——?
    同學們再度喧嘩起來。
    「……他是男生。」
    現場一片沈默。
    可是很快地,跟剛才截然不同的嘈雜聲又再度湧現了。
    「又來了、又來了。」
    「老師,你講這種笑話沒有人會笑啦。」
    男生們雖然發出嘲笑聲,但聲音裏卻沒有精神。只要看柚子的表情就知道,她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等等……」
    「真的嗎……?」
    柚子用力地點了點頭。
    教室裏一陣騷動。
    男生發出近乎哀嚎的叫聲,女生則是瞬間亢奮起來,眼睛閃閃發光。
    真吾愣愣地觀察著那位自稱爲法魯斯的學生。
    他還以爲對方只是很中性而已,沒想到居然是個男的……
    從裙子裏露出來的白皙長腿、又長又白的手指等等,怎麽看都是個女生。同學們會誤解也是理所當然的。
    「居然也有這種男生存在,真是讓我嚇了一跳。」
    他爲了徵求同意而向莉娜搭話,但卻沒有任何回應。等轉過去一探究竟時,才發現莉娜一臉詫異地睜大了眼睛,身體還微微顫抖著。
    「莉娜?」
    「那、那家夥……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認識他嗎?在詢問之前,真吾便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不合時期的轉學生,異國風的容貌,而且還是莉娜認識的人。
    「該不會……」
    他將視線移回到轉學生的身上,沒想到那個轉學生竟然步下講台,筆直地走向真吾。他的眼中滿是強烈的決心,貫穿了真吾。
    「你這小子就是宮田真吾嗎?」
    「是、是啊……」
    盡管突然被叫成這小子,但在對方強悍視線的壓制下,他光是回答就已經很勉強了。
    法魯斯看了莉娜一眼並且鞠了個躬,然後指著真吾發出宣言。
    「你這小子跟莉娜大人根本不配。」
    「啥!?」
    這個男生在說什麽啊?
    「法魯斯,你到底是來做……」
    「莉娜大人,我是爲了讓您從這個世界的束縛中得到解脫而來的。爲此……宮田真吾,我要向你這小子提出決鬥!」
    「什麽鬼東西!?」
    事情爲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真吾立刻要求莉娜協助說明,她卻一反常態,疲憊地歎了口氣回答道:
    「法魯斯·典·費絲·八度音。他是我的遠房親戚,那個……」
    不知爲何,她支支吾吾了一會兒之後才繼續說下去:
    「他曾經是我的……未婚夫。」
    不顧真吾內心的沖擊,班上同學瞬間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真吾跟莉娜已經有了婚約。現在,莉娜的未婚夫卻出現了。這位未婚夫以莉娜爲賭注,向新的婚約者真吾提出決鬥。
    目睹這場再精采不過的表演,不負責任的觀衆們情緒可說是達到了最高潮。
    「那麽,宮田真吾會答應這場決鬥嗎!?」
    「或者是選擇不戰而逃!?」
    「究竟小莉娜會成爲誰的呢!?」
    「小莉娜的少女心又會如何動搖呢!?」
    一群人七嘴八舌說得很開心。
    「嗯,等等。大家冷靜一點。」
    大輝安撫著亢奮不已的同學們。真吾心想,真不愧是我的死黨。
    「公主不是大家的偶像嗎?各位試著想像一下,她如果成了轉學生或是真吾的人。」
    同學們似乎開始想像了起來。
    接著露出凶狠的表情,殺人般的視線也隨之疾射而來。
    「不行!絕對不行!」
    「小莉娜不能變成任何人的!」
    「決鬥吧,決鬥!然後你們就一起倒下好了!」
    「話說回來,轉學生!你的立場很奇怪吧!不能原諒!跟我交換吧!」
    「嗚哇,爲、爲何!?爲什麽我非得被責備不可啊!?」
    「你們吵死了!大輝,你不要在那裏做不必要的煽動啦!」
    情況已經演變成難以收拾的騷動。
    拜此所賜,真吾才能先含糊帶過決鬥這件事。
    當然啦,他絲毫沒有要接受決鬥的意願,但又覺得輸了很討厭。再說,自己是被迫成爲莉娜的未婚夫的,如果贏了也很令人困擾。
    另一方面,在不清楚事實真相的同學們紛紛發出責難與歡呼聲大肆喧嘩的同時,被迫承擔這些莫名其妙關系的導師柚子,則是抱著頭煩惱不已。當事人真吾與莉娜也感到非常地困擾。
    至于法魯斯……
    「總、總之,我會在近期之內,和你這小子做個了斷的!」
    「「「在那之前,我們會先跟你做個了斷啦!」」」
    法魯斯努力想營造出嚴肅的氣氛,但周遭的同學們可沒讓他如願。
    早自習的時間一結束,真吾便打算逃出教室,但不出所料,他和莉娜、法魯斯一起被柚子叫到國文研究室去進行盤問。
    「……好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完全不清楚。」
    「我也不懂。」
    三人只能面面相觑。
    「莉娜同學,你應該不知道他會來吧?」
    「嗯。」
    「所以,你當然也不知道他是爲了爭奪未婚夫的寶座而來的吧?」
    「如果知道的話,我一定會用盡所有手段阻止他來的。」
    「怎麽這樣……」
    法魯斯發出哀歎聲,但真正想哀歎的人其實是柚子。
    「爲什麽問題這樣一個接著一個來……」
    莉娜以異國公主這個招搖的身分進來是個開始,接著是身爲神社女兒的清內路清美,這次則是莉娜的未婚夫法魯斯——每個都是跟真吾有關而轉學進來的·光是這樣,導師扛的責任應該就很大了吧。真吾並非不能理解柚子的爲難,但身爲當事人的他更加頭痛。
    「總之,請你們牢記要平靜地過著校園生活。在學校裏面,盡可能克制自己的戀情。還有法魯斯同學,那個……你爲什麽會穿女生的制服呢?」
    這一點真吾也很在意。雖然不至于傷眼睛,但如果對方只是因爲適合而穿,那就太糟糕了。
    法魯斯挺著胸膛回答:
    「在八度音王國,根本不可能跟莉娜大人穿一樣的衣服;而聽說在這邊的世界,可以公然穿『情侶裝』,這種機會我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呢?」
    他的答案詭異得超乎想像。
    「你知道這是女生的衣服?」
    「我很清楚。」
    居然很清楚?
    「可是,沒必要局限哪些衣服只有女生能穿吧。重點應該是適不適合、或是符不符合穿著的用途才對。在這一點上面,我們的族人都異口同聲表示這套制服很適合我穿。」
    他的族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啊?
    「而且,這個叫裙子的衣物功能實在是很棒。不僅活動起來方便,穿起來又很透氣,應該要讓更多八度音的族人認識一下這東西才對。」
    認識是無所謂,但拜托不要叫男生穿啦!
    「……總之,你先換回男生制服吧。」
    「可是……」
    「今天會先把學校的預備服借給你的。」
    法魯斯盡管一臉不滿,嘴裏還是說著「若是慣例就沒辦法」,勉爲其難地同意了。
    真吾他們總算獲得了解脫,一踏出研究室之後,法魯斯的態度立刻跟著轉變。
    「好了,我們來一較高下吧,宮田真吾!」
    「喂、喂……」
    怎麽又來了啊。
    真吾轉身向莉娜求救,她歎了氣開口說道:
    「欽,法魯斯,你知道自己在幹嘛嗎?」
    「當然知道。」
    「你正在違背神明的意志哦?或許一不小心就會被逐出八度音,你這樣是走在危險的橋梁上耶。」
    「這點我也有所覺悟了。」
    「所以說,你並不是獲得神的許可才來到這邊的羅?」
    「我也沒獲得女王大人的許可。」
    所謂女王,指的應該是莉娜的母親,也就是女權國家八度音王國的最高權力者。
    「這一次,我是在自己、還有贊同我心情的族人的判斷下獨自前來的。即使最後被逐出八度音一族,我也不會後悔。不過……」
    法魯斯以憎惡的眼神望著真吾。
    「……無論結果變成怎樣,我都無法認同這個男人是您的未婚夫。」
    被逐出國門……
    真吾再次感受眼前這個男人的意志之堅定。
    法魯斯是下定決心之後才來到這裏的。真吾同時也理解到,他對莉娜是認真的。
    話雖如此,真吾也無法擅自毀棄兩人的婚約關系,而且,他也不打算以莉娜爲賭注進行決鬥。
    「欽,拜托你想個辦法解決啦。」
    「唔,我也很想解決啊……」
    從剛才開始,莉娜說起話來就無精打采的。
    「雖然不是壞人,但我實在不擅長應付那個家夥……」
    他第一次聽到莉娜有不擅長應付的事物。今天盡是發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爲什麽你會不擅長?」
    再怎麽說,莉娜可是一國的公主,她說的話,對法魯斯應該是最有效果的。然而,莉娜連說服都還沒說服,就說自己不擅長應付法魯斯,態度顯然搖擺不定。
    「算了,這家夥是怎樣的人,過沒多久你就會懂的。」
    還真不想懂啊——這是真吾的真心話。
    4
    爲了拯救世界,真吾等一行人被神任命爲「被選上的人」,而現在,他們一如往常地聚集在附近的河岸准備開會。
    真吾他們帶著法魯斯到達之後,男生們迅速地被他的美貌所吸引。
    「真、真吾!這位姐姐是誰!」
    「好、好好好、好可愛啊!」
    「真美……態度這麽穩重,絕對不是個普通人啊……」
    連身爲女性的住吉穗香都看呆了。就在真吾這麽想之際,她卻突然很不自在地微微轉動身體。
    「怎麽啦,穗香?」
    「啊,沒有,那個……」
    「喂,真吾!」
    小學生八坂光夫介入兩人中間。
    「爲什麽這個姐姐會穿著男生的制服啊!?」
    「啥?」
    「讓她穿有女性韻味的衣服應該會更可愛吧!爲什麽要讓她穿男生的制服啦!」
    法魯斯身上穿的是男生制服沒錯,但並不是真吾叫他穿的。況且,要是讓他穿具有女性韻味的衣服的話,應該會引發很多問題吧。
    「告訴你,這家夥看起來雖然是這個樣子,但他其實是個男的。」
    「什麽?」
    只不過是告訴他們事實而已,他們卻用懷疑真吾是否正常的眼神看著他。
    重考生松川淳一邊將眼鏡往上推,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
    「真、真吾,不、不要說這、這種很難笑的笑話啦。」
    不是笑話很難笑,而是事實本身才對。
    真吾將棒子交給莉娜。
    「不能讓這家夥穿裙子,因爲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男生。」
    但是,他們還是一臉難以置信地輪流看著真吾、莉娜與法魯斯的臉。
    「好,既然如此,就讓我來確認一下吧。」
    會說人話的狗——太郎朝法魯斯走近,也不知道它在想什麽,竟然將鼻尖湊到對方的胯下。
    「唔?這、這個是……嗷嗚嗚嗚嗚嗚!」
    太郎一副要昏倒似地向後退,邊痛苦地掙紮著。
    「這、這味道是男人沒錯!嗷嗚嗚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居然連在下都會看錯性別……!」
    它以作嘔的聲音發出哀嚎。這下子,大家總算願意相信法魯斯是男的了。
    「又是真吾大人的朋友嗎?」
    貓娘美也一臉天真地詢問,法魯斯卻一臉不屑地否定。
    「誰跟他是朋友啊。」
    再怎麽殘忍的對待都沒關系,唯獨單方面的抱持敵意這點,真吾希望對方可以饒了他。
    根據莉娜的說法,法魯斯是莉娜的未婚夫,這次是爲了從真吾的魔掌中奪回莉娜而來。在她進行說明的期間,法魯斯依舊像是在威嚇真吾似地瞪著他。在學校時他就是這副德行,別說專心上課了,真吾連打個瞌睡、冷靜地去上廁所都做不到。
    「啊啊,原來如此……」
    穗香一臉釋懷地點點頭,真吾問她怎麽了。穗香將唇辦湊到真吾耳邊輕聲說道:
    「我從他身上感受到世界危機的波動。」
    真吾好不容易才讓自己不露出詫異的表情。
    穗香從神明那裏獲得了「感應世界危機的能力」。穗香既然都這麽說了,一定沒錯吧。
    法魯斯目前只是將真吾當成眼中釘,似乎不打算對這個世界怎麽樣。可是,他若是將莉娜帶回去的話,狀況立刻就會和世界危機有所連結。
    真吾等人所處的地球和莉娜他們的世界八度音,原本屬于不同次元的世界,現在卻因爲不明原因而連結在一起。因此在某種程度上,八度音那邊的人可以自由往返地球。
    問題在于真吾和莉娜假使沒有結婚生子,八度音似乎就會遭到毀滅的命運。八度音一旦毀滅,聯系在一起的地球也會受到余波沖擊而遭受毀滅級的損害。如果情況演變成法魯斯將莉娜帶回去,那麽的確就會發生世界危機。不過,那同時也會是八度音的危機。在這方面,法魯斯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欽,我跟莉娜不結婚的話,八度音就會毀滅吧?如果你把莉娜帶回去的話,事情不就大條了?」
    「哼,那個哦……」
    法魯斯冷笑了一聲,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種事,我會設法解決給你們看的。」
    真是毫無根據的說法。不過,大家之所以沒有笑著看待,便在于某人曾經在某個場合說過類似的話,後來確實也做出了避免世界危機的實績。因此真吾他們對法魯斯的話無從置喙。
    「有一件事讓我很在意耶。」
    光夫開口提出了疑問。
    「你本來是公主的未婚夫對吧?那麽,真吾變成新的未婚夫之後,你的立場又是怎樣?」
    「呃唔,那個……」
    他哀歎著,其中參有不甘心。莉娜則是代替他回答:
    「從成爲我丈夫的第一候補,降到第二候補了。」
    「這個立場已經無法逆轉了嗎?」
    「應該沒辦法吧。就連婚約關系,也是在我們本人不知情的情況下訂的。而我跟真吾的婚約關系,則是神明直接指示的。這並不是靠我們的努力就能改變的事。」
    「明明是這樣,你這家夥卻想設法改變對吧?爲什麽你這家夥對公主執著成這樣啊?還有,你這家夥說真吾跟公主不配,怎麽,難道你認爲自己跟公主就很相配嗎?」
    「我怎麽可能這麽說。」
    法魯斯臉上浮現一抹「在胡扯什麽」的嘲諷笑容。
    「莉娜大人是八度音至高無上的寶物,是擁有無人可及的美貌以及統率軍隊的強悍能力的尊貴者啊,這世上根本沒有人配得上她。」
    「可是,把公主帶回去就等于是要跟你結婚吧?」
    「如果沒有其他足以托付莉娜大人終身的人存在,那也是沒辦法的。盡管不才,但除了在下,沒人有資格成爲莉娜大人的伴侶。」
    態度似乎是低聲下氣,但言論聽起來卻是自信過剩。當然啦,法魯斯應該也是真心認爲自己和莉娜不配吧。
    「還說什麽沒辦法,怎麽,難道你不喜歡公主嗎?」
    「你在說什麽蠢話!在八度音的年輕男性中,沒有人不崇拜莉娜大人的!在那群人當中,我可是比誰都還要愛慕莉娜大人!」
    明明是一番愛的告白,但莉娜卻滿臉不耐煩,肩膀甚至還垮了下來。
    「……公主、有那麽好嗎?」
    光夫以掃興的表情詢問著。
    「廢話!莉娜大人是綻放在八度音這個荒野中的一朵花!她可愛又勇猛,鼓舞著戰鬥之民,是爲了療愈人們而誕生的偉大人物!是的,打從看到莉娜大人的第一眼時,我的心就被奪走了。這和未婚夫的立場無關,我深愛著莉娜大人,光是可以隨侍在莉娜大人身邊,就像在作夢一樣!」
    「是、是哦……」
    「你們這些家夥哪裏會懂啊!莉娜大人是多麽崇高的存在!翩翩而行的模樣氣質高雅,勇往直前的模樣雄壯勇猛!只要投身戰鬥中,活躍程度就猶如軍神一般。她慰勞士兵的笑容,充滿了百億寶石也無法比擬的光輝與慈愛;在一聲進軍命令中,具有整合五億六百萬勇士的威嚴。她根本就是活生生的神啊!」
    「喂!法魯斯!」
    莉娜開口叫了一聲,但他的長篇大論並未因此而停止。
    「在尊武尚勇的八度音王國裏,莉娜大人的美麗無法以言語形容,任何的華美詞藻都不足以形容莉娜大人!」
    「欵,你差不多該停下來了吧?」
    「莉娜大人說往右就要往右!如果她說白鳥是黑的,那只鳥就會變成黑鳥!」
    「法魯斯……」
    「因爲有莉娜大人存在,因爲莉娜大人露出了微笑,莉娜大人她、莉娜大人她,莉娜大人莉娜大人莉娜大人——」
    「我叫你閉嘴啦,你這個蠢蛋!!」
    砰一聲!莉娜的鐵拳隨之陷入了法魯斯的腹部。
    這下子法魯斯也不得不閉上嘴巴,搗著腹部屈膝跪下。
    「你、你這小子對我評價太高了!你把我看得太特別了啦!」
    「謝、謝謝您,莉娜大人……」
    法魯斯一邊呻吟,一邊仰望著莉娜,不知爲何一臉恍惚,嘴角甚至還浮現笑容。
    「您居然願意像這樣、給我愛的鞭策……這種感觸,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愛的、鞭策……?
    真吾吃過莉娜好幾記鐵拳,從未産生感激的心情。真要說的話,這哪裏像是愛的鞭策了?
    「能觸碰到莉娜大人,除了您的家人之外,就只有極少數的侍女而已。男人要想碰觸到您,根本就是難以實現的夢想。即使碰觸了,那個人也等同犯了五馬分屍之罪……」
    「那還真是辛苦……」
    真吾不禁流下冷汗。雖說是緊急狀況,但真吾曾經對莉娜做過人工呼吸。那樣的罪行究竟有多嚴重呢?
    「正因如此,莉娜大人不惜弄髒玉手而碰觸我的那一刻,便成了任何事物都無法取代的幸福瞬間。如果能讓莉娜大人的玉手碰觸到我,任何屈辱我都能忍受!莉娜大人,當我做出愚蠢的行爲時,請您毫不客氣地向我揮拳吧!將我踢飛也沒關系!您施加的愛之鞭策,對我來說是至高無上的喜悅!」
    變態啊,這裏有變態!
