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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ttle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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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煙雨江南]狩魔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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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2 17:20:45 |只看該作者
卷五 七使徒傳說 章十九 愛與寬容 三
  
  只有一次,梅迪爾麗從正面突擊了敵人的主場。
  
  她的思緒已經回到了那一個夜晚。
  
  從她踏上暮光古堡的一刻起,每一步落下,都在震盪著暮光決斷經營了數十年的主場。曾經的黑暗三巨頭,都有著和她有相近的實力,因此在對方的主場作戰,梅迪爾麗根本沒有一分獲勝的把握。
  
  但她有把握拖著暮光決斷一起下地獄。
  
  沒人知道她那時想的是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記憶中,那一刻的心情,是空白。沉重的重甲掩蓋的不僅是她足以點亮灰暗世界的容顏,還有內心深處的世界。
  
  突襲暮光古堡的決定,表面上源於『暮光決斷』定下了一系列針對蘇的絕殺計劃,她一定要阻止他。作為黑暗三巨頭平生的大敵,梅迪爾麗清楚他們每一個人的秉性,比如說,只有死了的暮光決斷才會改變主意。
  
  然而,這真的是惟一的選擇嗎?至少沒到立刻決一死戰的地步。在周圍人的眼中,那時的梅迪爾麗,其實要遠比黑暗三巨頭更加恐怖,也更加狠辣。只要她想,很有可能將彼格勒逼離自己的主場。可是她卻極為輕率地決定正面突擊暮光古堡,儘管她知道,這個決定意味著一去而無返。
  
  佩佩羅斯抱著彼格勒痛哭的一幕,又在梅迪爾麗眼前浮現。
  
  她暗自嘆了口氣,佩佩羅斯也算跟隨著她出生入死多年,當她背叛時內心的痛苦與掙扎,梅迪爾麗其實都已看在眼裡。佩佩羅斯根本不知道,梅迪爾麗早已知道了她的陰謀,後來的一切都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讓梅迪爾麗真正走上不歸路的,是隱藏於表面之下的一片灰色,一片至今她都不願觸及的灰色。
  
  諷刺的是,當梅迪爾麗以無以倫比的強橫霸道攻破了彼格勒的主場,刺出旨在同歸於盡的最後一劍時,一代梟雄的彼格勒竟然恐懼了!對死亡的恐懼讓他稍有遲疑,就是這點遲疑讓他的最後的反擊威力稍有不足,沒能當場殺掉梅迪爾麗,而是讓她得以離開暮光古堡,陷入最深的沉眠。
  
  如果,僅僅是如果,光暗天秤的手下成功地啟出裝載著梅迪爾麗身體的血棺,他們得到只會是一棺血水。梅迪爾麗的身體將在開棺的一刻徹底溶化。而在沉眠之前,她並未通知深紅城堡,她只想要就此沉睡下去,直到世界的盡頭。
  
  沉睡的世界是黑色的,黑色可以掩蓋住灰色。
  
  她並未等到世界的盡頭。當重新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蘇,那一刻,梅迪爾麗終於相信,這個世界還有奇蹟。
  
  完成第三次蛻變後,梅迪爾麗仿若又回到了八年前,不管發生了什麼,已經死過一次的她只願這樣靜靜地跟在蘇的身後。大多時候,她的心中仍是一片空白。她不願想太多,也不願回憶過去。但是她抓緊一切時間和機會,她的能力仍在飛速成長。梅迪爾麗知道,蘇終會需要她的力量。當她完全成長之後,寧靜的生活就將成為過去。而那時的她,將重新拾起回憶,包括面對那抹刻意被遺忘的灰色。
  
  只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卻被希爾瓦娜斯一句無心的問題挑起了那片灰色。
  
  梅迪爾麗的視線不知落在了何處,但是希爾瓦娜斯的異常表現當然瞞不過她。幾乎用盡控制力,她才將自己從回憶中拔出來,擠出了一個微笑,說:「馬上就會結束了。」
  
  梅迪爾麗幾乎可以想像,自己的微笑有多勉強。
  
  因為角度的關係,希爾瓦娜斯沒有看到梅迪爾麗的微笑,可是她無心的一句『馬上就會結束了』卻讓他感受到了一絲不同的味道。
  
  灰色的味道。
  
  完全不符合邏輯的答案讓少年的思緒陷入混亂。他不知道什麼『馬上就會結束了』,但是直覺隱約感覺到這句話的後面似乎另有含義,並不僅僅是指這個基地內的戰爭很快就會結束。細細想著,純淨而感性的希爾瓦娜斯似乎看到了這句話後面隱藏著的東西。
  
  那還是濃濃的灰色。
  
  「馬上就會結束了。」蘇結束了無目的的逡巡,冰冷地想著。
  
  他的碧色目光已穿透無數厚重的混凝土牆壁,鎖定了目標區域。現在圍繞在那個女人身邊的黑霧只剩下幾十米的範圍,甚至她隱藏著的大廳也露出了一角。大廳中的黑霧也已十分稀薄,再也隱藏不住她的氣息。她小心掩藏著的秘密,開始一點點暴露在蘇的目光下。
  
  在深暗的大廳中,女人已站了起來。她身材高大而勻稱,超過兩米的身體曲線優美。黑霧繚繞著她的身體,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有一雙燃燒著淡紫色火焰的眼睛顯得異常醒目。她伸出手,隔著培養槽的鋼化玻璃,虛撫著沉睡男人的臉,柔聲說:「再見了,我的愛人。」
  
  她的聲音還在大廳中迴蕩,地面就開始微微震動起來,遠處更是不斷傳來隱隱的轟鳴!
  
  上一刻,蘇還是安靜站著的,只是眼神變得更加冰冷。一道無形震波突然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出去,波及到的地方,堅固的金屬構件都在變形扭曲,軟得像烤過的黃油。
  
  下一刻,激烈的轟鳴才猛然爆發!
  
  金屬櫃子發出難聽的呻吟,混凝土牆壁開始出現大量龜裂,然後成片坍塌。承重柱則直接從中間斷成了兩截,裡面埋著的高強鋼材扭曲拉長,如同被神話中的大力神給生生撕成了兩截!
  
  蘇的身影已然消失,他面對的地方則平空多出了一個幽深的洞窟。幾秒鐘後,如雷鳴般的轟響才從洞窟中傳出,緊接著烈風挾帶著無數碎石從洞中激射而出!
  
  蘇整個人都在燃燒!
  
  細胞級的控制讓他在瞬間引燃了所有儲存的能量,一個接一個極速突進被施放,迸發的能量狂潮在蘇面前形成錐形風暴,粉碎了一切擋在面前的事物!如果在蘇和那個女人之間劃一條線,就可看到蘇正是沿著這條線筆直前進,而不管面前擋著的是什麼!
  
  混凝土隔離牆、岩層、承重柱,一一在蘇身後粉碎!
  
  大廳的天花板突然無聲坍塌,蘇如魔神般現身!他剛剛出現,身形就又是一個閃爍,再變清晰時已在女人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咽喉,將她提了起來!
  
  這一次的極速突進,距離還不到十米!
  
  直到此時,蘇瞬間突破音障造成的巨大轟鳴才在大廳中響起,強烈的震波更向四面八方擴散,塗滿了色塊的牆壁和地板紛紛爆裂,碎片四下紛飛!連巨大的培養槽也離地飛起!放置在大廳角落裡的兩個備用培養槽直接爆炸,培養液向四面八方激射,可是衝向蘇這個方向的培養液迎頭撞上了第二波能量亂流,瞬間汽化消失。
  
  女人根本沒有想到蘇會用這種簡單粗暴到了極致的直線攻擊戰術,要知道這裡是在地下,而且他們並不是在同一層!她剛剛感應到蘇動了殺機,蘇已出現在她面前!
  
  戰鬥剛剛開始,就已結束。
  
  培養槽飛上半空,眼看著要撞上天花板時,突然凝住!六根長長的觸鬚從女人的肩部後頸處伸出,團團捲住了培養槽,讓它免於在天花板上撞毀。手指粗細的觸鬚上更是散發出微弱的防禦力場,擋住了足以將鋼化玻璃粉碎的音障震波。然而震波後更是大量四處激射的能量亂流,很快突破了防禦力場,激射在觸鬚上。能量亂流極為鋒利,瞬間在觸鬚上割出無數細小傷口,淡紫色的血四下飛濺!
  
  女人發出一聲極度痛苦的低吼,美麗的面容已然扭曲!從手上傳來的感覺,蘇知道女人全身的肌肉都在這一刻痙攣,由此可知她承受的痛苦。六根肉質觸鬚並不是攻擊武器,而是感知和控制黑霧的器官。觸鬚受到傷害,痛苦會數倍甚至數十倍的擴大。蘇知道這個滋味,當初他還不能控制身體感覺時,被科提斯上尉擊打時就體驗過超出忍耐極限的痛苦。
  
  女人顫抖著,這已和意志無關,而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她是戰鬥生物,更確切地說,是專職戰鬥兵器。這是連她都忍受不住的痛苦,可是培養槽卻始終凝停在空中,沒有一根觸鬚抽離,甚至環繞得更緊了些,用身體擋住了道道切向培養槽的能量激流。
  
  女人的身體比蘇還要高大,卻被蘇單手舉在半空,毫無反抗能力。蘇仔細地看著她美麗而充滿痛苦的臉,然後視線望向培養槽中的男人。男人依舊在沉睡著,經歷了劇烈震盪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連胸膛的自然起伏都變得非常微弱。
  
  蘇的右手五指都彈出長長的刀鋒,擱在女人的脖頸上,更致命是十幾根細而長的肉刺,已深深刺入她的身體,只要她稍有反抗,立刻就會注入最原始的入侵者。這是只知道殺戮與破壞的微型魔鬼,直到將她全部吞噬轉化成自體細胞之前,都不會停止吞噬和分裂的過程。而在她反抗的瞬間,身體內每個細胞還在燃燒著的蘇會在瞬間貼上她的身體,用能量最狂烈的爆發粉碎她的身體、骨骼和所有器官。
  
  然而看來這些都是多餘的。她已非常虛弱,甚至在蘇捕獲她的時候連像樣的反擊都做不出來,而殘餘的能量又大半消耗在保護培養槽上。想用六根細細的感知觸鬚防護高達五米的巨型培養槽,即使換了是蘇,也會感覺到的困難。現在的女人虛弱之極,若不是身體強悍之極的生命力,她早該死去。而且現在的她就算還有餘力,也不會反抗。
  
  女人轉而望向蘇,美麗的眼睛中全是哀傷和懇求,她已有些說不出話了。不過蘇懂了她的意思,指指培養槽中的男人,問:「你要我放過他?」
  
  女人艱難地點了點頭,這個微小的動作讓她的肌膚被蘇的指鋒切開了幾道傷口。培養槽落下,通的一聲重新落回本來的位置,她再也舉不動如此沉重的培養槽了。
  
  蘇沒有回答,而是催動感知,如流水般襲上女人的身體,再深入進去。女人全身一顫,本能地調集能量想要抗拒蘇的感知,然而她嘆了口氣,強制自己的身體徹底放鬆,將身心所有的秘密全部開放在蘇面前。
  
  如果從外表看,她是個完整美麗的人類女性,赤裸的身體性感且充滿了活力,修長有力的雙腿引人遐想。所有人類女性的性特徵她都保留了下來,但是在她身體內部,結構和組織已和人類截然不同。不光是對應人類女性的外型進行了最大限度的優化,而且內臟器官更是完全不同。只從結構看,她和蘇倒是很多相似之處。
  
  這也是蘇從始至終不曾放開扼住她脖頸的右手的原因。在蘇的眼中,這個女人是極度危險的戰鬥生物,是和自己具備相同特性的超級生命,也是需要全力對付的大敵,危險程度甚至還要潘多拉。在蘇的排序中僅僅比使徒低些而已。
  
  蘇的左手撫上了她的胸膛,通過接觸再度強化了感知能力,開始探索她身體深處的秘密。未曾想,一個熟悉的器官從她身體深處浮出,並且主動在蘇面前打開。
  
  蘇的心跳立刻快了一拍!
  
  核心!
  
  儘管已有所預期,但是真的感知到核心時,蘇還是有些難以抑制。
  
  蘇凝視著女人,緩緩地說:「你是『將軍』。」
  
  「不止是『將軍』,我還是『鑰匙』。」女人回答。
  
  將軍和鑰匙,兩個詞都是用貝薩因都語說的。
  
  女人身體中的核心徐徐張開,在蘇的感知中,出現了數百個基因片段。稍稍感知,蘇就知道這些基因片段正是用來補全油沼獸、工兵乃至龍人缺損基因的關鍵片段。更重要的是,女人身上的基因同樣缺失了上百處關鍵片段,它們同樣存在於核心深處!而且隨著越來越多的基因片段湧出,呈現在蘇眼前的生化兵器種類越來越多,許多是蘇從所未見的。威力比龍人更為強大的生物兵器也不在少數。
  
  這就是女人所說的『鑰匙』,得到了『鑰匙』,就相當於擁有了一個完備的生物武庫。只要有合適的設備和充足的能源,蘇完全可以建立起一隻屬於自己的生化大軍!
  
