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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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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回] 醜霸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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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3:24: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七五章 長安之亂(七)

    一晃已過了許多年!

    說實話,董俷至今仍未能想起來,顧雍在《三國演義》那本書裡算是什麼角色。

    不過,董俷依舊尊重顧雍。

    這不像是他於郭嘉、荀彧,或者賈詡那種帶有非常主觀的目的性,而是因為顧雍當時給予了他尊重,所以董俷同樣也非常尊重顧雍。更不要說,他和顧雍同出一門的關係。

    人常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即便是重生轉世,即便是已經過去了許多年,那骨子裡的性情卻不會改變。

    就如同董俷和曹操的相知相交,不僅僅是因為曹操是他所熟知的牛人,而是因為曹操在當時,在所有人都鄙薄他一個良家子出身的時候,給予他足夠的尊重。

    所以,即便是現在和曹操成為對手,董俷還是會把曹操當成朋友。

    至於劉備……

    說穿了,也不過是由一個莫名其妙的誤會開始,最終成了生死仇敵。

    相比之下,對於郭嘉的敬重,更多的是因為那傢伙在演義中近乎於妖的詭智。當然,還有一個諸葛亮,雖然說如今的孔明先生,還沒有表現出他可怕的智慧。

    所以,董俷和顧雍之間的敬重,是一種沒有任何利益衝突的敬重。

    十餘年過去了,顧雍也是遭逢磨難,比之當年更加的沉穩。而自己。不也改變了許多嗎?

    只不過,董俷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顧雍相逢。

    拉著顧雍,董俷請眾人落座。蘇雙和張宥依舊被董俷安排在上座。看著這兩個已經皓首地老者,激動的熱淚盈眶時,顧雍似乎明白了,為什麼會有人願為董俷賣命。

    經過介紹,顧雍知道那個和董鐵一起站在客廳外守候的武將,就是薰俷的護衛。越兮。而越兮的父親,青州戟王越辰越老夫子,可稱得上是文武雙全,顧雍也聽說過老先生的名號。要說起來。越兮也算是出身世家,卻甘願做一個護衛。

    這的確是出乎顧雍的意料之外。

    薰俷和眾人寒暄了幾句,互道了各自的經歷之後,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悠長歎息。

    「我自以為勇冠三軍。卻不成想,還是落了他人地算計。此次因個人之喜好,由著性子折騰,不但沒有達成目標。反而折了郭援,更令彈汗山之戰,功虧一簣。平白成就了那公孫度之名。實在是愧對郭援。更有愧於盧師當年的教導!

    今更連累二老,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隨我奔波忙碌,更冒性命之虞,實俷之過。」

    說著,董俷站起來,朝著蘇雙和張宥深深一揖。

    這可把兩個老漢驚得連忙起身,口中道:「主公,使不得,使不得,小老兒怎擔當起主公如此?折煞我等,折煞我等……」

    薰俷正色道:「二老,俷這一揖,二老卻是當的起。若非二老冒風雪尋找,俷如今說不定,還在塞外冰天雪地中廝殺,更說不得,如今已經屍骨無存,怎當不起?」

    那蘇雙張宥,仍在客套。

    還是顧雍出面道:「蘇先生、張先生,主公行這一禮,你二人端地是受得起,還是不要再客套了……不過主公,經此一事,主公當要務必小心,以後不可輕身涉險才是。」

    於無形之中,顧雍已經承認的董俷『主公』的地位。

    其實這也沒什麼,早在顧家堡出事的那一天開始,顧雍已經視董俷為主公了。

    說實話,小師弟如今地手段,的確是很高明。

    那蘇雙張宥,雖頗為富足。可說到底,在許多人眼中不過是一個貪圖利益的奸商,上不得檯面。而薰俷,如今是雄霸一方的諸侯,這一禮,就足以讓二人心甘情願地賣命。商人有時候奸詐,但他們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尋求他人的認同?

    顧雍已不是當年地世家子。

    漂泊了半年,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顧雍地思想,也發生了許多改變。

    至少放在以前,他絕不會對蘇雙張宥如此客套。而現在,他卻看出了這商人地妙用。

    待董俷坐好,蘇雙張宥二人在蘇由張遵的攙扶下也落了座。

    毌丘儉沉聲把陳宮地事情,告訴了董俷……

    「你是說,陳公台如今就在中山甄家?」

    薰俷對陳宮的興趣,要遠遠超過了對甄家的興趣。那可是三國之中,頗為有名的牛人。雖然最後敗給了曹操,但也不能說,陳宮就比曹操的部曲差距非常大。

    至少在演義中,陳宮數次為呂布獻策,但呂布最終都沒有接納。

    這是個很有本事

    雖然說自家麾下,也聚集了不少的牛人。可說起來,不管是徐庶還是龐統,都還有些稚嫩。謀士這活計,不同於武將。武將的武藝練成,只需幾次戰陣就能磨練出來。但謀士,特別是一個出色的謀主,那絕對是需要時間和經歷的沉澱。

    若是能把陳宮……

    薰俷在心底裡思忖起來:西域為我根本,必須要有心腹之人放可以坐鎮。所以姐夫必需要留在西域。如此一來,闇部的溝通就比較麻煩……當初闇部於西域時,主要是為了對付關中馬騰郭憲,還有李傕郭等人。而現在得了關中,闇部的根基,就必須要設在身旁,否則不但是耗費人力物力,還會消耗掉不少時間。

    不過,對陳宮此人的瞭解,並不是很多,闇部不可以交給他。

    放在身邊做個謀主,似乎是不錯的選擇……倒不如,把闇部交給師兄來打理?

    算了算了,還是回長安以後。和軍師再做商議。

    薰俷把思緒收回來,輕聲道:「劫殺袁熙,這件事以師兄你來看,是否可行?」

    此刻,他身邊沒有什麼出謀劃策的人,即便是毌丘儉,也並非是有遠謀地人。

    顧雍道:「若按照公台所說,只要處理得當,的確是有利於我們回轉關中。不過。主公當籌謀更遠。以甄家在中山的根底,再有蘇張二翁的配合,他日我大軍殺入冀州,甄家不但可為內應。更可以對安撫冀州,產生出不可估量的作用。」

    蘇雙點頭道:「顧先生所言極是。若論較聲名,甄家雖然也是商賈出身,可是比我等要有威望。他不僅僅控制著青、冀、並、幽四州的糧食。更是官宦世家。現任族長甄逸,還有甄逸長子甄豫,都頗有賢名,若利用的好。未嘗不是好事。」

    有道是,同行是冤家。

    連蘇雙都這麼看重甄家,董俷倒不得不認真的考慮一下甄家的勢力。

    他對商賈世家。本就沒有什麼偏見。只是今日甄家能反袁紹。他日是否也會反自己?

    收服甄家。地確是好事。

    但凡事都有兩面性,卻是一把雙刃劍啊

    「幫他除掉袁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我對那陳宮,比對甄家的興趣更大。」

    顧雍聞聽,不由得笑了起來。

    「主公若是想要那陳宮效力,也不會太難。算起來,陳公台本就是主公的麾下。當年他奉太師的求賢令而入洛陽,只是未等到機會,太師就出了事故。雍與這陳公台曾有過詳談。卻發現他對主公,還是頗有好感,只要主公相召,他定會依附。」

    「若是這樣……倒值得幫一幫甄家!」

    「嘿嘿,其實甄家現在對主公,可說是望眼欲穿。要不,可由蘇翁派人,前去通知?」

    話剛說到這裡,門外董鐵邁步走進來,插手道:「主公,田莊外,有中山甄儼與陳宮兩人,隨顧先生家眷車隊抵達。」

    薰俷一怔,忍不住笑了起來:「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曹操來了?」

    顧雍不由得嚇了一跳,吃驚地看著董俷。

    「啊,這個是……是當年我在陽時的一段典故,意思是說,說什麼,來什麼。」

    薰俷張口胡說八道起來,暗自叫苦:我怎地把這句話給說出來了?

    「諸公,既然陳公台已經來了,我等也不可怠慢,隨我一同前去,迎接他們。」

    忙把話題岔開,董俷起身向外走去。

    顧雍等人緊緊跟隨在董俷的身後,董鐵和越兮兩人,則伴隨在他左右。

    這時候,蘇飛帶著護衛,保護著顧雍的妻小走進了田莊。遠遠地,就見一個面目猙獰,宛如雄獅一般魁梧的青年帶著一群人,迎面走來。雖然沒有見過董俷,蘇飛也曾聽說過董俷的長相。如此秉異的相貌,除了那西域暴虎,還能有誰?

    不僅是蘇飛,甄儼和陳宮也看到了董俷。

    事實上,老甄家一早就派人盯著蘇雙家地動靜。顧雍等人夜半剛一出發,陳宮就得到了通知。雖然不知道顧雍他們去了何處,但卻已能肯定,與董俷有關。

    於是,急急忙忙的趕到了蘇家田莊,正碰上了蘇飛等人離開。

    陳宮和甄儼,也算是賴上了董俷。也不管蘇飛是否答應,反正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而蘇飛,還真的就不好翻臉,只能帶著這兩人前來。

    「草民甄儼(陳宮),叩見大都督!」

    甄儼和陳宮上前行禮,卻被董俷一把攙扶住。

    「甄公切莫如此,俷不過是一落難之人,還需甄公多多照顧……」

    說

    目光就落在了陳宮地身上,「俷久聞先生之名,只可識。今日一見,俷甚幸之,甚幸之!」

    這話可不是客套話。

    甚至在董俷沒有出生地時候,就知道陳宮地大名。

    陳宮卻不禁奇怪:我生平不喜結交他人,在長安時,也沒有幾個人知曉我的名字,你又如何久聞我地名字?

    不過,看董俷說的真切,不帶半點虛假之意。

    陳宮心下道:莫非就是因為長安地事情。才知道我嗎?定是這樣,否則何來『久聞』二字。

    「宮亦仰慕大都督久矣,今日得見,實宮之幸事!」

    眾人客套完畢,董俷一手拉著陳宮,一手拉著甄儼,往大廳走去。

    這一招,還是學那《三國演義》裡的曹操。那廝不也經常拉著男人的手,往屋裡走嗎?

    不過這一手。似乎很有用。

    只看陳宮甄儼那激動的模樣,就知道這牽手的威力有多麼巨大。

    蘇雙張宥,帶著自家的孩兒,去準備酒菜。董俷等人在大廳裡重新落座後。顧雍向他介紹了蘇飛。

    蘇飛?

    這名字沒有半點印象,董俷好奇的問:「伯玉精於水戰?」

    蘇飛恭敬的回答:「雖不說精通,但馳騁於大江之上,就如陸地行走一般簡單。」

    好大的口氣!

    薰俷印象之中。三國裡地確有幾個精於水戰的人。

    首當其衝的,就是那巴郡甘寧甘興霸。當初董俷在歷陽時,曾為秦推薦過幾個人。

    但是後來黃忠說:甘寧沒有找到,不過蔣欽周泰卻是歸順了。秦死後。黃忠本想約二人一同前來投奔董俷。只是這兩人卻以不習北地為由,拒絕了黃忠的邀請。

    每每想起來,倒也算是一個遺憾。

    沒想到。如今居然出了一個蘇飛。三國之中。地確是藏龍臥虎啊。

    「若於大河之上,當如何?」

    意思是說:你在長江怎麼樣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如果在黃河,你敢說這話?

    蘇飛想了想,搖頭道,「這卻不敢保證,大河與大江水勢截然不同,飛從未見過大河,所以不敢說能怎樣。不過,這水戰之事,也就是那樣子,只看個人的運用。」

    這不是一個喜歡誇誇其談的人!

    薰俷很滿意,輕輕點頭:這傢伙,我喜歡……

    當下,讓蘇飛落座。薰俷扭頭向等的急不可待地甄儼看去,甄儼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反倒是陳宮,卻老神在在,似乎頗有把握。

    「二公子,你所說的事情,師兄已經都和我說過了。」

    「那大都督意下如何?」

    不等董俷開口,顧雍突然插嘴道:「二公子,不知甄家……如今存糧幾多?」

    「啊?」

    那邊甄儼還沒有反應過來,陳宮起身道:「若大都督願意,我家公子願奉糧草二十萬石,以補充關中,緩解雪災之害。」

    「是,是,我願意……」

    「公台和二公子都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薰俷一笑,「我不要公子這二十萬石糧食,關中雪禍我自能解決。幫二公子料理袁家子,也不是問題。但我地條件是,來年開春之後,我需糧草二百萬石,如何?」

    二百萬石?

    甄儼當時就傻了……

    而陳宮也是一愣,片刻後結結巴巴的說:「大都督說的是,二百萬石?哦,宮明白了!」

    「不錯,二百萬石。不過我也不會讓你們白送,而是以高出冀州糧價地三成購買。」

    今冬地北方雪禍,受災地可並不止關中一地。

    可以預計,開春之後,北方糧價都將會大規模的上漲,甚至可能會出現糧荒。

    薰俷這麼做,怕不僅僅是為了防止糧荒,另一方面,也是一種試探吧。

    低聲和甄儼說了幾句話,甄儼點頭道:「若大都督能解決甄家此次危機,來年甄家願依大都督所說之價格,奉五百萬石糧食。」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薰俷和甄儼地手,擊在了一起。

    清脆的響聲,令大廳中在座眾人,都不禁為之精神振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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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3:24: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七六章 長安之亂(八)

    誠信二字,自古便有之,可不是後世人所發明創造。

    別看三國時人才輩出,爾虞我詐的爭鬥不休,但是對於誠信二字,還是很講究。

    官場上的事且不去說了。

    這商人雖常被人奸商奸商的呼來喚去,可但凡是有些身家,特別是如甄家這樣有二百年歷史的老字號而言,誠信卻是更加的講究,甚至比之名士文人更甚之。

    講究的千金一諾,也無需什麼字據。

    董俷也不擔心這甄儼將來會有什麼反覆,這話出了口,就不再對此糾纏下去。

    省下的也只是一些細節上的問題,到時候自有人會和甄家商議。

    ******

    入十二月後,天氣開始好轉了!

