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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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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回] 醜霸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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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3:13: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五五章 孫劉聯盟

    顧家堡被圍得風雨不透,水洩不通。

    三千步卒肅立於城堡之外,燈籠火把,亮子油松照的古堡之外,是一片通透。

    陣前一員大將,披掛青銅鎧,頭戴九頭扭獅子青銅盔,鸚哥綠的戰袍斜披身前。

    胯下一匹高八尺,長一丈的渾紅寶馬,掌中一口青龍偃月刀,在火光中閃爍寒光。

    赤面美髯,臥蠶眉,一雙丹鳳眼半瞇半睜,流露森森殺意。

    顧雍陪著顧皓登上了瞭望塔,向外面掃了一眼。只見那迎風招展的大之上,書大漢沛國王,武威中郎將的字樣。在兩排字中間,黑面金字,書寫一個斗大的『關』。

    「此乃何人?」顧皓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問道。

    相比之下,顧雍還算是見多識廣。雖然已經不再為官,可是這消息還算是靈通。

    雖然沒有見過關羽,但是卻聽說過在劉備的手下有這麼一員大將。

    「是徐州劉備的兵馬……」

    「啊?」

    顧皓吃了一驚,「劉備軍不是在歷陽輔佐劉,抵抗那江東孫策嗎?為何在這裡?」

    心裡面隱隱約約,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但是顧雍並沒有說出來,而是輕聲安撫道:「父親,莫要擔心。孫伯符的大軍就在由拳,距離這裡也不過一兩天的路程。只要我們能守住兩天,定能逢凶化吉。」

    話是這麼說,心裡面卻不禁琢磨:劉備軍孤軍深入,那孫策竟然沒有察覺?

    這裡面……

    可這話又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只能讓平添惶恐。也只好寄希望自己是胡思亂想吧。

    顧皓畢竟是擔當多年的家主,開始雖然慌亂了一下,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元歎,立刻組織人手防禦……你說的不錯,孫伯符大軍定然不會在一旁袖手旁觀。我且去看看,那劉備究竟是在求什麼。若只是要錢糧,我們給他就是。」

    只是要錢糧嗎?

    那劉玄德狼子野心。只怕不會是這麼簡單。

    顧雍曾隨秦在震澤(也就是現在的太湖)打過水盜,也是見識過大場面的人。雖說那時候他只是負責輜重調撥,兵源分配等瑣事,可也算是學了一些東西。

    秦也好,蒯良也罷……

    還有當時任揚州西部都尉的黃忠、文聘,對用兵之法都是有所研究。沒吃過羊肉,難道還沒有見過滿山跑羊?而且這裡是顧家堡,顧雍調配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片刻工夫。裝備起弓弩兵器的家丁登上了圍牆,惶恐的情緒也漸漸平息。

    顧皓走到瞭望塔邊上,大聲說:「將軍何人?為何無故興兵,犯我顧家財產?」

    關雲長冷哼一聲。「久聞顧家為富不仁,禍亂鄉鄰。今奉沛國王之命,剿除惡霸,還吳郡百姓一朗朗乾坤。顧老兒。若你聰明的話,就開門投降。某說不得會饒你一命,為你在沛國王面前求情。如若不然的話,堡破之時。定讓你人頭落地。」

    話說地是冠冕堂皇,大義凜然。

    可問題是,你沛國王的封地在豫州……好吧。就算現在徐州是你的。這吳郡卻是揚州的治下。顧皓心中冷笑。自然知道關公這番言語,有點強詞奪理的味道。

    但就算他是強詞奪理。又能如何?

    吳縣郡兵沒有出現,說明也是凶多吉少!

    牙一咬,顧皓怒道:「劉玄德不過一反賊耳,假托沛國王殿下之名侵我領地。顧家子孫在這塊土地上立足二百年,一直是修橋鋪路,樂善好施。鼠輩何必做惺惺之態,你若想奪我顧家財產,但放馬過來就是,且看我顧家可有一個軟骨頭?」

    關公丹鳳眼圓睜,臥蠶眉倒立。

    說實話,他也覺得剛才那借口很無趣。

    可這是劉備和孫策的協定,為了兄長的大業,他也不得不這麼做。

    青龍偃月刀高高豎起,「老兒,既然你自求死路,可休怪我手下無情……三軍兒郎,攻擊!」

    話音未落,在渾紅馬前站立兩個大漢。

    全都是身高九尺,虎背熊腰,面目醜惡的凶人。

    一個手持雙刀,看份量也在六七十斤上下。另一個一手拎錘,一手拿著好像鑿子一樣地兵器。那鑿子長約四尺六寸,鋒刃扭曲,若同靈蛇,黑黝黝,沉甸甸。

    這二人是關羽在廣陵收下的兩個山賊。

    一個名叫王飛,一個名叫王雄。據說早年曾在太平道中擔當過小帥。光和六年時,薰俷縱橫青徐揚三州,把太平道在各地的道場殺得是落花流水。在途徑徐州的時候,時任徐州渠帥地陶平漢與兗州渠帥張丈八率領黃巾力士,聯手圍剿董俷。

