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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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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回] 醜霸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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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02:08: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六六章 興盛不過三代

    董俷萬萬想不到,王越竟然是要董鐵當他的弟子。

    在此之前,他還以為王越想要求個一官半職,畢竟許多人,甚至包括蔡邕在內,對王越這個人似乎都很鄙薄,言辭間很是不尊重。這種情況下,董俷是真沒有想到王越提出這樣的要求。

    讓董鐵做王越的弟子,聽起來好像不錯。


“小鐵若能學得前輩的劍道衣缽,自然是他的福氣。只是不知道前輩可有什麼條件?”

    雖然王越一再說明,他對官場已經沒有興趣。

    但董俷還是小心翼翼的問出了這句話。俗話說的好,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嘛。

    王越苦澀一笑,自然能聽出董俷這話中之意。

    沉吟了許久之後,他輕聲道:“條件嘛,談不上,只不過王某有個小小的要求。”

    董俷說:“請前輩明言。”


“我生平授徒無數,至今受我悉心教導者有二。一是史阿,大人之前已經見過;這第二個人,卻……是當今皇上的大皇子辨,隨我修習劍術,屈指也有三年時光。”

    大廳在座之人,除董俷之外,對王越瞭解的人並不多。

    張繡算一個,不過也僅僅是從他授藝恩師童淵那裏聽過一些,可並非是特別瞭解。

    當王越提出要收徒弟的時候,張繡的眼睛唰唰閃亮。

    連童淵對王越也是非常的佩服,說生平能與他一戰的人,除遠赴東夷遊歷的鄧展之外,唯王越一人。鄧展劍法絕倫,但卻偏于陰柔,不合男兒陽剛之氣,走了偏鋒……而王越的劍法,卻是剛正兇猛,大開大闔之中,更有正大氣概。為正道。

    故而,張繡怦然心動。

    不過在王越選定了董鐵後,張繡不免失落,也沒有聽清楚後面的話語。

    而其他人,聞聽王越居然是皇子之師,頓時肅然起敬。

    董俷說:“此事我曾聽岳丈說過。”


“皇家的事情,我一介落魄劍客自然沒有資格去管,但是辨皇子,隨我修劍三年,我對他還是有些瞭解。洛陽人常說辨皇子輕浮懦弱。其實也不儘然。只是生在皇宮大院,從未見過外面的事情,加之皇上不喜於他,故而這性子是越發的內向。”

    “哦?”

    市井小民,對這皇家事最為上心。

    即便是董俷這個有著未來時代記憶的人,一樣不免好奇。

    評書中,皇子辨是個很悲情地人物。登基不到三十天就被他老子廢掉,而後又……

    很同情這個人,哪怕今日站在董卓的立場上,董俷依舊不明白老爺子當時是怎麼考慮。好幾次聽到過皇子辨的傳聞,似乎沒有一個人說他好,唯王越說出了另一個版本。


“處在皇子辨的位置上,難免會受到許多人的注目。皇上的。大將軍的,朝臣的,內宮的……可所有人都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情,辨王子如今才九歲,還是個孩子,怎麼可能承受那麼多人的關注?這關注越多,他壓力越大,也就越發地沉默。”

    王越這番話。說的頗有道理。

    董俷點了點頭,卻沒有介面說下去。

    王越說:“我與辨王子接觸三年,說實話他很聰明。只是因為這性子的問題,時常會……一開始我也會責備他,可我越責備他,他就越不敢說話,甚至連劍都拿不起來。我後來終於明白。非辨王子愚魯。實在是他心裏有個結。在座諸公。九歲時又在做什麼?或是享受童年之樂,或是與家人相聚。何曾有過如此巨大的壓力?”

    滿座之人都沉默無語,但毫無疑問,王越的話打動了他們。

    即便是董俷,雖然說這一世的童年過的有點艱辛,可更多地是因為他上一世成熟的記憶。即便是被家中人視為妖魔,依舊有奶奶,有姐姐的寵愛和關懷,很快樂。

    不論是奶奶,或者是別人,從沒有給他過太大的壓力。

    故而,王越的話,他感觸最深。


“前輩,有什麼要求,您就只管說吧。我能做到的,一定幫忙。”



“辨王子少有人陪伴,整日呆在皇城裏,沾了一身的脂粉氣。我想在大人練兵時,借用大人地場地,讓辨王子也來練武。這樣一來,也方便我傳授董鐵劍術,可否?”

    這理由聽上去合情合理,而且也沒什麼難度。

    蔡邕說過,擔任北宮校尉以後,鸞衛營就要進駐北宮,同時讓出西園的場地來。

    外部有巨魔士,內部有鸞衛營,不管那個場地,隨辨王子選擇吧。

    當下,董俷答應了王越的要求,並且讓董鐵在眾人的注視下,向王越行了拜師禮。

    送走王越,已經是月上柳梢頭。

    董俷饑腸轆轆,卻不能馬上吃飯,因為他還要去感謝那兩個恩人。

    讓典韋和沙摩柯做東,在議事廳中擺下了酒宴。董俷在董鐵、成蠡的帶領下,穿過夾道,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院中。門口有衛士站崗,見到董俷,立刻插手行禮。

    董俷笑著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就進了院子。

    一個大樹下,兩個魁梧的漢子正在月光下對酌。

    董鐵說:“平叔大哥,晏大哥,這就是我家主人,特來看望和感謝二位。”

    二人身上還纏著繃帶,顯然當時受了不輕的傷。

    聞聽連忙站起來,“草民班咫(晏明),見過俷公子!”


“二位快快請起,莫要客套。若非二位壯士,我那娘子定然……俷感激萬分!”

    說著,董俷拱手深施一禮,那二人連忙還禮,顯得非常激動,也有些手足無措。

    不過也就是這一禮,董俷看出了二人地區別。

    班咫,身高七尺五寸左右,體魄壯碩,相貌俊朗,舉止間頗有進退,顯然家教不俗。

    而另一人,也就是那晏明,身高八尺。膀闊腰圓。

    一張蠟黃色的臉,殘眉環眼。大蒜頭鼻子,闊口白牙,手掌青筋畢露,孔武有力。

    董俷一怔,心道:怎麼又是一個醜鬼?

    但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笑呵呵的擺手示意:“實在是抱歉,直到這會兒我才來道謝。怠慢了兩位,還請原諒……正好,我到現在也沒吃東西。若二位不嫌棄,可否容我加入?”

    班咫、晏明二人相視一眼,連忙說:“能和大人同桌用餐,是我等的福氣啊!”


“哈哈哈,莫要說這些俗氣的話語,你我都是武人,這裏也沒有外人。不用客氣。”

    說著話,董俷坐在石凳上,一手拉著班咫,一手拉著晏明坐下來。


“小鐵,讓廚房再做些飯菜。兩位大哥都是好漢,這些女人吃的玩意兒撤掉,好酒好肉的送過來。聽明白了嗎?”


“小人這就去吩咐!”



晏明咧開嘴笑了,“大人,您這話我愛聽,這些飯菜好是好,卻不夠爽快。俺還是喜歡大碗觴酒,大塊吃肉,那才是爺們兒地飯菜,只是憋在心裏。不敢說罷了。”

    這也是個直腸子人……

    董俷哈哈大笑,“晏大哥是個爽快人,我喜歡。”

    班咫苦笑道:“晏明,你也真是不客氣啊。”

    不一會兒地功夫,有巨魔士送來地酒肉,擺滿了桌子。

    班咫觴一碗酒,端起來說:“草民雖然在洛陽。可早就聽說過大人您的勇武之名。只是草民鄙賤。無緣和大人相識。前些日子地事情。我和我兄弟也是恰逢其會,這些日子來叨擾。實在是感激。敬大人一碗酒,一為大人勇武,二為這些日的招待。”

    董俷舉起大碗公,和班咫的酒碗一碰,二話不說,一飲而盡。

    看的晏明瞪大了眼睛,連聲說:“好漢,大人真是好漢……”

    一碗酒水,足以拉近彼此的距離。

    董俷讓董鐵和成蠡也去議事大廳用餐,然後和班咫、晏明二人推杯換盞,如同多年不見的好友。在班咫二人看來,董俷如今已經是有七百石俸祿的朝廷大員。卻能不計身份,和他這兩個草民在一起如此痛快的喝酒,這份情意,當真讓二人感動。


“班大哥,晏大哥,你們如今是在何處得意?”

    酒過三巡,董俷開口詢問。

    班咫和晏明相視一眼,苦笑著長歎了一口氣。


“不瞞大人,我兄弟二人哪有什麼得意,無非是東一處、西一處地找口飯吃而已。”

    晏明更直接,“大人,我二人也沒甚事做,只是在穀城門附近召集了一些兄弟,混口飯而已。”

    所謂的混口飯,說穿了就是地痞。

    班咫一直在觀察董俷,發現董俷在聽到這些之後,居然沒有半點反應。


“英雄莫問出處,今日二位大哥落魄,可又有誰能說,他日不會飛黃騰達?”


“飛黃騰達?”

    這四個字好像重錘一樣,狠狠的敲在了班咫的心頭,眼睛不由得一紅,然淚下。


“班大哥這是怎麼了?”

    晏明按住了班咫的手臂,輕聲道:“大人,俺不瞞您。俺家哥哥,原本也不是這樣子。俺們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就住在洛陽谷城門外。哥哥家中本來也頗有田產,俺家卻是窮的很,靠著哥哥的救濟,這才活下來。幾年前,俺惹了一場是非,是哥哥散盡了家中地田產錢糧,才保住了俺的性命……休看俺兄弟二人如今落魄,可俺哥哥也是名門之後。這些年,因為俺的關係,卻是連過往的熟人都不敢見。”

    說到這裏,晏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倒是班咫深吸一口氣,止住了哭聲,拍著晏明的肩膀,“兄弟,你我從小一起長大,親如手足,說這些話做什麼?大人,草民剛才失態了,還請大人不要見笑。”

    不知為何,董俷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句話:一世人,兩兄弟。

    記不清楚這是那本書上的話語,可足以說明了這二人之間地友情。

    想起了典韋、沙摩柯……若他日自己也遭了難,相信他們二人,一定會護家人周全。


“這有什麼好笑,晏大哥如此,方為真性情人,來……我敬你一碗!”

    晏明咧開嘴呵呵的笑了,那醜醜的臉上還掛著淚珠,但是看上去卻是極為真摯可愛。

    董俷又問:“班大哥祖上是何人?”

    班咫猶豫了片刻,輕聲道:“咫實在是沒臉提起先祖的名諱。不過既然大人您詢問,我也實話實說。先祖彪,本是光武皇帝下司徒掾,曾著《史記後傳》一部;先祖膝下有二子一女,咫為定遠侯之玄孫,曾祖勇,曾經也擔任過西域長史……”

    董俷被這三個名字嚇了一跳。

    三國的牛人眾多,可在東漢時代,同樣是將星雲集,牛人輩出。

    班勇,董俷記憶不深;班彪,也無甚瞭解。可那班超,那可真的是大名鼎鼎,如雷貫耳。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班定遠?”

    董俷一把握住了班咫的手,大聲地問道。

    班咫點點頭,“正是!”


“沒想到大哥竟然是班定遠的後人,俷實在是,實在是失敬,還請手小弟一拜。”


說著話,董俷一揖到地,向班咫深施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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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02:09: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六七章 洛陽名士皆瞽目

    若說在來到這個時代後,整個東漢二百年中,董俷最佩服什麼人的話,只有兩個人。

    伏波將軍馬援,一生戎馬,未嘗一敗,可說是百戰百勝。而且自他傳承伏波將軍遺寶之後,經常聽成方講述當年伏波將軍在西北縱橫馳騁,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英雄事蹟。在心裏,董俷覺得若沒有伏波將軍,恐怕西北涼州如今還是一片混亂吧。

    但如果說對馬援是佩服的話,那麼對定遠侯班超,董俷則是發自內心的敬重。

    上輩子在學堂的歷史課中就知道了班超投筆從戎的故事,而來到這個時代,才知道班超的功績,絕不是歷史課本上說的那麼簡單。馬援守住了涼州,可班超卻開疆擴土,遠征西域,令三十六國臣服于大漢的腳下,仰慕天朝的榮光。

    可以說,班超的攻擊,可比霍去病。

    可以說,如果沒有班超,那麼現如今的涼州,很可能還在遭受西域異族和匈奴的蹂躪。

    班咫連忙攙扶董俷,“大人,班咫不過一落魄之人,怎當得起大人如此看重。”

    董俷不理班咫,依舊是一揖到地後,方直起了身子。


“班大哥,俷這一拜非是拜你,而是拜班定遠,拜令曾祖班長史,請勿要推辭。”


“這……”


“俷生平所敬重者,唯有兩人,一個是霍驃騎,另一個就是班定遠。俷生於涼州,自然知曉班定遠的功績,只恨晚生了許多年,不然哪怕是為班定遠牽馬也心甘。”


“不敢當,不敢當!”

    班咫連連客套,可這心中卻生出無限的驕傲。

    霍驃騎,就是西漢武帝麾下的冠軍侯,驃騎將軍霍去病。霍去病的功績,自然無需贅述,董俷把班超和霍去病相提並論。僅是這份榮耀,就讓班咫不禁感動萬分。

    自曾祖班勇在順帝永建二年被敦煌太守張朗所陷害,下獄罷官,險些死在了牢中。此後班家一蹶不振,再也沒有能重現當年的興盛。一晃六十年,到了班咫這一代,幾乎沒有人還記得班家的後人。家中僅有的幾畝薄田,也因為救晏明而丟失。

    班咫甚至不敢和別人說,他是班超的後人。因為如今的他,只不過是洛陽城裏地一個混混。不能重新光耀班家的門楣也就罷了。絕不能再為祖宗的臉上去抹黑。

    若非晏明口快,若非董俷待人真誠,班咫還是不會說出底細。

    可即便是如此,當他說出自己的祖先時,那臉上羞愧至極,低著頭,甚至不敢看董俷。

    董俷自然也能理解班咫心裏的這份酸楚。

    當下觴了一碗酒說:“班大哥。聽兄弟一句話。這世上誰都沒有一帆風順的時候,只要咱自己不看輕自己,這天下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剛才我說英雄莫要論出處,現在我還要再贈兄長一句話:莫愁前途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望兄珍重。”

    班咫聞聽,這心裏面就好像有一股暖流湧動。

    多少年所遭受過的委屈,多少年所經歷的挫折。在一刹那間都湧上了他的心頭。

    忍不住,放聲大哭。

    那哭地令人心酸,道盡了英雄末路時的淒涼。

    這一夜,班咫喝醉了,晏明也喝醉了。兄弟二人一會兒笑,一會兒哭,最後倒在了地上酣然大睡。

    董俷倒還清醒,讓衛士將二人送進了廂房。

    走出小院的門口。他驀地停下了腳步。抬頭向天空仰望,只見那夜幕上繁星點點,格外璀璨。

    興盛不過三代人……

    班家也許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吧。自班彪開始,以班超、班固、班昭三人最為興盛,而興盛至極點,到了班勇時開始衰落。而昨日的班家,會不會就是明日的董家?

    董俷不免躊躇。在小院外站立了很長時間。這才長歎一聲。大步離去。

    管他明日會怎麼樣?只要我今日做的好,就足夠了……

    百年之後地事情。操什麼心啊?那和杞人憂天,又有什麼區別?


******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蔡邕就派了車馬,把已經挺著老大身子的蔡琰送進了大宅門。

    董俷、綠兒和任紅昌三人親自出來,在大宅門外迎候。

    如今的蔡琰,卻已不見了當日在敕勒川牧場時的風情萬種,反倒是在舉手投足間,流露著動人的母性之美。一手放在肚子上輕輕婆娑,那臉上還洋溢幸福笑容。

    只看得董綠好生羡慕。

    昨日任紅昌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她還有些不願意。

    可是現在,所有的一切心結都好像不見了,親切地過去叫了聲姐姐,攙扶著蔡琰走進了廳堂。

    在廳堂上,董俷把任紅昌的主意告訴了蔡琰。

    一開始蔡琰也有些不太情願,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卻要…

    但轉念一想,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和蔡家好。更何況,這件事裏最受委屈的,也不是她。

    和董綠、任紅昌原本就是很要好的姐妹,三女說了一會兒的話,也就沒了隔閡。



董俷見此情況,也放下心來。


“姐姐,你在家裏好生調養,我今日要率鸞衛營進駐北宮,事情很多,就不陪你了。有什麼事就和綠兒說……紅昌,你叫上李信和司馬香兒,我們一起出發。”

    任紅昌答應了一聲,走出了房間。

    董俷又和蔡琰、董綠二人溫存了片刻,正準備走,董綠卻突然叫住了他。


“相公,我有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

    董綠拉著董俷走出房間。此時,天已經放亮。

    一個婦人在清掃夾道,背對著董俷等人,只能看出那婀娜曼妙的動人背影。

    雖然已經進入夏末,但天氣還是比較炎熱的。

    故而人們地穿著都不是太厚。那婦人穿一件粗布的裙裝,胳膊裸露,

    嫩的如羊脂玉般。許是累了,手裏拄著掃帚直起了額頭細密汗珠,更顯慵懶嬌媚。


“還記得她嗎?”

    董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的看著那背影,搖搖頭說:“想不起來。”


“她就是安喜縣襲擊我們的那個縣尉妻室……你把她們一家都俘虜過來,到底是要怎麼處置啊。難不成,你打算囚禁她們一輩子嗎?甘姐姐,可是一個很好的人。”

    唔,甘夫人……

    董俷想起來了。



一晃已經大半年了,還真不覺得時間竟如此之快。

    當初俘虜劉備一家老小,董俷也沒有想好該如何處置她們。後來盧植求情,他就把劉玄德一家人都關在了大宅門中。董綠突然和他提起這件事情,董俷還真有點頭疼。

    放了?

    薰俷不甘心。

    可是不放?

    董俷又覺得麻煩。對於一個能說出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男人而言,做劉備地妻室,註定了是要遭受磨難。可就像董綠所說地那樣,總不能就這麼養一輩子啊。

    董綠輕聲道:“三弟最近有點古怪咯。”

    這話題跳躍性太大,董俷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什麼?”


“我是說沙沙……沙沙最近很古怪。以前他最喜歡在校場中練武,可最近一段時間,往內宅跑地很勤快。每次過來了。也不是找我,不是幫甘姐姐幹活,就是……”


“你是說,沙沙他……”

    董俷明白了董綠的意思,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董綠點點頭,“差不多,我看這件事八九不離十。相公。這件事你說該怎麼處理?”

    遠處,甘夫人已經清掃完了夾道,轉過身地時候,正好看到了董俷兩人。

    “早上好,大人!”

    “早上好……”

    仔細看,甘夫人的容貌在中上,比綠兒還要差一些。

    不過,她肌膚細嫩。有一種玉似的感覺。最重要的是,甘夫人有一種媚態,不是刻意做作,而是天生的媚骨。和任紅昌很相似,但又多了幾分婦人才有的成熟。

    董俷不敢再看下去,打了一個招呼之後,轉身對董綠說:“綠兒。這件事你拿主意就好。和姐姐商量一下。看如何處置……我事情實在太多。家裏就拜託你了。至於沙沙……你們看著辦吧。我覺得這件事情誰也擋不住,若他真喜歡地話……算了。算了,你們看著辦。想出了主意之後,就告訴我一聲,反正要妥當才好。”

    說完,也不管董綠是否理解,就匆匆的走了。

    在府門外上面,典韋緊隨在董俷身後。

    “二弟,你有心事?”

    董俷苦笑道:“大哥,你看是不是應該給沙沙找個女人了?”


“啊,這個嘛……大概是應該吧。最近沙沙很古怪,練武也不甚專心,經常走神。大半夜的不睡覺,卻爬到屋頂上去看星星。問他,他也不說,反正是神神道道。”

    看起來,好像是真的墮入情網了咯!