    一連幾天的紅日當空,氣溫雖然還是很低,很冷,可比之那滿天飛雪的陰霾,心情卻好>:

    一行車隊從中山國緩緩駛出,大迎風招展,彩旗飄揚。

    這行車隊,大約有一千五百人左右。那大旗上書寫斗大的『袁』字,已經表明的身份。大旗下,一個青年興高采烈,身旁還有一名文士,低聲的和他交談著。

    青年身高八尺,相貌端莊。

    文士也是儀表堂堂,頜下黑鬚飄揚,頗具儒雅氣質。

    兩人的身後,還跟著兩名武將。胯下馬,掌中刀,端的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在這四人不遠,是一輛輛車仗。

    居中車輛旁。跟著一個二十二三歲的青年,相貌很文弱,卻是武將地打扮。

    車簾挑開了一條縫,從車廂內傳來低低的柔弱聲音:「三哥,這麼做真的能成嗎?」

    「妹子放心,父親已經有了妥善安排!」

    「不是,我的意思是,父親既然已經答應下來,為什麼要反悔呢?」

    「唉。你難道還看不開嘛?那袁家子根本就是為了謀取咱家的財產。你沒見那逢紀對父親說話時,何等囂張,好像咱們不是他袁家的親家,更像是奴僕一樣。」

    車裡沉默了……

    片刻後。那低柔好聽的聲音再次傳來,「既然父親已經有了決斷,小妹我就不再說了。只是此事可有把握?你看袁熙帶了這麼多兵馬,會不會過於冒險呢?」

    青年說:「妹子。這個你不用操心,三哥向你保證,怎麼也不會讓你進那袁家受氣。」

    「那就拜託三哥!」

    低柔好聽的聲音,發出了一聲幽幽的歎息。

    青年心裡一酸。雖隔著車簾,依舊能看到小妹那纖弱地身影。本應該是受萬般寵愛,如今卻……忠誠?甄家從來沒有向袁紹表示過。我們只忠誠於我們自己。

    希望那虎狼之將。名不虛傳吧。

    這青年。名叫甄堯,是甄家的幼子。極受甄逸的寵愛。而車中的女子,正是甄家地幼女,甄洛。遠處大之下的青年男子,卻是袁紹的次子袁熙。這袁熙,字顯奕。性情倒是很穩重,不過也非常的柔懦,袁紹對於這個兒子,不甚喜愛。

    袁紹一共有四個兒子。

    長子袁譚,字顯思,性情剛猛,不識曲直之道,袁紹也不甚喜愛。只是袁譚卻是嫡出長子,作為袁紹地繼承人也是名正言順。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偏偏……

    三子袁尚,為人機敏,頗為勇武,甚得袁紹喜愛。

    加上袁尚的母親,是袁紹非常寵愛的小妾,故而對袁尚也就更多了幾分親近。

    別看冀州現在一派祥和,可是袁譚和袁尚的爭鬥,已經非常激烈。

    至於幼子袁買,年紀還太小,不可能參與這場爭鬥。而次子袁熙,和袁尚走地比較近。

    和甄洛第一次相見,還是四年前。

    當時袁熙一見之下,驚為天人,就懇求袁紹為他求親。

    在這一點上,袁紹倒是沒有什麼推辭。本來也想著法子要吞併那甄家,結親倒是一個可以兵不刃血的好辦法。所以,也不管那甄逸是否答應,親事就這麼定下。

    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

    甄家雖然有勢力,可終究比不得袁紹,只能答應下來。

    如今,甄洛也已長大,正是帶回家中採摘的好年華。四年夙願,終於得到了回報,於袁熙而言,自然是心情大好。至於逢紀和甄逸說了什麼,卻是另當別論。

    世家子只重利益,難有真正地婚配。

    似袁熙這般,即娶來了心愛地女子,又能為家族出力,兩全齊美,何樂而不為?

    都說甄家女有福氣,有貴人相。

    袁熙現在相信了……至少從他和甄洛定親以後,父親對自己顯然親近了不少,許多事情都由他出面,算是委以重任。而袁熙在此之前,也一直做地非常出色。

    「元圖先生,前面就是普陽亭,這積雪厚重,道路難行,不如今晚就在普陽亭落腳?」

    這普陽亭,是靠近下曲陽的一個地方。

    走了大半天,軍士和馬匹都顯得有些疲乏,袁熙忍不住詢問逢紀,想要休整一下。

    袁家地四個兒子當中,拋開袁買太小不說,這袁熙的確是有些柔懦。

    說的再直白一點,就是個爛好人。

    逢紀對此很看不上眼,如果不是袁紹的命令,他絕不會跟隨袁熙一起上路。

    眉頭一蹙,逢紀道:「二公子,主公望眼欲穿,咱們怕是不好在路上耽擱太久。
    過普陽是下曲陽。依我看,咱們不如趕一程,在下曲陽落腳。」

    「唔,這樣子啊……也行!」

    袁熙是個沒主意的人,逢紀這麼一說。他就答應下來。

    若是換成了袁譚或者袁尚,鐵定不會理睬逢紀地這番話語,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逢紀心裡歎了口氣,這位二公子啊,可真的是……

    你哪怕和我爭辯一下也行啊。可你這個樣子,就算是主公想委以重任,怕也困難。

    想到這裡,逢紀搖了搖頭。

    車馬繼續行進。不知不覺,已經過了普陽亭。此時,正是黃昏,斜陽夕照。在大地上留下一片殘紅。過普陽亭後,有一片丘陵,卻是數十里不見人煙的荒地。

    車馬緩緩行進,碾著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息。

    袁熙想要去車仗邊上安慰一下車中的嬌妻,可是卻被逢紀所阻攔,最終打消了念頭。

    天漸漸的黑了!

    逢紀的心裡,突然間生出了一種不寧的感受。

    他突然想起來日間甄逸那出乎尋常的熱情。一再挽留他們,直至辰時中才放行。

    按道理說,那甄逸也不是個廢物。

    自家主公打得是什麼主意。他難道看不出來?如果看出來了。為何還會如此熱情?如果不是日間甄逸地拖延。只怕這個時候,這一行車隊。已經到了下曲陽。

    難道說……

    逢紀突然打了一個寒蟬。

    不過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甄逸不想活命了嗎?除非是瘋了,怎會做這種事?

    「崔廣陶升!」

    「末將在!」

    一直跟隨在後面,腆胸疊肚擺了一路威風的兩名武將催馬上前,「祭酒大人有何吩咐?」

    「你二人立刻派人前往下曲陽,命下曲陽令點備兵馬,前來迎接。」

    「喏!」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逢紀的心思也是屬於那種千回百轉,既然之前算計了甄家,那麼現在就更要防範。不管那甄家是什麼念頭,總之多一份小心最好,莫要因大意而折了威名。

    袁熙卻是不解,「元圖先生,您這是……」

    「二公子……」

    逢紀開口想要解釋。可就在這時,原野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奇異的刺耳銳嘯。

    鳴鏑,不好!

    逢紀下意識地催馬想要行進,從道路兩邊,蓬蓬蓬,無數道人影從雪地之中竄出。這些人,清一色的黑色勁裝,外罩軟甲。臉上帶著漆黑如墨的金屬面具,一手持鋒利的寶劍,一手拿著小巧地弩機。戰馬受驚,希聿聿長嘶,把逢紀掀下了馬。

    而另一邊,崔廣陶升二人正準備派人前往下曲陽,沒想到卻發生了這樣的驚變。

    二人領著人催馬上前,卻聽到一陣人喊馬嘶。

    黑夜中,在道路上突然出現了十餘根絆馬索,當頭衝過去的騎軍被一下子掀翻。

    弩機張開,鋼弩咻咻射出。

    猝不及防的軍士被當場射殺了近百人。

    逢紀淒聲喊叫:「抓住甄家子,抓住甄家子……」

    袁熙這時候,還沒有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下意識地發出命令,崔廣催馬向後面的車隊撲去。甄堯這時候,秀氣文弱的面容,卻露出了猙獰地笑意。

    「甄家兒郎,阻住他們!」

    聲音響起,在車隊四周地二百餘名甄家家丁呼啦啦圍成了一個圈。

    崔廣視若不見,揮刀將兩名家丁砍翻在地。正要繼續衝鋒,只聽身後馬車車廂轟地一聲巨響,車廂四分五裂,一個身高過丈的巨漢,手持刀盾從車上跳下來。

    這巨漢,生地端的猙獰可怖。

    手中的盾牌,用生鐵鑄造而成,有七八十斤的份量。

    一手持式樣奇特的長刀。崔廣認得,那是漢安軍配備的制式漢安刀,刀口閃爍寒光。

    巨漢一聲咆哮,朝著崔廣就衝了過來。

    四五個士卒上前想要阻攔,卻被那巨漢揮起手中的巨盾,一下子砸飛了出去。

    崔廣撥轉馬頭,朝巨漢衝去。

    哪知那巨漢根本不去躲閃,呲牙一笑,大吼一聲,若同巨雷於天空中炸響。

    迎著崔廣的馬就撞了過去。只聽蓬的一聲,近千斤重的戰馬撞在了巨盾之上,發出淒厲的長嘶。人馬相撞,那戰馬竟然被撞得骨斷筋折。這傢伙還是個人嗎?

    崔廣念頭剛起,眼前寒光一閃。

    鋒利地漢安刀把崔廣劈成了兩半,鮮血合著那內臟,灑了一地。

    「賊子,竟敢殺我兄弟!」

    陶升一見崔廣被殺,眼睛都紅了。他和崔廣一同加入了袁紹軍,只不過崔廣的出身比他好,但是卻從沒有看不起他。相反,兩人在一起時。崔廣還很照顧陶升。

    陶升催馬撲向了那巨漢。

    巨漢長刀唰的一式秋風掃落葉,身體滴溜溜在原地一轉,七八個士卒被劈翻在地。大盾呼的揚起,巨漢掃清了身邊的士卒。猛然踏步騰空,招出烏雲蓋頂。

    陶升嚇了一跳,舉刀相應。

    卡嚓,鐺……

    巨響聲傳來。也不知那巨漢的刀盾怎會有如此可怕的力道,不但砸斷了陶升的大刀,更連人帶馬,一起砸翻

    中。陶升的腦袋。幾乎被這一擊砸進了腔子裡面。

    四周儘是敵人,劍光吞吐,鋼弩飛射。

    袁紹軍在毫無準備地情況下。被殺得無比淒慘。

    逢紀也沒有想到。那往日裡有萬夫不擋之勇的崔廣陶升。竟然被人一個回合解決。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個人名!

    「二公子,快走……」

    話音未落。一個勁裝青年殺開了一條血路,向逢紀撲去。雖有士卒阻攔,但那青年劍法卓絕,而且極為詭異。他的劍,不同於普通人的劍,奇長無比,足有五尺七寸。劍身呈現出弧形,不但能施展出劍招,還能做長刀之用,劈砍凶悍。

    那些軍士手中地武器,根本擋不住弧月劍一擊。

    厚重的鎧甲,被弧月劍上的鋸齒鎖住,一下子就被撕裂開來。逢紀轉身想跑,但被那青年盯住,又豈能輕易逃走。沒跑出兩步,一支弩箭就貫穿了逢紀的腿。

    慘叫一聲,跌倒在血泊之中。

    而在另一邊,袁熙帶著百餘名親衛向前狂奔。

    也難怪,後軍有一個好像妖怪似地巨漢瘋狂殺戮,至少有百餘名士卒死在他地手上。

    莫說袁熙膽小,任誰看見這狀況,怕也只有逃跑的心思。

    跑出數百步,前方斜裡殺出一支人馬。人數也不算太多,不過七八十人,卻人手一支弩機,半蹲在雪地之中。為首一員大將,手持月牙戟,攔住了袁熙的去路。

    「擋我者死!」

    這時候,就算袁熙是個傻子,也知道這件事和甄家有關,那裡還顧得上車中美人?

    催馬擰槍,向那武將衝去。

    武將卻冷笑一聲,高舉起月牙戟,猛然向前方一指。七八十具弩機中,連珠噴射鋼弩。衝在最前面的袁熙,被瞬間打成了篩子一樣,連人帶馬,至少中了七八十支。

    原以為,對方會和自己來一場勢均力敵地鬥將,卻沒有想到……

    「元戎士,出擊!」

    那武將揮起月牙戟,催馬衝入了敵軍之中。

    元戎士並沒有騎馬,在雪地之中,騎馬反而非常的麻煩,倒不如步下作戰更爽利。

    靴子上綁著麻繩,據說可以防滑。

    一把把漢安刀切割撕裂開袁紹軍士的盔甲,血肉……毫不留情地奪走一條條性命。

    三百技擊士,加上八十名元戎士!

    此等戰力,絕不是普通地士兵能夠抵擋,更何況連兵器都比不上人家地精良。

    戰鬥僅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就結束了!

    逢紀在兩名技擊士地挾持下,被帶到了車隊跟前。

    那巨漢,正是董俷。當日和甄儼談妥之後,他就隨著甄儼秘密抵達了中山國。

    此前,他躲藏在車中。

    對外宣稱,那車子裡是甄洛的嫁妝。

    倒真的是嫁妝,不過卻是要人性命啊!逢紀凝視著董俷,「我知道你是誰!」

    「那又如何?」

    「關中如今四面楚歌,若閣下聰明,當知道識時務為俊傑這句話,難道你想和大將軍為敵嘛?」

    大將軍,是指的袁紹。

    李郭控制漢帝的時候,袁紹就已經自領大將軍,在冀州建立起一個小朝廷出來。

    不過隨著曹操奉天子於許昌,正式奉袁紹為大將軍。

    這看上去是示弱,可實際上呢,卻等於把袁紹納入了漢室麾下,取消了袁紹的小朝廷。雖然田豐等人不願意接受,卻也不得不承認,曹操這一手非常高明。

    不管怎麼說,袁紹如今官拜大將軍,倒也頗為得意。

    薰俷卻笑了起來,「你那大將軍,我不承認。我和袁家,早已成仇人,難道是現在才開始作對嘛?你袁家趁火打劫,我還沒有找他的麻煩。現在正好收回利息。」

    逢紀還想再說話,但董俷卻無心和他糾纏下去。

    朝著董鐵做了一個手勢,就見董鐵上前一步,弧月劍帶著一道寒光,逢紀人頭落地。

    「三公子,立刻收攏人馬,我們連夜動身……天亮之前,我們必需進入井山!」

    「大都督放心,堯立刻安排!」

    「記得把場面做的細緻一些,莫要露出了馬腳。」

    「喏!」

    甄堯插手行禮,領命而去。

    那甄洛乘坐的車輛,從戰鬥開始,就一直沒有發出聲息。直到此時,才傳來一聲歎息。

    董俷看了一眼那厚厚的車簾,也搖了搖頭,輕歎一聲。

    「小鐵,去幫他一下,把戰場收拾的乾淨一些,我們一炷香之後,就啟程動身。」

    董鐵點了點頭,帶著技擊士走了。

    董俷抬起頭,仰望星空許久,突然間笑了起來:不知道那袁紹,會是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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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七章 長安之亂(終)

    袁紹的心情……

    很糟糕!而且是糟糕的不得了的那一種。從接到袁熙死訊的那一刻起,袁紹就懵了。

    萬萬沒有想到,在自家地盤裡,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兒子死了,逢紀死了……不但如此,連那兒媳婦也被劫走了!甄家那邊,該怎麼交代?雖然說,兒子死的很古怪,好像是被萬箭穿心。但是現場又沒有發現任何線索……不管袁熙是否真的得到了袁紹的疼愛,可這面子,袁紹真的丟不起。

    一時間,冀州并州兩地,風聲鶴唳。

    各地人馬頻繁的調動,一方面追查袁熙的死因,另一方面那些山賊卻遭了殃。

    雖然田豐等人覺察到了不對勁,卻無法勸阻住袁紹。

    此時此刻,也許只有袁隗重生,能讓袁紹冷靜下來,至於其他人,誰也勸說不了。

    ******

    十二月末,眼見六九將臨。

    長安城中的謠言卻是越演越烈,甚至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不過幸好在閔貢和臧洪的疏導下,沒有發生太大的問題。可誰能知道,這平靜能維持到何時?