    結果被董俷在盤龍谷一把大火,燒死了數千黃巾力士。

    陶平漢陣亡,使得徐州太平道的道場一下子群龍無首,各地小帥紛紛落草為寇。

    這王飛王雄,皆有搏虎之能。

    特別是那個王雄,自幼得異人傳授,使雷公錘,天芒鑽,翻山越嶺如履平地,有萬夫不當之勇。關羽領軍襲擊廣陵的時候,這二人被關羽所擒後為關羽所折服,當下帶領三千盜匪,投在了關羽帳下效力,並且在攻佔廣陵時,立下大功。

    聽聞關羽令下,王雄率先衝了出來。

    大吼一聲,健步如飛向顧家堡就衝了過去。

    牆內,箭矢如雨……

    顧雍趁著冷靜,不停的命令家丁向關羽軍進行還擊。

    剎那間,顧家堡外是喊殺聲震天,關羽指揮兵馬,不停地向城堡發動兇猛攻擊。

    關羽這次由於是孤軍奔襲,故而並沒有攜帶太多的輜重。

    而顧家堡歷經顧家先人二百年的經營,院牆堅厚高聳,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攻破。打到凌晨時分,關羽停止了攻擊。這時候,劉備軍的另一支人馬從吳縣趕來。

    領軍地主將名叫劉全,是沛國王劉宣的家將,使一口九環大刀。

    「二將軍,吳縣庫府已經清點完畢,二十萬石糧草。黃金三萬斤,珠寶不計其數……吳縣的士子也大都擒拿,按照出發前軍師地命令,全部被押送往九江。」

    關羽丹鳳眼微閉,輕輕點頭。

    「區區一個小縣,竟然有如此之多地錢糧,倒是令人吃驚。久聞江東富庶,今日一見。才知名不其實。可惜哥哥如今還不夠強大,竟使這大好江山,交由那黃口小兒。來日,我定要馬踏江東。取那孫伯符地項上人頭,放能出胸中惡氣。」

    劉全道:「二將軍,那我們現在……」

    「傳我將領,全力攻擊顧家堡。三日之內若不能破堡,定然會被孫家小兒恥笑。」

    ******

    此時,遠在由拳地孫策軍,卻遲遲沒有行動。

    由拳府衙之中。陳登輕輕地揮著折扇,正品著那由西域特產的葡萄酒,好不愜意。

    府衙正中的帥椅之上。端坐兩員武將。

    一個站起來身長七尺七寸。面黃眼赤。形容古怪;另一個年約三旬,身高八尺。濃眉大眼,相貌端正。這二人,一個名叫陳武,一個名叫徐盛,都是孫策在攻破豫章時收下的猛將。

    那陳武是廬江松滋人(今湖北松滋),勇猛剛烈,深為孫策所愛。

    徐盛卻是徐州琅琊人(今山東【ju縣),早年因泰山賊之亂,而流落江東,先在周瑜帳下擔任護軍校尉,也是個性情剛勇的武將。這二人,就瞪著陳登。

    陳登是在去年隨父親陳珪抵達丹陽後,投靠了孫策。

    雖說陳家在江東也有分支,可由於江東世族的排外情緒很重,陳家很難有大發展。

    回廣陵嗎?

    陳珪卻是不願意在劉備手下效力。

    他也清楚,隨著董俷出山,曹操無力南顧徐州,劉備在徐州算是能佔住了腳跟。

    陳家是名門望族,卻不願意投靠劉備。

    陳珪很明白,如今想要奪回廣陵的產業,是不太可能。

    既然天下無處容身,那就只有加入這場遊戲。而孫策雖是江東人,可由於起兵並非是在江東,孫家在揚州也算不得什麼名門望族,想要立足,卻需借助外力。

    劉備協助劉,在歷陽死扛孫策。

    劉表在襄陽拜臨浣(今湖南常德)人廖立為軍師,以南陽人魏延為先鋒,出兵江夏,虎視江東,已經對孫策形成了一種威脅。所以,孫策必須要盡快結束江東戰亂。

    揚州世族地不合作態度,已經使孫策失去了耐心。

    陳武終於忍耐不住,「軍師,那關雲長在吳縣肆虐,我等是不是應該出兵還擊?」

    陳登笑道:「登亦知道子烈焦急,但為主公大業,還是應該忍耐幾分。關雲長在江東並無根基,難以立足。而我們現在也需要他為主公清除掉平定吳郡的障礙。放心吧,關雲長一定會撤出吳縣。而到時候我們就能兵不刃血,統一吳郡。」