    不只是真吾,夥伴們也以憐憫的眼神看著法魯斯。「惡心死了!」光夫更是直接說出了真心話。但沈浸在莉娜愛意(?)中的法魯斯,似乎連這句話也沒聽見。
    真吾一臉傻眼,多少了解莉娜之前爲何會說自己不擅長應付法魯斯了。
    大多數的人在面對莉娜的暴力時,多半只能選擇順從或屈服。真吾也是如此。但是法魯斯卻不同。無論是怎樣的暴力,只要是他摯愛的莉娜施加的,他都全然接受,所以根本沒有效果。非但如此,因爲法魯斯覺得很高興,所以只會造成反效果。
    莉娜之所以不擅于應付,就表示她對法魯斯並未抱持特別的情感。
    「莉娜,你是怎麽看這家夥的?」
    「很抱歉,他一點都不符合我的喜好……雖然他不是壞人,認真地喜歡我這點也讓我覺得很開心,但是……」
    意思是對方喜歡的方式有很大的問題存在。
    「那個,雖然你一直說無法認同我,不過是你們那邊的神明讓我和莉娜有婚約關系的吧?你是不是搞錯抱怨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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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4-2 21:29:29 |只看該作者
「要不是你做出可惡的行爲,事情才不會變成這樣咧!」
    關于這點,真吾無法反駁。雖然是爲了拯救世界,但他掀了莉娜的裙子卻是不爭的事實。可是,他根本沒想到那麽做會帶來婚約關系。
    「總之,不和你決一高下我實在無法消氣!欺騙莉娜大人的罪,你就以死來償還吧!」
    「喂,等一下!」
    莉娜發現法西斯似乎有所誤解,立刻打斷了他的話。
    「我不記得自己被這種男人騙過哦!」
    「……啥?」
    法魯斯一臉詫異。
    「這家夥和我是出自無奈才會有婚約關系的。我對這家夥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家夥對我大概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吧。」
    盡管話尾有如消音般地結束,但已足以讓法魯斯感到一陣沖擊。
    「莉、莉娜大人並沒有、那個……喜歡、這家夥嗎?」
    「……怎麽可能。」
    法魯斯像是在拜托似地將目光投來,真吾立即同意了莉娜的說法。
    「怎麽會……奇怪……?」
    他露出猜錯了的表情,陷入疑惑之中。
    原來如此,法魯斯誤以爲莉娜被真吾搶走了。而他深信莉娜之所以突然不顧彼此的婚約關系、逗留在這邊的世界,是因爲她受真吾欺騙,深深愛上他了。
    「唔……總、總之!」
    他像是想掩飾自己誤解似地放聲大喊,並以食指指著真吾。
    「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將莉娜大人帶回去的!今天就先放你一馬,下次見面時你可要有所覺悟啊!」
    法魯斯撂下這段漂亮的狠話之後便轉身離開。
    「那家夥打算去哪裏啊……?」
    「他的心情不就是想朝著太陽奔跑嗎?」
    要說法魯斯可憐是很可憐啦,但是他消失後,現場氣氛清爽多了也是事實。
    在那之後,穗香說出了法魯斯就是世界危機這件事。但被選上的人卻毫無緊張感,只有「哦哦,是嗎?」這種程度的反應,大概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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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魔之象征,魔之化身
    1
    隔天是星期六,因此學校放假。
    穗香就讀的美須須丘女子高中預計在下周舉辦校慶,爲了搜集班級展覽用的相關資料,被選上的人分別前往各地做實地調查。
    在先前解除過的幾次世界危機當中,他們慢慢知道了一些事。
    世界危機,總是在有「縣」字名稱的地方發生。
    這是否代表「縣」字這個地名具有某種意義呢?還是事情和「縣」這個地方有某種因緣?亦或是兩者都是呢?
    無論答案是什麽,頻頻發生的地震正在往全世界擴散。以縣盯爲中心的周邊地帶,有感與無感地震加總之後,合計一天會發生兩千多次。以富士山的火山活動爲界,全世界的火山也出現積極活動。
    既然無法從神明那裏獲得情報,他們只能靠自己找出威脅世界的危機真相。
    于是,穗香透過校慶的班級展覽,做起關于「縣」的調查。在著手進行前,導師給了她建議。
    「這種內容,如果進行過實地調查,也就是所謂的田野調查的話,更會有說服力哦。」
    雖然已經查了圖書館等地的資料,但穗香決定遵照導師的建議進行實地調查。
    因此,淳前往他的故鄉新瀉縣縣濱,光夫負責他就讀的縣丘第一小學四周,穗香和美也負責縣丘第二小學和美須須丘女子高中周遭,真吾和莉娜負責縣丘高中附近,清美和太郎則是前往清美居住的石割村。
    太郎之所以和清美一組,是因爲不確定聊起比較困難的話題時,清美能夠理解、記住到何種程度,所以由它擔任傾聽者的角色。
    太郎藉由淳的特殊能力瞬間移動被送到了石割村,它立刻和清美會合,前往目的地——位于清內路神社深處的老家。
    它曾來過清美的老家一次。當時是爲了應對世界危機,外宿在那邊監視。
    當時清美因爲魔神的策略獨自過著與外界隔絕的生活。在多愁善感的年紀,清美都是獨自一人生活,以致不谙世事,陷在極端的自閉狀態當中。這一點直到現在都還有影響。盡管已經逐漸改善,但是要她跟真吾以外的人交談,似乎還是不太容易。
    清美打開家中的玄關門扉後,一名仿佛正在等待著的中年女性現身了。
    「……我回來了。」
    「啊,歡、歡迎你回來。」
    對方露出不甚自然的笑容迎接清美和太郎。
    「那、那只小狗是?」
    「……它也會和我一起聽。」
    「……這樣子啊。那麽,到神社的前殿去談比較好吧。」
    「……在哪裏都沒關系。」
    「我會轉告爸爸,請他到神社那邊去。」
    「……嗯。」
    清美點了點頭,在中年女性有所行動之前便往右轉離開了家門。
    「清美大人,剛才那位女性是您的母親嗎?」
    「……嗯。」
    果然沒錯。
    那是個跟清美很像,有著讓人印象深刻的亮麗黑發的美人。看起來似乎是位很溫和的人,但和笑容一樣,她跟清美的相處也有種不自然的感覺,應該是自己多心吧。
    清美看起來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她以淡然的腳步走向神社。抵達前殿後,她在石階上坐了下來。似乎沒有要進去,而是打算在這邊聽的樣子。
    再過不久就進入十月了,天氣卻如同回到夏天般的晴朗。不過,陽光並沒有那麽強烈,而且風吹來也十分舒適涼爽,是個感覺不熱又溫暖的好天氣。如果不是要來調查,這倒是個讓人很想躺下來曬太陽的晴朗天氣。
    「清美大人。」
    「……什麽事?」
    「天氣真好呢。」
    「……嗯。」
    「如果很快結束的話,要不要睡個午覺呢?」
    「…………」
    「在向陽處躺下來很舒服哦。」
    「……結束的話,我必須立刻向真吾報告才行。」
    又是真吾。
    與其說是爲了報告,倒不如說她只是想早點回到真吾身邊而已。
    「清美大人……」
    太郎忍不住開口詢問:
    「……萬一真吾消失的話,清美大人會怎麽辦?」
    「……我不知道……可是……」
    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一定、很恐怖。」
    這句話並不是單指喜歡的人消失了而已,總覺得其中傾注了強烈的心情。這樣的心情過于強烈,並不是什麽好反應啊,太郎開始擔心起她來。
    在一人一狗交談之際,清美的媽媽和一名男性走了過來。那名男性身材高瘦,一頭俐落短發,眼神提心吊膽地飄來飄去,逐漸走近。看來,那人似乎就是他們要詢問的對象——清美的爸爸。
    「那麽,呃~你要問什麽?」
    只見他兩只手仿佛閑不下來般不斷地來回搓著。伫立在原地似乎讓他無法冷靜,在多次猶豫之後,他在清美的旁邊坐了下來。
    「我端一些飲料過來好了?」
    清美的媽媽機靈地提出建議。
    「嗯,說的也是……清美要喝什麽?」
    「……不用。」
    「是、是嗎……可是,今天天氣很好,說不定會覺得口渴。」
    「……沒必要。」
    「嗯……說的也是。嗯,也對。」
    「……那,麻煩盡快開始吧。」
    「啊,哦哦……」
    這段對話,讓太郎不禁打了個冷顫。
    不管怎麽說,清美的態度也未免太冷淡了吧。
    清美的話向來簡短。一旦習慣之後,即使是在很短的對話裏,也能夠看出許多微妙的情感。
    可是,在剛才的對話裏,完全不存在所謂的微妙情感。父親是在爲清美著想,但清美卻完全不放在心上。不僅如此,還以一副薄情的態度將話擋開。
    他們親子間已經將近十年沒有交流了,會這樣或許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父母此時正在努力靠近清美,但清美卻沒有表現出想接近他們、加深家族羁絆的舉止。或許就是因爲知道這一點,她父母親的應對態度才會顯得那麽不自然吧。
    然而這並不是個太郎插嘴就能解決的問題,它只希望時間可以解決一切。
    而且,雖然對她的父母很抱歉,但今天他們是爲了其他問題進行調查而來的。它雖然不是清美,但在准備修複家族關系前,他們得先聽聽清內路神社跟這個地域的相關事迹才行。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想知道清內路神社的成立過程。
    石割村隸屬于包含縣町在內的四個町村構成的縣郡。如果神社跟「縣」這個地名有所關連的話,便可能帶著某種意義而成立,太郎是這麽推測的。
    「說到成立過程……」父親像是在挖掘記憶般,望著天空開口說了。
    「作爲一個輩出可聽見神之聲的『巫女』家系,清內路神社從很久以前就很興盛。」
    雖然文字上沒記載,但據先祖的口頭流傳,起源似乎要追溯到一千五百年前左右。
    此外,清內路神社據說也有作爲鎮守神之遺産的堡壘任務。
    「那便是指供奉在寶物殿裏的石頭。」
    那顆封印著魔神的石頭嗎?
    至于寶物殿,則是清美過去一直被關在裏面獨自生活的場所。
    進入近代之後,家族失去了世代承繼的巫女力量,清美身爲暌違已久聽得見神之聲的巫女,被崇敬地供奉起來。魔神便是利用了這一點,但她的父母似乎還不知道那件事。
    清美的爸爸繼續說下去。
    「這個算是傳說故事啦……」
    許多壞人跟妖怪爲了求取那個遺産而襲擊神社,據說還有人受到迷惑。
    那應該就是指前來求取魔神力量的人類——以及魔神吧。從清美跟石割村的居民受到魔神操縱一事去想,這些或許不是普通的傳說,而是實際發生過的事,然後再口耳相傳地流傳下來。
    不過,清內路神社到底是如何擊退那些壞人,守護遺産的呢?
    「神社的巫女以退魔師的身分活躍著。」
    清內路神社的巫女不只能聽見神明的聲音,似乎也肩負消滅這些「妖魔」的任務。因此,擁有清內路神社的石割村也稱爲「封魔之村」。
    此外,巫女似乎也到各地去鎮壓「妖魔」。那段期間,設置了不少清內路神社的親末社,在香火最盛的時期,據說縣內各地就有數十間的末社。盡管現在幾乎都沒了,但那同時也代表曾經有那麽多「妖魔」出沒、危害人群。(譯注:指祀奉的神只與本社的祭神有所淵源,並受本社管轄者。)
    「……我是、那個巫女大人的、子孫?」
    「對啊。所以清美才能聽見神明的聲音吧。媽媽跟奶奶倒是聽不見神明的聲音。」
    你就是那麽特別哦——清美的媽媽話中帶有這樣的涵意。
    接下來,清美又詢問了和「縣」有關的傳說。說真的,太郎光是要聽懂內容就覺得很吃力。清美似乎也聽得糊裏糊塗的,身體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沒辦法,現在也只能請清美先將重要的關鍵字寫下來,等回去之後再靠太郎似懂非懂,充滿疑問的記憶向大家作報告了。
    「不過……你調查這些事要做什麽?」
    「……朋友的、校慶展覽上要用的。」
    「欽,朋友的……」
    「這樣子啊,你朋友的哦……」
    清美的父母在感到驚訝的同時,表情也像是松了口氣般舒緩下來。看來,清美有朋友這件事似乎讓他們感到安心。
    與世隔絕的女兒有了朋友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這點太郎也能理解。不過,清美的父母將這一點顯露在表情上,表示他們希望以清美交朋友爲契機,改善彼此之間不順利的親子關系。
    太郎很想叫他們不要靠別人,但那表示他們和清美之間處得不是很好,而且找不到可以縮短彼此距離的希望之光。
    「……今天很謝謝你們。」
    「不會,這點小事沒什麽。如果還有什麽事需要幫忙,不用客氣盡管說。」
    「……嗯,那我走了。」
    他們從石階上站了起來,往安置神明遺産的寶物殿方向走去。接下來,清美和太郎要前往河岸和大家會合。只要有太郎項圈上的瞬間移動石,兩人立刻就能回到縣叮,但這不能在清美的父母面前使用,因此必須和他們拉出一段距離。
    等看不見父母的身影之後,清美突然蹲下身去。太郎以爲她發現了什麽,誰知清美卻動也不動。
    「怎麽啦?清美大人。」
    沒有回應。只聽到痛苦的呼吸聲。
    「你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有一點。」
    太郎窺探清美垂下的臉蛋,發現她似乎是發燒了,整張臉紅通通的。
    「你今天先去休息會比較好。剩下的就交給在下吧。」
    清美的目光微微瞥向太郎。
    我不要休息。我們一起去。
    她的眼神如此訴說,但是口中發出的卻是「……嗯」的虛弱回答。
    或許是身體狀況特別差,盡管她勉強站丫起來,腳步卻踉踉跄跄的,感覺很危險。
    「你待在那裏吧。在下去叫你的父母。所以……」
    「……不用。」
    「你說什麽?」
    「……我之後會、打電話、請他們過來的。」
    「打電話?」
    清美並未回答太郎的問題,她開始往寶物殿的方向走去。
    「清美大人,你要去哪裏。你家在反方向哦?」
    「……沒關系。」
    她一臉無精打采地望著寶物殿。
    「……因爲,那裏就是我的家。」
    「什…!?」
    太郎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裏是魔神被封印,也是清美像被軟禁般住了數年之久的場所。她既然已經從魔神的束縛中獲得解放,照理說就沒必要再睡在那種地方了啊。
    「你爲什麽、要去那裏……?」
    「……可以放松。」
    簡短的回答。由于太過簡短,太郎甚至無法提出異議。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魔神的詛咒至今仍然侵蝕著清美。
    而且最重要的是……
    清美和她的父母在進入親子溝通之前的階段,身爲家族的羁絆根本都是在被切斷的狀態之下。
    相較于有家人在的家,她甯願選擇長年居住的寶物殿和孤獨。事情不該是這樣的。然而……
    然而,清美卻一人走在孤獨的道路上,並且在那裏發現了安居之地。
    「……那麽,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盡管很痛苦,她還是爬上了通往寶物殿的階梯。太郎無法阻止清美,只能以難受的心情目送她的背影。
    2
    「真吾~~莉娜來了哦~~」
    「我現在就下去——」
    聽到母親由紀子的催促,真吾跳著走下樓梯。
    「今天也要出門啊?」
    「對。」
    「小心點,加油哦。」
    「嗯……不對,我要加什麽油啊?」
    「很多方面都得要加油啊。」
    她露出可疑的笑容目送他出門。
    真吾納悶的走出玄關,發現莉娜和法魯斯就站在那裏。
    「啧!爲什麽你會在這裏啊!」
    「你這家夥,才剛見面就如此失禮。」
    這麽說著的法魯斯,自己也是一見面就瞪著真吾。
    「昨天我因爲誤會而讓自己丟了臉,但今天可不會那樣了。等確認完你這小子的爲人之後,我就會讓你得到應有的報應。」
    「若是和你所想的不同呢?」
    「那就讓你得到相對的報應。」
    總之就是一定會受到某種報應就是了。感覺法魯斯好像不需要確認自己爲人如何,是自己的錯覺嗎?
    莉娜盡管感到很煩悶,但因爲沒有理由拒絕法魯斯,所以也只能隨他高興了。也就是「算了,就讓他做到高興吧……」的放任狀態。
    真吾好像能明白母親爲何會笑著說「加油」了。
    她應該是認爲真吾和法魯斯正在爭奪莉娜吧。也可能是將法魯斯誤認爲女生,以爲莉娜跟法魯斯正在爭奪他。無論是哪一種,因爲都不能說是錯的,讓真吾感到很憂郁。
    真吾從父母那裏獲得線索,問到了似乎很熟悉縣的過去的人。接下來,他們要前往一個老人家,這個老人在町公所觀光課工作了三十年。真吾家到老人家距離很遠,首先要搭公車晃個二十分鍾左右,然後還要再走上十五分鍾。加上離最近的公車站就得花上十分鍾,正好是一趟小旅行。
    「那麽,我們走吧。」
    今天的氣溫和陽光都像是回到夏天一樣。雖然現在還不到十月,但因爲早晚很冷,穿上換季衣物的人也很多。由于表面上是以校慶研究發表爲理由前去采訪,所以三個人都穿著學校制服出門,而他們相信天氣預報而穿了夏季制服,看來是穿對了。
    不過,公車上的冷氣倒是有些出人意料。雖說車內的氣溫容易變高,但冷氣未免也開得太強了。所以在下車時,莉娜會想去廁所也是沒辦法的事。
    稍微走了一段路之後正好有便利商店,于是他們在買飲料的時候順便借了廁所。
    真吾買完東西後站在外面暍著麥茶,法魯斯從店裏走出來,喝著碳酸飲料的他皺起了眉頭。
    「這奇怪的飲料是什麽啊?」
    「那是碳酸飲料哦。或許你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很好喝吧?」
    「還好,是不差啦。」
    八度音人好像很容易接受地球的文化。莉娜也已經完全喜歡上地球的食物跟飲料了。
    「話說回來……」
    法魯斯啜飲著碳酸飲料,低聲說道:
    「莉娜大人也會上洗手間啊……」
    「噗咳!」
    真吾嘴裏的麥茶噴了出來。
    「你、你在說什麽啊!」
    「不是啊,莉娜大人是個美麗又神聖高貴的人。我以爲像她那麽特別的人,應該是不會上洗手間,做、那種……排泄行爲啊……」
    法魯斯一臉嚴肅地嘟哝著。
    「那不可能吧。」
    「冷靜一想,的確是這樣……」
    不用冷靜想也是這樣吧。
    「畢竟我們根本不曾看她做出要去洗手間的舉止嘛……」
    「只是沒那種機會而已吧。被特別對待的人,幾乎不會把私生活表露出來。」
    一旦待在身邊,看見這種事情的機會可是再多不過了。
    不過,還真是諷刺。
    雖然認識不到半年,但真吾幾乎每天都會看到莉娜去上洗手間的身影。法魯斯出生時就是莉娜的未婚夫,先前應該一直都和她在一起,卻連莉娜要去洗手間的身影都沒見過。這就好比是螢幕偶像和粉絲的關系,他是莉娜的未婚夫,這樣難道不會感到寂寞嗎?
    真吾徹底同情起法魯斯,重新思考了一番。
    法魯斯雖然是個麻煩的家夥,但他的遭遇難道不值得同情嗎?