    夜已經深了!

    一支人馬從遠處緩緩來到了長安城下。

    大約有四五千人左右,全都是頂盔貫甲,手持刀槍,看上去如同禁衛軍般精神。

    當先一員大將,金盔金甲,手持大刀。

    在城門外大聲喊道:「我乃南宮校尉金大人部下,奉命入城。加強皇城的警戒。」

    門樓大之下,走出來一人。

    就著松油火把地光亮,他看了一下之後說:「閔大人和臧大人有令,入夜閉城。若無兩位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將軍還是等天亮以後,再行入城吧。」

    「我有,我有兩位大人簽發的手令!」

    武將說著,取出令箭向城頭上晃了一下。

    「等一下,放下吊籃。代卑下檢驗過將軍的手令,若是真的,立刻開關放行。」

    「有勞了!」

    武將也不擔心,看著城頭上放下了吊籃。命人把令箭放入其中,而後緩緩升上城頭。門樓上的守備,拿著那令箭看也不看,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過了好半天,他又出現在門樓垛口。

    「將軍,令箭檢驗完畢,請稍等片刻。末將立刻放開城門!」

    而那城下的武將,卻覺得很不開心:都已經說好了的事情,沒必要搞這麼逼真吧。

    逼真……

    是地。非常的逼真!

    當那武將帶領人馬走進城門的時候。竟意外的發現。城門後面地內甕城城門竟然是緊逼著。五千人馬,只進了一兩千人。其他人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千斤閘落下,被阻隔於城樓之外。緊跟著,一聲刺耳尖銳的鳴鏑響起,撕破了夜空寧靜。

    「放箭!」

    城門守備一聲厲喝,從內甕城的城牆上,出現了數百名手持弩機的士卒。

    鋼弩,呼嘯著帶著一抹抹冷幽地寒芒呼嘯飛落下來,數百名士卒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鋼弩洞穿了身體,一個個倒在血泊中哀嚎不止。

    那武將,也慌了!

    揮刀撥打鋼弩,一邊厲聲叫喊:「閔貢,臧洪……爾等竟敢出賣我!」

    「鍾進,你為曹將,何來出賣二字?」

    城頭上的守備冷笑道:「爾等一舉一動,都在我家軍師的掌控之中。剛才鳴鏑升起,就是軍師動手之時。可笑爾等還在做那春秋大夢,主公不在,長安也非爾等鼠輩可以猖狂的地方……記住你家將軍地名號,我乃漢安軍霸上中郎將魏越!」

    那武將聞聽,不由得大吃一驚……

    「魏越,你不是奉命前往河東了嗎?」

    「若不如此,鼠輩又怎能現形……鍾進,吃我一箭!」

    城頭上的魏越,拉弓如同滿月,四石強弓射出利矢,帶著破空的歷嘯聲直撲鍾進。

    鍾進抬刀可擋,只覺手臂發麻。

    魏越地這一箭,不僅僅是力道十足,最要名地,還是在鍾進磕飛利箭地時候,那箭頭突然張開,好像是一張嘴巴一樣,從裡面吐出一支嬰兒小指粗細的鋼弩。

    子母箭!

    董俷地奇思妙想,加上馬鈞蒲元的工藝,而製成的令人難以防備的子母箭。

    說起來,董俷上一世並沒有看過太多的電影。不過有一個片子,卻讓他記憶深刻。

    《龍門客棧》,由香港拍攝的新龍門客棧中,那東廠箭隊的威力,的確令人恐懼。

    董俷也記不清裡面的箭支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機關,反正根據自己的想像,設計出了子母箭這種武器。經過幾年研究,子母箭終於研發出來。當然,這種武器由所以並沒有在全軍中配備,只有極為善射的武將才有資格。

    董俷軍中善射的將領不少!

    但若論射術精湛,除已經前往武陵的沙摩柯之外,黃忠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除此之外,陳到、文聘、魏越四人最為精湛。

    趙雲雖然也善射,可是畢竟加入漢安軍比較晚,所以並沒有配備這種致命武器。

    其中的原理,無需過多贅述。

    鍾進在磕飛了利矢的一剎那,子箭飛出,讓他再也無法躲閃。

    只聽噗的一聲,子箭貫穿了鍾進的額頭。緊跟著,如雨點般的鋼弩,向甕城內傾射。城內的千餘名士卒,一個個被打成了了馬蜂窩一樣,每個人的屍體上,至少有二十餘支鋼弩。

    與此同時,城內城外,突然間喊殺聲一片。

    被阻隔於城外的士卒,赫然發現在月光下,一支身披重甲的步軍出現在他們身後。

    「奮武將軍義在此,爾等還不丟下兵器,舉手投降?」

    這是從哪兒蹦出來的一支人馬?自從麴義的背嵬軍在年初是幾乎被拼光之後,一直駐紮於新安。人們甚至已經忘記了這支憑八百人就阻攔住鍾數萬人馬的強勇。

    如今,背嵬軍在此出現,卻令這支來路不明的人馬感到了心驚肉跳。

    有將領厲聲吼道:「兒郎們,投降是死,殺出去,興許還有生路,隨我殺啊!」

    麴義嘲諷的冷笑。

    這裡只有八百背嵬士!

    當年八百背嵬士能阻擋曹軍數萬兵馬,如今幾千人的烏合之眾,當真不知死活。

    若論殺性,麴義在漢安諸軍將領之中,也算是能排列在前五位的人物。

    大槍一指,背嵬軍鴉雀無聲,隊列中出現了一道道縫隙,緊跟著嗡的一聲,一排硬弩破空飛出。

    「圈殺,一個不留!」

    隨著麴義陰冷的聲音響起,盾牆不斷的挺進,弓箭手瞬間變化成了弩手,由將做營新近研發出的元戎弩,隨著盾牆的分散前進,形成了一面半圓形的區域。

    長安城中,騰起了熊熊烈焰。

    金旋等人的兵馬還沒有來得及出動,早已悄然進入長安的背嵬軍已經發起了攻擊。

    這是一場不能有任何憐憫的血腥屠殺。

    朱雀大街的大都督府望樓之上,賈詡輕聲道:「孝直,督察院現在可以收網了!」

    法正俊朗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森冷的笑意。

    他插手行禮,也不說話,大步從望樓中走出去。在望樓之下,數百名技擊士已經整裝待發。法正也沒有做過多的解說,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一個都不許放過!」

    「喏!」

    技擊士剎那間領命而去,法正重又走上望樓,「軍師,開始了!」

    「今日,我要把長安徹底的清掃一遍,過些時日主公回來,莫要影響他的心情。」

    「正該如此!」

    「此次,你督察院做的不錯!」

    「此乃卑下應盡之事。不過卑下倒是沒有想到,這長安城中,居然會有如此多的垃圾。軍師,一味的防守,只怕不是件好事,曹操如此肆無忌憚,當給他一些教訓才是。」

    賈詡微微一笑,「放心吧,我已命闇部出擊,也許此時此刻,已經展開行動。」

    「如此甚好!」

    法正說完,不再開口。

    而賈詡則轉身從城頭上走下來,「立刻發射鳴鏑,通知踏白軍行動。明日天亮時,我需要長安街頭,到處都是踏白軍的巡邏人馬。從即日起,至主公回來之前,長安城開始宵禁。若有人膽敢違反我宵禁之令,不問身份,一律格殺勿論。」

    「喏!」

    法正從賈詡那簡單的幾句話語中,聽出了無盡的殺意。

    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不過旋即問道:「軍師,城內已經展開搜殺,您要往何處去?」

    「還有一件事,主公雖不願意做,但我卻需為主公謀劃。命令巨魔士,隨我前往未央宮見駕。」

    法正眼睛一亮,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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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八章 請君移駕長門宮  



        二更天,長安城內,喊殺聲不斷。

    一隊隊鐵騎不知是從何處衝了出來,闖進一戶戶人家,緊跟著傳來一陣慘叫聲。

    負責守衛長安的十二門衛,對此視若不見。

    只是沿街巡邏,遇到形跡可疑的人,也不問身份來歷,先抓捕起來再說。

    至於那技擊士,比之那鐵騎更為凶狠。身穿督察院特製的黑衣,按照名單,一戶戶的進入。但凡遇到半點反抗,二話不說是先殺再說,只殺得長安城血流成河。

    賈詡在四百巨魔士的護衛下,在飲馬橋邊轉道霸城大道,直奔未央宮而去。

    在他身後,賈穆和賈訪顯得格外沉靜。

    「父親,元直來報,已經打開了函谷關,放那鍾繇人馬進入,想來也該動手了吧。」

    賈詡目光迷離,似乎在想什麼事情。所以賈穆詢問他的時候,一時間竟沒有回答。

    「父親,父親……」

    「啊!」賈詡猛地醒悟過來,扭頭看了看兩個兒子,「你們剛才說甚?」

    「孩兒是問,元直那邊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呵呵,元直雖然年輕,但是心思卻極為細膩。鍾雖然也是個人物,怕也不是元直的對手。再說了,黃將軍久經戰陣,經驗也非常豐富。鍾?嘿嘿,我倒要看看他如何逃出生天。」

    「那我們現在……」

    「該問的就問。不該問地,旁邊看著,不要說話。」

    遠遠的,南宮大門已經可以看見。

    往日,這裡作為西漢王宮門所在,有數千名宮衛守衛巡邏,格外的森嚴而莊重。

    而此刻,南宮卻是血流成河。

    遍地的死屍,橫七豎八。好不淒慘。典韋帶領人馬,與夏侯蘭的宿衛在南宮門內對峙。雙方人馬相差不多,但是和典韋的人馬想必,宿衛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夏侯蘭立馬橫槍。怒聲喝道:「亭侯,你這是何意?擅闖南宮,屠殺宮衛,難道你想要造反嗎?」

    典韋大笑起來:「夏侯蘭。是誰想要造反,你自己心裡明白。你等趁大都督不在,暗中勾連關中諸侯,謀奪長安……若非我等有所提防。只怕現在已經身首異處。大都督在塞外為漢室開疆擴土,浴血疆場。而你等小人,卻又做了什麼?」

    夏侯蘭聞聽一怔。立刻感受到身後宿衛。傳來一陣騷動。

    雖然。皇宮宿衛是夏侯蘭一手帶起來,可是卻不能妨礙這些人對董俷的崇敬。

    夏侯蘭怒道:「你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裡清楚。」

    「我……」

    夏侯蘭本就不是一個善於辯解的人,當然典韋同樣拙於口舌。可問題在於,典韋認準了的事情,怎麼能輕易被人改變。在他心裡,這皇家地人,都不是好東西。

    先是逼著自家兄弟辭了西域都護,如今屁股還沒有坐穩,就心懷叵測。

    這種事情,對於典韋而言,自然不可能接受。見夏侯蘭張口結舌,典韋也就越發的認定了這件事。當下一聲爆吼,一催胯下象龍馬,手持雙鐵戟衝向夏侯蘭。

    夏侯蘭平白受了冤枉,也是惱怒非常。

    躍馬擰槍,殺向了典韋。不得不說,這夏侯蘭的武藝確實不差,手中三十六斤重的亮銀槍施展開來,恰如梨花綻放,炫目至極。攻如疾風暴雨,守若磐石大山。

    這也是當年和趙雲一起,在童淵門下學到地槍法。

    按照童淵留下來的《指月錄》記載,童淵一生,共創出了十八路槍法。又分上中下三品,每一品有六種槍法,可分開施展,也能夠結合在一起使用,是一套循序漸進的槍法套路。若能夠學的周全,則槍法大成,天底下少有人能夠抵擋。

    暴雨梨花槍,屬於中品第三套槍法。

    若是對戰普通地武將,這已經是綽綽有餘。可是對付典韋,卻明顯是不太可能。

    典韋已經三十多了!

    說起來,卻是過了巔峰狀態。

    說起武藝,無非是技與力兩種。好像趙雲,就是於技巧性武將的代表,而典韋,應該算是力量型的武將代表。一過巔峰,則會開始出現下滑。不過典韋和薰俷認識以後,修煉那五禽引導術多年,如今年紀大了,可是招數上卻越發老辣。

    只七八個回合,夏侯蘭就只剩下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

    心中暗道:都說這典韋猛於虎,還以為是靠著大都督才成就的名聲。沒想到,居然有如斯武藝?大都督身邊能人輩出,而大王身邊地人……只怕終成大患啊。

    兩軍對壘,怎容得你去胡思亂想?

    夏侯蘭這思緒一亂,手上可就出現了破綻。二馬照頭,典韋在馬上長身而起,雙鐵戟一前一後,掛著風聲呼的斬向夏侯蘭。別看象龍的年紀大了,但是一般地西極馬,還是無法與它相提並論。那火爆地性子,如同是受了典韋地傳染一樣。

    蓬,腦袋一摔,凶狠的撞在了夏侯蘭地坐騎頭上。

    那戰馬希聿聿慘叫,夏侯蘭手中的大槍被雙鐵戟鎖住,典韋稍一用力,就脫手飛出。

    夏侯蘭自己,也摔在了馬下。

    典韋躍馬舉起雙鐵戟……

    就在這時,賈詡趕到。

    「大爺,住手!」

    「亭侯,手下留情……」

    伴隨著賈詡一起趕來的,還有太傅羊續。只見他在羊道的陪同下,從遠處急匆匆的趕來。眼見著夏侯蘭就被典韋斬於馬下,急忙大聲地叫喊。催促車伕奔跑過來。

    賈詡不由得,一蹙眉。

    這老傢伙,來得可真是時候。早先是裝病,如今……

    嘿嘿,只是這件事,怕由不得你。若識相的話,就留你一命,若不識相,也不差你一個。

    賈詡那渾濁的眸光中。閃過一抹冷幽。

    典韋沒有殺夏侯蘭,但不代表著他就會放過夏侯蘭。本陣之中衝出兩員大將,上前把夏侯蘭給按住,捉回了陣中。那夏侯蘭也是個有力氣的人。可是在那兩人的手裡,卻毫無反抗之力。

    這兩人是誰?