  「放過他,這些都是你的。」女人不是在談判,而是在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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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2 17:20:59 |只看該作者
卷五 七使徒傳說 章十九 愛與寬容 四
  







  放過他嗎?蘇很清楚女人的意思,這件事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數百段極為珍貴的基因片段就像寶箱中的寶藏,現在只是通過縫隙露出了一角。所有的基因拼圖都缺失了最重要的一塊,那就是核心。
  
  將核心徹底分解後,才會得到真正的『鑰匙』。
  
  放過他,她留下來,這就是她的交易。
  
  貝薩因都語中的『將軍』,定義是最強力的生物兵器,它並不一定具備最高的武力,卻可以適應幾乎一切環境,以及擁有無限的成長潛力,前提是擁有充足的能源。將軍同時具備高等級的智能,是生化大軍天然的統帥。
  
  將軍也就是核心,二者一體兩面。失去了核心,將軍也會隨之消失。
  
  梅迪爾麗並不是將軍,她本體的強悍壓制了核心的權限,把它變成替代心臟的單純能源供應器官。希爾瓦娜斯接近於將軍,他體內的核心是生命的中心,並且具備低等智慧,在某些情況下,比如說威脅到了蘇時,核心就會奪取身體的最高權限。
  
  而蘇面前的這個女人幾乎相當於完全版的將軍,相似度達到99%。核心就是她的全部,並且她的核心本身具備最高等級智慧。正常來說,將軍是不需要大腦的,它只根據本體等級擁有數十或者是上百個分散在全身各處的智慧中樞。
  
  以一名將軍的視角,這個女人的表現非常奇怪。在沒有特殊意義的情況下,比如保護主人,核心是不會執行自我毀滅的指令的。
  
  「你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蘇淡淡地說。
  
  「我明白。」女人回答。
  
  蘇依然沒有放下她,反而眼神變得更加冰冷,說:「那麼放開你的記憶。」
  
  女人怔了怔,然後知道自己別無選擇,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兩滴淡紫色的淚悄然從臉頰滑落。她身體再次放鬆,原本因為緊張而垂落的觸鬚也一一落下。
  
  不知什麼時候,梅迪爾麗和希爾瓦娜斯走入了大廳,站在蘇的身後。看到這裡時,或許是同樣擁有核心的緣故,希爾瓦娜斯向前走了一步,想要說什麼。可是梅迪爾麗的手已搭在他在肩上,制止了他。
  
  新的神經細胞從插入女人身體的肉刺中被釋放出來,它們組成了臨時的神經網路,將蘇和女人聯接在一體。剎那間,蘇的腦海中猛然炸起一陣雷鳴,無數畫面伴隨著如海般的記憶洶湧而來!
  
  最初的記憶幾乎全是黑暗,只是偶爾有幾幅以深綠為基調,裡面充斥著各種儀器和忙碌來去的人員,和蘇的夢境幾乎一模一樣。然後是大段的黑暗和空白,直到她的世界再次亮起。在她的記憶中,出現了一個人,確切點說,出現了一個外形類似於男人的生物。在女人的記憶 中,它只是黑色的活動剪影,完全看不清樣子。但是從身體最深處傳出的強烈臣服感覺仍然讓蘇印象深刻。不出所料的話,它就是這個女人的主人。
  
  出現它的惟一畫面,背影是熊熊燃燒的烈火,它正向烈火中走去,只留下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從隨後的記憶中知道,它再也沒有回來過。
  
  在它離去後,女人的記憶才逐漸多了起來,也漸漸有了自己的意識。她同樣擁有智慧中樞,等級似乎比蘇的還要高一些。但是數量上只有十個,和蘇過百的智慧中樞整整差了一個數量級。因為智慧中樞的原因,她的記憶也顯得雜亂無章,經常同時會出現七八幅畫面,也就是意味著七八個想法會同時出現,在沒有一個最高意志的情況下,這只會造成她的行為混亂。
  
  蘇注意到,在她逐漸擁有自主意識的過程中,有一個意識日漸清晰,並且逐漸佔據了主導地位。那是一個溫柔的女人,而且她一直在恐懼著。她有著塵封已久的記憶,那是屬於少女的記憶,在黑暗期之前就已存在。在黑暗期之前,她只留下了一段單純的恐懼。恐懼的內容已然消失,但是由於恐懼太過強烈,所以從此刻印在記憶的最深處。在擁有自主意識後,她也在恐懼著,恐懼著曾經的同伴,恐懼著它,怕它們會回歸,再找到她。那時候,她屬於女人的意識又將消失,重新變成只會服從的武器。
  
  從這段記憶中,蘇判斷出她原本是一個人類少女,可能和核心非常契合,所以在這裡被改造成了將軍。在她的主人離去後,屬於少女的意識開始佔據身體的主導權。而當她甦醒時,顯然戰爭已經發生,因為她看到的基地中沒有一個人。
  
  後來是漫長的等待,但她並未等來昔日同類,而是先迎來了聖輝十字軍的探險隊。探險隊初期給她帶來了相當的恐懼,但是將軍的本能依舊在揮著作用,所以她加快催化出了一批生化兵,並且藏在基地入口處。
  
  接下來是一幅幅激烈戰鬥的畫面,每幅畫面中都有一個強健、高大而挺拔的男人,他幾乎以一已之力抗下了三分之一的生化兵攻擊,哪裡最危險、哪裡就會出現他的身影。在危機時刻,他甚至會以身體為同伴擋下生化獸的利爪!
  
  這個時候,一幅極為清晰巨大的畫面出現在蘇面前。它幾乎佔據了整個視界,可見印象之深!畫面上到處是生化兵的殘骸和聖輝十字軍大騎士的屍體,作為將軍,她親自出手了。她雙手十指已延伸成為數米長的軟刺,刺穿了男人的身體,並且沒入了一名女騎士的身體,將兩個人穿在了一起。其實她是在刺倒了兩名大騎士後,再行攻擊那名女騎士時,那個男人突然大吼著撲來,用身體擋在了女騎士身前!
  
  她不是生化獸,他那時也已筋疲力盡,於是她的十指輕易穿透了他的身體,再刺入女騎士體內,絞殺了兩人的全部生機。
  
  他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帶著她的指鋒,轉了個身,抱住了女騎士,然後垂下頭,竟然笑了,笑著死去。只是死之前,連一句話都來不及留下。
  
  那一刻,她作為女人的部分被深深震憾!
  
  她不知怎麼放走了殘餘的騎士,甚至還允許他們帶走了許多的珍貴資料,只是把男人的身體留了下來。
  
  在接下來的幾年中,她將所有的資源和能量都用在修補這個男人的身體上,再也不管自己,只想要將他復活過來。幾年之後,作為女人,她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男人,這個從未相識過的男人。但此時的她,是將軍和女人的綜合體,連意識也是。為了救他,她甚至開始抽取自己的生命能量!可是將軍是最強的戰鬥兵器,卻不是生化工程師,也不是科研人員。她完全是在黑暗中獨自摸索,任她如何努力,也僅僅讓他有了最基本的生命特徵而已。
  
  再接下來的記憶,就是蘇的到來。
  
  蘇又看了一眼浮在培養槽中的男人。其實在第一眼時,他就已看出這個男人只有身體是活的,而大腦早已萎縮死亡,連記憶都抽取不出來。從某種意義上,這個男人已然徹底死亡,就算以生化兵器技術重新復生,也不再是他了。蘇相信,身為將軍的女人不可能看不出這一點,她卻仍將幾乎所有的資源和能量都投注在他身上,甚至為了保護他的軀體放棄了最後的反擊機會。
  
  「你是幾號試驗體?」蘇忽然問。
  
  「我……我也不知道。」女人說。關於培養槽中的體驗,她的確只有一丁點殘缺的記憶,記不起自己究竟是幾號試驗體。不過一號還是二號三號,其實都沒什麼區別。
  
  蘇眼中的碧色光芒開始收斂,右手張開,女人懸空的身體落在了地上。蘇右手上的刀鋒逐一收回了體內,臉上重新浮起了淡淡的迷人微笑。
  
  女人又驚又喜,叫著:「你……你是答應了嗎?我這就把鑰匙給你!」
  
  說著,像是怕蘇會反悔一樣,她的指尖彈出根根鋒利刀鋒,猛地向自己的胸膛挖去!她要挖出核心,交給蘇。
  
  只是刀鋒堪堪刺破胸口皮膚時,就再也無法深入。蘇握住了她的手腕,強大的力量讓她的手再也動彈不得。
  
  「你……你要反悔嗎!」女人顫聲說著,完全不像和蘇同一級別的將軍。
  
  「不,他還是你的。」蘇說,又用手指敲了敲她的胸口,說:「這個你也留著吧,它對我沒用。」
  
  女人明顯怔住,身為將軍的她非常清楚基因以及一個完整核心的價值,所以無法置信蘇竟然會放棄『鑰匙』。
  
  可是蘇已轉過去,輕輕拍了拍梅迪爾麗的背,說:「走了。」
  
  梅迪爾麗湛藍的雙眼凝望著蘇,很認真地說:「那可是好東西,真不要嗎?」
  
  蘇微笑著,說:「我當然知道那是好東西!可是我又不想統治世界,要它有什麼用?」
  
  說完,蘇就帶著梅迪爾麗和希爾瓦娜斯向廳外走去。走出幾步,他忽然回頭,看了仍然呆呆站著的女人一眼,揮了揮手,算是告別。
  
  女人呆呆站著,看著蘇的身影漸漸遠去。當年的男人用自己的生命告訴她什麼是勇氣和責任,那麼今天,她看到,在蘇身上,載滿了地下世界並不存在的陽光。
  
  她能夠讀出蘇最後告別時的叮囑:「不管你是幾號,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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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
發表於 2011-1-22 17:21:14 |只看該作者
卷五 七使徒傳說 章二十 最強之名 上
  







  毫無疑問,蘇有時候會顯得有些愚蠢。
  
  比如說,梅迪爾麗就想不出什麼理由要放過那個女人。她並不漂亮,也不是人類,至多只能算是小半個人類。而且,她價值連城。
  
  天生的敏銳和隱約產生的共鳴讓梅迪爾麗知道,這個女人基地中所有異生物的首領,她身體中的核心對蘇非常重要。
  
  但是不管蘇有著什麼樣的理由,既然這是他的決定,梅迪爾麗就不會有異議。若是做什麼都需要理由和利益,那麼當初只是一個少年的蘇也不會在艱難歲月中一點點將她養大。實力?實力是很重要,但實力也是兩個人的,梅迪爾麗決心增強自己的力量來保護蘇。哦,還有希爾瓦娜斯,少年擁有足夠的潛力,只是還需要戰鬥和磨練。
  
  一想到磨練,梅迪爾麗就忍不住偷偷地向希爾瓦娜斯看了一眼,頓時讓少年出了一身冷汗。
  
  蘇似乎沒有看到身後發生的事,只是在前方走著,搜索著地下基地。在接下來的一天中,他已經大致弄清了地下基地的狀況,淺地建立的核電站早已摧毀,核燃料庫也毀於上一次的戰爭中。研究基地保存得很完整,但是舊時代的儀器在現今已經沒有更多的價值。而儲存實驗數據的中央主機徹底報廢,全部數據連同歷史資料都湮滅在時光的長河中。
  
  作為最尖端的生化研究基地,過去這裡最有價值的財產是羅切斯特博士和『惟一』,現在則是女將軍。既然蘇並不打算收下鑰匙,這個基地就沒什麼可留戀的了,於是蘇帶著梅迪爾麗和希爾瓦娜斯離開了基地。他們也不算全無所獲,基地中還有大量舊時代的武器,蘇甚至在其中找到了兩把還能用的瑪格納姆手槍!有著濃重懷舊情節的蘇當然帶上了它們,雖然這兩把大威力手槍如今形同擺設。梅迪爾麗和希爾瓦娜斯各自選了兩把軍用匕首,同樣聊勝於無而已。
  
  抵達基地地上出口後,蘇並未急著離開,而是在倉庫中選了個平整的箱子,在上面刻下一幅詳細的大陸地圖,將已知各大組織和家族的勢力範圍都標註在上面。然後對梅迪爾麗說:「哪裡是聖輝十字軍的地盤?」
  
  梅迪爾麗仔細看了看地圖,伸手在地圖上圈了相當大的一片區域,從海岸線一直延伸到大陸中部。單以面積而論,疆域甚至比血腥議會還要大些。但就是在人口眾多的舊時代,聖輝十字軍所佔據的地盤也算是地廣人稀的荒蕪地帶,現在就更是如此。
  
  「知不知道他們的首府在哪裡?」蘇又問。
  
  梅迪爾麗搜索著記憶,片刻後在海岸線上的一個小鎮一點,說:「聖輝十字軍的總部所在地被稱為安息地,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就是在這裡。不過這是一年前的情報了,不知道最近有沒有變化。」有關聖輝十字軍的一切都是暗黑龍騎的最高機密,但是這些秘密都是對審判所開放的,即使不開放,梅迪爾麗也有很多辦法讓它們變得開放。
  
  蘇在地圖上又圈出災禍之蠍的活動區域,從地域分佈看有和聖輝十字軍重合的地方,更多是和血腥議會控制區域重合的。這也和事實相符,災禍之蠍的確和暗黑龍騎戰爭不斷。
  
  仔細審視著安息地的位置,蘇皺眉問:「議會為什麼不直接進攻安息地,而是要和聖輝十字軍打拉鋸戰和消耗戰呢?」
  
  「很簡單,因為沒有足夠多的好處。」梅迪爾麗回答得也很快,「攻打聖輝十字很有可能折損高階能力者,卻很可能撈不到什麼東西。每一個高階能力者都是非常寶貴的戰略資源,損失過大的話,倒很有可能被議會內部的敵人給吞併了。所以一直以來,聖輝十字乃至周邊其它一些敵人,都被當成磨練年輕龍騎和低階能力者的工具。」
  
