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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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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回] 醜霸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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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五章 大戰起,誰是黃雀(三)


     鵲陰,烈焰沖天。

    熊熊大火,把整個鵲陰城覆蓋,把天空照的通紅。

    高大的城牆,隨著那火勢越來越大,在一聲轟鳴中,轟然倒塌,變成了一片廢墟。

    也許是因為正處於交接的緣故,新任武威太守徐庶還沒有來得及在鵲陰及時的佈防,所以在馬騰大軍的奇襲之下,竟未能支持太長時間,就宣告了鵲陰城的失守。

    這鵲陰,曾經讓馬騰失去了唯一的兄弟。

    這鵲陰,整整讓河西與西域斷絕了五年之久,更讓馬騰十幾萬大軍在夾縫中求取生存。

    如今,攻破了鵲陰,馬騰卻不希望這該死的要塞繼續存在。

    一把大火焚燬了鵲陰之後,他親自督兵馬為前軍,沿著長城向武威繼續突擊。

    按照馬騰和張猛的商議,只要馬騰能攻佔蒼松,他就立刻會在休屠出去,聯手夾擊徐庶。再加上北匈奴和康居從中協助,則整個河西四郡,都將落入馬騰的手中。

    雖然馬騰在攻破了鵲陰之後,郭憲反覆的提醒他,要小心從事,可馬騰卻沒有放在心上。按照他的計算,等董俷回過神的時候,河西四郡早已經被他所佔領。到時候只需要卡死玉門,就算董俷傾西域傾國之兵,也休想再向河西四郡前進半步。

    馬騰有馬騰的主意!

    佔了河西四郡,他就可以得到充足的馬源,而後虎視關中。

    再不濟。也能以涼州為根本,成為一方的諸侯,與關東諸多諸侯,好生較量一番。

    有道是兵貴神速。馬騰佔領鵲陰之後,揮兵西下,大軍一路勢如破繡,連破樸寰蒼松。武威太守徐庶調集武威大軍,試圖阻攔住馬騰地腳步。不過在連敗十三陣之後。損兵折將。只得退守揟次。出。而在這個時候,休屠張猛,起兵造反。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叫做禍不單行。

    徐庶怕也沒有想到張猛會突然造反,一時間手足無措,好像失去了應對之法。

    馬騰自然不會就此放手,立刻揮兵猛攻揟次。徐庶在堅守揟次八天之後。敗退姑。

    整整被積壓了五年的怨氣,終於得到了宣洩。

    馬騰自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機會,也顧不得等待後軍郭憲匯合,乘勝追擊,直撲姑臧。只要奪了姑,整個武威就等於落入了馬騰的手裡,他等這一天,可是等了太長的時間了。

    五萬大軍。日夜兼程。長驅直入,向姑進發。

    對於武威的地形,馬騰可以說是非常的熟悉。從揟次至姑臧。共有兩條路可以抵達。

    一條是沿戶水而行,沿途道路平坦,不過需花費十天的時間。

    另一條路是一條小路,自鸞鳥山通行,道路崎嶇,但是只需要兩三天就可以抵達姑臧。

    馬騰現在已經變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而且夜長夢多,十天的時間……

    不管當初和張猛是如何約定,可是從內心而言,任何人都不希望有人與自己平起平坐。

    誰先佔領姑臧,誰就能有更多地話事權。

    所以馬騰必須要在張猛奪取姑臧之前,將姑臧掌握在自己地手中。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馬騰最終放棄了戶水大路,而選擇了鸞鳥山小道前往姑臧。

    ******

    青年站在鸞鳥峰上,靜靜地看著遠處,如同長龍一樣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行進而來。

    瘦削的面頰上,流露出一絲冷笑,薄薄的嘴唇,微微翹起。

    習慣性的捻著頜下的稀疏地鬍鬚,青年頭也不回,輕聲問道:「黃老將軍那邊已經準備妥當了嗎?」

    在青年的身後,站立著二十名技擊士。

    為首的軍官聽聞青年的問話,躬身恭敬的回答道:「穆公子請放心,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黃老將軍說,只要公子燃起狼煙,他那邊會立刻展開行動,絕不會令馬賊逃脫。」

    「如此……甚好!」

    青年的話語,並不是很多。

    略帶陰鷙氣的面容,給人一種很陰森的感受。

    五官輪廓,恰似一個人!是地,不管是在相貌還是在氣質上,這青年活脫脫是賈詡地翻版。不過,少了一些賈詡的沉穩,舉手投足間,卻多了一種難言的書卷氣。

    青年名叫賈穆,表字公閭,正是賈詡地長子,年二十六,和董俷的年紀只差了幾天而已,說起來算是同輩兒。不但是家學淵源,還拜在盧植門下求學。雖然說盧植並沒有收他做學生,卻不代表賈穆的資質不夠好。相反,賈穆這

    很聰明。

    盧植並不喜歡賈詡,因為總覺得賈詡這個人很陰鷙。

    而賈穆作為賈詡的兒子,從氣質上來說,和賈詡頗有相似之處,所以盧植也不甚喜歡。

    賈穆深得賈詡的真傳,小小年紀就知道韜光養晦之道。

    自五年前開始,就在賈詡的身邊做事,從事著默默無聞的幕僚工作,幾乎不為人知。

    但這並不代表董俷不知道他的根底。

    用李儒的評語:公閭智謀高遠,機變無雙,頗有乃父之風。只是略顯輕浮,尚需磨礪。

    要知道,自從李儒接掌了闇部之後,很少對一個人做出評定。

    賈穆得李儒這等評價,已經是難能可貴。至於輕浮一說,並不是他性情兔脫,而是指賈穆缺乏歷練,無法做到如賈詡那般在不動聲色中,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

    不過即便是這樣,對於人手極度缺乏的董俷而言,已經是難能可貴!

    賈穆神色平靜的站在山崖之上,眼看著馬騰大軍進入了鸞鳥峽谷後,平靜的面容上,這才浮現出一抹森然的笑意。

    為了今日的這個局,賈穆已經籌謀了太久的時間。

    此次主持大局的人表面上是徐庶,可實際上徐庶所負責的,只有來自休屠的張猛。

    自董俷進入西域,關閉鵲陰大門之後,賈穆就在父親的指點下,開始籌謀策劃。特別是對河西四郡的世族豪門,一舉一動都沒有躲過闇部的眼睛。從張猛與北匈奴聯絡開始,到後來與馬騰勾連,所有的一切,可以說是全部在李儒的掌握之中。

    當董俷請辭了西州州牧一職後,所有人都意識到,董俷出西域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至於董俷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

    沒有人知道!

    反正在一系列的謀劃之後,一張幾乎涵蓋了整個關中大地的網,悄然無聲的張開。

    「張猛不識大體,勾連異族,實自取滅亡!馬騰妄為伏波後裔,只知謀取私利,全不顧大義當前。這等人活著,也是丟了伏波將軍的臉面,當不足以立足於世上。」

    隨著董俷的這一句判定,整個西域,都在無聲中運動起來。

    「穆公子,馬賊進入峽谷,先鋒人馬業已行進至峽谷中央,是否可以點起狼煙?」

    賈穆笑了笑,卻搖頭拒絕。

    「不,當其人馬全部進入峽谷之後,再起狼煙!」

    「可這樣一來,可就放過了他們的先鋒人馬……」

    賈穆道:「馬賊先鋒人馬,自有陳到將軍的踏白軍來解決,斷不會放跑了這些賊子。如今我們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斷不可因小失大,放過了馬賊性命。」

    技擊士聞聽,也不在言語。

    擺手示意技擊士們加強警戒,同時等待著賈穆的命令發出。

    「你們無需這麼緊張……呵呵,為了這次出擊,主公已經籌謀了整整三年的時間。耗費人力物力,不計其數,斷無失敗之可能。」

    賈詡見眾人神情緊張,笑著安慰眾人。

    其實,他心裡何嘗又不緊張呢?

    為了今日這個代號名為『刺馬』的行動,他和父親賈詡,還有李儒法正等人,整整籌謀了三年的時間。這三年來,損失了多少細作,耗費了多少錢糧,其中的心酸,只有參與其中才能知曉。所以,賈穆表面上渾不在意,可是這心裡面卻是格外緊張。

    「公閭,此次『刺馬』能否成功,非但是關係到主公的大業,更關係到我賈氏一族的未來。主公對我雖是極為看重,可是能否光大門楣,還是要看你等以後的成就。若刺馬成功,你兄弟二人將來就能在主公門下佔據一席之地,若是失敗的話……「

    賈穆想起了臨行之前,賈詡的一番話語。

    雖然沒有說出失敗了會如何?可是對於賈穆而言,卻是非常的清楚。

    耗費這麼多時間和錢糧,若是失敗了的話,賈氏一族在西域的地位,也將一落千丈。

    「穆公子,馬賊軍已全部進入峽谷!」

    賈穆目光驀地閃亮,輕聲道了一句:「起狼煙!」

    馬騰,為了我賈氏一族的未來,就請你用你的性命,來見證我賈家未來的輝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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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六章 大戰起,誰是黃雀(四)


鳥峽谷很長!

    出鸞鳥峽谷三十里,就能看到姑臧的城牆,這裡是從鸞鳥山到姑臧的必經之路。

    馬騰以幼子馬休為先鋒,率五千人馬先行通過。

    馬休已經弱冠,也許是繼承了馬家優良的血統,長得非常俊俏,為人也十分豪爽。

    使一桿亮銀槍,槍馬純熟,殺法驍勇。

    自從馬超死了之後,馬騰對兩個兒子可以說是非常的疼愛。

    不過他也知道那個溫室花朵的道理,所以雖然寵愛,卻不驕縱。馬鐵馬休兩兄弟,這些年來也算得上是久經沙場。一方面清剿涼州地方的馬賊,一方面抵擋李郭的進攻。

    馬騰在馬休的先鋒人馬已經到了峽谷中央後,這才督促人馬向峽谷中前進。

    正是夏末時節,山外是烈日炎炎,可這峽谷之中,格外的清涼。馬騰手搭涼棚,看著自家那宛如長龍一般的人馬浩浩蕩蕩的在峽谷中行 進,心裡面生出難言的快意。

    只要奪回了姑臧,武威就等於落入了自家的手中。

    張猛就算是這武威有名氣又能如何?難不成還想和我手中近十萬大軍相抗衡嗎?

    「叔父,當注意兩側高崖!」

    馬 催馬來到了馬騰的身旁,輕聲說道:「此地險峻,要小心董賊的埋伏!」

    馬騰放聲大笑起來,「從義未免有些謹慎了……徐庶不過一無能之輩,也不知道董賊是從何處尋來的傢伙。他地本事。此前你也見過,嘿嘿……此乃天助我成就大事。再說了,你看這兩側懸崖,並無雜草枯木,如何伏擊我等?徐庶不來也就罷了,若是來了,我定取他性命。」

    從義,是馬 的表字。

    聞聽馬騰這說。他心裡面很不以為然。

    那董賊別的本事沒有。可識人的本事卻不差。只看他手下的那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輩。

    不過,他又無法說服馬騰。

    畢竟早先徐庶連連敗北,的確是不足掛齒。

    若說的誘敵之策,可這誘敵誘的,未免是過於凶險,把大半個武威讓出來?至少馬 是不敢這麼做。一個差池,那可就是把整個武威都交給了敵人。膽子大太大了!

    「叔父,若不然,我領一軍,在後方壓陣?若沒事自然是最好,若有事,也可照應!」

    馬騰心裡不免生出不快。

    這是在懷疑我地判斷?不過馬 是他地從子,馬騰雖有不滿,也不好表現在臉上。

    當下點頭答應道:「既然如此。就依從義之言!」

    馬騰給了馬 三千兵馬。作為後軍,押運糧草輜重。

    他率領大軍進入了峽谷,不停地催促人馬加速行進。不管先前馬 的那一番話。有多麼的不入耳,可還是有些道理。馬騰雖然在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多了些小心。

    中軍行至峽谷中央,馬騰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

    扭頭剛要和身邊的將領說話,突然間就聽到兩邊懸崖上銅鑼聲響。緊跟著轟隆隆的聲音傳來,巨石如雨,朝著峽谷砸落下來。在一陣人喊馬嘶聲中,兩邊谷口就被封鎖了大半。

    伴隨著巨石落下的,還有一蓬蓬燃燒的枯草。

    馬騰還沒有反應過來地時候,耳邊只聽到一聲嗤的聲音,峽谷中突然間烈焰熊熊。

    鸞鳥峽谷,的確是沒有什麼燃火之物。

    可是在西域,有一種特產名為硝石,和硫磺混合,碾成粉末之後,可以做為助燃之物。紫青色的濃煙頓時在峽谷中升起,並且伴隨著強烈的刺鼻氣息。懸崖上落下了更多的枯木草團,紛紛如雨,在落入火焰之中以後,頓時狂暴的燃燒了起來。

    西域不缺乏硝石和硫磺!

    而且古人對硝石硫磺分開來使用的效果,已經有了一些認識。

    薰俷並不知道火藥地製作方法,但是根據西域當地人地經驗,發現把硝石和硫磺碾成粉末之後,再加入一種名叫皂角子的粉末混合起來,可以令火焰迅速的燃燒起來。

    也許,這就是火藥最早地雛形吧。

    當這種助燃的粉末被研究出來之後,賈穆在此次行動之前,在峽谷中灑下了打量的粉末。一俟燃燒起來之後,就立刻投入各種燃燒的物 品。剎那間,整個峽谷被濃煙和烈焰所包圍。

    馬騰拚死按住了胯下的戰馬,厲聲吼道:「不要慌,大家不要 慌……」

    可是這種情況下,又如何讓士兵們安靜下來。好在馬 作為後軍,拚死的佔住了一個出口。

    他大聲的吼道:「叔父,快點撤退,撤退!」

    馬騰也顧不得什麼顏面了,撥轉馬頭,帶著部將就往山外跑去。

    山口兩邊,傳來了一陣銅鑼聲響。緊跟著箭矢如雨,帶著歷嘯聲朝著馬騰軍就射來。

    從兩邊山巒中,殺出了一支人馬。

    為首大將金盔金甲,掌中象鼻古月刀,厲喝一聲:「馬賊休走,黃漢升再次等你多時!」

    馬騰的雙眸通紅,抬頭定睛一看。

    「啊!」

    他忍不住大叫一聲,心中暗自叫苦。馬騰可是認得黃忠,想當初險些被黃忠殺死,如何能不怕?