    正是董俷馬前身後的部將,何儀何曼兄弟。

    賈詡催馬上前,「大爺。辛苦了!」

    和其他人不一樣,賈詡不但是董俷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謀主,私下裡還是董俷的老師。在薰俷的謀士群體中,怕除了龐統諸葛瑾之外。最信任地就是這賈詡。

    在這一點上,甚至連徐庶石韜都比不得。

    當初董俷收服賈詡的時候,典韋是跟在旁邊的。

    自然也清楚。賈詡於薰俷的價值。絲毫不敢怠慢。收起雙鐵戟,在馬上拱手還禮。

    「軍師來了!」

    那邊。羊續在羊道地攙扶下,下了馬車。

    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容,看著賈詡和典韋,竟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也難怪,他如何不知道脂習和金旋的謀劃?可他羊續,也算是西域的老人了。

    長安人不知道賈詡地利害,他羊續卻很清楚。

    有心阻止,也明白阻止不得。這私下裡何嘗沒有一絲期盼,脂習金旋能夠成功?

    當然,羊續也知道,這幾乎是沒有可能。

    只能托病在家,並且暗地裡提醒,試圖能保住一些元氣。但是他沒有想到,賈詡會如此狠毒。突然發動,不禁把鍾繇的堂弟鍾進殺死,更神不知鬼不覺的調回背嵬軍和駐紮在渭南的魏越。不但擊潰了金旋脂習地陰謀,更祭起屠刀大肆屠殺。

    羊續清楚,他無力回天。

    那些終於西漢王的世族人,已經徹底的激怒了董系人馬。

    只希望,能保住西漢王地顏面。要知道,這也是漢室延續至今,僅存地一點顏面啊。

    「賈將軍……」

    羊續開了口,卻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

    賈詡如今官拜軍師中郎將,行諫議大夫之職。官位雖然不顯赫,但是明眼人就能看出,他是何等地受董俷信任。因為,這軍師中郎將,當年可是李儒的官位。

    李儒是什麼人?那是董家地人,和董俷是正經的親戚。

    能接替這個職務的人,若非極受董俷的信任,根本不可能得到。羊續知道,賈詡可不是一個好打交道的人。深吸一口氣,平穩情緒之後道:「將軍深夜至此,有何指教?」

    「羊大人!」

    賈詡彬彬有禮,「今夜有亂黨謀逆,詡擔心有宵小趁機作亂,故而來保護大王。」

    「大王於宮中,極為安全,將軍卻是多慮了。」

    兩人彷彿忘記了那個被扣押的夏侯蘭,彼此帶著笑容的寒暄。

    「不多慮,大王是千金之軀,萬一受到驚嚇,卻是詡之罪過。大都督如今不在,但臨行之前曾囑托詡,要保護大王的周全。所以,還請太傅大人讓開宮門吧。」

    「這是大都督的意思?」

    賈詡陰冷一笑,「非也,實詡之決斷!」

    「賈將軍,你不覺得你這樣有點越權了嘛?大王之安危,自有宿衛大人保護,您只不過是軍師中郎將,皇城之中的事情,當與賈將軍你沒有什麼關係吧。」

    羊續看出,賈詡已經下定了決心。

    更重要的是,他把董俷拋開,撇清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賈詡冷然道:「原本是無關的,可是現在……卻有關了!宿衛大人的本事,詡已經領教了。只是以這等身手,想要保護大王周全,只怕是不太好吧。羊大人,我等皆是為大王著想,您一味阻攔,莫不是心懷叵測嗎?」

    你把話說開了,那我也不妨把話擺到明面上。

    我敬你是世家名人,不與你為難。可是如果你再不識相,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

    那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你再攔著我,你就是反賊!

    羊續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賈詡那淡淡的笑意中,所隱含的濃濃殺意,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這傢伙並非是說笑話,如果繼續攔住他,只怕真的會祭起屠刀,拿老羊家滿門老小來說事。

    一剎那間,羊續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不過,他還是想要再爭取一下,拱手道:「賈將軍,還請看在大都督的面子上,留一份情面吧。」

    「羊大人,不是我不願意,而是大都督與人為善,給了太多的面子。可是有些人,卻不知道好歹,一味的想要弄事……大都督曾說過:面子不是給的,是自己賺的。有些人,給他們臉,他們不要臉……嘿嘿,我的意思,羊大人可明白?」

    那就是說,你這老頭,莫要再呱噪了!

    羊續還想再說,卻被羊道拉扯了一下,輕輕搖頭,示意他莫要開口。

    「讓開!」

    典韋虎目一瞪,催馬上前。

    賈詡淡淡一笑,「大爺,皇城裡實在太危險了。就請您保護大王,往長門宮移駕。」

    長門宮?

    羊續聞聽這三個字,臉色頓時慘白的,沒有半點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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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九章 顏面存幾何

    長門宮是什麼地方?羊續聽到這三個字,為何會面無人

    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

    在長安附近,有一個上林苑,誇長安、周至、戶縣、蘭田四縣縣境,中有松柏。

    根據《漢書-文帝紀》記載,長門園在長門,長門長門園,也就是長門宮的前身,是前漢館陶長公主劉嫖的私人園林,後以劉嫖情夫董偃之名先給了漢武帝劉徹。在長門園的基礎上改建成長門宮,是皇帝祭祀休息的地方。

    館陶長公主的女兒,就是漢武帝的皇后陳阿嬌。

    陳阿嬌和漢武帝可以說是青梅竹馬,還留下了『金屋藏嬌』的古語。但是這皇家的事情,有時候真的很難說。更不要說這感情,是最為飄渺虛無的一種存在。

    陳阿嬌後來被漢武帝廢去皇后之位,遷居長門宮。

    但陳阿嬌並不甘心被廢,千金買賦,得司馬相如所做的《長門賦》,使長門之名流傳千古。

    不過,從那以後,長門宮也就成為冷宮的代名詞。

    ******

        劉辨一直到出了長安城,也沒有弄明白,這長安城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甚至不明白,以前總是對他很客氣的典韋,為什麼會對他變得如此兇惡。

    目送王駕一行在典韋等人的簇擁下,緩緩駛出了長安城,羊續的心也一下子死了。

    完了!

    漢室地顏面,經此一晚之後。徹底完了!

    不說別的,只要劉辨踏入了長門宮,那還有什麼尊嚴可談?

    狠狠的瞪著賈詡,羊續咬牙切齒道:「賈文和,你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賈詡淡淡一笑,「我死不死,不在太傅你。若大都督讓我死,誰也攔不住。若大都督不讓我死。想要殺我也不可能。太傅,捫心自問,在這件事裡,你又做了什麼?」

    說完。看了一眼那個兩眼噴火,被何儀何曼死死抓住的夏侯蘭。

    賈詡搖搖頭,「宿衛大人,在大都督回來之前。只能委屈你一下了。大都督一日不回,任何人不得靠近長門宮。違令者,格殺勿論!」

    「你,你不過一個區區軍師中郎將。有何資格……」

    賈詡冷笑一聲,命賈穆捧過一個盒子。

    輕輕的打開,從裡面取出了一根金瓜錘。森然道:「大都督在離開長安之前。留下金瓜。並囑托與我:若長安無事,則無需動用天罡錘;一俟長安出事。則關中、西涼、西州各地兵馬將領,皆聽從詡的調度。包括長安,金瓜可殺任何人。」

    夏侯蘭和羊續聞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董西平對賈詡,未免太信任了吧……

    「請羊大人回府,把夏侯蘭打入天牢。無我手令,任何人不得探望和接觸二位。」

    賈詡一句話,二百名巨魔士呼啦啦就湧上前來。

    這一個命令,也等同於把羊續徹底的軟禁起來……至於夏侯蘭,賈詡沒放在心上。

    天,漸漸的亮了!

    那東方的雲霞翻滾,鑲嵌著五彩光亮,預示著一個好天氣地到來。

    賈詡拖著疲乏的身子,回到了大都督府。還沒有坐穩,就見有一侍婢走進大廳。

    「軍師,主母命小婢前來打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這麼喧鬧?」

    賈詡淡定笑道:「請姐姐回稟主母,只是一些跳樑小丑不自量力罷了。長安已經穩定,沒什麼大事發生。不過在主公回來之前,還請主母能再忍耐一下,莫輕易出門。」

    「小婢明白!」

    那侍婢匆匆離去,賈詡雙手搓揉面龐,長長的歎了口氣。

    主公啊,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做,也從沒有想過要這麼做……只是,有些事情,並非是您願不願意那麼簡單。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主公您又怎可能有迴旋餘地?

    您不願做的事情,就交由詡來為之。

    天下地罵名,詡願一肩承擔,唯有這樣,才能報答主公您對詡這一番知遇之恩。

    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

    就在這時,法正匆匆走進了大廳,躬身施禮,輕聲道:「軍師,函谷關送來戰報!」

    ******

       澠池,又名彭池。

    來源於古水池名,本名澠池,以池內注水生(一種水蟲)而得名。

    上古時屬豫州,西周時為都邊邑。

    周赧王三十六年,秦趙會盟於此,更成就了趙國大夫蘭相如的千秋美名。

    只是此刻,澠池大火沖天。

    鍾繇怎麼也弄不明白,這好端端的,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潰敗地局面?

    十萬兵馬衝破了函谷關,一直殺進澠池。漢安軍被打得節節敗退,眼看著就要成就他鐘的不世美名。可一眨眼,一場大火把池盡毀,十萬大軍死傷慘重。

    漢安軍突然間變得勇猛起來。

    如潮水一般,向鐘繇的人馬發動兇猛攻擊。

    遠處那黑色大旗迎風飄揚,上書『漢安游奕』四個大字,正中間有一個斗大『黃』字。

    黃忠?

    鍾繇聽說過這個人,但說實話並不是非常的瞭解。

    只知道這黃忠曾經是揚州刺史秦地手下,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投靠了董俷。

    是漢安十軍之中,游奕軍的主帥。

    但自從歸順了董俷之後,游奕軍並沒有打過什麼特別有名地戰役。想想也是,游奕軍幾次出擊,基本上是是漢安軍地聯合行動,更多人關注地是董俷地巨魔士等部,若非游奕軍在漢安十軍編制之內。甚至不會有人知道有這支人馬地存在。

    此刻,鍾繇帶著殘兵敗將,被圍困在西崤山的一座山崗之上。

    這西崤山,又稱南大嶺,是一片丘陵地帶。站在山崗上,可以看到遠處烈焰沖天的池縣。

    十萬人馬,如今只剩下這數千人。

    而山崗之下,三萬游奕軍肅立不動,

    風聲呼嘯。拂動戰旗獵獵作響,令人心生恐懼。

    「軍師,我們撤吧!」

    樂進輕聲說道。這個在初平年間就跟隨曹操的將領,如今看上去有些神色慌張。

    「撤?」

    鍾繇苦笑道:「怎麼撤?往哪兒撤?」

    「末將願保護軍師。殺出一條血路……咱們退出函谷關,李典將軍不是在哪兒嗎?只要出了函谷關,谷城有太史慈將軍接應……」

    鍾繇一聲苦笑:「函谷關,如今真的在我們手中嗎?」

    「您是說……」

    「如今只見黃忠。卻沒有看到那游奕軍的軍師徐庶。想必李典將軍也有危險。」

    「啊?」

    繞是樂進膽子大,可是聽完了這話,仍感到遍體生寒。

    鍾繇說:「從一開始,董賊就設了這個局。我真的是小看了董家那鄙夫了!」

    現在回過味兒了!

    怪不得那號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函谷關會被攻破。怕不是自己真地攻破了函谷關,而是人家打算關門打狗。來個一網打盡吧。徐庶。竟有如此的本領?

    同樣的地方。卻是不同的景象。

    年初時被一個麴義,帶著八百人把鍾繇擋在了焦城之外。如今更加淒慘。怕是要把性命,丟在這裡了。

    遠處,傳來了悠長號角聲。

    一支人馬和黃忠匯合在一處,帥字大旗上書寫『踏白勇武』四個字,大旗中央,掐金邊,踏白軍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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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0章 魯肅獻策合縱


     馬不停蹄,一路狼狽逃竄。

    身邊的士卒越來越少,從西崤山衝出來的時候,還有一兩千人,可是現在……

    百餘名親衛,保護著鍾繇直奔函谷關。

    身後的漢安軍若即若離,似乎並不急於追趕。越是這樣,鐘繇的心裡也就越是惶恐。雖然也知道函谷關如今是凶多吉少,可除了函谷關,他似乎已經沒有退路。

    只希望李典能堅守住函谷關。

    函谷關不失,就還有一條生路。鍾繇很清楚李典的才能,那是一個極為沉穩,也非常謹慎的人。當初突進函谷關的時候,李典就曾經阻止過鐘繇。只是當時的鐘繇,怎可能聽得進去?只要拿下了長安,他就有足夠的資本成為曹操的謀主。

    但是……

    鍾繇已經不再去想回到許昌之後,他將會面臨怎樣的窘境。

    打馬揚鞭,一路疾馳。於第二天日間,看見了那巍峨的函谷關輔城。城頭上,曹軍大旗依舊在飄揚,鍾繇一下子平靜了下來:還好,看樣子函谷關還在我手!

    所謂的輔城,就是在關隘後增添的一道輔助城牆,作為關隘的縱深防禦。

    普通關隘,一般都會建造有三到四道高低不同的輔城,用以延緩敵人的攻勢。

    不過,似函谷關這樣的雄關,並不需要建造如此眾多的輔城。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稱號也不是浪得虛名,所以只在關隘後建立了一座輔城。

    城高三丈。城門緊閉。

    鍾繇催馬到關隘下,大聲喊道:「速速通報李典將軍,立刻打開城門!」

    城牆上沒有動靜,鴉雀無聲。

    鍾繇一蹙眉,再次喊道:「我乃長史鐘繇,速速通報李典將軍,打開城門……」

    話音未落,只聽城頭上一陣鑼鼓聲。一排排士兵出現在城牆之上,彎弓搭箭。對準了城下地鍾等人。門樓之上,一名身穿軟甲的文士,映入鐘的眼簾。雖然不認識那是什麼人,可是從士卒的穿著上。鍾繇已經知道這函谷關情況不妙。

    當年高祖曾有斬蛇起義的說法,自稱為赤帝之子。

    故而漢興火德,士卒配以紅色號衣,以昭示赤帝火德之像。曹操奉天子於許昌。不管他是『奉』也好,『挾』也罷,至少在目前,他還是漢室朝廷的一個臣子。

    故而曹軍的號衣。全部是以紅色為主。

    但是漢安軍的號衣顏色卻不同。漢安軍當年開府西北,按照劉洪的說法,叫做北方癸水。漢安以墨。所以漢安軍地號衣以黑色為主。薰俷對此也是非常喜歡。

    城頭上的士卒。全部是黑色號衣,外罩黑甲。

    鍾繇大驚失色。撥馬想走,卻聽一陣梆子響,從兩邊殺出兩支人馬,將鍾繇困在中央。

    左邊大上是踏白勇武,中間書寫斗大的韓字。

    右邊大上卻是漢安第一軍五個大字,旁邊有一個董字。

    正是韓德與董召兩人,士卒靜謐,也無聲息,只是那冷冽的刀光,格外地森冷。

    城頭上的文士一笑,「元常先生,一向可好?」

    聽這人話語中的意思,好像和鍾繇還有一些交情。但是鍾繇卻似乎想不起來了。

    畢竟是大家出身,生路已絕,鐘繇的心情反倒平靜下來。

    「某正是鐘繇,爾乃何人?」

    「呵呵,先生貴人多忘事,學生徐庶,說起來也是穎陰人,和先生正是同鄉。」

    徐庶?