    以真吾的角度來看,是對方單方面地在敵視自己。但從法魯斯的角度來看,真吾是在不清不楚的理由下,突然奪走他未婚夫身分的不明男子。他長年以來愛慕著莉娜,未來要和莉娜結婚這件事,無論是在他的心裏或是旁人的眼裏,都是無可動搖的事實,他當然不可能對突然冒出來的真吾抱持好感。
    光是想像到那種心情,真吾就不知該如何和這個男生相處。
    「喂,宮田真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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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真吾就好了。」
    「宮田真吾,問你一件事。」
    「……請說。」
    「你這小子對莉娜大人有什麽想法?」
    對于這個快速直球般的詢問,真吾一時不曉得該怎麽回答。
    「什麽想法……」
    「你喜歡她嗎?」
    「不……」
    「討厭她嗎?」
    「沒這回事。」
    「那就是喜歡啰?」
    「不,倒也不是那樣……」
    「你真是個不幹脆的家夥耶!」
    「稍微給我一些時間想想吧!」
    「不想就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嗎!?你這小子一點都沒有身爲莉娜大人未婚夫的自覺嗎!?」
    「怎麽可能會有啊!哦,只有這一點我能馬上回答你啦!畢竟是你們在那邊圖自己方便,擅自決定的!」
    「哦,這麽說來,你這小子沒有打算遵守婚約的意思啰?」
    「廢話。」
    「莉娜大人看起來也很抗拒的樣子。既然如此,就算我說服莉娜大人並將她帶回去,也不會有任何問題啰?」
    「那當然是……」
    沒問題。
    真吾很想這麽回答,但卻開不了口。
    他對自己的猶豫不決感到詫異。
    如果是剛認識的時候,他或許會立刻回答。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在共同生活的日子裏,他對莉娜有了了解。跟她在一起雖然危險卻很快樂,就像是發現新事物時會感到喜悅一樣。要跟這樣的她分開,讓真吾內心産生了一股抗拒感。
    「……莉娜是我重要的夥伴。如果那家夥說不要,我就沒有讓她回去的理由。」
    「那麽,假使莉娜大人說要回去呢?」
    「……那樣的話,我會笑著送她離開。」
    如果可能,我並不希望她回去就是了。
    真吾對自己這樣的想法感到慌張,彷佛要掩飾似地補上了一句多余的話。
    「沒、沒差啦。可是,如果沒有那家夥的魔劍,事情可就麻煩了。爲了拯救世界,莉娜必須多留一段時日才行——」
    「原來如此。」
    有人突然出聲搭話,讓真吾嚇了一跳。
    「原來我的存在價值竟然比魔劍還低啊。」
    真吾因爲這句冰冷的話而回過頭去,發現莉娜就站在那裏。
    一想到莉娜可能正以醒悟的眼神盯著自己,他便忍不住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也對。就誅神之劍與普通的暴力女來講,應該是魔劍比較重要吧。」
    「不,那個,剛剛是……」
    真吾還來不及辯解,心窩就吃了猛烈的一擊。
    法魯斯一邊用受不了的表情俯視蹲下身去的真吾,一邊恭敬地向莉娜低頭行禮。
    「莉娜大人。」
    「幹嘛?」
    「不管遭遇到怎樣的暴力,我都不會用【暴力女】這種不解風情的形容詞來形容您。所以,請您今後也毫不客氣地對我揮下愛的鐵鎚……嗚啊!」
    法魯斯話還沒說完,就如願地吃了莉娜一擊而中斷。不過,由于是自己期望的,所以他看起來很幸福。
    「就、就是這個……把這個當成是普通的暴力,可知宮田真吾的爲人也不過是……嗚呃!」
    吃下第二記之後,法魯斯果然窒息了。
    莉娜的暴力性格說不定就是被這個男的培養出來的。
    這麽一想,真吾剛才的同情心就不曉得飛到哪裏去了。「你活該!」是真吾現在的心境。不過……
    真吾一面忍著疼痛,一面回想莉娜剛才的表情。
    因爲憤怒而施展暴力是常有的事。可是,她剛才的表情卻與平常截然不同。
    莉娜的額頭並沒有浮現青筋,也沒有氣到滿臉通紅、渾身顫抖。
    不知爲何,她是用很難受、很痛苦、很悲傷的表情,靜靜壓抑激昂的情緒。
    她的表情深深烙印在真吾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爲什麽啊?
    我爲什麽會這麽在意呢?
    況且……
    這次發生的事情,似乎不可能當作「一如往常的應對」,他心裏頭浮現這種不好的預感。
    當然啦,說歸說,真吾現在也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3
    他們要找的老人已經快九十高齡了。
    盡管臉上布滿了皺紋,一舉一動都很遲緩,但似乎一直都在種田,曬黑的臉龐顯得很健康,說話的口吻和記憶也都很牢靠的樣子。
    他們並未進入老人的家中,而是被帶往庭院,在緣廊上坐了下來。
    「嗯,你們有什麽事?」
    「關于『縣』這個地名,假使有什麽由來的話,希望您能夠告訴我們。」
    「啊?矮冬瓜太?在我的孫子跟曾孫裏面,沒有這樣的小子哦。」
    「啊,不,不是矮冬瓜太,我們要問的是『縣』啦……」
    「啊,哦哦,哦哦,是『縣』啊!最近我重聽的情況愈來愈嚴重了!」
    或許是這個緣故,他說話的音量也特別大。
    「在公所工作的時候,那一類的事我可是調查了很多呢!也去拜訪過著名的學者,聽過他們的解說哦!」
    說話的口條雖然很清楚,但在掌握真吾他們想問的問題方面卻花了很多時間。因爲這一點的影響,許多地方都偏離了主題,但根據老人調查到的事實來看,盡管對于縣有各種說法,但名稱應該是源自七世紀左右大和政權的地方制度。
    「大和政權?」
    對莉娜與法魯斯來說,這應該是一個很不熟悉的詞彙。真吾也是一樣,要不是學校有數過,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聽見這個詞彙。
    「是很久以前的國家啦。我記得好像是卑彌呼統治的國家吧?」
    「那是邪馬台國啦。大和政權是稍微後面一點的時代。」
    自己的無知全都顯露出來了。
    回到縣的主題上,簡單來說,如果大和政權是現在的「國」,縣就跟文字上的意義一樣,相當于「都道府縣」之類的地方行政單位。
    當時存在數個「縣」,山地方豪族或權升人小統治。換句話說,應該是資源豐富、適合人們居住、對國家來說很重要的區域。
    西日本有很多以「縣」爲地名的地方,東日本幾乎沒有。這是因爲大和政權的支配範圍,並未遍及東北以北的地帶之故。
    那麽,在當時的領土東側,也就是現在位于日本領土中心的長野縣,到現在還留有許多這種地名,又是怎麽回事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對方立刻回答。
    「不過倒是可以推測。」
    真吾等人默默地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在縣町跟它的周遭……嗯,就是在這附近,算是所謂的傳說故事啦,有數個鬼和惡魔的妖異傳說流傳下來。」
    「鬼和惡魔?」
    「嗯。」
    即使是傳說故事,這種詞彙也很讓人在意。
    據說那些鬼和惡魔會從地底湧出,並且襲擊、迷惑人們。他們有時用讓人厭惡的怪物姿態吃人,有時又會變身爲妖豔的美女,將男人們迷得神魂顛倒、成爲俘虜。此外,妖怪們都擁有超越人類的怪力或非凡能力,這種力量人們根本無法與之抗衡,只能一味地等待災難過去。
    爲了消滅這些妖怪,大和政權派出了縣巫女。
    所謂縣巫女,是以縣爲據點活動的巫女總稱。
    據說縣巫女擁有驅趕、消滅妖怪的力量。雖然不知道是用什麽具體的方法消滅,但在各地都有她們承繼了神之力的傳說。在這方面,和許多的英雄傳說一樣,讓人覺得是爲了讓故事精采而加油添醋,大誇其詞。但在神授予力量這層意義上,由于真吾他們也獲得授予,所以這正是他們所在意的內容。
    「那個神明是怎樣的神明呢?」
    「有關神明的記述或傳承,幾乎都沒留下來。不過,傳說大和政權是遵從神明的指示,將縣巫女送往各地。」
    「當然也有被派到這一帶來吧?」
    「哦哦,在這一帶,那些傳說似乎流傳得特別多。也有很多的縣巫女被派過來的資料。似乎都是以石割村裏的清內路神社爲據點。」
    真吾的背脊起了莫名的寒顫。
    連結起來了。
    八開他們和縣這個地名因此連結起來了。
    只要將縣巫女和真吾他們調換一下,就會發現兩者做的事其實都一樣。
    真吾他們透過打倒魔神之類的妖怪而拯救了世界。換句話說,真吾他們這些「被選上的人」,不就是現代版的縣巫女嗎?
    「這、這一帶……」真吾努力壓抑發顫的聲音,試圖保持平靜。二垣一帶之所以留下了那麽多傳說,是有什麽意義存在嗎?」
    而且,連縣這個地名都保留下來。以前只集中在西日本的地名,爲何只有在縣町附近有很多個呢?
    「嗯,這部分我覺得是有人編出來的啦。」老人以此爲前提,開始訴說。
    縣裏是不是有個讓妖怪湧出來的,像地獄一樣的場所?
    或者是有個能制造出妖怪的什麽,埋藏在地底深處呢?
    「硬要說的話,有個能制造出妖怪的什麽存在的說法,確實是比較多啦。」
    制造出惡者的罪魁禍首。
    沈眠于地底的恐怖存在。
    爲了方便稱呼,那個什麽據說稱之爲——
    「——大魔王」。
    這是繼魔神之後,也很符合角色扮演遊戲的名稱。真吾很想笑,但目前的狀況不允許他這麽做,再加上出乎意料的人有了出乎意料的反應,更讓他無法這麽做。
    「你說大魔王!?」
    莉娜與法魯斯異口同聲地大叫了一聲。
    而且還是讓他們反射性地站起來,伴隨著極度驚訝的大喊。真吾與老人忍不住往後仰了一下。
    兩人面面相觎地確認之後,戒慎恐懼地開口了:
    「是嗎?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嗯,若是如此,到目前爲止所發生的事就說得通了。」
    只有他們兩人明白的對話實在很沒趣,真吾以粗魯的口吻吐槽:
    「那是什麽意思啦!」
    莉娜露出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說道:
    「所謂的大魔王,是八度音王國最強悍、最邪惡的代名詞。」
    「在你們那邊的世界裏,也有大魔王這種家夥存在嗎?」
    「傳說中是有的。」
    「是那麽危險的家夥嗎?」
    「如果對幼童說出這個名稱,大多數的小孩都會哭出來。連大人也是,光是提到就會背脊發冷。在八度音族人的心中,大魔王是從幼時就留下的恐懼的印象。」
    大魔王竟然讓身爲戰鬥民族、以武勇自誇的八度音人害怕到這種程度。
    真吾似乎還是沒什麽感覺,莉娜看著他的臉繼續說下去:
    「據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大魔王與恬靜大人交戰落敗,後來被封印在某處。」
    看來那似乎就是地球了。
    「恬靜大人曾說過她之所以能獲勝是偶然。因爲八度音正好有誅神之劍普爾雷斯卡,所以她才能獲勝,否則從一開始就不可能獲勝。」
    真吾感到一陣戰栗。
    連神都說如果沒有魔劍無法戰勝大魔神。
    那種東西真的就被封印在這個地底下嗎?
    可是,在感到不舒服的心中一角,真吾突然覺得卡了個小小的疙瘩。
    在他試圖弄清楚之前,老人便說了句「我能說的只有這些啰」結束了話題,所以真吾依然沒搞懂那個疙瘩究竟是什麽。
    不過,他已經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事了。
    首先必須和夥伴們會合,然後再進行確認。
    確認連神明都畏懼的大魔王是否真的存在。
    真吾他們匆忙道別之後,便離開了老人家。
    4
    會合後的夥伴們打聽出來的情報,幾乎也跟真吾他們問到的一樣。
    都是在講各地出現妖怪,縣巫女爲了消滅他們而開始活躍的內容。
    然後……
    「大魔王是嗎……」
    「現在真、真的也有那、那樣的家夥,存、存在嗎?」
    「應該有吧。」
    聽見淳的疑問,穗香立刻帶著誇張的肢體動作回答。
    「莉娜他們能直接聽到神明說的話。既然那個神明說大魔王被封印在某處,那還是直接當作被封印在地球比較好吧!」
    她那抑揚頓挫的語調聽起來很不白然,說到「地球」兩個字時,還將手臂伸展開來。
    「……穗香,你怎麽了?」
    「咦?什、什麽?」
    「總覺得你說話很像在演戲……」
    「啊,對、對不起!因爲話劇社的正式表演快到了,總覺得很緊張。爲了減少不安的感覺,我平時心裏想的全都是演戲,一不小心就……」
    「原來是這樣啊。」
    穗香是話劇社社員。一周後的校慶公演,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舞台。
    在感受到她對舞台充滿幹勁的同時,平時個性穩重的她,那副因爲緊張而難以冷靜的模樣,讓人不由得想露出微笑。
    「呃~現在在討論什麽?」
    「大魔王是不是被封印在地球上。」
    「哦哦,沒錯。大魔王果然是被封印在地球……」
    「關于這一點我有疑問,憑什麽斷定封印地點就是地球啊?她並沒有說出具體的場所吧?」
    「唔……」光夫的指摘讓莉娜與法魯斯喃喃嘟哝著,邊將雙手交抱在胸前。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根據,但是大魔王被封印在地球是可以推測出來的。」
    「推測得出來嗎?」
    「是的。與其說是地球,倒不如假設大魔王是被封印在縣周遭的地底下。如此一來,很多事情就說得通了。」
    真吾聞言恍然大悟。
    「地震跟富士山的火山活動!」
    「沒錯。大魔王的封印正在解除當中。這麽一想,不論先前的世界危機只發生在縣的周遭地區,或者是地震次數的增加、富士山火山活動頻繁,不就都可以連結起來了嗎?」
    這種說法僅屬于推測沒錯,可是莫名地具有說服力也是事實。
    「神、神明她,知、知道大、大魔王的事嗎?」
    「這個嘛……如果她知道,在這種狀況下卻什麽都不告訴我們,未免也太奇怪了。既然如此,往她不知道的方向去想應該會比較自然吧?」
    「也有可能是相反哦。」
    光夫提出了反駁。
    「或許她明明知道,卻刻意隱瞞我們。」
    「爲什麽呢?」
    「誰知道。不過,在我們拯救世界的過程當中,火山活動變得頻繁不說,就連地震的次數也增加了。或許神明是假裝叫我們拯救世界,其實正在將世界導向毀滅也說不一定哦?」
    這就更讓人想問清楚是怎麽回事了,但真吾多少也有這種感覺,因此無法出聲反駁。相反地,他因此發現光夫和自己想著同樣的事,而從沒有人表達意見這點來看,大家應該都想過同樣的事。
    在一陣凝重的氣氛當中,法魯斯率先開口了:
    「莉娜大人,我們還是回去吧。」
    「爲什麽突然這麽說?」
    「大魔王一定是被封印在這個世界沒錯。而且,還處于即將解除封印的節骨眼上。再這樣下去,莉娜大人也會被卷進大魔王的災難中。」
    莉娜聽見法魯斯的話之後陷入了沈思。
    「……也對。」
    「什…!?」
    「公、公主!?」
    莉娜斜睨著一臉驚訝的衆人,似乎仍然沈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或許她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回答法魯斯的。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般地又說了下去:
    「不過,我們也無法抱持事不關己的態度。恬靜大人下過命令,要我找出這邊的神明哀歌。或許恬靜大人已經得知哀歌的企圖,才會要我們來找她的。」
    「可是,那個命令應該已經撤回了才對。」
    正因如此,莉娜他們才會放棄攻占地球。
    「究竟是沒有必要搜尋了呢?還是因爲有其他打算才撤回命令……無論是什麽原因,都必須向恬靜大人做確認才行。」
    「確認什麽?」
    「大魔王的存在、哀歌的目的,以及恬靜大人攻占地球的目的。」
    關于這點,真吾他們也是贊同的。萬一哀歌是敵人,真吾等人就必須和莉娜他們的神明恬靜找出共同戰鬥的方法。因此有必要搞清楚事實真相究竟爲何。
    「那麽,如果恬靜大人承認大魔王的存在,認爲很危險而要求莉娜大人回去的話,您會回八度音嗎?」
    「我不知道。不過……」
    莉娜仿佛用腹部呼吸似地用力吸了口氣。
    「……就算她真的這麽說,回不回去還是由我自己決定。所以,法魯斯,你別抱持莫名的期待哦!」
    「欵……」
    「嚴格說起來,我根本不知道情況會發展成怎樣……」
    最後那句話因爲太小聲了,所以並沒有傳進真吾他們耳中。
    「跟氣縣‘有關的情報,大致上好像都說完了呢。」
    穗香做起總結。
    「接下來就是等莉娜他們的報告,然後再做最後的彙整。聽完這次的內容,我也有些略微在意的地方……」
    真吾他們決定繼續進行調查。
    校慶是在一個星期之後舉行。
    到那個時候,即使無法厘清世界危機的全貌,起碼也能抓住它的輪廓了。
    盡管感覺逼近真實,但同時又覺得心中的不安愈來愈強烈,或許是因爲事情的狀態嚴重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吧。