    徐盛的心思比陳武要細密,自然明白其中的端倪。

    這時候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要在途中設置許多障礙,甚至假扮盜賊,以拖延行軍速度。江東世族已經到了不除不快地地步,孫策若想在江東站穩腳跟,這世族就是最大的障礙。這一手借刀殺人,能讓江東世族不得不依附於孫策麾下。

    只是有點用險……

    如果這件事被人捅破的話,定然會遭到江東世族的反撲。

    可眼下,平定江東戰事,這似乎是最簡單,最直接地一個辦法了。

    徐盛輕輕拉扯了陳武一下,搖搖頭,示意陳武莫要再開口談論這件事情。

    這時候,門外有親兵稟報。

    「劉玄德搬空了吳縣庫府,關羽正圍攻顧家堡,顧家堡快要撐不住了!」

    陳登冷笑一聲,「反賊就是反賊,只知洗掠……也罷,看起來我們是時候行動了!」

    陳武徐盛立刻興奮起來,「既然如此,我們馬上出兵!」

    顧家堡圍牆殘破,圍牆內外,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死屍……

    經過兩天一夜的苦戰,顧家堡損失慘重,眼見著已經抵擋不住關羽軍的猛攻。

    從一開始地翹首期盼。到後來漸漸的平靜。

    顧皓在書房裡看著顧雍,輕聲道:「元歎,其實從一開始,你就猜到了這個可能?」

    「是的!」

    「哈,可憐我顧家二百年基業,今日竟喪於黃口小兒之手……」

    顧皓抬手,狠狠地拍在了太師椅扶手上,面色變得格外陰冷。靜靜看著顧雍。

    「你說,那關雲長為何猛攻我顧家堡?」

    顧雍沉吟了一下,輕聲道:「以孩兒之見,其中怕有兩個原因。一是孫策想要滅

    家。二是劉備不肯放過我顧家。」

    「孫策滅掉顧家,是為了掃清立足江東地障礙,這個為父理解。可是劉備為何……」

    顧雍咬了咬牙,「只怕和孩兒有關!」

    「和你有關?」

    「當年孩兒曾師從於伯先生門下。若說論起輩分,和關中武功侯屬師兄弟。劉備因武功侯之原因,而背上了反賊之名,聽說他那結義兄弟。還有先前在彭城國喪命地母親,都是死於武功侯之手。故而他對所有和武功侯有關地人,恨之入骨。」

    這道理說起來。卻是入骨三分。

    劉備對董俷地仇恨。可不僅僅是顧雍說的那麼一點。

    可以說。劉備的前程,劉備的未來。全部是毀在了薰俷的手中,更別說那奪妻之恨。

    對付董俷,劉備還真的是沒那個膽子。

    連冀州袁紹、兗州曹操,那麼大的實力現在也不是戰戰兢兢?

    他剛得了徐州,自家地事情還沒有安定下來,如何又有能力,去找薰俷報仇?

    顧皓聞聽,輕輕點頭。

    「你這麼一說,我倒明白了那關羽為何如此不惜代價的攻打咱們這小小顧家堡。」

    「都是孩兒連累了大家!」

    顧皓卻笑了,「我兒莫要自責,這件事情,原本和你無關。你拜在伯先生門下,原本也是我的主意。這裡面的是是非非,諸般變故,又豈能是你我所能猜測?如今,顧家堡已經保不住了,但我顧家卻不能就此而消亡……元歎,你帶著人走。」

    「啊?」

    顧皓起身,拉著顧雍在書房中打開了一個密室,然後轉動密室地機關,地面上出現了一條通路。

    「這通道,原本是咱顧家的祖先所留下來,直通震澤蘆葦蕩。你立刻準備,帶著家眷從這裡撤走。出密道之後,你立刻乘船前往歸且島,還記得那震澤水賊蘇飛嗎?」

    歸且島,蘇飛?

    顧雍啊的一聲輕呼,看著顧皓,心中生出了無限的驚駭。

    那蘇飛,是這兩年來在震澤中最有名地人物,麾下二百水賊,端的無人能敵。

    可是,顧雍怎麼也不會想到,蘇飛竟然是……

    可去年的時候,蘇飛還帶人襲擊了顧家堡啊!