    鍾繇地瞳孔猛然一縮,凝視著城頭上的青年,緩聲道:「閣下就是徐庶?」

    「區區賤名,不足掛齒,倒是讓先生見笑了!當年先生在書院講學,庶曾遠遠觀之。不想一晃經年,學生與先生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的確是有些令人感歎。」

    遠遠觀之……

    這句話說地很值得玩味。你若是在書院求學,如何可能只是遠遠觀之?再說了,只要是書院學子,鍾繇也知道個大概,卻當真不記得,這徐庶何時曾出現過。

    徐庶笑道:「中平四年,先生與酒樓中指點江山。庶與同窗,正在隔壁,不但聆聽了先生的高論,甚至還和先生起了些許衝突。先生當時卻是身居高位,喝令家丁將庶緝拿。庶至今猶記得,先生那時何等意氣風發,十年了,卻是未敢忘懷。」

    「你……」

    鍾繇似乎有點印象了!

    中平四年,沒錯……雍丘叛亂,靈帝返還陽之後,對洛陽世家大開殺戒,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當時南陽名士何顒也因為此事而死,傳揚開來之後,各地士子多有不滿,以穎川尤甚。時常聚集酒樓,高談闊論,點評靈帝以來地種種作為。

    穎川書院,的確是聚集了眾多學子。

    但是如果說穿了的話,書院還是屬於世族私設,從中走出的學子,也多依附世家。

    當時被抨擊最厲害地人,就是董俷。

    好像還有一次和人生了衝突,書院的學子被對方殺了兩個,那一次鍾繇卻是在場。

    那個殺人的人……後來好像被董俷救走,之後就再無半點消息。

    難道說,這徐庶就是……

    抬頭看去,徐庶一如當年的鐘繇,看上去是意氣風發,而自己卻成了他的手下敗將。

    「殺人狂徒,也敢囂張!」

    鍾繇從牙縫裡擠出了八個字,而後突然問道:「李典將軍何在?」

    「李典?」

    徐庶一笑,身後自有親衛,送上來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徐庶拿在手中一晃。

    「可說的是他?」

    「李將軍……」

    雖然距離甚遠,但鍾繇卻看得格外清楚。那人頭雖然是滿面的血污。卻怒目圓睜,正是李典地首級。李典還是死了!而且看上去,頗有些死不瞑目的味道。

    鍾繇緊咬牙關,片刻後長出了一口氣。

    「徐庶,我來問你,輔城雖不甚堅實,但以李將軍之才,斷不會輕易被你奪取。你,你。你又是用了什麼詭計,在一日之中,攻破了輔城,而且沒有任何痕跡?」

    徐庶呵呵的笑了。卻沒有回答。

    那笑容,有一絲嘲諷,似乎是在說:你不是天下名士嘛?何不好好的猜測一下?

    鍾繇先是一怔,腦海中刷的浮現出一件事物。

    當初入關的時候。曾發現關隘內有很多夯土,有些水井也乾涸了。當時急於進軍,鍾繇也沒有在意。如今想來……他脫口而出道:「可是預先在關隘中挖好了地道?」

    雖然徐庶臉上沒有什麼表示,但心裡卻格外的震驚。

    這鐘繇。也確實有本事。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猜到了我攻破輔城的方法。

    而鍾繇卻在苦笑:這地道,只怕是人家早就設好地一個局。只等我前來送死。只可惜。卻白白的壞掉了李典樂進兩位將軍的性命……主公。鍾繇實在是該死。

    城頭上,徐庶道:「元常先生。如今你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也不妨把話說明,你所設計的群蛇亂舞計劃,從開始執行地那一天,就已經被我家軍師覺察。如今,長安的蛇兒還有那些反賊,只怕都已經落網。在你出兵攻打函谷關的時候,龐德將軍自箕關出兵,南渡河水,奇襲谷城。呵呵,太史慈如今怕是自身難保。」

    「啊!」

    鍾繇一剎那間,是心如死灰。

    自己苦心經營的群蛇亂舞計劃,竟然被人一下子看穿。

    只怕盤龍地秘密,也難以再保住。正如郭嘉所說:以後再想放蛇,怕是難了!

    如今正是寒冬,大河冰封。

    若漢安軍自箕關出,只要渡過了大河,整個京兆都會受到威脅,關中,有能人!

    徐庶森然道:「先生如今已無退路,何不投降我家主公?以先生之才幹,定能……」

    話未說完,鍾繇厲聲喝道:「匹夫休要胡言,某豈能向鄙夫稱臣。今日鍾某本領不足,落入爾等算計。但他日,自有車騎將軍為我等復仇。徐庶,如今群雄逐鹿,這鹿死誰手,尚未可知。鍾某將在九泉之下,恭候你的到來。主公,先行一步!」

    鍾繇下馬,整衣冠,而後抽出寶劍,橫頸自刎。

    一代名士就這樣慘死於函谷關內,百餘名親衛在鍾繇死後,也發動了死亡攻擊。

    徐庶冷笑道:「鹿死誰手?確未有分曉,只是最終的勝利,捨主公有誰!」

    ******

    建安二年正月初七,曹操十萬大軍,盡沒於函谷關內。

    太史慈得知鍾繇遇險的消息,立刻起兵救援。於途中遭龐德所轄選鋒軍地襲擊,死傷慘重。太史慈敗退洛陽,急報許昌。而龐德也未再行攻擊,迅速的撤入關內,與陳到黃忠等人合兵一處,擁雄兵而虎視京兆,令得天下諸侯為之震動。

    曹操在許昌得到消息,當場昏了過去。

    樂進李典,那是當年他自陳留起兵討伐董卓就跟隨他的老部下。而鍾繇更頗受曹操地喜愛。如今三人皆死,對曹操地打擊,更甚於那十萬大軍地全軍覆沒。

    「我欲盡起兵馬,討伐長安,為元常文謙和曼成報仇!」

    醒來之後,曹操怒聲咆哮。不管他這番話語是做戲還是出自於真心,讓麾下眾將是既感動,也擔憂。失去了理智的曹操,又如何能夠抗衡那日益強大地關中?

    就在這時,從大廳外走進兩人。

    「主公,萬萬不可!」

    眾人看去,卻是郭嘉和魯肅。兩人行色匆匆,顯然是經過了一路奔波方抵達許昌。

    曹操奇道:「奉孝子敬,你二人怎麼會一起……」

    「主公,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傳言董西平在河東督戰,再打長安,只怕難有結果。再說,十萬大軍盡沒於函谷關內,正需時間來恢復元氣。如今出擊,定難有奏效。」

    「郭嘉,你怎地總是幫著董西平說話?莫非是暗中勾結?」

    夏侯惇聞聽大怒。他和李典也算是老搭檔,那是從曹操起家時就結下的交情。

    算算時間,也將近十年。

    夏侯惇在陳留屯兵時,李典就是他的副手,二人的友誼可以說是非常的深厚。

    李典被殺,夏侯惇這心裡就窩了一股邪火。

    郭嘉這一出面阻止,令夏侯惇的火氣,騰地一下就竄了起來,指著郭嘉厲聲喝罵。

    「元讓,不得無禮,還不向奉孝道歉?」

    曹操怒聲喝止,夏侯惇冷靜了一下情緒之後,也知道自己剛才是有點衝動了。

    「董西平真的在河東出現了?」

    荀攸點點頭,「細作報告,董俷於年末時於安邑出現,張郃徐晃兩下夾擊,大敗高覽。而長安……如今也是損失慘重。盤蛇之密,怕已經被薰西平掌握手中。」

    曹操倒吸一口涼氣,向郭嘉看去。

    當初,郭嘉就提醒過曹操。一俟行動失敗,則盤蛇多年的心血,都將付之東流。

    當初曹操也是鬼迷心竅,聽了鐘繇的言語,否決了郭嘉的主意。

    如今看來,還是郭嘉更有遠見。曹操起身,向郭嘉深施一禮:「悔不當初,不聽奉孝的勸告。」

    「主公,萬萬不可如此!」

    郭嘉連忙閃開,聲音有些激動,「食君俸祿,為君解憂,乃是嘉之本份。當初未能勸阻主公,也是嘉之過。如今之計,我們唯有長遠計劃,先求休養生息,待恢復元氣,再做打算。」

    眾人也上前勸說,曹操這才回了座位。

    「那以奉孝之見,如今該如何做?」

    「主公,董西平隨在函谷關大敗我軍,然其實力,並不足以立刻出兵攻打京兆。當務之急,當派一心腹大將,鎮守京兆,防止那董西平的人馬,出兵襲擾。」

    「理當如此,但派誰為好?」

    郭嘉的目光向眾武將掃去,所有人不自覺的挺起了胸膛。

    那意思是說:選我,選我就對了!

    特別是夏侯惇,摩拳擦掌的,恨不得過去毛遂自薦。但郭嘉的目光,根本沒有朝他看。

    「夏侯淵將軍,武藝高強,兵法出眾。為人沉穩,當足以鎮守陽。太史慈將軍,隨遭逢大敗,然則非戰之過,實乃元常過於急躁,方有此敗績。況且子義與漢安軍交手多次,對漢安軍當最為瞭解,可為夏侯淵將軍副將,一同鎮守京兆。」

    曹操聞聽,也非常贊同。

    的確,若論信得過,而且文韜武略出眾的武將,這屋子裡還真的是要屬夏侯淵。

    「妙才,你可願往?」

    「淵但有一息,定不讓董家軍馬踏京兆。」

    「如此甚好,我明日就請奏皇上,封你為安南將軍。京兆以南之安危,就靠你了!」

    「淵定不辱命!」

    這安南將軍,是一個雜號將軍。

    曹操如今官拜司空,行車騎將軍事,掌控著兵事。但名義上,還是要走一個過場。

    安排下去之後,曹操卻不由得愁眉緊鎖。

    這一次董俷鬧了一場失蹤,曹操卻是有得有失。失的是鍾繇三人,但也得到了呂布高順等將。只是對於呂布的使用,曹操還有些把握不住,一時間難以決斷。

    同時,董俷如今坐穩了關中,難不成眼睜睜的看著他做大嗎?

    「諸公,董俷勢力日益膨脹,我等當如何是好?」

    眾人緘默,低頭沉思。而這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魯肅卻上前一步,「主公,肅有一計,可為主公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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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一章 陳宮論連橫

    長門宮,積雪厚重。

    沉甸甸的雪,把挺拔的松柏壓彎了腰。本是生機盎然的季節,園林中不少地方的積雪已經開始融化。雪水化作潺潺的溪流,湧入了園林的池塘中,蒸騰起曼妙輕霧。

    只是那松柏,卻透著暮氣。

    有大半年沒有見劉辨了,看上去氣色不是太好,有些萎靡,甚至帶著一點茫然。

    當看到董俷的一剎那,西漢王不由得心裡一抖。

    在這長門宮中,已經快一個月了。一開始,辨非常的氣憤,把宮中的物件摔成粉碎。

    不過守護長門宮的衛士,態度卻格外的好。

    你摔一件,我拿一件新的。你罵人,我聽著,反正在長門宮內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可就是不能走出宮門一步,也不能和宮外的任何人接觸。劉辨知道,他被軟禁了!

    後來才聽說了是怎麼回事。

    那一晚之後,長安十八個世族被剷除的一乾二淨。據說是排著隊被砍頭,那場面比之光和六年,南宮之變後的洛陽還要慘烈幾分。被殺的士子,接近萬人。

    當然,也並不是都是士子。

    還有來自曹操、袁紹、甚至劉表劉璋等各路諸侯的細作。

    劉辨甚至都無法想像,在這長安城中,竟然會有這麼多敵人的耳目,未免有些可怕。

    可是那賈詡的殺性,實在太大了!

    難道董卿的部下,和董卿一樣。都是殺人魔王嗎?至少當年董卓雖說滿門抄斬,可是也沒有像賈詡這樣,家丁僕人一個都不放過,光砍頭,就砍了整整三天。

    想必在那三天裡,長安人都嚇壞了吧……

    但劉辨覺得很委屈。那些人所做地事情,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甚至都不知道。

    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是賈詡的意思,還是董卿的意思呢?

    董卿說過。他永遠不會負孤,如果是他的意思,難道說董卿是想要自立為王嗎?

    焦躁,煩悶。害怕,恐懼……

    種種心思縈繞在心頭,對於劉辨來說,無疑是一種從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一個月的時間。足以讓人改變很多。對劉辨也是如此,他變了,變得有些麻木。

    董俷是剛回到長安!

    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回家,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立刻帶著越兮趕到長門宮。

    他發現,再也無法看透劉辨了。那麻木不仁的樣子,就好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

    不知不覺中。薰俷想起了十年前那個躲在王越身後。偷偷看他的少年。

    「王上。我們回家吧!」

    董俷不免心懷愧疚,輕聲道:「都是臣的錯。讓王上受了委屈,我們回長安吧。」

    「孤……不回去!」

    劉辨大著膽子,倔強地說:「當初一聲不吭,把孤帶到這裡。如今又一聲不吭,讓孤回長安。董卿,你的人膽子太大了!就算是那些人做的不對,孤的顏面何在?」

    董俷很無語,苦笑著看著劉辨。

    聽他發洩一樣地說完,歎了口氣,伸出手來,還是那一句:「王上,我們回長安。」

    「孤……」

    劉辨還想再說什麼,可是當目光和董俷的目光相觸,卻說不下去了。

    也許,這件事真的和董卿無關?