    還有一個星期。
    不論是穗香的話劇表演或是世界危機的全貌,都會在一個星期之後一決勝負。
    真吾突然注意到,穗香的話劇社活動跟班級展覽的發表是同時進行的。穗香在話劇社的職務他是不清楚啦(聽說她所飾演的角色在學校是田徑隊選手、回家扮演女仆,最後還晉升爲某家公司的社長秘書),但班級展覽似乎是以穗香爲中心在進行的。兩邊應該都是相當大的負擔吧。
    「穗香。」
    「什麽事?」
    「你有好好休息嗎?」
    穗香睜大雙眼,但應該是注意到自己被擔心了吧,只見她像是要強調沒問題般堆滿笑容,秀出灌注了力量的纖細手臂。
    「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對自己的體力可是很有自信的。而且我每天都睡滿八小時,如果還是覺得很累的話……我會在上課時間恢複體力。」
    簡單來說,就是上課時睡覺的意思吧。
    真吾感到安心之余對她說道:
    「還有一個星期,加油啰。」
    「好,真吾同學你們也要來看哦!」
    看見穗香的笑臉之後,他心中的不安也煙消雲散。
    真吾跟穗香都沒有發現莉娜正以不悅的表情望著他們,而莉娜也沒有注意到法魯斯一臉郁悶地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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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發表於 2011-4-2 21:31: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女仆咖啡店VS角色扮演咖啡店
    1
    美須須丘女子高中正如其名,是一所只有女生就讀的女校。
    這所千金學校宣稱「要保護青春期的少女不受世俗汙染」,一向嚴守規律和規則。男女交往是被禁止的,如果觸犯這條校規,甚至很可能會被退學。
    話雖如此,女孩們可是正值青春期。不少女孩瞞著老師的法眼交男朋友,還偷偷跑去約會。
    因此,一般人可以前來參觀的校慶,對戀人們來說是個可以光明正大(當然得在不被周遭人察覺到的範圍內)走在一起的日子。憧憬戀情的女孩們,也會趁機挑選條件不錯的男生。老師們則像是要那些心情浮躁的學生們注意一點似的,目光顯得特別犀利。盡管學生們各有理由或者目的。但校慶確實是一年當中最盛大又最熱鬧的日子。
    來學校的外賓當中,尤其是來物色可愛女生的男生們,也抱持著和女孩們同樣的心情。因爲聽說這所學校有很多可愛的女生,所以每年都有很多男孩來參觀校慶。由於雙方的目的一致,因此變成情侶的機率也相對提高。如此一來,校規就顯得毫無意義,于是校慶從很久以前就變成門票制,但很難說有什麽成效。
    每個學生都有十張門票的配額,進入學校的時候,校方會要求出示門票跟身分證明。就連給票的學生姓名,和彼此之間的關系都會進一步作確認,學生必須穿著他們學校的制服則成了入校條件,校方可說是費盡了心思。
    都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了,每年卻還是有情侶産生。以學校的理念來說,這是很困擾的事。然而,在嚴厲告誡與綿密監視網之下,女學生們對于鑽漏洞交男朋友、約會一事覺得非常刺激。而老師們如果覺得問題不大,也會采取默認態度,甚至期待看學生們會用什麽手段瞞過他們的耳目。
    當然啦,女學生們並不清楚老師的立場。正因如此,她們才會認真地、拚命地想要談戀愛。在嚴格監視下産生的戀情,也就成了她們對感情有多認真的見證。無論結局如何,只要專心談戀愛,總有一天會成爲最棒的回憶。老師們就是因爲了解這一點才會裝作不知情。
    不清楚校慶背後內情的真吾等人,穿過了美須須丘女中的大門。
    以真吾爲首的男生們手上拿著穗香給的門票,全都在吞咽口水。
    「終于來了……」
    「這、這裏就是,所、所有男生都憧憬的,秘、秘密花園啊。」
    「哇,真的只有女生而已耶。」
    光夫對理所當然的現象感到欽佩。
    校門附近正在進行拉客大戰,女生們發送各個班級或社團攤位的傳單,要客人過去看看。當然啦,那些拉人的全是扯開可愛的嗓門大聲喊叫的女高中生。
    「請參考一下!」
    真吾等人很快就從穿著圍裙的女孩那邊拿到好幾張她們給的傳單。
    「務必要來看看哦。」
    對方笑容滿面,像是要握手般地將傳單遞給真吾,害他不由得慌了起來。他無法判定那行爲是刻意的還是自然做出來的,但破壞力實在很大。制服上套著圍裙也是一大強力要素。
    在那之後,女孩們不斷地輪番前來,她們一邊分發傳單,一邊宣傳自己班級的攤位然後離去。
    「真、真吾,拜托你抓好繩子。否則在下的獸性似乎快恢複了……」
    興奮的太郎正勉強維持著自己的理性。這也不能怪它。往右看是女高中生,往左看也是女高中生。這裏本來就充滿了女性,因校慶而高昂的情緒更是青春洋溢。她們裙擺飛揚地拉著客人,以仰視的可愛眼神說著「來玩一下嘛」。積極的勸誘與拉客的大膽程度,讓人爲之目眩神迷。
    「冷靜點,太郎。要是在這裏引發問題的話,我們所有人都會被趕出去哦。」
    美須須丘的校慶是可以攜帶寵物進來的。這是文化活動的發表場合,而在這一天,學校大門也必須向校外人士開放;由于考量到有身障或視障人士會進入校園,因此校方接受導盲犬、聽導犬、看護犬這些動物進入。另一方面,受到希望帶寵物同行的入校者壓力,從數年前開始,校方便允許入校者帶寵物同行。
    只有餐飲攤位林立的中庭,基于衛生方面的理由禁止動物進入,除此之外都能自由行動,所以太郎也能順利參加。
    「好熱鬧哦,是祭典耶!」
    校慶的熱鬧氣氛讓美也難掩興奮,她身上充滿了沖到某處玩耍的氣勢。
    「清美,你還好吧?」
    清美從上星期開始就身體不適,今天的狀態似乎還不錯。她用平日那副面無表情卻很有精神的模樣,豎起了大拇指說道「沒問題」。
    「真是夠了,你們未免太亢奮了吧。」
    莉娜雙臂交叉在胸前,瞪著真吾他們。
    「這種全都是女生的學校有這麽好嗎?」
    「「「「廢話!」」」」
    四個男生異口同聲說道。
    真吾更極力提出了主張:
    「不,不對,重點不是『女校』,而是『女校的校慶』啊!在充滿女生的世界裏,男生到來了;在與異性隔離的世界裏,這是唯一能彼此交流的特別節日。少女們的純情傾注在此。我們深受感動,不是因爲有很多女生在,而是當男生進入只有女孩子的世界時,女孩子們內心的激蕩才是最動人的地方啊!譬如說,你看看那個女生吧!」
    衆人往真吾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女孩叫住了兩名高中男生。
    「那、那個,不好意思,這個……」
    「嗯?」
    「這是什麽?」
    女孩怯生生地遞出傳單。
    「這是我們班開設的炒面店的引導地圖。上、上面也有附折價券,如果兩位願意的話,請來看看……」
    女孩抱著一疊傳單,從她那副想逃走、又不斷窺視著兩個高中生的模樣看來,她的個性應該不是很外向,也不太擅長跟男生說話,可是又不能丟下被交代的工作不管,所以才會拚了命地鼓起勇氣叫住對方。
    女孩不知不覺地緊閉著眼睛。再過一會兒,說不定就會逃離現場了。
    之所以沒有逃走,是因爲男生並未接下她遞出去的傳單。
    「謝謝你,中午的時候我們會過去看看的。」
    女孩一時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麽事,臉上露出呆呆的表情。等領悟到邀請成功之後,她隨即露出花朵綻放般的笑容,深深低頭鞠躬。
    「我、我才要謝謝你們!那、那個,我會期待兩位大駕光臨的!」
    女孩一臉感激,甚至泛出些許淚光。男生們見到她的模樣不禁臉紅。「唔、唔嗯」他們一邊出現這種不自然的反應,一邊下定決心:縱使與全世界爲敵,也一定要去她們班吃炒面。
    「……如何,你懂了吧?」
    真吾自信滿滿地說道。
    「完全不懂。」
    莉娜不予理會,擺出毫不在乎的模樣。
    真吾不僅不氣餒,還得意洋洋地說了下去:
    「換句話說,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將會創造許多命運的邂逅。女孩們的天真無邪和小小的心思,讓她們更有女人味、更可愛、更美麗、更勇敢,今天是讓女孩們充滿魅力的日子啊!只因爲到處是女孩子就很開心?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可以知道那個人的程度到哪裏!讓真男人內心雀躍的,是女孩們拚了命鼓起一生中最大勇氣的模樣,還有她們和夥伴們共同朝某個目標前進的溫馨友誼,今天正是可以見證她們拚命鼓起幹勁的時候啊!沒錯,我對一般的活動沒興趣!我追求的是努力加上勇氣和友情的行爲與結果,以及女孩們忽憂怱喜,楚楚可憐的模樣!」
    「……莉娜大人。」
    法魯斯代替無言的莉娜開口說話。
    「跟這個男人扯上關系果然不是什麽好事。現在還不算遲,跟我回去吧!」
    「……嗯,你說的對。在那之前得先將這家夥五馬分屍,抹去他曾經是我未婚夫的事實——我心裏很想這麽說呢。」
    明明就已經說出來了不是嗎?
    「基本上,你這小子根本就不懂!」
    法魯斯指著真吾,一臉憤慨的表情。
    「鼓起一生中最大的勇氣?和夥伴們之間的溫馨友誼?哼,真是愚蠢。這世上也有不需要這些事物的人存在。沒錯,莉娜人人正是那樣的人!她一生下來就是勇氣的象征!對我而言,受這世上所有生物崇拜的莉娜大人才是值得『萌』的對象!覺得庶民女子很萌,才是真的顯示出你這小子的程度啊,宮田真吾!」
    「爲什麽你會知道『萌』這個詞彙啊!話說回來,哪裏有很萌的要素啊!?」
    「不懂嗎?我想也是。聽好了,就讓我趁這機會告訴你吧!那是令人難以忘懷、發生在五年前左右的事,也就是我跟莉娜大人第一次相親時的事。」
    雖然法魯斯出生沒多久就曾經在遠處看過莉娜,但兩人似乎直到相親時才第一次面對面相見。
    「那時我們被安排獨處,兩人到外面去散步。」
    這部分和地球上的相親倒是一致的。
    「然後就遇難了。」
    等等!
    爲什麽在相親的時候散步會遇難啊?
    「我們在陌生的森林中迷路了,周圍開始變暗。而且,當時的八度音正好有凶猛的大怪獸吉爾加托拉斯在作亂。說真的,我很害怕,還丟臉地哭了起來。因爲太害怕了,我甚至沒辦法走路,也站不起來。莉娜大人甩了我一個耳光,然後對我說:『別擔心,我一定會讓你平安回去的!』我被她當時的強悍眼神折服,她那不容反駁的語氣讓我振作。於是我重新站起來,再次邁出步伐。即使後來遭到大怪獸吉爾加托拉斯的襲擊,我們也聯手將它擊退了。」
    居然將那樣的大怪獸給擊退了?
    「那個時候我就下定決心,一生都要追隨這個人。我心裏已經有所領悟。莉娜大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勇氣,努力,友情。怎麽樣?你懂了嗎?」
    「呃~簡單來說,那件事就是你開始喜歡被莉娜揍的契機。」
    「我才不是喜歡被揍!那是愛!哼,你這家夥!我看你根本就不懂吧!」
    「誰會懂啊!」
    「你說什麽!?不然你這家夥倒是說說看,莉娜大人哪裏讓人覺得萌!」
    「平常訴諸暴力的她一點都不可愛!可是,她偶爾會說些感謝的話語,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樣,這種反差超棒的!但那差一步就讓人萌不起來了!爲什麽!?因爲在那當中沒有愛啦!你說的莉娜很萌的地方在哪裏,我完全不了解!」
    「啥!你居然說不知道莉娜大人的魅力是什麽!而且你這小子提出來的重點,在解釋上根本就錯了。感謝的話語?不知所措的模樣?不對吧。那只不過是莉娜大人爲了你這小子而放低身段,是帝王學當中用來掌握人心的賞賜!沒錯,那件事也讓人難以忘懷,三年前,我在莉娜大人……」
    「你們兩個給我安靜一點!」
    莉娜的憤怒鐵拳直搗真吾和法魯斯的心窩。
    「嗚呃哦哦哦哦……!」
    「莉、莉娜大人,爲什麽……」
    「少在公衆面前吹噓莫名其妙的事!你們兩個怎樣無所謂,但我可不想丟臉!」
    經莉娜這麽一說,他們才發現周圍的女生正在看著這邊發笑。如果只是笑倒沒什麽,問題是有人以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們,質疑的目光從四面八方直射而來。
    「可、可是,我是打算把莉娜大人的優點傳達給世……」
    莉娜的鐵拳讓法魯斯閉上了嘴。真吾等人看到頭部著地的法魯斯,不禁替本人發出了「嗚哇……」的哀號。
    「你們忘記今天的目的了嗎?我先走了。」
    她一個人迅速地走掉了。
    真吾等人面面相觑,趕緊上前去追莉娜。而沒人去拉法魯斯起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沒事吧,站得起來嗎?」
    「唔、唔嗯……」
    某人搖了搖法魯斯的肩膀拉了他一把,讓他擡起了頭。
    「還、還可以……」
    法魯斯擡頭之後發現有個陌生少女正在看著他。對方與其說是擔心,倒不如說是以饒富興味的表情扶起法魯斯。
    「唉呀,你身上都是泥土耶。真是可惜了這麽一張漂亮的臉蛋。」
    少女拿出手帕擦拭著法魯斯的臉龐。雖然被當成小孩子對待,但不可思議的是法魯斯並不覺得討厭。
    「……謝謝你。」
    「不客氣。畢竟我有事要找你。」
    「啥?」
    陌生少女露出了適合以「大膽」來形容的笑容。不知爲何,法魯斯覺得自己無法將視線從她的臉上移開。
    2
    穗香的班上除了班級展覽以外,還在教室裏頭開設了咖啡店。
    美須須丘的每個班級都被必須發表一項研究報告,如果另外開設咖啡店之類的模擬商店,就必須做到兩者兼顧。
    即使會增加負擔,卻沒有任何班級只做班級展覽。從招攬客源這一點來看,只靠班級展覽根本無法帶來客源。再怎麽說,都必須開設模擬店鋪或者進行類似的活動。
    那麽,爲什麽要如此執著于招攬客源呢?因爲招攬最多客源的班級,到時候學校將會頒發獎品,例如每個人都可以獲得一份十張的學生餐廳免費餐券,或是是合作社文具的七折購物券,因此大家對活動也熱衷了起來。
    此外,優勝班級會被公認爲擁有戀愛的祝福。事實上,據說很多優勝班級的學生都找到交往對象。這是個多少參雜了事實的超自然現象,但被她們努力模樣打動的男生,受到女學生的吸引而主動攀談,這種自然而然的厭情發展也有所影響。女學生們因爲相信這個傳說而努力展開奮鬥,主動擔負起讓校慶熱鬧起來的任務。
    的確,單純就熱鬧程度來看,這裏的活動比真吾他們學校的校慶還要盛大。理由不是女生很多,而是因爲這裏充滿活力,散發出讓人忍不住掏錢消費的特殊氛圍。
    穗香身爲咖啡店的服務生,聽說直到中午都會很忙。真吾他們在校內隨意逛了一圈,爲了避開午餐的尖峰時段去吃個早午餐,決定到穗香班上的咖啡店去。
    在教室前面,只見穗香一副無事可做地伫立在那裏。
    「奇怪?穗香?」
    「啊,真吾同學。午安。」
    「你這身打扮是?」
    「咦?」
    微微偏著頭的穗香身上穿著一套女仆裝。
    那是一套典型的黑白圍裙服裝,搭配露出大腿的裙子、白色的過膝長筒襪,還戴著一個滾荷葉邊的發箍。
    「就是女仆裝羅。」
    「不是咖啡店嗎?」
    「啊,我沒說嗎?我們開的是所謂的女仆咖啡店。」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
    男生們「哦——」了一聲,凝視著穗香。
    簡單的女仆裝和大膽的裸露以絕妙的平衡共存。那是樸實與性感的融合,甚至讓人覺得是一種美的極致。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讓人覺得感動的地方,但因爲莉娜和清美在背後狠狠地瞪視真吾,加上穗香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所以他便放棄監賞了。
    「怎麽啦,穗香?你看起來好像沒什麽精神?」
    「哦,其實……」
    她將大家帶進教室之後,情況便一目了然。
    裏面連一個客人也沒有。
    「這、這是……」
    「對啊,一直都是這樣。」
    即使還是上午,來客數挂零未免也太不合理了。事實上,她們去年同樣也是開了女仆咖啡店,據說當時即使是在這個時段,還是有幾個客人光顧。
    「……這是怎麽回事?」
    真吾等人環顧著教室,試圖找出原因。
    他立刻注意到每個女仆都閑得發慌。當咖啡店只是學校的模擬店面時,餐點的味道自然無法讓人期待,所以她們便成爲名副其實的「門面」。每個女生都很可愛,也很適合穿女仆裝,身材比例都不錯。如果是被這樣的女生服務,年輕男性應該會開開心心地莅臨才對,但現在根本沒有那種氣氛,感覺果然很怪。
    還有,明明是咖啡店,牆邊卻用模造紙貼了整面的研究報告作展示。要說奇怪的確是很奇怪,但是關于這一點,每個班級都一樣,所以並不是只有穗香班上特別不同。
    「你們有去招攬客人吧?」
    「有啊。你們在校門口難道沒拿到傳單嗎?」
    真吾翻了翻手中的傳單。確實有女仆咖啡店的傳單沒錯,但因爲被塞了很多張的關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拿到的。
    「前來的外賓實在太少了,所以我們也在教室門口招攬客人,但是……」
    似乎完全沒有效果。
    穗香的女仆裝扮如此可愛,居然會遭到忽視,世上的男人到底都在幹嘛啊?