    顧皓見自己這個平日裡遇事不驚的兒子,露出吃驚地表情,也不禁有些得意了。

    「很吃驚嗎?其實蘇飛早在多年前就和我相識。他本是洞庭匪首,後因戰敗,而流落此地。我與收留了他,在秦大人從震澤撤兵後,就讓蘇飛帶著人佔據歸且島。表面上他是水賊,可實際上卻是我顧家的人。蘇飛這個人很講情義,你找到他之後,把情況和他說明,請他護送你離開江東……至於去何處,你自己選擇。」

    一直以為,自己的父親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地人。

    可沒有想到,父親早就安排了後路。這說明,多年前顧皓就已經預見到了天下大亂地格局。不過顧皓只想在亂世中保命,卻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有滅頂之災。

    「快去準備吧,你去投靠武功侯也好,尋找劉表也罷,或是歸順曹操袁紹,為父都沒有意見。只是我要你記住,不管你投靠什麼人,他日定要重新光復我顧家門楣。」

    在這個時候,說什麼肉麻地話語,都顯得很沒有意思了。

    顧雍雙膝跪地,磕了一個響頭,轉身離去。

    片刻之後,顧雍帶著妻子,懷抱著幼女,手裡還牽著八歲的兒子,從密道中悄然離開。顧皓關閉了密道,而後又把火油澆在書房中。也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聲轟隆巨響,卻是顧家堡被破,淒厲地哭喊聲,在顧家堡的上空中迴盪不息。

    終於,還是頂不住了嗎?

    顧皓卻露出了笑容,他端坐在書房裡,提筆作畫,神情顯得格外輕鬆。

    劉全渾身是血,如同一個血人似的,帶著一群人衝進了書房裡,明晃晃的刀槍,對準了顧皓。

    顧皓放下畫筆,神色自若。

    「爾等來的真是緩慢,我一副畫已做好,你們這才過來,實在是……怎麼,劉玄德就是想要靠著你們這些烏合之眾,立足這天地之間嗎?癡心妄想,癡心妄想!」

    一句話,說的劉全惱羞成怒。

    「你這老兒,找死……」

    健步如飛,掄起大刀就要取顧皓的性命,哪知顧皓輕輕一推桌上的火燭,只聽噗的一聲,桌案立刻燃起了火焰。那火勢瞬間蔓延,從桌子上蔓延到了地上。

    顧皓大笑,「奸賊,想要殺老夫,還是來世在說吧!」

    端坐在烈焰之中,顧皓的笑聲中卻帶著無盡的快意。那熊熊的烈火,很快就蔓延到了整個房間。劉全哪曉得顧皓會有如此手段,腳下也沾著火油,呼的一下子就著了起來。

    慘叫著往屋外跑,可是那門口的士卒,卻擋住了他的去路。

    劉全揮刀,把那些士卒砍得七零八落,縱身躍出了房間,在地上不停的打滾兒。

    而顧皓的笑聲,伴隨著沖天的火焰,迴盪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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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3:14: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五六章 諸侯亂,何去何從


漢王劉辨還都長安,佔據關中不少,並且以少有的高出了求賢令!

    這似乎是一個信號,一個非常可怕的信號。

    那就是如今在許昌的漢帝,究竟是不是正統呢?

    自有漢以來,西都長安,是漢高祖欽定的國都,其代表的意義,自然不同尋常。

    西漢王這個王號,很值得推敲。

    想當初劉辨在西域確立西漢王王位的時候,關東諸侯還沒什麼感覺,可如今劉辨到了長安,並且以長安為王都,保持著西漢王這個王號,可就有著不同的意義。

    高祖劉邦,在未曾奪取天下的時候,似乎是叫做漢王吧……

    如果劉辨還是在西域,他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哪怕把『西』字去了,也沒有人管。但如今,他是在長安,這諸侯的心裡面,可就開始打起了別樣的小算盤。

    仲夏時,揚州刺史劉終抵擋不住孫策的猛攻,歷陽城破。

    麾下大將張英陳橫皆戰死於歷陽城外,嚴白虎叔侄在聞聽歷陽失敗之後,立刻撤兵,帶著數千殘兵敗將,倉皇而逃,奔九江而去,投靠了剛佔領九江的劉備。

    這嚴白虎叔侄,也是有本事的人。

    當年在會稽硬扛了孫策兩年,後來被周瑜所敗,會稽太守王朗戰死,他叔侄就推倒了丹陽。劉對他叔侄倒還算不錯,非但沒有責怪,反而委任他為西部都尉,在丹陽縣招兵,準備重整旗鼓,憑借半壁江東,和孫策拼他一個你死我活。

    只可惜了……

    新兵尚未組建成功,劉就敗了!