    再看自己身邊,麾下的人馬,大都葬身於峽谷火海,只有馬 手中的一兩千人,在加上十幾個將官。而黃忠身後,卻跟隨了幾千精兵,雙方的優劣,一眼能看出。

    馬 橫刀躍馬,喊道:「叔父快撤,與郭叔叔匯合……我來擋住賊將!」

    「從義小心!」

    馬騰叮囑了一聲,帶著人就走。

    馬 咬牙切齒,擺刀向黃忠就撲了過去。

    二人

    距數十步。黃忠冷笑一聲,拖刀迎向馬 。黃忠的  匹萬中挑一地烏孫西極馬,速度快如閃電一般。眼見著二馬照頭,黃忠突然一聲爆吼,象鼻古月刀劃出了一個奇詭無比的弧線,帶著一股子勁風,呼的一聲就劈向馬 。

    馬 也看出來了。黃忠的刀。似乎和他的兵器同出一門。

    自然也能看出那刀法之中。隱含著馬家刀法的痕跡。心裡激靈一個寒蟬,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是這兩軍陣前,扯交情又有什麼用處?馬 咬碎鋼牙,迎著黃忠的大刀就封了出去。

    說實話,馬 的本事不差!

    可他地對手,確是浸淫這刀法數十年,對馬家刀地認知。又豈能是馬 可以相比?

    只聽鐺……

    一聲巨響,黃忠這一刀有個名堂,叫做斷水刀!

    取自董俷說過地那一句:抽刀斷水水更流。在震澤剿匪的時候,刀法最終大成。

    斷水刀講究七分攻擊,三分迴旋。

    刀法很簡單,只是一劈,卻蘊藏了諸般精妙的變化於其中,恰似一道長虹貫日。

    馬 封出了這一刀。卻被震得雙臂發麻。虎口迸裂。

    黃忠大刀在斬在了馬 的兵器上之後,藉著那迴旋的力道,順勢往前一送。

    二馬錯蹬的一剎那。馬 卻已經躲閃不及。只聽噗的一聲,被黃忠順著肩膀一直劃到了大腿處,胸甲被撕開,鮮血奔湧,腸子從傷口處流了出來,搭在了馬背上。

    馬 在馬上晃了兩晃,蓬地就摔落在馬下。

    黃忠勒馬,抬刀一指,「游奕兒郎,莫要放跑了馬騰!

    馬騰現在的確是狼狽不堪。

    從重圍中殺出來的時候,身邊僅剩下百餘名士卒。其餘的部曲,大都沒有能逃脫。

    也顧不得許多,馬騰拖槍狂奔。

    心裡面一方面擔心馬 ,同時又為馬休而操心。

    不過,大軍進入峽谷的時候,馬休好像已經衝出了峽谷。只希望他能夠逃出生天。

    正想著,胯下戰馬突然一聲暴嘶。

    前蹄揚起,險些把馬騰從馬上給甩了下去。

    挽住馬韁繩,馬騰定睛觀瞧。就看見正前方的山丘上,一直人馬擋住了他的去路。

    帥字旗上書斗大的『文』字!

    為首地大將,胯下馬掌中刀,臉上一道疤痕,從耳根子一直到嘴 角,顯得極為猙獰。

    「馬騰老賊,文聘在此等候你多時!」

    馬上大將笑道:「我家軍師要我告訴你,你那同伴郭憲,如今被我家大爺領兵伏擊,只怕也難活命。若是聰明地,就快快下馬投降,否則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文聘!

    又是一個無名小卒!

    馬騰做夢都沒有想到,為了對付他,戍縣大都督府調派出了三支西域最精銳的人馬。

    自西域三郡設立,漢安軍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由於華雄出任太守職務,原來手中地元戎軍就交還給了董俷。

    而賀齊在一系列的戰事當中,也展現出了獨當一面的手段和謀略。故而薰俷將典韋調出,以賀齊為主帥,賈詡的另一個兒子賈訪為軍師,典弗典佑二人為副將,執掌乞活軍。

    而典韋則擔任了元戎軍的主帥,典滿牛剛為副將。

    為了剿殺馬騰,此次共出動了踏白、游奕和元戎三軍,共五萬人 馬。

    馬騰不知道文聘所說的大爺是誰!

    不過郭憲既然被阻擋,只怕依靠他是不太可能了。如今,唯有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怒目圓睜,馬騰催馬衝向土丘。

    文聘看著馬騰衝上山道,冷笑一聲,大刀在空中一擺,身後人馬嘩啦啦啦就散開了。

    一輛輛鐵滑車,被推了過來。

    馬騰才上了半山腰,就聽文聘一聲大吼:「放車!」

    一輛鐵滑車順著山道就衝向了馬騰。數百斤的鐵滑車,朝著馬騰轟隆隆的撲來。

    馬騰躲閃不及,氣沉丹田,一聲大吼。

    掌中大槍帶著風雷之聲,鐺的抵在了鐵滑車的護欄上。胯下馬被那強大的衝擊力撞擊,噠噠噠連退兩步。不過,這鐵滑車卻是停了下來,和馬騰相持在一處。

    力貫雙臂,馬騰就準備把這鐵滑車挑飛出去。

    可不等他發力,第二輛鐵滑車跟著就衝了過來。砰,馬騰的兩臂發麻,腦袋嗡嗡直響。

    胯下馬經不住這巨大的力量,唏溜溜暴叫一聲,雙腿就跪在了地 上。

    戰馬這一跪地,馬騰也吃不住那鐵滑車的份量了!

    與此同時,第三輛鐵滑車過來,狠狠的撞擊在前面的鐵滑車上。車身上的鐵刺,洞穿了馬騰的身體。拖著他的身子,在一陣慘叫聲中就衝到了山丘的下方。

    山道上,留下了一堆爛肉。

    文聘厲聲喝道:「馬賊已死,爾等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身後,黃忠的人馬帶領人馬已經追擊過來,隨著一聲暴喝,揮刀就衝向了敵軍。

    「將軍饒命,我等願降!」

    在一陣淒厲的喊叫聲中,馬騰軍丟棄兵器,下馬跪在了地上。

    黃忠勒馬,和山丘上文聘相視一眼,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戰,端的是痛快之極。馬騰一死,涼州當盡落與主公手中。只是不知道,主公那邊……

黃忠的心思,卻已經不在這鸞鳥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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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七章 大戰起,誰是黃雀(五)


    至初秋時節!

    往年在這個時候,正是秋收的開始,田園上繁忙無比,一片興旺的景象。

    可是今年……

    自從李郭二人反目之後,在有心人的挑撥之下,雙方的矛盾是愈演愈烈,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小衝突,大衝突,引發出一連串的血戰,使得三輔之地,遍地哀鴻。

    薰俷沉靜的站在岐山之巔,目光迷離的眺望遠方,心思卻是千回百轉,複雜的很。

    一個謀劃了整整三年的佈局,所圖謀的就是今日之事。

    誰都沒有想到,賈詡李儒從進入西域的那一天開始,就有了殺出西域的全盤計劃。

    所有人都以為,董俷殺出西域,只有自河西走廊出,進入涼州一途。

    但是卻沒有人知道,河西走廊對賈詡而言,其實只是一個迷惑眾人的幌子罷了。

    賈詡從一開始,就把出西域的重點放在了武都。

    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地區,掌控武都的人,是原漢中太守蘇固,說起來也曾是董卓的部下。蘇固這個人,名聲並不顯赫,也沒有什麼過於出眾的本事。說穿了,是一個很平庸的傢伙。可這樣的一個人,能當上漢中太守,很顯然也有他的手段。

    蘇固膽小,為人謹慎。

    在治理地方上面,是有一定的水平。只看在他擔任漢中太守的兩年之中,漢中的人口和稅賦都保持在較高的水平。膽小,而識時務。頗懂得變通之道,無甚野心。

    這就是賈詡對蘇固地評價,並且根據他的這種性情,開始了一系列的行動。

    從張掖至武都郡,還有一條通路,就是自池出,走賜支河,穿越星宿海。進入河湟。在這一條路上。有白馬羌人騰子駒掌控。加之星宿海是技擊士的訓練大營,所以早在三年前,剛進入西域的時候,一條直接通往武都的通道,就已經形成。

    三年中,賈詡通過與蜀中張氏的力量,在武都布下了一張大網。

    由張氏牽頭。先和原本是漢中大戶閻氏家族取得了聯繫,雙方很快就達成了協定。

    在這中間,出力最多的人,就是在臨洮歸順董俷地閻溫。

    閻溫是天水人,可是祖輩卻出自漢中,說起來算是漢中閻氏家族地一個偏遠旁支。

    閻溫歸宗認祖之後,向閻氏保證,他日若奪回漢中。定會振興閻家。

    事實上。閻家對蘇固奪回漢中,早就不抱任何地希望。雖說現在也掌了一郡之地,可說穿了。卻是在李郭、馬騰和張魯三方的夾縫中勉強生存,不足以寄托希望。

    閻家本非世族,以商發家,算不得名門。

    在這一點上,閻家和董家頗有相似之處,所以對董俷也懷有相當的好感。

    薰俷在西域的作為,閻家一直都冷靜的觀察著。早在董俷對龜茲開戰之前,正是和董家結盟,並且派出了大批的閻家弟子,至西域進學,實際上就是表明了態度。

    閻家第三代長子,名叫閻圃,表字儒宗,年已二十四歲。

    對於董俷而言,閻圃這個名字是比較陌生的。但是其才學,倒是頗受盧植地器重。

    「此子,有國士之風!」

    這是盧植在出征漠北之前,向董俷推薦閻圃時所說的話語。

    盧植是什麼人?

    那是堂堂的一代宗師級人物,連羊續蔡對他也非常欽佩。他不好評價別人,可一旦做出評定,往往是不會看走了眼。所以,董俷馬上就命人將閻圃從太學府調出,出任他大都督府的門下從事。雖然官位並不是特別彰顯,可是卻羨煞了無數人。

    要知道,擔任門下從事的俸祿雖然只有一百石,可那是心腹之人才能擔當的職務。

    閻圃身高七尺六寸,生的面如粉玉,極具丰姿。

    此刻,他正站在董俷的身後,也不出聲,垂手肅立。

    「儒宗,郿縣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閻圃說:「主公,尚未有消息傳來,但想必不會等待太久時間。軍師佈局高遠,此次和林鄉亭侯合作,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斷不會出什麼差池。河東衛覬突破河水,佔領蓮勺,已經直接威脅到了左馮地安危,李賊又怎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薰俷卻笑了!

    「只怕不是李傕把握機會,而是那衛覬目光高遠吧。」

    閻圃聞聽,也笑了起來,「主公所言不差,河東衛氏三百年大族,地確不容小覷。趁曹操迎奉天子,兵進函谷關的時候,出擊三輔,若是謀劃得當,這三輔……嘿嘿!」

    薰俷聽出了閻圃話中之意。

    有他這一次出奇兵明攻馬騰,暗渡武都,這三輔花落的尚未可知。

    衛覬?

    對這個名字,董俷並不是非常地陌生。

    說起來,在十年前他就聽人提起過衛覬的名字。當時老爹還是河東太守,河東衛氏也在他的治下。薰家和河東衛氏之間的恩怨,那可真的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完。

    仔細算起來,河東衛氏至少有三個人,直接死在他的手上。

    當時衛覬就已經嶄露頭角,不過後來董俷春風得意,衛覬卻好像變得默默無聞。

    隱忍,此人端的是精於隱忍之道!

    這又是一個似乎在演義中並沒有出場的人物,不過董俷對此,已經有些麻木。

    閻圃見董俷不說話,也沉默了。

    不過究竟是養氣的功夫還不夠,片刻後忍不住又道:「主公,曹操兵出函谷關,您就一點也不擔心嗎?將軍和董校尉二人,加起來不過一千人,能擋住曹軍嗎?」

    薰俷沉吟片刻,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擋不住也要給我擋住!」

    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儒宗,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自武都入渭南,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就必須輕裝上陣。好在焦城險要,老的背嵬軍,可以說是我麾下步軍之翹楚,除他之外,沒有人等擔當如此重任……二十天,我需要二十天!」

    說著話,董俷細目瞇成了一條線,露出了一絲猙獰笑容。

    「只要我等奪取郿縣,公明就會立刻自梁山出兵,佔據臨晉,則整個關中,將落入我手中。李郭二賊,不過跳樑小丑爾……二賊一死,曹孟德就會乖乖的退兵。」

    閻圃點點頭,表示明白。

    不過心裡面還是有些擔心,畢竟他在董俷麾下的時日太短,不清楚背嵬軍的戰力。

    但是,能參與這麼一場大佈局,對於閻圃而言,卻是極為難得的一次經歷。

    閻圃仔細的消化著這場佈局的每一個細節,越發感到了祖父當初選擇薰家,是何等的睿智。

    從騰子駒兵出河湟,到董俷神不知鬼不覺的抵達武都。

    蘇固在外有舊主雄兵,內有大族威逼的情況下,舉城投降。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在短短三日中結束。幾乎是兵不刃血的佔領了武都,可這裡面的謀劃,值得回味。

    就在這時候,越兮和王戎匆匆走上山嶺。

    二人在董俷跟前行禮,「主公,李傕出兵了……郿縣只有四五千兵馬,守將是李傕的侄子李暹……趙岑說,他手中只有八百人,當全力配合主公奪取郿縣的行動。」

    趙岑,董俷對這個人幾乎是沒有半點印象。

    後來還是李儒提醒過他,說這個趙岑曾經做過董卓的親兵,後來因戰功而被提升。

    薰俷也懶得去想這個趙岑是什麼人。

    只要李儒說這個人沒問題,那就是足夠了……

    薰俷點了點頭,用金瓜輕輕敲擊了一下馬靴,轉身說道:「李傕走了,該我們登場了!」

    他沉聲道:「命武安國率二百輕騎,出擊郿縣!」

    此次董俷前來郿縣,只帶來了一千兵馬。其中有經過反覆挑選,湊足了八百人之數的巨魔士,還有二百輕騎,由武安國率領。巨魔士的戰力,早已經是天下聞名。

    閻圃一開始還不明白,人手三騎西極馬的巨魔士,為何要帶上二百輕騎呢?