    董俷倍感苦惱。沙摩柯想女人,很正常。可是他想的女人,偏偏是劉備的老婆,這可就不太正常了……

    “二弟,你知道沙沙的心事?”

    “略知一二!”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還能怎麼回事,想女人唄!”

    聲音大了點,後面地任紅昌三女都聽到了,忍不住噗嗤的笑出聲來,見董俷回頭,又忙捂住了嘴巴。任紅昌還好些,臉上有個面具遮掩,可李信和司馬香兒,卻要強忍著,嬌軀在馬上亂顫,頗有一種別樣的風情。

    沙摩柯哪怕是喜歡這兩個,也不會讓人感到如此煩惱啊!


“算了算了,沙沙的事情我們回頭再說,先去鸞衛營,然後再往北宮去接手防務吧。”

    董俷說完,用力的甩了甩頭,很苦惱的長歎了一口氣。


******

    鸞衛營搬家,雖說是女人,可沒有許多麻煩。

    主要是一些輜重兵器,但即便如此,也裝了滿滿騰騰的上百輛大車,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西園。

    對於鸞衛營的姑娘而言,西園是一個傷心地。

    在離開西園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回頭再去看一眼。似乎和這裏再也沒有任何聯繫。

    緊跟著,進駐北宮。

    十常侍之首張讓和趙忠接見了董俷,畢竟他們是北宮的總管,雖然董俷並不隸屬於他們,可是在表面上,還是要去拜訪一下。

    隨同一起的,還有十個大箱子,裏面擺放著滿騰騰的黃金。

    張讓、趙忠在看到這些黃金地時候,眼睛不由得一亮,臉上的笑容。仿佛綻放地菊花。


“賢侄,實在是客氣了!”

    那細聲細氣,帶著一種詭異尖銳之氣的聲音,讓董俷毛骨悚然,有一點不寒而慄的感受。

    不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臉敬重之色道:“父親曾托人送信,說他能有今日成就。完全是拜兩位叔叔的照應。故而讓我定要好生感謝,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哦,仲潁是如此說嗎?”

    張讓笑呵呵的點頭,“我早就說過,仲潁是個有義氣的人,也不虧我們幫他這麼多忙。不過。賢侄你前些時候鬧的有點大了,如今在這皇宮大院裏,可不比外面,凡事可不能由著性子啊……”


“這個……小侄早先實在是胡鬧了些,今後定然會謹慎。以後還要兩位叔叔多照應。”


“照應是應該地……”

    趙忠嘎嘎笑道:“不過也沒有張大人說地如此嚴重,有什麼事情地話,就來找我們。看在仲潁的面子,我們這兩個長輩。怎麼也不能袖手旁觀。年輕人嘛,衝動一些也是正常地,整日和那些老酸才一樣的之乎者也,怎能體現出你虎狼之將的本色?”

    言下之意是說。繼續收拾那些黨人吧,我們支持你!

    董俷心裏冷笑:看著我父親的面子上嗎?依我看,是看在這些黃金地面子上吧。

    不過還是很恭敬的回答:“小侄定將牢記在心。”

    寒暄了一番之後。董俷總算是離開了這兩個娘娘腔。在外面深吸一口氣。感覺好生痛苦。

    這陽,要呆到什麼時候才算個頭啊!

    聽說陳到他們在張掖做的不錯。那裏才是我建功立業的地方。

    這死氣沉沉的大內深宮,實在是要把人憋屈死了……死太監,爛屁股,滾你媽的。

    心裏咒駡歸咒駡,不過事情也算是辦的妥帖。

    典韋算是有了正式地官銜,北宮左都,有五百石的俸祿,是在朝堂有記錄的官員了。

    而任紅昌,也順利的當上了北宮右監,鸞衛營假校尉,守護宮內安危。

    因為有了十常侍的交代,一切事情都辦的非常順利。

    鸞衛營進駐北宮,並且擁有一個諾大的宮內校場,比之當初在西園,好了百倍。

    接掌北宮,自然會有許多繁瑣事情。

    董俷從早上忙到了晚上,格外的疲憊。

    由於北宮禁軍被撤換了一大批,而且疏於訓練,早已不堪大用。

    董俷見此情況,乾脆把張繡和五百博浪士調了過來,並且任命張繡為北宮軍司馬,負責駐紮宮外。

    至少從表面上看去,北宮地防衛是面目一新。

    可董俷卻清楚,那五百博浪士還不堪大用,沒有三個月時間的訓練,難以脫胎換骨。

    不過這些事情,並非一日間就能改變。

    反正他現在有的是時間,慢慢來,也不用急於一時。

    當晚,張繡就留守北宮校場,對這個安排,張繡也是非常滿意。

    董俷和典韋回了家,一進門就癱在了太師椅上。

    就見沙摩柯一臉幸福的走進來,還哼著武陵山的小調,似乎非常高興。


“二位哥哥,怎麼如此疲憊?”


“廢話,你過去看看就知道了……什麼禁衛軍,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別看有五千人,把巨魔士交給我,我能在一炷香的時間裏把他們徹底殲滅。真委屈了那些裝備。”

    董俷倒是沒有開口,而是看著沙摩柯上下打量。

    沙摩柯心裏有鬼,神色變得不自然了……


“沙沙,你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


“啊,沒有,沒有?”


“真的沒有?”


“真沒有……”


“那好,明天你帶著五溪蠻隨我一同進駐北宮。”


“啊,這個……過些日子再去,好嗎?”

    董俷冷笑一聲。“沙沙,你看我和大哥累得好像孫子一樣,你在家又沒什麼事,過去幫幫我們嘛。明日我打算整訓兵馬,你那五溪蠻兵正好可以派上用場,總好過在家裏悶著,時間長了,只怕會悶出毛病地。”

    沙摩柯很為難,“二哥,我……”

    典韋打斷了沙摩柯地話。“從明日開始,我們三兄弟要在北宮輪值,每人一天。”


“啊?那豈不是不能回家了?”

    董俷是打算逼出沙摩柯地心裏話,當下點頭,“輪值的時候,誰當班,誰一整天就不能離開。當初老蠻王讓你跟著我。也是為了讓你有些出息。恩,這樣吧,明日我呈報上去,給你安排一個職位,想必老蠻王一定會很高興,你看這樣安排可好?”

    沙摩柯撓著頭,有點心動。可又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候,成蠡進來,“主公,班咫和晏明二人求見。”

    “哦?”

    董俷坐直了身子,“請他們進來!”

    說完又看了看沙摩柯,沉思了片刻後說:“沙沙,你好好考慮一下,如果有難處。就告訴我們。咱們三兄弟,沒什麼不能說地,需要我和大哥幫忙,一定會幫你。”

    話說完的時候,班咫和晏明走了進來。

    典韋拉著沙摩柯告辭離去,董俷讓二人坐下後詢問道:“二位哥哥有什麼事情嗎?”

    班咫和晏明相視一眼,然後一齊跪在堂上。


“大人。我二人今天商量了一下。想要投靠大人。請大人收留。”

    董俷早先倒是沒有想過這件事,被這二人一跪。頗有些突然。連忙起身攙扶,“二位哥哥有話好好說,何必如此?快點起來,快點起來……”

    班咫正色道:“大人,我兄弟二人雖然沒什麼才能,但是牽馬綴鐙的事情還能做。咫今日和我兄弟商量了一天,在這洛陽城裏終日混蕩,實在是辜負了大好地男兒身。我班咫也曾學過武藝,讀過兵書,我兄弟更有天生神力,能生裂虎豹,願為大人效力。”

    董俷將二人攙扶起來,“二位哥哥來幫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班咫和晏明又行了一禮,口稱主公之後,這才坐下。


“主公,我兄弟在洛陽也混了些年頭,也能召集個幾百號人,都是不入流的無賴地痞……雖不堪大用,但是打探個消息,找個人之類的事情,卻是輕車熟路。我知主公如今是朝廷命官,有些事情不能親自出面。這些人,正好可以為主公效力。”

    董俷聞聽,眼睛不由得一亮。

    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如果有這些人在,那陽有什麼風吹草動,能瞞過我嗎?

    不由得看重了班咫幾分,點頭道:“班大哥接著說。”

    班咫說:“主公如今身居北宮校尉,從表面上看,大將軍也好,皇上也罷,甚至那閹寺對主公也非常關照,似是無比風光。但咫卻以為,主公如今卻是處在風頭浪尖上。”


“此話怎講?”

    班咫說:“我和晏明在市井中廝混,消息也算靈通。其實,主公為何來洛陽,咫看的很清楚,相信主公心裏也明白。大將軍看似寵信主公,實則是處處提防。主公的父親手握涼州大軍,一旦羌人之亂勢力大漲。那時候,大將軍就再也無法控制,故而將主公調入洛陽,表面上看是升了官,可實際上卻是個人質。”

    董俷沉默無語。

    班咫說的是事實,誰都心裏清楚,可又有誰會如此當面說出?

    既然他說出來,想必一定有對策嘍?


“班大哥接著說。”


“一旦大將軍無法控制主公的父親,那麼主公的性命可就有了危險。而皇上之所以關照主公,只怕也不是看重主公您的才能,而是看重了令尊手中的兵權。皇上地心思,路人皆知。主公的父親不支持,肯定會落得淒慘下場;可即便是支持了皇上的心思,一旦事成,又會成為皇上心中的一個疙瘩。主公一家不比大將軍,他為外戚,或能保全。可皇上一旦對主公一家生了提防。那結果肯定比大將軍慘。”

    董俷閉上了眼睛,看似在沉吟。



心裏卻在想:這班咫,想的可真是夠遠啊!

    自古有鳥盡弓藏地說法,班咫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主公當未雨綢繆,在外暗立根基,在內韜光養晦……主公在洛陽,當行魯莽之事,既然全天下人都以為主公為莽夫。大可就莽給他們看。涼州之亂一日不平,大將軍就不會生出顧忌;皇上地心願一日未曾實現,定然會保護主公周詳。班咫有一計,明交外戚,暗聯帝黨。如此一來,就處於平衡之中,斷不會有危險發生。”


“那如何明交外戚。暗聯帝黨?”

    班咫笑道:“主公其實現在不已經是在這麼做了嗎?蔡翁雖是白身,暗地裏卻是帝黨一員。非但是蔡翁,整個東觀,有大半都是帝黨中的人,包括前驃騎將軍盧植,也是其中一員。主公此次災難,若非帝黨暗中出手。只怕也很難如此就脫身。”

    董俷心裏咯噔一下,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

    演義中,班咫從未出現過。

    甚至在此之前,董俷根本就沒有聽說過此人。可現在看來,這個人可不簡單啊。

    習過武,讀過書……

    真的是這樣嗎?

    如此的話,可真的是愧于為班定遠的後人了。


“那明交外戚,又如何為之?”


“如今大將軍手掌天下兵馬。心腹遍及各地,連主公的父親,也可以算作其中一員,有尾大不去之勢。皇上有心分化大將軍兵權,卻又擔心大將軍行忤逆之事,所以只能暗中出手……主公如今掌控北宮,正應多與皇子交好。皇子為大將軍未來富貴地希望。如此一來。定然會對主公更加信任。至於皇上那裏。則有令尊行事,這樣皇上也會保持對主公地恩寵。因為主公為人子,終歸是要聽從令尊的話。此乃左右逢源之計,可保主公和令尊無虞……”

    董俷點頭,班咫的計策聽上去似乎不錯嘛。

    班咫接著說:“不過,這樣做,能保主公一時,卻不能保主公一世。”


“還請先生指教!”

    董俷對班咫的稱呼,在不知不覺中改變。


“主公當記住,幾方平衡,主公方能從中漁利。可一旦平衡打破,則主公危矣。要化解此道,唯有自身實力。只要主公手中有足夠的力量,則大事可成。”


“這足夠的力量,當如何來?”

    班咫嘿嘿笑道:“這力量有一明一暗。”


“願聞其詳?”


“明裏,整個洛陽城的人都知道,皇上準備組建新軍,以分化大將軍之兵權。只是由於時機尚不成熟,加之冀州反賊起複,皇上這一兩年內,是不會談及此事。可一旦局勢稍有穩定,皇上定然會重提組建新軍之事,到時候請主公定要奪取一職。”

    “啊?”


“新軍組建,會引起各方關注。皇上會設法用他信任地人,主公無疑是一個選擇。之所以將主公升任北宮校尉,只怕也是想在主公身上打上帝黨的烙印;而主公又結好皇子,大將軍也會很高興主公能成為新軍一員。只要拿到兵權,則大事定矣。”

    董俷點頭稱讚,“如此甚好,那不知這暗裏的力量又是什麼?”


“洛陽因去年宮亂,無數禁軍被遣散,流落與街頭。同時這洛陽的地痞頗多,若能收攏在手裏,一來是一支耳目,二來在危機之時,可以迅速組織起一支人馬。只是主公要破費一些,但好處就是,沒有人知道主公手中還有一支人馬可以調配。”

    董俷呼的起身,一把握住了班咫的手。


“洛陽人真的是瞎了眼,竟讓班大哥如此大才流落街頭。今俷得班大哥相助,則再無可慮啊!”

    說完這句話,董俷又拉住地晏明。


“晏明大哥熟悉洛陽,不妨為俷謀劃此事。所需金錢,只管拿去使用,此事定要保密而周詳。”

    晏明匍匐董俷腳下,“晏明定效死命,不負主公厚望。”

    “那班大哥……”

    班咫笑道:“主公莫要給我安排官職,咫以為,還是呆在主公身邊為好。聽聞主公在正陽門有一家俬坊,咫對行商一事也多少有些瞭解,明地裏為那裏地管事,不為人注目;暗地裏方便和晏明兄弟接觸,如此一來,則神不知鬼不覺,天衣無縫。”

    董俷沉吟片刻後,點頭道:“就依班大哥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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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辨王子(一)

    班咫和晏明都是那種說做就做的人。

    在和董俷商議完畢後,就立刻要開始行動。

    晏明得了一百金,帶著董俷配給他的十名巨魔士離去。而這十名巨魔士的頭領,則是董俷的親隨,龍騎十二。不過,龍騎十二在巨魔士當中並不是很扎眼的人,董俷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地方,只是在交代龍騎的時候,看似不經意般的眨了一下眼睛。

    龍騎十二心領神會,自然明白董俷的意思。

    在插手領命的時候向董俷點了點頭,那意思是說:主人放心,十二定會完成任務。

    而後,董俷手書一封信,交給班咫,讓他去家俬坊當了一個普通的管事。

    待安排這二人妥當之後,已經快到子時。

    這才想起來還沒有吃晚飯,饑腸轆轆的,難受極了。

    董俷如今雖然做了官,當了主人,家裏也有奴僕無數,可說起來還保持著上輩子的一些習慣。比如對人的尊重,不分貴賤,一視同仁的態度……奴僕們也累了一天,這麼晚再讓準備飯菜,實在是有點麻煩,故而董俷也沒有讓廚房做飯的打算。

    正想著找點什麼墊墊肚子的時候,一陣誘人的飯香傳來。

    抬頭看,就見蔡琰和董綠帶著兩個丫環,捧著飯菜走進了議事大廳。


“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不休息?”


“是啊,你也知道晚了嗎?阿醜現在成了大忙人,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你不心疼,綠兒還心疼呢。”

    蔡琰笑嘻嘻的回答。董綠的臉一下子紅透了。


“才不是,明明是姐姐讓廚房做的飯菜。”

    心頭不甚感動,待那丫鬟把飯菜放在了桌子上後出去,董俷站起來,輕輕摟住了二女。


“正經點。下人們還看著呢!”

    董俷一手摟著綠兒纖細的腰肢,一手輕輕婆娑蔡琰的付不,冷亨一聲,“我看誰敢看!”

    那丫鬟原本是想看看,聞聽這句話,立刻嚇得縮了回去。

    這些丫鬟是董綠在洛陽才買來的新人,對董俷也不甚瞭解,有一種深深的恐懼感。

    蔡琰台首敲在董俷的腦袋上。


“嚇唬小孩子做什麼?知道你現在威風了,快點吃飯吧。”

    飯菜並不是很豐盛,可卻濃縮了蔡琰和綠兒的一番心意。董俷吃起來也是格外的香甜。


“這麼晚了。你和班先生在說什麼?綠兒過來看了好幾次,都說你們在低聲交談。”

    董俷一邊吃東西,一邊把情況講了一遍。

    綠兒聽得連連點頭,而蔡琰則是漏去若有所思的表情。


“沒想到,班先生還有這等眼光,這洛陽人,還真的是瞎了眼睛。不過。你要小心。“

    “小心?”

    蔡琰正色道:“但凡有此心機和目光者,大多是野心勃勃之輩…他今日投靠你,是因為他走投無路。可如果將來……他既然能做那宵小,也就能做反復之人,不得不防。”

    董俷聞聽,不由得停止進食。


“姐姐說的有理。班平叔確有本事,這一點無可厚非……但越是有本事的人。心就越大,也不能不防。我觀晏明,是個有勇無謀之輩,唯班咫馬首是瞻,不足為慮。我已經安排了十二在他身邊暗中觀察,想必能看出一些端倪來。倒是這班咫……”

    “如何?”


“此人有大才,用的輕了,浪費;用的重了。我不放心。姐姐,你說該如何是好?”

    蔡琰想了想:“此事簡單,可找一人分了他的權利。”


“這個人要機靈,而且還要忠心耿耿,不好找啊……”


“阿醜,你怎麼糊塗了?制衡班咫。的確需要一個有大才地人。可你現在有什麼權利?班咫如果有野心。斷不會為了一個家俬坊而毀了前程。此人在目前。定然是竭盡全力,若他日你能一飛沖天。才是班咫野心彰顯的時候。如今,需要找人盯著就行。”

    “那找什麼人?”


“可讓唐周……此人甚機靈,好小便宜卻無甚野心。阿醜你可以暗中成立一部,由班咫接手,讓唐周協助。班咫正需要你的信任,你這樣做,定會讓他全心全意的做事。至於以後,自然會有人來挾制他,咱們只要靜靜觀察,無需太過擔心。”

    董俷點頭,“姐姐這話有理,等唐周回來了,我就安排他做事。”

    一頓飯,磨磨蹭蹭吃了半個時辰,也商量了不少事情。

    董俷突然覺得,他不再缺少謀士。

    雖然賈詡不在身邊,可有班咫在,已經足夠應付如今的局面。更何況,姐姐的智慧也不可小覷。蔡琰固然不懂得詭道陰謀,可貴在心思細膩,能起到查漏補缺的作用。

    一個是智慧女,雍容大方。

    一個長於陣仗,可以確保家中無憂。

    有此二女,還有何遺憾。

    可當董俷擁著蔡琰和董綠的時候,腦海中卻不自覺的浮現出任紅昌那嬌媚入骨的風情。

    我這是怎麼了?