    薰俷說:「長安新定,關中方平歇。王上,你也該有個王妃……在回來的路上,臣還在想這件事。等事情安定下來一些之後,臣會命人為王上選妃,王上以為如何?」

    「董卿……其實那件事,孤真地一點都不知道。」

    「臣知道,臣心裡很明白。這件事,臣一定會給王上一個交代,還請王上放心。」

    「可是,董卿……孤也知道,這件事和你沒有一點關係。只是有件事情孤想要和你說一下。你如今事務繁忙,孤一個人在王宮裡,又沒個說話的人,好生無聊。孤想要找些事情做……恩,孤也知道,政務兵事非孤所長,也不願意給你添麻煩。所以,孤想要自己找些事情,就是不知道董卿你……能不能答應孤呢?」

    這話說的,可憐巴巴。

    但仔細一想,似乎也是這麼一回事。

    一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成天地呆在深宮之中,的確是會很無聊。

    劉辨的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而且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董俷也很難開口拒絕。

    「王上這是什麼話?王上想做什麼,只管做就是了!」

    「嗯,放心吧……孤絕不會做那些勞民傷財地事情,孤只是想給自己找個消遣。」

    劉辨露出了笑意。

    「我們回去吧!」

    「遵旨!」

    薰俷恭敬地請劉辨走出了長門宮,登上王輦。

    在進入王輦地時候,劉辨突然回頭笑道:「董卿,你也上來吧,和孤一起回長安。」

    「臣萬不敢逾禮!」

    看著劉辨的笑容,董俷心裡一酸。

    這孩子,也恁命苦了些。此情此景,讓董俷不自覺地想到了當年在北邙的一幕。

    翻身上馬,王輦緩緩的駛出了長門宮,向長安城方向駛去。

    長門宮,又恢復了往昔的冷寂……

    ******

    親自將劉辨送入了未央宮,又指派人好生照顧。

    董俷出了宮門,閉上眼睛,長出了一口氣。看起來,這長安城內,事情真是多啊!

    他回到了大都督府,卻發現所有人都已經在大廳中等候。

    賈詡也在廳中,董俷看了他一眼之後,重重的哼了一聲,也沒有再去理睬賈詡。

    董俷先是客套了一番,又把這段時間以來地經歷,和眾人詳述了一遍,「此次公台與我師兄前來,也算是不幸中的收穫。接下來,尚有諸多事務,還要煩勞各位辛苦。」

    眾人拱手起身,道:「此乃微臣之本份。」

    法正站出一步。沉聲道:「主公,卑職今晨得許昌傳來的消息,近來曹操動作不小。」

    「哦?」

    董俷眉頭一蹙,沉聲道:「都有什麼行動?」

    「其一。曹操以夏侯淵為安南將軍,太史慈為副將,屯兵洛陽,佔居了京兆。」

    雖然說那京兆一直是曹操的地盤。但之前由於畏懼袁紹的實力,所以並沒有在京兆屯兵。這一次,曹操一反常態的在京兆屯兵,卻是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強勢。

    要知道。他可是新敗,剛損失了十萬人馬,為何如此強勢?

    法正接著說:「同時。曹操讓東平國與東郡給袁紹。使袁紹的領地與河內連接。」

    「哦?」

    不禁是董俷。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怔。

    曹操這是玩兒地什麼把戲?這裡面,似乎有文章。有玄機啊……屯兵京兆,有讓出東平國和東郡?

    徐庶想了想,輕聲道:「事實上,經邊讓之亂以後,兗州士族和曹操的矛盾還是非常嚴重。曹操這次讓出東平國與東郡兩地,一方面是為他屯兵洛陽的代價,另一方面,未嘗沒有避讓兗州士族衝突的想法。嗯,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啊!」

    董俷看了看顧雍陳宮,見兩人沉默,不置可否。

    「孝直,你接著說。」

    「喏!」

    「去年歲末,魯肅在汝南大破穰山張燕。之後,張燕等人投靠了劉備,在小沛召集黃巾殘部。但是曹操在拿下汝南之後,卻停止了攻擊,任命呂布為汝南太守。」

    呂布……劉備……

    在演義中,這二位也算是宿命地冤家吧。本以為不會再有什麼糾葛,可沒想到……

    董俷先是一笑,然後疑惑的問道:「阿瞞兄這又是玩的什麼把戲?」

    「還有,孫策攻破廬江!」

    「啊?」

    法正苦笑道:「廬江根本不可能抵擋住孫策的攻擊。陸康在廬江死戰,後帶領族人退入了江夏……孫策佔領廬江之後,再次向許昌請求揚州牧一職,曹操也同意了!」

    「慢著,曹操同意了?」

    「不錯……非但命孫策為揚州牧,還封孫策為烏程侯,鎮東將軍;周瑜為交州刺史。」

    陳宮突然道:「慢,曹操真地封那孫策為揚州牧?」

    「正是!」

    徐庶等人,也醒悟過來,瞪大了眼睛,看著陳宮。

    倒是董俷還有點迷糊,只是在這麼多人面前又不好表露,只能裝出沉思的模樣。

    陳宮道:「主公如今,佔據關中……從北到南,有公孫度、袁紹、曹操、劉備、孫策和劉表。嘖嘖嘖,這一幕確是有些眼熟了。當年關東六國,不正是如此嗎?」

    董俷這下子反應過來了!

    「你是說……」

    「不錯,曹操這一手,想必是要玩兒一手合縱之策。嗯,定然是這樣,沒有別的解釋。」

    石韜開口道:「不錯,合縱!曹操繞了這麼一個圈,只怕就是為了要營造一個合縱的氛圍。當年秦據關中,有函谷關阻隔,擋住了關東六國。但我們現在地情況卻更加微妙。第一,我們的戰線太長,比之當年強秦,怕是要長出許多。」

    「如此一來,必然會造成我兵力薄弱之勢態。」

    陳宮想了想,「其實要破合縱不難,唯有連橫而已。只是這第一個突破口當選好。」

    「以公台之意……」

    陳宮道:「我聽說主公曾與當年已故揚州刺史秦大人交好?」

    「啊,正是!」

    「孫策總領江東,但畢竟根基薄弱。主公何不以西漢王之命,奉荊州蒯良為吳侯,令其總領江東呢?」

    「啊?」

    董俷一下子沒有理解陳宮的意思。

    倒是徐庶忍不住鼓掌叫好:「陳先生此計甚妙。那蒯良是荊州大族,與劉表極為親近。而孫策之強勢,也讓劉表不安。若蒯良為吳侯,則劉景升定然會全力支持。」

    「唔,那又怎樣?」

    「主公,劉表與沛國王劉宣為漢室宗親,定然會請求劉宣幫助。只要劉宣動手,孫策也一定會尋求外援。不管是找誰,都少不了會有一場大戰。將來就算是合縱成功,這幾家之間地矛盾,怕也難輕易化解。到時候,就要看主公地手段。」

    我有個屁手段!

    薰俷心裡暗罵一聲,長出一口氣之後道:「既然諸公已有籌謀,就照此行事吧。」

    說完,他站起身來,目光突然變得有些冷戾。

    「來人!」

    「喏!」

    董鐵帶著幾名技擊士走進了大廳之中。

    薰俷喝道:「將賈詡給我拿下,打入北監。未得我地允許,任何人不准與之接觸。」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廳裡面地人,不由得全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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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二章 黑名單

    北監,只是一個簡稱。

    完整的名字應該是漢大理北督察執行監。在漢時,大理作為執法機關,設有左平右監兩個職務。董淝在西域的時候,增添了督察院以掌控內部律法的執行狀況。

    在抵達長安之後,由於督察院在職能上和大理有重疊之處,於是將督察院併入大理。

    成立督察院之初,只是為了讓其督導新法的執行。

    但是連董淝都沒有想到,法正把這督察院的執法範圍無限擴大,甚至延伸到了各官員家中內部。有時候,官員們私聚說的什麼話,第二天督察院就能夠知道。

    這讓董淝想起了後世才應該出現的錦衣衛。

    而事實上,在法正的領導下,督察院已經形成了錦衣衛的形式,而且更加嚴密。

    當然,這督察院的存在,並沒有太多人知道。

    大部分人都以為督察院是為了制裁貪官污吏而設置出來的部門,對其真實的情況也不算非常瞭解。併入大理之後,督察院卻不聽命於大理,而是直接服從董淝。

    督察院擁有獨立的監牢,和大理不在一處。

    位於長安西北方的孝裡亭,據說這裡曾是白起自殺的地方,後人還在這裡建立了白起祠堂。被關押進孝裡亭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特別是經歷過長安之亂以後,孝裡亭被關押的犯人,除了盤蛇的成員外,就是和關東諸侯有勾連的士子。

    黑漆地高牆。呈馬面形狀。

    北監又稱杜郵堡,事實上這裡也的確被建造成如同城堡一樣,裡面守衛森嚴。

    平日裡,杜郵堡內不設駐兵,但是確有二百名技擊士常駐。

    距離杜郵堡十里,駐紮有蘭池大營。只要杜郵堡烽火燃起,蘭池大營就會立刻行動。

    賈詡就被關押在這杜郵堡的監牢中。

    監牢不算太大,不過設施還算是不錯。賈詡看上去一點也不疲乏,面前擺放著一張桌案。上面有美酒佳餚。他自斟自飲,倒是頗顯出幾分自得其樂的悠閒來。

    董淝就坐在賈詡的對面,看著賈詡,臉上帶著無奈的表情。

    「軍師。你這又是何苦來哉?」

    賈詡放下了酒杯,看著董淝突然問道:「王買已經來了嗎?」

    「已經到了,昨夜時,就已經秘密抵達長安。我把他帶來了。要不要讓他進來?」

    「還是等一會兒吧!」

    賈詡叨了一口菜,「主公現在想必已經猜出了詡的想法?」

    董淝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知道軍師準備接掌闇部。只是沒必要如此做吧。」

    「主公確是錯了!如果只是為了單純的接掌闇部,詡何必要做出這老大的謀劃來?詡請主公扣押,是從幾方面來考究。第一。詡迫西漢王移駕長門宮。群臣雖不說什麼。但肯定會有人心懷不滿。何況,主公還需西漢王之名。故而也需要給西漢王一個交代,同時也是給天下士子,天下百姓一個合情合理地交代。」

    賈詡侃侃而談,看不出有半點的頹廢。

    略顯渾濁的眸光中,不時閃現出精亮的光芒,帶著一絲絲地陰鷙。

    事實上,正是賈詡派人送信,請求董淝將其收監。大都督府的一幕,不過是董淝按照賈詡所要求,演的一場戲而已。但是賈詡這樣做的目地,董淝還是不清楚。

    聽了賈詡的話,董淝微微一蹙眉。

    「如果只是交代的話,也不需要這樣做啊。軍師,這是不是有點過頭了呢?」

    「過頭嘛?」

    賈詡一笑,「其二,我要向主公你討要督察院的指揮權。」

    「這個也不是問題!」

    雖然說賈詡這麼赤裸裸地向董淝討要權利,雖然說督察院和闇部合併一處,權利很大,可是董淝卻沒有猶豫,而是非常爽利的答應。因為討要的人,是賈詡。

    「其三,主公將我收押,就等於將我隱藏了起來。關東諸侯地同盟已經有了雛形,但是還不足以形成威脅。在未來幾年之中,主公當以休養生息為重,不可擅自用兵。而在這幾年中,需要有一個人來做一些不為人知地事情,此非詡不足以擔當。

    所以,詡還要向主公討要可獨立行動地權利,還請主公您能夠準許。」

    所謂獨立行動,就是不需要向董淝匯報,可先斬後奏的專擅權利。這同樣是一個非常大地權利,如果賈詡想要進行任何行動,都不必通過薰淝,直接下達命令。

    薰淝直勾勾的看著賈詡的眼睛,一笑道:「軍師既然開口,淝怎敢不應從呢?」

    「其四……嘿嘿,詡甚怕死!」

    「啊?」

    「如今這外面不曉得有多少人恨不得殺了我,倒不如躲在這裡,還能落個清淨。」

    董淝有點哭笑不得,看著賈詡說不出話。

    不過,賈詡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長安那一夜,真的是死得太多的人。如果是普通的百姓,所謂民不與官鬥,也不提。但是賈詡殺的大都是世族階層的大人物。這些世家都有私養的門客和死士,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鬧事。

    這倒也符合賈詡明哲保身的習慣。

    薰淝說:「只是軍師你打算在這杜郵堡中待多長時間?總不成一直待在這裡吧。」

    「到該出去的時候,詡自會告訴主公。」

    賈詡捻起一顆醃製的黃豆,放在口中咀嚼了片刻,而後說:「詡還有一個要求。」

    「軍師但說無妨。」

    「這大豆醃的甚好,正好下酒,主公能否讓人每日都保持供應?嘿嘿,味道不錯。」

    董淝忍不住笑了。「我回頭會讓人把那廚子給請來,專門為軍師醃豆。」

    「甚好,主公現在可以回去了,走的時候,順便把王買和法正兩人叫過來吧。」

    董淝應了一聲,站起身來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淝就告辭了!」

    賈詡也起身,恭送董淝離去。

    不一會兒地功夫,法正和王買二人走進了監牢。

    「法正(王買)。拜見軍師!」

    王買,是當初隨董淝一同走出南山的無難山三族中的成員之一,和甘賁是同輩。

    在西域時,王買就被董淝調至闇部。配合李儒的行動。

    如今李儒鎮守西域,把闇部交還給了董淝。而王買作為闇部的統領,一同來到長安。數年時光,王買好像變了一個人似地。臉上總是帶著笑意。.不是熟悉他的人,還真會被他的外表所欺騙。然則。在部中,王買有『王鬼』的綽號,心狠手辣。性情沉冷。

    賈詡拍拍手。示意法正和王買坐下。

    「你二人……一個是督察院地院長。一個是闇部的統領。說穿了,都是見不得人的事情。也沒有什麼顯赫的地位。但這兩個部門,卻是主公最為緊要地部門……之前對公孫度疏於關注,險些令主公在塞外遇險,險些喪命,卻是闇部失職。」

    王買面頰一抽搐,雖然還是帶著笑容,可是那眼中卻流露出一絲愧疚之色。

    「這並不能怪你!」

    賈詡說:「我也不是要責難你,包括我自己,不一樣疏忽了那該死的公孫度嗎?以我之見,公孫度雖佔領幽州,卻暫時對我們無法構成威脅。他首先要對付的,是於樂浪的樊稠。王買,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在乞活軍恢復元氣之前,樊稠不可亡。」

    「喏!」

    「法正,督察院在前段時間做得不錯。一直以來,督察院於內,刺探世家官宦的資料。但是從現在開始,我要督察院的耳目,遍佈關中、涼州、朔方大小官員的身邊。任何主公治下發生地風吹草動,都必須在第一時間通報於我,明白?」

    「屬下明白!」

    「還有,皇城之中,也需要加強控制。北監三號於西漢王身邊,但還遠遠不夠。」「屬下會立刻做出安排,定不容任何風吹草動,逃出督察院的耳目。」

    「很好!」

    北監三號,是督察院下屬的一個密探。就如同當年南榮的闇二十六一樣,全部以數字為代號,真實地姓名,卻只有寥寥數人知曉,甚至連董淝也不太清楚。

    賈詡說:「如今塞北已經被劃入主公治下,以我看,用不了多久,主公定會在彈汗山設置郡縣。所以,孝直地眼睛,也必須要覆蓋整個塞北,不可因塞北人口稀少,而有懈怠。」

    「屬下記住了!」

    「王買……各地暗線,都妥當嗎?」

    王買笑呵呵的說:「各地暗線都已安排妥當,只是之前曹操曾經大肆搜捕地一番,有一些暗線雖意外被起出,但我們也弄清楚了一件事,主持盤蛇的人就是荀家八龍之一的荀攸荀公達。還有,據細作傳來消息,當年曹操在洛陽的時候,曾經對如今已成為呂布妾室的來鶯兒非常癡迷,屬下正打算就此而操作一番。」

    賈詡聞聽,不由得笑了起來。

    從懷中拿出了一摞紙張,遞給了王買。

    「按照這上面的名字,我不管你用什麼樣的手段,都必須要設法一個個的清除。」

    王買接過來,在上面掃了一眼。

    這是一份名單,全部是用硃砂書寫。排在第一行的第一個名字,赫然正是……郭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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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三章 沿著錯誤軌跡

    建安二年,如果按照歷史原有的足跡,在這一年當中會多大事情。

    其中最為著名的一件事,怕就是袁曹之間的官渡之戰!