    劉備憑空得了數千丹陽兵,又得了嚴白虎叔侄,自然是高興萬分。以他老丈人劉宣的名義,封嚴白虎為九江太守。嚴興為別家從事,九江校尉,為他鎮守九江。

    想想看,那嚴白虎是敗軍之將,如今不禁有了容身之地,還得一個太守的官位。

    且不管這個太守是不是名正言順,卻足以讓嚴白虎感激涕零。

    信誓旦旦的向劉備一番表示忠誠後,立刻走馬上任。在九江整備兵馬,防禦孫策。

    而孫策呢,如願以償的得到了歷陽之後,江東六郡。他是獨霸四郡,實力暴漲。

    丹陽朱氏立刻表示了臣服,朱治投靠於孫策麾下,也代表著世族的屈服。

    這也使得孫策的目光。終放在了江東最後一郡,也就是那背靠鄱陽湖的廬江郡。

    和歷史上那孫郎匹馬定江東的威風相比,孫策這一次打得,卻是極為吃力。

    究其原因。似乎有很多方面。

    但若說最重要的,恐怕就是因為董俷在陽城外擊殺了孫堅,使得孫策少了一個緩衝地時間段。孫堅若不死。至少能給孫策留下一個足以讓他崛起的班底。可正是因為孫堅的早亡。使得孫策在起家的時候。只有一個周瑜程普可以使用。

    歷陽大戰方歇,業已二十三歲的孫策。手扶佩劍,登上了歷陽城頭。

    正是仲夏,歷陽本應該是洋溢著盎然的蔥鬱,可是現在,放眼看去卻是滿目瘡痍。

    連年的大戰,令歷陽早已不復當年的景象。

    心中突然感到非常地壓抑,孫策握緊拳頭,狠狠的擂在了城垛上,久久不說話。

    那董家子,端的是好運氣啊!

    被打得灰溜溜逃到了西域,可短短數年間,卻被他輕而易舉的拿下了關中要地。自己呢?費盡了心血,數年苦戰,但最終得到地卻是一個殘破不全的揚州。

    還不能說是整個揚州,那九江已經讓給了劉備,至少短時間內無法奪回。

    有道是,人比人,氣死人……

    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孫策在白手起家的情況下,能走到這一步已經是難能可貴。若沒有薰俷的映襯,說不定他真地就會滿足了。可是偏偏薰俷打下的基業,遠勝過了孫策,這對於心中始終懷有恨意的孫策而言,又如何能嚥得下這一口惡氣呢?

    身後腳步聲傳來,孫策沒有回頭。

    在這個時候,能靠近他而沒有被親衛阻攔的人,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周瑜。

    「公瑾,都安撫妥當了嗎?」

    孫策沒有回頭,依舊看著城外地景色,輕聲的詢問。

    周瑜看上去很閒散……

    身高八尺有餘,和孫策相差無幾。

    生的是齒白唇紅,相貌英挺。他頂盔貫甲,手扶肋下寶劍,走到了孫策地身旁。

    「有朱家出面安撫,已經都安排妥當了!」

    周瑜地聲音並不是那種很洪亮,很有氣勢。說起話來,也慢條斯理,令人心境平和。

    對於孫策而言,周瑜就是他最能信賴地人。

    這份信賴,甚至遠遠超過了他對家人的信賴。每當他心煩意亂地時候,周瑜的一席話,都能讓他的心境平和。從某種程度上,打下江東,當有一半的功勞在周瑜的身上。

    「伯符,你看上去並不高興啊!」

    「我如何能高興的起來……記得小時候,我和父親一起來歷陽,當時的歷陽是何等繁華?秦大人治理的時候,我也曾來過這裡,卻是處處洋溢著生趣和活力。可是現在……你看,我們耗費了多少時間,得來的歷陽,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有一句潛台詞是:你看那董家子,不費吹灰之力,打下了諾大的關中。

    周瑜是什麼人?

    怎麼可能聽出孫策話語中的惆悵之意。

    微微一笑,「怎麼,可是感覺比不上那武功侯的成就嗎?」

    說這句話,孫策當場翻臉,說不定還會拔劍出來,一砍了。

    但是周瑜說這話,卻讓他只是歎了口氣。

    周瑜說:「小時候,我曾在陽見過武功侯……呵呵,說實在話,當時第一個印象是:這天下間,怎麼會有如此醜陋的傢伙?可是後來聽人提起他做的事情後,我又覺得很崇拜他。還立下了一個目標,將來能成為像武功侯那樣了不起的人物。」

    孫策微微一蹙眉,沒有說話。

    「後來,我慢慢的大了,才知道我這輩子,都無法和武功侯一樣。他能在亂世中崛起,依靠了諸多的機緣……而那些機緣對我們而言,卻是可遇而不可求。時勢造英雄。我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若無黃巾之亂,武功侯也就不是武功侯。」