    看裝備,看馬匹,這輕騎和巨魔士簡直是天壤之別。大都是星宿海馬賊出身的傢伙,混在巨魔士之中,簡直就是給巨魔士添亂,非但起不到作用,說不定反而會影響巨魔士的戰鬥力。

    可是現在……

    閻圃似乎明白了這二百輕騎的意義所在。

    不由得看了一眼董俷,暗自點頭道:只這一手,足以見主公的深謀遠慮。

    而董俷並不知道,閻圃此時此刻的想法。他所做的一切,不過聽從李儒的安排。

    「諸位將軍,做好準備……正午時我們就可以在郿縣吃酒了!」

    董俷說著話,率先大步向山嶺下走去。

    李傕郭汜,我董西平……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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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八章 大戰起,誰是黃雀(六)


    李暹,年方二十六。

    論起年紀,比董俷要小上一歲,為人驕狂,頗有天老大,叔老二,我就是老三的架勢。

    李傕好巫,身邊跟著一個千嬌百媚的巫女,為他占卜算。

    不過白天是巫女,晚上……

    反正李傕雖然有妻室,可是在他身邊跟隨的,卻是巫女。已經四十多了,卻沒有子嗣。

    也正是這個原因,李傕視李暹如親子一般。

    李暹不喜讀書,偏生好武,是一桿三亭大砍刀,頗有幾分火候。

    不過,李暹自習武以來,還真就沒上過一次戰場。平時和李傕郭麾下的武將過招……想想看,李傕郭本身就沒什麼厲害的武將,就算是有幾個能超過李暹的傢伙,又怎麼可能和李暹真刀實槍的幹一番呢?一來二去,李暹也就越發的驕橫。

    自稱北地暴虎,極為囂張。

    李傕的籍貫是在涼州北地郡,北地暴虎的含義,和董俷那個西域暴虎的綽號很讓人玩味。同時,這『北地』二字,又有包含了其他的意思,李暹的意圖非常明顯。

    挑釁董俷!

    好在李暹猖狂,李傕還算冷靜。

    否則的話,這李暹說不得真的就敢跑去西域,和董俷較量一番。

    郭佔據長安,衛覬出兵,他必須要與之迎戰,否則左馮之地,就會隨之丟失。

    但問題是在於,郭的兵力並不是很強。

    與李傕合兵一處地時候。三輔之地號稱有雄兵三十萬。可二人這一分家,彼此所掌握的,其實都不是太多。新安要有兵馬駐紮,同時還要防備朔方和涼州的偷襲。

    郭要想抵擋住衛覬的攻擊,就勢必要抽調出長安的守軍。

    如此一來,長安空虛……卻正好是李傕的機會。如果在以前,李傕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幫助郭。可現在二人翻了臉,自然不會出兵相助。相反還準備落井下石。

    李傕手握三萬精兵。幾乎是傾巢而出。

    也難怪他敢做此孤注一擲的舉動。朔方有賈和馬鐵牽制,馬騰地全部精力都在武威,自然不需要太過擔心。而奪取了長安,對於李郭之爭來說,卻有著重大意義。

    郿縣有李傕地家小,自然要有親信守衛。

    有什麼能比自家人更值得信任呢?所以李傕只帶著巫女,把家眷留給了李暹照看。

    有道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李傕前腳一走,李暹後腳立刻擺下了演習,邀請郿縣眾將與之共飲。

    「叔父走時,曾叮囑我不許喝酒。今日我請諸君,一同暢飲……過了今日,誰敢再飲半點酒水,當以違抗軍令處置。哈哈哈,不過今日可以開懷痛飲。我敬諸君!」

    這話說得。讓人哭笑不得。

    都知道李暹嗜酒如命,你想喝酒就只管喝唄,非要找出個由頭。實在是掩耳盜鈴。

    算了,反正他現在是主帥。

    黑地白的,還不是李暹一個人說了算?

    這武人大都喜歡喝上幾杯,既然主帥發話了,這些將領們,自然不會薄了李暹的面子。

    一時間,大廳裡推杯換盞,熱鬧非凡。

    就在眾將喝的盡興時,突然從大廳外跑來了一個親兵,衝進大廳後單膝跪在地上。

    「亭侯,大事不好!」

    李暹眼皮子一翻,非常不高興。

    沒看見老子正喝的高興,什麼叫做亭侯大事不好?

    亭侯,就是李暹的爵位。李傕對李非常寵愛,封他做亭侯。這亭本就是武功的一個地方,李傕地本意是想要告訴李暹,別想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你和薰家子相比,還差太多。可是在李看來,卻又變了味道,叔父是要我取代董家子?

    薰俷的爵位,那是一場大仗一場大仗打出來的結果。

    呂布勇武絕倫,得溫侯之位,也不會有人說什麼。至於典韋和沙摩柯等人,哪個不是戰功顯赫?李傕是想要刺激李暹,殊不知李暹是個草包,如何能理會的到?

    「老子在這裡好好的,什麼叫做我大事不好?」

    李暹勃然大怒,喝罵那報信的親兵。

    親兵忙說:「不是,不是亭侯……」

    「什麼叫做不是亭侯?前言不搭後語,你要找死不成?」

    這時候,有一人站了起來,拱手道:「侯息怒,想必是有大事發生,以至於這小子有些緊張……你歇口氣,慢慢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如此的慌張?」

    這人站出來,李暹眉頭一蹙。

    此人名叫趙岑,原本在長安擔任南宮校尉,武藝高強,是李傕麾下少有地猛將。

    這趙岑也頗有本事!

    只是由於他出身和大多數李傕地部曲不同,曾擔任過董卓的心腹,故而李傕郭對他頗有猜忌。後來尋了個由頭,把趙岑發配郿縣當將作大匠,說白了就是削了趙岑的兵權,雖名列九卿之一,可實際上呢,不過是一個修繕李傕府邸地監工。

    李暹對趙岑不喜歡……

    每次找趙岑比武,他總是推三阻四。

    再加上李傕一直對趙岑防範,以至於李暹對趙岑始終還是懷有幾分戒備之意。

    可不得不說,趙岑的這一番話,卻是讓那親兵穩住了。

    「侯,城外有賊兵叫陣,說是要我們交出一萬石糧草,黃金一千斤,否則就殺進郿縣。」

    李暹聞聽,勃然大怒。

    「哪兒來的毛賊,居然如此不知死活!」

    趙

    微微蹙眉,「可看清楚那些賊人,打得是何處的旗號

    「看不出來。但看上去不是官軍。為首地傢伙,是個使錘的黑臉,自稱武大王。」

    趙岑拱手道:「侯,不如讓末將出去看看?」

    李暹眼皮子又是一翻,薄薄的嘴角上翹,冷笑一聲道:「區區毛賊,何需趙大將軍出馬?李大,抬刀備馬。隨我出城迎戰。倒要看看。是哪來的毛賊。如此不長眼。」

    李傕在出兵之前,曾私下裡叮囑過李暹。

    「趙岑不可靠,萬不能讓他獨自掌握兵馬,否則一定會造成大亂。」

    李暹別看喝了一點酒,可是叔父的這番話語,卻是牢記在心。更何況,他整天呆在郿縣。想找個人較量一下都難。如今有人來送死,他自然要出去耀武揚威一番。

    李暹也知道,他這個爵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

    正要叫那些看不起我的傢伙知道,你家侯的武藝……

    李暹當下點起三千人馬,帶著四個家將就衝出了郿縣。為什麼是四個家將?這李暹自認為不比董俷來地差,處處要和董俷比試一番。當年,薰俷威震陽地時候。除了令典韋和沙摩柯揚名立萬。最出名地,卻還是在那時候跟隨董俷的四大護衛。

    所以,李暹從軍中選出了四個武藝高強的將領擔任護衛。

    分別名李大。李二,李三和李四,正是一母同胞的四個兄弟,對李傕是忠心耿耿。

    郿縣城外,一員大將,黑盔黑甲,手持鑌鐵壓油錘。

    大錘的份量可不輕,在錘柄處,還有鎖鏈相連。胯下一匹青驄馬,在陣前耀武揚威。

    李暹擺開陣勢,列隊迎敵。

    趙岑等人也不敢再呆在府衙中喝酒,紛紛走上了城頭,為李暹搖旗吶喊,擂鼓助威。

    當趙岑上了城樓的時候,朝著郿縣門伯輕輕點了一下頭。

    門伯會意,用手極有節奏的拍了三下劍鞘,趙岑地臉上,流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

    李暹趁著酒勁兒,自門旗下衝出。

    擺刀厲聲喝道:「何方的毛賊,竟然趕來這裡生事?你家侯今日,就要你來得走不得。」

    黑臉使錘的武將生的五大三粗。

    身後的兵馬,看上去一個個是匪氣十足,一眼就能辨認出,這些傢伙是什麼來歷。

    武將大笑,「哪兒來的小子,居然口出狂言。爺爺武大王,今日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領。」

    青驄馬唏溜溜一聲暴嘶,就衝出了本陣。

    李暹擺刀也衝向了那員武將,當頭一式力劈華山,使的是快如閃電,力大勢猛。

    武將舉錘,鐺地崩開了李暹地大刀。

    「就這等本事,也有臉自稱是北地暴虎?真不知羞,丟了暴虎之名。」

    李暹還就害怕有人說他不如董俷。心中的火氣更熾,大刀一招快似一刀,如疾風暴雨。

    說實在話,李暹的武藝還真地不算是太差。

    可是他對面的武將,更不含糊。大錘見招拆招,和李暹打了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

    李暹這會兒的感覺很不錯!

    可是他那四大家將,卻覺得有些不妙。

    這武將的武藝可不差啊,雖說侯武藝不弱,可兩軍陣前,刀槍無眼……萬一傷著了,那大將軍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四人相視一眼,二話不說,催馬就衝了出來。

    這四個人,也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武藝和李暹在伯仲間,可是招數卻更加老辣。

    三四個回合,武將就抵擋不住了!

    撥馬跳出了戰圈,大聲道:「爾等無恥,以多打少……爺爺不和你們玩兒了,孩兒們,撤!」

    說著話,扭頭就跑!

    李暹可不願意了,催馬就追。

    李大四人一見這種情況,領兵馬就追了上去。

    趙岑在城頭上靜靜的觀戰,一直也不見他有什麼舉動。倒是有兩個李傕的親信回過了味兒。

    「這賊人行動之間,頗有章法,似乎不像是普通的強盜……侯這麼追下去,會不會……」

    也許這兩員武將,是想要說『會不會上當?』

    可是那『上當』兩個字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突然間就見趙岑猛地上前一步,抬手鏘的抽出肋下寶劍。寒光連閃,血光崩現。兩員武將猝不及防之下,身首異處。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

    趙岑一動手,一直緊隨著趙岑身後,兩個看似親衛的士兵也突然行動起來。

    劍光吞吐,縱若靈猴。一眨眼的功夫,四五員武將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全部是一劍斃命。

    趙岑執劍而立,厲聲大喝道:「我等本是太師人馬,身受太師知遇之恩。如今武功侯已經抵達郿縣,爾等還不動手殺賊,迎接王師……大丈夫建立功業,就在今朝。」

    隨著趙岑這一聲大喝,門樓下頓時喊殺聲四起。

    城樓上,門伯一劍砍斷了李傕軍的大旗,「技擊士陳敏在此,願降武功侯者,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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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九章 大戰起,誰是黃雀(七)

    李暹拉馬一聲馬嘶,停下了腳步。

    此地名叫斜谷,在當地並不算出名。

    然則,按照演義裡的說法,幾十年後這斜谷將聞名天下。

    蜀將魏延曾向當時的漢丞相諸葛亮建議,他率領五千人馬從子午谷出兵,奇襲長安。而諸葛亮兵出斜谷,在長安會師,則關中可定,長安可得,從而虎視關東。

    演義裡,諸葛亮並沒有採用魏延的這條計策。

    但這條計策留給後世的,卻是無休止的爭論……

    薰俷也說不出諸葛亮沒有採用這計策是正確,還是錯誤?畢竟他沒有處在諸葛亮當時的位子上,自然無法推斷出諸葛亮當時的想法。想必諸葛亮也有自己的考慮。

    但是當他偷入關中後,斜谷這個名字,就不斷的在他腦海中浮現。

    在和閻圃進行了反覆的推算之後,董俷決定把這裡當成他進軍關中的第一個戰場。

    二百巨魔士,勒馬肅立在董俷身後。

    武安國就在董俷的身旁,臉上帶著一絲嘲諷般的笑容。

    李暹靜靜的看著在前方勒馬肅立的董俷。雖然狂妄,可是李暹並不是一個傻子。

    獅鬃獸,披掛八十斤重的純黑馬鎧,頭罩獅頭盔,只露出一雙眼睛。

    冷冰冰的,絲毫不帶任何情感。脖頸處深黃色獅鬃,隨風而動。流露出蒸騰煞氣。

    薰俷沒有像巨魔士一樣的佩掛重甲,只著一件滕皮甲,也沒有帶頭盔。

    光禿禿地腦袋,珵光瓦亮。頜下溜滑,沒有蓄須。手攏韁繩,細目瞇成了一條線。

    馬鞍橋上,掛著一對擂鼓甕金錘,錘身善良。折射光芒。

    李暹沒有見過董俷。可是在一剎那間。他知道,眼前這個偉岸若同雄獅般的男子,就是董俷。

    別看李暹平日裡自稱什麼北地暴虎,但是看到董俷的時候,他就知道,不是對手。那薰俷身上所帶有的森嚴威壓,是久經上位。並且在一次次凶狠搏殺中,養成的氣質,豈能是他這個從未真正走上過疆場撕殺的小子,所能夠比擬?