    好端端的怎麼想起了她……

    扭頭看看蔡琰,又瞧了瞧董綠,董俷感到心滿意足。


“天不早了,我們早點去安歇吧……”


******

    自然,懷著身孕的蔡琰是不能滿足董俷的。

    而綠兒有害羞,堅持要陪著蔡琰睡,說是方便照顧。把董俷一個人趕進了書房去。

    董俷在書房裏一邊枯坐,一邊哀歎:誰說妻妾成群好,這才兩個,就讓和尚沒水吃了。

    不過也確實是累了,董俷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來,洗漱了一把臉,董俷就帶著典韋和董鐵匆匆的離開了大宅門。

    今日校場點兵,作為主將,可是遲到不得啊……

    辰時,北宮外校場鼓聲隆隆響起。

    養尊處優的禁衛軍罵罵咧咧地從睡夢中醒來,磨磨蹭蹭走出房舍,來到校場集合。

    出乎禁衛軍的意料之外,校場上早就有一個方陣集合完畢。

    鸞衛營的女兵們盔明甲亮,手持鉤鑲短刀。背負短弓雕翎,精神抖擻,格外英武。

    反倒是一群爺們兒看上去沒精打采的,連個盔甲都沒有穿戴齊備。

    董俷傲然站立在點將台,身後旌旗招展,典韋、張繡等將領全部頂盔貫甲,點將台下,五百博浪士雄赳赳氣昂昂的分兩邊排列,端的是殺氣騰騰,雄壯而威武。

    至於其他的將領。一個個面色難看。

    早就傳令下去今日會有點將閱兵,可沒成想這些個老爺兵,居然連女人都比不上。

    三通鼓響之後,董俷陰沉著臉,一揮令旗,一隊博浪士風馳電掣地就沖到了校場大門口,把還沒有校場地老爺兵們。全都阻攔在了校場的大門外面。


“你們這是幹什麼?沒聽見裏面在點兵嗎?讓我們進去!”

    話音未落,從校場外兩邊殺出二百巨魔士,全都是鑌鐵盔甲,騎馬持。

    一時間,整個校場鴉雀無聲。

    董俷看看天色,“共有多少人尚未點卯?”

    身為軍司馬的張繡站出來,大聲回報:“啟稟大人。共三百四十二人誤卯!”

    “全部拿下!”

    “喏!”

    有典韋和張繡走下點將台,帶著博浪士沖到了校場門口。


“大人有令,凡誤卯之人,不分將官士兵,一律拿下!”


“你們敢……”

    有軍官大聲喊喝。可巨魔士和博浪士才不會聽他們的那一套,立刻就沖了過來。

    十幾個士兵企圖抵抗,就聽典韋大吼一聲:“讓開!”

    巨魔士立刻分開一條路,只見典韋飛馬沖過來。雙戟揮舞,在空中劃過兩道光毫。

    叮噹數聲脆響,幾名士兵的兵器被砸落,人已經倒在血泊中。

    禁衛軍這才看出來,這是要玩兒真的,而不是他們想像中的過家家,玩遊戲。

    已經進入校場地禁衛軍暗自慶倖。而沒有進入校場地官兵。則面如死灰。被押到了點將台前。

    董俷冷聲說:“董某治軍,唯有軍法至上。軍中條例。爾等不會不知道,昨日已經通知,今日辰時點卯,沒想到……爾等號稱漢軍精銳,卻連姑娘們都比不上,實乃我男兒地恥辱。軍司馬張繡何在,依照軍中條例,點卯後三通鼓響未曾歸隊,當如何處置?”

    張繡大聲回答:“按律當斬!”

    校場中人心中一咯噔,暗道一聲:這惡漢不會是要把這三百多人全都殺了吧。

    有些時候,還真的是想什麼就會有什麼。

    董俷冷冷一笑,“既然如此,今日凡誤卯之人,全部斬首,懸掛轅門外示眾三天。”


“醜鬼,爾敢……”


“大人饒命!”

    有地人破口大駡,有的人卻是苦苦哀求。

    但整個校場,卻是噤若寒蟬,無一人站出來說話。博浪士二話不說,沖過來二人一組,拉著就往外走。有的人還想在掙扎一下,卻見張竹手起劍落,人頭落地。

    不一會兒,只聽三通追魂鼓響起,三百多顆人頭高懸轅門外,血珠子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原以為這事情就此結束,可沒想到董俷再次厲聲喝道:“左都典韋、軍司馬張繡、右監任紅昌,檢查著裝。凡是盔甲不整,兵器上有鏽跡者,拖出去重責二十棍。”

    校場幾千人,除了鸞衛營之外,禁衛軍幾乎有三分之一達不到禁衛軍著裝標注,被拉出去劈劈啪啪的一頓打,一個個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地慘叫個不停。

    整個校場的上空,彌漫著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

    士兵們面如土色,將官們瑟瑟發抖。好日子似乎要過去了,點將臺上的這個軍官似乎和以往的北宮校尉大有不同。他好像不是在應付了事,似乎是要玩兒真的。

    緊跟著,董俷命令校場上的士兵站立軍姿,在陽光下不許動作。

    可把這些人苦壞了,但看到那些嬌滴滴地鸞衛軍居然還能一動不動,就算是頂不住也要頂下去。整個校場鴉雀無聲,包括董俷在內所有的人,都筆直的站立著,一直到了正午,才算是停了下來。但接下來的命令卻是:午飯過後,繼續操練!

    有人想要抗議,可是看到那血淋淋的人頭,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不過飯菜還是非常可口,比之往常要好了百倍。

    以至於士兵們雖然辛苦,下午訓練的時候,也恢復了不少的精神。

    操列,隊形……

    一聲聲喊喝在校場上空回蕩。

    就在董俷站在點將臺上觀閱地時候,一隊人馬從遠處馳來,為首的人,赫然是王越。

    在王越的身邊,跟著一個柔弱的少年。

    說他柔弱,並非是身體上的單薄,而是在相貌上,氣質上的柔弱。至於身體,卻比許多同齡的人看上去還要結實一些。

    當少年來到了校場門口,看到那掛了一排地首級時,忍不住啊地一聲驚叫。

    身體一歪,險些從馬上掉下來。

    白皙地面頰,更是看不出半點的血色。



王越連忙把他攙扶住,好容易那少年才回過了神。


“王師,只是什麼地方?為何,為何會有這麼多死人地腦袋?王師,孤有點怕,我們回去吧。”

    王越歎了口氣,輕聲道:“王子,若您連這種場面都害怕,以後又該怎麼辦呢?皇上要草民授您劍術,可是有劍無膽,學了又能有什麼用?別害怕,只當作是一次課程。您忘記了嗎?這裏面的主將,可是您一直想要見上一見的虎狼之將啊。莫要被他看扁了……您是王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別讓他人把您看的輕了。”

    王越的語氣很輕柔,輕柔的好像是在對一個普通的孩子說話。



那少年穩定了一下心神,小臉還是煞白,不過卻握緊了拳頭,顫聲道:“孤知道了。”


“站住,此地為校場重地,不得擅入!”

    當人馬來到校場門口,卻被士兵阻攔了下來。

    王越身後竄出一人,尖著嗓子喝道:“瞎了眼的賤種,難道沒看到,是皇子來了?”

    依著這小黃門的想法,士兵還不馬上惶恐的跪下道歉?

    哪知這些士兵眼睛一瞪,鏘的拉出兵器,指著那小黃門,“軍中只有將軍,沒有將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再上前一步,休怪我們不客氣。將軍有令,闖校場者,殺!”


“殺,殺,殺……”

    似乎是配合那些士兵一樣,從校場中傳來聲聲喊喝。

    少年的臉色更加蒼白,身子不停的顫抖,帶著哭腔道:“王師,我們還是回去吧。”

    王越苦笑一聲,握了握少年的手,“王子,請不要擔心,待草民前去說明。”

    說著,他跳下馬,徒步走了過去,拱手道:“請通稟董將軍,就說王越帶辨王子前來觀摩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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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辨王子(二)

    王越早先已經和董俷說過辨王子的事情,故而士兵通稟就放行進去。

    小黃門猶自絮絮叨叨:“一個小小的北宮校尉,好大的官位啊!”

    王越看了他一眼,突然冷冷道:“大人最好還是閉上嘴巴。這裏不是北宮,裏面的人也不是大人平時見到的人,轅門口三百多顆人頭就是明證,休怪草民沒有提醒。”

    提起那些人頭,辨王子沒由來的就打了一個哆嗦。

    在皇宮裏就聽說過董俷的惡名,都說那是猛如虎,莽似蠻,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王師說他能幫助我,真的可以嗎?

    辨王子即有些期待,同時又有些畏懼。

    那小黃門卻顯得不怕,陰陽怪氣的說:“王先生,聽人說您是天下第一劍客,怎麼如此膽小。咱家是辨王子的人,可不比那些賤民……倒要看看那莽夫敢動我不敢。”

    王越淡然一笑,“天下第一這四個字,王某愧不敢當。不過王某已經提醒過了,大人自己掂量。這軍營之中非比大內深宮,聽王某的勸,還是收斂一點的為好。”

    小黃門勃然大怒,剛要開口斥責,卻聽辨王子柔柔的說了一句:“高望,少說兩句吧。”

    “是!”

    小黃門立刻閉上了嘴巴,不過看上去卻不是很服氣。

    也難怪,這高望是何皇后身邊的人。與張讓等人交好。世人常說地十常侍,實際上共有十二人,這高望也是其中之一。因何皇后的關係,高望平日裏在皇宮裏也驕橫慣了。在他看來,董俷又能如何?別看那惡漢凶名遠揚,但和他比,還差得遠。

    故而縱馬來到點將台下,不等他人開口,大聲喊道:“董俷何在?辨王子來了,還不趕快下來拜見?”

    只見臺上令旗陡然招展。喊殺聲震天的校場,突然間變得鴉雀無聲。

    突如其來的寂靜,讓小黃門高望,乃至辨王子心裏咯噔一下,不由得有些惶恐。

    王越心道不好,剛要站出來說話。就聽點將臺上一聲虎吼:“何人在喧嘩?”

    “是咱家!”

    高望是要來耍威風的,心裏雖然害怕,可面子上去不能掉下,否則回去定會成了笑柄。故而策馬上前,大聲道:“董俷。還不過來拜見辨王子。你想要造反嗎?”

    點將臺上沉默了片刻。就聽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道:“軍司馬何在?”


“末將在!”一個俊秀的少年軍官搶出來,拱手應命。

    這少年軍官生的是秀氣。可是周身卻流露著一股子凜冽殺氣。令王越暗自感到吃驚。


“王子,快點下馬?”


“為什麼?”


“您先下馬。草民再給你解釋!”

    辨王子是個很隨和的人,當然也可以被稱之為懦弱。如果換做別的皇子,早就劈頭蓋臉地臭駡。也就是他,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還是非常乖巧的聽從了王越的話。


“軍營之中,縱馬疾馳,該當何罪?”


“按律當斬!”


“軍營操演,未得將令擅自喧嘩,該當何罪?”


“按律當斬!”


“軍營之中,無視上官,驕橫跋扈,該當何罪?”


“按律當重責八十軍官!”


“既然知道軍律,還等什麼?”

    張繡聞聽,立刻轉身,手中令旗晃動,大聲喝道:“來人,將台下之人給我拿下!”


“我看誰敢動,我乃中常侍高望!”

    若換了是別人,聽到這句話還真的會心裏犯嘀咕。可台下的巨魔士卻不一樣,自從加入之後,經過了兩年極為嚴格的訓練,更參加過大大小小地戰役不計其數。對於大都生長於邊塞之地的巨魔士來說,軍令如山,除了他們的主將,再無人能指揮。

    既然軍令發出,自然不會管高望是什麼中常侍。

    如狼似虎的巨魔士沖過來就把高望從馬上抓下來,好像抓小雞兒似的拖到點將台前。

    董俷走到點將台邊,那模樣又讓辨王子嚇了一跳。

    好一個惡漢!

    辨王子正在暗自感歎,就聽到董俷開口道:“我管你什麼高望還是丸,在這軍營裏面,豈有你開口說話地地方?來人,把他拉下去重責八十軍棍,斬首示眾。”

    一聲令下之後,高望是真害怕了。

    想起來張讓說過地話:那董家子生於蠻荒苦寒之地,說穿了就是個蠻子,認死理。你莫要去招惹他,否則出了事情地話,可別管咱家沒有提醒,到時候救不得你。

    一開始,高望還真沒把這話聽進去。

    可現在,他卻是真的有點害怕了……


“我乃中常侍,是辨王子身邊地人,你們……“

    “堵住他地嘴巴,打!”

    董俷厲喝一聲,巨魔士也不知道是從何處找了一塊破布,上去就堵住了高望的嘴巴。

    拉到校場中間,掄起板子就打。

    高望平日裏養尊處優,那皮膚細嫩地好像個女娃子,那裏受過這樣的罪。

    好像被掐住了喉嚨的雞仔兒,嘴巴裏卻被堵著一塊破布。想要叫喊,發不出聲音,想要掙扎,又豈能敵得過巨魔士那如鐵鉗一樣的手掌。劈啪一陣打,那軍棍和皮肉接觸的聲音,卻是格外的清晰,在校場中回蕩不停。

    禁衛軍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聲音,麻木了……

    唯一的興趣就是想看看,那往昔高高在上,飛揚跋扈的中常侍大人能抵得住幾下?

    而辨王子的身子不停的顫抖,好幾次想要開口,卻被王越使眼色制止。

    才十幾棍下去。高望就昏過去了。

    屁股上已經是血肉模糊,可是掌刑的巨魔士,仍在用毫無感情的聲音報著數位。

    王越從一開始就知道,高望有麻煩。

    可看這樣子,董俷分明是往死裏面收拾高望,心中暗自吃驚:這董家子膽子真大。

    八十軍棍結束,有掌刑軍官上前,插手回報:“啟稟將軍,行刑完畢。不過那人熬不住,已經死了……”

    點將臺上的軍官倒吸一口涼氣。好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董俷。

    而董俷依舊面無表情,“既然如此,高望尚有在軍營中縱馬和大聲喧嘩的罪名尚未責罰。二罪歸一,拉出去把腦袋砍了,懸掛於轅門外,示眾三日之後再取下吧。”

    說完。他這才命人招展令旗,校場中再次迴響操練聲。

    混若無事人一樣,董俷走下了點將台,大步來到已經面無人色的辨王子面前,插手行禮。


“末將董俷。見過王子殿下。請恕末將甲胄在身。不能全禮。”

    那超乎尋常的魁梧體魄,給辨王子帶來了莫名的壓迫感。雖然明知道眼前人不過是他的臣子。可辨王子卻不敢大聲說話。只是輕聲道:“董將軍辛苦,免禮平身吧。”


“王師可自便。我讓董鐵跟隨您……殿下恐怕是第一次來軍營吧,請隨末將一起上點將台觀摩操演。王師早就和我說過此事,只是末將剛接手這裏,操演的還不夠。”

    辨王子忍不住想要抓住王越地衣襟,有點害怕。

    王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殿下,若想他日有所成,就隨董將軍去吧。軍營之中,方是大好男兒的地方,殿下可細心觀察,董將軍其實人不差,您就放心好了。”

    想想也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王子。

    可辨王子還是有點害怕,顫聲道:“那就麻煩董將軍了!”


“辨王子請!”

    董俷拱手請辨王子上點將台。有王子隨從想要跟過去,哪知董俷扭頭細目微合,冷哼了一聲之後,一群隨從竟然是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再敢邁出去一步。也難怪,這醜鬼連中常侍大人都敢殺,而且殺了之後,還來個死無全屍,端的是心狠手辣。

    隨從們大都是一群小人物,卻不敢上前觸董俷的鋒芒。

    與董俷一起來到點將臺上,只見臺上地將官紛紛起身,恭敬的向辨王子行禮。

    有人端上來了一張太師椅。


“辨王子請坐!”

    辨王子很好奇的看了看那太師椅,突然笑了,輕聲道:“董將軍,孤在宮中見過這種椅子。聽說是將軍您發明的,還取了一個很有趣的名字,叫做太師椅,對嗎?”

    董俷笑了笑,讓辨王子地心裏一哆嗦。


“此乃小道,為末將閑來無事,圖個舒服琢磨出來了,殿下請坐。”

    當下辨王子在太師椅上坐下,看看周圍地人都還站著,又忍不住說:“你們為何不坐?”


“末將不敢!”

    眾將同時高呼,讓辨王子忍不住看了董俷一眼。

    董俷笑道:在操演。操演未曾結束之前,都必須保持軍容,如此方能有振奮士氣地作用。若我們都坐下了,那裏還有什麼軍容可言?”


“那孤也站著吧!”

    這辨王子其實很懂事,如果能再大膽一些,未嘗不會是一個英武的皇帝。

    可惜被大內深宮給毀了,若是在這軍營裏打熬個幾年,說不定會是另外一個模樣。

    董俷沒有阻攔,和辨王子一起站立。

    校場中,操演熱火朝天。那邊是鸞衛營演練雲錘陣法,喊殺聲震天;這邊有七尺男兒不願丟了臉面,在帥字旗地指揮下,不斷地變化隊形,頗有些雄壯的軍姿。

    辨王子看地熱血沸騰,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可剛開始的還行,時間長了,卻有點撐不住了。

    扭頭看,點將臺上的眾人都是頂盔貫甲,罩袍束帶。天氣很熱,一個個滿臉的汗水,可是卻沒有人放鬆下來,都是筆挺著身子,如同山一般的站立在點將台兩側。

    就連身為主將的董俷,也沒有享受半點特權。

    細目微微閉著,觀看校場中的每一分動靜,不時的向掌旗官發出命令,變化陣型。

    操演整整持續了兩個時辰,待結束的時候,辨王子的兩腿都麻木了。

    若非董俷在旁邊攙扶,他可能連走路都不成。


“殿下果然厲害,第一次觀摩操演就能堅持這麼長時間,小將實在佩服。”

    在辨王子告辭離去的時候,董俷誇獎道:“小將第一次操演的時候,可堅持不了這麼久。”

    已經累得好像小雞仔似的辨王子聞聽,眼睛不由得一亮。



“真的嗎?”


“當然,末將怎麼欺騙殿下。”

    有時候,需要編織一些善意的謊言,給人一些鼓勵。至少在董俷看來,辨王子所缺少的是信心,而不是別的。多一些誇獎,少一分苛責,也許對辨王子會更有作用。

    目送辨王子一行人消失在大內深宮,董俷長出了一口。


“大哥,你說我這算不算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典韋、張繡和董鐵三人,忍不住都笑了起來,“也算不上吧,但是想要把這位殿下調教出來,恐怕要比訓練這幫子烏合之眾還要吃力呢,以後可夠你操勞費心了……”

    是啊,只怕真的是要費一番心思!

    董俷仰天長天一聲:其實要費心的事情,又何止這一件呢?這洛陽,雖繁華,可也忒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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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02:12: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七0章 辨王子(三)

    夜已經深沉,烏雲遮住了月亮,顯得有些陰森。

    幾乎是在同時,很多地方都發出了同一句歎息:怎地那董家子,就不能安分些呢?

    高望,堂堂中常侍,居然被梟首示眾。

    有暗自鼓掌叫好的人,有痛駡董俷不知死活的人,還有一些人,則幸災樂禍。


“張大人,這董家子是什麼意思?在想我們挑釁嗎?”

    十常侍中的宋典,振臂叫喊:“高望不能就這麼死了,我們應該給那薰家子一點顏色。”

    房間裏還坐著很多人,卻都是沒有介面。

    高望,雖然名列十常侍之一,可說穿了張讓等人還真看不上他。不過是靠著何皇后狐假虎威,沒看見皇上和何皇后都沒有站出來說話,那不是擺明瞭,殺就殺了。

    張讓、趙忠和畢嵐等人,其實在十常侍當中自有一個小圈子。

    特別是封諝和徐奉的事情發生以後,對於十常侍中的其他人,懷有非常深的戒備。

    在他們看來,高望的死是咎由自取。

    早就已經提醒過了,那董家子是個蠻子,很執拗的傢伙,還偏偏跑軍營裏囂張。難道這狗東西不知道,如今在洛陽城內最有資格囂張的人,怕就是那個董俷董西平。

    天意都說了,董俷與漢帝,如周文王之雷震子!

    雖然都知道這天意十有八九是蔡邕等一干東觀學子搞出來地東西。可你還就是不能反駁。反駁了,那就是不讓漢帝做聖君,不讓漢帝做聖君,那就是說漢帝是昏君。張讓等人對於這種搞七撚三的勾當很熟悉,甚至學子們要想鬥嘴,死人都能說活。


“宋典,那你說我們該怎麼給他點顏色呢?”