    盡管真吾感到忿忿不平,但的確是沒有客人前來光顧,這表示她的魅力沒那麽大。雖然難以置信,但這似乎是事實。
    「大家之所以無視穗香姊的存在,就表示還有其他更好的目標吧?」
    真吾對光夫的意見只贊同了一半。
    因爲確實沒有客人,所以光夫的說法應該沒錯。不過,這世上真的有比女高中生的女仆裝扮更具魅力的事物存在嗎?真吾覺得有點難以想像。
    「去其他班級偵察一下或許比較好。」
    「沒那個必要!」
    突然加入的聲音,讓真吾等人猛然回過頭,不知何故穿著女仆裝的法魯斯就站在衆人的眼前。
    「……法、魯斯?」
    莉娜大吃一驚,真吾也是。就連女仆咖啡店的女孩們也是一樣的反應。
    法魯斯無視真吾等人內心的動搖,發下了豪語。
    「宮田真吾!我要和你這家夥一決勝負!」
    「幹、幹嘛啦,突然講這個!而且還做那種打扮!」
    「什麽叫那種打扮,真是失禮!我聽說了,這是在侍奉偉大的主人時穿的標准正式服裝!身爲莉娜大人人生伴侶的我,最適合穿上這套服裝來侍奉她了,不是嗎!」
    對服裝的解釋是沒錯,但他的觀念卻錯得很離譜。
    不過,法魯斯很容易被誤認爲女生,穿起女仆裝倒是非常合適。恐怖的是,如果事先不知道法魯斯是男生,他裙底露出的美麗腿部曲線,絕對會讓男人忍不住看到入迷。讓法魯斯穿上這套服裝的人,說不定就是把他當成了女生吧。
    「所以,你要一決什麽勝負?」
    「勝負就是,你們這問咖啡店和幫助我的人所經營的咖啡店,哪一間能賺比較多的錢!」
    「啥!?」
    真吾一行人的聲音一下子楓高。
    「爲什麽會變成這種勝負啊!」
    「因爲我與幫助我的人,利害關系是一致的。」
    幫助他的人?換句話說,有某個人與法魯斯聯手合作,打算贏過這間咖啡店。客人之所以少得可憐,看來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賭注是什麽?」
    「如果你們贏了,我就乖乖回去;相反地,如果我贏了,就讓莉娜大人回八度音。」
    「少說蠢話了!」
    莉娜忍不住插話:
    「怎麽能用這種和我不相千的事,決定我要不要回去啊!」
    「這樣子不行哦,莉娜大人。」
    「什麽?」
    「如果您不想回去,就得自己想辦法。」
    「……什麽意思?」
    法魯斯對著一臉訝異的莉娜說道:
    「這是恬靜大人直接下達的命令。如果我贏了這場比賽,到時候就算得硬將莉娜大人帶回去也是可以的哦。」
    「你、你說什麽!?」
    莉娜的呼喊中包含了超越焦慮與錯愕的情緒。
    「法魯斯,你的意思是恬靜大人跟你聯絡了嗎!?」
    「嗯,是的。」

座天使(七級)

黑色的麻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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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4-2 21:32:22 |只看該作者
「怎、怎麽可能……!」
    莉娜質疑法魯斯的說辭。這也難怪。說要向恬靜詢問有關大魔王一事的莉娜,其實從上周開始就完全無法與神明取得聯系。
    在八度音,能夠直接聽見神明聲音的就只有莉娜一族。法魯斯他們雖然是莉娜的遠親,但神明從未和他們接觸過。現在卻突然讓莉娜他們以外的人聽見聲音,或許是發生了什麽不尋常的事態吧。
    「因此,莉娜大人——」
    法魯斯必恭必敬地低下了頭,但眼中卻閃耀著充滿戰意的光芒。
    「您只要別站在他們那邊就夠了。光是這樣,我方獲勝而將您帶回去的機率就變高了。」
    「……呃。」
    「無論如何,這場比賽您是無法幹預的。宮田真吾,你會接下這個挑戰吧?」
    「不,我……」
    真吾腦中的思緒正在快速轉動著。
    莉娜他們的神明同意他將莉娜帶回去。也就是說,即使真吾和莉娜不結合,她也有可以解除世界危機的計計啰?既然如此,那便是能解除這個不合理婚約關系的絕佳機會。
    可是,真吾心中卻有另一個聲音告訴自己情況並非如此,不,應該說是不想這麽做。解除婚約就算了,但是對于要和莉娜分離,他心中有股莫名的抗拒感。
    況且……
    穗香的同學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她們似乎也發現營業狀況之所以受阻的原因。每個人都面露不安,靜靜凝聽真吾與法魯斯的交談。
    如果不接下挑戰,就變成是對她們見死不救了。她們好不容易才努力到現在,一切都會化作泡影。真吾無法這麽做。
    「好,我接受!」
    「真、真吾!?」
    「這樣好嗎!?」
    真吾的後路從一開始就被截斷了。對方或許也猜到他會接受挑戰。爲了讓穗香她們享受校慶的樂趣,自己無論如何都得接下挑戰。看來也只能試試看了。
    「這樣才配當莉娜大人的未婚夫。你接受挑戰的勇氣我勉強可以認同,不過——」
    法魯斯一臉嘲諷的笑著說道,隨即轉過身去。
    「跟我來吧。讓你們這些家夥看看我們經營的咖啡店有多厲害!」
    3
    法魯斯往三年級的教室走去。只見那問教室前面大排長龍,猶如另一個世界般熱鬧。
    「唔,客人果然都被這邊搶走了。」
    他們的預感是正確的。緊接著,像是來補上一槍的人物出現了。
    「哦,你來啦,穗香。」
    「學、學姐!?」
    是穗香社團裏的學姊,真吾他們也見過好幾次面的武石理沙。
    「那、那麽說,這裏是學姐你們的班級啰!?」
    「是啊。」
    理沙跟穗香一樣穿著女仆裝。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應該是強調胸部的設計,而且還胸口大開這點吧。胸前的大蝴蝶結僅勉強維持住適度的界線,性感度根本完全沒得比。
    「學、學姊你們班也是開女仆咖啡店嗎?」
    「不對,我們是角色扮演咖啡店哦。」
    理沙沒理會排隊的隊伍,直接將真吾他們帶進店裏。
    一行人只覺得眼前出現了一大片異空間。
    因爲是角色扮演咖啡店,自然有扮成各種角色的女生以服務生身分來回走動。從常見的女仆,到巫女、護士、女警、空姐、兔女郎與貓耳少女,還有穿三角體育褲的運動服等等,可說是應有盡有,服裝的變化也很豐富。
    而且,每個人身上穿的都是極盡裸露、充滿情色氛圍的服裝。
    兔女郎與運動服裝自然不在話下,護士、女警跟空姐的裙子都超短,巫女服底下看來好像什麽都沒穿,乳溝都露出來了。至於貓耳少女,不知爲何竟然穿著體育課的泳衣。或許是因爲在公共場合穿這樣走動不太好,所以她套了件薄薄的連帽外套,但雙腿幾乎都露出來了。旁人隱約可從外套縫隙窺見胸部的輪廓,女孩身體的曲線更是深深吸引住男生的目光。
    不僅如此——
    她們會以一般服務看不到的超近距離接受點餐,再將餐點放到桌上。在這個時間點,男生們的視線就更加移不開了。
    這些穿著裸露的女生不僅是待在旁邊,站到身邊之後還會把胸部調整到靠近客人臉部的高度,再以甜美的嗓音輕聲細語。如此一來,男生們便被迷得神魂顛倒了。

    「這、這是……」
    「唔呃……」
    「糟、糟糕了……」
    光夫、太郎與淳,似乎已經充分感受到這好咖啡店的恐怖之處。
    無懈可擊——是真吾他們的第一印象。
    盡管是角色扮演服,適合穿那些衣服的女生們的水准也很高。不只是可愛漂亮而已,每個人都適才適所地扮演著角色人物。
    譬如說,扮護士或女警是精練能幹型的美人,兔女郎是巨乳且身材窈窕的女生,貓耳少女則是烏黑長發加上娃娃臉的幼兒體型,運動服則是適合短發的動態型女生,她們全都是走王道路線,毫無乘虛而入的機會。這麽說雖然很狠,有像理沙這種外型佳、胸部大身材好、而且還戴著眼鏡的女仆存在,開普通女仆咖啡店的穗香她們根本不可能拚得過對方。
    「如何?我們的角色扮演咖啡店很棒吧?」
    「如果覺得沒有勝算就放棄無謂的抵抗,趁早投降吧!」
    理沙跟法魯斯並肩站在一起,露出無聲的笑容。
    「喂,難道說……」
    法魯斯說有人在幫他。換句話說,那個人就是武石理沙?
    「沒錯!」
    不知爲何,法魯斯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
    「理沙小姐願意贊同我的心願。她很同情因爲愛慕莉娜大人而憂愁的我。」
    「我則是很想贏過穗香你們。所以我們倆的利害關系就一致了。」
    「爲了聯手讓咖啡店成功,我努力做自己做得到的事。理沙小姐則是給了我這個機會。」
    看來那個他能做到的事,指的應該是穿女仆裝吧。真吾直到現在都搞不懂這個構思是打哪來的。
    「學姐,爲什麽你要把我們班視爲敵人啊?」
    「去年,你們用同樣的女仆咖啡店獲得優勝了對吧?我們只差一點點位居第二名。我只是想在最後一次參加的校慶,畫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哪有人這樣的……」
    「況且,這對穗香來說不也是一件好事嗎?」
    理沙攬著穗香的肩膀,輕聲說道。
    「如果你們輸了,小莉娜就得回國吧?這可是個減少情敵的好機會耶。」
    「那、那個……可是……!」
    「法魯斯是個好男孩。他跟某人不一樣,是真心喜歡莉娜的哦!欽,如果我們贏了,大家不是都能夠變得更幸福嗎?」
    「您說的沒錯。」
    法魯斯一臉厭激地表示同意。
    「理沙小姐真了解我的心情。我也能理解理沙小姐的理想。從第一眼見到您開始,我就感受到某種神聖的氣息,不對,您慧眼獨具,簡直就跟神明一樣,可以厲害地掌握人心。在我們兩人利害關系一致的情況下,你們這些家夥根本毫無勝算!」
    總覺得這兩人似乎特別意氣相投。
    穗香或許是因爲無法反駁而心有不甘,只見她緊咬著下唇。
    他們明白了兩人的團結力,也很清楚角色扮演咖啡店是重大威脅。
    既然如此,繼續待在這裏也改變不了什麽。
    就當作是爲了精神健康著想,真吾他們決定回到穗香的班上去。
    理沙跟法魯斯的尖銳笑聲在走廊上回蕩著……
    真吾他們回到教室之後,盡管感受到女生們緊纏不放的視線,卻還是先在椅子上坐下來喘口氣。
    敵人的大本營比想像中的還要堅強。
    乍看之下,是一間靠著目不暇給的華麗服裝,以及適合穿這些服裝的女生來吸引人潮的咖啡店,但仔細觀察之後,便可發現其中存在著經營策略。
    在美須須丘女子高中的校慶來訪外賓中,男性比例壓倒性地多。
    正因爲采取售票制,所以進場者幾乎都是學生的家人或親感。除此之外,只有拿學生會和校方公關票的附近學校學生,或是私下以高價換得門票與僞造身分證的人而已。
    即使家人或親感的男女比例各半,在學生會和校方送票的部分,除了對美須須丘有興趣的女學生之外,男生的比例很高。至于私下買票進來的,主要是那些想認識校內女生的男性。
    簡單來說,只要抓住男人的心,便可說是大勢底定。在這一點,角色扮演服的多采多姿與遊走于情色邊緣的性感,似乎已經牢牢抓住那些男人的心。
    當然,光是這樣的話,還不至于讓穗香她們班上門可羅雀。
    理沙爲了不讓帶著小朋友的家人溜走,在咖啡店的一隅設置跳蚤市場,學生們擺設從自家帶來的自己的二手衣或家人的衣服、裝飾品,並向那些媽媽們推銷。此外,用來吸引小朋友的卡片遊戲、塑膠組合模型、娃娃與玩偶也一應俱全,可說是竭盡心力掌握顧客的心。
    而面對唯一的難關——那些不吃性感或者商品這一套的太太們,則是投入了終極武器——中性美形男法魯斯,並成功地拉攏了她們。因此真吾他們才會覺得對方「無懈可擊」。
    「來彙整一下情況吧。」
    真吾邊說著,邊自覺已經完全被對方給擊敗了。
    「穗香她們的咖啡店還有獲勝的希望嗎?」
    「…………」
    「…………」
    「…………」
    現場一陣沈默。
    「……有沒有可以乘虛而入的點呢?」
    「……太完美了。」
    「……該、該怎麽做才好?我、我不是很清楚耶。」
    大家總算開口了,卻盡是一些垂頭喪氣的話。但真吾也無法責怪他們。
    「你們該不會想認輸了吧?」
    莉娜話中帶刺的說法讓真吾感到不悅。
    「不然你說該怎麽辦?」
    「誰知道。」
    「你自己連想都沒想,就別責怪別人。」
    「我才不想被還沒打仗就先認輸的家夥批評。」
    「誰說要認輸啦!」
    「就算沒說,從你的態度也看得出來。你這家夥簡直就是喪家之犬啦。」
    「你說什麽!」
    「等、等等,不要吵了!」
    穗香出口打斷了兩人沒有結論的交談。
    不過,毫無勝算這件事還是沒有改變,他們也因此而愈來愈不耐煩了。
    「我們果然也應該弄得更、那個、性感一點比較好嗎?」
    這也算是一個方法吧。可是,無論怎麽想,都贏不了穿體育課泳衣的貓耳少女。
    嚴格說來,一開始在起跑點沖刺就落後已經是致命傷了。
    在上午時段對方的收入就很可觀了,而且大獲好評之余勢必會吸引更多人潮。接下來等到中午的時候,角色扮演咖啡店應該會更熱鬧吧。
    相較之下,這邊由於沒有收入,自然沒有好評價,不會有一傳十、十傳百的情況發生。正因如此,客人也不會上門。因爲沒有客人上門,彼此間的差距將會愈拉愈大,可以說是陷入了絕境。
    「兩邊從一開始就有落差吧?不能說這場比賽不公平,然後取消掉嗎?」
    光夫的提議很吸引人,但真吾搖了搖頭。這點是剛才預測失誤的自己該負的責任,他不認爲現在跑去爭辯對方會接受。
    「大家不要這麽消沈嘛!」
    莉娜努力以開朗的語調說道。
    「欽,就算輸了,也只是讓我回八度音王國而已嘛,沒必要擺出一副世界末日到了的表情啦。」
    「喂、喂……」
    你真的無所謂哦?真吾差點脫口而出,隨即想到怎麽可能無所謂。
    莉娜刻意裝出開朗的語調,顯示她並不是在說真心話。重點是如果就這樣讓她回去的話,真吾自己也無法接受。
    「沒錯,只要我回去就沒問題了……」
    「不能那麽做。」
    真吾斬釘截鐵地否定。
    「這不只是莉娜一個人的問題,同時也是穗香跟班上女生的問題。既然是難得的校慶,大家都想好好享受一下吧。」
    「……原來如此。」
    莉娜露出微笑,聳了聳肩。
    「大家的問題是嗎……」
    「對吧?」
    「……也是啦。」
    「可是,有什麽解決的對策嗎?」
    光夫如此問道,一提起這個問題就讓人傷腦筋了。
    「呃,這倒是沒有……」
    「奇怪?」
    就在這時候,有人以和現場氣氛不符的輕松口吻加入對話。
    「怎麽啦,爲什麽這裏空蕩蕩的啊?」
    只見楢川大輝以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走進來。
    真吾仿佛看見了一道曙光。
    「大輝,雖然很突然,不過請你幫幫我們吧!」
    「哦,怎麽啦~大家都聚在這裏。是只有我才做得到的事嗎?」
    「應該是……不對,我相信你一定辦得到。」
    「這樣啊。」
    大輝仿佛從最初便看穿一切似的,心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好吧,你說說看。」
    在真吾說明狀況的這段時間裏,大輝雙臂交叉在胸前並且閉上眼睛,動也不動地專心聆聽。
    在聆聽的同時,他應該也在思索解決的對策吧。只見他偶爾還會皺著眉頭。
    說明結束之後,大輝沈吟了一聲開口說道:
    「情況讓人感到絕望。」
    「果、果然是這樣嗎?」
    「可是,如果照著我的話去做,這場比賽應該有一半的勝算。」
    哦哦哦哦哦哦……
    這句可靠的發言,讓女生們發出近似贊歎的歡呼聲。
    像這種時候,果然還是外表突出的人吃香啊。
    大輝跟真吾一直在往變態之路努力邁進,所以真吾偶爾會忘記他其實也稱得上是個美男子。加上大輝不論是念書或運動方面都很強,遇到緊急狀況時反應也很機靈,應該很少有女生會對他不感興趣。
    現在也是,與其說女孩們將大輝看成突然出現的救兵,倒不如說她們正以信任加上崇拜的眼神,凝視著猶如從天而降的救世主。
    「性感真的很重要嗎?」
    「性感?」
    大輝睜開眼睛,冷笑了一聲。
    「你認爲女仆身上需要那種東西嗎?」
    「咦?」
    這真是個令人意外的回答。
    大輝看著穿著女仆裝的少女們。
    「她們走的風格沒錯。只是做得不上不下,沒有好好運用而已。」
    「是、是這樣嗎?」
    「是啊。你想想看嘛,女仆原本的工作是什麽?不外是掃除與洗滌,煮飯與看小孩。其中到底哪裏性感啦?」
    「也、也對,這麽說是沒錯啦。」
    「所以,當經營的是女仆咖啡店時,性感是不必要的。她們的裙擺雖然很短,但卻沒有去追求除此之外的性感。裙子長度如果很長的話,也可以當普通的服務生吧。」
    「可是,那樣不就沒有賣點了嗎?」
    「哼,如果只有外型能成爲賣點,那直接穿內衣或是裸體就好了。」
    這家夥到底在說什麽啊!
    「即使在外型方面具有沖擊威,也不會立刻就出現大量的人潮。真要說的話,現在可是校慶耶。外型方面的沖擊性太強,反而會造成反效果吧。」
    「可是,角色扮演咖啡店重視的不就是沖擊性嗎?」
    「沒錯。正因如此,才會有機可乘。」
    大輝似乎看到真吾他們一直找不到的「機會」。
    不只是真吾,穗香的同學們也全都咽了口口水,靜靜等著大輝繼續說下去。
    「對方固然重視沖擊性,卻又緊守著危險防線。在泳衣上套著連帽外套便是證據。那麽做雖然能帶來另一種沖擊,但同時也暴露出她們的極限。」
    「極限?」
    「真吾,接待客人時最基本的是什麽?」
    「咦?親切地打招呼?」
    「還有更重要的吧。」
    到底是什麽?
    真吾看著大夥,但似乎沒有人知道答案。
    大輝挺起胸膛說道:
    「是愛啊。」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愧是認識已久的舊識,真吾最快恢複反應。
    「啊、愛?」
    「對啊。接待客人最基本的就是愛!要說『真心』也可以。打招呼也是,不具備愛的寒暄是沒有靈魂的。嘴裏說著沒有靈魂的招呼語,要如何抓住客人的心?」

座天使(七級)

黑色的麻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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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4-2 21:32:39 |只看該作者
真吾雖然可以理解,卻不知道和眼前的問題有什麽關聯。
    「所以呢,那又怎麽樣?」
    「換句話說,角色扮演咖啡店無法懷抱著愛意去接待客人。」
    「是、是這樣嗎?」
    「那裏面,最適合接待客人的大概只有兔女郎吧。巫女跟女警不屬於服務業,護士如果能犧牲奉地接待客人倒是不錯,但考慮到客人的流動率,要那麽做根本不可能。穿體育課泳衣的少女就不用討論了,兔女郎也是一樣,與其說是用來接待客人的服裝,倒不如說是純粹讓男人觀賞用的。穿著女仆裝的武石理沙是指揮人物,所以大概無法專心接待客人。而身爲秘密武器的法魯斯,一個人也無法發揮全面性的效果。最重要的是,一旦外型方面的沖擊性很強,中規中矩的接待態度便無法抓住客人的心。聽清楚了,服務業需要的不是奪走顧客的目光,而是他們的心啊!即使是再正的美少女,若是給人距離感就根本毫無意義!要待在觸手可及的距離中,卻又不能實際碰觸到!這種絕妙的距離感是很重要的!你看看角色扮演咖啡店吧!她們只是硬把外型弄得很強烈,既無法碰觸,又做不出活用服裝特色的服務,根本是半途而廢嘛!」
    「的、的確……」
    「可是,女仆咖啡店就不一樣了!接待客人……不對,這個場合應該說服務會比較好。就服務而言,你們選擇了甚至淩駕於正職服務生之上的最棒職業啊。只要做出有愛的服務,立刻會讓人懷有自己正在被女仆接待的感慨!能夠將女仆這種特性發揮到極致啊!」
    嘩~~嘩~~
    教室內起了一陣騷動。
    「你、你剛剛說接待客人的時候心中要有愛,該怎麽做才能夠辦到呢?」
    「很簡單,只要想像就行了。」
    「想、想像?」
    「譬如便利商店的工讀生好了。不管對營業額有多大的貢獻,心裏帶著愛接待了多少客人,時薪也不會跟著改變。即使有改變,也只是十塊或二十塊的程度而已。但是,你們並不是在便利商店打工的人!你們打算在今天這個日子、這個時刻,在心中留下最棒的回憶對吧!?」
    大輝的說法充滿了說服力,只見好幾個女生不禁連連點頭。
    「既然如此,只要讓咖啡店成功到足以留下美好的回憶就行了!只要做出讓客人感到滿足的接待就行了!問題不在於該怎麽接待客人!而是要思考該怎麽做,才能讓自己擁有最棒的回憶!爲了創造出最棒的回憶,看看自己能做些什麽吧!對了,相較於把愛貫注到別人身上,貫注在自己身上能發揮更大的威力哦!如此一來,在接待客人的時候心中就會有愛了!」
    真的還假的?真吾很想這麽吐槽,但女孩們似乎深有同感。她們眼中的光芒很明顯地和剛才截然不同。
    「不是爲別人,而是爲了你們自己還有夥伴們,所以必須把心思放在客人身上,接待客人時心中要有愛啊啊啊啊啊!」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不知是順勢還是助勢,現場頓時歡聲雷動。這樣真的就可以了嗎?