    其實,在過往的日子,也有很多原本應該發生的事情,卻沒有發生。比如呂布和劉備的徐州爭奪戰,比如水淹下坯,比如白門樓,還有那流傳千古的千里走單騎。

    都沒有發生!

    關二哥如今呆在徐州,過的好不安逸。

    劉玄德坐穩了大半個徐州不說,還得了徐州之外的兩郡,此外還有很多人馬。

    被魯肅曹仁聯手擊敗的張燕,在劉備的感召之下,率部前來投奔。

    也許是劉備早期的反賊名聲讓張燕很有歸屬感,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反賊又算什麼?

    不管是在關東諸侯,還是在關中董俷的麾下,也都有當年黃巾軍的蹤影吧。

    不過有些時候,歷史總歸會再來一次垂死掙扎的糾正,於是就有呂布來到了汝南。

    但糾正,也僅此而已。

    也許連董俷自己都沒有想到,他這支剽悍的小蝴蝶,產生出了如此巨大的作用。袁紹沒有能統一北方,曹操也沒有和袁紹翻臉。三國的雛形,也不知何日才能重現。反正在目前來說,董俷只能看到那該死的關東諸侯,重現了戰國風範。

    一紙詔書,從長安到了荊州。

    封蒯良為揚州牧,吳侯。提點揚州交州兵事,一下子在荊州激起了軒然大波。

    雖然明知道這是董俷的挑撥離間,可是那吳侯之名,卻是讓人眼紅。

    蒯家作為荊襄大族,又與劉表交好。蒯良更是曾在秦手下為官多年,一生中最為美好地時光,幾乎都留在了揚州。即便是非常排外的揚州世族,對蒯良也非常認同。詔令一出,遷至江夏的原廬江陸氏家族。就表現出超乎尋常的熱情。

    在陸家看來,蒯良雖然是荊州人,可卻在揚州居住多年,而且官聲是相當不錯。

    更何況。蒯良還是世族出身,比之商賈出身的孫家,卻是高明百倍。

    當然,這只是外在的原因。孫策強攻廬江。迫使陸家不得不背井離鄉,遠走江夏。反正只要是反對孫策的,我陸家人就一定會贊成,何況蒯良身後還有一個劉表。不說別的。只以此為契機,得荊襄世族的認可,說不定還能得劉表器重。

    將來返回廬江地希望。也就在劉表的身上。

    其實。對於陸家遷至江夏的舉動。荊襄世族又怎麼可能沒有半點的警惕之心呢?

    荊襄世族之排外,絲毫不比揚州世族地差。

    陸家的表態。也從另一方面告訴了荊襄世族:各位,我陸家對荊襄沒有任何興趣。廬江才是我們的根基,我們早晚都是要回轉廬江,不過也要諸位幫個小忙。

    於是乎,蒯家就一下子頂在了風頭浪尖上。

    夏日炎炎,驕陽似火。

    董俷穿著小衣,赤著膀子,和家人坐在蓮花池旁的涼亭裡,喝著在井水裡冰鎮了數日地西域葡萄酒,說著話,聊著天。遠處小文姬正帶著幾個兄弟在草地上嬉鬧。

    涼亭的圓桌上,放著一盤西瓜,董綠和任紅昌有滋有味的品嚐。

    這西瓜,是李儒派人從西域送來的,也說不出是什麼來歷,只是覺得味道不錯。

    年初,甘賁張任將兵康居,兵鋒直指安息。

    這安息地名號,早在西漢時張騫出使西域時就傳入了中原。只是張騫本人也沒有去過安息,只是帶回了一些安息的情況。絲綢之路建立起來之後,安息就成了必經之路。但不久之後,安息就遭受到了大月氏的攻擊,從此開始變得混亂。

    後來有一個什麼王出現(甘賁說不清楚),安息才派出貴族蘇林驅走了大月氏人,但隨著那個甚麼王死後,安息又變得混亂起來,化作許多城邦。

    這樣地國家,在張任甘賁地打擊下,很快就被納入了西州版圖。

    一年未曾停歇地戰事,非但沒有讓甘賁的人馬受到損失,相反是越打越多。這西瓜,就是甘賁從安息送到西域地戰利品,董俷當時一下子就認出來,那甘賁口中的圓球,就是後世人耳熟能詳,並且能普及到尋常人家的西瓜。

    當然,這個時候的西瓜,也只能由少數人享用。

    給劉辨送去了一些,自己留下了一下,其餘的都分給了部下,當然還有杜郵堡的賈詡。

    「月英那丫頭,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再搞什麼鬼。」

    蔡倓道:「整天也不見他出門,剛叫他來吃西瓜,不知怎地,居然不來。阿丑,要我看啊,月英那小丫頭對你好像……你出事的時候,她可是天天來詢問。你這傢伙,究竟是個什麼打算?是要娶過門呢,還是有其他的想法?」

    薰俷苦笑道:「姐姐,你可別胡說。月英的年紀也就是比妞妞大個五六歲,我怎麼可能……再說了,我也不是沒派人送信給黃先生,只是那邊一直沒有動靜啊。」

    任紅昌和董綠,嗤嗤的笑,也不說話。

    蔡倓正色道「話也不是這麼說,如果阿醜你喜歡月英,我也沒甚意見……那小丫頭生的也真是可憐,長成那副模樣,估計想要找個好婆家都很困難吧。」

    薰俷差點給嗆死……

    「她已經定親了!」

    「可是月英不是說了,她不喜歡嘛?」

    「這個,這個……」董俷素來是說不過蔡倓,聽了也只能苦笑,不再開口。

    開玩笑,讓我挖諸葛先生的牆角嗎?

    那可是個正經地妖人。就算我不能把他拉攏過來,也沒有必要和他反目成仇吧。

    這士人最重的就是臉面,孔明先生定然會恨死我!

    「對了,三叔來信都說了什麼?」

    見董俷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任紅昌連忙把話題岔開。

    這三叔,就是沙摩柯。

    董俷拿起一塊西瓜,撓著頭說:「沙沙也沒說什麼,只說他如今在五溪蠻挺好。而且還和武陵太守周晰拉扯上了關係。唔,周晰就是早年在秦大人麾下的丹陽太守。」

    「哦?」

    蔡倓點點頭「那不是挺好?」

    「嗯,是挺好!」董俷三口兩口把西瓜吃乾淨,然後在陶盆中洗了一下手,「不過他現在發展的太快。居然吞併了南蠻三十六洞的地盤,準備往蒼梧山發展……南蠻反覆,不是那麼容易控制。我已經寫信,讓他暫時不要向蒼梧擴張。」

    董俷所說的南蠻。就是在演義中,孔明先生七擒孟獲的南蠻。

    當然,如今也有一個孔明先生在輔佐沙摩柯,只是此孔明非彼孔明。不曉得會有什麼結果。但是,演義中諸葛孔明對南蠻的評價,董俷多多少少還有些印象。

    沙摩柯回武陵不過幾年的功夫。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相當不容易。

    如果冒然出兵蒼梧。也就是如今交州地番苗部落。恐怕時機還有些不太成熟。

    蔡倓:「阿醜,你把文和先生押起來,是不是不太適當?」

    「啊,這件事啊……賈詡膽大妄為,竟然把大王軟禁長門宮。如果不這樣的話,大王該怎麼想?上行下效,將來不知道要出多少妄為之人,關押他也是正常。」

    和賈詡之間的事情,董俷誰也沒告訴,甚至包括蔡倓

    當日扣押了賈詡之後,賈穆和賈訪都來找蔡倓說情,不但沒有用處,反而被董俷斥責了一頓之後,把兩兄弟一個流放到了西域,另一個流放到了朔方。

    沒錯,在很多人的眼中,那就是流放!

    至於真實地情況……呵呵,只有董俷和賈家兩兄弟心裡清楚。

    過去的幾個月裡面,長安有很多人事調動。首先是在塞外,董俷設立了望北郡。

    任命費沃為望北郡太守,戲亭侯,鎮北將軍。

    賀齊在彈汗山戰役結束之後,就生了一場大病,如今已被接到了長安,由專人看護。自從出了黃劭的事情以後,董俷對部下的身體健康,是非常地關注。他可不希望再有一個人,像黃劭那樣積勞成疾。只是那乞活軍的主將,卻成了問題。

    而這個時候,田豫卻來了一封信。

    在信中,田豫不但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也表明了趙雲的想法。

    他二人想留在望北郡,因為這裡更靠近前線,更靠近他們地家鄉。田豫的家鄉,在幽州。

    對於這兩個人,董俷還是有些猶豫。

    因為他已經知道了,在他去朔方之前,夏侯蘭曾經和趙雲田豫有過接觸,並說了一些本不應該是他說的話語。為此,董俷還偷偷地去了一次杜郵堡,請教賈詡。

    而賈詡地回答是:田趙兩位將軍,其實也很為難。一方面,他們效忠於主公,另一方面,如果他們回到了長安,就必須要面對兒時地夥伴。田豫恐怕也是怕趙將軍夾在中間為難,所以才寫了這封信。不過他這個決定,倒也不算是太差。

    董俷在考慮了很久之後,終於還是做出了決定。

    封田豫為行使匈奴中郎將,掌乞活軍。以趙雲為破虜將軍,鎮守受降城。同時命龐淯為朔方太守,徐晃奉命率解煩軍出兵上郡,封征北將軍,並經略并州。

    將馬嶠從氏池調出,任命為上郡太守。

    顧雍封為典農中郎將,行少府;陳宮授司隸校尉,行尚書令,長安尹。而夏侯蘭也被釋放出來,依舊是宿衛將軍,但是禁中兵馬也隨之被更換,全都是新面孔。

    陳到為涼州刺史,總督涼州兵馬。

    黃忠被封為中領軍,領長安禁軍,諸蘭池大營。是儀被封為弘農太守,總督渭南屯田之事。龐德為安南將軍,漢壽亭侯,駐塚領山屯軍,並設立了渭南行營。

    閔貢經略河東,為河東太守。

    張郃依舊總領選鋒軍,授介亭侯,征東將軍。

    臧.洪被封為大理廷尉,提點刑律。石韜任典學中郎將,行符節令,歸於少府;徐庶為參軍,城門校尉,負責於城門外屯軍,歸於中領軍所轄,實際上還是聽命董俷。

    另有典韋被封為輔國將軍,漆侯,屯軍重泉。

    沙摩柯雖不在長安,同樣被封為鎮南將軍,汧侯

    而遠在西域的劉洪,更直接被封為宗正。事實上,劉洪地輩分和名氣,也當得起。

    若說讓人吃驚的,就是羊家父子。

    誰都知道,羊續是絕對的帝黨,雖然在長安之亂中並沒有什麼作為,可身上的烙印還是非常的重。董俷上疏請封羊續繼續擔當太傅一職,而羊續之子羊道,則被封為中大夫令,衛尉。這個職務,卻是列入了九卿之一,掌管宮門警衛。

    從默默無聞,一下子到九卿之一,可以說羊道時一步登天。

    可問題就在於,羊道並不想接手這個職務。說句真心話,羊道的心是屬於董系。

    但身上的烙印,注定了他在所有人眼中,是一個帝黨。

    中大夫令這個職務還非常的特殊敏感,羊道實在不希望自己夾在中間受窩囊氣。

    更希望能外放出去,可是……

    宮門警衛,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至於董俷?

    也許是所有人之中,唯一沒有陞官的人。雖然劉辨希望董俷來擔任大將軍一職,可是董俷卻推辭了。相反,他以彈汗山戰事不利的原因,而自請貶官。在諸多人的勸說下,董俷不得已做出了妥協。行大都督,也就是所謂的臨時大都督。

    可實際上呢,長安,乃至關中,依舊牢牢掌握在董俷的手中。

    大將軍是不可以做的!

    陳宮說:「主公莫要忘記了當年大將軍何進的下場,這大將軍萬萬不可以做,主公只需要控制住兵權,哪怕就是個行大都督,已經足夠了。至於別人想做大將軍,那也要有那個命做才好……我想,整個關中,誰也不敢跑來做這個大將軍。」

    想想,似乎也是那麼一回事。

    反正是不管怎麼說,長安經歷了一場動盪之後,很快又恢復到原有的平靜之中。

    各項法令都在有條不紊的執行著。

    而甄家答應了董俷的五百萬石糧草,也通過蘇雙和張宥的途徑,源源不斷流入關中。

    想必這一年,關中不會再有大亂。

    董俷把所有的事情都托付出去以後,自己也變得格外逍遙。

    只不過,誰也說不準,這逍遙的日子,究竟能持續多久?希望能永遠逍遙下去吧。
   
   董俷在心裡面是這樣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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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四章 郭嘉之死

  許昌的歷史,考校起來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的帝堯時期

    有大賢許由在此牧耕而得名。夏王朝建立後,許昌更是夏王朝活動的中心區域。

    夏開國帝王啟建都於夏邑,有『大饗(xiang)諸侯於鈞台』的說法。

    所謂『饗』,有祭祀,宴請之意。而鈞台,也正是位於許昌之地,可說歷史久遠。

    自曹操引漢帝遷都許昌之後,許昌就變得日益繁華。

    兩年之間,曹操採用了當年董俷所獻的以工代賑之法,招納流民,擴建許昌。

    隨著人口的日益增多,許昌已變得格外繁華。

    雖然還比不上最興盛時的東都洛陽,可比之黃巾之亂以前的洛陽,卻不遑多讓。

    不得不說,曹操手下確實有能人。

    典農中郎將棗(zao)祗,在負責屯田之後,糧草未曾有過斷絕;而擔任將作大匠的鄭渾,不僅僅擁有精湛的冶煉技術,更是一名治理地方的好手。同時兼任河南尹的職務,在修繕改造許昌的時候,借鑒了西域的經驗,特別是城牆的改造。

    許昌的城牆,完全是按照費沃所設計的馬面牆進行改造。

    高五丈,寬兩丈,青黑色的馬面牆遠遠看去,透露出了無與倫比的莊嚴和厚重。

    此外,城內改造,也是借鑒了當年漢安城的風格。

    全都是井字形狀,主幹道縱十二,橫十。恰符合了天干地支之數。正中央是為漢帝劉協修建起來的巍峨皇城,金碧輝煌,雕樑畫棟,顯示出一種難言的大氣。

    不過,這輝煌屬於誰?