    趙忠不太高興,家裏還擺著董俷讓家俬坊送過去的一套黃梨木傢俱,裏面可是裝滿了金子。粗略計算,少說也有三百金。看張讓和畢嵐等人的模樣。只怕也收了好處。

    其實,在十常侍之中真正拿大主意的,無非只有四個人。

    張讓、趙忠、畢嵐和段珪。其中,段珪是名義上的長樂宮中常侍,屬於何皇后的人。

    至於其他人,也有親疏。

    就好像高望啊。宋典啊,韓俚啊,這些人都只是掛著十常侍的名號,沒甚大權。

    有道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張讓這些人貪得無厭也好。橫行霸道也罷。可有一點非常好。

    你給我好處,我就幫你。你敬我一分。很好。那我就還你一分,大家好好相處。有好事我念著你,當然如果你真的倒楣了,對不起,我不會幫忙,說不定還會落井下石。

    宋典說:“怎麼著都好,只要讓他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

    段珪摸著一枚翠綠色地玉扳指,頭也不抬的問道:“那你說說,這是誰的地盤呢?”

    此人和張讓等人的喜好不同,酷愛美玉。

    故而董卓命人從西域採集了上等的和田玉,由洛陽的巧匠加工,在送到段珪手裏。

    宋典一怔,“這個……”

    張讓站起來,歎了一口氣:“這大內深宮,是皇上地地盤。宋典,我警告你,莫要想什麼歪點子。董家子可不是那些士子,和你講道理,一切按照正經的途徑來。他生於西北,是個蠻子。那執拗勁兒發作了,天王老子都不顧,別忘了太學院的那些人是怎麼死的。闖那麼大的禍都能活下來,你自己掂量後果,惹他會怎麼樣。”

    宋典就是傻子,也看出來了。

    張讓這是拿了人家地好處啊……

    何止張讓,這屋子裏地人,只怕有一半以上,都得了好處。

    好像他這種看似風光,實際上沒有一天權利地中常侍,人家董俷還看不上眼兒呢。

    頹然坐下,念叨著:“難不成就這麼算了?”


“算不算的,不是你說,也不是我說,而是皇上和皇后決定。沒看見,上面地幾位都沒動靜,你還想怎麼樣?大家共事多年,都是為皇上效力,該說地我都已經說了,怎麼辦你自己決定。反正這件事,皇上不開口,我們就動不得那董家子。”

    以前你們索要賄賂的時候,怎麼沒見拿皇上說事?

    宋典無比氣憤,可是又無可奈何。誰讓他只是沒有張讓等人地那般權勢,心裏就算是有火氣,也只能壓著。等什麼時候張讓想收拾董俷了,自己再跳出來說話吧。

    送走了一干人等,屋子裏只剩下張讓四人。


“讓翁,你看……”


“嵐翁,莫要再說了。高望他們有時候看不清楚形式,純屬自己找死。沒看見那董家子聖眷正隆嗎?跑軍營裏找死,那董家子是在學周亞夫,而皇上也正想著要收攏兵權,需要的就是能帶兵的人……殺了個高望算什麼,估計皇上高興還來不及呢。”


“可我看宋典那傢伙,有點不服氣啊!”

    張讓冷冷一笑,“不聽話,那就讓他去碰個頭破血流吧,到時候自然就能明白。”


“宋典近來和大將軍走的很近啊!”

    段珪沒由來的說了一句,“最近出入長樂宮,可是比我都還要勤快呢。我看這小子用不了多久,就要高升了。到時候,能不能聽我們的話,都還是不一定呢。”

    趙忠猛然抬頭,盯著段珪。

    而段珪卻把玩著他的扳指,好像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比這扳指更吸引他。


“讓翁,外面盛傳十常侍,十二個人,恐怕太多了吧。”

    張讓面無表情,卻發出一陣笑聲,就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鴨。難聽極了。


******

    董俷放下了手裏那厚厚地一摞紙張,用力伸了一個懶腰。

    紙張上寫的,全都是洛陽大大小小權貴的各種喜好,就連那太傅袁隗的名字也列入其中。


“這個班咫,還真是好本事啊!”

    蔡琰在一旁觀看,笑道:“沒想到她居然能打聽到這麼多大人物的喜好,了不起。”


“了不起嗎?”

    董俷笑道:“你可要小心一些,這傢伙連大將軍府裏的事情都能打聽出來,保不住你和綠兒那一天……”

    董綠臉一紅,怒道:“他敢。我就閹了他!”

    說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阿醜,看你這兩日愁眉不展,究竟是在煩什麼呢?”

    董俷歎了口氣,“還能煩什麼,咱們家的一個。還有大內深宮裏的一個,都夠煩的。”


“是沙沙嗎?”


“是啊,沙沙好像個悶葫蘆似的,怎麼問他也不說。他不說,我就不好辦……你也知道。甘夫人如果是雲英未嫁之身。那一切都好說。可她偏偏是劉備地妻室。劉備又是盧植大人的學生,而盧大人和岳丈的關係又那麼好。還真的是有點不好辦啊。”

    蔡琰和董綠,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錯,在這方面沙摩柯好像的確是屬於悶騷型的。每天甘夫人清掃夾道。他就在牆頭上觀望,沒事兒地時候和蔡琰、董綠也會聊天,這甘夫人雖說是小家碧玉的出身,可學識上還是非常不錯。而沙摩柯呢,就會跑進跑出的,活像個孩子一樣。

    偶爾甘夫人朝他笑了一笑,沙摩柯就會幸福大半天。

    典型墮入情網中的大男孩兒,偏偏又不肯把心思說出來,弄的董俷是非常頭疼。

    蔡琰想了想。“要不這樣,找機會我打聽一下甘夫人的口風。只是把甘夫人給沙沙,實在有點……阿醜,你實話實說,你有沒有對甘夫人動過心思?”

    董俷連忙捂住了蔡琰的嘴巴。


“這種事情可不要瞎說。否則讓沙沙聽到了,萬一有什麼誤會可不好。甘夫人很漂亮,可是我已經有姐姐和綠兒,再也容不下別地女人了,以後莫要再說這種話。”

    心裏甜滋滋的,蔡琰和董綠笑嘻嘻的點頭。


“沙沙地事情解決了,那辨王子怎麼辦?”

    “辨王子?”

    蔡琰和董綠奇道:“辨王子怎麼了?”

    董俷歎了口氣,“辨王子典型是屬於那種長期承受太大壓力,並且他人對他的苛責太重,以至於信心完全喪失,甚至有一點抑鬱地狀況。他心事藏的很深,又不肯和別人交流。在軍營裏呆了幾天,基本上是不怎麼說話,這樣下去,遲早崩潰。”

    蔡琰和董綠有點聽不明白董俷的未來言辭,可多多少少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那怎麼辦?”


“要讓他加入啊……否則就算是天天來報到,還是游離于人群之外,沒什麼用處。”

    “那怎麼要他加入?”



“我……不知道。讓他去操演,一炷香就可以把他操翻。真刀真槍的訓練,傷了他也不好,皇后肯定會和我拼命。關鍵是在於,要改變他,還要讓皇上不在意。這就是班咫的明交大將軍,暗結皇上的策略。說起來容易,可要做起來,真難啊。”

    別看蔡琰看了哪麼多書,可遇到這種事情,還真的是沒辦法。

    劉辨的症狀,在現代醫學來解釋的話,就是心理疾病。可在三國時代,又去何處找心理醫生呢?

    董俷當務之急,是要讓劉辨能敞開胸懷。

    可從小受到的壓抑,又怎麼可能是一下子能夠解得開?

    董俷不是心理醫生,所能做的也只是儘量讓劉辨能像正常人一樣的玩耍。但最大的問題是在於,普通孩子的遊戲對於劉辨來說是不行的,他是皇子,要有威嚴。

    設計一個威嚴和娛樂並重的遊戲,其實並不容易。

    董俷也不是個百事通,對此道更談不上瞭解。心煩意亂之下,他讓蔡琰和綠兒先去休息,一個人在院子裏打轉,不知不覺的向前院的校場走去。

    其實,劉辨是個很不錯的傢伙,至少董俷是這麼覺得。

    性格是不甚剛強,在混亂的時代中,絕對不可能成為一個英主。但這並不能掩飾他的有點,很聰明,同時也有股子韌性。至少每天陪著他觀摩操演,就不是什麼人都能堅持下來。

    在董俷心裏,歷史上的劉辨被董卓廢掉,並且死于姐夫李儒之手。

    而在這一世,董俷不希望劉辨死掉。因為在他看來,劉辨不死,就能讓老爹少寫麻煩。

    可如何作為呢?

    董俷撓著頭,走進了校場。

    已經是半夜了,校場中還有人在練武。

    沙摩柯光著膀子,一身子肉好像鐵塊一樣的結識。他騎在馬上,手舞鐵蒺藜骨朵,不時發出一兩聲虎吼。董俷也沒有打攪,而是坐在旁邊觀看,很無聊的,順手抓起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猛然站起來說:“三弟,小心了……看招!”

    石頭脫手飛出,沙摩柯哈哈大笑,“二哥,區區小技,看我破掉你的招數……”

    說著話,鐵蒺藜骨朵磕在了石頭上,掉在地面。

    而沙摩柯單臂掄起鐵蒺藜骨朵,策馬飛出,從地面上把那塊石頭敲起來,飛向了董俷。

    董俷順勢一躲,石頭落在了地上。

    腦海中靈光一閃,似乎有了什麼主意。

    而沙摩柯笑道:“二哥,我這一招怎麼樣?”


“啊,不錯,不錯……沙沙,你可真他媽的是個天才,我愛死了,哈哈哈,就是這個,我知道了!”

    董俷說完,手舞足蹈的跑出了校場。

    沙摩柯呆呆的站在校場中間,喃喃自語道:“二哥說我是天才?我,我幹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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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02:12: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七一章 漢帝心中存躊躇

    漢帝頗感到無聊。在書房裏看了一會兒子由東觀士子呈上來的書籍,就放在桌上。

    書籍都是經過東觀整理。以董家子所獨創地標點符號進行斷句。沒有加注任何注釋,看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只是漢帝對這些經典都已經熟讀,並不覺得有趣。反倒是當初董家子呈上來的那篇道德經,頗有一點意思。

    說實話。在漢帝眼中,董俷斷句的道德經可說是錯漏百出,有時候甚至會讓漢帝捧腹大笑,可偏偏就是這一篇道德經。如今流傳甚廣。許多士子都抄錄一冊在手。

    不是為了追捧,而是為了憋著勁兒準備讓董俷出醜。

    士子們的那點心思,漢帝豈能不明白?但他並不想阻止。反倒是有一點湊熱鬧的心理。董家子給他帶來了太多不同尋常的驚喜。不曉得下一次又會鬧出什麼動靜呢?


“蹇碩!”

    漢帝站起來,沖著書房門外喊了一聲。

    身穿內傳宮裝的蹇碩匆匆的走進了書房中,別地內傳黃門都是踩著小碎步。佝僂著身子。畢恭畢敬,可這蹇碩偏偏不是如此,反而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行走,雖然已經是個不完整地男人。可在這步履之間。還是努力地流露出一種男兒氣概。

    在宮中多年,蹇碩可說的上是很瞭解漢帝。

    這個主子好財。但絕不是昏庸之主,只是處處喜歡標新立異。搞一些稀奇地玩意兒。

    與其泯然眾人,倒不如特立獨行。

    事實上,也正是這種特意偽裝出來地赳赳男兒氣概。讓蹇碩在眾多內傳中脫穎而出。

    “皇上。有何吩咐?”

    漢帝心情不錯。笑呵呵地問道:“最近有什麼好玩兒地事情?”

    “好玩兒地事情?”

    蹇碩想了想。笑道:“要說這好玩兒的事情不少。不過有意思地,還是那董家子搞出來地名堂。”



每逢聽到董家子這三個字,漢帝的興趣就非常大。

    早些日子,這膽大妄為地董家子居然學那先朝時期的周亞夫,把高望給殺了,弄地朝野震動,自光武皇帝以來。特別是自當年第一位大將軍馬武因桀驁被殺,武人好像孫子一樣的處處小心,對士子們如此,對內傳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

    可這董家子卻和其他地武人不一樣,生怕別人不曉得他囂張,隔三差五地就要出來搞風搞雨。

    也許正是這種特立獨行,讓漢帝對董俷極為感興趣。

    “董家子又搞出了什麼名堂?”


“皇上,那董家子搞出了一個什麼擊鞠比賽,就是在校場搞出了兩個球門。分成兩方,一方守一球門,互有攻防。誰把馬球打進對方球門的次數多。誰就算是勝方。負者要請勝者吃酒。”

    漢帝一怔。興趣更加高漲。“有這種事情?”


“沒錯……奴婢先前還去看了一次。是鸞衛營董家子地親隨和長水營地胡人對戰,非常熱鬧,週邊呢。還有人下注買誰贏誰敗,這些日子,很多人都跑去下注了。”


“那誰是大贏家?”

    蹇碩很想把手放在嘴巴上偷笑兩聲,可強忍著這種衝動,故作豪邁的大笑兩聲。


“大贏家,卻是那董家子。”

    “哦?”



漢帝興趣更大,“那董家子贏了多少?”


“奴婢曾私下裏聽到一些消息,說這擊鞠地賭局。實際上就是董家子和一些人聯手設立。三日前地賭局。那董家子一下子就贏了上千萬大錢,不過其中大半已經有阿父那邊收入內府之中,說是那董家子的心意……皇上,這董家子倒是個明事地人。”

    漢帝聞聽,哈哈大笑。

    不過心裏卻盤算著,此事有如此大好的收益,為何朕就不能操辦呢?

    但轉念一想:董家子這設局撈錢,定然有玄機……我若插手,萬一出了問題怎麼辦?反正也有一半地好處。我坐享其成。不行的話就暗中推波助瀾。定然好處更多。

    漢帝想地好處在何處?

    卻是那滿城世族門閥地家資。

    那些世族門閥都是家財萬貫。有一些人地家中奇珍異寶,甚至比漢帝還要多。早就看地不太順眼了,正好以此為藉口,狠狠的搜刮一筆,一方面充國庫,一方面出口惡氣。

    想到這裏。漢帝的好奇心更重。


“如此有趣地事情。為何不早報與我?對了,今日可有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著?”


“擊鞠!”


“對。就是擊鞠地比賽?”


“好像說午後有一場。正好是鸞衛營對戰射聲營……皇上難道想去觀閱一番嗎?”

    漢帝想了想。午後似乎也沒什麼事情。

    當下決定,“叫上兩宮皇后。一起前往北宮校場觀戰。”


“奴婢這就去安排!”

    漢帝既然要出來觀戰,自然會有一番大肆宣揚。

    畢竟如今天下動盪。到處都有戰亂發生。漢帝此舉。正好也是昭示太平,同時還顯露出與民同樂地胸懷。當然不能隨意為之,距離比賽時間還有兩個時辰。可是對於蹇碩而言。還是有些少了。無奈之下,拉上了張讓等人好一陣子的雞飛狗跳。

    午時剛過,九龍黃金輦就浩浩蕩蕩地使出了皇城。先是繞城一周,宣示皇室威嚴。而後抵達北宮校場,此時,北宮校場卻已經是人山人海,好一派熱鬧地景象。

    何皇后靜靜地坐在漢帝側後方。不免有些緊張。

    馬球地事情,她自然聽說過,據她哥哥何進說。這擊鞠比賽原本就是董家子為了訓練辨王子所創立。這些日子來。看著兒子總是鼻青臉腫的回來心都要疼死了。可偏偏兒子臉上地笑容越來越多。說起話來。似乎也有了條理。何皇后甚為開心。

    對於董俷。是又恨又感激。

    恨地是這董家子無事生非,把個皇子整得回宮倒頭就睡,那疲憊地樣子。做娘的看著都掉眼淚。

    感激的是,董家子對劉辨甚為上心,只看辨王子如今地改變。做娘的怎能不開心?

    只是不知道。今日地擊鞠之戰,會是什麼結果。

    來到校場,聽山呼海嘯般的呼喊萬歲。漢帝笑呵呵地帶著皇后就走上了觀閱台。

    午時過。只看見一黑矮子在觀閱台下揮舞軍旗,大聲道:“擊鞠之戰開始,兩邊選手入場!”


“什麼是選手?”

    漢帝不禁奇怪地詢問。

    十常傳之一的張讓立刻解釋:“皇上。這選手二字,為董家子所創。意思是參戰的將士。因為所參戰的人都是自兩營軍士中選出來的。故而就稱作選手……”

    漢帝笑眯眯地點頭,向兩邊張望,卻發現這觀閱台兩邊,坐滿了朝中百官。

    甚至連那些素來不喜歡湊熱鬧地東觀博士們。也在其中,一邊是大將軍和袁隗領頭,一邊卻是以蔡邕和盧植為首,分列在觀閱台兩邊,涇渭分明。分成了兩大陣營。不過。東觀陣營人雖少,卻聚在一起。而另一邊,卻又劃分成了好幾塊,顯示出各自不同的小陣營來,總體而言。這一眼就能看出大漢朝廷的幾大勢力劃分。


“怎麼蔡翁和盧植也在?”

    面對東觀人傾巢而出。漢帝不由得眉頭微蹙。

    蹇碩立刻解釋:“皇上,東觀博士們早就加入賭局了……”

    “哦?”


“每逢鸞衛營比賽。蔡翁定然會拉著東觀人出來呐喊助威,據說剛開始盧公是不想參加地。可後來小贏了幾次之後,興趣就來了,每逢比賽必然參加,而且還參加賭局,聽人講贏了不少,最近說是盧公見人就笑,而且笑得還是非常之燦爛呢。”

    說實話,漢帝對盧植是很忌憚地

    不過聽蹇碩這麼一說。反而心裏放鬆了不少,盧植。也是個凡人啊!

    漢帝不怕盧植贏錢。怕的是他天天呼朋喚友。講經論道。如今。眼見著盧植有所追求。漢帝放心了不少,心裏頭還想著:讓這老頭賭吧。最好是賭地傾家蕩產才好。

    反倒是蔡邕如此作為,讓漢帝更加有趣。

    自從蔡邕離開了東觀之後,東觀博士幾乎群龍無首,劉洪聲望不足。而盧植……

    漢帝開始琢磨,是不是讓蔡邕回東觀呢?

    嘴巴裏卻說:“蔡家女如今尚未嫁給董家子,蔡翁卻已經是為了董家子盡心盡力。只怕將來如果董家子真的成了他女婿,這蔡翁更要賣力地為董家子吆喝助威了!”


“皇上,其實……那董家子成為蔡翁地女婿,已經八九不離十。”

    “哦?”

    董皇后在漢帝耳邊說了幾句話,惹得漢帝大笑不停,“朕就說蔡翁怎容得董家子這等相貌秉異的人為女婿。原來是女兒已經被……哈哈哈。朕看蔡翁,也是無奈多於喜悅吧。”


“皇上高見!”

    何皇后雖沒有聽到董皇后說什麼,可是卻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奧妙。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這邊董皇后把協王子抱起來,剛要說話,就聽校場中鼓聲隆隆。響徹蒼穹。

    這戰鼓聲中,含著殺氣,緊跟著從兩邊飛馳出兩隊騎士。清一色牛皮莆袖鎧作為護甲,手持長柄球槌。進入校場中。一時間,校場周圍歡呼聲四起。好不熱鬧。

    董俷身穿黑甲,和射聲營校尉同時入場。

    這二人是幹什麼地?”


“啟宴皇上,這二人為教練!”


“教練?”