    看到真吾臉上露出不安的表情,大輝對著他說道:
    「你一副『這樣就可以了嗎?』的表情呢。」
    「算是吧。」
    他心想,關于接待客人的部分似乎這樣就可以了。簡單來說,只要有「努力是有價值的」的自覺就行了。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點存在。
    「到目前爲止,說的都是客人進來之後的事吧?那麽你要怎麽把客人招攬進來呢?」
    「這部分就要靠你們幫忙啰。」
    大輝似乎已經仔細思考過了。
    「好了,開始進行吧。燦爛的愛之咖啡店正式營業羅!」
    4
    三年級的角色扮演咖啡店很棒的風聲一下子就在校園內傳開來。
    因此,人潮便直接湧向二年級教室所在的樓層。
    但是,這股潮流卻出現了變化。
    人潮開始駐足在二年級的某間教室前方。
    「嗚……爲什麽在下得做這種打扮……」
    太郎用不成聲的細微聲音碎碎念。
    它頭戴有蕾絲荷葉邊的發箍,穿著臨時調來的犬用女仆裝,一邊覺得丟臉,一邊很有禮貌的坐在教室前。
    在它旁邊的是變回貓咪模樣的美也,同樣也是戴著發箍、穿著女仆裝坐在那裏。她非但毫不在意,反而還很開心能夠穿上女仆裝。
    小狗和小貓穿著女仆裝。
    大家的視線都被吸引了。
    「真、真丟臉。在下年紀不小了耶?若是人類的話,已經是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子了。那邊的少女們,要拍在下的照片或者摸在下都沒關系……相反地,就算你們想緊緊抱住在下也是可以啦……但是,在下真的很可愛嗎?」
    喜歡可愛東西的女生們一邊發出興奮的叫聲,一邊撫摸著太郎和美也。平常會因爲正中下懷而與她們嬉鬧的太郎,由于這身打扮完全沒有嬉鬧的意願。
    等人潮聚集到一定程度之後,太郎向美也打了個暗號。
    接下來的關鍵,在于如何將這群觀衆誘引到教室裏去。
    太郎跟美也開始照大輝的指示行動。
    只見他們舉起一只前腳,像是在叫人家「過來、過來」似地前後擺動著。也就是所謂的招財貓動作。套在太郎身上則是招財狗。
    太郎畏畏縮縮地作出動作,效果卻十分具有戲劇性。
    不僅女生們,就連親子組合與男性陣營也一齊發出了歡呼聲靠攏過來。
    這下子正中他們的下懷。
    接下來,客人們就會開始好奇這裏是什麽店,然後探頭往教室裏看。
    不過……
    「沒想到成爲展示品,居然是這麽丟臉的事……」
    這當然都是打扮的錯啰。
    招攬客人的方式大爲成功。接待客人也是,因爲所有人都團結一致往目標邁進,因此獲得了不錯的評價。
    可是,這裏沒有足以和角色扮演咖啡店對抗的重要特色也是不爭的事實。
    「喂,這樣下去沒問題嗎?」
    真吾說出內心的不安,大輝則是一臉悠哉地回答他「怎麽可能沒問題嘛」。
    「等等,你說什麽!」
    「拜托你把話聽完好嗎?這樣下去確實是贏不了。不過,這只不過是布局而已。」
    「布局?」
    「除了是由女仆接待客人以外,這是一間很普通的咖啡店。毫無疑問地,也是個親子能安心進入的場所。既沒有誇張的接待方式與服務,乍看之下更是平凡無奇。不過……正因如此,在一瞬間突然發出的光芒,才會顯得更加耀眼。」
    「呃……這是什麽意思?」
    「這個嘛!也好,趁這個機會,讓你看看我所追求的女仆咖啡店的精髓吧。」
    莉娜一臉不開心的表情。
    光是跟真吾爭執就耗費了她不少精神,現在居然還被叫來咖啡店幫忙。
    除此之外,還得被迫作女仆的妝扮。
    服裝本身很可愛,能穿上固然是很好,但得招待客人又是另當別論了。
    自己是八度音的公主,基本上根本不用服侍別人,反而是要別人來服侍自己;爲什麽現在非得向陌生人、而且是異世界的人類低頭,還是非得以這副低姿態不可呢?
    她對這種做法感到不滿。並不是說要尊崇她,但應該有其他的應對方法吧。
    「公主,該你上場啰。」
    大輝叫了她一聲。與穗香她們不同,莉娜只需要接待大輝挑選的客人。雖然不知道大輝是用什麽基准在挑選的,但讓她感到不高興的,正是這個突然負責前線指揮任務的男人。
    莉娜很不擅長應付大輝。他是真吾的同班同學兼死黨,但莉娜幾乎沒跟他說過話。話雖如此,但她知道真吾之所以會有那麽詭異的變態性格,絕大部分是因爲這個男人。
    如果不是這個男人,真吾說不定會正常一點……
    只要這麽想,她就會覺得很不甘心。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不甘心,總之,要遵從大輝的指示就讓她覺得很生氣。
    之所以答應幫忙,是因爲她討厭在不是出於自願的情況下,被人決定自己要不要回去。
    所以盡管心不甘情不願,她還是去接待客人。
    大輝給莉娜的建議只有一句話。
    「請自由發揮。」
    這算哪門子的建議啊?不過她隨即又想既然對方都說自由發揮了,那就試試看吧。至于後果如何她可不管。她在這種自暴自棄的心情下,裙擺飛揚地走了出去。
    相較於其他服務生優雅緩慢的腳步,莉娜的步伐顯得很粗魯,只見她一臉傲慢地走到客人身邊。
    「哼,不錯嘛,還知道要來這裏。」
    莉娜負責接待的是二個年輕的男生。她的高姿態讓兩人瞪大了雙眼,不過她毫不在意地將菜單往桌上一扔。
    「趕快點吧。我很忙,而且心情不太好。」
    兩個男生一臉慌張地望著菜單點了東西。
    「……哼,你們就點這麽一點點而已?」
    她以輕蔑的眼神瞪著他們。
    「爲了這種程度的事就叫我過來。從這點可以看出你們這兩個家夥的程度。」
    或許是膽小吧,雙人組並沒有提出任何反駁。那副模樣看起來特別軟弱,也讓莉娜更加不耐煩。
    她走回去將點菜單交給廚房。這時候,大輝走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句悄悄話。
    「……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嗎?」
    「別管那麽多,你做做看就是了。」
    盡管無法理解,對於頻頻被使喚也感到不滿,她還是無可奈何地展開行動。
    莉娜將三明治和咖啡端給雙人組。由于動作很粗魯,所以咖啡放到桌上時灑了一些出來,但她卻毫不在意。
    「好了,快點吃吧。做這種生意,客人的流動率很重要。只點了一點東西就賴著不走的話,可是會妨礙我們的營業啊。」
    或許是被她的氣勢壓倒了,雙人組彷佛在遵從她的指示般,邊喝咖啡邊將三明治給吞下去,不到三分鍾就把東西吃完了。
    就是現在。大輝在遠處對她打暗號。莉娜雖然百般不願,還是開口說話了。
    「……怎樣?」
    「咦?」
    「我在問你們味道怎樣啦。」
    「啊~那個~很好吃。」
    「是嗎……」
    過了一會兒,盡管她還在逞強,但嘴角卻柔和多了。
    「這樣的話,那個……如果你們還願意再度光臨,就太感謝了。」
    她粗魯地栘開視線,不過卻像是在窺探兩人的神情。
    莉娜很完美地完成了大輝細微的指示。好了,接蔔來會怎麽樣呢?
    只見原本准備要站起來的雙人組,不知爲何又坐了回去。
    「怎、怎麽啦?」
    「續杯。」
    「啥?」

    「可、可以續杯嗎?」
    「哦,哦哦,沒問題……」
    莉娜瞥了大輝一眼,剛好看到他眨著眼睛對自己豎起大拇指。看來結果似乎是好的。莉娜一邊歪著頭厭到不解,一邊走向廚房。
    「如何?」
    大輝一臉得意地說道。
    「抱歉,我完全看不懂。」
    真吾歪著脖子納悶不已。
    他看了莉娜一連串的接待動作,卻完全搞不懂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過,兩個原本打算要離開的客人後來不僅決定留下,還加點了東西這個事實,讓真吾也忍不住瞠目結舌。
    「這是一種很簡單的心態啦。」
    大輝開始對他說明。
    「在正統的女仆咖啡店裏,公主接待客人的方式屬於異端。要說特別也可以。在接待的過程中,應該會給客人極度的不協調感。那對膽小的雙人組,甚至害怕到達表達不滿都做不到。但是……」
    照理說,以那對雙人組的心情而言,應該是會很想立刻離開才對。最後爲什麽又會轉變成留下來續杯呢?
    「因爲公主她害羞了。」
    「啥?」
    「以強烈的口吻表達不悅的公主,在最後一刻脫口說出了真心話。那對雙人組就是被這一點打敗的吧。」
    「呃~什麽意思?」
    真吾聽得一頭霧水。
    「那兩個人在心中,描繪出只有他們兩人能懂的故事。」
    換句話說,事情是這樣的。
    莉娜不把客人當成客人接待的態度,讓那對雙人組産生「爲什麽這樣的女生會來接待客人啊?」的疑問。是心情不好嗎?或者她其實是個強勢的千金小姐呢?無論是哪一種,總之實在讓人待不下去了。
    然而——
    最後,她說出了感謝的話語。盡管態度很粗魯,她還是說「希望他們再來」。
    這個時候,兩人心中的故事完成了。
    這個少女一定只是笨拙而已啦。她對接待客人這種做不慣的事感到不知所措,卻又不想讓人看出這點,所以才會采取那樣的應對方式。可是,她真正的想法是不同的。她既會在意三明治的味道合不合客人的口味,也很想對咖啡店的銷售額做出貢獻,因而勇敢地在奮鬥著。
    知道這一點之後,會讓人很想要替她加油,幫助她。
    因此兩人才會想要續杯。爲了替店裏的銷售額做出貢獻,爲了幫上她的忙。最重要的
是……
    想要聽到她親口說聲「謝謝」。
    「是、是這樣嗎?」
    「是啊。不過,這不是個萬人通用的技巧,必須用對對象才行。」
    所以,大輝才會替她挑選客人啊。
    「好了,真吾,舞台的氣氛似乎炒熱啰。差不多該輪到你上場了。」
    「我、我嗎?我也要做些什麽嗎?」
    「廢話。這裏要靠你的力量,讓女仆咖啡店成爲完美的女仆咖啡店。」
    「等一下!你該不會要我在這裏~把裙、裙子給掀起來吧!?」
    「不然還有什麽?」
    居然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可是,如果掀了裙子,不就變成是在賣弄性感了嗎?這跟你之前說的不一樣啊……」
    「你太天真了,真吾。誰說要露內褲來一決勝負了?」
    「咦?」
    「掀裙子跟接待客人毫無關連。只是必須有不可抗力的意外出現啦!」
    「這、這話什麽意思?」
    「你做做看就知道了。」
    又來了。
    「你聽好,首先想像一下。女仆咖啡店的安靜氣氛,確確實實的接待態度,細膩的注意力,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很完美對吧?」
    「對、對啊。」
    個性沈穩的穗香在明亮柔和的氣氛中,也給客人很好的印象。她的用字遺詞很有禮貌,應對進退也無懈可擊,那種接待態度讓人看了就很安心。
    而且,她還會比客人先發現掉在衣服上的食物細屑,那若無其事先行處理的模樣,可說是發揮了女仆的真本事——無微不至的關心。
    穗香自己應該也很用心在接待客人。無論是爲了贏得比賽,或是和班上同學留下共同的回憶,她的態度都很認真。
    此時,如果發生了什麽不像樣的意外——
    像是裙子被掀起來的話,又會變成怎樣呢?
    「快掀」在大輝的指示下,真吾說出了「掀起來吧」使用神明賦予的力量。結果——
    穗香發出了可愛的尖叫聲之後,立刻壓下裙子。
    由于她手上還拿著客人點的東西,因此果汁和飯團便掉落在地板上。
    明明追求完美,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失誤。
    穗香顯得很慌張。
    客人的目光全都聚集過來。穗香暴露在衆人好奇的視線下,因爲覺得太丟臉而滿臉通紅。可是,她沒有時間愣在那裏,只好一邊低頭說著「對不起,非常抱歉」,一邊接過女仆夥伴拿來的抹布,開始跪在地上清理弄髒的地板。
    真吾吞了口口水。
    可愛的女仆正紅著臉、忍受著羞恥,邊對自己的失敗感到不甘心,邊緊咬著下唇在清理地板。
    女仆做清掃工作是理所當然的事。然而,他卻有一種看見珍貴畫面的感覺,這是爲什麽呢?
    沒錯,就因爲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她那種並非理所當然的情感才會格外令人心疼。打掃是女仆的工作,有的女仆會邊哼歌邊打掃,但還不至於有泛著淚光打掃的女仆,而正因如此才會顯得特別珍貴。
    從客人的角度來看,應該不只是這樣而已。
    真吾看著拚命擦拭地板的穗香,更深入地想像下去。
    如果,自己是這間咖啡店的客人……
    感覺很完美的女仆,其實並不完美。她的接待態度可說是無可挑剔,但是這種疏失或許哪時候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麽一想,他便開始緊張了起來。
    如果,這個疏失弄到自己衣服上的話……
    那就能一邊近距離看著害羞的女仆,一邊讓女仆親手爲我擦拭了。
    不不不~等、等等~那樣沒問題嗎?以校慶活動的接待行爲來說,那樣的行爲可以允許嗎?
    應該可以吧。畢竟是在接待客人嘛!
    既然如此,自己不就會期待了嗎?期待突如其來的意外,期待女仆的疏失可以幸運地降臨在自己身上。
    那麽,該怎麽做才好呢?多點一些東西就行了。只要這麽做,疏失發生的機率就會提高。她們愈來愈忙時,機率便很容易産生變動!
    「真、真可怕……」
    在不同的意義層次上,真吾吞了口口水。
    這是反過來利用健康又完美的女仆形象的驚人戰略。
    更可怕的是,一連串的流程都是客人自己在期待的。表面上依然是健康又正經的女仆咖啡店,只有客人方面的情緒很亢奮。這是個驚人密技,不但女仆咖啡店的本質不會喪失,又能輕松從客人身上賺到錢。
    「啊~可是,這招只能用在男客人身上吧?那女性客人怎麽辦?」
    「爲了這個,我們這邊不也准備了秘密武器嗎?」
    兩人的視線前端,是慌慌張張地到處接待客人的光夫。
    光夫也被迫穿上了女仆裝。雖然是爲了與法魯斯對抗,但是五官立體、肌膚漂亮有光澤,體格也還不像男人的光夫,在經過女仆們巧手化妝之後,立刻變身成爲標致的女孩。
    她們先用粉底調整光夫的膚色,再以腮紅微微抹紅他的臉頰,粉紅色唇膏塗出水嫩的感覺,眼線筆強調眼睛的形狀。拜此所賜,光夫只要不開口說話,幾乎會被認定爲女生。但原本的行爲舉止無法靠化妝改變,這讓光夫和高雅、舉止穩重的女仆們呈現出明顯的區別。
    不過,或許是打動了喜歡「僞娘」屬性的人們,光夫大獲好評,讓人無話可說。
    「你看准時機之後,也掀起他的裙子吧。」
    「嗚呃……要掀男、男生的裙子嗎……?」
    「這也是爲了銷售額著想啊。爲了明天,你就忍受今天的屈辱吧!」
    「唔、唔……」
    雖然不想配合,但也沒辦法了。
    盡管心不甘情不願,真吾還是掀起了光夫的裙子。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夫發出了驚人的慘叫之後,打翻了盤子和杯子。他立刻就理解到發生了什麽事,因此滿臉通紅地瞪著真吾。之所以沒有跑過去抱怨,大概是因爲還在接待客人吧。
    光夫忍住抱怨,接過別人遞給他的抹布之後,像是在忍耐屈辱似的,一邊緊咬著下唇,一邊堅強地打掃著。
    可惡,爲什麽我要做這種事啊……
    真吾好像聽見了他的心聲。但光夫忍耐恥辱的模樣,再加上穿著女仆裝的性別倒錯感,散發出一股詭異的性感氛圍。讓他不由得心跳加速,連忙移開目光。
    「如何?」
    面對充滿自信的大輝,真吾點頭表示敬佩之意。
    「好強的破壞力啊。」
    他差點就要打開另一個世界的門了。
    連身爲男生的真吾都這樣,女客人自然是更吃這一套了。
    尤其是年長女性,她們用像是在看兒女的視線凝視著光夫,他一邊獲得「你很努力呢」的安慰,一邊取得客人新點的菜單。從這一點來看,光夫的潛能說不定是難以估計的。
    另一方面,清美則是以靜默的角色擄獲自己的客層。
    「……您要點的是?」
    「我看看!爽口秋風三明治以及香氣咖啡各兩份。」
    「……了解。」
    「欽,你很可愛呢。」
    「……是嗎?」
    「嗯,女仆裝也非常適合你哦。」
    「……哪裏。」
    「你喜歡這種衣服嗎?」
    「……因爲是工作。」
    她一如往常地面無表情,靜默地和客人交談,讓人看了覺得很焦急。
    不過,現在有大輝在。他似乎都已經安排好了。
    在客人結帳時,收到錢的清美,露出了連真吾他們都沒見過的羞赧笑容。
    「……要再來哦。」
    清美的面無表情和靜默的個性,讓她在面帶笑容說這句話的時候,造成絕大的沖擊。威力之大,讓客人說不出再見兩個字,甚至還想立刻再加點餐點。
    清美彷佛詢問「這樣可以嗎?」似地轉向這邊。不知爲何,她的視線不是落在大輝,而是真吾的身上,真吾朝清美點點頭。只見她再度露出害羞的笑容,一臉開心的模樣。真吾見到那張笑臉不禁心跳加速。從健康的意義上來看,這真是一間對心髒不好的咖啡店啊。他再次佩服起大輝驚人的奇謀。
    就這樣,靠著大輝的戰略,女仆咖啡店的來客數明顯成長。
    客人的平均消費額直線往上暴沖。由于人數太多而出現大排長龍的情形,大家一看到有人排隊也跟著跑來排隊。
    中午過後,戰局爲之逆轉;在這個時間點,真吾他們已經確定獲得勝利。

座天使(七級)

黑色的麻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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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4-2 21:33:3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將情意化爲言語、放在心裏
    1
    「贏了——!」
    女孩們發出了歡呼聲。
    大輝說的一點都沒錯。衆人團結合作挑戰的女仆咖啡店因爲大獲成功,成了難以取代的回憶,深深刻畫在她們的心中。還有人因此而感動落淚。
    真吾等人滿心喜悅,他們沒理會客人們不明所以的驚訝,決定拍一張團體照紀念一下。
    「好——大家再靠近一點。對對對,好,OK!要拍啰!」
    大輝趁著這個機會拿出相機,喀嚓一聲拍下了照片。不僅如此,他還用好幾台相機各拍了一張。
    「這個等等多拍一點發下去。還有,真吾。」
    大輝將拍立得相機裏的照片拿給真吾。
    「這個你拿去。」
    「爲什麽?」
    「這是大家團結合作獲得勝利的照片。總有一天,這張照片應該會成爲你的力量。」
    「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不過謝謝,我收下了。」
    不管是否能成爲力量,這張照片的確是大家努力的成果,也是友誼的結晶。真吾將照片塞進褲子的口袋裏。
    一旁的法魯斯咬牙切齒地瞪著真吾。
    「既、既然都答應過了,我就乖乖離開這裏吧。不過,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法魯斯丟下這句超老梗又讓人傷腦筋的話之後,離開了教室。拿他沒辄的理沙垂下雙肩,隨即追了上去。穗香目送兩人離去,喃喃說著:
    「雖然很高興我們贏了,可是對學姐不太好意思呢!」
    「沒辦法。不過,這是彼此全力以赴的結果,相信學姐心裏應該也很明白。」
    「說的也是。」穗香點了點頭附和道。
    女仆咖啡店裏充斥著慶功的氛圍,愈來愈熱鬧了。
    可是他們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裏,穗香也到了輪班的時間。真吾他們喚回在教室一隅扮成招財貓和招財狗的美也和太郎,一起去吃午餐。光夫很想脫掉身上的女仆裝,但因爲其他的女仆不答應,他只好維持原樣。
    「可惡,要是我因此産生什麽詭異的嗜好該怎麽辦啊!」
    大概是光夫的扮相很受喜愛吧。
    真吾一點也不覺得羨慕,但不知爲何有股莫名的不甘心。
    說到這個,淳似乎也因爲無法有所貢獻而感到悔恨,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大輝沒去吃飯,他爲了尋找下一個攝影目標,不知道跑哪去了。不過他本來就是個自由不羁的人,因此真吾也沒有放在心上。
    接下來,一行人梢作休息之後,又繼續進行關于「縣」的考察。
    「關于『縣』,在先前的調查當中,我們知道了在縣裏可能會有大魔王沈睡著。以這點爲前提,我們也觀察到很多現象。」
    穗香站到教室門口旁邊展示用的模造紙前方。
    「首先,關于頻頻發生的地震——」
    從初夏起便頻頻發生地震,全世界每天都在密切觀察中。同時注意到在日本,尤其是本州中央地區的長野縣周遭,發生的頻率比上周更頻繁,有感地震和無感地震加起來總共超過三千次。
    「至于地震的震央,請各位看一下。」
    模造紙上畫著日本地圖,穗香指向位于本州中央,面向日本海的新瀉縣。
    「這裏就是縣濱。直接面向南邊就是縣,再往南一點是往靜岡的方向。」
    她用手指出的地點,已經用紅色簽字筆畫了線連起來。雖然有點傾斜,但幾乎是以直線方式貫穿本州。
    「這條直線幾乎跟糸魚川靜岡構造線重疊。」
    所謂的糸魚川靜岡構造線,是一段活斷層。如字面所示,是由新瀉縣糸魚川市開始穿過全縣,涵蓋整個靜岡市的大斷層。
    「這個斷層的活動似乎非常頻繁,全世界地震次數最多的地方,就是這個糸魚川靜岡構造線了。至于地震次數第二多的地方——」
    在糸魚川靜岡構造線稍微偏東一點的地方,也劃上了一條縱貫本州的線。這一條線是從新瀉縣柏崎市直到幹葉縣的柏崎幹葉構造線。
    「所以主要是這兩個斷層在活動嗎?」
    「我一開始也是這麽認爲。可是,情況其實更嚴重。」
    因爲這兩個斷層剛好分別位于大地溝的東西兩側。
    所謂的大地溝,就是「很大的溝壑」。
    很多人誤以爲它是活斷層的一種,但大地溝並非活斷層。雖然有人常將它跟糸魚川靜岡構造線搞混,不過,實際上這兩個構造線之間的區域全都屬于大地溝。
    日本列島往大陸移動時分裂成兩個部分,裂縫就由新地層填補,于是形成了現在的日本列島。這個新地層填補的地方就是大地溝。
    「麻煩的是大地溝嗎?」
    「不,大地溝本身還不至于造成那種問題。可是……」
    以板塊構造學說的觀點來看,情況毫無變化。
    所謂板塊構造學說,是一個與地球科學有關的學說。它認爲地球表面是由數個堅固的岩盤構成,這些板塊會隨著對流的地函移動。
    這是證實了大陸漂移說而發達的理論,廣爲人知的內容爲地球上有七大板塊,以及許多小板塊的存在。
    「大地溝就相當于其中這兩個板塊的交接線。」
    意即北美板塊與歐亞板塊正好就在大地溝這邊交接。
    再加上還有菲律賓海板塊和太平洋板塊,四大板塊集合的日本,也是世界上少見的危險區域。只要觀察到其中一個板塊有劇烈變動的現象,接壤的板塊也很有可能隨之連動。因此,即使發生世界級的大地震也不奇怪。
    「只是大陸板塊移動的能量釋放啊……」
    「不只是地震哦。」
    還必須加上火山的威脅。
    大地溝之上,有妙高山、淺間山、草津白根山、禦嶽山、箱根山、以及富士山等諸多活火山。此外,如果再擴及到休火山或死火山的範圍,火山數量便將近有一百座,光是爆發或岩漿流出的危險就高出許多。
    頻頻發生的地震將會影響到火山。
    火山噴發又會進一步影響活斷層或板塊。
    這些會産生何等巨大的災害,讓人連想都不敢想。
    「這麽想不太好,不過,總算比較像世界危機了啊。」
    光夫的感想非常實際。
    先前遇到的危機,頂多就是魔神的威脅,或是像海嘯之類的局部性危機。時至今日,危機已經提升到世界級或全球級的層次。讓人鹹覺先前的危機不過是暖身運動罷了。
    「問題在于,這和大魔王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關連?」
    這一大段說明盡是太郎聽不懂的內容,不過它從大家說話的語氣發現意義重大,因此很認真地想要跟上話題。相對地,清美似乎已經完全放棄了。至于美也,則像是要逃避困難的話題似地變回了貓咪的模樣,還跑到教室門口扮成招財貓。
    「怎、怎麽樣呢?」
    在淳的催促下,穗香頓了半晌之後才接著說下去。
    這些是不是全都是大魔王複活的征兆呢?