  蘇的雙眉不知為什麼緊緊鎖在一起,一根修長手指刺在地圖上,在基地和安息地之間劃出了一根深深的筆直刻痕,然後說:「我們到安息地去!」
  
  梅迪爾麗一聲低呼,顯然對蘇的決定非常驚訝:「你想要掌控聖輝十字軍?」
  
  蘇點了點頭,說:「是的,攻下安息地,就有可能掌控聖輝十字軍的全部資源。雖然還比不上暗黑龍騎,但也是不小的勢力了。」
  
  「即使你佔領了安息地,大騎士們也不會聽你的。至少得殺掉三分之一的大騎士才有可能。」梅迪爾麗很認真地說。
  
  蘇站了起來,說:「這樣可以把戰爭範圍的限制在大騎士的範圍內,波及範圍總是小了很多。」
  
  梅迪爾麗凝視著安息地,雙眉也鎖在了一起。她隨手在地圖一角刻出了安息地的簡略地圖,無數戰術方案瞬間從腦海中閃過。然而無論哪種方案都只能解決攻佔安息地的問題,至於佔領之後聖輝十字軍其餘的大騎士會如何反應,沒有人能夠知道。再者說,以三人目前的實力,能否打下安息地還是兩說。即使是蛻變前全盛時期的梅迪爾麗,也不願意孤身獨闖安息地。
  
  沉吟了一會,梅迪爾麗終於說:「聖輝十字軍把安息地看作聖地,種種跡象表明,在這些年中,他們很可能已經把安息地給建成了一個史無前例的巨大主場!所以我不認為直接進攻安息地是個好主意,更好的辦法先攻打安息地外圍的聖輝十字軍據點,把他們從安息地中引出來,再逐一擊破。即使我們做到了這一點,進攻安息地的把握其實也不大。聖輝十字軍並不傻,他們不會把半數以上的守衛部隊調離安息地的。」
  
  蘇的雙眉舒展開了,笑了笑,說:「我甚至懷疑,他們會把超過三分之一的駐守部隊派出來。」
  
  梅迪爾麗猶豫了一下,終於說:「我有辦法讓他們至少一半的部隊出動。」
  
  「什麼辦法?」蘇問,對戰略上的事,他並不擅長。
  
  梅迪爾麗笑容有些勉強,說:「聖輝十字軍某種程度上可以看成一種宗教組織,組織內每個人都被視為姐妹兄弟。我們只要攻下一個據點,並且表示在某個時限內會殺光俘虜,就能逼出安息地的守衛部隊。」
  
  這其實是某種意義上的人質要挾,而且手段狠辣殘忍。蘇卻不得不承認,這或許是個好辦法。
  
  「有必要殺光所有人嗎?如果只處死參戰的戰士會如何?」蘇問。
  
  「那麼施加的壓力可能不足,我們需要至少擊退一次聖輝十字軍的支援部隊,才有可能讓對方出動守衛部隊。時間拖延久了對我們沒有好處。」梅迪爾麗說。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厚重凝聚、深郁凌厲的氣勢重新出現。這一刻,她不再是漂亮得讓人心痛的少女,而是又有了幾分黑暗巨頭的影子。
  
  只是她臉上的蒼白掩飾不住。
  
  蘇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專注地審視著安息地簡圖,說:「沒必要!我們直接去安息地,能不能攻破,只要試試就知道了。」
  
  「可是,為什麼一定要攻擊安息地?我看不出有什麼必要,如果需要資源,我們不如回血腥議會去,去找哪個家族的麻煩。沒有能源,沒有資源,沒有實驗室,也沒有大工業基礎,還非常寒冷,連溫室農業都很難發展,這樣的土地就是有幾百萬平方公里又有什麼用?」梅迪爾麗終於忍不住問。她很少質疑蘇的決定,這還是第一次。
  
  蘇終於抬起頭,看著梅迪爾麗,如父親般的溫和笑笑,說:「你相信直覺嗎?」
  
  梅迪爾麗一怔,說:「只是有時候……」想了想,又說:「現在很相信。最近我的直覺挺準的。」
  
  「我也相信。」蘇微笑著指了指陰沉的天空,說:「我覺得,我們所處的世界可能有自己的意志。而直覺,其實是我們偶爾聽到了它的聲音。最近,我越來越真切覺察到了某種超越我們想像的龐大意志存在,很可能它就是這個世界的意志。通過它,我感覺得到在安息地中正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我,我必須過去看一看。」
  
  「世界的意志?還是星球的意志?」梅迪爾麗問了一個讓希爾瓦娜斯似懂非懂的問題,不過他感覺得到這個問題非常關鍵。
  
  蘇沉吟了片刻,終於說:「我覺得應該是世界意志,我感覺得到,它的範圍非常非常廣大,很可能不僅侷限於我們所處的星球。」
  
  但梅迪爾麗毫不放鬆地盯著蘇,目光銳利如刀,追問:「那東西對你很重要?非去不可?」
  
  「非常重要!」蘇回答得非常堅定。
  
  蘇和梅迪爾麗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竟似隱約激出火花!但是誰的目光都沒有退縮游離。
  
  「但是我們幾乎不可能成功!需要我給你推演一下概率嗎?」梅迪爾麗說。
  
  看著極度認真的少女,蘇的目光忽然變得柔和起來,溫和地微笑著,說:「你知道,我最強的地方在哪裡嗎?」
  
  蘇強在哪裡?梅迪爾麗和希爾瓦娜斯幾乎同時開始思索,他們還從未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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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使徒傳說 章二十 最強之名 中
  







  毫無疑問,蘇的戰鬥力十分強悍。他可以充分利用荒野每一寸土地,每一種地形,遼闊無邊的荒野就是他的主場。他冷靜、耐心,擁有頂級殺手所應具備的一切素質,臨戰狀態下的蘇,就是最完美的殺戮機器。他可以吸收利用各種基因,至今為止還沒有看到進化潛力的盡頭,可是他卻已擁有了九階感知能力和八階特殊格鬥域能力,也即是說,他至少可以發展出十階能力。即使是感知域的十階能力,那也是十階能力。按血腥議會的秘密分階法,所有十階能力都威力巨大,屬於高級聖階能力。至於十一階能力,則根本沒有資料記載。最後,則是他不可思議的再生能力。至少在已知的生物中,沒有一種能夠和蘇相比。這項特性幾乎使蘇確立了同階無敵的地位!僅靠拼傷害承受的消耗戰,蘇就絕對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蘇特長眾多,反而很難說出真正最強之處。梅迪爾麗陷入了沉思,希爾瓦娜斯則試著說了幾點,卻一一為蘇否認。
  
  許是知道他們找不到答案,蘇自己揭開了謎底:「我最強的地方,就是消滅對方的主場!」
  
  梅迪爾麗大吃一驚!強大如她,很清楚什麼是主場,更清楚主場對於所有擁有九階能力的聖階能力者的意義。如果主場是精心構建、並且準備充分的話,身在主場的聖階能力者甚至可以在面對兩個同階敵人時保持不敗。
  
  如果蘇所說的是真的,那麼他才是真正的可怕!他將是所有聖階能力者的夢魘,當之無愧的聖階獵手。
  
  不過,蘇從不說謊,至少在梅迪爾麗面前如此。
  
  安息地的主場效應如果被破除,那倒真有可能被攻破。梅迪爾麗大腦飛速運轉,開始重新計算攻佔安息地的概率。她雙瞳閃耀著熠熠藍光,數以萬計的場景瞬間在大腦中流過,一一被分析處理。在這一瞬間,她的數據處理能力甚至還要超過現在的蘇,幾乎不比任何人差了。
  
  梅迪爾麗也是真正的天才。
  
  三次蛻變後的少女,不僅僅是深如淵海的戰鬥潛力沛然勃發,而且論智慧也不比任何人差,至少在她的記憶中,康納,或者是海倫,大腦數據處理能力也不過如此。只是她很少會運用這項能力。
  
  計算數萬場景,只需要一分鐘而已。
  
  可是就在要得到一個結果時,蘇忽然站了起來,直截了當地說:「出發!」說罷,他再不容梅迪爾麗置疑,握住少女的手,極速突進能力爆發,瞬間已在數百米外,轉瞬而逝。
  
  巨大的力量拉得梅迪爾麗幾乎飛了起來,她下意識地用雙手抓住了蘇的手。然後,忽然有一股火焰從心底燃起,在她的臉上瞬間布上一層嫣紅!她的心跳得瘋狂,頂級的智慧更是完全消失,腦海中全是混亂,耳中則在轟鳴著。
  
  那一刻,她看不見、聽不見,也想不清楚。
  
  可是她還知道,這時臉上一定紅得嚇人,身體更是繃緊得如高密度合金,動都不敢動一下,不光沒有減重,反而給蘇增加了許多負擔。以蘇的敏銳感覺,就是手上的重量少了一克都會察覺,何況此時重了足有上百公斤?如果他感覺到奇怪,回頭看一眼的話……
  
  就在這時,蘇另一隻手提著的希爾瓦娜斯明顯感覺到了梅迪爾麗的異樣,於是很乖巧地丟過來一個反重力力場,減輕了少女不少的重量。
  
  「這個蠢貨!」梅迪爾麗幾乎要殺人了。
  
  混亂中的少女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她想要鎮定,卻哪裡能夠?情急之下,她意識中只有一個聲音在迴響著:「絕不能讓他看到我的臉!」
  
  梅迪爾麗猛一咬牙,身體收縮,心臟立刻停止了跳動!她的臉色刷的變成有些虛弱的蒼白,心跳驟停的傷害連她也有些難以承受,可這是可以快速恢復的傷勢,而且有效地讓她臉上的紅潮褪去。
  
  蘇的頭側了一下,似乎想回頭看看,可是他最終忍住沒有回頭,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一樣繼續拖著梅迪爾麗和希爾瓦娜斯飛速疾行,伴隨著一個接一個的極速突進,三人在蒼白雪原上漸行漸遠。
  
  經歷了半分鐘的混亂之後,梅迪爾麗終於控制住了自己。在混亂中,她經歷的每一秒都如一年那樣漫長,在梅迪爾麗的一生中,還從未有如此慌亂無措的時候。就連八年前她被蜘蛛女皇帶走的時候,都未曾如此過。
  
  冷靜下來的少女抬起頭,看到的是蘇疾奔著的背影,他仍像什麼都沒有覺察到一樣。
  
  這就是蘇,永遠那麼細心,也那麼體貼。
  
  而另一側的希爾瓦娜斯則是有些刻意地轉過頭去,根本不敢看梅迪爾麗,顯然他也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件蠢事。
  
  梅迪爾麗這個時候本該翻身落地,減輕蘇的負擔,她全力奔跑的速度並不比極速突進慢多少。可是她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身體輕盈騰起,卻並未落地,而是用雙手環抱著蘇的手臂,象只小鳥一樣輕輕依偎在蘇的身上。蘇有些詫異,但轉瞬釋然。在他的眼中,梅迪爾麗無論做什麼都是很可愛的,雖然……雖然她這次帶給他的感覺有些不一樣。
  
  希爾瓦娜斯終於聰明了一些,知道應該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他也什麼都沒看見。已有破釜沉舟姿態的梅迪爾麗會有多可怕,根本不是他的小腦袋能夠想像出來的。
  
  如此,從基地到安息地,一個小黑點在緩慢卻堅定地移動著。
  
  在動盪的新時代,散居在各處的人類正慢慢成長起來。他們形成了一個個勢力,並且劃定了屬於自己的範圍。當各勢力間的範圍發生接觸之時,就必不可少地發生了戰爭。畢竟這是新時代,以暴力和結果衡量正義的動盪年代。大大小小的戰爭此起彼伏,但從大格局來看,或明或暗的幾大勢力間卻維持著微妙的,也是脆弱的平衡。
  
  整個世界的格局就像一座精美而宏大的建築,根基卻只是幾根並不穩固的支點。蘇迎頭撞去的安息地,正是其中的一個支點。
  
  暗流正在湧動,其餘的支點也都在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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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使徒傳說 章二十 最強之名 下
  







  時間已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又一個寒冷的冬季應該過去。但那是指舊時代,新時代下由於輻射雲層的存在,全球氣溫普遍下降,現在還應該是冬天。至少在龍城,還該是飄雪的時節。不過在龍城周圍,往昔平滑如鏡的厚厚雪層已徹底消失,由仍冒著硝煙的焦土所替代。
  
  宏偉精美兼而有之的龍城,如今也偶爾會有一朵巨大火雲升騰而起,血腥議會的內戰越演越烈,戰火已不可避免地燒到了龍城。
  
  把內戰演繹到這種程度,可以說,幾乎所有的人都瘋了。少數幾個沒有瘋的,則別有所圖。
  
  龍城也成了戰場,這意味著一向執中立的暗黑龍騎也捲入了戰爭。至少在議長和女皇間選擇了立場的暗黑龍騎正在迅速增加。少數堅持中立的龍騎已無法對整個龍城設防。而從戰略角度看,龍城中具備戰略價值的地點多如繁星,所以內戰雙方不再刻意避開龍城,只除了少數重地,比如說龍騎總部。雖然戰爭已經發展到了不擇手段的階段,但是聰明點的人仍然不願意過分得罪摩根將軍。攻擊龍騎總部無疑是向摩根將軍、也即摩根家族宣戰的最好方式,內戰雙方的大大小小指揮官都沒有無腦到這種地步,他們倒是很希望對方先做出這種無腦舉動來。
  
  龍城如美麗的年輕女人,正在戰火的反覆摧殘下迅速凋零。
  
  在這種情況下,帕瑟芬妮的私人醫院仍保持大體,和周圍大片廢墟形成了鮮明對比。這完全是個奇蹟,要知道,有好幾次大型戰鬥的戰場,就是以它為中心展開的。
  
  不論白天還是夜晚,炮聲不時響起,槍聲則連綿不絕。
  
  私人醫院地下的實驗室中,只有暗紅色的微弱應急燈光還在起著照明的作用,反倒是還在運轉的智腦光屏發出的光芒更加亮些。若大的實驗室大部陷入黑暗,龍城的電力供應線路早被炸斷,現在實驗室中只能依靠小型柴油機發電,保證最關鍵幾座儀器的正常運轉。甚至連大型運算中樞的主機都被迫關閉,只啟動了一台功能有限的微型智腦,用作紀錄和初步資料處理。
  