“就是教導訓練地人,也是董家子所創的詞語。您看,這周圍還有各營校尉為裁判,是判定裁決比賽地人……總之。那董家子為了這擊鞠之戰。卻是費了不少心思。”

    觀閱臺上,有張讓等不停解釋規則。

    校場中。董俷卻感到很憋屈,那日靈光一閃。想起了電視上曾經看到過地馬球。

    村裏的大學生說過,這馬球在國外屬於皇室運動,極為高雅。

    董俷不懂馬球規則。但是想到這玩意兒之後。立刻和蔡琰商議。卻不想。這馬球居然在這個時代已經有了。名為擊鞠,原本是塞外胡人地一種遊戲。如今就成了一種表演,就連董綠也知道這種遊戲。還說曾經在隴西見過羌人玩耍。略知一二。

    無奈之下,董俷乾脆把未來足球地一些規則使用出來。和現有的擊鞠規則結合。

    在北軍玩兒了一兩次之後,居然是大受歡迎,連辨王子也興高采烈的加入。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讓辨王子產生了興趣。董俷也算是達到了目地。

    可沒想到地是,原本只是在校場內玩耍。卻被長水營的胡人知曉,立刻跑來要求加入。

    這一營加入之後,聲名傳揚出去。很快就弄地路人皆知。

    剛抵達洛陽地馬嵩,敏銳的捕捉到了這裏面的商機。獻計設立賭局。一時間風行雒陽。

    開始只是小打小鬧。可到了後來,就有點收不住了!

    首先有長水營校尉鳥延來訪。出現裏這歷史上地第一次假球案。而後隨著北軍五校的加入,連羽林軍左右騎也都給攪進來。等董俷發現了端倪之後,已經收不住手了。

    一個月。僅僅一個月。

    董俷只是靠著收取手續費,就足足賺了千萬大錢,更不要說他親自加入其中所獲得地好處。洛陽權貴紛紛投注。有的是賭性使然,有的卻是想要讓董俷丟了臉面。

    董俷才不怕這些,乾脆找來唐周和班咫,詳細商討,整出了一套專業地作弊手段。

    連帶著各營主將如今見到董俷也是兄弟長、兄弟短的,好不親熱。

    假球。上輩子董俷頗為痛恨地假球,沒想到卻是他一手操辦起來。想收手都難嘍。

    不過,董俷可沒有想到,這件事居然連皇帝也驚動了。

    騎在馬上。朝著那射聲營校尉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今天可要打起精神來。

    射聲營校尉淳于瓊一反常態的不理不睬。表情格外嚴肅,好像不認識董俷一樣。

    三國演義裏面也有一個淳於瓊。後來在官渡之戰時被曹操偷襲,使得袁紹囤積幾十萬大軍地糧草被焚毀。最終落得個慘敗結局。

    董俷不清楚。此淳於瓊,是不是彼淳於瓊。

    可是看到他那副嘴臉心裏咯噔了一下,隱約感到有些不對勁兒。

    這一個月來,淳於瓊靠著他可是賺了不少,平日裏見到董俷。那個親熱勁兒就別提了,如今一本正經,卻讓董俷感到有些不妙,不知道這淳於瓊想搞什麼把戲呢?

    吹響開賽哨的時候,董俷偷偷拉住了如今擔任北宮軍司馬地張繡。


“張繡大哥,小心射聲營,那幫孫子今天好像是要搞貓膩。告訴弟兄們。往死裏打……”

    張繡如今可是鸞衛營地主力,把槍法融入擊鞠。可稱得上是洛陽第一,是無數雒陽少女的夢中情人心中偶像,他聞聽點頭,催馬進入賽場,舉起球槌向周遭人示意。

    刹那間。尖叫聲四起。

    觀戰地少女們紛紛喊叫張繡地名字。歇斯底里的模樣,絲毫不遜色于未來的粉絲。

    那叫聲,直讓漢帝蹙眉。


“一個小小地選手。居然能的如此擁戴?皇后。你們說若朕上場。會如何?”

    何皇后和董皇后不約而同地笑了。


“定然是所向無敵!”


“朕亦以為然……”

    就在這時。哨聲響起。

    兩邊馬隊紛紛舉槌擊鞠,戰成了一片。

    在董俷身邊,辨王子躍躍欲試,不停的問:“董卿。何時讓孤上場?”

    也難隆辨王子如此興奮,今日漢帝觀戰。他也聽說了,總想在老子面前露上一眼,甚至有點迫不及待,可是董伽的眉頭卻蹙成一個川字。暗中嘀咕。不對勁啊。

    射聲營地人,好像不是在擊鞠。而是朝人身上打。

    好幾次,朝著張繡地腦袋敲。分明是想要人地性命,幸虧是張繡馬術精湛。武藝高強,險險躲過。

    幾次危機之後。北宮衛士就看出了端倪。


“這是犯規!”

    蔡邕突然怒吼。挽起袖子在場邊大聲叫喊。“裁判呢,為何不見裁判,都瞎了狗眼?”

    漢帝臺上正喝酒觀戰,反正是看地熱鬧。看的高興就行。

    蔡老爺子的一聲怒喝。讓他一口酒水就噴出來。


“咳咳。這蔡翁怎麼如此大地火氣?”


“皇上,蔡翁今天還算文雅。上一次還和袁太傅對吵,甚至要揮拳頭打架呢?”

    這邊蔡邕話音未落,盧植也不甘示弱的跳腳大喊:“混賬東西。你們打人還是擊鞠?裁判。吹他犯規……你格老子的再不吹哨。老子就一劍砍了你……又犯規了!”

    好嘛,平日裏溫文懦雅地盧植,破口大駡。

    倒是讓觀閱臺上的人,一個個目瞪口呆。

    東觀博士齊聲高歌,儘是問候那些裁判地家人。

    漢帝喃喃自語:“看起來,盧公這一次好像壓了不少啊……混賬……張讓,這算不算犯規!”

    校場上,北宮衛士被射聲營地人打下馬來,看樣子胳膊好像是斷了。

    張讓額頭滴下冷汗。“皇上說犯規。那一定是犯規地!”

    而在另一邊。大將軍何進已經拔出了寶劍。渾似忘了皇上在場。“別攔著我,讓我砍死這幫孫子……媽地,黑哨,黑哨……”

    袁隗一干人拼命拉住了何進。這才算是沒讓他沖進去。


“遂高不用擔心,你看那董家子可是那麼容易吃虧的人?媽地。今天是誰監督?”

    一時間,校場周圍,噓聲四起。

    漢帝迷茫道:“什麼是黑哨?監督是什麼?”


“黑哨。黑哨就是不公正,好像是董家子發明地詞句;監督嘛。老奴也不甚明白。”


“那今日誰是監督?”

    “皇上,好像是宋典……”

    漢帝自言自語。“既然是黑哨,當拉下去砍了!”

    張讓等人,頓時愕然。

    許是沒想到會鬧出這麼大地動靜。擔當裁判地各營校尉。有點心裏發虛。

    也就在這時,射聲營的舉動惹怒了董俷。

    “沙沙!”

    “二哥。什麼事?”


“出去,幹掉他們……”

    沙摩柯最近也是精研擊鞠。聞聽二話不說。飛身上馬,抄起球槌上場。

    他那球槌,整個有碗口粗細,這傢伙天生的神力,一般都是自己練習,很少有人願意和他打。以至於從第一場擊鞠之戰開始,沙摩柯就沒有上過場,如今一出來。那球槌就先讓人一驚。那邊被打傷的北宮衛士在場邊喊叫:“三爺,為小地報仇啊!”


“此人是誰?”

    蹇碩忙回答:“此乃董家子結義兄弟。排行第三。是五溪蠻人。名叫沙摩柯。”


“真勇士也!”漢帝大聲讚歎。

    這沙摩柯上場。果然勇猛。

    二哥既然開口要幹掉對方,他又豈能客氣。

    馬術說不定精湛,擊鞠之技也非純熟。可這一上場嘿哈兩下,那碗口粗細地球槌下去。兩個射聲營地士兵被打得在馬背上口吐鮮血。而北宮衛士頓時氣勢暴漲。

    辨王子揮舞球杆,在場邊第馬盤旋:“三哥,打得好,打死這幫混蛋……”

    漢帝一怔。“怎地辨在哪里?朕就說找不到他,原來在這個地方,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何皇后忙道:“皇上,辨自月前就開始訓練。如今算是北宮鸞衛營地一員。”

    “哦?”

    漢帝眉毛揚起,“這孩子看上去倒是和往昔不太一樣了嘛。”

    董皇后冷笑一聲。“不錯。越發的輕浮了!”

    何皇后扭頭怒視董皇后。剛要開口。卻聽漢帝說:“先別說這個……不曉得辨是否會上場呢?蹇碩,傳朕口諭,就說誰敢傷了皇子,朕就誅他九族,聽到了沒有。”

    董皇后和何皇后都閉上了嘴巴。

    可心裏面同時升起疑問:若是如此。那還打什麼?

    沙摩柯在校場中將四五個射聲營士兵打得吐血。令周圍觀眾大聲叫好。並送了個外號給他,沙魔王。

    不過沙魔王沒得意多久。就有哨聲響起。六犯下場。

    上場只有片刻就六犯下場。在過去一個月地比賽當中。卻是從未有過地事情。

    即便如此。周圍還是響起了一片掌聲。

    而這時候,漢帝的命令也傳達下來,董俷同時得知了消息。

    叫過來辨王子,低聲說:“殿下。該你上場了!”


“啊。孤可以上場了嗎?”


“記住,拿出這一個月苦練地成果。好生的表演一番。別讓皇上看扁了殿下。”

    劉辨喜出望外,翻身上馬,抄起了球槌上場。

    觀月臺下,曹操也介紹了辨王子地身份,意思是提醒各營校尉:哥幾個。剛才玩兒地有點過了……這一回小心點,人家北宮還有絕招沒出呢。你們可別鬧大了。

    此前比賽,劉辨從未上場過。各營士卒,更不知道這擊鞠本來就是董俷為辨王子所設立。

    淳於瓊地臉色頓時變了,抬頭向觀閱台下看去。

    那宋典。面如死灰,怎會想到……董家子居然真地讓辨王子參賽?

    這比賽一下子變了性質。所有人幾乎圍著辨王子轉,只見辨王子在馬上左一杆。右一槌。所到之處,沒人敢和他爭搶。作為裁判的各營校尉臉色發白,咒駡董俷無恥。

    不過為了凸出辨王子的雄姿,所有人都極為配合。

    比分也是一路飆升。看地觀閱臺上何皇后面露喜色,哪有當娘地不希望看兒子出息?而董皇后則更顯出輕蔑之色,不時地冷笑幾聲。倒也沒有擾了漢帝的興致。其實,漢帝心裏現在也很怪異。

    他一直就看不起劉辨,認為此子過於懦弱。可這場比賽看來。那懦弱似乎少了許多,頗有幾分他當年地英姿,只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辨地舉動。未免有些輕浮了。

    還是不喜劉辨。但在不知不覺中。那厭惡的感覺,似乎變得弱了一些。

    怔怔地看著校場中馳騁地劉辨,不自覺地,漢帝扭頭。瞥了一眼何皇后,目光顯得更加複雜。

    俷俷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兒,且猜猜看。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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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02:13: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七二章 有女文姬

    英武還是輕浮?

    這原本就是個很難說清楚的問題。

    就如同好和壞一樣,你永遠說不清楚。這二者間那僅止一線地差距。

    天色已晚。漢帝獨自一人登上了太閣觀星樓。仰望滿天閃爍地繁星心潮起伏。

    何皇后,出身雖鄙,卻是個識大體的女人。

    當初進入宮中,也著實讓漢帝得到了安慰。想當初,宋皇后因受中常傳王甫所誣陷。被奪了璽綬,鬱鬱而終,漢帝心情極為煩悶。正是何皇后的出現。讓他很快振作起來。何皇后和宋皇后是兩種人。宋皇后溫文爾雅,性情平和。好像不識人間煙火的女人。固然讓漢帝感到無趣。卻不能妨礙漢帝對宋皇后地喜愛。

    而何皇后,雖出身屠家子,性情中卻有一種彪悍之氣。

    對於當時風起雲湧的後宮而言,何皇后地果敢和決斷,地確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而且,這何皇后也是天生媚骨。甚有誘惑的手段。

    曾幾何時,漢帝也是與何皇后如膠似漆,直到那王美人出現。才漸漸冷落了何皇后。

    何皇后的權利欲不小,但可以看得出來。她只是為了兒子打算。

    這原本並不會影響到漢帝對何皇后的喜愛。可在王美人生下了皇子協突然死去之後。宮中謠言四起,而董皇后對於出身低賤的何皇后有看不過眼,總是說三道四。

    時間長了。這裏面地芥蒂可就越來越深。

    連帶著曾經也是頗受漢帝喜愛地皇子辨。也越發的看不順眼。反而年幼地協更乖巧。

    但是,協地年紀。真地太小。

    皇子辨有大將軍何進撐腰。協是對手嗎?

    漢帝昏庸,可是並不愚笨,他甚至。若無強權支持,協終無希望登上皇位。這也是他拉攏董卓的初衷。但接下來的問題就是,何進與董卓,一旦火拼起來的話。倒楣的最終還是大漢社稷,除非……

    用力地甩了甩頭。漢帝對著寂宴的星空。如同自言自語般說道:“生於皇家。也是有諸多的煩惱啊!”

    漢帝煩惱,而迎春門內地大宅門裏,卻是一片歡聲笑語。

    這喜從何來?

    卻是董俷要為人父了!

    十月懷胎。仔細算下來。正好280天,蔡琰在董府終於誕下了一女,母女平安。

    為了這個丫頭。老夫人硬是讓華佗從手下的醫護營中調撥出了一個小隊。隨著唐周等人抵達洛陽,專門負責照顧蔡琰。董家後繼有人。不管將來姓什麼,也是董家的後代。老夫人恨不能親自前往。可無奈何。董夫人突然生了大病,牧場需要她坐鎮。

    那牧場中。留有太多董俷地心血,交給別人。老夫人可不放心。

    董媛本來也想要過來。可是後來一想。老夫人年紀大了。也需要人陪伴,只好留在牧場。

    同來的,還有典韋地妻子,兩個兒子,兩個侄子。和劉望家的牛剛。

    這一年。典滿十歲;典弗十三;典佑十二;牛剛十三;典存還小。只有兩歲。

    別看這些孩子都不大,也許是典家的遺傳基因作祟,一個個都是身強力壯,人高馬大。

    典弗和典佑學的是刀,人手一把三十斤中地象鼻子古月刀。使起來極有功底。牛剛學地是典家祖傳下來地戟法,一對大戟左手二十五斤,右手二十斤。盡走剛猛路數。

    讓董俷感到吃驚地。卻是典滿。

    這小傢伙一不用刀。二不練戟,偏偏讓人打造了一對青銅窩瓜錘,使起來是虎虎生風。

    據說,典滿用錘。是源自董俷。

    要知道董俷可是典滿心中地偶像。甚至比他老子的地位都高。

    大錘重五十斤。練得同樣是三十六路長恨錘。只是力氣還小,所以難以把招數練全。

    華佗把五禽引導術傳授給了這四個小傢伙,這大半年來打熬力氣。極為辛苦。

    典韋看到這種情況。好生的淒苦:“二弟,我原本是打算好好教導滿兒,可現在……”

    董俷哈哈大笑。“既然滿兒與我有緣,不如就讓他做我義子。我親自傳授。”

    “如此甚好!”

    不過。義子總歸不是親生。當董俷抱著自己地丫頭時。忍不住眼淚流了出來。

    這可是他地孩子。不管是男還是女,總歸是他地孩子啊!

    咧開嘴一笑,卻讓剛睜開眼睛的小丫頭哇哇大哭,蔡琰虛弱的躺在榻上,“阿醜,莫要嚇了孩子!”

    董綠一把搶過來。笨拙的抱著,和任紅昌一起打量,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好什麼?”


“像蔡姐姐多些……若是和相公長成一個樣子,那真地是……”

    屋裏的人聞聽,不由得再次傳來一陣爆笑聲。合著小丫頭地哭聲,在房間裏回蕩。

    蔡邕勃然大怒。“都給我讓開!”

    從綠兒手裏抱過了小丫頭。說起來奇怪,那小丫頭一到蔡邕的懷裏。卻立刻止住了哭聲。

    “好。好。好……”

    蔡邕熱淚盈眶。顫聲連說出幾個‘好’來,小丫頭瞪著鳥溜溜地眼珠子,看著蔡邕。突然伸出了小手。揪住了蔡邕地鬍子,把個天下聞名地蔡邕揪地欺呦直叫。

    看看蔡琰。“琰兒,像你,真地像你……和你小時候是一樣的頑皮啊。”

    蔡琰本來是很擔心。生了個女兒。董俷會失望。

    可現在看來。這種擔心似乎有些多餘了,董俷很開心。老爺子同樣是開心不已。

    董俷旁邊說:“哪里像?姐姐可是比丫頭漂亮!”

    老頭子臉一板。哼了一聲說:“像琰兒一樣地頑皮,喜歡抓我的鬍子……欺呦。小時候琰兒也是這樣。揪住我的鬍子不妨……疼疼疼……丫頭快點鬆手。鬆手!”

    那小丫頭揪住了蔡邕的鬍子,咯咯笑。

    又惹得屋子裏地人。好一陣子地歡聲笑語。

    剛生下了孩子。蔡琰有點虛弱,穩婆給小丫頭包好,放在蔡琰的身邊,董綠、任紅昌、還有代表鸞衛營來祝賀的李信和司馬香兒。以及劉備地妻子甘夫人都留下來。

    倒不用擔心甘夫人使壞。

    這屋子裏的人。不管是綠兒還是任紅昌。都能輕鬆的收拾掉她。

    而且相處地時間長了。對甘夫人也有些瞭解,甘夫人地性情很善良。也非常的溫和。

    倒是劉備的母親。眼睛雖瞎。可是脾氣很古怪,難以相處。

    董俷正想著,把這老太太送去張掖算了。每次看到老太太地樣子。總是心驚肉跳。

    不過這時候。他才沒心思去考慮那老太太呢。

    盧植、劉洪等一干東觀博士。都來祝賀,何進派來了何苗,袁隗也命人送來禮物。

    何皇后。董皇后。皆有心意表示。

    這大宅門的儀門外。車水馬龍。一個北宮校尉得女。竟然驚動了大半個洛陽城地權貴,讓人怎能不驚訝于董家如今的聲勢,曹操、苟攸,親自前來祝賀,並且帶來荀爽地珍藏。是什麼呢?卻是當年班昭親自手書的《女誡》。可稱得上是非常珍貴。

    酒宴開始。大皇子辨突然來訪。

    九、十歲大的孩子。也是一板一眼的頗有章法。讓原本知道辨王子情況的曹操等人,嘖嘖稱奇。

    隨同辨王子地,還有劍客王越。

    董鐵上前行拜師禮。讓曹操不由得又是一陣驚奇。

    一頓小小地酒宴。一下子熱鬧非凡。如此場面,就連蔡邕和盧植。都沒有想到。

    早在二十天前,董俷拜盧植、蔡邕和劉洪這東觀三巨頭為師。

    一個是董俷未來的岳父。兩個是董俷如今的老師,並不算奇怪。曹操、苟攸。是董俷在洛陽為數不多的朋友。且不管二人和董俷結交是出於什麼心思,也算正常。

    至於其他人……

    董俷真的想不出理由。

    不過來了就是客人。自然是熱情接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盧植突然道:“蔡翁,聽聞董校尉答應這第一子要跟蔡姓?”

    蔡邕捋著鬍子說:“卻有此事,琰兒就要嫁給西平了。西平擔心老朽會寂寞。故而就和綠丫頭商量,讓這孩子隨我地姓。也算是延綿我蔡家地血脈。西平這孩子。雖說魯了一些,卻是個有大孝心地人。早先我還聽說,他為祖母做了不少好東西……難能可貴,難能可貴啊,以西平之勇武操此雜役,這份心思。天下誰能為之?”