    不論是火山活動還是頻繁發生的地震,都是大魔王即將複活的胎動,或者也可能是大魔王在睡覺時翻身或者伸懶腰?
    「如果大魔王複活的話,又會造成怎樣的災害呢?」
    「首先,日本會分裂成兩半吧。」
    真是簡單明了又豪邁的災害。
    「其影響是以地震或海嘯的方式襲擊全世界。可是,這些不過是最低限度的想像……」
    「……最高限度呢?」
    「……地球會在大魔王複活的同時隨之毀滅。」
    的確是世界危機。豪邁到這種程度反而讓人想發笑。
    「……稍微換個話題哦。」
    穗香大概也想轉換一下心情吧,她喘了一口氣之後再度開口:
    「關于各位調查的縣的民間故事或傳說,有沒有鬼或惡魔之類的妖怪從地底爬出來的說法?」
    這裏的妖怪指的大概就是魔神吧。
    想變成神卻沒能成功的人類,最後會變成魔神。他們雖然無法變成神,卻擁有超越人類的能力,有時候還會以異形的模樣出現在人們面前。
    那麽,從地底爬出來又是怎麽回事呢?
    這部分終于和大魔王産生了關聯。
    「魔神藉由讓人類獲得魔神的力量,終于成了真正的魔神。也就是說——」
    在地底沈睡的大魔王部分的力量湧出地面,依附在人類身上,或者被人類所用。
    說不定以前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知道這塊土地上封印著讓人恐懼的東西。
    或者說,過去也許有更多人能聽見神明說的話。
    因此,人類才會知道那裏有危險。爲了看守這個地方,他們才會建造都市,好時時監視這塊區域。
    這個責任大多是由被稱爲「縣巫女」的人負責。
    例如和清內路清美有關的先祖們,現在則是真吾他們這幾個「被選上的人」。
    「……我爸媽似乎也和這件事有關。」
    光夫的父母似乎是聽神明的話在執行命令,也就是所謂的「使徒」。盡管代代都是負責擔任這項工作,但是他的父母也不清楚詳細的情形。或許是神的威光無法傳達到人類的身上吧。
    「身爲他們兒子的我也……」
    「雖然不太一樣,不過在下也和魔神有關哦。」
    太郎先前的飼主是魔神,淳的妹妹則是與魔神同化,出現在真吾他們的面前。
    「這麽說來,我和真吾同學應該也和魔神有關吧。」
    還以爲他們這幾個被選上的人是任意挑選出來的,不過,事情似乎沒那麽簡單。所有人都聚集在這個封印大魔王的「縣」,這已不是巧合二字可以解釋的了。
    「可是,還有很多事情搞不清楚。」
    每個人和縣、大曉王、神明的關系大概是如此,但追根究柢,神明的目的讓人很難理解。
    神明命令真吾一行人拯救世界。真吾他們每次都回應神明的期待,但事實上,他們卻覺得每當世界獲救之後,好像又朝大魔王複活邁進了一步。
    他們每次在解決世界危機的時候,地震和火山活動就會更加活躍。那只是巧合嗎?或者其實是隱含著某種企圖呢?
    無論如何,他們現在不能再完全聽從神明說的話了。
    「神明知道這裏封印著大魔王嗎?」
    「一定知道吧。」
    光夫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可是連神明都沒魔劍就打不倒的家夥耶。說什麽【不知道大魔王被封印住】,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既然如此,神明爲什麽不告訴我們呢?」
    「那恐怕就是這次…不對,就是這一切之所以發生的原因吧。」
    太郎說的話讓現場飄散著詭異的氣氛,彷佛默默形成了一股將神明當成敵人的氛圍。
    「……八度音和地球之間的聯系,一定也有什麽理由存在吧。」
    莉娜嘟哝著,真吾聞言心下一凜。
    她身爲最初的「危機」,讓人覺得絕不可能毫無關系。至于是怎樣的關系,大概就是魔劍了吧。
    「爲了獲得打倒大魔王的魔劍,所以才和八度音連結起來?」
    「不對,如果真的是這樣,神明應該會告訴我們大魔王的存在才對。她之所以沒有這麽做,一定是另有……」
    莉娜說到這裏便停住了。
    「怎、怎麽了?」
    她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渾身顫抖地說道:
    「這、這裏的神明哀歌隱瞞大魔王存在的事實也就算了。可是,恬靜大人是封印大魔王的神明,爲什麽連她也要隱瞞大魔王的存在?」
    「那……應該只是沒有機會說而已吧?或者是因爲認爲大魔王已經被封印了,所以沒必要說……」
    「果真如此,恬靜大人可以直說啊。可是,恬靜大人自從那次之後就音訊全無。」
    的確。自從真吾他們知道大魔王的存在之後,莉娜就無法與恬靜取得聯系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神明的言行舉止未免太飄怱不定了。
    拼圖恐怕都湊齊了。但這些拼圖,尤其是神明與大魔王之間的關系,還是連接不起來。神明、大魔王,還有真吾和莉娜等人一定也有某些連系存在。
    依然找不出最後的關鍵所在。
    「無論真相是什麽,關鍵應該是在莉娜身上。」
    穗香雖然沒有提到,但莉娜的魔劍肯定是決定性的關鍵。剩下的就是要以何種形式揮下那把劍了……
    一想到這裏,真吾忍不住心頭一驚。
    魔劍,誅神之劍,神明,大魔王。
    不知不覺間,在意的詞彙突然浮現在腦海中。
    魔劍是爲了弑神而制造出來的。
    如此說來,沒那把魔劍就打不倒的大魔神,莫非就是……
    「神明……?」
    真吾似乎在無意問將心裏所想的說了出來。衆人以詫異的眼神看著他。
    「喂,你的意思是……」
    光夫無法把話說完。
    如果所謂的大魔王與所謂的神明,其實是一樣的……
    神明可能是大魔王的同夥。
    這麽一來,事情就說得通了。
    沒錯。
    真吾他們看起來像是在拯救世界,但其實是在解開大魔王的封印,這部分的可能性極高。
    「這、這麽說來,我、我們不就是毀、毀滅世界的共、共犯了嗎!?」
    「還沒有確定事實真是如此。」
    真吾否定淳的話,認爲他的說法不具說服力。
    雖然尚未確定事實果真是如此,但至少感覺非常貼近事實。無論如何,大概都是同一回事。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太郎一臉無計可施地開口說道。那種感覺說不上是遭到背叛,但是老實說,已經無法再相信什麽了。
    如果可以的話,大家都想當面向神明問清楚。可是,那大概是辦不到的事。
    「……我們要像平常一樣,盡量去做我們能做的事。」
    像平常一樣。
    就連像平常一樣這點,都是像平常一樣。
    結果還是只能等待而已。
    等待世界危機的到來。
    然後在世界危機來臨時將它解決掉。
    只是……
    只有這次,危機一旦來臨,一切就太遲了。
    「……那麽,究竟該怎麽做呢?」
    真吾傷腦筋地搔著頭,不料清美卻突然湊近他身邊。
    「喂、喂,你要做什麽?在這種時候……」
    話還沒說完,清美的身體便爲之癱軟。
    真吾立即拉住清美的手臂,雖然因此避免頭部著地,但清美的模樣看起來很不對勁。
    「清、清美!?」
    真吾呼喚著,但是她卻沒有回應。
    他緊張地觀察清美的臉色,清美還是蹲在地上,痛苦地喘著氣,而且臉色發青。
    「喂、喂!」
    「保健室!帶她去保健室!」
    真吾趕緊抱起清美,在穗香的帶領下前往保健室。
    2
    法魯斯靠在走廊的牆壁上,雙手交抱在胸前陷入了沈思。
    他沒想到對方在那種情況下居然還能夠反敗爲勝。
    一切都按照理沙的計劃進行,從一開始就是明顯的必勝之戰。萬萬沒料到最後竟然會被對方漂亮地逆轉……
    「可惡!」
    他氣自己的不爭氣。本來現在應該已經正大光明地將莉娜帶回去了……
    可是……
    在這場比賽中,有一件小事讓法魯斯很介意。
    神明有提到,就算自己用強硬手段將莉娜帶回去也可以。可是,她又加上一定要在比賽中獲勝這條但書。爲什麽必須加上這個條件呢?
    關于這一點,是有自己不需要知道的考量嗎?或是有非這麽做不可的原因?
    無論如何,法魯斯沒能達成自己的目的。他還不打算就此放棄,決定要再以某種形式一決勝負。
    就在這個時候——
    真吾等一行人臉色大變,突然從教室裏面沖了出來。
    法魯斯打算一探究竟,不過有人早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你是……」
    「噓!」
    拍肩膀的人示意法魯斯噤聲,默默地催促他跟在身後。
    那個人來到走廊轉角之後,附在法魯斯耳邊說了句悄悄話。法魯斯聽了之後忍不住瞪大雙眼。
    「真的要這麽做?」
    「嗯。」
    少女點了點頭。
    ——不論勝負如何,直接將莉娜帶回八度音。
    法魯斯接獲了這項命令。
    這原本是法魯斯求之不得的事。他曾經好幾次透過大王和女王向神明祈求。可是實際被下了這項指示之後,心裏頭卻忍不住産生了疑問,他不明白爲什麽事到如今才要這麽做。
    他大概是將自己的心情表現在臉上,只見少女輕笑了一聲。
    「我了解你的心情,不過……」
    那張笑臉瞬間轉變爲高傲的神情。
    「你什麽都不必想,只要聽從我的命令就行了。」
    法魯斯的心髒猛然一震。
    不是因爲遭對方瞪視或是感覺受到威脅,而是少女一副理所當然的氣魄與存在感,讓法魯斯的身心都受到壓迫。
    法魯斯不自覺地往後,直到背部碰到了牆壁,他感覺自己彷佛就快要被少女給吞噬了。
    他生平初次嘗到這種滋味。
    ——這就是神。
    在她面前,自己只不過是渺小的存在。與她交談這件事,是否就是個錯誤呢?
    與神明之間的交流,只有莉娜等八度音王族中極少數人受到許可。他隱約明白理由何在了。
    光是聽見神明的聲音,就會感受到龐大的精神壓力。現在是因爲神明穿著學校制服變身成少女姿態,所以壓力較爲緩和。若非如此,自己八成早就昏死過去,搞不好一個不小心,壓力還會大到讓他發狂呢。
    少女在極近距離下凝視著法魯斯的眼睛,簡直像是在隨心所欲地操縱他一樣。
    「不擇手段。」
    空氣産生震動。靜靜地,只有這麽一句話,卻讓法魯斯的耳朵受到強烈沖擊。
    「所、所謂不擇手段的意思是……」
    「就是不必妥協。做你想做的事,做你認爲正確的事。」
    法魯斯點了點頭。應該說他很想點頭,但身體卻動彈不得。
    可是少女已經移開視線,輕輕拍了法魯斯的胸口一下,仿佛一個懵懂的平凡少女般轉身任裙擺飄揚,從他身邊退開了。
    「那麽就麻煩你啰。」
    少女露出一抹無邪的微笑,沒等他回答就先行離去。
    法魯斯只覺得自己仿佛一瞬間掙脫了束縛,感覺血液又重新在體內流動起來。程度之激烈,就好像自己的心髒曾經被抓住過,心跳曾經被抑制住一樣。
    讓人對「神明可畏」這一點銘記在心。
    別抵抗,照她說的話去做就對了。
    沒錯,沒必要忤逆她,只要照她的話去做就好了。
    八度音就是因此才如此繁榮。這次也一樣,只要遵從指示就不會出問題。
    更何況,這次的指示還是神明同意法魯斯搶回莉娜,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與迷惑或者疑問毫不相千,是他自身的願望。
    這或許有一半是自己爲退縮的自己打氣罷了,不過,一想到即將一償夙願,法魯斯便忍不住亢奮起來,心情也隨之改變。
    等回過神之後,法魯斯發現自己臉上帶著笑容。他從喉嚨深處,以旁人幾乎難以察覺的程度,悄悄地,但高聲地呼喊著:
    「莉娜大人……」
    法魯斯熱切地呼喚著這個名字,接著以雙手掩住臉,彷佛想要忍住差點發出來的笑聲。
    「這一天終于來臨了。我不會讓任何人妨礙我的,我一定要讓莉娜大人回到她該待的地方,走在該走的路上……」
    他不知道有多想這麽做,也不知自己呼喚了這個名字多少次,思念之情有多麽急切。
    讓他如此想念的莉娜大人被一個來路不明的異世界男子給奪走了。而且還是以掀裙子這種粗魯的行爲。
    不可原諒!在八度音,如果是在有婚約關系的情況下做出這種行爲,應該要被碎屍萬段的。可是,那個男人現在卻還若無其事地活著,而且對于莉娜大人的偉大與可愛毫無自覺,仍以滿不在乎的態度無禮地對待她。這種行爲在八度音王國死不足惜,那家夥不過是靠著神明的庇蔭才得以存活到現在。
    可是,那家夥已經失去神明的庇護了。沒有任何東西在守護那家夥了。
    狂亂的意念從全身進發。他同時感覺到從體內深處湧上類似瘋狂的騷動情緒。
    不擇手段,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也就是說……
    「讓我執行正式的制裁是嗎……」
    3
    真吾飛身沖進保健室,不顧女校醫因爲他們的突然闖入而嚇了一跳,努力地說明狀況。
    女醫師因爲驚嚇過度,沒聽清楚真吾說了些什麽,不過還是觀察了一下清美的狀況。
    女醫師讓清美躺到床上,對她進行診察。
    「老師,清美她……」
    對方瞪了真吾一眼,要他暫時不要說話。
    真吾乖乖地閉上嘴巴,卻無法冷靜下來。
    「真吾同學,請你冷靜一點。」
    「我、我知道……」
    清美的臉色像死人一樣蒼白。看她痛苦地喘著氣,真吾的心都揪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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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4-2 21:33:52 |只看該作者
女醫師終于回過頭,但不知爲何卻露出意味深遠的笑容,目光在真吾、淳以及光夫身上來回穿梭。
    「她懷孕了呢!」
    「……啊?」
    「爸爸是誰呢?」
    衆人疑惑的眼光同時聚集在真吾身上。
    「真、真吾同學……」
    「該不會……」
    「你、你這家夥……?」
    「等、等等!咦?等一下、那個、我……」
    真吾求救的眼神對上了女校醫的目光,她說了一句「開玩笑的」,收起了笑臉。
    「開、開玩笑的啊……」
    「嚇、嚇死人了……」
    別開這種對心髒不好的玩笑啦。
    「哼,就算不是開玩笑的,我也不會太驚訝就是了。」
    莉娜還是一臉半信半疑的模樣,真吾實在很想吐槽:你剛剛明明就嚇到了。不過,現在的氣氛一點也不適合說這種話。看來自己在這方面似乎完全不被信任。
    「她感冒了。」
    「感冒?」
    直到剛才爲止,她看來都還好好的啊……
    「可是,最主要的原因是疲勞。」
    「疲勞?」
    「才剛躺上床就完全昏睡過去,可見她有多累了。」
    女校醫接著又以詢問的眼神看著真吾等人。
    「是什麽事讓她累到昏倒,你們心裏有數嗎?」
    雖然知道上禮拜清美有點發燒,但他們真的不知道她爲何會這麽疲憊。
    「那麽就是壓力性疲勞了。」
    「……壓力?」
    「可能是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態,也可能是感受到某種精神上的壓迫……關于這部分你們有什麽想法嗎?」
    真吾等人面面相觑,這方面大家也是毫不知情,不過,既然是精神方面引起的,或許有什麽看不見的因素也說不定。
    「那麽,要怎麽辦……」   
    「首先讓她好好休息,先讓她好好睡一覺,等她可以起來的時候,再請她的家人過來接她。」
    總而言之,清美似乎需要靜養。
    以身體方面來講,這麽做或許就可以了,但是問題在于精神層面,如果真的是精神方面遭受壓力,那麽就必須將原因給消除掉。
    「所以,要保持絕對安靜。人太多的話她沒辦法好好休息,你們都回去吧。」
    看來,他們也只能讓清美暫時先好好睡上一覺了。
    在校醫的指示下,一行人打算離開保健室。
    就在這時候,真吾厭覺自己的褲子被拉住而停下腳步。他回過頭,只見清美拉著自己的褲子,擡頭凝視著他。
    「清美,你還好吧?」
    「……走。」
    「咦?」
    「……別走。」
    「…………」
    「……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清美的雙眼筆直地凝視著真吾。
    她看起來仿佛一個深怕自己被遺棄的孩子。過去的清美總是一臉讓人猜不透的表情,說出來的話也很偏激,往往讓人搞不懂她到底是不是認真的。
    可是,她現在卻一臉誠懇地提出這個小小的要求。她打從心底害怕自己一個人被留下來。
    校醫說她需要靜養,還說如果真吾他們待在這裏,清美是沒辦法好好休息的。自己該怎麽做才好呢?