    只看人家在那裡勒馬肅立,不經意流露出的氣勢,就令身後趕來的兵馬立刻息聲。

    李暹深吸一口氣,「兀那匹夫,可是董……西平!」

    原本想稱呼董俷做董家子。可是在那個『薰』字出口地一剎那。薰俷猛然睜開眼睛。

    森冷地目光,讓李暹硬生生把後面地兩個字給吞了回來,話到嘴邊。就變成了『西平』二字。別看這只是那麼不為人所察覺的小小變化,給李暹所帶來的震撼,卻是無以復加。身後數千人,對方只有二百,可是李暹的心裡,卻感到了一種恐懼。

    「李家賊,即知我名,還不趕快下馬投降。爺我懶得動手,自己抹脖子算了!」

    「呀呀的呸!」

    李暹被董俷這一句話,說的惱羞成怒。

    就算你董西平是天下第一武將,也不能這樣羞辱別人吧。哦,投降了也就罷了,還懶得動手,還讓我抹脖子自殺?這欺負人,也要有個限度,我的人馬可比你多。

    李暹怒吼一聲,「董家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爺爺今天就讓來得走不得!」

    話音未落,李暹縱馬就要殺過來。

    哪知道不等李暹動手,身後四大家將中地李大就忍不住了,挺槍躍馬,衝向董俷。

    獅鬃獸不需要董俷指揮,邁著小碎步往前行。

    薰俷仍似沒有睡醒一樣,細目微閉,迎著那李大上前。那氣定神閒的樣子,那裡是上戰場和人進行亡命搏殺?分明就是跑出來散步,視那李大若同無物一般。

    身為武將,自然有著不同尋常的傲氣。

    李大心道:你這廝也忒看不起人了?就算你是虎狼之將,也用不著如此狂妄,連兵器都不拿?也罷,就讓我今日殺了你這頭暴虎,從此之後也就能揚名立萬了。

    二馬眼見著越來越近,李大雙目圓睜,大吼一聲擰槍就刺。

    大槍撲稜稜一招怪蟒出洞,帶著一股風聲,刷的就向董俷刺了過來。

    哪知董俷,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臉上浮現出嘲諷般的笑容,獅鬃獸猛然一個小跳步,董俷揚手蓬的就抓出了李大的槍桿子,那大手如同鐵鉗子一樣,手上猛地用力一擰,大槍在李大的手裡唰地打了一個轉,許是力量太大,生生撕下了一塊皮。

    李大啊地一聲驚叫,手中槍已經落入董俷的手中。

    薰俷冷聲道:「就這點本事,也敢跑出來耀武揚威?端的是不知死活,給我滾開!」

    不等李大反應過來,董俷掄起大槍。

    槍做棍使,掛著風聲呼地就落了下去。雞蛋粗細的槍桿在空中彷彿劃出了一道弓形的殘影,就聽噗的一聲,大槍就落在了李大的腦袋上。李大都沒來得及發出慘叫聲,頭盔被槍桿砸的粉碎,頭頂生生給砸的凹了下去,鮮血噴湧,腦漿迸裂。

    李大的三個兄弟,都沒有想到自家兄長連一個照面都沒挺住。

    只聽說過虎狼之將如何如何,但是對董俷的勇武,卻是沒有過半點直觀的認識。

    三人先是一怔,呲牙咧嘴的向董俷就衝了過來。

    獅鬃獸走馬盤旋,仰天發出一聲長嘶。唏溜溜的暴叫聲,如同野獸的嘶吼,在蒼穹迴盪。

    也就在這時,董俷一磕獅鬃獸,細目圓睜,厲聲吼道:「李家賊,拿命來!」

    掌中的那桿長槍抖手擲出,帶著撕裂空氣的歷嘯聲,向李家三兄弟就飛射了過去。

    衝在最前面地李四。被薰俷那一聲如巨雷般的怒吼,嚇得心神俱裂。

    大槍飛過來,噗的就穿透了李四的胸膛。把那李四撞下了馬背,當場死在了疆場上。

    獅鬃獸的速度,快如閃電。

    薰俷摘下雙錘,左右一分,鐺的磕飛了李三的大刀,右手錘猛然探出。正抵在了李二的大槍之上。馬不停步。薰俷腳掛雙鐙。然一發力,「給我滾一邊去!」

    那李二地槍再也拿

    ,脫手飛出,槍鏨正戳在了李二地胸口上。

    薰俷對力量地掌握,可以說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自從領悟出了舉輕若重的奧妙之後,手中大錘使得出神入化,就算是黃忠這般武藝的人。也不敢觸其鋒芒。

    如果說,舉重若輕的境界,可以用大巧不工四個字來形容的話,那麼所謂的舉輕若重,卻是近乎於一種『道』地境界。道德經中,有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說法,能達到這樣的水準之後。董俷對於力量的使用。已經做到了隨心所欲,圓融無窮的地步。

    看似輕飄飄的一錘,卻似乎蘊含了說不盡的奧妙至理。

    李二被槍鏨撞的飛了出去。胸口雖有鎧甲防護,可是被槍鏨撞擊地地方,卻出現了一個細小地凹孔,凹孔四周,密佈細碎的裂痕。落地的一剎那,更是鮮血狂噴。

    薰俷地目標,鎖定了那李暹的身上。

    根本就不理睬那李三會如何,催馬衝了過去,獅鬃獸鐵蹄踏碎了李二的腦袋,撲向李暹。

    李三撥馬想要回頭,突然間腦後生風。

    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吼道:「小賊,乖乖的留在這兒吧!」

    武安國催馬感到,大錘脫手飛出,錘柄上的鐵鏈華稜稜直響,蓬的砸在了李三的頭上。

    和董俷的錘相比,武安國的錘算不得什麼。

    可是和普通人比起來,武安國的兵器,可是百分之百的重兵器。

    他跟隨董俷之後,所遇到的人,全都是天下間少有的高手。不管是在薰俷身邊,典韋沙摩柯這樣的力量型高手,還是後來在西域時認識的陳到龐德張郃這種技巧型高手,總之武安國深處的環境,和早先是完全不同。

    四大護衛之中,若論武藝,武安國是最差,甚至連後來加入的郭援,也高他一籌。

    也正因此,武安國練武就更加刻苦。

    薰俷後來將五禽引導術中的熊戲傳授給了武安國,每日打熬力氣,其中的辛苦不為人知。

    正是那句成語:天道酬勤!

    武安國的資質算不上特別出眾,可是這一份付出,一分收穫。

    如今在四大護衛之中,單就力氣而言,武安國可以說是穩穩的排在了第一位。

    左手錘七十二斤,右手錘八十八斤,儼然和董俷當年的兵器是一個份量。這一錘出去,結果自然不需要在去探究。武安國收起了大錘,舉錘高喝:「巨魔揮金錘!」

    身後二百巨魔士同時揚槊,鐵騎衝鋒,隨只有二百騎,卻轟然若千軍萬馬奔騰。

    「天下皆震驚!」

    從斜谷一側,殺出一彪人馬,為首大將,胯下馬,掌中鳳翅鎏金,一張陰陽臉,恰似凶神惡煞,正是四大護衛之一的王戎。

    「門下三千士……」

    斜谷另一側,越兮躍馬揚戟,帶領二百巨魔士殺將出來。

    「當赫陽城!」

    郭援帶著二百巨魔士從背後掩殺,四隊鐵騎,若同黑色洪流,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

    李暹的腦袋這時候明顯是有點不夠用了!

    只聽說過那頭暴虎是如何如何的厲害,只聽說那巨魔士的戰鬥力是如何如何的強大。

    就算是他叔父李傕提醒的時候,李暹也只是當作耳邊風。

    在他看來,董家子再厲害,還不是一個人嗎?可是這時候,李暹終於知道,他錯了!

    這董家子,不是人!

    是一頭吃人不眨眼的暴虎……

    何曾見過如此雄兵,何曾見過這般凶殘的撕殺?

    李暹已經提不起精神了,撥轉馬頭厲聲喝道:「攔住那頭暴虎,給我攔住那頭暴虎!」

    士兵蜂擁而上,擋住了董俷的去路。

    可是殺性大起的董俷,又豈能是這些士兵能夠阻擋下來?

    大錘輪開,上下翻飛。

    獅鬃獸視李傕軍如無物一般,衝進敵陣當中,連踢帶踹,撕咬撞甩……如同發瘋的野獸。

    刀劍看在獅鬃獸的身上,根本起不到半點的作用。

    準確的說起來,獅鬃獸帶有安息馬的血統。隨著進入成熟期之後,體型越發高大。

    近丈身高,長有丈餘。

    普通的中原馬,也不過是六七尺高,和獅鬃獸比起來,就差了不止一個頭的距離。

    這連人帶馬,足有千斤的重量。

    衝鋒起來的話,力量更加可怕。兵器看在獅鬃獸的身上,刷的就被滑開,沉重的衝擊力撞在人的身上,就算是不死,也要骨斷筋折,奄奄一息。

    薰俷大錘揚起,是血肉橫飛。

    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的巨魔士,更如同跟在瘋虎身後的狼群,縱橫交錯,眨眼間把李暹的人馬撕扯的不成形狀。巨魔士的坐騎,自然比不得獅鬃獸那般神駿而可怕。

    可是烏孫西極馬,同樣是帶著安息馬的血統,雖比不上獅鬃獸那樣的神駿,也是八九尺的身高,這衝鋒起來的力量,又豈能是李傕軍所能抗衡?只一個衝鋒下來,李傕軍就已經是人仰馬翻,潰不成軍。

    李暹撥馬就走,也不管前方的是己方的兵馬,還是巨魔士,反正只要是擋住他去路的,就一刀砍翻在地。

    迎面,越兮挺戟躍馬,攔住了李暹的去路。

    大戟一招騎龍式,朝著李暹就刷了過來。李暹抬刀封擋,哪知越兮手中戟猛然撲稜一翻,月牙兒小枝就掛在了刀桿上,在馬上厲吼一聲:「你給我撒手吧!」

    一股巨力湧來,李暹也拿不住大刀撒手扔刀,撥馬就走。

    「李家賊,哪裡走!」

    耳邊傳來一聲巨雷般的怒吼聲,一道烏芒破空出現,帶著撕心裂肺的歷嘯聲,就出現在了李暹的眼前。李暹手裡也沒兵器了,心神也慌了,眼見烏芒奔來,竟不知躲閃,大叫一聲:「我命休矣!」

    鬼哭矛已經沒入李暹的胸膛,李暹大叫一聲,一頭栽下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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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0章 大戰起,誰是黃雀(八)


興平四年五月,就在曹操迎奉天子與陽的同一天,關至於塞外邊荒,發生了許多令天下人想不到,也無法估計的事情,把整個大漢一下子都點燃起來。

    西域乞活軍主將賀齊,自烏孫出兵,在與原駐守於呼揭的踏白軍換防之後,突然殺入堅昆,活捉北匈奴大單于後,突入丁零,擊殺了駐守於漠北高原上的呼廚泉。

    這一戰,令天下震動。

    不僅僅是因為賀齊將北匈奴擊潰,更重要的是,賀齊在消滅了北匈奴之後,在漠北祭起了屠刀。三日之內殺二十三萬控弦之士,甚至還包括了許多尚未成年的孩子。

    北匈奴三十六部,原本近百萬。

    可是在經歷了這一次殺戮之後,只餘下不足二十萬婦孺,被盡數遷入朔方,賣身為奴。

    誰也沒有想到,甚至包括在戍縣主持大局的賈詡都沒有想到。

    往日裡文質彬彬的賀齊,甚至在說話的時候都會臉紅,竟然會有如此鐵血強硬的一面。

    二十三萬控弦士,等於把匈奴人在塞外的根,全都給掘了!

    在匈奴古史中,只有一個人曾經如此狠辣的殺戮,那就是秦始皇的手下大將,蒙恬。

    那已經是在四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蒙恬擊潰匈奴之後,被殘留在黃河以南的匈奴人,盡數殺掉,迫使匈奴不得不向北面逃竄,經歷了許多年之後。才算是恢復了元氣。而這一次,賀齊殺得更狠。

    倖存的匈奴人,紛紛向被逃竄。

    雖然他們可以南下尋找鮮卑地庇護,可聰明一點的人都看了出來,這一次漢人是要動真格的。鮮卑已經不是當年檀石槐的時代,不論從任何一方面講,和連都不可能抵擋住乞活軍的腳步。也就是說,鮮卑遲早會滅亡。又如何來保護匈奴人呢?

    緊跟著。馬騰在鸞鳥山遭遇伏擊。幼子馬休被薰俷麾下大將韓德所殺,從子馬被黃忠所殺,馬騰自己,也慘死在鸞鳥山中,搭檔郭憲被薰俷結義兄長典韋伏擊,數萬大軍幾乎被典韋俘獲,郭憲在親衛的拚死掩護下。企圖自武都郡投奔張魯。

    不成想,在武都遭遇了騰子駒的白馬羌人,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淒慘下場。

    北匈奴和馬騰地覆滅,如果說讓關東諸侯只是感到震驚地話,郿縣地失守,卻是讓天下人都為之顫抖。

    因為,那是想所有人發出了一個訊號:虎狼之將,回來了!

    ******

    蓮勺大營中。衛覬握緊了拳頭。面色陰沉的令人感到恐懼。

    雖然天氣還很炎熱,可是衛覬卻覺得遍體生寒,而且是那種直讓人戰慄的寒意。

    「大公子。我們……撤吧!」

    一名武將站起來,壓低聲音道:「我們現在撤走,時間還來得及。」

    「權叔,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衛覬的年紀,和董俷相差無幾,不過比董俷,卻是好看的多。頜下有一縷黑鬚,使得他平添了一分穩重的氣質。握著拳頭,他大聲的叫喊起來,「我真地是不甘心!」

    權叔,姓鍾名紳,字權叔。

    可不要誤會,他和穎川鍾家,可說的上是沒有半點關係。

    鍾紳出於會稽郡山陰縣(今浙江紹興),自幼習文練武,文武雙全,頗有才華。

    他有一雙胞胎兄弟,名叫鍾縉,如今也在衛家效力。

    揚州與河東,相距十萬八千里之遙,這二人怎麼會到了河東效力?話說起來,卻是長了……

    自從孫策佔領了豫章之後,鍾家兄弟就意識到會稽難保。

    他們也看出,那劉不是個能成大事的人,於是商量了一下,決定去河東避難。

    河東,有他們的遠方親戚,將二人就推薦到了衛家門下。

    衛家如今已經沒落,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終究還是有些份量。衛覬看出這二人是有本事的,於是就把他們要過來。從剛開始一文不名的武師,很快就成了衛家的管事。

    衛覬,歷經四百年士族地熏陶,文采飛揚,精於書畫,心計也非常深沉。

    自從衛梓在陽被殺之後,衛家一下子成了天下人地笑柄。可衛覬卻堅持認為,衛家並非沒有機會重新崛起,只是現在時機不成熟,尚不足以和當時的董俷對抗。

    最好的求存之道,就是韜光養晦,暗中積蓄力量。

    試想,河東衛氏四百年大族,就算是在破落,力量還是非常地驚人。

    至少在河東一地,衛氏的能量無人可比。這一韜光養晦,卻是淡出了所有人的視線。

    就連董卓在入陽之後,也忘記了衛氏的存在。

    從一開始依附於袁紹之下,漸漸的,衛氏也在不斷的發展和壯大。

    至今日,衛家已經掌控了整個河東,而衛覬所等待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有道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楚王三年磨劍,打造出了一個強大的楚國。他衛覬十年磨劍,雖不一定能和楚王相比,但也一定可以,為河東衛氏打出一片全新天地。

    出兵左馮,卻是衛覬謀劃了許久的事情。

    李傕郭在衛覬的眼中,不過是跳樑小丑。只要能拿下長安,憑借關中之險,足以讓他揚名立萬。雖然也知道曹操會虎視關中,但是衛覬早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

    只需和袁紹結盟,曹操就不能不退避三舍。

    呂布在幽州看似凶悍,可實際上並不足以和袁紹對抗。最厲害的魏攸,在年初已經病故。

    魏攸一死,呂布就不足為慮。

    下一步袁紹就會和曹操拚個你死我活。而他衛覬,外有河東富饒之地。內據關中八百里秦川,這天下……總會有他一席之地。可千算萬算,卻獨獨忘記了董西平。

    薰俷竟然殺出了西域!