    反正女婿是你的。你自然會說好話!

    廳中人連連稱讚董俷,倒是讓董俷一張黑臉都變成了紫色。


“岳父過獎!”

    雖說還沒有成親,可誰不知道這事情八九不離十?

    對於董俷稱呼蔡邕岳丈。也不會有人站出來挑理。

    辨王子說:“董卿勇武,蔡翁淵博……在座諸位皆懷大才。當給這女娃起個好名字。趕明孤再奏請皇上,給女娃賜個字。諸位先生以為如何?”

    董俷眼皮子一挑,看看蔡邕三人。

    以他對辨王子地瞭解,定說不出如此得體的話來。

    雖然說如今性情改變了不少,也開朗了。可要說一下子能有這麼大的改變,董俷絕對不信。

    不是辨王子。那就是後面有人。

    最有可能的是何皇后。

    很顯然。董俷已經入了何皇后地眼。想必以後大將軍那裏,定然會對董俷更優渥。

    這也正是應了當初班咫定下的明交何進地策略。


“殿下說地不錯……不過俷才疏學淺。在座地都是大才。還請幫幫忙。”

    受人吹捧的感覺。自然是非常爽。

    可大家也都是有自知之明地人,能來這裏祝賀董俷地人。都有一點的眼光。

    曹操笑道:“有蔡翁在。哪里有我們開口的份兒,還是由蔡翁起名!”

    “正是,正是!”

    蔡邕捋著鬍子說:“當年琰兒出生前,我曾為她定下一字為昭。詩經有雲:倬彼雲漢,昭回於天。希望生個男孩能光耀門楣。可沒成想。卻是個女娃,只好又改名為琰,後來就有了昭姬的表字。如今又是個女娃……慈明贈《女誡》。我也希望女娃能成為文采飛揚的班惠班。不如這樣。就叫文姬。諸君以為這二字可行?”

    蔡文姬……

    董俷一口酒噴出來。劇烈地咳嗽起來。“西平,怎地這名字不好?”

    董俷忙搖頭,“不是。不是。只是嗆住了,這名字好極了,妙極了!”

    豈不是好極了,妙極了嗎?

    蔡文姬。居然又出來了一個蔡文姬。

    評書裏袁闊成先生曾經說過,蔡琰本來叫昭姬,後來因司馬昭的關係,故而要避諱。改作文姬。如今,董俷身處三國。司馬昭是否還會出現,他是不曉得了,但是看起來,這蔡文姬之名。總歸是要傳承下去。只是不曉得千百年後。又會是如何?

    心中唯有苦笑,但是卻也不能薄了老蔡地面子不是。

    於是,女娃就有了名字。蔡文姬,董俷看著女兒,心中不禁是驚喜交加。

    同時肩上的擔子更重,總不能讓女兒將來受苦,我就算是拼了一死。也要護她周詳。

    中平二年七月。一身戎裝地劉備,大步流星走進了漁陽府衙大堂。


“恭喜伯圭。榮升漁陽太守。”

    如今地劉備,在經歷過一番沉浮之後。舉手投足間顯得格外穩重。氣宇之中。更有一股子彪悍之氣。也許是長期作戰地緣故。原本白皙的臉帶著古銅色,目光炯炯,臉上斜寒白布,正好遮掩住了殘缺的耳朵。肋下佩劍。站在那裏透著騰騰殺氣。

    大堂上。公孫瓚正坐在案後,把手中地竹簡書卷放下。


“玄德倒是消息靈通。我正說要找人通知你,沒想到你卻已經知道了,快請坐。”

    拉著劉備坐下,公孫瓚奇道:“怎麼今日沒有看到玄德地兩個兄弟一起來?”


“哦,雲長和翼德因駐守薊中。未曾過來。”



“張純……”


“張純如今退敗到了薊縣。和我軍對峙,丘力居表面上接受了劉大人地安撫,可實際上還是有點不死心,故而暗中支持……張純尚有一戰之力,我們不可輕舉妄動。”

    公孫瓚拍案罵道:“我早就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劉大人一直說安撫。安撫……僅靠安撫,如何能讓丘力居心服口服。要我說,當揮師鳥丸。把那些傢伙殺個乾淨才是。”

    劉備沉默片刻,輕聲道:“此乃朝廷地第略,伯圭慎言。


“這裏只有你我二人。怕什麼?除非玄德……”


“伯圭哪里話?你在我最艱難地時候,冒著危險收留我兄弟。劉備怎可做那背義之事?”


“呵呵。玄德莫急,我只是相戲耳。”


“伯圭。這種玩笑以後不要再提,若是你不信我。我這就走便是了。”

    公孫瓚連忙勸慰,這才讓劉備平靜。

    沉吟了片刻。公孫瓚說:“如今秋收降臨。塞外地鮮卑人也開始蠢蠢欲動。我擬揮師前往空亭駐守。只是張純這邊尚未有了結。只好多多麻煩玄德了。我會留下嚴綱在漁陽協助玄德破賊。一俟張純敗亡。我將奏請朝廷。為玄德洗清冤枉,前些日子我曾和老師通信。我雖未曾提過你。但能夠看出。老師已經猜到。你在此處。”


“啊,那老師怎麼說?”


“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告訴了我一些洛陽的事情。還說他收了一個關門弟子。”


“這倒是個喜事。”劉備明顯有些失落,強笑道。

    公孫瓚用複雜地目光看著劉備,“玄德不想知道,我們那小師弟是誰?”


“想必是洛陽名士……”


“此人姓董名俷。字西平……驚州隴西人士,父親乃驚州刺史董卓。他本人如今是北宮校尉。如今在雒陽,好大的名氣,甚得老師喜愛。”

    “啊!”

    劉備目瞪口呆。好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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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02:14: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七三章 籌謀建新軍

    卻用一句俗不可耐地詞句,正是:時光飛逝,日月如梭……

    眼看著女兒一天天長大。董俷這心裏面甜滋滋地,一天到晚臉上都會掛著笑容。

    中平三年隨著大漢社稷地動盪過去了。

    仔細想想,似乎並給董俷留下太多值得回憶地印象。

    如果一定要說有的話。可能就是邊章和李文侯這二人地死訊,曾經讓董伽興奮不已。

    邊章和李文侯的死。代表著驚州羌人叛亂。如今只剩下了被壓制在武威一線苦苦掙扎地韓遂、馬騰這兩個人。當初聽到馬騰造反的消息時。董俷還當真是吃了一驚。在他地印象中。馬騰應該是個忠於皇室的人。怎麼就突然和韓遂造反了呢?

    要知道,他可是馬援的後人啊!

    之所以對馬騰有如此深刻地印象。卻是源于那評書將軍地蜀國五虎上將之一馬超馬孟起。若說董俷在三國中對誰最有愛。一個是那個在長阪坡殺得七進七出的常勝將軍趙子龍。還有一個就是曾經在滑水河畔殺得曹操割須棄袍的西驚錦馬超。

    也許是因為同出於驚州的緣故,董俷對馬超更有愛一些。

    不過據說。馬騰膝下有三子一女。長子地確是叫馬超。今年不過十歲,還是個小屁孩。



歷史上。馬騰在董卓死後。可是和韓遂雄霸西驚。

    天曉得他有沒有造反地這檔子事情。但想想地話。似乎可以明白馬騰韓遂這二人,是怎麼在董卓十幾萬驚州鐵騎地壓迫中存活下來,武威,也就是在後世被稱作河西四郡之首地武威郡,位於河西走廊,連接張掖、敦煌、酒泉,背靠著西域。

    想必當年馬騰他們雖然被董卓追著打。可是卻擁有一塊極為廣袤地戰略迂回空間。

    而現在……

    董俷抱著已經一歲多的女兒蔡文姬。耳聽妻子蔡琰口述李儒送來地信。

    和蔡琰成婚。也已經一年有餘,比之初見面時的冷豔,蔡琰更多了幾分成熟婦人地嫵媚,粉腮紅潤,目若秋波。那聲音晗如同銀鈴一般的悅耳。令人為之陶醉。

    往來地信件,多是由蔡琰為董相即述。

    這已經成為董俷地一個毛病,用岳丈蔡邕地話說。這完全是讓蔡琰給慣出來地。

    董綠也有了三個月地身孕。不過卻不改以往地習慣。

    每天都會擦拭寶劍,這似乎已經變成了她生活中最不可缺少地一部分。

    董俷曾試圖讓董綠多休息,可卻被拒絕。在這大宅門裏。可供消遣地事情越來越少。白天董俷要去北宮當值,忙的很。只有在晚上這會兒。董綠才能夠陪伴他。



蔡琰突然不再念下去了,而是奇怪地看著董俷。


“阿醜。是你搞地鬼嗎?”

    董俷一怔,“什麼我搞得鬼?”

    馬上就要十八歲的董俷,頜下已經長出了稀疏地鬍鬚,他習慣性地摸著下巴,抱著女兒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笑呵呵地說:“姐姐在說什麼。我搞什麼鬼,能瞞過你?”

    身高已經過丈。讓董俷看上去如同一個巨人。

    在大宅門裏。能和董俷比肩身高的。只有沙摩柯一個。典韋和董俷差了一尺距離。

    身材過於高大之後,使得董俷和人說話,大多數時候都要低著頭。

    說話地聲音隨著年紀的增加。略帶些沙啞氣息,聽上去有一種金石撞擊的味道。震撼人心,相貌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那鬍鬚地出現。令董俷地外貌看上去更可怖。

    走在街道上。就算是不發怒,也足以讓周圍地人退避三舍。

    當然。家人除外……

    蔡文姬騎在董俷地脖子上。咯咯地笑。

    而蔡琰粉腮嶄露笑容,“這信上說,張掖、酒泉、敦煌三地如今被一夥兒不知道是什麼來歷的人給佔據了。馬騰、韓遂數次企圖從張掖流竄。但是都被對方擊退……對方有數萬精兵。又有悍勇猛將……嘻嘻,姐夫問你,是不是知道這些人的來歷?”



“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

    董俷回答的斬釘截鐵,“我來洛陽地時候,又不曉得韓遂他們會被壓制在武威一線。”


“真地嗎?”

    “千真萬確。”

    這夫妻二人時常會在家裏鬥嘴,董綠在旁邊笑呵呵的觀戰。

    她很少參與其中。不過感覺每一次董俷被逼得無話可說的時候,活脫脫好像當年十一二歲時地模樣。倒是讓董綠回憶起許多往昔地趣事,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蔡琰嘿嘿冷笑,笑得董俷心裏七上八下。


“問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


“這兩年怎麼不見裴元紹他們?還有滕麗兒姐姐,好像也從沒有聽你提起過他,我記得當初在牧場的時候,你有很多家將……黃劭、陳到、董召、董棄、韓猛,如今他們都去了哪兒?還有媛姐來信讓我問你,你將做營地人怎麼少了一大半呢?”


“啊,這個……”

    董俷啞口無言,突然抱著女兒。笑嘻嘻地說:“姐姐。文姬要吃奶了!”

    蔡琰粉腮頓時羞紅,“下流坯子。每次問你正事的時候,你就不正經。”


“我很正經啊。女兒真地該吃奶了!”

    旁邊董綠咯咯直笑。笑得蔡琰臉發燙,接過了女兒說:“你就給我不說實話吧,姐夫既然問你。顯然是已經覺察到了什麼,你小心一點,萬一幹掉了韓遂,公公揮軍西征,到時候別自己人打自己人,可就有你哭了。綠兒。我們不要理他好了。”

    就在這時候,成蠡走進來。輕聲道:“主公。大將軍府長史曹操在外面求見,說是和您已經約好了……”


“啊,我險些忘記了此事!”

    董俷拍拍額頭,對蔡琰二女苦笑道:“姐姐。綠兒。我還有點事情,要出去一趟。”

    董綠一皺眉。“那黑胖子怎麼隔三差五地就要找你出去?莫非你們……”


“別誤會。只是和人聚會。”

    蔡琰警惕地問道:“什麼人?”


“還能有誰。不就是孟德那些人……姐姐,說起來這還是你給我惹出來地麻煩。”


“我惹的麻煩?”


“當初你若是不編撰那勞什子《敕勒川文集》。不讓我去斷句《道德經》,我哪有這麼多的麻煩事?現如今。我是要天天應酬這些人,你也知道。我最不喜這種事情。”

    蔡琰噗嗤笑了起來。“好了,得了便宜還賣乖,知道你委屈。快點過去吧。當初也是好心,誰想到你居然把那道德經胡亂斷句。弄的連爹爹如今也都快成了笑柄。”

    董俷呵呵一笑。過去摟抱了一下蔡琰和董綠。

    這已經成了他夫妻之間地一種習慣。每次出門,總是要來這麼一次。

    一年多了。蔡琰和董綠也都習以為常,可還是忍不住滿面羞紅。這心裏甜滋滋地。

    成蠡自動目盲。抬頭看屋頂,好像那上面有什麼稀奇地玩意兒。

    直到聽董俷說一聲:“走吧!”

    他才笑呵呵地低下頭。跟著董俷一起離開。

    董俷有兩名貼身地護衛,一個是成蠡。另一個是董鐵。

    不過董鐵在隨著王越修煉了一年之後。似乎進入了一個瓶頸狀態。

    於是。王越向董俷請求:“小鐵如今地劍道修行,已經進入了一個瓶頸狀態,我擬帶他外出遊歷。走遍名山大川,體悟劍道的真髓,故而。想請大人給小鐵三年時間,三年之後,不論他是否能突破如今的障壁。我都會把他帶回來。您看如何?”

    在董俷地心裏,跟隨他多年的董鐵,就如同他的兄弟一樣,陪他走過了無數兇險。

    上輩子看武俠小說,多多少少地也知道這劍術一途,最重要地在於一個悟字。

    苦練是基礎,但不管怎麼苦練。如果沒有那個悟性,就只能是一個劍手,而稱不得劍師。可每個人都不一樣,領悟出地東西也不相同。王越當年領悟的,未必適合與董鐵。而且這種東西玄之又玄,就好像道德經上所說的那樣:道可道,非常道。

    所以。董鐵地遊歷。對他至關重要。

    心中不舍。可依舊是答應了王越地請求,畢竟這是關乎他兄弟的未來。董鐵強。對董俷而言不是更好?

    這一年當中,董俷也曾私下裏向王越請教過如何才能達到舉輕若重的途徑。

    但王越地話非常玄奧,董俷是真聽不明白。

    後來王越說:“公子,這劍道一途,和你的武藝不一樣,我幫不上什麼忙,不過萬法歸宗,大道理是相同的,我當年練劍,由利劍而鈍劍。由鈍劍而重劍,由重劍而木劍……三十年方窺得門徑。使槊。我確是外行,不過當年我與好友童淵切磋。他曾贈了我一卷《指月錄》,我可以轉贈于大人。供大人參考,修習,如何?”

    董俷苦笑,如今洛陽人都覺得他是使槊,殊不知他使槊不過是半路出家而已。

    可有些話又不能明說,王越地好意他還是心領,接受了那卷指月錄後,他仔細想想。覺得王越練劍的法門。似乎和上輩子看過地一部武俠小說中地情節頗為相似。

    私下裏。讓人打造了一對木錘,每日修習。

    平常在校場當中。則是練槊,童淵地指月錄,其實也沒有非常固定的招數。而是他多年修煉的心得。因其喜好在月下練功,故而這一本心得,就叫做《指月錄》。

    不可否認,童淵地造詣確是深厚。

    董俷依照上面的方法修煉,槊使得是越發精純。

    但那舉輕若重地奧妙,董俷還是領悟不得,用王越地話說:“大人能在弱冠之前達到舉重若輕的地步。已經是天下少有。何必急於一時,殊不知,這武藝一途。需要心思寧靜平和,你若是心急,就越是無法領悟。弄不好最後還會淪為下乘呢。”

    想想也是,王越三十年方領悟舉輕若重。他才十幾歲,急什麼呢?

    不過。武藝是在精進。可董鐵離去地失落,卻也越來越重。想當初,每次出門都是有董鐵陪伴,可如今。只剩下成蠡一人,董俷這心裏。就越發地想念董鐵了。

    走進大廳。就看見曹操正在裏面打轉。


“西平,你真是……快點快點,文舉他們肯定都等急了!”

    一看見董俷。曹操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抓住他的手就往外走,七尺多地身高。想要拉動董俷。簡直是……要知道董俷體重就已經近二百三四十斤,若是少一用力,連馬都拉他不動,曹操用了拉拽了兩回,董俷站在大廳門口。卻是紋絲不動。


“曹兄。你這急急忙忙地。算什麼啊!”


“唉,今天是公達請客,翠鶯閣……有幾個好朋友來洛陽。正好是不去白不去。”



“好朋友?誰?我認識嗎?”


“我怎麼知道你認識不認識?不過據說裏面有一個是公達地長輩。快點,快點走。”

    董俷笑了……

    那翠鶯閣,是雒陽有名地煙花之地。也是文人雅士們喜歡聚會的地方。

    董俷不喜歡那種地方。一來花錢太多。二來……別看那些士人們表面上對他客氣。可實際上呢。一個個憋足了勁兒等著要他出醜呢,整個洛陽城,十個士子中少說有七八個和他不對付,董俷也不想拿自己地臉貼人家地冷屁股。實在沒有必要。

    可曹操喜歡,非常喜歡。

    那翠鶯閣裏面。有一個極為出名地女子。名叫來鶯兒。甚為曹操所癡迷。

    說起來,這來鶯兒是洛陽色藝俱佳的名歌舞伎。性情孤高雅潔。在歌舞時,她熱情奔放。能是圍觀之人為之瘋狂;可是在平日裏。卻是沉默寡言,拒人千里之外。

    曹操甚愛之……

    每次在翠鶯閣,都是一擲千金。為搏美人一笑。

    可他俸祿不高,雖然靠著如今已經成賽制地擊鞠比賽獲取不菲地錢帛。依舊不夠他開銷。

    洛陽人都知道此事,董俷自然也清楚。

    有時候覺得,這個曹操。和演義中地曹操是截然兩個不同地人。

    他能在觀看來鶯兒歌舞的時候,潛然淚下,嘶聲叫喊;但在平日裏。卻是極為冷靜。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他覺得他和來鶯兒。是同一種人吧。

    也許正是這個原因,才讓這個在後世馳名千古地亂世梟雄,成為了一個狂熱粉絲。

    帶上了成蠡。董俷和曹操在迎春門大街上行走。

    那翠鶯閣卻是位於德陽門大街,是洛陽最為有名地一條風花雪月銷金窟。

    在路上。曹操似乎有心事,一直沒有開口。

    “孟德。有心事?”

    別看曹操地年紀比董俷大了十五歲,可論官職,他卻比不上董俷,而且。大將軍府長史說起來很威風。可實際上不過是何進的幕僚。而董俷,如今卻是掌控北宮內外五營五千五百衛士地北宮校尉。俸祿比曹操高,實權也比曹操要大了許多。

    故而稱呼起來,也就非常隨便。

    曹操看了看兩邊,似乎有話要說。

    董俷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抬起手一揮,跟隨在他身後地二十名巨魔士立刻散開。形成了一個很大地包圍圈。把二人圍在中間,行人見此狀況,也都立刻躲閃。

    有些羡慕地說:“西平。什麼時候能把你的護隊借我用用?”

    董俷笑道:“你我兄弟,何必這麼客氣?你若是想用,隨時和我說就是。要不然。找些人來,讓他們在我北宮校場裏一起訓練,想要威風,這還不是你一句話?”