    他以目光詢問醫師,對方似乎是個頗懂得察言觀色的機伶女子。
    「好好好,那麽不相幹的人就請出去吧。這裏交給他就行了。」
    「喂、喂!不相幹的人是什麽意思啊。嚴格說來,他也是……」
    莉娜大概也懂得事情的輕重,盡管出言相譏,還是被半推著離開了保健室。而且,不知爲何連女校醫也一起出去了。
    大概是從剛剛「懷孕了」的發言中,觀察到真吾等人的反應,有所誤會了吧。
    誤會可以等之後再澄清,現在得優先處理清美的事情才行。
    盡管兩人獨處讓人有點別扭,不過真吾還是跪了下來,讓自己的目光和清美的一樣高。
    「你竟然會累到昏倒?到底是怎麽回事?」
    清美松開了原本拉住他褲子的手,彷佛請求什麽似地伸出手。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錯意,但真吾還是用雙手握住了清美的手。
    「……很可怕。」
    「很可怕?」
    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讓真吾始料未及。可是,清美不僅用力地回握他的手,額頭甚至還流出冷汗,她一臉慘白地向真吾說道:

    「……『大魔王』。」
    「啊,嗯。」
    「……那到底是什麽,我完全不知道……可是,光是聽到這幾個字,我的身體就會抖個不停。」
    「…………」
    「……大魔王就是有這種力量……不知道爲什麽,我就是知道。」
    清內路神社出了很多聽得見神明說話的巫女。那裏就是一個如此接近神明的地方。清美身爲其中的一分子,對大魔王的存在以及大魔王複活的氣息,比起真吾他們或許還要敏銳許多。
    「……所以……」
    清美眼中的神色與其說是畏懼或害怕,倒不如說是急迫。
    「……我對于一個人獨處感到很不安。」
    「清美……」
    「……我是因爲真吾才獲得自由的……可是,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也不知道要怎麽跟大家相處……而且也沒辦法好好面對我的家人。」
    原來如此。
    真吾想起他從太郎那裏聽說過清美與家人之間的互動。
    清美一直以來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因此過去跟家人幾乎沒有任何交流。現在她不但突然被解放出來,還得從頭開始跟家人建立關系。
    如果她還小,這件事或許不算太難。可是,清美對于和家人接觸感到困惑,因此在說話方式與應對上自然顯得很冷淡。
    她不懂得怎麽撒嬌,也不知道該如何建立羁絆。不對,正確來說,清美可能不覺得家人是可以撒嬌的對象,也不認爲需要和他們有什麽羁絆吧。
    因此,清美不去刻意加深和家人之間的感情。因爲她什麽都不做,所以家人也不了解清美的想法。等于是清美拒絕了家人一樣。
    可是,爲什麽只有自己是特別的呢?爲什麽只有自己被她接受呢?
    「……因爲我只認識真吾。」
    那雙依賴的眼睛凝視著真吾。
    「……除了真吾,我再也沒有人可以依靠……可是,這個世界也需要真吾……明明就是我比較需要你……」
    「…………」
    「……我比世上任何人都還需要真吾……」
    訴說著悲傷的眼眸中綻放出強烈的光芒。真吾的手依然被清美緊握著,他這才察覺到清美握得很用力,他都感覺有點痛了。
    「所以,你哪兒都別去……繼續待在我的身邊……繼續支持我……」
    「…………」
    這一席軟弱的話語讓真吾無言以對。
    真吾等人從魔神手中救出了清美,他們以爲這麽—來清美就能獲得自由,也認爲她從此就能過著普通女孩該過的生活。
    可是,這只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他直到現在才發現這一點。
    清美的確是重獲自由了。可是,對于整整十年過著與世隔絕生活的清美來說,自由只會讓她不安。就像突然把一個人放入無垠大海中一樣。
    真吾他們將清美從魔神的咒縛中解救出來,或許就像是將清美丟進了大海中一樣,然後再不負責任的對她說——接下來就隨便妳了。
    因爲獲得自由,如果順利的話,或許能在某處靠岸。可是,清美連怎麽劃船都不知道,也搞不清楚方向。她自己一個人什麽也做不了。
    她每天大概都過著充滿壓力的生活吧。在除了真吾以外,沒有人可以依靠的學校裏,她一定過得很緊繃。只有跟真吾在一起,還有在家裏自己獨處時,才是她能放送心情的時刻。
    仔細想想,除了真吾以外,清美幾乎沒叫過其他人的名字。盡管從上個禮拜起就感冒,但她卻沒有請假依然來學校上課,除了對大魔王的恐懼,以及害怕自己一個人獨處的寂寞之外,最重要的應該是她想和真吾見面吧。
    真吾平時根本沒有注意到,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清美其實一直不斷地在對他發出求救訊號。
    今天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讓因爲緊張而引發的壓力終于達到了臨界點。
    真吾總算明白了。
    他現在才明白怎樣才是真正的幫助別人。
    那不只是單純地拯救而已。
    他也明白那是多麽困難的一件事。
    如果真的是爲了清美著想,就不該只是給她自由,必須告訴她劃船的方法。此外,還得救她如何辨別方向,如何覓食才行。
    那本來是家人的責任。可是清美曾經和家人斷絕關系,她根本無法依靠家人,也不知道要如何依靠。
    清美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爲了她而戰,然後給了她自由的真吾而已。
    因此,應該是他要負起這個責任吧。
    在清美能夠自由生活之前,自己必須陪伴在她的身邊才行。
    沒錯,自己必須回應她的期待。
    「……真吾。」
    和雙眼的強烈訴求形成對比的虛弱聲音沖擊著真吾的胸口。
    即使已經從魔神的咒縛中獲得解脫,清美還是想要和真吾保持關系,這或許是因爲她想要擁有確實的羁絆。也許她身心都需要感受到羁絆吧。
    當時讓清美獲得自由或許只是出于同情,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真吾不是同情清美,而是真心想要守護她。爲了清美,真吾想要待在她身邊,想要盡可能地回應清美的心意。
    「清美。」
    真吾在清美耳邊輕聲說道。
    「別擔心,我哪兒都不會去。所以,你先安心地睡一覺吧。」
    清美聽到這句話之後,露出微笑閉上了眼睛。很快地,真吾便聽見輕輕的呼吸聲,她臉上的痛苦表情也漸漸消失了。
    4
    「你還真溫柔呢。」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真吾嚇了一跳。
    他回過頭,只見莉娜一臉不悅雙手交抱在胸前;彷佛期待一場大戰,眼眸中透露著一絲興奮的女校醫則是站在她身後。
    「可以向你確認一件事嗎?」
    「什、什麽事?」
    面對語氣強硬的莉娜,真吾的口吻也不由得跟著強硬起來。
    「你這家夥算是我的什麽?」
    「啊?」
    「你應該是我的未婚夫不是嗎?」
    幹嘛突然在這時候提到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啊?
    真吾感到焦躁不已,忍不住話中帶刺。
    「我還不是被強迫的。」
    「而且是一個只會使用暴力、一點也不可愛,甚至讓人不想保護她的女孩。」
    「你還滿了解你自己的嘛。」
    「……夠了,我明白了!」
    莉娜緊咬著下唇,轉身離開了保健室。
    真吾完全搞不懂她到底想要表達什麽。
    「你不去追上去沒關系嗎?」
    「可是,我不在清美身邊的話……」
    「剛剛那個女孩好像快哭出來了哦?」
    女校醫出乎意料的話語,讓真吾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莉娜好像快哭出來了?
    如果是真的,就不能放任不管了。可是……
    「怎麽辦?」
    他瞥了一眼清美的睡臉做確認。
    還好清美已經完全睡著了。
    真吾下定決心去追莉娜。
    莉娜就在回廊前方不遠處,彷佛刻意在等待似的。可是她一看見真吾,卻又轉身想逃。
    「真吾同學?」
    真吾聽見穗香的聲音,不過他只丟下一句「抱歉,等等再說」就追上前去。
    莉娜在轉角前還刻意回過頭來看了真吾一眼,似乎也不是真的打算要逃跑。真吾搞不懂爲什麽自己追上去的時候,她又要逃跑呢?這個問題只能等捉住她之後再問看看了。
    他橫越中庭,繞過體育館,終于在人煙罕至的校舍後方追上了莉娜。
    「你爲什麽要追來啊!」
    莉娜粗魯地想甩掉被抓住的手臂,邊以驚人的氣勢大吼著。
    那張臉怎麽看都不像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可是卻彷佛在忍耐著什麽似的,充滿了苦澀。
    「還問我爲什麽……」
    「我是說,你不待在清美身旁沒關系嗎?」
    「還不是因爲你說完奇怪的話之後就逃走了!」
    「我才沒有逃走!」
    「你明明就逃走了!」
    「是你自己誤會了!」
    再繼續爭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真吾用力地吐了口氣,暫停了一會兒。
    「你到底是怎麽了?最近很不對勁哦?」
    「……你以爲是誰害的啊!」
    「你說什麽?」
    「喂,真吾……」
    莉娜看起來似乎也稍微冷靜了一些。她微微低下頭喃喃說著:
    「……我就這麽沒有魅力嗎?」
    「啊?」
    「你不會像對穗香或者清美那樣,掀……掀我的裙子,是因爲我沒有她們那種魅力嗎?」
    「不是,是因爲如果我那麽做了,你一定會生氣啊!」
    「穗香也生氣了啊?」
    「你生氣的方式會引起騷動哦!」
    「那麽,只要生氣的時候不要引起騷動就可以了嗎?」
    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幹嘛?你該不會是想被我掀裙子吧?」
    「笨蛋!當然不是了!」
    「那到底是怎樣啊!」
    莉娜一臉不甘願地緊握著拳頭,從齒縫中擠出話來。
    「沒被當成那種對象,對于女孩子來說,很讓人生氣……」
    真吾這才反應過來。
    莉娜畢竟也是個女孩子。裙子被掀的時候,她只是個在害羞之余會先出手揍人的普通女孩。
    「再說,我想你可能忘記了,被迫訂下婚約的不是只有你,我也是啊!」
    「啊……」
    「我根本不想和你結婚,可是,因爲情勢所逼我們不得不結婚。既然如此,我便盡可能地和你培養感情。我遵守恬靜大人的指示,爲了了解你的男人心,還特地每天早上去接你。努力做各種打扮想找出你的喜好。可是你一直都在抱怨,對我很有意見,既不打算和我親近,也不想了解我!」
    「…………」
    「我想你應該沒有自覺,所以現在告訴你好了,你對我說話時的語氣,相較于對穗香與清美,顯得很粗魯。這種明顯的差異,對我來說……不對,對女性來說是最大的屈辱!」
    真吾頓時爲之語塞。說真的,在莉娜指責之前,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就算是我也會感到不安啊……」
    莉娜的音量突然變小,又繼續說了下去:
    「看見自己的未婚夫對其他女生很溫柔,我也會感到不安。你對我比對其他女生還要不客氣,再加上你的行爲舉止,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完全沒有女性的魅力。不僅讓我沒有自信,甚至懷疑自己是否有資格當公主……」
    「…………」
    「真吾。」
    莉娜擡起頭,直視著真吾的雙眼。
    「對你來說,我到底是怎樣的人?是不值得溫柔對待的人嗎?如果我沒有魔劍,就只是個礙事、粗魯、給你添麻煩的人?」
    「不……」
    真吾一時詞窮。
    他必須說些什麽,好好地將自己真正的心情傳達給她知道。
    「我並不認爲你是個添麻煩的人。」
    「騙人。」
    「……抱歉,是有一點點啦。可是,已經不像一開始以爲的那樣了。」
    「……是嗎?」
    「我也一樣,一開始也想和你多接近。雖然把你當成有點任性的妹妹,不過……如果是未婚妻的話……」
    「不是你真正的對象,是嗎?」
    「可以這麽說,也不能這麽說啦。」
    「什麽啊?你還真是婆婆媽媽耶!」
    「有什麽辦法!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子突然說是我的未婚妻,如果我就這麽高興地接受了,八成會被別人認爲是變態或者犯罪者吧!?」
    莉娜彷佛腦筋轉不過來一樣,傻傻地開口說著:
    「你說……什麽?」
    「我說,你當我的未婚妻年紀太小了!」
    「……什麽意思?」
    「還要我講到最後嗎!?我也一樣,我不知道該怎麽接近你啊!」
    說完之後,因爲實在太害臊了,他又辯解似地說了下去:
    「別、別誤會哦。我是指以未婚夫的身分啦!如果是以夥伴或朋友的身分,我根本沒必要這麽煩惱啊!」
    莉娜松了一口氣,感覺有點虛脫。
    「這、這樣子啊。原來如此……」
    「就是這樣啦!」
    莉娜仿佛拚命忍住上揚的嘴角似的,雙肩顫抖著。大概是因爲放下心來,表情也跟著緩和了不少。
    「什麽嘛……唔……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煩惱啊……呃,我幹嘛要因爲這種事而松了一口氣啊!?」
    「誰知道!」
    真吾大吼一聲,重新思考了一番。
    接近彼此。
    就像莉娜坦率地表達她真正的心情一樣,自己也要坦率一點才行。
    「我也可以說嗎?」
    「……嗯。」
    「我不覺得魔劍特別重要哦!也不是因爲你擁有魔劍才跟你在一起。如果是莉娜……如果是你的話,就算和你一同作戰,我也可以放心地把背後的敵人交給你。因爲在一起很開心,所以我才會跟你相處。而且……」
    「而且?」
    「唔、就……就是……」
    到了最後關頭,他突然強烈地感到害臊。
    「什麽呀,快點說啦!」
    「呃~就是~女仆裝。」
    「又怎樣?」
    莉娜拉了拉女仆裝的裙子。
    「這個怎麽了嗎?」
    「很適合你哦。」
    莉娜瞪大了雙眼。
    「不只如此,之前的巫女服,去遊樂園時的打扮,還有浴衣也都很適合你。第一次見面時穿的洋裝,也很~呃……很可愛。」
    「可、可愛……?咦?啊?」
    莉娜滿臉通紅,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你、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麽!就、就算你這麽說,我、我、我也……!」
    大概是太害羞了吧,她到最後完全說不出話來。
    「喂、喂,你該不會是在害羞吧……?」
    「害害害、害羞!?你說我嗎!?爲爲爲什麽我要因爲你說的話而害羞啊!」
    她那副急欲掩飾害羞的模樣其實很容易看得出來。
    畢竟很少看到莉娜滿臉通紅,坐立不安的模樣。真吾只覺得她既坦率又可愛。
    因此在莉娜冷靜下來之前,真吾索性仔細地觀察著她。
    「原、原來如此啊!」
    莉娜強自鎮定下來,擡起胸膛硬是歸納出結論。
    「我、我知道你的喜好了!哼,既、既然如此,那我接下來也要繼續。我的魅。讓你神魂顛倒!」
    「我很期待哦。」
    莉娜嚇了一跳瞪大雙眼,接著推開了真吾。
    「你、你幹嘛啊?」
    「讓我一個人靜一下!」
    背對著真吾的身影也傳達出這樣的訊息。
    大概是想藉此機會思考一些事吧。
    真吾什麽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目送她離去。
    這時候,穗香仿佛像是在接棒似地走過來。
    「啊,真吾同學。莉娜她怎麽了?」

    「咦?你剛剛沒有遇到她嗎?」
    「有啊,有跟她擦肩而過……可是她一看到我的臉,就馬上跑掉了……」
    大概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臉紅的模樣吧。如果是個性別扭的莉娜,的確很有可能會這樣。
    「到底是怎麽回事?」
    「嗯~總之,彼此聊開是很重要的。我想問題大概已經解決了吧。」
    「……這樣子啊。」
    不知爲何,穗香的表情看來有點鑽牛角尖。
    「穗香……?」
    「啊,沒事。不好意思,沒什麽事。別管那個了,舞台劇就快開始了哦!」
    「啊,說的也是。」
    「嗯,所以……」
    穗香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她面對面地直視真吾。
    「請你一定要來看我的舞台劇。」
    「咦?啊,嗯。我一開始就這麽打算了。」
    「還有,就是啊……」
    「嗯?」
    「等公演完之後,我們可以在後台見個面嗎?」
    「我一定會去後台找你啊!」
    「不是,我想和你單獨見面。」
    真吾的心跳開始加速。
    等等等,等一下,冷靜一點。他拚命想要壓抑激烈的心跳。
    「就這樣,我先走了。」
    穗香沒有等他回答就離開了。
    一個人留在原地的真吾反覆思索著穗香說的話,感覺氣血湧上了腦門。
    她想要兩人單獨見面。
    「……咦?」
    這個!也就是~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只有兩人單獨見面,是打算要做什麽嗎?
    該不會是……
    不對,等等,先冷靜一下,不要妄下定論。
    會有那種事嗎?有可能嗎?
    可是……
    那麽,她究竟打算對我說什麽呢?
    混亂又動搖的真吾感覺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渾身都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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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6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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