  海倫站在實驗台前,面前三塊光屏一字排開,上面不斷閃爍著密密麻麻的數據。她的雙手不時在虛擬鍵盤上劃過,手工添補上一處處關鍵數據。她站得筆直,本是微曲的金發不時何時拉得垂直如絲,整個人透出前所未見的凌厲氣息,還好老式眼鏡為她增添了些許知性的柔美,才不會讓身邊人感覺到過度壓抑。
  
  在海倫左手邊的實驗台上,已有小狗大小的雪正有些百無聊賴地伏著,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它很不適應最近的生活,在它原本的時間表上,每天至少會有二十個小時以上的睡眠,然後會有三個小時進行各種各樣的實驗,餘下的一個小時則大多是在進行手術。無論實驗還是手術,過程都很痛苦,可是它承受得住。它很清楚,每次手術後,自己的力量都會有突飛猛進的增長,又或是會多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能力。強大的力量讓它感覺良好,至少每次變強,都會讓潛藏在它本能深處的恐懼減弱幾分。所以不論承受再多的痛苦,它都願意接受改造。而它的睡眠都是飄浮在營養豐富的營養液中度過的,那裡溫暖而安全。在睡眠之外的時間,只有緊緊貼在海倫身上時它才會感覺到安全。
  
  在母親身邊時,總是安全的。
  
  它有時也在疑惑,母親似乎並不強大,可是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呆在海倫身邊,它都會感覺到無以倫比的安全。母親身邊也有不少人類,其中有幾個非常非常的強大,比如此刻正在她身邊的男人。在雪的眼中,那個男人一頭銀發亮得異常刺眼,甚至隔著幾公里就能被敵人發現。
  
  一頭很討厭的毛……雪是如此想的。
  
  這個男人強大,而且似乎很想討好雪,不止一次赤裸裸地向雪表達過會保護它的意思。但雪卻毫不領情,不是它不想信他,而是覺得這個男人根本保護不了自己。比如說……
  
  比如說,那個雪從未見過的父體出現的話,雪相信,只有母親能夠保護自己,而這個男人則會死得很悽慘。由於一腦袋醒目銀毛的緣故,他甚至逃都逃不掉。
  
  愚蠢的男人,雪下了論斷,因為他長了一頭拉風得很愚蠢的銀毛。
  
  拉菲當然不可能知道雪在想些什麼,所以也沒有發瘋。
  
  他站在海倫身邊,正全神貫注地看著三塊光屏上的數據,時時會報出一串數字,海倫則會相應將數據輸入。在中央計算中樞關閉時,大量複雜的數據處理就要靠人腦來完成了。僅從能夠幫助到海倫這一點看,拉菲絕不僅僅是外型頂級、武力卓絕而已。他同樣有著恐怖的智慧,這點就連身為死敵的科提斯上尉也不得不承認。上尉覺得異常刺眼的那頭銀發,更會讓絕大多數少女為之尖叫。
  
  拉菲已不僅僅是帥,而是妖了。科提斯認為他的銀發囂張刺眼,討厭之極,其實自己心中也很清楚,這不過是跳過了羨慕嫉妒恨的前面兩步而已。
  
  巧合的是,雪從不同角度出發,也得出了和黑鋼上尉同樣的結論,只是不知道海倫是怎樣想的。沒有人知道在海倫那美麗而機械的面容下,究竟在想些什麼。
  
  拉菲幫助海倫已經有幾天了,兩個人配合無間,發揮出的功效居然不比大型計算中樞差多少。可是無論拉菲如何努力提高大腦處理速度,海倫總是能夠跟得上。這讓拉菲多少有些沮喪,雖然他也知道想要跟海倫比拚智力結局多半是悲劇,畢竟他並非以智力見長。
  
  不過今天他的速度稍稍慢了些。由於缺乏電力,海倫關閉了雪的培養槽,所以雪今天只能伏在實驗台上發呆。它有著美麗的名字,如果單純從力量的角度來欣賞的話,身體也充滿了無法形容的美感。它很無聊地甩著尾巴,鋒利的尾尖棱刺輕而易舉地在實驗台上戳出一個個三棱小孔。
  
  天知道,實驗檯面可是由高強度防蝕鋼板製成的!
  
  被雪干擾,拉菲知道今天休想在海倫面前有所表現,不拖後腿就不錯了。就在他暗自苦笑時,海倫面前三面光屏幾乎同時停止了數據滾動。拉菲立刻顯得凝重起來,他知道已經到了一個關鍵的節點,光屏上顯示的內容要想得到解答,需要大型計算中樞至少全速運行一個小時。就是拉菲全力激活潛能,將大腦處理速度提高到平時的十倍,也要耗去十幾分鐘。不知為何,海倫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居然暫時放下了眼前的難題,微微抬起頭,視線穿過厚厚的土層,望向不知何處的遠方。
  
  海倫居然走神了?她是感覺到什麼還是疲倦了?
  
  拉菲認為後者才是答案,因為海倫的感知能力等於零。而一條不成文的潛規則則是,一個人以大規模數據處理能力為代表的智力越發達,那麼他或她的直覺就越遲鈍。
  
  海倫終於累了!
  
  一瞬間,拉菲感覺到像是被注射了整整一桶興奮劑,整個人都燃燒起來!他自認為非常瞭解海倫,這種類型的女人外表冷漠,內在如火,又驕傲之極,只有在她們最重視的領域展示出壓倒性的實力,才有可能收伏她們!在等待了整整一週之後,機會終於來了!
  
  雖然拉菲心中清楚,靠拼體力的方式拖垮沒有任何能力的海倫,說出去根本就是勝之不武,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就算勝之不武,這些年來,又有誰勝過海倫?
  
  拉菲面色凝重之極,銀發無風自揚,接著一聲低喝,身周竟然燃起淡淡的銀色火焰!瞬間爆發的龐沛力量,驚得昏昏欲睡的雪一聲尖叫,猛然竄到角落,八對複眼驚疑不定地看著拉菲,它的尾巴緊緊盤在身後,尖端的棱刺看得出還在微微顫抖著。
  
  在私人醫院的屋頂,赤裸著上身的科提斯忽然張開了雙眼,向下方看了看,有些不屑地冷笑著,可是嘴角扭曲得明顯不自然,笑得十分猙獰。科提斯忽然抓起身旁一瓶烈酒,張口咬開酒瓶,仰頭將整瓶酒都倒進喉嚨,然後重重吐出一口氣,睜著血紅的一雙小眼睛,四下張望,尋找著那些不開眼的敵人。
  
  天遂人願,果然就有不開眼的傢伙送上門來。
  
  陰暗的天空下突然響起輕微而異樣的尖嘯,這是普通人根本聽不到的震波。科提斯霍然站起,短且硬的頭髮根根豎起!戰場經驗極為豐富的上尉立刻聽出這是一枚地對地巡航導彈正在快速接近!來襲的傢伙不管有多大,把這座醫院徹底夷為平地是不成問題的。
  
  科提斯笑了,一口潔白如雪的牙齒顯得異常猙獰。他靜靜站著,聽任著空中的尖嘯逐漸轉為實質!
  
  低垂的輻射雲突然裂開!一枚戰術導彈噴吐著長長的火舌從雲中鑽出,幾乎筆直向科提斯衝下!
  
  就在戰術導彈剛剛露頭的剎那,科提斯以肉眼幾乎看不清的動作抓起旁邊的速射機炮,炮管自然上揚,密集彈幕轟然噴發!
  
  一團鮮豔之極的火球突然在天空中綻開,將百米方圓的輻射雲剎那燃盡,露出了雲外一片湛藍的天空!然後,火球才化成一團紅黑相間的熾雲,冉冉上升,最後與重新匯聚的輻射雲溶為一體。彈片帶著火焰,如雨從空中墜落,比驚雷還要響亮的轟鳴這時才從高空傳下,嘩啦聲中,私立醫院僅剩的幾面玻璃窗終於徹底粉碎,碎玻璃珠向房內噴射,灑滿一地。
  
  幾乎可以點燃城市的灼熱氣流從空中噴流而下,狠狠地在上尉精赤的上身掠過,但是除了讓上尉的頭髮稍稍蜷曲之外,只是讓那黑亮的皮膚變得更加閃亮而已。
  
  這一刻,只是在這一刻,屹立在火雨中的科提斯才顯露出昔日在戰場上讓敵人聞風而逃的幾分氣勢。
  
  凌空擊爆戰術導彈之後,機炮的炮口只沉寂了一秒鐘。科提斯一腳踏在樓頂邊緣的護欄上,壓平機炮炮口,凌厲的目光盯住了千米之外。他目光所落之外只是一片廢墟,可是上尉笑得更加明顯了,一口牙齒白得讓人心驚膽寒!
  
  「總算把珍藏的導彈打出來了,你們這幾隻小老鼠就沒用了!」科提斯雪白牙齒間擠出了這樣一句話,機炮炮管再次飛旋起來,40mm的砲彈呼嘯而出,如無堅不摧的金屬燃火長鞭,無情地切割著遠處的廢墟。在衛星導航系統根本不存在的情況下,戰術導彈如此有精度,肯定是附近有人用激光提供定位。
  
  幾名躲在廢墟中的戰士在科提斯轉過炮口時就大驚失色,四散而逃。他們動作敏捷,對地型的利用幾乎無懈可擊。可惜科提斯並不是按戰術教科書來的傢伙,40mm口徑、大裝藥的轉管速射機炮則根本不是舊時代曾有的武器。在砲彈恐怖的動能前,混凝土也脆如玻璃。火流直接切穿了斷壁殘緣,將其後的人體撕成紛飛的血雨!
  
  幾隻老鼠瞬間成為歷史,嗚嗚飛轉著的炮管緩緩減速,終於停了下來。
  
  科提斯就站在私立醫院的頂樓,咧著大嘴,囂張之極地用一雙小眼睛掃視著周圍。私立醫院已經是這片區域的制高點,站在醫院頂上的科提斯就成了方圓千米內最醒目的目標。這本是最好的狙擊對象,可是卻沒有一名狙擊手用十字星套住科提斯。上尉相信,現在已經沒有狙擊手敢瞄準自己,因為那些不聰明的傢伙前幾天就死光了。
  
  這時,遠方的廢墟中忽然升起了一個身影。這是一個中年的男子,一身剪裁合身得體的深色禮服,出自名家之手的領節,乃至精心修剪的小鬍子,都與硝煙四起的廢墟格格不入。他微笑著,演示著中年男人能夠擁有的全部魅力。他並未接近,而是保持在千米距離上,伸手向科提斯一指,然後大拇指慢慢轉向下,用力一比!
  
  面對如此挑戰,科提斯咧著嘴,揚起右手上大得恐怖的機炮,左手在仍熱得發燙的炮管上拍拍,然後一口濃痰吐在面前地上。曾經參與過當年『血色黃昏』之戰的人都知道科提斯這個經典手勢的含義:你還沒資格讓我放下玩具!
  
  中年男子臉色鐵青,可是他看看私立醫院,終於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媽的,又一個只是長得好看的沒膽鬼!」科提斯啐了一口。只有上帝知道他在罵誰。
  
  「已經用去一分四十七秒……還需要九分鐘零三秒七二。」在實驗室中,拉菲的大腦超速運轉,惟一能夠空餘出來的思維就是用來計算所需時間。在難得的機遇前,他這次絕對是超水準發揮,原本需要十七分鐘的計算已經壓縮到了十分鐘多一點。渾身銀焰飛騰的拉菲,此時此刻,堪比一台性能卓異的大型智能中樞。
  
  可是就像舊時代電腦會死機一樣,新時代的智能中樞也會卡殼。拉菲全速運轉的大腦就突然當機,他看著海倫,就像看到了鬼。
  
  海倫終於回過神來,她掃了一眼面前的光屏,然後閉上眼睛,金發忽然飄起,又徐徐垂落!五秒鐘,僅僅過了五秒鐘,她就睜開了眼睛,開始在虛擬鍵盤上輸入計算結果。
  
  似是感覺到了拉菲的眼神,海倫目不斜視,只是以她那招牌式的機械音調說:「不止一個人試圖挑戰我的智力。他們都不夠聰明。」
  
  看著海倫,拉菲心若死灰。他終於明白,因為某個原因,這一刻的海倫才開始變得認真,才開始向這個混亂而瘋狂的世界展示她的鋒芒。
  
  該死的!是哪個混蛋捅的馬蜂窩!拉菲在心中咆哮著,他還從未像現在這樣想殺人。
  
  從一面光屏的反光中,拉菲看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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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使徒傳說 章二十一 鋒芒 上
  







  戰火依舊在龍城熊熊燃燒著,為數不多的完好建築正在一一消失,但帕瑟芬妮的私立醫院依然在頑強挺立在戰火中央。在物資奇缺的戰爭年代,一座頂級醫院對交戰雙方的吸引力不言而喻。不僅是藥品,大型醫療器械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戰略物資。而大型生命探測儀顯示,這棟醫院中如今只剩下三個成年人和一頭小型生物的氣息。裡面肯定有一個是海倫,她沒有戰鬥力。
  
  一個非常誘人的目標。
  
  在看到這些數據時,幾乎每一個指揮官都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些想法。自然也有膽量足夠大的人將想法付諸行動。當各方人馬前後組織了數十次攻擊,連七階能力者都陣亡了六名之後,所有人才意識到,那個私人醫院不但不是一塊肥肉,反而是能夠崩壞獵狼牙齒的石頭。
  
  隨著戰爭的深入,情勢漸漸超出了大人物們的控制。一些平時沉潛不出的人物紛紛浮出水面,其中就有參與過『血色黃昏』戰役的老傢伙。
  
  那是一場沒有記入任何資料的秘密戰爭,卻可能是新時代大陸上最慘烈的一場戰爭。
  
  那也是個激情燃燒的年代!
  