    這傢伙是怎麼從西域殺出來的?莫非這老天不長眼,竟然助那董家子成事?

    衛覬這時候,可真地是難受無比。這心裡面好像被壓了一塊石頭似的,喘不過氣。

    鍾縉說:「大少,董西平既然出現在關中,只怕是關中必有一場大亂。以我之見。不如和郭將和。我們現在退出蓮勺。過河水後據守臨晉,且看那蚌相爭。」

    衛覬眼睛一亮,卻聽出了鍾縉的意思。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既然事不可違,我何不做那漁翁?董西平和李郭之間,必然會有一場大戰!我守住臨晉之後,坐擁河東。北望雲中,南顧東郡……也未必就不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想到這裡,衛覬輕輕點頭,「稚叔所言極是,此事就由你安排,盡快和郭講和。」

    鍾紳笑道:「大少不必擔心,只怕這會兒那郭多比你我更想要講和呢。」

    的確,董俷出現。郭首先要解決的。是如何與李傕和解。然後持續了這麼長時間的火拚,雙方死傷無數,就算是和解。也需要足

    間。而後,他們將面對薰西平。

    那才是李郭二人的大敵!

    從他們殺死了董卓地那一天開始,董俷就是他們地心腹大患。

    三人商議完畢,正準備分頭行事。就在這時候,從大帳之外,走進來了一群人。

    兩個親兵攙扶著中間地一人,而那人滿身的血污,全身上下是遍體鱗傷。

    「小三,你……」

    雖然血污遮住了那人的面容,可衛覬還是一眼認出來,此人正是他的兄弟衛愷。

    我不是讓他守住臨晉嗎?他怎麼會……

    衛覬猛然打了一個寒蟬,上前一步,抓住了衛愷的胳膊,「小三,你怎麼會來這裡?我不是要你守住臨晉嗎?你,你,你……怎麼會是如此狼狽的模樣,出了什麼事?」

    「大哥,不好了!」

    衛愷沙啞著聲音,未開口,熱淚橫流。

    「臨晉,臨晉沒有了……」

    衛覬三人的腦袋,嗡地一聲就響了起來。臨晉沒有了?是什麼意思?難道說……

    衛覬不敢去想,抓住了衛愷的胳膊,大聲的喊道:「小三,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大哥,你走之後,我遵照你的命令,加固臨晉城牆。可不成想,三日前董賊兵馬突然從梁山口殺出,強渡陽頜之後,襲擊臨晉……他們的人太多了,只堅守了一天……」

    衛愷後面說了什麼,衛覬是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

    臨晉丟了嗎?

    那我們的歸途,豈不是說也被……

    衛覬不敢想像這種後果,手不停的打顫……他此刻想的,卻是更深地東西。

    梁山口,連接離陰。說穿了,那是并州上郡所在。薰賊兵馬,竟能從上郡殺出來?

    也就是說,上郡丟了!

    這是一個何等巨大地佈局,董家子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兵力嗎?

    他是幾方在開戰?且不說西域還有個康居,北匈奴被他旬月間掃平,那豈不是要直接面對鮮卑?還有,他和馬騰開戰,搶奪了武都,還要防範住漢中郡的攻擊。

    奪取郿縣,薰家子將面臨李郭聯手,如今又……

    衛覬越想越感到害怕,厲聲喝道:「撤兵,立刻撤兵……我們無比要在薰賊兵馬立足未穩之前,奪回臨晉。否則不但是我們完了,那河東也完了,衛家也完了!」

    鍾縉鍾紳,現在哪裡還有心思去顧忌郭地兵馬?

    立刻傳令下去,數萬大軍緊急開拔,回師東去,要奪回那臨晉。

    當晚,衛覬剛做好撤兵的準備,不成想噩耗再次傳來,朔方太守徐晃領兩萬解煩軍,自大城塞出兵,在射姑山下大敗馬騰之子馬鐵,將北地郡奪回,虎視三輔。

    與此同時,西域兵分三路,自河西殺入了涼州。

    北路軍主帥陳到,領兩萬踏白軍,兵臨臨涇城下……

    中路軍主帥典韋,一日之間連奪十三座縣城,幾乎把大半個漢陽郡掌握在了手中。

    而南路軍主帥黃忠,更是爽快。

    隴西金城本就沒有什麼人馬,只幾日的光景,將隴西和金城兩郡完全掌握在手中。

    很難想像出,那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兵鋒所向,所向睥睨……

    衛覬聽完了這個消息之後,忍不住仰天一聲大叫,噴出了一口鮮血。

    該死的董家子,居然又如此實力?我的個老天爺,這樣下去,別人還怎麼玩下去?

    衛覬昏了過去,鍾縉和鍾紳卻不敢懈怠。

    還整頓什麼輜重啊……

    趕快撤吧!

    一夜的功夫,諾大的聯營是空無一人,遍地狼藉,到處都是衛家留在蓮勺的輜重。

    惶惶如喪家之犬!

    這句話雖然有罵人的痕跡在裡面,卻是極為妥當的形容出了衛家大軍的狼狽。

    自蓮勺一路退去,走重泉之後,直奔荔水。

    這荔水,卻是水分支。只要渡過荔水,就算是抵達臨晉。

    兩天一夜的光景,衛覬大軍根本不敢休息。他們非常清楚,多停留一天,就多一份危險。

    直到看見了荔水,衛覬才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

    「傳令三軍,整頓人馬,徐徐過河……」

    衛覬這兩天,是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早先那俊雅風度,已經不見了蹤影。臉色慘敗,雙眸無神。的確,他的確是衛家的天之驕子,可這天之驕子若未經磨練,始終難成大氣。衛覬雖然滿腹經綸,胸懷甲兵。遇到挫折的時候,還是少了幾分沉穩。

    大軍陸續,開始渡河。

    衛覬長吁一口氣,扭頭向長安的方向看去,目光中仍帶著濃濃的不甘。

    鍾縉勸解道:「大公子,董家子雖粗鄙,卻有一句話說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今日退卻,就是為了明日重新佔領三輔謀劃,這時候且不可輕舉妄動。」

    「我知道,我知道……」

    衛覬仰天,長歎一聲之後,恨恨的說:「總有一日,我定要取那董家子的人頭!」

    這話音未落,突然間就聽到一陣蒼涼的牛角號聲,在河面上響起。

    緊跟著,從荔水上遊方向殺出了一支人馬。為首大將,金盔金甲,胯下渾紅馬。

    掌中一桿烏金搠,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衛家小兒休走,大將張遼……再次恭候多時!」

    這一支人馬,數量並不算是很多。可個個生龍活虎,賽似出水的蛟龍。

    帥字大旗上左邊書『為君解煩』,右邊是三軍副都督,正中央斗大的張字,掐金邊,走銀線,獵獵作響。

    衛覬頭一下子懵了!

    張遼是誰?還真沒有聽說過……

    可是這傢伙殺將起來,可是絲毫不弱啊。

    衛愷拍馬舞槍,大聲喊道:「兄長,快點撤,快點撤!」

    這時候也沒有人去鼓動兵馬了,整個衛家大軍,全都亂了起來。

    衛愷拚死攔住了張遼,不過只三五個回合下來,被張遼抬手一搠,就給挑下馬去。

    不過,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已經足夠衛覬三人逃走。

    鍾縉和鍾紳二人舞刀弄槍,在亂軍中殺出一條血路,奔重泉就走。

    臨晉肯定是回不去了。先往重泉休息一下,喘口氣,然後再想辦法,撤回河東吧。

    身邊只剩下了數千人,比之當初進入三輔時的意氣風發,簡直是天壤之別。

    眼看著就要抵達重泉,鍾縉兄弟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四面八方傳來喊殺之聲。

    一員大將,頭戴亮銀盔,身穿亮銀甲,披素白戰袍,胯下白龍馬,掌中一桿亮銀槍。

     「衛家小賊,常山趙雲,在此已恭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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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一章 大戰起,誰是黃雀(完)


關中大戰的計劃裡面,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就是配合,運動起來。對於這一點,賈詡等人思考了很久。

    必須要有一個德高望重,精於兵事的人,坐鎮朔方。

    這個人,不但能令徐晃等人信服,還要能威懾到鮮卑、并州,使計劃得以完整的實施。這個人選,並不好找……在西域之中,除了董俷之外,只有一人能達到要求。

    那就是盧植!

    但是盧植的年紀,的確是是老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西域的寶貝並不多,像盧植這樣的寶貝,那就是僅此一個。

    薰俷原本是不同意盧植去朔方的。

    可沒成想,盧植聽了在都督府擔任門下從事的郝昭提起這件事以後,一個人找到了董俷。

    「還記得嗎?」

    那一晚,盧植和董俷促膝長談,「當年我心灰意冷,準備回老家,從此終老山林。是你激起了我的雄心……盧某一生,願效冠軍侯,願學那班定遠,為我大漢開疆擴土,將我漢軍之威武,昭告天下……可是,盧某這一生,都沒有完成心願。」

    「老師……」

    盧植打斷了董俷的話,「西平,你這些年來,所有的作為,我都看在眼中,說實話,心裡高興的很。唯一的遺憾,就是未能親自上陣,去實現我當年的那番心願。」

    看著董俷,盧植露出了笑容。

    「西平。你們都已經成了漢室的棟樑,為師卻一天天地老去。這也許是我這一輩子之中,最後一次實現夢想的機會……西平,難道你要讓為師抱憾終身而走嗎?」

    盧植對於死,並不害怕!

    事實上,如今他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牽掛的事情。

    盧植心裡明白,只要董俷活一天,他盧家的子孫。就可以享盡無上的榮耀和富貴。

    這足夠了……

    有這樣一個學生。而且自己的衣缽也有了繼承。還有什麼好牽掛?

    盧師的確老了……只看那滿頭的華髮,略顯佝僂地身體……董俷真不願意答應。

    可是看著盧師那一臉地期盼,董俷也無法開口拒絕。

    千叮嚀,萬囑咐之後。盧植帶著學生郝昭,在二百技擊士地陪同下,隨著選鋒軍踏上了前往朔方的行程。而在盧植出發的時候,他另一個學生賀齊。接掌了乞活軍的帥印。

    徐晃在朔方,如今是一方土皇帝。

    不過在盧植抵達宣佈了朔方大都督府的命令之後,卻心甘情願的交出了手中兵權。

    他可以不尊重任何人,但是卻無法不尊重盧植。

    盧植的威望,由此就足以看出端倪。朔方如今有人口七十萬,其中漢人和胡人地比例,已經到了四比六,隱約已經達到了持平。經過這些年的發展。乞伏氏人完全融入了漢民的生活之中。同時隨著人的力量縮小,徐晃展開了對人的鎮壓。

    蠻奴二字之中,又增添了一個人。

    隨著徐晃對朔方的控制力越發的強大。人在朔方的勢力,也漸漸地在消失。

    願意歸化地人,可以繼續生活。凡不服從的人,徐晃同樣不會表示出半分軟弱。

    解煩軍如今,有人馬五萬。

    這還不包括在各地行屯田的屯田軍,兵力加起來,已經超過了十五萬人之多。

    盧植地第二步行動,就是寫了兩封書信。

    一封是寫給上郡的豪族,另一封則是寫給了在受降城的張遼。

    給張遼的信中,言語非常簡練:西域有天子氣,新帝當出,漢室當興……我對文遠你不是很瞭解。但是從你願意這麼多年鎮守受降城,牽制蠻奴的行為來看,你是個有情有義,分得出輕重的好男兒。如今,武功侯需要你的幫助,請來幫我吧。

    這封信,若是換一個人寫,張遼會毫不猶豫的撕掉。

    可是寫這封信的人是盧植,張遼就不得不去認認真真的考慮。

    要說起來,他張遼也是武將出身,世代居住於雁門郡,抵禦蠻奴異族,捍衛漢室江山。

    丁原在的時候,他的品序可是遠高於呂布。

    後來丁原死了之後,張遼一起投靠了董卓,不過很顯然,他所受到的重視,遠不如呂布那般的耀眼奪目。不過這沒什麼,能夠隨呂布抗擊蠻奴,打擊異族,足夠了!

    可是……

    張遼對呂布可以說是非常的瞭解。

    這並不是一個有情義的人!至少從呂布在幽州立足之後,竟沒有和他聯繫過一次。

    不管是什麼原因?

    對張遼而言,這是不可原諒的事情。

    當初他駐守受降城,手下不過三千人而已。這幾年如果不是朔方的徐晃給與他強有力的支援,也許受降城早就落入鮮卑人之手,他張遼……呵呵,也早就沒命了!

    不生於胡地,不知曉胡害!

    薰俷這幾年在西域的作為,的的確確是大漲漢人的臉面,張遼是極為敬佩。

    所以,當盧植的這封信送到了張遼的案頭上之後,張遼沒有考慮太久,就把受降城交給了龐德與張郃二人的選鋒軍。他帶著親衛六十人,從受降城來到了朔方。

    在等待張遼回復的同時,盧植一方面積極的依照著戍縣的計劃而準備,同時仔細的點備朔方的人馬。這一清點不要緊,盧植驚奇的發現,徐晃手下還真的是有人才。

    老一批的潘璋凌操,龐淯蘇則,羊道孫乾就不去說了。

    原來只是在并州軍中擔任一個牙門將的魏越,隨著這些年的成長,也已經能獨當一面。

    這魏越。精於騎戰!