    是漢帝,亦或者是曹操?

    恐怕很難說地清楚。早在修建許昌地時候,有人曾在地基中發現了一塊笏板。笏板上有石鼓文。寫著『漢亡於許,魏基昌於許』的讖語。當然,這笏板的來歷。也難以說清楚。曹操得知以後。立刻把所有的知情人,全都秘密處死。

    但這語,還是在悄然間流傳了出去……

    位於許昌穎水門內的一座酒樓中。身穿月白色單衣,輕搖折扇的郭嘉,正和魯肅對酌。菜餚並不是很豐盛,可難得的是這種飲酒地情調,二人卻是非常自在。

    這是一個雅間。

    酒樓的主人據說是來自蜀中大族。後台也非常的硬朗。

    郭嘉生性風流,是許昌出了名地浪蕩子。按道理說。他地俸祿很豐厚了,可往往到了月末,口袋裡總是乾乾淨淨。每逢這個時候,他總會拉著人出來喝酒。

    魯肅就是郭嘉的一個酒友。

    說起來,魯肅和郭嘉是兩種人。一個是生性兔脫,肆無忌憚;一個沉冷穩重,做起事來有板有眼,一絲不芶。可這麼兩個人,偏偏卻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魯肅家底豐厚,仗義疏財。

    家中有嬌妻,也是徐州大族陳氏之女,有一子,名魯淑,剛過了滿月。夫妻很恩愛,而魯肅自己也是非常地自律。每每和郭嘉出來,也只是在酒樓中飲酒做賦。

    若郭嘉再有想法,魯肅肯定會拒絕。

    如今有了孩子,這借口更加的充分,讓郭嘉每一次都會覺得好生無趣。但偏偏就喜歡拉著魯肅出來。也難怪,曹操麾下的謀主中,能和他說上話的人不算多。

    早年好友荀彧,如今為尚書令,負責的事情太多,根本抽不出空來。

    而另一位好友陳群,也被擢升為黃門侍郎,公務繁忙地很,無法天天陪著郭嘉。

    也就是魯肅悠閒一些,所以也就成了冤大頭。

    「奉孝,那董西平究竟是個怎樣的人?說實話,我總是覺得有些看不透此人。」

    酒過三巡,魯肅突然問道。

    郭嘉沉吟了片刻,輕聲道:「說起來,我和董俷雖是出自同門,卻也不甚瞭解。不怕你見笑,也許主公對他地瞭解,都會高於我。當年在穎川時,我那小師弟曾邀請過我,但是被我拒絕。那怕他後來官階顯赫,我卻選擇了主公,你知為何?」

    魯肅搖搖頭,「莫非是害怕不得重用?」

    「那倒不是!」郭嘉飲了一口酒,手搭窗台上,看著外面車水馬龍的景色,如同夢囈般的說:「我當時若投靠於他,定會受他重用,這一點我可以非常的肯定。」

    「呵呵,我可就猜不出了!」

    「小師弟這個人,重情義,非常的重情義……就如之前在塞外遇險,說穿了也正是這情義二字作樂。呂布何等桀驁之人,談起此事的時候,不也是帶著愧疚?」

    魯肅點點頭,「這倒是……不過,重情義難道不好?」

    「若為友,西平自然可交。可若是逐鹿天下,他這性情也定然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為君者,當自重,自強……西平雖自強,卻不夠自重。或者說,他對自己太不珍惜。這一點,從他過往的經歷中,就能夠看出端倪……這只是其一。」

    「那未請教這其二……」

    郭嘉靠著窗台,看著魯肅,正色道:「

    我且問你,這天下是誰的天下?」

    「這……,當是天子之天下?」

    魯肅這句話回答的很妙,他只說是天子,卻沒有說誰是天子。若是忠於漢室,那麼最為標準的答案應該是『漢室之天下』。可是魯肅並沒有說出這標準的答案。

    郭嘉說:「錯,這天下,是『士』的天下!」

    「願聞其詳!」

    郭嘉笑道:「其實,自高祖時,『士』已經成了天下主導。陸賈那一句『馬上得乎,寧可以馬上治乎』一言,令士的地位得到前所未有之提高。想想,得天下不過斷斷數十年。可治天下……呵呵。卻是千秋萬代的大事,孰重孰輕,也見分曉。始皇何等威風,馬上得天下,馬上治天下,暴秦之名誰人不怕,卻二世而亡。」

    魯肅點頭。「奉孝此言,也有道理。」

    「呵呵,這治天下地本事在誰手中?不在天子。不在百姓。而在於士。董俷以良家子出身,較之曹公官宦出身本就差了許多。但他仍不知剛柔之道,一味以剛。而不知進退。天下之士,哪個又不對他恨之入骨?就算得了天下,又能如何?」

    「嗯,那倒是!」

    魯肅飲了一口酒,「自我求學開始。就聞董西平暴虐之名,民間雖有讚譽。可是在士子之中,卻是貶多於褒。」

    「得『士』者,得天下。以曹公之雄才大略,也因邊讓之事,不得不退讓許昌,士之威能,可見一斑。而董俷視『士』如糞土,又怎麼可能成就天下大業?」

    「故而奉孝選擇了曹公!」

    郭嘉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雅間裡,一下子變得很寂靜……

    ******

    不知不覺,這天已經暗了下來。

    郭嘉本想拉著魯肅去紅袖館中繼續飲酒,但是被魯肅以牽掛妻兒拒絕,各自回家。

    那紅袖館是什麼地方?

    其實無需解釋。郭嘉地年紀和薰俷差不太多,而且也已經娶妻生子,但不知為何,他並不喜歡回家,終日只在勾欄中買醉。原因?怕是只有郭嘉自己明白。

    要說郭嘉的妻子,也是大家出身。

    正經的穎川大族所出,論輩分是荀彧的堂妹。相貌端莊,性情溫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妻子。但郭嘉就是不喜歡,連曹操都勸說過他,最終還是沒有結果。

    人吶,有時候就是這樣。

    只好那鏡中花,水中月,而忽視了身旁的人。

    也因為這個原因,荀彧對郭嘉頗有微詞,只是別人家中事,不好過多的參與。

    乘著馬車,來到了紅袖館中。

    也是這裡地常客,老鴇自曉得郭嘉是什麼來歷,熱情的迎了出來,好一番調笑。

    「我那小魚兒可空閒?」

    「呦,郭祭酒既然來了,魚兒又怎能沒有空閒?」

    別看郭嘉如今的官職不算大,只是曹操司空軍祭酒。但誰都知道,他是曹操地心腹,也是曹操最信賴地人之一。而那郭嘉口中的魚兒,名叫魚娘,是江南女子,生的花容月貌,身材小巧玲瓏。能歌善舞,更擅詩賦,在許昌頗有艷名。

    更生地一雙小腳,雖比不得那趙飛燕,卻也能在盤中舞。

    蝕骨銷魂,令郭嘉極為迷戀。每次來這紅袖館,郭嘉定然會找那魚娘一起銷魂。

    自有人帶著郭嘉,走進了魚娘的閨房。

    屋內陳設並不算奢華,清雅之中,有一種淡淡的蘭花香瀰漫。

    垂著幾幔輕紗,正中央榻上有一張小方桌。在正對著窗戶的方向,一幔輕紗之後,隱隱約約可見佳人之倩影,婀娜嫵媚,端的是無比誘人。風吹過,紗幔飄飄……

    郭嘉登上榻,倚桌而臥。

    紗幔後,陡然錚地一聲傳來清音,緊跟著響起悠揚琴聲。

    郭嘉也未曾開口,只是癡癡的看著紗幔後地倩影,目光漸漸迷離,泛起淚光。

    那琴聲,竟是如此熟悉……

    曾幾何時,自己也常聽聞此曲。想當年,正是少年多情時,終究只成了一場夢。

    「蔡姐姐!」

    郭嘉夢囈般的一聲呻吟,琴音卻戛然而止。

    這是郭嘉埋藏在心裡的一個秘密,誰也不知道的秘密。幼年時,家道破落,因父親和蔡邑有過交往,故而把郭嘉送到了蔡府上學習。那一年,郭嘉只八歲。

    很靦腆的性格,在繁華的洛陽中,沒有一個親人。

    然則,在他走進蔡府的時候,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拉著他的手,帶著他遊遍了洛陽。那是老師的獨生女,就當時而言,讓郭嘉生出了從未有過的依戀。

    隨著時間的流逝,姐姐也變得越發動人。

    郭嘉當時曾發過誓,定要護得姐姐的一生平安。可是姐姐只是把他當作一個小弟弟……直到有一天,蔡府上突然多了一個訪客。那個人姓衛。來自河東衛氏。

    論文才,郭嘉比不上那人。

    論家世,堂堂的河東世族,又豈是他郭嘉一個破落地官宦家族所能比擬。

    何況,那一年姐姐已經十六,而郭嘉年止十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姐姐隨那人去了河東。而郭嘉的心,也隨著姐姐一起飛走了,飛到了不知是何處的地方。

    也就是在第二年。蔡邑因得罪十常侍。被迫離開了洛陽。

    而郭嘉也隨著蔡邑一起離開洛陽,並且開始了他那一段並不長久的書院生涯。

    緊跟著……黃巾之亂爆發了!

    其實在一開始,郭嘉還是蠻看好董俷。

    同樣是少年心性。對於更富有闖勁兒,膽子更大的董俷,還是有些崇拜的心理。

    不過,董俷那良家子的身份,讓郭嘉望而卻步。

    只能立下了約定。默默地觀察著董俷的一舉一動,也悄悄的打聽姐姐地情況。

    那姓衛地死了!

    郭嘉開心的不得了。

    甚至有一段時間。他準備前往洛陽。可是沒想到,不久之後薰俷也去了洛陽。更讓郭嘉感到意外的是,那董俷竟然娶了姐姐,而老師也竟然同意了這門親事。

    一個良家子,有什麼資格娶姐姐呢?

    郭嘉心中之憤怒,卻無法和別人訴說。哪怕是後來在洛陽見到了董俷地時候,郭嘉盡量的表現出冷靜,在內心深處,卻已經對董俷生出排斥,甚至於到了最後,不管董俷做什麼事情,郭嘉都會認為是董俷的錯誤,這鴻溝也越來越大。

    一晃這麼多年了!

    姐姐如今也已經為他人之母,而自己呢……

    其實郭嘉在和魯肅交談的時候,還是沒有說出心裡話。

    不錯,他投靠曹操固然有那個『士』的緣故,但未嘗沒有那一份嫉妒心在作怪。

    紗幔後地女子,輕飄飄走了出來。

    一系月白色長裙,雲鬢高聳,環珮相碰,發出悅耳的聲響。

    年紀大約在十八九歲模樣,鵝蛋臉,粉腮嬌嫩,彎彎眉兒,笑起來時雙眸如新月一般,還會有兩個梨渦,非常地美妙。高高的鼻樑,小小的嘴兒,皓齒紅唇,似訴說無盡的風情。

    乍看之下,這女子頗有幾分蔡倓的神韻

    但若仔細看,就能看出,她和蔡倓氣質完全不同,卻格外動人。

    郭嘉匍匐在榻上,睡著了!

    當魚兒的手在他那清秀的面頰撫過時,卻嶄露出了一絲甜美的微笑。也許,是在做一個旖旎的夢吧。魚兒幽幽歎息一聲,伏下身子,在郭嘉的面頰上輕輕一吻。

    當直起身子的時候,臉上的嫵媚已然不見。

    眸光透著冷戾,纖纖玉手抬起,從雲鬢中抽出了一支七八寸(漢制,應在十厘米左右)長短的簪子。那簪子的形狀,和普通的簪子不一樣,更像鋒利的匕首。

    寒光一閃,簪子直透郭嘉的頸子。

    鮮血一下子噴湧出來,郭嘉的雙眼瞪大,駭然看著那魚兒。

    魚兒把郭嘉的頭捧在懷中,一隻手摀住了郭嘉的嘴巴,令他發不出半點的聲息。

    「對不起,奉孝!」

    魚兒那柔弱的手臂,卻格外有力。

    鮮血把她的衣衫染紅,而她卻渾不在意,只是輕聲道:「主公有命,奉孝必死!」

    郭嘉的身子,不停抽搐,瞪大了的雙眸,猶自不可思議的看著魚兒。

    「其實,魚兒也知奉孝的心思……你喜歡魚兒的主母,只是把魚兒當作了主母的替身……可是,魚兒卻是真的喜歡奉孝,更害怕有朝一日,奉孝不再喜歡魚兒的時候,魚兒該怎麼辦?如今主公來了命令,魚兒雖不捨,卻也如釋重負。」

    而郭嘉的彈動,慢慢的止息。

    掙扎也不再是那麼激烈,撕爛了魚兒長裙的手,慢慢環在了她的腰間。

    「小時候,曾聽家中的老人們說,喜歡一個人,當你的血和他的血融合在一起的時候,下一輩子就再也不會分開。魚兒會遵守那一天的諾言,永遠不和你分開。雖然魚兒也知道,你說的並不是我……但是魚兒答應了,也就一定會做到。」

    說完,她輕吻在郭嘉的額頭上。

    猛然拔出了那把小劍,反手狠狠的刺在自己的咽喉處……

    這一下,她的血,和郭嘉的血真的就融在了一起,永遠不會分開。

    眼中顯出迷離之色,區星之亂時,她和父母,還有兄弟舉家北上,於朔方住下。

    是主公給了我一家的活路!

    今日我以性命報答,還能和我最心愛的人在一起……

    至於家人,也許他們早已經忘記了我,但是我知道,主公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

    真想再看一眼……那朔方的雪!

    郭嘉的眼中,此時此刻,也流露著無盡的溫柔……

    注1.鈞台:位於今河南禹州市三峰山東麓,而禹州市,亦為今河南許昌市所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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