    孫策詫異的扭頭,看著周瑜。

    「伯符,我的意思是說。你大可不必拘泥於仇恨,非要和武功侯比試高低。當年伯父戰死,也沒有誰對誰錯的區分。你要報仇,我不反對。可是如果你拘泥於那私仇。而失卻了平常心,到最後只怕會一事無成。大丈夫不拘小節,方能成就大事。我們只需要做我們該做的事情……至於那結果會怎樣,就隨他去吧。」

    周瑜說著。手指城外蕭條地景象。

    「你莫要看今日的歷陽蕭條,可待到明年此事,又是處處洋溢生機。只看你我!」

    孫策用力的點頭。「公瑾此話。卻是實在。」

    「呵呵,也非實在……我曾聽武功侯早年在陽做過的一首詩。雖不甚華美,卻別有韻味。那時候,武功侯不過是一大將軍府中的兵曹,還比不得你我現在。詩曰: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今將其贈與伯符。」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孫策似夢囈般的呢喃,片刻後驀地放聲大笑起來,「若無公瑾,我又鑽了牛角尖。」

    周瑜的笑容,卻收拾了起來。

    「伯符,如今還不是我們笑的時候啊……我們雖得了江東四郡,可依舊步步維艱。荊州劉表蠢蠢欲動,徐州劉備,雖與我們簽訂了協議,卻也不足依持。當務之急,你必須要搶地先機,佔據大義。向朝廷請封,而後再出兵,則師出有名。」

    孫策一怔,「公瑾的意思是……」

    「我們應該向許昌上疏,請求皇上給予你揚州刺史的職務,而後就可安穩發展。」

    「正當如此!」

    漢帝在許昌,在曹操的手裡。

    雖然說董俷那求賢令中,把奉天子以令諸侯,改成了挾天子以令諸侯,地確是有些影響。可對於諸侯而言,誰又會在意這些?漢室早就沒了威信,諸侯所要的,不過是一紙封令罷了。更何況,曹操也需要孫策在江東,牽制住劉備不是?

    「可是,如果曹操不肯,怎麼辦?」

    「怎麼辦?」

    周瑜一笑,「如果曹操不肯答應的話,我們就派人前往關中,找那西漢王上疏。」

    ******

    《孟子-盡心》中,曾有過這麼一句話:春秋無義

    春秋時期,周天子威信漸漸降低,很多有勢力的諸侯,依次採用『抰天子以令諸侯』地方式展開戰爭。打著勤王的旗號,事實上是要取得自己稱霸諸侯的目的。

    所以孟子就說: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

    意思是說,整個春秋時期,沒有一次戰爭是真正意義上地正義。只不過是看誰做的更冠冕堂皇,誰做的更加不露聲色。若是從這種意義上來說,倒是有地。

    自董卓死後,整個關東地戰事,頗有回復春秋時地意思。

    曹操在沒有迎奉天子之前,袁紹自封大將軍,把冀州經營的宛如一個小朝廷。

    劉備得了沛國王劉宣地支持,也是以漢室宗親的名義,不斷分封。

    雖然大家都承認那許昌皇宮裡的漢帝,可是誰又是真正意義上的去尊敬那位皇帝?