    麾下有七百精騎,被徐晃稱之為解煩之士,戰鬥力

    悍。

    解煩軍,原本地意思是為君解煩。徐晃為董俷解除煩惱,魏越則為徐晃解除煩惱。

    除此之外,盧植還發現了兩個人。

    這兩人是從幽州而來,一番詢問之下,居然還是他當年學生公孫瓚的部下。

    一個叫趙雲。勇武無雙。據說曾經和呂布打得不分伯仲;另一個名叫田豫。用兵詭譎,進退有度。

    對於盧植來說,早年的兩個學生,劉備已經被他逐出了師門,另一個公孫瓚,卻是讓盧植頗感到驕傲的弟子。公孫瓚的死,對盧植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沒想到在這朔方,竟然可以遇到弟子當年的部下。當盧植手撫干將的時候,竟然忍不住流出了兩行濁淚。

    呂布偷襲令支,佔據半個遼西。

    公孫范引火自焚,舉家戰死,無一人投降。

    趙雲和田豫,當時鎮守盧龍塞。得知公孫范地死訊之後,立刻撤出了盧龍塞。遁入白狼城。

    只可惜。呂布並不願意這樣放過他二人。

    在白狼城下和呂布又是一場死戰,趙雲手下地兵馬死傷慘重,帶著百餘名殘兵敗將。逃出了白狼城。一路遊蕩,趙雲和田豫在商量了一番之後,決定投靠朔方。

    也是此時地趙雲和田豫默默無聞,徐晃也沒有太在意。

    否則的話,他定然會寫信告知董俷這兩人的事情,一來二去之下,竟和盧植相逢。

    張遼抵達之後,盧植立刻派他和趙雲聯手,率領一萬解煩軍,悄然潛入了上郡。

    一萬人聽上去好像很多!

    可是有當地豪族的掩護,卻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

    所等待的,就是董俷佔領郿縣的消息……

    ******

    趙雲橫槍立馬,黑夫站在他馬前,倒拖熟銅大棍。

    衛覬已經懵掉了,眼睜睜地看著攔在前方的兵馬,居然沒有做出半點的反應來。

    他沒有反應,卻不代表著趙雲沒有反應。

    一催胯下白龍馬,掌中亮銀槍撲稜一顫,恰似有了生命一般。

    「衛家小賊,拿命來!」

    鍾紳鍾縉二人一見,相視一眼,催馬挺槍就迎了上去,「速速保護大少離開,我二人斷後!」

    說話間,趙雲已經衝了過來。

    鍾紳鍾縉聯手夾擊,一人手持大斧,一人手舞大刀……

    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麼臉面了!

    這兄弟兩個是拼了性命,死死的纏住了趙雲。那邊有衛覬的親兵,擁著衛覬落荒而逃。

    趙雲眼見衛覬逃走,這心裡可就怒了!

    今日若能拿下那衛覬,見到武功侯,也可為見面禮……

    你這兩個混蛋,竟然敢壞了我的好事!手上立刻加了力量,大槍撲稜稜抖動,槍影重重,卻是幻化出一朵朵綻放的槍花。這在指月錄當中,有個名堂叫做暴雨梨花槍。

    那是童淵當年的成名槍法,如今在趙雲手中,更是出神入化。

    鍾縉一個破綻,被趙雲一槍挑下了戰馬。鍾紳一見,厲聲吼道:「休要傷我兄弟。」

    掄大斧朝著趙雲就劈了下來。

    哪知趙雲,對鍾紳地大斧視若不見,胯下馬通靈似地突然一個小跳步,閃過了那力有千鈞的大斧,槍腳右手,二馬錯蹬時左手猛然扯出了寶劍,一道寒光襲向了鍾紳。

    這在劍法之中,有一個說法,叫做反手劍!

    若是董鐵在這裡的話,定然能夠看出趙雲這劍法之中地來歷。

    可鍾紳卻無法躲閃,只聽噗的一聲,趙雲劍劈鍾紳,胯下馬陡然仰蹄一聲長嘶,踏碎了倒在地上,還沒有來得及翻身爬起來的鍾縉的腦袋,兄弟二人命喪於疆場。

    演義中,鍾縉曾為上庸太守,鍾紳曾也做到了望陵太守。

    這二人雖曹操參加了赤壁大戰,正是在長阪坡上,被趙雲斬殺。

    歷史,有時候真的是很難說清楚裡面的究竟。此地並非長阪,但兄弟二人,卻依然死在了趙雲的手中。

    趙雲殺掉了鍾縉鍾紳,催馬就要追擊衛覬。

    一隻手,猛然抓住了他的馬韁繩,田豫從本陣中追趕過來,「子龍,不要去追那傢伙。」

    「為什麼……」

    趙雲不解的問道。

    田豫卻笑了起來,「區區衛覬,不過一塚犬爾,何須放在心上。我們速去匯合文遠將軍,豫有一計,若能成功的話,卻勝似殺了那衛覬百倍,正可為我等的覲見之禮。」

    「國讓有何妙計?」

    當趙雲和張遼兵馬匯合之後,趙雲忍不住再次詢問。

    的確,雖然說已經在徐晃麾下效力良久,可是說起來,不管是趙雲還是張遼,都是寸功未立。如今就要見到董俷,兩人都希望能立下顯赫戰功,以做覲見董俷之禮。

    田豫說:「衛覬此次出兵,幾乎是調集了衛家的全部兵力。如今,河東兵力空虛,袁紹正忙於和呂布交鋒,無暇顧忌……何不趁此機會,出兵安邑,掘了那衛覬的老窩?」

    媽的,就知道讀書人沒好貨!

    張遼忍不住暗自叫了一聲狠毒,可是心裡卻已經贊成了田豫的計策。

    趙雲看了一眼張遼,二人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就依國讓妙計,趁機奪取河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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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二章 名士之殤(一)


這座歷史上,曾作為老爹董卓的藏嬌之地,被換做湄塢的縣城,終究還是被戰火波及。

    高五丈的城牆,堅厚沉實。

    聽說這裡曾出現過許多了不起的人物,甚至還有龍氣蒸騰。

    李傕也看中了這個地方,並把郿縣改為他的府邸。經趙岑兩年的修建,郿縣的堅固,甚至遠遠超過了長安的城牆。至少在董俷看來,這座縣城簡直就是演義中湄塢的翻版。

    站在城門樓上,董俷看著遠方天際翻滾的塵煙,目光顯得格外冷漠。

    終於來了!

    薰俷心裡思忖,不過臉上卻顯得是那樣的平靜,就好像天下間在沒有事情,能讓他動容一般。

    任你李傕有三頭六臂,終還是逃不出軍師的算計。

    早在此次行動之前,憑藉著李儒對李郭二人的瞭解,還有三年來所搜集的各種情報,賈詡推斷出,李郭二人之間,斷無和解的可能……所謂,不論朔方那邊的行動是否得手,衛覬定然會退出三輔。而郭,也絕對不會和李傕善罷甘休了。

    為什麼這麼推斷呢?

    試想一下,若是董俷站在郭的位子上,若得知自己在迎戰衛覬的時候,李傕竟然想偷襲長安,董俷會心甘情願的和解嗎?更何況,那郭還有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老婆。當初二人之間的矛盾,說穿了不就是那女人鹹吃蘿蔔淡操心的結果嗎?

    而事實上,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賈詡所推斷的一樣。

    李傕圍攻長安不下,先聽說郿縣失守,後知道衛覬撤兵,立刻向郭提出了和解的意願。

    但是郭非但沒有接受他的好意。相反在長安城下,和李傕來了一場大戰。

    雙方損兵折將,李傕因為心念郿縣地安危,也無心戀戰,匆匆撤離,還吃了點小虧。

    如果這時候,李郭二人能聯起手來的話,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畢竟董俷此時的兵力,並不算太強。郭只需要在蓮勺布起一道防線。就足以拖住張遼趙雲田豫三人的大軍。而後合兵一處,先打塢,而後兵發函谷關,關中也許就能重新回到二人的掌握之中。可是,這二人也真是迷了心竅,誰也不肯低頭。

    李傕率領疲憊之師,星夜趕回了郿縣。

    遠遠的,就看見郿縣城頭旌旗招展,黑色大飛金走銀,上書斗大的『薰』字。

    大以飛白體書寫。一邊寫三軍大都督,一邊是漢安武功侯!

    薰俷那雄獅一樣的身影,就立在黑色大之下,在他身後。四員武將是一字排開。

    時已過了仲秋,天變得冷了!

    三輔正是秋高氣爽的好時節,董俷一身黑色滕鎧,身披黑色戰袍。手扶城牆垛口。

    「李將軍,一別數載,可安好否?」

    薰俷洪聲喊喝。聲音在蒼穹中迴盪。令數萬兵馬。在剎那間鴉雀無聲。

    虎狼之將的聲名,可不是隨隨便便地得來。

    那是靠著一場場血戰。一次次的殺戮而名揚天下,西域暴虎,殺神薰俷之名,誰個不知?

    聽上去,董俷的聲音極為平靜,就好像是和多年不見的老友寒暄。

    可是李傕,卻由內心中感受到了一絲寒意。他知道,自己和董俷的仇恨,永遠無法化解。

    說實在話,李傕一直不把董俷看在眼中。

    總覺得這個人把親情私仇看的太重,不足以成就大事。

    可是當他的家眷,落入了董俷的手中之後,李傕這才明白,那仇恨會是何等的可怕。

    只數年間,當初被他追的狼狽而逃地董家子,已經成為了一頭他無法匹敵的雄獅。

    深深吸一口氣,李傕催馬出陣。

    「武功侯,你不在西域呆著,為何私自興兵,奪我城池?難道不怕被天下人指責嗎?」

    薰俷仰天大笑,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李稚然,董某行事,上對得起天上神明,下對得起黎民百姓。我每天吃的好,睡的香,些許跳樑小丑地指責,又能奈何我何?董某早就是天下公敵,為千人所指。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只是在你指責之前,董某想要你見一些人。」

    說著話,董俷抬起手來。

    趙岑壓著一群人,推推搡搡的來到了城頭之上,一字排開。

    足有四五十人的樣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董俷從越兮手中接過了一顆人頭,抖手扔下了城池。

    「李稚然,這是見面禮,接下來董某還有更多的禮物奉上!」

    「爹爹,救我!」

    一個少女,掙扎著大聲地叫喊。

    李傕心裡一陣刀絞,他怎能不認識那些人,有他的母親,有他的兄弟,有他地女兒……

    地上地人頭,面目血肉模糊。

    隱約

    可以看出輪廓,正是他地侄子李暹。

    李傕強壓著心裡的恐懼,「董西平,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董俷咧開嘴,笑了起來。黑幽地面孔,雪白的牙齒,看上去是那樣的可怖。他抬起了頭,心裡暗自叫了一聲:爹,您看好了啊,孩兒這就要給你報仇了!

    抬手一把攢住了長刀,只聽鏘的一聲龍吟,長刀出鞘。

    這把長刀,長約有七尺,如果用後世的計量方式,大約在一米六左右。

    刀柄長有二尺七寸,刀身卻足足有四尺三寸長。刀鋒兩面開刃,刀面上若一泓秋水。

    呈現出一種彎月似的弧度,似劍非劍,距離護手處大約一巴掌寬的距離,有兩排一尺長短的鋸齒,看上去給人一種莫名的森寒。護手光禿,純黑色的西域精鐵打造。

    所謂的精鐵,說穿了就是隕石鐵。

    在西域,密佈有大大小小的天外隕石林。費沃和姜冏二人耗時兩年,才算將隕石鐵融化。蒲元親自動手,取賜支之水,反覆鑄造,耗時足足一年之久,方打造出來。

    刀名卓玉,取自老爹和大姐地名字。

    李傕一見薰俷拔刀,立刻意識到了不妙,淒聲喊叫道:「董西平,住手!」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薰俷曾一次次的想像著在見到李傕時,該怎麼去報仇。

    以彼之道,還彼之身……你殺了我老爹,我就當著你的面,斬了你全家的首級。

    寒光一閃,李傕的母親身首異處。

    一顆皓首從城頭上跌落下去,鮮血噴濺,灑在了李傕女兒的臉上。

    少女啊的一聲驚叫,竟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李稚然。心痛否?」

    薰俷聲如巨雷,帶著一絲瘋狂之意。

    原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可是當卓玉落下的一剎那,董俷積壓在心中數年的仇恨。一下子爆發了。

    李傕在馬上雙手握拳,身子不住地打顫。

    「董西平,我和你誓不兩立!」

    「誓不兩立嗎?」

    薰俷大笑著,揮刀把一個中年男子的人頭砍下來。鮮血噴濺了董俷一身。

    曾以為,忍一時風平浪靜;曾以為,退一步海闊天空……

    我呸!

    這世上。什麼仁義道德。都是狗屎。若真的仁義可以活命。若真的道德可以治世,道德經中為什麼還會有那一句:聖人出而大盜起?

    這世上絕沒有什麼絕對的仁義道德。因為有仁義道德,就一定會有醜陋朊髒。

    什麼是立足之本?

    實力!只有強大的實力,才是立足於這世上的根本啊!

    「李稚然,心痛否?心痛否?」

    薰俷連砍了十二顆人頭,卓玉放在了李傕女兒的脖子上,看著李傕,大笑不停。

    「告訴我,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李傕手腳冰涼,面色慘敗。什麼感覺?那是一種令他想要去死的感覺……眼睜睜的看著家人,卻無法救贖。眼睜睜地看著董俷,一刀刀奪取了家人的性命。能有什麼感覺?

    「董西平,我殺了你!」

    李傕舉槍,遙指郿縣城頭。

    「殺董西平者,賞萬金,我與之平分關中……」

    剎那間,李傕軍發出了一聲聲嚎叫,士卒們如同潮水一般的狂湧而來,撲向郿縣。

    不知什麼時候,越兮四人已經不見了。

    城門樓上,除了董俷之外,只剩下閻圃趙岑,還有十幾名身穿滕皮甲的技擊士。

    李傕軍逼近了郿縣,薰俷卻收回了卓玉。

    「傳我將領,巨魔士出擊!」

    「喏!」

    閻圃手持令旗,在城頭上揮動。郿縣城門頓時大開,越兮郭援,王戎武安國各領二百巨魔士,從城中殺將出來。面對著毫無章法地李傕軍,巨魔士如同一股洪流席捲。

    在敵陣當中,掀起了腥風血雨。

    李傕軍的士卒,長刀砍在馬鎧上,只迸出無數火花。

    冰冷的鐵甲撞擊在一具具肉身之上,馬上的騎士一手架起馬槊,手臂上有一個正好護住要害地臂盾,根本就不去理睬那些士卒,劈波斬浪一樣的殺了一個對穿。

    越兮揮戟,所到之處血肉橫飛。

    郭援舞槊,但見著殘肢斷臂散落……

    那王戎和武安國,更好像兩頭凶虎一樣,一個揮舞大錘,一個撩起鳳翅鎏金鏜。

    所過之處,竟無一人能夠阻擋。

    巨魔士如同一把大鋸,在亂陣之中往來橫衝直撞,把本來就沒有什麼陣法的李傕軍,殺得人仰馬翻,鬼哭狼嚎。今日地巨魔士,和數年前地巨魔士有著天壤之別。

    當年巨魔士經歷地戰陣並不算是太多。

    可是如今,不僅僅是戰法更加純熟,裝備更加精良,馬

    神駿。最重要的是,在經歷過一次次大戰之後,巨.)地那種殺氣,那種信心,令人心寒。

    有武功侯在,巨魔無雙!