  在漫流的鮮血和同伴敵人的屍堆上,無數強者站起,光芒閃耀一時,又一一倒下,倒在更加強大的敵人面前。人類和非人類的智慧和力量同時在瘋狂膨脹著,為了勝利,雙方動用了所有能夠動用的手段,天才的統帥和無雙強者時時在戰場狹路相逢,兵海戰術和精銳突擊反覆爭鋒。即使在最殘酷的混戰中,強者間騎士般的一對一對決也時有發生。殘忍、冷酷與美德並行,真誠和勇氣這些看似無用的東西在戰場上卻有著超乎尋常的感召力。一名強者的浴血死戰往往可以激勵整隊絕境下的戰士!
  
  戰爭終於結束了,因為少數的倖存者已不足以再繼續這場戰爭。
  
  當站立在漫漫屍體中間的倖存者茫然四顧時,卻發現幾乎所有或熟悉或陌生的臉孔都成為過去。參戰雙方都達到了最初的目的,可是在戰爭結束時,卻已無人記得本來的戰爭目標。還活著就成了最現實的目的。
  
  從那以後,倖存者不願再開口,也不願再提起這場戰爭。有關這場戰爭的一切,迅速在歷史中湮滅。大大小小的曾經戰場,在嚴寒、酷暑、輻射、狂風和海量食腐生物的共同作用下,再次和荒野溶為一體。
  
  但在那場戰爭中,有幾個名字足以成為傳說,被所有倖存者牢牢記住。它們對一方來說是遮蔽天空的巨大陰影,對另一方來說則是刺破黑夜的初升太陽!比如夜之女皇拉娜克希斯,再比如黑暗之龍約什。摩根……
  
  夾在這些名字中間的本。科提斯並不醒目,卻也足以讓不少人記住他。
  
  恰好,有一個曾經參加過血色黃昏戰役的老人出現在龍城邊緣,他終於從已開始模糊的記憶翻出了科提斯那堪稱經典的手勢。於是立刻嚴令屬於自己一方的所有勢力都不得靠近私立醫院百米範圍內。『血色黃昏』的每個倖存者,現在都是足以決定一方局勢的大人物。老人的命令讓所有人在極度驚訝之餘,不得不重新審視站在私立醫院上的黑色大塊頭。顯然,龍騎上尉這個軍銜曾經騙到了不少人,但它不可能再騙下去了,能力者都不傻。
  
  於是私立醫院周圍突然寧靜下來,安靜得讓人很不適應,也讓失去了睡覺地方的雪很不適應。它有些煩燥不安,用一雙前爪無聊地扒著面前的玩具,一個硬質合金球。這是它自己做的玩具,材料是從廢棄的實驗台檯面上切下來的,工具就是它自己的刀鋒。然後又用爪子把它揉成了球。這種硬質合金雖然是以輕質和耐腐蝕見長,但硬度也比普通鋼差不了多少。但在雪的爪牙下,卻軟得像麵糰。
  
  私立醫院周圍的安靜讓雪很不安,特別是感知得到那些拚死廝殺著的能力者們心中似乎有一條無形的邊界,根本不進入醫院一百米的範圍內後,雪就更加不安了。它並不是害怕,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它很希望那些能力者打過來,最好能攻入醫院。對它來說,這些人都是肥美可口的食物。只是在對待這類食物的態度上,雪很有分寸,只有威脅到母親或者是母親認可的目標,它才會下手獵殺。
  
  雪不能忍受的是安靜,是沒有痛苦和戰鬥的寧靜生活,這種生活意味著變強的速度放緩。在海倫的全力改造下,雪的力量已經達到了臨界點,並且開始以加速度成長。用原始的數學術語來描述,就是已經到了拐點。現在雪還能保持耐心等待,是因為知道母親正在準備一個至關重要的項目。一旦成功,這將意味著雪會獲得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能力。
  
  強大是雪本能中的第一序列,所以它可以為此忍耐。雖然出生的時間並不長,又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但雪的智慧並不低,在冰冷的進化本能和智力之外,它甚至開始學會了有自己的小小理想。在變得強大之後,雪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光母親身邊那個男人的一頭銀毛。
  
  雪十分確定,自己最討厭閃亮的東西,特別是閃亮的銀毛。當然,如果那個男人頭上長的是棕毛,那麼它最討厭的東西就會換成棕毛。
  
  的確是個小小的理想,卻與現實之間有著不小的差距。
  
  龍騎總部大樓依舊完好,甚至它面對的廣場和周邊的附屬建築都毫髮無損,沒有一顆砲彈成功落到這裡。除了暗黑龍騎殘存的權威外,駐守在這一帶的五十多名仍然忠於摩根上將的龍騎才是最重要的因素。任何射向這裡的砲彈,不管有心還是無心,都會召至十倍以上的猛烈重炮還擊。重炮砲彈不僅威力巨大,而且反應快速、落點精準無比。往往來襲的砲彈還沒被凌空擊爆,這邊的反擊重炮已經開火了。所以沒過幾天,所有不那麼聰明的,或是別有用心的,或是運氣不夠好的傢伙們,大多在爆炸的氣浪中粉碎。
  
  精通武器操控的龍騎在個人戰力上或許會有所差距,但在戰場上卻無疑是強大的戰爭機器。而暗黑龍騎一向的哲學就是,如果挑釁者敢伸過來一隻爪子,那就要連它的後腿一起砍掉。只有暴力才是有效威懾,這個見鬼的時代,沒有人會相信歷史和權威的力量。
  
  約什。摩根上將站在窗前,看著波濤起伏的大海。深灰色的海上,一排排高達數米的巨浪不斷生成,噴吐著滾滾白沫,向岸邊湧來,再重重地拍擊在海堤上,發出雷鳴般的轟響。巨浪湧來時,僅僅是體積和高度就會讓人胸口發緊。
  
  摩根將軍手中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湊到嘴邊喝了一口。他臉上的皺紋刻得更加深邃了,就像是縮微的山巒地帶。上將的臉上明顯有了歲月的痕跡,雙眉間的川字紋也愈發明顯。
  
  咖啡依然香醇,並沒有受到戰火影響。但這是上將私人的存貨,而且數量不多了。生產這種口味咖啡的農場遠在龍城南方,上個月剛剛受到不明武裝的襲擊,幾發燃燒彈將栽種咖啡樹的溫室徹底摧毀,還沒有成熟的咖啡樹則全部付之一炬。
  
  上將身後的辦公桌上放著兩張紙,上面的內容簡潔明了。一張是關於摩根家族下屬一個據點受到襲擊的分析報告,另一張紙上則是列明所有損失的表格。和摩根家族龐大的產業相比,這個據點並不算重要地點,損失的也都是些封存的武器彈藥,還有一些藥品,不算大損失。
  
  損失雖然不大,但意義並不那麼簡單。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這都是摩根家族的產業第一次受到直接打擊。約什。摩根相信,這應該不是哪一方故意的試探,而只是底下那些殺紅了眼的暴徒們幹的好事。現在亞瑟家族已經隱約站到了女皇一方,而威廉家族則是貝布拉茲的強大助力。因此不管戰爭進行到哪一個階段,當前仍然保持中立的摩根家族都該是雙方全力爭取的對象。
  
  「都瘋了嗎?」上將輕輕嘆了口氣,在他眼中,咆哮的大海似是浮上一層濃濃的血色。
  
  此時在千里之外的鋼鐵之門,正發生著一場激烈的爭吵。
  
  「你瘋了!」裡高雷頭髮凌亂,雙眼佈滿血絲,在房間中來回走著,像一頭煩燥不安的獅子。
  
  「我很清醒。」麗冷淡回答。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一把凶厲絕倫的長刀上。長刀刀鋒筆直向前,長兩米,寬十釐米,刃鋒上時時會流過一層隱隱的光華,顯然鋒銳無比。六十釐米長的刀柄既可單握,也可雙持。可以想像,這把刀若是揮舞起來,周圍十米之內都將成絕域。
  
  麗輕輕向刀刃上吹了一口氣,隨即聽到了刀鋒震回的嗡嗡輕吟。
  
  「好刀!」麗讚嘆著,笑了起來。
  
  裡高雷滿腔的怒火終於找到了宣洩口,他轉向奎因,怒吼著:「還有你,為什麼要做這麼一把破刀給她!」
  
  奎因無奈地攤開了手,沒有說什麼。
  
  三人隨著蘇出生入死不止一回,相互間已非常瞭解。裡高雷當然知道,想要拒絕麗的要求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奎因耗時一月製成的這把長刀絕非普通,因為這個時代最頂級的材料只有通過『塑型』能力進一步加工後才能獲得。奎因在暫時解除了基因崩解的危險後,塑形能力已經升到了四階,意味著他手制的東西性能已達到這個時代頂級合金的水準。
  
  問題是,這把凶器落到了麗的手裡,裡高雷就更沒有理由阻止她冒險了。
  
  麗忽然站了起來,長刀刀光一閃,空氣中驟然響起聲聲尖嘯!當刀鋒撕裂空氣的銳嘯聲漸漸褪去後,客廳中老式液晶電視上忽然出現兩條極細的斜縫,然後分成三塊,緩緩滑墜。
  
  裡高雷挺立著,臉色越來越青,卻沒有再出口咆哮。忽然啪啪幾聲輕響,他胸前的一排鈕子一顆顆激射出去,皮製戰鬥服也居中裂開,露出胸毛濃密、肌肉虯結的胸肌。
  
  麗那幾刀,不光切了電視,還削開了裡高雷的上衣。
  
  麗呵呵地笑了起來,反手提著長刀,走到裡高雷身前,伸手在他胸膛上摸了一把,笑著說:「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壯!好了,我該走了,再不去就趕不上了。」
  
  看著麗向客廳外走去,裡高雷一陣失神,突然閃身攔在麗的身前,沉聲說:「你只有四階能力,一個人鬥不過一整支的藍蠍分隊!」
  
  麗的栗色短髮長了些,垂下時微微擋住了眼睛。她從髮絲中看著裡高雷,嘴角還帶著懶洋洋的微笑,說:「如果我能活著回來,那時就該是兩個五階了。不比你差!」
  
  「我跟你一起去!」裡高雷皺眉說。
  
  「想搶我的進化點?沒門!」麗笑了起來。她看著裡高雷緊鎖的雙眉和堅定的表情,笑容漸漸淡去,伸手再次撫上了他赤裸的胸膛。這一次,她長而有力的手指仔細撫摸著濃密的胸毛,充滿爆炸力量的肌肉,並體會著胸腔中那顆狂野跳動的心臟。
  
  麗的手修長而美麗,只是指節有些粗大,手掌和指肚上都有厚重的老繭。這是她長年握刀執槍留下的痕跡。就是裡高雷也數不清這些年來她總共經歷過多少次戰鬥,又是多少次身受重傷。麗的體質有些特殊,受傷後過段時間大多疤痕就會自行消失,所以其實沒人記得她受過多少次傷。而直到今年,麗才剛滿二十歲。
  
  裡高雷心底忽然湧上一種莫名的情緒,他向前踏了半步,雙臂微微揚起。
  
  可是麗的手突然用了點力,這讓裡高雷所有的動作都凝停在原處。她緩慢而堅定地推開了裡高雷,向外走去。
  
  裡高雷在麗的背後低吼著:「有這個必要嗎!」
  
  麗略微回頭,一頭栗色短髮飛騰如火,笑得充滿了陽光:「別為我擔心!你看,我的孩子跑了,男人也不見了,所以我實在無聊,只是去找些刺激而已。嗨!奎因,老夥計,謝謝你的刀!」
  
  裡高雷終於泛起苦笑,過去三十多年積攢的勇氣被麗的一句話徹底澆熄。他現在能做的,只能是看著她遠去。
  
  樓外廣場上,還集聚著三五成群的老兵,大多擁有一兩階的能力,是跟隨著他們經歷過多場惡戰的精銳。麗一出現的廣場上,立刻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尤其是那把閃亮長刀,想要被忽視都很困難。
  
  「嗨!將軍!這把刀很酷,還有,您今天更漂亮了!您想去哪,需要我們效勞不?」一名臉上有道恐怖刀疤的壯漢高聲叫著。
  
  麗從一眾老兵中間穿,愉快地大聲答著:「出城去找強壯男人!」
  
  老兵們立刻一陣哄笑,那名壯漢則笑著說:「將軍,您看我還夠壯嗎?」
  
  麗停了下來,上下打量著他,然後呵呵一笑,說:「別光說,先把褲子脫了給我瞧瞧!」
  
  周圍的老兵更加大聲地笑著,鼓勵那名壯漢脫褲子。可是那名壯漢摸著自已的鼻子,苦笑著後退了兩步,說:「這個……還是算了!我要是真解了腰帶,下面那傢伙還不被您一刀切了?」
  
  「算你聰明!」麗淺笑著,拖著長刀,穿過廣場,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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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使徒傳說 章二十一 鋒芒 中
  







  直到麗的身影消失,裡高雷才從窗前回身,轉而望向懸掛在牆壁上的大幅作戰地圖。地圖上,靠近原本五大湖的區域,被標註了幾隻小小的蠍子,代表著有災禍之蠍的先頭部隊在這一帶活動。裡高雷曾在蘇的帶領下和災禍之蠍發生過不止一次戰鬥,自然知道他們的實力和風格。既然災禍之蠍的先頭部隊都出現在這裡,是否意味著暗黑龍騎在戰爭中失利了?深知暗黑龍騎力量的裡高雷難以相信這樣的推論,可是災禍之蠍畢竟跨越了千里距離,穿過數個大大小小勢力的版圖,出現在了大湖西域。這到底是為什麼?
  