    反倒是那個被漢帝一直處心積慮想要殺死的西漢王劉辨,在佔據了關中之後,曾派人前往許昌。不過他不是表示臣服,而是以一個哥哥的身份,送給劉協一份生日禮物。

    當然,這一舉動自然會有五官衙門的屬官,昭告於天下。

    至於漢帝劉協是什麼反應?就不得而知了……據小道消息說,那天劉協把書房裡的花瓶全都給摔碎了,而且是整整一天,縮在屋子裡沒有出來,連晚飯都沒吃。

    薰俷正在整理行裝,準備前往朔方視察。

    鮮卑大軍果然如徐庶所說。在集結了兩個月後,終於散開,回歸到各自的部落。

    但是和連並不是傻子,對受降城、朔方等地的行動,極為警惕。

    所以,徐庶獻計,請賀齊分兵襲擾。你不是緊張嗎?太簡單了,我讓你更緊張。

    襲擾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麻痺和連的神經,以捕捉最佳的作戰時機。

    薰俷決定去看看,關中已經沒有什麼大事情了,有賈詡在。足以應付各種事。

    當然了,董俷還為賈詡留下了兩個人。

    一個是典韋,一個是陳到。

    這兩個人都是他最信任地人,同時在軍中的聲望也非常的高。能震懾各部人馬。

    「我就不明白了,袁紹玩兒這一手,算是什麼意思?」

    薰俷看著薰綠把盔甲包成了包裹,任紅昌在一旁為他擦拭卓玉寶刀。忍不住向蔡詢問。

    上郡的兵力抽出來,想要幹什麼?」

    蔡琰 已過了風華正茂的年紀。可是容顏依舊絕麗。流露出無與倫比的成熟風情。

    如今。她很少去參與薰俷的事情,大多數時候是整理樂府辭章。修飾各種文獻。

    聞聽董俷詢問,蔡琰 這一笑,卻恰如牡丹綻放,令百花失色。

    「這種事,你問我,我又去問誰?找士元問問看吧,說不定他能給你出答案來。」

    「士元陪石韜去視察三學執行的狀況了,這小子現在整天忙地,是不著家。」

    薰俷撓著頭,狀似萬分苦惱的模樣,「看來袁紹是不安好心。」

    「站起來!」薰俷乖乖的站起來,任由蔡琰如蘭似麝的體香撲鼻。

    「沒個正經,綠兒和紅昌在看呢!」

    蔡琰了薰俷一眼,似是嗔怪,可那眼中卻是秋波蕩漾,春情流露,訴說著數不盡的嫵媚風情。

    看的董俷那小心肝,是撲通撲通的跳。

    「要我說,袁紹未必有什麼不軌企圖!」

    那天我看了一眼地圖,發現那上郡在河東與朔方的包圍之中,袁紹對上郡的控制,也是名存實亡。依我看,他是想要試探一下,尋找與你和解地辦法呢。」

    「我和他和解?」

    薰俷哈了一聲,「想當初,最恨不得我董家死乾淨地人,怕就是他袁紹袁本初了。」

    「此一時,彼一時嘛!」

    袁紹似乎也不是很好,一邊是曹操,一邊是呂布,誰好對付?如今再加上一個你,他豈能不害怕?」

    一邊說著,一邊把大氅收拾好。

    而後笑著說:「依我看,他讓出上郡,是一個姿態。如果你佔了上郡,他肯定會更加害怕,說不得還會和呂布聯手,來阻止你東進。如果你沒有佔據上郡地話……」

    「他會如何?」

    「說不定啊,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派人和你接觸,甚至提出結盟的要求。」

    薰俷聞聽,卻笑了!

    希望是蔡琰說對了

    不過對於和袁紹結盟,說實在的,董俷還真沒有想過。想當初,老薰家和老袁家是殺得你死我活,這裡面的仇恨,可是結的不輕。結盟,聽上去有點不太可能。

    所以說,從某種程度上,董俷依舊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

    對於亂世中的人而言,私仇永遠大不過利益。君不看那春秋戰國時,昨天還打得你死我活的對手,今天就會坐在一起飲酒作樂,吟詩作賦,賞盡那風花雪月?

    反正,這種事情對於董俷而言,實在是太複雜了!

    不過沒關係,想必軍師那邊一定可以處理得當,他也沒有必要,去太過於擔心。

    「西平,上次我和你說的那件事,你考慮過沒有?」

    「什麼事?」

    蔡琰:那天,太后和我說的那件事啊。她的意思,不是想要西漢王娶咱們家的文姬嗎?你覺得怎麼樣?」

    一旁董綠,突然停下手中的活計,向董俷張望。

    小文姬董節,雖然是蔡琰所生

    對小文姬,董綠有一種雖非親生骨肉,卻勝似親生骨肉的感覺,自然會很在意。

    薰俷一蹙眉。

    劉辨娶小文姬?這好像差著輩兒呢!

    可是蔡節肯定是正妻的位子。而且,劉薰聯姻,從此以後兩家人變成一家人,豈不是會更加的親密?

   

    薰俷搖搖頭,「節兒才十三,談論這件事未免還有些早。而且,這件事我也說過,節兒嫁給誰我都不會反對,但關鍵是要她自己同意。如果她願意的話,我沒意見。」

    「你這個當爹的啊,怎麼可以這樣?」

    蔡琰:「天大的好事來,你卻……」

    「是不是好事我不知道,不過我卻聽說過千金求一賦。夫合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

    這是漢武帝的皇后陳阿嬌出重金而請司馬相如寫下的《長門賦》。

    據說當年因巫蠱案,阿嬌皇后被漢武帝廢了皇后位後,幽禁於長門宮之內。

    阿嬌皇后的母親,館陶長公主以千金求了司馬相如做一賦,送給了漢武帝,這才免了阿嬌的幽禁之苦。想那漢武帝,也算是個英明神武的人,還不是一個樣子?

    當初董俷學這首《長門賦》時,還是因為蔡琰他去背誦。

    如今他以長門賦作答,卻是讓蔡琰無言以對


    殊不知,這夫妻二人談話的時候,門口卻有一婉約身影,聆聽片刻後,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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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有女文姬

     至於袁紹的究竟是什麼態度?