    這是每一個巨魔士的心聲……

    李傕目瞪口呆,在陣旗下竟不知道該怎麼去指揮。該怎麼去挽回這種可怕的局面。

    一時的憤怒,令毫無準備的士捽髮起衝鋒。

    雖說有重賞地刺激,可是在巨魔士這種摧枯拉朽一樣的攻擊下,那點勇氣一下子沒了……

    趙岑忍不住讚道:「主公能有如此雄兵,天下誰人能當!」

    「誰人能當?只怕是未必……」

    薰俷很清楚,巨魔士這一次的衝鋒,只是由於李傕的憤怒造成的結果。

    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那傢伙用兵之道,自有其獨到之處。這不,城下的李傕軍雖然大亂。可是李傕的中軍,還保持著原有的陣型,足以見此人的用兵本領。

    果然,李傕在經過了短暫地失神之後,立刻組織中軍,阻攔巨魔士。

    不過董俷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在戰略上,董俷不過是個二流之才。但是在戰術上的運用,卻可以稱之為大師。

    特別是這種小規模的衝殺,他非常清楚進退之道。

    一見李傕軍中軍出動,董俷立刻下令巨魔士收兵……

    每一個巨魔士。都是他的寶貝。若是和曹操那種人物火拚,損失在所難免。可是對付李傕,損失一個巨魔士,對於薰俷而言。都是不值得。嗯,是非常的不值得。

    清脆的銅鑼聲響起,四大護衛驟然散開。

    巨魔士頗有章法的散開,在李傕中軍抵達之前。殺出了一條血路,從容退入郿縣。

    這一場衝殺,不過持續了一炷香的功夫。

    李傕軍死傷近三千人。而巨魔士。竟然無一人受損。

    「李稚然。你喜歡玩兒遊戲嗎?從明天開始,我每天會殺你十二個親人。來吧,找我報仇吧……堂堂的大將軍,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看你能救下幾個親人呢?」

    薰俷收刀,洪聲大笑。

    而後輕聲對李傕地女兒道:「小丫頭,看到了沒有?你爹根本就不在乎你們的死活。」

    小丫頭已經麻木了!

    看著董俷,眼中只剩下仇恨的火焰。

    薰俷彷彿在自言自語,「你爹本來是我爹的部下,我們本來是一家人,可以高高興興地生活在一起。如果不是你爹殺了我爹,說不定現在,我會抱著你坐在我的肩膀上,就像我抱我的女兒一樣……呵呵,要說起這輩分,你說不定還要叫我哥哥呢。」

    說完,他伸出大手,拍了拍小丫頭的臉。

    「莫要恨我,要恨,就恨你那不知死活,只知道榮華富貴地老子吧。」

    薰俷扭頭對趙岑說:「把他們都帶下去,好生的給我照看,該吃什麼,就讓她們吃什麼吧,別委屈了他們。反正,明天總是要死人的,臨死讓他們做一個飽死鬼。」

    一群士卒上前,要把李傕地家人帶走。

    那少女,突然間掙開了束縛,衝到了城頭上,衝著李傕地方向大聲地呼喊起來。

    「爹爹,我恨你!」

    說著話,從城頭上就跳了下去。

    四五丈高的城頭,少說也有十米。城下佈滿了拒馬木樁,跳下去是什麼結果?可想而知。

    少女臨死前地那一句話,清楚的傳到了李傕的耳中。

    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跳下了城樓,李傕這心裡,好像有一把刀在攪動一樣,隱隱作痛。

    一口氣上不來,李傕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薰俷站在城頭,看著城下少女的屍體,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絲不忍。

    如果,我是說真的有如果的話……小丫頭,我真的很願意你能來叫我一聲哥哥。

    早死早超生吧,來世願你,能生在一個好人家!

    薰俷閉上了眼睛,輕聲道:「讓人去把那丫頭的屍體收回來,保存好……等戰事結束,好好的安葬。李傕不是東西,但卻有一個不錯的丫頭,莫要委屈了她。」

    「喏!」

    趙岑等人,肅穆應命。

    薰俷遙望著遠處緩緩退去的李傕大軍,心裡道:李稚然,這只是開始。我要讓所有人都明白,欠了我薰俷的債,我就要你們用十倍,百倍,乃至千萬倍的代價償還。

    是的,這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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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2:08:0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四三章 名士之殤(二)


秋,朔風起。

    宏大的朔方城在矗立於肥沃的河套平原上,宛如一頭雄獅,虎視著塞上的鮮卑人。

    夜已經深了,盧植還沒有休息。

    燈火通明,十幾根兒臂粗細的牛油蠟燭噗噗的竄著火苗子,把房間照應的很通透。

    案牘堆積如山,盧植坐在長案後的太師椅上,不停的翻閱,批示,做出各種決定。

    在旁邊,有一張小桌子。

    昭坐在那裡,正在查看公文,分門別類,做的頗有條理。

    轉眼間,從當年那個在陽出主意煉製金汁的懵懂少年,到如今也已經是長大成人。等到來年開春,昭就要到弱冠的年紀了。老師說,到時候會給他一個表字。

    別小看了這一個表字,卻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有的。

    你看義那麼厲害的一員大將,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正經的表字,那需要長者賜。

    有了表字,就算成人了!

    就可以追隨自己崇拜的偶像,卻征戰疆場,建功立業……

    昭非常的開心,同時更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急切。老師說,這一次在朔方,就是要考校他的本領。不要小看他現在做的事情,這一次的考校,將決定他的未來。

    只是……

    昭放下手中的公文,走到了桌案旁邊。

    為盧植斟了一杯葡萄酒。那酒觴,是用西域特產的玉石,找高人打造出來的藝術品。隨比不得夜光杯,但是卻透著一股子奇特的韻味。酒觴表面,還有工匠刻印上去的鎦金小篆,是董俷的那一首涼州詞,葡萄美酒夜光杯……盧植甚愛此酒觴。

    「老師。夜已經深了,該休息了!」

    盧植端起酒觴,目光在就酒觴上地涼州詞停留。鮮艷的葡萄酒,無暇的白玉,相互映襯,酒液之中,隨著盧植輕輕轉動酒觴,一句句涼州詞在酒液中浮現了出來。

    每一次喝酒,那感覺就是飲了一首詩詞,美妙極了!

    盧植笑道:「不急。等一會兒再去休息……小昭,你莫要總是催我。自從黃巾之亂平息之後,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品嚐過這樣的滋味。你看,軍師的這個計劃之龐大,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若是此戰能夠功成,則我漢室江山,三百年內將無需擔心蠻奴之患。放心吧,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這一戰之後,我要徹底休息。」

    每次這樣催促。盧植都是這樣的回答。

    三百年無胡患之憂……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概念呢?

    昭是并州人,對於胡患的災害,可以說是心知肚明。

    有三百年的太平盛世,至少對於并州邊荒地百姓而言。這簡直就是一個美麗的傳說。

    誰能有如此大氣魄?

    非主公,誰能令邊荒得三百年太平?

    昭深吸一口氣,強按耐住心頭的激動。是的,他非常激動。因為他將見證此戰。

    「小昭,國讓的這份公文,你如何看待?」

    昭連忙收起了心神。從盧植手中接過了公文。仔細看了一遍之後。眉頭微微一皺。

    「田將軍未免太過用險了吧……竟然讓子龍將軍和文遠將軍偷襲河東,他自己帶了五千人駐紮蓮勺。和近十萬郭大軍對峙?若是郭看破了他的疑兵之計,那義將軍和主公,可都要陷入險境之中……老師,田將軍這一手用的太險了些。」

    「險嗎?我覺得國讓這一手,玩的非常漂亮。」

    盧植笑道:「孫武十三篇開篇就說了,兵者,詭道也……用兵之法,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即便是這疑兵之計,同樣是虛實相和,巧妙非凡,只看你如何的使用。」

    昭搖頭,「我不明白。」

    「凡疑兵之計,必須要把對手琢磨個徹底。郭這個人,膽小謹慎,與李傕一起的時候,他地性子可以很大程度上來彌補李傕的不足,可是一旦獨自用兵的話……國讓只怕是琢磨透了此人,才帶了五千人,在蓮勺遍插旌旗,迷惑住了郭。」

    昭似有所得,輕輕的點頭。

    「西平現在所需要地是時間,漢升已經揮兵殺入了渭南,只要若曹操聰明,當會立刻退出函谷關……君明(也就是典韋)與西平有八拜之交,情同手足,定然會不顧一切的從漢陽殺出一條血路,以馳援西平;而公明自北地出,足以牽制住李郭大部兵馬,配合叔至奪取安定。國讓只需要死守蓮勺,不出十日,則關中可定。」

    盧植說完這一番話,也不由得長歎了一聲。

    「想當年,我與西平點評他的麾下,說他麾下無一人可用,如今看來卻是錯了……西平麾下這十軍主帥,沒有一個差的,更不要說軍師賈詡,當真是算無遺策啊。」

    「就是有點陰沉!」

    盧植聽了這句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昭,那不叫陰沉,用西平地話來說,那叫深沉。這一點,你就算再學二十年,也未必能達到軍師的那種程度。還有,你要記住,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不能說。」

    「我知道!」

    盧植站起來,走到書房門口,閉上眼睛,呼吸那清冷的空氣。

    「小昭,你聞到了嗎?」

    「聞到什麼?」

    「這空氣中,瀰漫著大漢中興地氣息,我一輩子都在尋找這種味道,現在我找到了!」

    昭呆呆地看著盧植地背影,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找到了嗎?

    這也許真是一股繁榮的氣息,但還會是大漢地繁榮氣息嗎?

    盧植仰望星空,只見璀璨的星河,北斗七星連成了一線,一道淡黃色的光芒,自天璇位掃過……

    心中不由得一動,盧植的臉色。頓時變得格外難看。

    ******

    郿縣城頭,鏖戰正酣。

    薰俷在城頭上奔走,厲聲的呼喊。

    一手執六十斤重的巨型大盾,一手執卓玉,上前一步,將從垛口外爬上來地敵將踹下城去,大盾猛然橫掃,砰的一下子撞飛了兩個撲過來的敵將。

    「李傕,可敢與俺一戰!」

    薰俷聲若巨雷一般,掩蓋住了城頭上的喊殺聲。

    抬手一刀。將一個敵將砍翻在地上,溫濕的鮮血,噴濺在董俷的身上,臉上……

    滕皮甲,已經是破爛不堪。

    籐甲的縫隙,充斥著粘稠的血漿。

    薰俷如同一個血人一樣,厲聲的吼叫。身邊的軍士,在他地帶動下,一個個顯得格外瘋狂。薰俷每殺一員敵將,必然吼叫著『李傕。可敢與我一戰』。每一次的咆哮,令郿縣士卒的士氣都會增長一分,而李傕軍的士氣,則隨之就會低落一分。

    卓玉刀鋒冷。鐵盾重如山。

    當第十七個敵將被董俷一盾砸的血肉模糊之後,李傕軍再也無心攻擊,蜂擁退卻。

    雄立與郿縣城頭,董俷一腳踩在垛口上。朝著李傕中軍大的方向,發出了一聲巨吼:「董西平在此,李傕可敢與俺一戰?」

    剎那間。李傕軍鴉雀無聲。

    雖然看不見李傕此刻的表情。但薰俷卻可以猜到。他的臉色,一定是非常的難看。

    「無膽賊子。只知道暗箭傷人嗎?連老婆女兒的仇,也不抱了嗎?」

    無數雙眼睛一下子落在了大下,那面色慘白地李傕面上。那目光中,帶著一絲嘲諷之意……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李傕是這麼認為,坐在馬上就好像屁股上生了刺一樣。

    「李稚然,只這點膽略也敢出來混嗎?回家躲在你那女巫懷裡吃奶去吧。」

    「無膽賊子,無膽賊子!」

    郿縣城頭上,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聲音,似乎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在嘲笑李傕。

    這仗,沒法子打了!

    李傕有一種快要崩潰掉的感覺。

    「收兵,來日決戰!」

    這六個字,幾乎是從李傕地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周圍的人看著他,都有些麻木了。這已經是第幾次說同樣的話語了?好像前幾天,也是這個樣子吧。來日決戰,來日決戰……每次決戰,都他媽地好像孫子一樣的縮著頭回去。

    李傕何嘗不知道其中的害處?

    可有什麼辦法?

    難道真地要跑出去,和董西平來一場火拚嗎?

    據他所知,自從董俷出道以來,只有他殺人地份兒,還沒有人能真正地打敗他。

    自己過去和董俷火拚,不是找死嗎?

    可董俷那話,實在是太刺耳了,殺了他全家不說,還拿這件事當話題叫喊個不停。

    是,我要報仇,可我不能白白的去送死。

    這是個講求勇武地時代,身為武將,其尊嚴就是在疆場上捍衛。拒絕對方的挑戰,那簡直是……更何況李傕和董俷之間,還有那說不清楚,見不明白的刻骨仇恨。

    眼看著李傕軍灰溜溜的走了,董俷長出了一口氣。

    嗓子好像著火了一樣,都快要冒煙了。也難怪,整天的叫喊,那也是個力氣活,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支持下來的。一旁有技擊士陳敏,拎著水囊就跑到了董俷身邊。

    薰俷放下兵器,接過水囊咕咚咕咚就是大半袋子。

    喝完了水,嗓子感覺好了許多。董俷大笑道:「李傕就是個烏龜,縮在那殼子裡,連個屁都不敢放。老子幾千人打他幾萬人,他居然奈何不得,實在是太廢物了。」

    這話,是對城頭上的士卒所說。

    這些士卒,都是郿縣的降卒,董俷壓著巨魔士不

    ,守城時多是以降卒為主。

    也許會有人問,這些降卒,就願意聽從董俷的命令?