  不過這個時候的裡高雷已經無法深入細緻的思索,他的胸口始終堵著一團什麼,使呼吸都變得非常艱難。
  
  他盯著地圖上幾隻小小蠍子,判斷著麗可能會突襲哪一隻部隊。他很瞭解麗的性格,自己也屬於出眾的軍事統帥,所以判斷很難出錯。
  
  裡高雷忽然大步走到角落的木櫃前,用力拉開櫃門,裡面全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各類槍械!他挑出兩把加裝過瞄準系統的瑪格納姆四發轉輪手槍插在腰裡,再裝了兩盒子彈。本來還拿起一把龍槍型突擊步槍,想了想卻又放了回去。
  
  裡高雷再盯了一眼作戰地圖,默默選好了目標,就向奎因說:「我得出城去轉轉,這裡的一切就交給你了。」
  
  「我就知道你會挑那兩把槍!」奎因說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裡高雷身邊,從大衣內衣袋中取出一小盒子彈,放在裡高雷手裡:「拿著!我自己做的子彈,數量不多,留著保命的時候用。」
  
  裡高雷掂了掂盒子,知道里面放了四顆子彈。由奎因手制的子彈肯定經過了塑型能力的強化,只是還不知道威力究竟大到了什麼程度。看得出來,奎因在給麗做長刀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今天會發生的事,預先作了準備。經歷了基因崩解的危機後,人到中年的奎因戰鬥方面的能力退化到了二階,只有塑型不受影響。但是,他最可寶貴的地方則是豐富的經驗和人生智慧。
  
  裡高雷沒說什麼,只是把子彈仔細收好,和奎因一個有力的擁抱,就向外走去。
  
  奎因嘆了口氣,聲音中充滿了中年男人的蒼桑。他看得出來,裡高雷這一去,活著回來的機會,並不比麗多多少。
  
  蘇突然走了,他們這一群人的生活就發生了重大改變。雖然蘇在走前留下了信,明確由裡高雷和麗來管理大湖西域的遼闊區域,但是不可否認的一點是,三個人的能力都沒有形成壓倒性的優勢,要統治上百萬人口、過萬的戰士相當困難。奎因有人望,有智慧,也有管理大隊人馬的經驗能力,但若是裡高雷和麗都走了,那他戰鬥能力不強的弱點就會變得十分致命。任何一個組織的首領,要麼自己得有過人的力量,要麼就是身邊要有能力強大的親信,缺一不可。蘇將大湖西域交給戰鬥力更強的麗和裡高雷,而不是更適合管理領地的奎因,也是這個原因。
  
  蘇是一個很奇妙的人,他看上去非常漂亮、乾淨,和這個時代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又顯得有些柔弱和沒有主見。但是最終,圍繞在他周圍的人都會聽從他的意見,蘇會替身邊每一個人決定下一個階段的計劃,也會自然而然地帶領著他們前進。蘇是一個天生的領袖,或許他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過去幾年中,他更像一個責任感過剩的大男孩,為了讓身邊每一個人過上更好的生活,或者是簡單的能夠活下去而努力著。而蘇的運氣一直還不錯,實力也在穩步成長,足以勝任一個首領的要求。
  
  從山脈西方回來後,蘇不光帶回來了一個來歷成謎的希爾瓦娜斯,性格上也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陽光從他身上消失了,更多的是陰鬱和沉重的壓抑。而且蘇時時刻刻在散發著隱約的威壓,讓周圍的人下意識地心生畏懼,不敢靠近。這種威壓,奎因只在暗黑龍騎的將軍身上感受到過。他知道,這是聖階能力者對低位能力者天然的震懾。
  
  蘇雖然變化很大,但有一點其實沒有變,那就是他依然在竭力照顧著身邊的每一個人,哪怕是在突然離開時,也為他們三個人想好了退路。人生經驗豐富的奎因自然不會看不出這個。
  
  只不過人的心是最複雜的東西,並不僅僅由一兩個美好的願望所控制,例如眼前的變故,就肯定不在蘇的意料之內。
  
  「頭兒,在你走的時候,恐怕沒想到會發生這些吧?」奎因苦笑著想,搖了搖頭。
  
  對麗和裡高雷的堅持,他其實無能為力,即使想要阻止,也是有心無力。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特點,在最關鍵的時候,只有力量才能決定一切。
  
  奎因來到尚未合上的武器櫃前,打量了一下,從裡面選出一把無柄的匕首,和一把大威力手槍,帶在身上,然後將櫃門仔細關好。做完這一切後,奎因身上自然而然地增添了一縷殺氣。
  
  麗走了,裡高雷也走了,他們很可能再也回不來。整個大湖西域都放在了奎因一個人身上。他決定,如果有誰想要挑戰自己權威的話,那麼他不介意一槍轟碎對方的腦袋,或者是被對方轟碎腦袋。
  
  幾天後,在大湖西域無人區的邊界,接連爆發了幾場戰鬥。
  
  一輛輕型八輪裝甲越野車狂猛衝來,一側的四隻車輪壓到了兩具士兵的屍體,整個車體都傾斜著彈飛出去!但是在空中,它的八個車輪在液壓機件的控制下忽然伸長,如同蜘蛛的長腳,落地後車體巔了幾下,就又恢復了平衡。車頂尾部豎著一根一米半長的金屬柱,上面架設著遙控雙聯裝速射機槍,發射的是災禍之蠍新開發的14mm標準高射機槍彈,火力極為兇猛。這種機槍可以在400米的範圍內射穿輕裝甲目標的裝甲,再加上超卓的速度和全地型通過能力,完全是戰場上除了主戰戰車之外的王者。
  
  但是在越野車武器控制間中坐著的男人卻一點也不輕鬆。他的頭套在全息成像控制頭盔中,汗水卻如潮般順著面頰流下。他的雙手瘋狂地拉動著控制桿,不停地神質般大叫道:「我射死你!射死你!……操,又跑掉了!」
  
  雙聯裝速射機槍吐出長長的火鏈,抽打著前方的地面。飛揚的塵土中,有一個窈窕的身影正飛快地做著各種閃躲動作,最後以連續的翻滾躲過了速射機槍掃射,衝進了射擊的死角,與越野車交錯而過。
  
  人車交匯的瞬間,那個年輕女孩忽然從地上彈起,雙手間驟然亮起一道驚電!電光斜斜從越野車上斬過,重新匯聚成一把驚人的兩米長刀。
  
  操縱著遙控機槍的射手眼前突然一黑,全息屏幕徹底暗了下去。他一把掀掉頭盔,竟然看到了空曠的荒野!這是密閉的武器操控座艙,怎麼會看到荒野的!
  
  他這才發現越野車不知何時已經分成了兩截,前半段還在繼續向前衝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在前半段車身的武器踏板上,還能看到兩隻斷腿。兩條腿看起來十分熟悉,射手忽然醒覺,那是他的腿!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幾乎齊根而沒的雙腿,終於控制不住地慘叫起來!
  
  一刀斬開越野車後,女孩根本不做停留,而是越過越野車,向車後十幾名藍蠍步兵衝去。這些災禍之蠍的戰士明顯訓練有素,人人都具備了至少兩階的能力,有三分之一有三階水準,完全達到了普通龍騎扈從的水平。他們雖然驚訝於女孩長刀的恐怖殺傷力,卻在瞬間組成了交叉火力網。女孩不再閃躲,而是一躍而起,身體和長刀貼在一起,用雙臂上合金護甲護住頭部,像一枚砲彈般強行從火網撞過!
  
  她的身體上綻放出十餘點血花,然後戰場上開始綻放燦爛刀光。
  
  麗摔在了地上,美麗的臉半埋進還散發著濃濃火藥味的塵土中,栗色短髮上血和塵土和在一起,變成了泥,將髮絲粘成一塊塊。麗張大了眼睛,瞳孔中已沒了焦點,但是她的右手依舊緊緊地抓著長刀。
  
  但麗的臉上,卻有明顯的笑容,詭異而瘋狂的笑容。
  
  笑容越來越明顯,她的瞳孔也恢復了生氣,抓緊長刀的手動了動,艱難而緩慢地靠近了身體。彷彿耗去了平生的力氣,麗才撐起了自己的上身,而血正不斷從她的發梢、領口和袖中湧出,再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她慢慢挪動右腿,以膝蓋支撐住身體,幾經周折,終於站了起來。
  
  她顫抖的手從腰間翻出一枚手指大小的急救針劑,用力扎進頸側,半分鐘後,臉上就掠過一抹不自然的嫣紅。恢復了一些活力的麗劇烈地咳嗽起來,血沫不斷從嘴裡甚至鼻子裡噴出。她身上的戰鬥服已被鮮血浸透,重要部位上佩帶的輕質合金護甲遍佈裂痕,上面還有幾個被擊穿的孔洞,同樣在不斷湧出鮮血。麗身上的血,並不都是敵人的,有許多屬於她自己。
  
  麗稍稍活動了一下身體,再揮了下長刀。這下揮刀緩慢無力,卻讓她感到非常滿意:「媽的,看來這次又死不了了!」
  
  她忽然瘋狂地大笑起來,卻有兩行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
  
  麗拖動著自己的身體,緩慢穿過屍橫遍地的戰場,向著鋼鐵之門的方向走去。輻射雲層忽然裂開了一道縫隙,露出半邊夕陽,如血的陽光將麗眼中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濃濃的紅色。
  
  麗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忽然視線中出現了一個隱約的高大身影,由濃鬱暗紅勾勒出的身影。
  
  「好像有點眼熟……」麗想著,因為失血過多,她的思緒很緩慢,視線也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刺眼的陽光更是干擾了她的觀察。
  
  那個身影逐漸走近,麗可以分辨中他低垂的雙手中各握著一把巨大的手槍。但是她並沒有感覺到敵意,反而有種溫暖的感覺。在極度的寒冷中,這縷溫暖顯得如此珍貴。
  
  兩個人慢慢地接近,麗終於認出了來的是裡高雷。他敞著衣襟,裸露的胸膛上同樣是大片血污,還可以看到兩個滲著紫黑血跡的彈孔。看上去裡高雷的情況僅比麗好了一點點而已。
  
  麗站得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可能摔倒,她看著裡高雷,斷斷續續地問:「是你?你怎麼在這裡?」
  
  裡高雷的聲音還是和以往一樣的洪亮:「我剛剛幹掉了一支蠍子的分隊,然後就過來看看你這邊的情況怎麼樣。」說話的時候,他胸前的彈孔噴出兩道血線,不過麗看不清這個。
  
  麗哼了一聲:「你都看到了,老娘出馬,手下還會有活口?少廢話,拿根煙來!」
  
  裡高雷一臉尷尬,在身上摸了半天,連個煙屁股都沒找到。他浴血廝殺一場,連身上的醫療套件都不知丟到哪裡去了,還顧得上保護身上的煙?
  
  不過麗此刻已經不需要煙了,她晃了晃,忽然一頭栽倒。但她並沒有摔到地上,而是倒在一雙堅實有力的臂彎中。那賁張的肌肉,灼熱的觸感,甚至硝煙和血腥混在一起的刺鼻味道,此刻都讓人油然生出濃濃的安全感。
  
  麗全身發軟,卻沒有暈過去。她感覺到裡高雷轉了個身,把她挪到背上,然後背著她向鋼鐵之門走去。他的步伐並不快,卻沉穩堅定,隔著衣服和護甲,麗也可以感覺到他胸腔中心臟的有力脈動。
  
  麗忽然覺得很安心,也很安全,一直繃緊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伏在了這個男人的背上。
  
  這裡距離鋼鐵之門足有一百多公里,按裡高雷的傷勢,自己想走回去都很困難,何況還背了一個人?可是他的腳步,他的氣勢,卻讓人不得不相信,他一定能走回鋼鐵之門。
  
  輻射雲再次合攏,荒野漸漸被黑暗籠罩。
  
  空曠的荒野上,兩個身影慢慢移動的,顯得孤單,也不孤單。
  
  「麗。」
  
  「嗯?」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養傷,殺蠍子。」
  
  「我是說在那之後呢?照現在看,我們兩個遲早能殺光這些蠍子。」
  
  麗沉默了一會,然後才說:「我要等他回來,然後……再生個孩子。」
  
  裡高雷咧開大嘴,無聲地笑著,說:「好主意。」
  
  由始至終,麗的手都不曾鬆開過長刀,長長的刀鋒拖在地上,犁出了一條筆直的細痕。走了這麼遠,殺了這麼多人,刃鋒的鋒利卻一如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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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使徒傳說章二十一鋒芒下








  這幾天,聖輝十字軍所有的大騎士都有些惴惴不安,似乎有什麼大事就要發生了,然而他們也弄不清不安來自於何處。平時在領地內的大騎士們還算好,駐守邊界的就難免疑神疑鬼了。現在聖輝十字軍控制的區域很平靜,各種戰事很少發生,南方與血腥議會接壤地帶也因為議會的內戰而處於暫時的和平階段。主持南方戰局的大騎士泰倫也曾試探著發起攻擊,卻被打了個灰頭土臉,從此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駐守北方的暗黑龍騎仍屬於中立狀態,並未參與到內戰當中,實力基本未損。雖然高端戰力不足,無力進攻,但防守綽綽有餘。而且帕瑟芬妮橫行的那段時間,將聖輝十字軍打退近百公里,搶到幾處非常重要的戰略據點,極大改善了北方戰線的防守態勢。同時,原本駐守南方戰線的四位大騎士有三位折在她手下,聖輝十字軍的實力也因此大損。泰倫本來是駐守後方的大騎士,被應急調來補缺的。

  與暗黑龍騎的自我成長不同,聖輝十字軍所有的大騎士都是經過『啟迪』儀式才能成為大騎士。成功獲得『啟迪』的大騎士們都擁有某種預知危險的能力。因此雖然以能力衡量,大騎士們強弱不一,並不比龍騎的高階軍官強多少,然而在戰鬥中卻極少隕落。在帕瑟芬妮手下一連戰死三名大騎士,是自創立之戰後聖輝十字軍從未發生過的事。在帕瑟芬妮面前,大騎士們最為倚靠的危險嗅覺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而造成這一局面的原因,聖輝十字仍在調查中,直到現在尚無結論。

  在知道帕瑟芬妮已然失蹤後,泰倫才敢向暗黑龍騎發起進攻。但是老練的卡普蘭將軍並沒有給他任何可趁之機。

  就在大騎士們人人惴惴不安時,從總部忽然發出了警戒級別調升到最高的全面戰爭狀態的命令!