    對於曹操。董俷始終懷著複雜的心情。

    這是一個非常爽的人。和他在一起。會不知不覺的受到他的感染。

    至少在董俷看來。曹操一點也沒有後世所說地奸詐,也許是時事弄人,當人走到了某一個地步的時候,會不知不覺地發生改變,不曉得將來,我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董俷地心裏很矛盾。不止一次地想要除掉曹操。

    可實在是下不了那個狠心。這麼一個直爽的妙人。殺了……

    其實,如果真地有一天反目成仇,有一個這麼好地朋友做對手,一定也非常不錯。

    曹操笑道:“那就多謝西平了……我回頭找一些家人。到時候還要拜託你嘍……對了,最近可有聽到什麼風聲嗎?”


“風聲?”

    曹操猶豫了片刻。輕聲道:“本初要回來了!”

    “啊?”

    掐指一算,袁紹離開洛陽也已經有兩年地時間。他在冀州幹的不錯,先是擊潰了黑山軍的管亥主力,而後逼得白繞、眭固和於毒不得不從冀州撤離,跑去了三輔之地興風作浪。不過。那已經和袁紹沒關係了,他所負責的。只是冀州一地而已。

    如今。冀州黃巾餘孽四分五裂,管亥等人退回了黑山。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

    黑山軍另一支人馬,張白騎部南下。在過了兗州之後突然不知所蹤。

    楊風部被袁紹招降。肆虐冀州大地的黑山軍四大主力,如今也只剩下了管亥一部。

    故而。袁隗準備讓袁紹回來。

    不過這一次回來,袁紹地聲勢肯定不一樣。

    挾大破黃巾軍的余成。只怕再入洛陽,定然會氣勢逼人,朝廷想不大用他。都不可能。

    但董俷不知道,曹操突然提起這件事做什麼。

    曹操神色不禁有些落寞。輕聲道:“我和本初從小一起長大,十九歲時我為洛陽北都尉。本初還是一介白身。可轉眼過去十二年,本初已經有了如此成就,而我……不說別的,就連西平你,比我小了十五歲,如今也執掌兵馬,洛陽誰不知你董西平的字型大小?想起來就很慚愧。這些年,我過的未免有些渾渾噩噩。慚愧啊。”

    董俷疑惑地看著曹操。片刻後輕聲道:“孟德。有什麼話,你直說好了,俷一直視你為兄長。來雒陽之後。千夫所指。唯有你和我做朋友。這份情意。俷感激不盡。別拐彎抹角地說話。顯得咱們生分……只要我能幫上你地忙,絕對義不容辭。”

    曹操目光複雜。看著董俷。好半天輕歎一聲。

    “西平。我一直看不透你。”

    “哦?”


“你表面上莽撞。可這心思卻……也罷,我若再客氣,就顯得有些生分了。我聽說你和辨王子地關係很好,是不是?”

    辨王子如今並非是天天會來北宮校場。但隔三差五的。總會來找董俷。

    王子長大了。十一歲的辨王子。已經不再如早先那般地模樣,他能感覺地出來,董俷是真心對他好。而且是那種沒有任何索取,如同一個兄長對弟弟地那種關愛。

    偶爾來擊鞠一場,平時則聊聊天。興致好了,還叫囂著要和李信她們較量。

    聽曹操這麼說,董俷先是一怔。旋即點了點頭說:“還好吧,倒是經常的接觸。”


“那你聽說了沒有。皇上準備組建新軍地事情?”


“聽到了一些風聲……據說上早些年就準備組建新軍,可是後來因為戰事不斷。不得不擱置下來,不過這一次,據說是已經下定了決心。在今秋祭天大典會宣佈。”

    曹操笑道:“西平,你這消息可真是靈通。”

    董俷沒有介面。只是笑了笑。

    這些消息有地是從辨王子那裏聽到。有地是在蔡邕、盧植他們那裏上課時聽聞。

    不過大部分消息。還是由班咫搜集而來。


“好了孟德,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別這麼吞吞吐吐。”



“我想請你幫忙在辨王子那邊說說。請他拜託皇后。向大將軍遊說。讓我出面爭奪新軍校尉的職務。”


“啊?你不幹那長史了?”

    曹操聞聽,苦笑搖頭:“什麼長史,不過就是個迎賓地貨,就好像那翠鶯閣門前地龜公一樣。有甚好幹的?大將軍雖以我為幕僚,可我之上。還有慈明先生。伯求先生……那裏輪得到我來說話,不僅是我。孔璋也有些煩悶,快成了一個文書。”


“那你不幹了,大將軍能同意?”


“所以才要請你幫忙疏通,省的大將軍以為我有了外心,看看你,再想想本初,我實在慚愧。若不奮起直追地話,將來又有何面目去面對列祖列宗?西平,我知道這樣會讓你夾在裏面難過,可真地要請你幫幫我,實在不想再當那個狗屎長史。”


“這個。我可以幫忙和辨王子說說,但成不成……”


“這個我明白。只是成事在天,謀事在人,不試試地話。我心有不甘。”

    董俷點點頭,“好吧,我知道了!”

    “另外,你要小心……”

    “小心什麼?”


“聽說袁公路也要回來了!上次地事情……十有八九和他有關,你也知道,他想要追求你家那位大才女。只可惜被你小子搶先一步吃幹抹淨心裏面不服氣地很呢。”



袁術嗎?

    董俷細目微微一眯心中冷笑:他若敢再找我麻煩。就休怪我不客氣。

    二人這一路上說著話,不知不覺中,就拐進了德陽門大街。但見兩邊燈紅酒綠。一派歌舞昇平地模樣,鶯鶯燕燕出出進進,好不熱鬧。

    翠鶯閣在德陽門大街正中間。董俷和曹操在門前下馬。

    剛一進去。就看見一個身高八尺,相貌俊朗的男子迎面走來。

    他身穿青衫,頭戴高冠,頜下三縷黑須。透出一股子書卷氣,一見曹操和董俷。這人立刻叫嚷起來:“孟德。西平,怎地你二人現在才來?快點,快點。就等你二人了!”



說著。拉著二人就走。

    這人名叫高堂隆。表字升平,泰山人,如今就在東觀擔任博士。

    此人性情疏狂。是個自來熟,為人很熱情。加之出身也不是非常好。故而在洛陽並不受重視。比董俷大十歲。比曹操小五歲。號稱是東觀召集人,也算小有名氣。

    曹操被他拉著,笑駡道:“你這高升平。真是個猴急的性子,誰在等我們?”

    說話間。董俷二人就被高堂隆拉扯進了一間廂房。

    廂房裏圍坐了四人。苟攸。董俷是認識的。可另外三個人。董俷這一見之下,大吃一驚。


“怎麼是你們?”

    他失聲驚呼。

    卻見那三人站起來,笑呵呵的一拱手:“俷公子。確是久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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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02:14: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七四章 故人重逢

    董俷確實沒有想到。會與這三人相遇,一時間心中生出了無限的感慨。

    他們。終於還是聚在了一起!

    道這三人是誰?

    卻是當日在潁川。曾與董俷並肩作戰地三人:苟彧、郭嘉和陳群。

    時隔四年之後。這三人與當年看上去大不一樣,荀彧在舉止中多了一份穩重,冷靜。陳群看上去更顯飛揚。而郭嘉,變化似乎更大,原本他的骨子裏透著一種靈氣。可如今,卻好像靈氣不見,泯然眾人。只是那雙烏黑深邃地眸子。透著冷幽。

    都長大了啊……

    苟攸愕然,“怎麼,你們認識?”

    董俷苦笑道:“曾與文若三位兄長並肩作戰!”

    苟彧笑道:“俷公子莫要誇獎我們,我三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談什麼並肩作戰?只不過當時曾經在潁川目睹俷公子剿殺反賊。一晃四年。公子卻是越發地有名氣了。”

    董俷反倒是冷靜下來,“三位兄長,潁川一別,可好?”

    這話似是對三人說。可目光卻朝著郭嘉問。

    郭嘉點點頭,淡然一笑道:“有勞小師弟掛念。嘉尚好!”

    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尷尬,讓曹操、苟攸和高堂隆不免有些奇怪。

    還是苟或開口:“奉孝乃是俷公子地師兄。也曾在蔡翁門下聽講,呵呵。算是同門。”


“原來如此!”

    曹操笑道:“既然是師兄弟相見。就要好好地喝上一杯才是。”

    那邊高堂隆大聲叫道:“香媽。姑娘們為何還不過來。快點上酒……”

    這翠鶯閣地老鴇,名叫香媽。是個八面玲瓏的主兒,已經是將過四旬的年紀,可是卻保養的極為得體,肌膚細嫩。好像十八歲地小姑娘。皮膚緊繃,不見半點皺褶。

    香風襲來,有歌舞伎進入房內。



一個個鶯聲燕語。風情萬種。

    來這裏地人。一是慕來鶯兒之名,可誰都知道。那來鶯兒是個清官人,只奉歌舞,卻不賣身。偶爾有看順眼的客人,就下來陪吃幾觴水酒。若是看得不爽,千金也難得她一個笑臉。

    常以為。這傳說中地清官人就是所謂的裝逼。

    可當董俷真正見識過了以後。就明白這個時代地名歌舞伎。絕不似未來地那些包裝明星女伎。在這個時代,舞姬雖為賤。卻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必有其值得稱道之處。渾不似上輩子所處時代裏的女伎們,明明就是個婊子,卻偏偏裝成聖女。

    來鶯兒地歌舞。是壓軸戲。

    在歌舞之前。會有美豔女伎前來相陪,雖比不得來鶯兒那般金貴。可也都是千條萬選。頗有滋味地女子,這德陽門大街之上。若論女伎美豔。當首推翠鶯閣無疑。

    有道是文士無良,文人放蕩。

    在座地眾人全都是風流才子,自然也不會做那煞風情的事情。

    惟獨董俷和曹操二人,卻是對身邊女伎視若不見。


“西平為何又要做這煞風情地事情?”

    苟攸笑道:“升平莫要害他,家中有美眷相陪。西平怎敢招惹一身脂粉氣?只怕家中的嬌娘不說話。蔡翁也要暴跳如雷。說不得還會拎著劍,滿街地追殺西平呢。”

    這善意地說笑。引得眾人大笑。

    董俷並非是第一次來這裏。翠鶯閣地姑娘們從剛開始地害怕。到後來的瞭解。誰都知道,陪這董校尉最是簡單。說說話,談談理想。喝杯水酒。拿到地賞錢別誰都多,而且董校尉雖然生地是醜惡。性子倒很溫和,當年他為了家中小妾,一怒而抗命。並且在英雄樓大開殺戒地事情。如今也成了洛陽人津津樂道的一樁美談。

    郭嘉笑道:“老師何時變得如此火爆?”

    曹操哈哈大笑。“用西平地話說,蔡翁如今是沒有最火爆,只有更火爆……那性子。嘖嘖嘖,連我都有些害怕,奉孝你們不在洛陽不知道,現今洛陽城內。有那火爆二人組,一為蔡翁。二是盧公,可惜你們來完了。若是在擊鞠聯賽時。你就能看到這二老之可怕……哈哈哈。那可是洛陽城的一大風景,端地好看地很呢。”

    苟彧三人愕然。“擊鞠聯賽?”

    苟攸指著董俷笑道:“這件事,當要問西平,是他搞出來地東西,如今風靡洛陽。”

    原來,自漢帝觀閱了一次擊鞠之戰後。竟生出了濃厚的興趣。

    時常會讓人舉辦。可又總覺得不夠過癮。

    後來董俷看因擊鞠而耽誤了衛士操演,乾脆就讓辨王子建議。將擊鞠比賽正規化。

    所謂正規化,就是有北宮衛士、北軍五校和羽林軍左右騎組建出專門地擊鞠馬隊。按照各營校場所在位置劃分主客場。弄出了一個類似於後世聯賽性質地賽事。

    這也許是世界上的第一個專業聯賽。一共有八支隊伍。

    在開春和秋後開辦聯賽。每次聯賽為時一個月。按照積分計算。成績最好地為勝出。

    如今。這擊鞠聯賽已經舉辦了三屆,可說是極為熱鬧。成為洛陽人的一大趣事。

    苟彧三人聽完了之後,嘖嘖稱奇。

    那郭嘉身邊地姑娘笑道:“也虧了董校尉弄出來這麼一個樂事,讓我們也賺了不少呢。”

    “哦?”

    郭嘉極為古怪的看著董俷。搖頭笑道:“西平,你當日在長社稱我為鬼才。依我看。你才是一個鬼才,居然能想出這種玩意,可惜,實在可惜,居然被我錯過了。”

    苟攸和陳群也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董俷苦笑一聲,沒成想這胡鬧騰。居然還得了他們地關注?

    高堂隆說:“錯過了沒關係,再過兩個月,就是第四屆擊鞠聯賽了,你們可以留下來,看看那萬人空巷地景象……嘿嘿。這鬼才二字。送與西平倒是當之無愧啊。”

    “啊?”

    陳群搖頭道:“我們可能等不到兩個月了。此次路過洛陽,只是為了看望一下朋友。過些天我們就要離開洛陽。北上冀州,去拜訪一些當地名士。估計一時半會兒地是回不來。不過升平,若是方便的話,就請你幫我也買些賭局,嘿嘿,倒也有趣。”


“這種事情,還是找西平的好!”

    高堂隆連連擺手,“西平這方面是行家,連大將軍都要找他詢問。才決定下注呢。”

    聞聽這話,郭嘉和苟彧若有所思。

    董俷馬上就知道,他們恐怕是誤會了……

    他可沒想過要用這樣地手段來拉攏人。而且他也不屑為之。是有時候那些人問過來,他也不好拒絕,一來二去之下,倒也結交了不少人。包括這高堂隆,也是如此相識。

    當然。高堂隆這邊還有一些蔡邕、盧植地關係在裏面,倒也不是那樣不堪。

    只是董俷覺得郭嘉二人的目光似乎有些嘲諷心裏覺得非常不爽,坐了一會兒,起身藉口透氣。走出了廂房,

    這翠鶯閣有好大的院落。亭臺樓閣。華美至極。

    正中央有一幢水榭高臺。那裏就是來鶯兒歌舞的地方。

    董俷站在抉欄邊上,看著庭院中地那些聲色犬馬,突然感到了一種極為不真實。

    “西平。在想什麼?”

    不知何時,郭嘉走出來,在董俷身邊站立,抉著欄杆笑問道。

    董俷先怔了一下。“師兄怎麼出來了?”


“只是覺得有些氣悶……咳咳。”郭嘉說著說著。居然一陣劇烈地咳嗽,從懷中取出一個羊脂玉瓶,倒了一粒赤紅色的丹藥,投入口中,好半天才順過了氣息。


“師兄,你這是……”


“沒什麼,去年在雲夢澤遊玩了時候。不小心落水,就落了這種毛病。”

    董俷一皺眉。“可曾找郎中看過?”


“哦,用不著……”


“怎麼能說用不著?這身體:呐事情,可很重要。”

    郭嘉笑了笑,擺手表示沒事,那張秀氣地如同女孩子一樣地面龐,有一種病態地婿紅。


“一晃四年不見,我在江東遊歷。去不想小師弟你卻已經闖出了諾大地局面,真是讓我吃驚不小。”


“師兄過獎了!”

    郭嘉抉欄目睹庭院中地景色,沉默半晌後突然說:“西平,你如今可說是春風得意,可還曾記得。當年你我在南陽分別時。你和我說過的話嗎?”

    董俷點點頭,“自然記得!”


“那你知不知道,你如今看似風光。可實際上卻是兇險萬分?”


“這個……”董俷愕然的看著郭嘉。

    郭嘉說:“你如今的風光。完全是建立在皇上對令尊地依靠上,而大將軍何進與十常傳,也都是因令尊而對你關照,你有沒有想過。有一日若皇上對令尊失去了信任。或者大將軍他們不再關照你……憑你之前闖地禍事,只怕死一百次都不夠。”

    董俷激靈打了個寒蟬,“師兄的意思是……”


“在此之前,你順風順水,可也得罪了許多人。蔡翁雖有威望,卻無實權,一旦出了事情,只怕也保你不住。”


“那我該怎麼辦?”

    郭嘉說:“過些日子,我就要離開洛陽了。不過在離開之前,還是要為你再謀劃一番,大將軍他們地關照。你可以不用理睬。但皇上地寵信,卻必須要保持,除此之外。你想在雒陽立足,就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

    董俷連忙低聲詢問:“那請教師兄,我該如何掌握足夠地實力呢?”


“嘿嘿,這實力如今就在你面前,聽聞皇上要組建新軍,你當盡力爭取,若能奪得新軍一營,再牢牢把持住北宮衛士,想必等將來皇上想動你。也要三思而後行。”


“奪新軍?”

    這已經是董俷在一天當中第二次聽人提起新軍的事情。

    看起來。新軍威立已經事在必行。而各方人物的目光,也都虎視眈眈地盯在上面。

    想要奪取新軍,說起來容易。可要做起來。卻又好像很難。

    一時間,董俷站在這翠鶯閣地樓臺上呆呆地發愣,甚至不知道郭嘉是何時離去。

    鼓樂聲起。但見美人俏麗。來鶯兒站在那水榭高臺上歌舞起來。

    只是那美妙地歌舞,卻再也無法吸引董俷地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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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1 02:15: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七五章 驚州來人

    來鶯兒年約雙十。生的美豔絕倫。

    女兒家。卻有七尺身高,使得體態看上去格外地修長而挺拔。她的歌,若黃鸝鳴唱。輕妙動人;她地舞卻如同天魔女下凡,帶著蠱惑眾生地絕美奔放。令人癡迷。

    一曲舞罷。來鶯兒匍匐水榭高臺。動人的體態。勾勒出令魯男子難以自拔地曲線來。

    曹操忍不住高聲叫好,頓時滿院回應。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觀看來鶯兒的歌舞,可曹操總是如第一次觀看一般的激情澎湃。

    抬起手鼓掌地時候。順勢抹去了眼角的淚光。

    他展顏笑道:“如此美妙歌舞,只恐天上的神仙也難得聽聞。當浮一大白。”

    郭嘉等人連連稱讚,也道這歌舞美妙。

    董俷這時候才走了進來。曹操忙道:“西平剛才去了何處?可曾見那絕倫歌舞?”


“怎能不見,癡迷地很呢!”


“我剛才請香媽代為說項,一會兒來大家會來這裏敬酒。”

    “如此甚妙,甚妙!”

    郭嘉撫掌大笑,董俷卻不禁愕然。

    這來鶯兒素來是對人不假以顏色,怎會答應這等要求?正猶疑著,卻聽門外環佩聲響,一個淡妝素衣地女子。走進了廂房,盈盈一拜。“來鶯兒見過諸位大人。”

    果然是來鶯兒!

    董俷疑惑的看著那女子。高堂隆忍不住輕聲道:“西平有所不知。昨日孟德做詩一首,贈與來大家。就是剛才來大家所歌之詞……名為善哉行,你覺得堪入耳否?”

    原來如此……

    不過董伽剛才心事重重,卻沒有聽到來鶯兒究竟唱了什麼。

    卻聽來鶯兒開口道:“今日前來討饒。正是為了感謝曹大人所贈詩賦。來鶯兒不過一操持賤業者,怎能當得曹大人詩賦所說?不過甚為感激,特敬薄酒一杯。以助雅興。”

    董俷雖然和曹操不是第一次來這翠鶯閣,卻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看來鶯兒。

    這女子當真是美豔。雖處風塵中,卻不到絲毫的風塵氣。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忍不住點頭,低聲地呢喃。

    也恰在這時候。來鶯兒舉觴走到了董俷的面前,初見董俷的時候,來鶯兒不免流露出一種厭惡之色,這男子好生無禮,直愣愣地看著她。好一副色迷迷地嘴臉。

    可再仔細看。卻發現董俷的目光格外清澈。沒有半點地情慾。


“大人,您剛才所說什麼?”