    李傕郭的人馬,特別是李傕的麾下,是以當年董卓的西涼軍為主。薰卓雖然死了五年,可說到底這些人都曾是董卓的部下。而當年如果不是牛輔被刺,以董俷在西涼軍中的威望,李傕郭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而且,漢時的兵制,可沒有後世的思想教育。誰發餉就聽誰的。誰地拳頭大,誰就是大爺,哪有什麼純粹的軍人?

    薰俷抄了李傕的家,把李傕三分之一的家財拿出分發。

    這可是比什麼鼓勵都要來的實在,加上董俷所展現的勇武和沉穩,巨魔士那可怕的殺傷力,足以令這些降卒為之效命。李傕……是什麼人?我們的主帥是武功侯!

    聽到董俷的話語,士兵們哄然大笑起來。

    薰俷手指李傕的軍營,大聲道:「小子們,可怕那些龜兒子?」

    「一群龜兒子。就算再來十萬,我們也不怕!」

    「龜兒子,龜兒子……」

    薰俷隨口一句罵人地話,立刻在軍中傳開了。

    城頭上的士兵,不管是有傷的還是沒傷的,趴在城牆上朝著李傕軍的大營就喊了開來。

    雖然不一定理解,可很明顯,這不是什麼好話!

    有什麼辦法呢?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自家的主帥沒本事,那就只能聽著吧。這李傕軍的士氣。已經低落到了極致。

    不過,走下城頭,董俷臉上的笑容可就沒有了。

    別看他在城頭上囂張笑罵,但郿縣的情況。他自己是很清楚的,並不容他去樂觀。

    「主公,要不明天讓巨魔士再殺一場吧。」

    薰俷輕輕搖頭,「且不要著急。巨魔士非到關鍵時刻,不要輕易地出動。我們要在這郿縣城下,拖住那李傕……我不希望再讓他逃走。那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按照計劃。典將軍至少還有三四天的時間才能抵達啊。」

    閻圃和趙岑都露出了焦慮之色。

    畢竟這二人。都沒有真正的經歷過像郿縣這樣地慘烈戰鬥,心裡不免都有些沒譜。

    可董俷卻經歷過無數次生與死的考驗。心裡雖憂慮,可是卻不流於表面。

    「我和你們打賭,兩天之內,亭侯必然會抵達郿縣。」

    兩天?

    閻圃不免心懷疑慮,看著董俷,有點不太相信。

    畢竟縱穿漢陽,突入關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亭侯再厲害,也不可能飛過來吧。

    但是董俷,卻有信心。

    自家兄長的性子,他如何能不知道?

    如今涼州已經亂成了一片,以典韋地脾氣,加上元戎軍的戰鬥力,定然是馬不停蹄。

    兩天,大哥定然會抵達這郿縣城下。

    ******

    這一夜,郿縣靜悄悄。

    薰俷沒有睡,一個人坐在郿縣府衙的大廳裡,看著懸掛在牆壁上地巨型關中地圖。

    擔任守衛地是越兮,還有十名技擊士,在大廳外巡邏。

    關中大戰已經快到尾聲了……

    想必漢升大哥,也快要抵達焦城了吧。以他和文聘王威地本事,應該不成問題。

    只是這一戰以後,背嵬士定然損傷慘重,少不得要被老一番嘮叨了!

    關中大戰結束之後,盧師的彈汗山大決戰,也差不多要拉開序幕了吧。也許真地能像文和先生所說的那樣,如果這一戰成了,那麼大漢疆域三百年內將不復胡患。

    聽上去,似乎也很不錯!

    薰俷負手在地圖前沉思著,突然間一陣隱約的騷動傳來。

    「發生了什麼事?」

    越兮匆匆走進了大廳,「主公,城頭上發現,李傕軍大營之中,好像有什麼動靜。」

    「哦?隨我登城觀望!」

    薰俷心裡奇怪,帶著人匆匆的走上城頭。

    閻圃和趙岑已經出現在城門樓上,董俷也顧不得行禮,手搭涼棚,向遠方眺望。

    只見李傕軍大營火光沖天,喊殺聲越來越響。

    一支裝備獨特的人馬,在火光中影影憧憧,若隱若現。董俷瞇起眼睛觀看,突然間大喜望外。

    那支人馬的裝備,不正是元戎軍的裝備嗎?

    是大哥來了!

    薰俷強忍住心中的激動,扭頭厲聲喝道:「越兮,傳我命令,巨魔士立刻隨我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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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2:08: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四四章 名士之殤(三)


晨,起了大霧。

    李傕盔歪甲斜,狼狽不堪的伏在馬背上,也顧不得什麼方向,沒頭蒼蠅似的策馬狂奔。

    凌晨時發生在郿縣城下的一幕,不斷浮現在腦海中。

    哪知可怕的,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出現的騎軍,簡直就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滿天亂飛的小弩,閃爍寒光的奇形大刀。

    李傕從沒有見過一支人馬,會有如此可怕的殺傷力。如果說有的話,那就是董俷手中的巨魔士。老天,薰家子的手中,究竟有多少這樣的兵馬,簡直是要人老命。

    靠著親兵的拚死搏殺,李傕從亂軍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完了!

    辛辛苦苦十幾年,到頭了是什麼都沒有留下。幾萬大軍是交待在了郿縣城下,李傕現在也不去想以後該怎麼辦,要不要找董俷報仇的事情,只管悶著頭亡命狂奔。

    胯下的戰馬猛然唏溜溜一聲慘叫,前腿一軟,撲通就跪在了地上。

    腿上的關節處,有一道傷痕。也許是在逃亡的時候劃傷,這傷痕原本也沒什麼,只要調養一下就好。可是李傕騎著馬狂奔,那裡注意到了戰馬已經受傷,到了最後,那傷勢變得嚴重起來,戰馬再也無法支撐住,把李傕一下子從馬上就摔下來。

    被摔的頭昏腦脹!爬起來的時候,還有些不太清醒。

    這是什麼地方?

    我這是跑到了哪裡?

    李傕向四處眺望,只是霧氣很濃,卻看不清楚。耳邊,不再有那令人心驚肉跳的喊殺聲,董俷的怒吼聲也消失了,四周非常的安靜。李傕這才算是放下了心來。

    安全了……

    可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該何去何從?

    這個仇,無論如何是要報的,否則他李傕又有何面目,再立足於這天地之中呢?

    該怎麼報仇?去投奔誰?

    李傕不得不好好地思量一番。關東諸侯,肯定是不能去的……

    那些傢伙絕對不會和他好臉色看,弄不好還會一刀砍了,最後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只有找郭!

    李傕想了半天,好像也只有郭可以去投奔。

    至少當年大家都是在一個鍋裡吃飯,若非那該死的陳宮。他和郭又怎麼會反目成仇?

    直到這個時候,李傕才明白過來。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別人的操縱之下。而他和郭的翻臉,不也是陳宮在裡面挑唆?

    只可惜,當時沒有看出端倪,這傢伙後來說要回東郡老家,就再也沒見到他。

    若是讓我再看見那傢伙,我定然不會放過他,定然要取了那傢伙的性命,才能解心頭之很。

    李傕很清楚。必須要馬上趕往長安。

    戰馬死了,就只有徒步行進。李傕把盔甲扔了,戰袍丟了,大槍也不要了!

    只拿著一把寶劍防身。估摸了一下方向,立刻行進起來。

    走了數里地,霧氣漸漸的散去。明媚的陽光照耀在關中大地上,好一個涼爽地秋。

    李傕上了官道。認清楚方向,朝長安走去。

    沿途的行人並不算多,所以李傕倒也沒遇到什麼麻煩。

    到了正午的時候。李傕已經到了亭的領地上。只要過了亭。穿過武功縣。應該就算是安全了。正想著事情,迎面走來了一小隊騎兵。大約還不足一伍的人數。

    「前面的人,給我站住!」

    李傕聞聽那聲音,心裡不由得一咯登。

    抬頭看去,就見那騎兵頭目朝他策馬過來。看那騎兵身上的裝束,就知道這是郭的人馬。

    李傕心中不由得狂喜,大聲道:「你們可是郭多的人?」

    「大膽,我家將軍的名字,豈是你這等賤民掛在嘴上地?」

    若是在以前,李傕老大的耳光子就扇了過去。可是現在,他心中的喜悅,卻難以表達。

    「我是李傕大將軍,快快帶我去見郭。」

    也許是久居上位的緣故,李傕地言語中不可避免的帶著一種指使人的味道。

    那頭目一怔,「你是李大將軍?」

    「正是,快點帶我去見你家將軍。」

    頭目仔細觀瞧,可是卻不認識李傕。試想,他一個小兵頭目,怎麼可能見過李傕?

    不過從這個人樣子和說話的語氣來看,卻好像不是說謊。

    猶豫了一下,頭目跳下馬,「請恕小將眼拙,竟不知道是大將軍當面,還請恕罪。」

    別看李郭二人反目,但畢竟都是同出涼州軍一系,相對而言,郭地部下對李傕還是比較恭敬的。別看他們現在打得歡,天曉得什麼時候,他們說不定就講和了。

    而且,李傕既然要見郭。

    作為小頭目來說,自然沒有資格詢問。

    如果郭要殺他,正好把他帶去;如果郭要和解,同樣是大功一件,所以還是恭敬些的好。

    「你們有多少人?」

    「大將軍,武功縣如今駐紮了三千人馬……不過由於蓮勺賊軍勢大,郭將軍主要是顧及那邊。大將軍,您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個人……您不是在郿縣和賊人交戰嗎?」

    「這個……」

    李傕自然不能把自己丟臉地事情說出來,所以就岔開了話題

    可這樣一來,卻引起了小頭目地懷疑。他故意落後了幾步,和其他士兵走在一起。

    「哥幾個,好像不太對勁兒啊!」

    「哥哥,您這話從何說起?」

    「大將軍怎麼一個人就跑到了這裡?莫非是大公子把他……」

    幾個士兵聞聽,不由得同時打了一個哆嗦。相視一眼之後,那意思盡在不言中。

    肯定是這樣!李傕是被打敗了,所以前去投靠郭。

    大公子是什麼人物?

    人稱世之暴虎,天下一等一地猛將。連李傕都敗了,自家那位主帥。能頂得住嗎?

    這念頭往往是一生出來,越想就越覺得害怕。

    拿人糧餉,給人賣命……可並不代表著明知道是死,還眼巴巴的湊過去送死不是?

    幾個士兵相互看了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頭目催馬上前,「大將軍,咱們這不用在打仗了吧……啊,您看那邊,好像有人?」

    李傕如今是驚弓之鳥,聞聽順著頭目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是看過去。什麼都沒有。心裡立刻知道不妙,轉身剛要開口,卻覺得後心一疼。

    一名士兵,手執長槍,穿透了他的胸膛。

    李傕撲通從馬上摔了下來,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騎軍頭目。

    「大將軍,莫要怪兄弟們不夠意思,只是……都是混口飯吃,反正您和郭將軍遲早是要被大公子收拾地。不如便宜兄弟們,拿著你的首級,也好向大公子請賞。」

    李傕萬萬沒想到,他從董俷的手中逃出來。居然會死在這等卑鄙小人的手中。

    早知道,還不如被董西平殺死,至少也算是落個英雄氣概,可偏偏……

    李傕怒吼一聲。抓住槍桿,翻身想要站起來。可畢竟是跑了大半天,飢寒交迫。又受了重傷。他這剛一動。其他幾個士兵已經看出端倪。縱馬過來,挺槍就刺。

    可憐諾大的一個李傕。風光了大半輩子,最後卻死在了幾個無名小卒的手中。

    當真是應了那句俗語:虎落平陽被犬欺……

    ******

    李傕死了,但是郿縣方面,仍在搜索著他的行蹤。

    薰俷命閻圃趙岑兩人打掃戰場,安撫戰俘,然後和典韋在郿縣府衙大廳中,互訴別離之情。正如盧植所說的那樣,典韋在得知董俷堅守郿縣之後,五千元戎軍是馬不停蹄,朝著郿縣方向狂突。典滿牛剛兩人為先鋒,一路奪關斬將,在數日之內,橫掃漢陽郡。

    說實話,漢陽如今的確是混亂不堪。

    馬騰戰死,郭憲被殺……賈和與馬休遭徐晃攻擊,兵敗射姑山,逃入安定之後,不知所蹤。整個涼州,都陷入了無休止的動盪,漢陽各地地守將也都是人心惶惶。

    典韋這一路殺過來,很多地方是望風而降,哪敢做半點的抵抗?

    就這樣,典韋才能帶著元戎軍,提前數日抵達郿縣,連夜偷襲李傕軍的大營。

    也是李傕倒霉,萬沒有想到董俷的援軍會來的這麼快,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麼防備。

    加之大軍士氣低落,被董俷的巨魔士再次衝擊之後,全軍投降。

    只可惜,卻跑了李傕……

    薰俷命越兮郭援,典滿牛剛兵分兩路,尋找李傕的行蹤。他和典韋在府衙大廳裡,商議以後的事情。畢竟,李傕一死,就只剩下郭一支人馬,已經是不足為慮。

    接下來,就只剩下焦城的曹操一部,和安定臨涇的皇甫家族。

    關中經此大亂,也需要好生地休養生息。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大事尚未完成。

    計算起來,這事情還真的是很多啊!

    薰俷輕輕的拍著額頭,輕聲道:「大哥,彈汗山一戰結束,我們應該能安定一陣子了。這一年來,幾乎是沒有個消停……對了,沙沙那邊可曾有消息傳遞過來?上一次接到他的消息,還是在去年地年末,這一晃眼,可就是有過去了一年啊。」

    典韋如今已經三十多了!

    少了幾分當年的暴躁,多了一些沉穩氣質。

    輕輕點頭,「也不知道沙沙在武陵過的如何?我還真的有點想念他了呢。」

    「放心吧,有孔明先生輔佐,沙沙不會有事情地。過些時候,我打算讓陳敏從技擊營中挑選出五百技擊士,去沙沙那裡幫忙。雖不一定能有大用處,卻也能保護他。」

    典韋道了一句:「善!」

    就在這時,王戎從門外匆匆忙忙的衝進了大廳。

    「主公,有朔方八百里加急!」

    雙手捧著一封帶著火漆大印的信件,遞交給了董俷。

    朔方八百里加急?

    薰俷疑惑地接過了信件,抖手拆開來,取出信瓤之後,飛快地在信上掃了一眼。

    這一看,卻忍不住啊地一聲驚呼,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典韋奇道:「兄弟,出了什麼事?」

    可是董俷並沒有回答。典韋推了薰俷兩下,他這才醒悟過來,細目泛紅,隱有淚光。

    「大哥,盧師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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