  鎮守南方的泰倫還好說,負責西方防守的最高指揮官斯泰拉騎士就很有些無法理解這道命令。聖輝十字軍的西方是人跡稀少的茫茫山脈、原始森林和孤寒的雪原,終年嚴寒,環境極度惡劣。嚴寒和稀少的食物使得那片上百萬平方公里的遼闊雪原成為無人地帶。只是為了那裡的礦藏和戰前資源,聖輝十字才修築了幾個永久性居民點,但維持它們代價巨大,每年都會引發大量爭論,究竟值不值得把它們繼續維持下去。

  誰會從這個方向進攻?不要說這個方向上連人都沒有多少,就算有哪個大型組織想從這裡搞次出乎意料的攻擊,補給也不可能跟得上。

  除非只是幾個能力者組成的小分隊,才有可能穿越雪原。可是幾個人敢來挑戰擁有五十萬人口、數千軍隊的聖輝十字軍?那可真的是找死了。出於西方防線的實際需要,斯泰拉除戰鬥外,能力特長就是感知,而且危險直覺比一般的大騎士更強。他相信,不會有什麼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興風作浪。

  當又一個夜晚降臨時,斯泰拉如往日一樣在壁爐邊讀完一本舊時代小說的最後幾章,飲下一杯紅酒,就進入了深沉的夢鄉。這個夜晚很安靜,窗外的雪在無聲地飄著,他的危險直覺始終沒有異動,讓他安然地睡到了天亮。

  但是斯泰拉並不知道,三個人踏雪而來,在夜色中從他所駐守的要塞旁穿過,消失在通往安息地的方向。

  警戒等級提高後,聖輝十字軍倒很是抓了一批內部的不安定分子,不過都是些小偷小摸,小腐小敗之徒,沒有找到任何外來的有價值的潛入者。但是警戒等級卻並未解除,由於警戒命令出自總部最高機構聖堂,所以駐守四方的大騎士們也沒人敢於置疑這個命令。只能按照即有的規定,將用於警戒和巡邏任務的兵力提高到正常狀態的五倍。

  距離安息地三十公里外,有一座安詳寧靜的小村莊。這裡散落居住著百來戶居民,許多是附近貝塔-3警戒要塞內士兵的家屬。其它居民也是依靠為警戒要塞提供服務為生。貝塔-3警戒要塞中有近百名戰士,要塞中有大射界的主炮兩門,防空飛彈發射器四具,以及先進的雷達預警系統,火力強悍。一共有四座同等規格的要塞拱衛著安息地,嚴密防衛下,即使有十幾枚核導彈同時來襲,也會在飛行過程中被擊落。

  這樣的大雪天氣,小村莊十分安靜。村民們分散得很開,有過半的居民是居住在自己的農場中,相互間隔著幾百米甚至近一公里的路程。只有家家戶戶都在冒著的淡淡煙氣顯示了溫馨氣氛。在這個時候,每個人都願意和家人呆在一起,在溫暖的爐火旁喝一杯茶,或者是看幾本書。

  聖輝十字軍領民的生活已經和舊時代沒什麼區別,完全可以用幸福二字形容,甚至龍城中許多居民也沒有這樣好的生活條件。

  在裡裡外外地參觀過一棟普通村民住宅後,蘇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這是一座三層的樓房,有五個臥室和多達七間的功能房。一樓的大客廳佈置得溫暖舒適,房屋的主人,一個老人帶著他的妻子和四個孩子住在這裡,以種植務農為生。在一樓的貯藏室裡放著足夠吃整個冬天的食物,車庫裡的三台大型農用機械也有一定數量的貯油。而且堆積著數量不少的乾柴,足可應付取暖的需要。這一帶森林足夠多,木柴並不缺乏。這家人的生活如果放在血腥議會,絕對可以超過九成的普通人。這倒不是說血腥議會的財富積累比不是聖輝十字軍,事實上就蘇一路上所看到的,血腥議會的技術水準可能已經領先聖輝十字軍一個年代,巨額財富更不是聖輝十字所能比擬。然而血腥議會的技術、資源和財富超過90%集中於巨頭、豪門和家族手中,大多數普通人能夠分享到的還不到10%。而在這10%中又有大半是為暗黑龍騎的扈從以及各勢力下屬的能力者所有。而在聖輝十字軍,財富的分配要平均得多,只有大騎士待遇才有顯著不同,而能力者與普通人之間的財富差異並不算很大。這裡是有信仰的,所以在信仰的支撐下,能力者和普通人在很多方面是平等的。然而在血腥議會的範圍內,如果以能力者的角度來劃分,那麼只占人口不到10%的能力者,佔據的財富或者資源卻達到95%以上。餘下5%,是維持其餘人口生存所需的最低消耗了。

  這時,蘇才大致明白,當年那個老人為什麼會對自己說,聖輝十字軍才有自己的答囧案。

  是給普通人更好的生活,還是將更多的資源傾斜給作用更大的能力者?

  政治可以簡化為資源和利益的分配,但是取捨之間,卻又可以無限複雜。

  蘇坐在壁爐前的沙發裡,雙手交叉,撐在下巴上,遮住了半張臉,幽深的左眼凝望著跳躍的爐火,不知在想些什麼。梅迪爾麗正向樓上走去,她像一個好奇的少女,這裡看看,那裡摸摸,顯然對這個乾淨、溫暖且溫馨的家非常滿意。

  樓上傳來搬動重物的聲音,希爾瓦娜斯正將昏睡不醒的一家人一一拖到樓上,扔到客房的床上。這戶人家基本都是普通人,只有強壯的二兒子擁有一階力量。他們原本正圍坐在客廳壁爐旁取暖,喝茶、看書和聊天。然而這時蘇突然如幽靈般出現,在每個人身上點了一下,用骨刺刺出一個小小傷口。微量毒液順著傷口侵入他們的身體,幾秒鐘內就讓他們人事不醒。這些毒素並不會造成致命傷害,只會讓他們睡上幾天,醒來後只會略有不適而已。把他們搬到樓上房間中的任務,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希爾瓦娜斯身上。少年已很自覺,不須提醒就自動擔負了這個任務。因為在蘇的計劃中,還要在這裡住兩三天的樣子,所以少年將一家都堆在一間客房裡。

  等希爾瓦娜斯拖著最後一個人走進客房,蘇終於站了起來,向樓上走去,很快上了三樓。

  梅迪爾麗也在三樓,她正站在主臥中,看著房間中的細節。床邊的櫃子上,擺放著一些各種風格的工藝品,看來是主人花了很多心思收集回來的。房間中很溫暖,煙道將客廳壁爐的熱量傳遞到了這裡。她正自出神看著,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些異常,飛速轉身,卻看到竟然是蘇站在了門口。

  看到蘇關上臥室的門,再向自己走來,梅迪爾麗的身體忽然僵硬,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她的手微微抬起,又有些無措地放下,更不知為什麼屏住了呼吸。而她的鼻尖上,竟然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梅迪爾麗的視線釘牢在地板上,而且視野範圍只收窄到一米方圓。她看到蘇的腳出現在視野裡,由此知道蘇已站到自己身邊。緊接著,她的肩背住傳來溫暖的觸感。

  這是什麼感覺?難道是……蘇的擁抱?

  梅迪爾麗的身體已如鋼鐵般堅硬,在蘇的手臂碰觸到她時,全身猛然一震,無形的衝擊波頓時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臥室中如同颳起風暴,所有工藝品和傢俱都在瞬間爆裂!這是她的力量瞬間提升到極致、卻又強行控制在身體中的表現。

  「怎麼了?」蘇的聲音就在梅迪爾麗的耳邊響起,吹出的氣流還擾亂了她的幾縷髮絲。

  梅迪爾麗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縫絲不動,就像石化的雕像,只從牙縫中擠出幾個極度生硬的字:「沒什麼!」

  「那放鬆些。」蘇一如既往的溫柔。

  梅迪爾麗已完全化成雕像,姿勢根本沒有半點變化,就是用數字攝像都看不出她有絲毫的晃動。但是緊繃如鋼的身體,卻慢慢軟化。

  這該死的溫柔……

  就在她放鬆下來的瞬間,忽然後頸一麻,幾絲銳利的能量猛然衝進體內,直撲中樞神經系統!梅迪爾麗微覺錯愕時,已經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失去了所有意識。蘇將梅迪爾麗抱到了床上,拉過被子將她蓋好。然後,蘇注視著她沉睡中包含古典雕塑風格的絕美容顏,無聲地嘆了口氣。

  少女已經發展出全面六階的格鬥域能力,而且留存著足以生成兩個七階能力的進化點。如果她發展單一能力的話,比如說力量,那麼消耗掉的進化點足以支撐出九階能力的出現。不知出於什麼樣的考慮,少女並非直線式的發展能力,而是把一階的常規能力全部進化出來後,再邁向下一階。但不管怎麼說,由於身體基礎力量的強大,現在的梅迪爾麗戰鬥力已極為凶悍,若近身纏鬥,蘇也只能依靠持久戰的方式想辦法把她拖垮。比如雖然蘇自己已經有了七階力量強化,身體內部結構也已修改得面目全非,可單以絕對力量而論,蘇還比不上只有六階力量強化的梅迪爾麗。

  想要出奇不意地把現在的梅迪爾麗一下擊倒,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只有她自己心甘情願地放棄抵抗才有可能。就像她剛剛所作的那樣,把所有都向蘇敞開。

  蘇很清楚這個,也很清楚她這樣做的原因。他並不笨,感覺也很敏銳,只是平時他根本不往這方面去想。其實在動手之前,蘇就已決定採取這種方式來瓦解她的抵抗,這也是惟一的辦法。在接近她之前,蘇確有強烈擁抱她的衝動,而且並未加以克制和掩飾。梅迪爾麗能夠感覺到這種衝動,這也是蘇所要達到的效果。

  一切如蘇所預料的那樣,她放棄了抵抗,放開了自己,然後陷入了沉睡。

  看著沉睡中的少女,蘇替她理了理臉上散落的幾根髮絲,指尖從她滑若凝脂的肌膚上劃過,在她耳側輕輕一按,一根極細的骨刺將半滴毒液注入。這會讓她多睡一會,如果沒有打擾的話,少女會在一天後醒來。

  蘇和以往一樣微笑著,笑容中卻有了些苦澀和說不清楚的味道。少女是睡下了,可是他卻給她種下了一粒火種,一粒或會在某天燃盡整個世界的火種。既然能夠燃盡世界,也就能燒燬她,也燒燬他。而且蘇自己也有些弄不清,那一刻的自然而然,有多少是演戲的成分。

  整整八年過去了,八年可以讓很多事改變,往往當驚覺時,已然物是人非。

  蘇站了起來,臉上的微笑重新變得淡然、從容。他抬起手,凌空虛虛一按,剛將最後一個人放好的希爾瓦娜斯忽然全身一軟,倒在了地上,沉沉睡去。

  蘇走出臥室,將房門輕輕關好,就向外走去。他的腳步精確、輕盈、堅定而且無所畏懼。

  火種已經投下了,就算真成燎原大火,那也是他能夠活著回來之後的事了。

  蘇行走在雪原上,碧色目光如劍,已破開夜幕虛空,落向籠罩在重重霧藹下的安息地。他準備一個人將神秘的安息地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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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6 18:37:14 |只看該作者
卷五使徒傳說 章二十二 安息 上








  充滿神秘氣息的安息地,只是海岸線上一個平凡的小鎮而已。這裡有一座小小的港灣,起伏的海浪不斷拍擊著充滿歲月氣息的棧橋,搖晃著靠在棧橋上的幾艘老式帆船。幾艘帆船都該有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歷史了,然而保養得卻很好,而且看上去時常使用。

  因為異常豐富的溫暖海流,這一帶的港口都是終年不凍。有帆船也很正常。但是這個時代的大海已是名符其實的死亡之海,海中出現了超大體型的變異生物已不算秘聞。就算不遭遇這些海中霸主,風暴、寒冷和輻射也會要了駕船人的命。和天空一樣,海洋也不再屬於人類了。那麼又是誰會駕著這幾隻連動力都沒有的老式帆船出海?

  夜色下的大海,顯得寧謐而猙獰。那是一片深不見底的世界,無論誰看到它,都會下意識地感覺正在被冰冷和黑暗所吞噬。

  在海邊一棟小房子的陰影下,蘇正站在那裡,凝視著可以載入鏡頭的碼頭和帆船。他完全和環境融為一體,完全感覺不到任何不同。一個少年低著頭,頂著寒風匆匆走來,不小心之下一頭撞在蘇的身上。他揉著自己的肩膀,看了眼撞到的地方,喃喃地罵了兩句,就又向前方奔去,完全沒發現自己撞到的是一個人。

  直到少年走遠,蘇才將目光從碼頭和帆船上收回,看看少年離去的身影,又向帆船望了一眼。這才離開房簷下的陰影,沿著海邊悠然地走著。即使在行走的過程中,他也時時散發著冰冷的非人氣息,好像行走的石像。蘇幾乎是赤裸著的,隱約浮現的骨質甲冑防護著要害部位。他的身體表面有一層隱約流動的光輝,讓他隱入周圍的環境中,卻又不未曾完全溶入。

  小鎮很安寧,幾百棟大大小小的建築圍繞著港灣平緩地展開。現在還沒有到入睡的時候,低垂的夜幕中,每棟房屋的窗戶中都透著溫暖而柔和的光芒。小鎮上的空氣中則瀰漫著食物的餘香,大多人家剛剛用過餐,現在正是一家團聚的溫馨時光。

  讓蘇有些意外的是,這個從未讓暗黑龍騎揭開過面紗的小鎮中居住的竟然大多是沒什麼能力的普通人!恍惚間,蘇竟有些錯覺自己是身處在舊時代聯邦的海邊小鎮中,安詳、緩慢,並且溫暖。只是身體周圍流轉不定的淡淡光芒時刻在提醒著他,他正身處在敵人的主場之內,而且,這是完全覆蓋了整個小鎮、面積達數百平方公里的主場,巨大得前所未見!