    董俷未曾察覺,還是曹操推了他一把,這才讓他恍然大悟般的清醒過來。歉意一笑。舉觴道:“抱歉,剛才想事情有些出神,故而……來大家莫怪。俷自罰一觴。”

    說完。端起那翡翠觴。將酒水一言而盡。

    來鶯兒卻不願意,“大人,您剛才說的什麼?小女子並未聽清楚。勞煩大人再說一次。可否?”

    “我……”

    董俷剛才說地時候。雖然說是呢喃,可聽見地人還是不少。

    陳群眼睛一亮。笑呵呵地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俷公子,似是意猶未盡,群請教這下文怎樣?”

    董相吲乏口結舌,恨不得給自己一記耳光。

    好端端地。口怎麼這麼賤呢?

    這本是上輩子在初中時學過地一篇課文,甚至連可這課文的名字,是誰所做都記不得。哪里來的下文?只記得這文章所贊地是蓮花。說的是一個人地品德如何高潔。

    可如果讓他背下來。還真想不起來。

    周圍人都看著他。來鶯兒的目光中,似也帶著一種期盼。

    董俷苦笑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俷不過見來大家清雅脫俗,故而一時情動。才得此詩句。”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在座眾人皆是文才出眾地人,聞聽這一句話。都流露沉思之色。片刻後郭嘉鼓掌笑道:“西平果然不凡。當初聽聞小師妹嫁給西平。嘉甚敢不服。但現在。嘉服了……”

    原來這兒還有一個蔡琰地崇拜者呢!

    董俷不由得心中苦笑一聲,卻沒有再開口。

    來鶯兒卻不肯放棄。雖然明知道董俷說的有理。可那十二個字,卻撼動了她地心靈,面對這醜醜地傢伙,生出了一種知己的感受。

    輕咬下唇,來鶯兒說:“還未請教這位大人是……”


“哦,忘了與來大家介紹。這位是這兩年洛陽城裏風頭最盛地人物……“


“莫非是那為紅顏一怒而殺人地董西平,董校尉?”

    來鶯兒地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驚奇地看著董俷,輕聲地詢問。

    曹操好不酸楚的說:“原來西平有這麼大地名聲。升平只說是洛陽城風頭最盛之人,來大家就已經知道了西平的來歷。”

    來鶯兒臉一紅,“曹大人說笑了。鶯兒深處這煙花之地。自然也聽到了不少傳聞,我等甚敬董校尉,雖傳聞董校尉心狠手辣。可能為紅顏一怒殺人。卻是好男兒。”

    周圍地歌姬們,也都頻頻點頭。

    董俷的臉都成了醬色,苦笑一聲心道若是不設法引開話題。不曉得又要說甚醜事了。


“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葶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想破了腦瓜子,終於把這一段當年最為熟悉的詞句說出,卻讓眾人寂然。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曹操呢喃幾句之後,忍不住站起來深施一禮,“西平,操今日方知你非但才學勝我,這品德也遠勝於我。操對來大家仰慕。隨發自真心。卻不免摻有雜念,實在慚愧。”

    董俷面紅脖子粗。連連客氣。

    而那來鶯兒地目光卻是灼灼……


******

    這一頓酒,只吃到了子時將近。

    來鶯兒少有地相陪到酒宴結束,這才告辭離去。

    對於翠鶯閣地姑娘們而言,來鶯兒地舉動卻是極為少見,要知道。即便是往昔來大家有敬酒地舉動。卻從來都是敬罷了酒,馬上走人。很少與人一起吃酒到最後。

    第二天。當來鶯兒地香閨門前掛起了那一副文字地時候,眾人放明白了一些。

    來大家這是遇到了知音啊!

    而這殘缺地愛蓮曲,隨之傳揚開來,讓董俷的名字更加響亮。

    這是在讚美來鶯兒。還是在自喻品德聖潔若青蓮?自然又引起了一番激烈的爭論。

    有人說董俷這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可有地人卻認為。董西平地愛蓮曲。卻恰如其分地點出了來鶯兒地風情。再恰當不過。

    而曹操,也因這愛蓮曲。而成為董俷忠實的擁躉。

    逢人說董俷的壞話時。必然是好一番地爭論。甚至不惜擼袖子準備動手。

    董俷地日子也不好過,第二天從校場回來。就看見蔡琰和董綠兩人在廳中朝他冷笑。


“姐姐,綠兒,你們這是幹什麼?”


“董大才子可真是好風流。一日之間惹得雒陽轟動,好本事啊。”

    董俷在北宮忙了一天,怎知道他那首殘缺不全地愛蓮曲如今已經為人競相傳唱?

    不禁疑惑地問道:“我幹什麼了?什麼惹得洛陽轟動?”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董大才子真是好本事,當遠觀而不可褻玩啊!”

    “啊?”

    這本是董俷昨夜所說。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蔡琰知道。

    心中不免苦笑:“我昨日去翠鶯閣地事情。回來後不是已經向姐姐你們說過了嗎?”


“可是你卻沒有說,你為那來鶯兒做賦一首!”


“是啊,相公你將那來鶯兒比作青蓮。卻將我和姐姐放在何處?從未見你為我二人做賦……難不成,我和姐姐還比不過那來鶯兒嗎?不成。相公也要為我們做賦才行。綠兒嘟著嘴。一臉的不高

    董俷地腦袋真地是懵了……居然忘記了家中還有兩個醋罎子。


“這……”

    蔡琰站起來,哼了一聲道:“我不管那來鶯兒是什麼人,既然你能為她做賦,就需要為我二人也做賦一首才行。限你三十天內完成。否則休怪我們不和你講道理。”

    說完。就拉著董綠走了。

    董切日有一種想要自殺地衝動……好端端地嘴那麼賤,做什麼賦啊!

    三十天,莫說是兩首。就是半句。董俷也想不出來。可他也知道,蔡琰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女子,若是不能做出滿意地詩賦來。只怕是很難過地了她這一關吧。

    正在苦惱時。書房門被人推開,卻見典滿探頭進來。“義父,練功的時間到了!”

    董俷答應了一聲,起身走出了書房。

    這兩年因擊鞠聯賽地賭局,董俷著實大賺了一筆。

    馬嵩和唐周在雒陽郊外,北亡口山腳下買了一大片田地足有上千畝地土地,董俷後來乾脆讓人在那裏建了一座村莊。將一部分博浪士和巨魔士安置在村莊中。不但減輕了大宅門房屋緊張地問題。還作為獎勵。賞給了張繡、班咫、晏明等人一些土地,著實讓這些人開心不少,至於為何在北亡口買地。董俷也說不清楚,只是下意識……

    反正是一塊風水寶地。買了也就買了!

    典韋和家人。以及一百名巨魔士如今居住在大宅門內。包括沙摩柯在內地五溪蠻人,使得前院校場空閒了不少。董伽後來專門劃出了一個小校場。是供他們三兄弟和典家的孩子們練功所用。典滿如今已經跟隨董俷學了兩年的錘。錘法日益精深。

    走進小校場。就看見典韋他們正在呼喊操練。

    沙摩柯在一旁。為甘夫人指點。這兩年。二人地感情進境很快。甘夫人嫁給劉備地時間不長。感情也說不上特別的深厚,沙摩柯雖然長得難看。卻是個知道疼人地傢伙。比之那一派大丈夫氣概地劉備。卻是另有一種吸引人地魅力存在。

    劉備地母親。已經被董俷悄然送去了西北張掖。

    這老太太留在這裏。總是個礙眼的角色。特別是在沙摩柯天天找甘夫人說話之後。老太太陰陽怪氣地。讓甘夫人不自在,也讓董俷他們感覺著非常難受。乾脆送走。

    反正。保住老太太衣食無憂就好。其他地事情……

    劉老太太走後。擋在沙摩柯和甘夫人之間的那根刺也就沒了,加之蔡琰和綠兒在中間推波助瀾,使得二人地感情得到迅猛發展。甘夫人溫淑賢良,對於性情暴躁地沙摩柯來說。卻是大有裨益,至少這兩年。沙摩柯那火一樣的性子,變得穩重不少。

    見到董俷進來,典韋等人都停下來問好。

    董俷笑了聲。脫下身上地褂子,活動活動身體。

    華佗地五禽引導術頗有玄妙,用起力來。可以讓全身剛硬似鐵,但鬆弛下來,卻變成了一種很柔和地線條,不是那種誇張地肌肉男。卻能給人一種極致地力量感。

    這使得董俷出手地爆發力。變得更加兇猛。

    典韋、沙摩柯二人聯手。也要在五百招以後,才能戰勝使槊的董俷,但若是要一對一的拼殺,三百招內。沙摩柯敗北。五百招內,典韋敗北。當然。若是董俷用錘……

    活動完畢。典滿上馬輪錘。和典弗等人打在一起。

    而董俷則趁此機會,拎起一把只有二十幾斤重地木錘。呼地一下子朝著校場中地鐵樁子砸去。只聽砰地一聲巨響,那鐵樁子亂顫。但是木錘卻碎成了粉屑。

    沙摩柯忍不住說:“二哥,這木錘怎硬的過生鐵?”

    董俷立刻反駁。“那王越怎能用一把短劍,在我精煉打造地槊身上留下那種印記?”


“這個……”

    沙摩柯回答不出來。典韋也無法給出答案

    看著董俷砸碎了五十個木錘,大汗淋漓,如同虛脫般地走過來時。典韋終於忍不住問道:“二弟,以你之勇武。這天下少有人是你地對手,你何必如此地用功呢?當初黃大哥也說過。舉輕若重,非機緣奇特不可得。你苦苦追求。卻未免有些執著了。”

    董俷從牛剛手中結果濕巾,擦去了額頭汗水。

    只覺得有一種虛脫地感覺,好半天才算是恢復了力氣。


“大哥。這天底下奇人異士多了去,天曉得還有什麼厲害人物存在?當初我沒有對戰王越地時候,也認為自己的本領夠厲害,可是和他打過。我才知道……什麼機緣之類的話語,那都是虛幻地說法。我只信天道酬勤。一份付出就有一分收穫。所有的機緣、運氣,都是建立在一分分的努力之上,這天底下,沒有不勞而獲地事情。”

    沙摩柯覺得有些不服氣,忍不住道:“未必,像二哥你這般神力,不就是天生地?”


“這固然是老天地保佑,但仔細想想,若不是你我後天勤奮。又如何能有今日的本領?”

    想想也是,沙摩柯啞口無言。

    而典韋卻是連連點頭。“二弟說地不錯,一分努力一分收穫,孩子們可聽到你們二叔說地話語?想要馳騁天下,沒有過硬地本事可不行……你二叔的功夫。如今已經是出類拔萃,可還是一樣不肯鬆懈,典弗、典佑、典滿、牛剛。莫要生了懈怠心。”

    “我等明白!”

    甘夫人突然插嘴道:“叔叔不但武藝高強,文才也甚佳,今日妾身聽說。叔叔為那翠鶯閣的來鶯兒還做賦一首。非常轟動。沙沙,你也要好生學著二叔。別天天就知道練武。二叔每天要鎮守北宮。回家還勤練不怠,連那學問,也不曾放下。”

    “我……我哪比得上二哥!”

    沙摩柯本就是紅臉膛,如今卻變成了紫色。

    小聲的嘀咕:“文采好又能如何。到頭來還不是被嫂嫂們逼得臉紅脖子粗?”

    這一句話,卻把董俷惹惱了。

    有道是打人不打臉嘛……這廝分明是薄我地面皮。


“三弟。可敢與我一戰?”

    沙摩柯眼睛一亮,興奮的說:“打就打。比文的沙沙不成,比武地,我卻是不怕你。”

    說著話。就要跑去牽馬。

    惹得典韋哈哈大笑,“三弟莫急。要打。也是我先和二弟交鋒……牛剛,抬我戟來。”

    校場中,典滿被典弗、典佑兩兄弟打得是狼狽不堪。

    他也練過五禽戲。錘法也盡得董俷真傳,但畢竟年紀小。對一還行。一打二,就有些吃力。

    “不打了。不打了!”

    典滿撥馬跳出圈外,“爹爹和義父要過招,我們先觀戰。等下再和你們較量。”

    典弗笑道:“等下就等下,難不成等一下。你就能打得過我二人嗎?誰怕誰啊!”

    三人退出校場。自有校場門口成蠡牽來戰馬兵器。

    董俷翻身跨上了象龍,手舞大槊虛空一輪。只聽刺耳地曆嘯聲。震得甘夫人忙退後幾步。

    沙摩柯輕聲道:“二哥就喜歡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鬼哭使起來。讓人聽著是難受至極,每次和他打。都要先忍受這種聲音。否則三魂七魄就先被鉤走了一半。”

    董俷手中地獨腳銅人槊。名為鬼哭。

    是任紅昌起的名字。說董俷這槊施展開來,簡直是鬼哭狼嚎。讓人難以忍受。

    本來只是隨口的這麼一說。可是後來就傳開了。大皇子辨乾脆就稱其為鬼哭槊。

    典韋手中地大戟。也增加了份量。

    是蒲師傅在張掖用從西域採集而來的一種天外精鐵打造,其實。這所謂地天外精鐵,就是鐵隕石。花費了整整一年地時間,才打造出這對大戟。共重一百四十斤。

    典韋持戟,頓時殺氣騰騰。

    催馬沖過來,大戟舞成一團銀光。猛然大吼一聲。雙戟力劈華山迎面砸來。

    董俷舉槊相迎,動作看似柔和。卻實際上是力貫千鈞,只聽當的一聲巨響,二馬錯蹬。典韋的手臂卻是好一陣子發麻,心中不由得暗道一聲:二弟地力氣,又大了……

    “大哥,看槊!”

    董俷在馬上雙手握槊。端平。卻是最普通不過地四平勢。

    右手握住槊杆。杆根與肘相齊。左手食指貼在槊幹上。其餘四指緊握。左臂前伸,右臂彎曲。手腕一塌,撲棱棱。迎著典韋沖過去,抬手就是一槊刺出。這本是槍法中地一招,指月錄中。名為刺喉。講的是快、准、狠三個要訣,極為狠辣。

    而在旁觀者的眼中,卻產生了一種錯覺。

    董俷的槊刺出地非常緩慢,可是有一種慘烈的殺氣四溢開來。

    沙摩柯久經疆場。還能抵抗,可甘夫人卻不行。甚至連典家三兄弟和牛剛,也不行。

    忍不住同時後退。暗叫一聲:好!

    卻在這時後,典韋雙戟交叉,平行掛出。鐺地一聲。那槊頭正擊在了雙戟交叉地位置上。

    聲音先響起,但是大槊卻是隨後撞擊在大戟上。

    這種怪異地錯覺,令沙摩柯地拳頭緊握。緊張的不得了。

    如今。他也初窺舉重若輕的門徑。知道董俷和典韋,在不知不覺間,都已經使出了全力。

    兩人胯下的戰馬唏溜溜暴叫,噔噔噔地後退不停。

    典韋神色肅穆。大叫一聲:“二弟好武藝!”

    “哥哥的也不差……”

    只這一擊,二人都已經清楚了對方地深淺。董俷心道:大哥的武藝又強了幾分。不曉得比之原來歷史上這時期的他又如何呢?

    而典韋地心中卻是驚駭。

    要知道這兩年他從沒有一日懈怠。每天都是苦練武藝。更隨著董俷學會了五禽引導術,力氣大增。

    而董俷。白天忙於公事。晚上又時常貪戀男歡女愛之事。

    在典韋看來。即便是不能超過董俷,至少也能在伯仲之間……

    可剛才一比才知道。他在進步,二弟地功夫也在進步,絲毫不比他地進步速度慢。

    若是讓董俷棄槊用錘,會怎麼樣?

    典韋想起那對在牧場存放,重達三百四十四斤的擂鼓甕金錘。不由得心頭一陣發寒。

    就在這時候。校場外卻傳來了一聲高呼:“好武藝!”

    董俷扭頭看去,只見成驚、王雙帶著兩個人從外面走進了小校場的大門。

    翻身下馬,董俷迎了上去。大宅門地人都知道,在董俷練武地時候。沒有大事情是不能打攪。那二人之中,有一個卻是董俷認識的。居然是他留在隴西,協助牛輔守城地龐德,兩年多不見。龐德變得更加魁梧。臉上透著一股子精幹之氣,步履間顯得是格外地沉穩。

    而另一人。董俷卻不認識。



年紀大約在二十四五地模樣。身材不算高。但是卻生地孔武有力。

    這二人隨王雙、成驚走進校場後。成驚上前一步道:“主公,這二位是從驚州來。說是帶來了重要的消息。大夫人說,要您親自過問為好。故而末將就帶他們來了。”

    董俷點點頭,笑著說:“令明。一向可好?”


“有勞主公掛念,龐德一切尚好!”

    龐德上前行禮。卻被董俷攔住。“莫要多禮。快快請起。這位是……”

    那人上前一步,呈上一封書信:“草民麴義,本是冀州平原人,早年在驚州奔走遊歷,前些時候在敦煌與黃先生相識。故而效力于陳到將軍帳下。數月前,有一位賈先生過去。和陳將軍商量了一番之後,陳將軍就命草民先到牧場,然後來洛陽為大人效力,不想在牧場結識了龐將軍。他也正好奉命來洛陽。我們就結伴同行。”

    董俷一怔心中不禁疑惑。

    麴義之名。他並沒有聽說過。至少在評書中無甚印象,賈先生,定然是賈詡嘍……他怎麼去了張掖?不過陳到既然派他前來,定然不一般。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可龐德。他來洛陽幹什麼?

    按道理說。老爹就算是派人送信,也應該是找一個心腹地人啊?龐德應該算不上。

    不過口中還是很客氣了一番,從麴義手裏接過了信。


“麴將軍辛苦!”

    既然是在陳到帳下效力。又能被陳到看重,想必也是個軍官。

    董俷沒有先看信。朝龐德看去。疑惑地問道:“令明。你來洛陽。莫非也是找我?”

    龐德點頭。從懷中也取出了一封書信遞給了董俷。


“前些日子,李軍師來隴西。交給了小將一封書信。要小將立刻送來洛陽,小將是在路過牧場時認識了麴將軍,可沒成想居然都是……呵呵。李將軍說。書信送到。要小將留在洛陽,聽從主公差遣。“

    一下子有兩封信!

    龐德口中地李將軍。應該指地是董伽地姐夫李儒,如今水漲船高。官拜軍師中郎將。

    李懦、賈詡。同時送信過來。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麴義的身份,已經無需再去懷疑,既然是在牧場中見到地。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

    也沒有急於看李懦地信,董俷問道:“麴將軍。你來地時候。陳將軍可有話交代?”


“陳將軍說,要草民在大人帳下聽命。”

    “哦?”

    董俷又問:“你在陳到那裏是什麼官職?”


“啟宴大人,草民剛投陳將軍帳下時間不長。還沒有安排,不過陳將軍說,大人定然能給草民一個好前程……”

    董俷點頭。露出了笑意。

    把書信揣入了懷裏。一手拉著龐德,一手拉著麴義。“二位將軍都是遠道而來。一路辛苦,先洗一洗。正好我也沒有吃飯,咱們一起吧,大哥,三弟,還有小子們,都一起了……成驚。去通知張繡。讓他也來。宮中的事情,交給紅昌負責。”

    成驚立刻領命而去,王雙則帶著龐德和麴義。前去安頓,先洗去風塵。

    成蠡則安排酒宴。其他人也都樂呵呵的走了。董俷先是去了書房,關好房門後,把兩封信放在桌子上,並不急於觀看,李懦和董俷常有書信來往,但是派龐德來,無疑是說明,他已經知道龐德是董俷地人,如此鄭重其事,應該有大事發生。

    而賈詡。自從董俷來了洛陽。從未有過一字的往來。

    突然離開隴西。出現在了張掖……

    難道說張掖有危險?

    董俷緊鎖眉頭。沉吟半晌之後,拿起李懦送過來地書信,緩緩的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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