  構成主場的力場在接觸到蘇的身體時,就會被扭曲,傳遞到另一側去。部分則被扭曲粉碎,變成純淨能量被蘇吸收,成為他力量的一部分。相對於如此巨大的主場,蘇吸取的力量微乎其微,無論是誰主持主場,都會以為這是能量的自然散失,而不會發現蘇的存在。蘇也並不是為了奪取能量,而是在窺探著主場的構成規則,尋找支撐節點,以在關鍵時候,通過大範圍攻擊節點而銷毀對方的主場。

  然而在潛入安息地一段時間後,隨著對主場構成規則的逐漸深入瞭解,蘇卻感覺到越來越多的疑惑。

  就他目前所知,主場一般有三個特徵,一是限制敵人的能力,二是增幅自身的力量。前兩點並不一定以大範圍力場的形勢出現,地形、某種特定環境同樣可以發揮主場效果,當然,大範圍的力場效果要遠比單純的環境構建強得多。最後一點,則是主場一般是由精心構建選擇的節點組成,一般在需要的時候才會發動。維持一個大型主場消耗的能量巨大,即使是高級聖階的能力者也難以支撐很久。蘇的全景圖也可視為一種特殊的主場。

  但是安息地超大規模的主場卻沒有上述三個特徵,所有的分析都指向一個結論,那就是這個主場最大的作用如同龍城的四台大型力場發生器,就是過濾超量輻射,以提供一個可供普通人生存的友好環境。但安息地主場的作用要遠比力場發生器大得多,也多得多。主場同時具備防止環境熱量散失和大範圍、低烈度物理衝擊的功能。後者直白點說,就是可以防止過大風浪甚至是海嘯的衝擊。這個時代,大海可要比舊時代狂烈得多。

  這是一個讓蘇難以相信的結論。如此巨大的主場,難道就只是為了給居住在這裡的人們提供一個可供居住的友好環境?!沒有比這更加荒謬的結論了,就算聖輝十字軍中能力者和普通人的地位相對平等,可是也沒有必要消耗如此巨大,只為了給一千左右的普通人提供生存環境。即使是一直以來都願意幫助弱小的人活下去的蘇,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可是不管如何分析,蘇都找不到其它結論。

  他緩慢轉頭,目光落在了安息地中心惟一突顯的建築物,一座不算太大的教堂上。這座教堂風格獨特,通體潔白,石柱上雕刻著星辰和光輝,卻沒有宗教故事中最常見的天使或使徒。教堂式樣也不同於蘇所見過的任何舊時代教堂,整體風格輕盈靈動,色調明亮。這類建築是很少在北方環境出現的。小鎮的房屋有許多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這意味著它們是從舊時代保留下來的,只是翻新過而已。而這座教堂很明顯,只有不到五十年歷史,很有可能是第一代聖輝十字軍的創始人建造的。

  教堂此刻燈火通明,隱約透出舒緩莊嚴的音樂,偶爾有一兩個人從半掩的側門中出入。教堂中似乎在舉行著什麼儀式,但是蘇感知到的人並不多,應該不是什麼重要儀式。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座教堂是此刻安息地中惟一有強烈能量反應的建築。

  靜靜地看了幾分鐘後,蘇才活動了幾下手指,向教堂走去。

  越接近教堂,就越是能夠感覺得到陣陣能量氣息撲面而來。幾分鐘後,蘇已經站在小教堂半開的側門前,從門縫中流瀉而出的溫暖光芒灑在他身上,在那精緻的臉上激起隱約的煙霧。蘇就這樣沐浴在溫暖的光芒中,凝止不動,臉上如被冰封,看不出一點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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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8 21:02:06 |只看該作者
卷五 使徒傳說 章二十二 安息 中







  
  就在這時,側門突然開大了些,一個人低著頭急衝沖地從裡面衝出來。他完全沒有想到門口竟然站了一個人,更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一點沒有感覺到這個人的存在,從而一頭撞在蘇的胸口!
  
  他的反應極快,頭剛沾上蘇的胸,體型驟然膨脹,湧出極大的力量,竟然生生止住前衝的勢頭,轉而向後退去。他右手一伸,抓向側門把手,想要在後退的同時把側門關上!
  
  他的反應快如閃電,可是身體只退了幾釐米,就凝停在空中。蘇的左手如電探出,已抓住他的肩膀,手上透出的巨大力量將他抓停在半空中,而右手則帶著片片殘影,以節奏分明的動作從這個男人腰間掏出佩槍,撥開保險,抵在他的眉心,然後扣下扳機!
  
  這一切發生得如此之快,當子彈轟鳴著穿破頭顱時,那個男人雙眼仍在駭然地看著蘇,右手才剛剛抬起,正要抓向側門把手。
  
  一朵鮮豔的血花在蘇眼前綻放,有幾滴還濺到了他如象牙般的肌膚上,然後緩緩滾落。血是滾熱的,和蘇冰冷的身體形成鮮明對比。
  
  蘇俯下身,將體溫仍在的屍體放在地上,然後站了起來,持槍的右手忽然前伸。手槍的槍口伸進側門,凝停在空中。
  
  手槍槍口凝止的剎那,一個人恰好如風般從門後閃出!他雙手中握著一支大口徑手槍,身體剎停的瞬間雙手已抬起,將槍口指向前方。
  
  可是他的手只抬到一半,就忽然定住!他的雙眼中滿是駭然和不可思議,盯著早就等在那裡的黑洞洞的槍口。手槍的槍口,剛好對準了他的眉心!
  
  在他看清槍口的時候,蘇已經扣下了扳機。槍口噴射出熾熱火流,子彈離膛而出,在他的眉心上開出一個深深的彈孔。
  
  又是一顆血珠濺到了蘇的臉上,然後緩緩滾落。
  
  蘇後退一步,讓開了向前撲倒的屍體,然後走進了側門。教堂中傳出一片呼喊和雜亂的腳步聲,許多人都聽到了前後兩記槍聲。只是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投射在全景圖中,全在蘇的預料之中。
  
  蘇的身體仍如岩石般冰冷,然而內部能量已經接近沸騰,已完全達到最佳的臨戰狀態。就在剛才,他突然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那就是在全景圖的監控下,在大腦中數十個智慧中樞、上千個計算中樞的全力運算下,所有敵人的動作、意圖都清晰可見,蘇不僅能夠知道他們正在幹什麼,甚至還可以準確預測到他們下一步會做什麼。這並不是預測出幾種可能的路線,而是近乎完全準確地知道他們會做些什麼!
  
  所以蘇可以用非常簡單的方式擊殺第一名守衛,然後等著第二名守衛把自己的要害送到槍口前。其實兩名守衛都是七階能力者,如果正面作戰的話,蘇也要費一番手腳才能幹掉他們。可是現在卻以一種兒戲般的輕鬆殺掉了兩名相當於龍騎上校的能力者。
  
  教堂內有十幾個人正在來回奔跑著,有幾個迅速向這邊接近。具備同樣位階能力的守衛還有三名,正從教堂的另外一側和後部快速衝來。除守衛外,慌亂奔跑著的人中大半是普通人,但也有兩名能力高達八階的人物,應該是十字軍的大騎士。
  
  蘇沿著走廊走著,腳步並不快。不過當他再走出一步,來到轉角時,牆壁後面收斂氣息、緩慢挪進的守衛就會到達轉角另一面。他身體內部能量湧動,正準備突然加速衝入走廊,在閃移過程中他手中的手槍就會指向前方。
  
  蘇已然在大腦中勾勒出了接下來一秒鐘的景象:守衛伏低身體從拐角後猛衝出來,頭部將正好從蘇剛剛放置到位的槍口前經過,而蘇的子彈將提前一點點出膛,然後從守衛的耳孔中射入,這樣可以避開他擁有七階防禦強化、可以擋住機槍子彈轟擊的堅硬頭骨,將他的大腦爆成漿糊。
  
  第三記槍聲響起,守衛應聲倒地。
  
  一切和蘇所預想的幾乎一模一樣。惟一一點不同,或許就是守衛衝刺的速度稍稍慢了點,以至於蘇的子彈擦到了一點頭骨,發生了偏轉和翻滾,造成的傷害更大了一些而已。
  
  蘇並沒有關注眼前的戰鬥,一切幾乎都是靠著本能完成的。他的全部感知已經集中在教堂後部的一間祈禱室內,那裡匯聚了恐怖的能量漩渦。裡面有三個人,從姿勢看正在進行著某種儀式,其中兩個人在某種程度上屏蔽了蘇的感知,讓蘇難以判斷出他們的能力位階,然而他們身上的能量反應卻極為強烈,在全景圖中簡直就如同兩枚小小的太陽!而跪著的那個人身體中的能量反應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增長著,在蘇進入教堂的短短時間內,已從一階瞬間晉陞到了四階,而且還在以每秒鐘一階的速度在提升著。從能量湧動的頻率和強度看,至少在出現一個八階能力後才會停止。
  
  在教堂的後部,是一間祈禱室,面積並不是很大,只能容納三十幾個人,但是神聖莊嚴的氣氛卻是非常罕見。這裡幾乎每一寸空間都在向外溢著濃郁的能量,沐浴在這種能量中,會讓人們由衷地產生肅穆、莊嚴和恢宏感覺,同時身體結構和內部能量也會持續微調改善。這就是神聖。
  
  祈禱堂一端,是簡單的神壇,神壇上鑲嵌著一幅純金製作的畫,上面勾勒出一個女人的形象。畫上的女人非常傳神生動,雖然看不清容貌,可是在第一眼看到她時,每個人都會錯覺黃金畫上的女人擁有自己的生命。而在蘇的感知中,神壇上的聖像就不僅僅是幅傳神的畫作了。在另一個空間層面中,還有一幅同樣的聖像,但是由黑白兩色構成,並沒有實體。兩幅聖像有部分重合,但因分處兩個空間,所以並不交叉。可是蘇卻發現,在虛影與現實之間,聖像卻起到了橋樑的作用,將兩個世界在這一點聯接在一起!
  
  虛影世界沒有實體,卻有無窮無盡的能量,因此聖像上也相應凝聚著難以形容的龐大能量。雖然由虛影世界經由橋樑傳遞到聖像上的能量非常有限,然而也足以使聖像上的能量永不衰竭。
  
  在聖像前,站著一個身披潔白聖袍的人,他左手懷抱著一本厚重的經書,右手伸出,虛按在面前半跪著的騎士頭頂,以深沉悠遠的聲音說:「以神聖、公正和自由之名,賜你光輝之力。吾等秉承光輝而生,必應以此為世人照亮路途、驅除黑暗,直至此身此軀化為灰土,重歸大地……」
  
  半跪著的騎士身材魁梧,一頭剛硬的短髮已是半邊斑白。他身上套著銀白色的合金盔甲,後背和肩甲的位置尚是一片空白。對聖輝十字軍小有研究的人會知道,盔甲這三個位置是大騎士們鑲嵌個人徽章的地方,每個大騎士的徽章都是不同的,主要依據是他們在接受啟迪時所形成的特殊能力。
  
  在這間祈禱室中,正在進行大騎士的啟迪儀式。
  
  接受啟迪的大騎士年紀已近五十,他面前的兩位神職人員一個是精瘦的老人,看上去已有七八十歲的樣子,另一個則是稚氣尚未全脫的少年。但是主持大騎士『啟迪』儀式的並不是老人,而是那名少年。當一句句深沉的話語從他口中吐出時,這名少年恍若與某個巨大的身影重合在一起,讓人不由自主的仰視。
  
  如潮水般的能量從少年懷抱的經典中湧出,在他張開的右手中彙集,然後神奇般轉換了性質,從狂暴猛烈變得柔和兼容,從大騎士的頭頂貫注進去,與他身體內熾亮的能量核心融合在一起。而且隨著能量注入的,還有從經典上透出的一段神秘編碼,直接烙印在接受啟迪的大騎士基因深處,改變著他的基因。隨著基因結構的快速變化,新的能力也正在逐一生成。
  
  砰!砰!砰!
  
  教堂中又響起三記槍聲,三名訓練有素的高階守衛一一倒在蘇的身後,奪去他們生命的只是一顆毫不起眼的子彈。論威力,即使他們任由手槍轟擊,也不會死得這麼快。這顆子彈射入的方位角度,都是他們最弱的地方,而子彈彈道的終點都是一樣的,那就是他們的大腦。
  
  殺掉五名守衛,蘇所付出的代價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教堂中另外兩名大騎士正引導著慌亂的普通人從後門逃出教堂,而沒有和三名守衛一起圍攻蘇。這些普通人大多是教堂中的工作人員,從這裡可以看出聖輝十字軍的確把普通人類看作與自己平等的一員。兩名大騎士顯然也沒想到戰力相當強勁的五名守衛竟然在一瞬間就死了,還是被手槍打死的!
  
  蘇已經站在祈禱室的門口,伸手推開了厚重的橡木門。他的身體已經不再如岩石般冰冷,淡金短髮飄浮著,若閃耀的火焰。騰騰熱氣不斷從肌膚上散出,再升騰向上,為蘇平添了幾分神秘。他體內正在沸騰著,所有的能量以超越極限的速度奔湧,幾乎每一個細胞都被動員活化,基因則被拉伸到了極限,處於斷裂邊緣。在蘇的大腦中,所有中樞都處於過載狀態,大量熱能無處吸收利用,為免達到神經組織所能承受的極限,被迫從肌膚上散發出去。
  
  現在的蘇,完全是一座燃燒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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