    薰俷也無心去研究了!自有賈詡這些人去操心,反正到時候自然會明白其中奧妙。

    至於小文姬的婚事?

    薰俷根本沒有往心裡面去。曾親眼見證過皇室中的傾軋,那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殘酷爭鬥,董俷還真的是有點害怕。親兄弟反目成仇,父子間相互殘殺……董俷不希望董節加入到那種生活裡面去,而且在他看來,也沒有那個必要。

    結成了親家,真的就能萬無一失?

    薰俷可不相信……

    想想何進是怎麼奪取的權利,所謂的姻親,所謂的生存,還是要看自己的勢力。

    當然,董俷並不是懷疑劉辨要如何如何。

    只是那種環境,實在不適合女兒生活。而且董節的性子,又怎能容忍那樣的生活呢?

    兒孫自有兒孫福,古老相傳留下來的諺語,也不是沒有道理吶。

    所以在第二天,董俷依照著行程,率領著裝備精良的三千元戎軍,前往朔方。

    隨同董俷一起前往朔方的,還有趙雲和田豫。

    以趙雲為先鋒,率領六百元戎先行動身。董俷親領兩千元戎,隨行的人有龐統黃敘,典滿牛剛。田豫為後軍,裴元紹和董棄兩人,負責押運糧草輜重的車輛。

    此外尚有護衛越兮郭援,以及從巨魔士中提拔出來的淳於導和郝昭。

    昭業已弱冠。盧植在臨終前,送給了郝昭一個表字:伯道,被董俷留在身邊。

    淳於導和郝昭不一樣,卻是實打實憑借戰功而起。

    早在中平四年的時候,淳於導就已經跟隨了董俷。此後的中原大戰雖未能參加,不過在西域的幾場戰鬥,卻是一次都沒有落下。武安國和王戎各自赴任後,向董俷推薦了淳於導。雖然沒有王戎那樣的勇武,但論弓馬,一樣是格外出色。

    雖然董俷不想帶技擊士出門。可是法正等人一再要求,還是帶了二百技擊士。

    以陳敏為守,負責貼身保護董俷。

    反正,名義上是只有三千元戎軍,可等到出門的時候,卻平添了一千多個人。

    畢竟不同於往日,董俷現在是堂堂正正的西漢王大都督,有開府儀同三司之能。自然需要一些排場。雖然薰俷並不喜歡這些,但卻架不住幕僚們的一番好意。

    辨親自出城送行,臨行時拉著董俷的手,連連囑托。

    田豫在後軍。心裡很不是一個滋味。

    西漢王三月初抵達長安的時候,他和趙雲驚喜地發現,好友夏侯蘭竟然還活著。

    不但活著,如今還是西漢王的宿衛統領。

    就在前些日子。夏侯蘭找到了兩個人,一起結伴喝酒。

    酒桌上,夏侯蘭隱隱約約的流露出,想要讓趙雲和田豫改換門庭。效忠於西漢王的意思。田豫不知道,這是西漢王自己的意思,還是夏侯蘭自作主張的建議。

    特別是夏侯蘭在酒宴中。所說的一些話。令田豫非常擔憂。

    他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這件事告訴董俷。包括趙雲,都對此感到了幾分的憂慮。

    薰俷為何能有今日地成就?

    是因為他始終尊漢。有西漢王這樣一個漢室宗親在前面頂著。

    而西漢王之所以為西漢王,則是因為他有董俷和董俷的部曲,為他撐住了門面。

    在田豫和趙雲看來,西漢為和武功侯,是不可分割的一體。

    可是……

    眼看著辨談笑風生,拉著董俷的手在前面說話。田豫這心裡面,感到了一點膩歪。

    這就要卸磨殺驢了嗎?

    漢室尚未中興,就要上演這一幕了嗎?

    武功侯是一個老實人,可不是一個懦弱地人。如果把他逼急了的話,定然會使出雷霆般的手段。到那時候,我和子龍是幫助武功侯,還是該站在西漢為的一邊呢?武功侯對我和子龍,極為器重,有知遇之恩。但是西漢王,始終是西漢為!

    田豫地心情,突然間焦躁起來。

    用力的甩了甩頭,長出一口氣後,心道:也罷,且走一步,看一步,到時候再說。

    那邊,西漢王辨和董俷在渭橋上依依惜別。

    元戎軍的大旗在朝陽中愈行愈遠,辨的臉上,卻出現了一抹陰翳,扭頭對身後地人說:「圖澄,昨夜你說的那些話,孤就當作你從沒有說過,以後莫要再提。」

    「喏!」

    回答的人,是一個壯年男子,有著極為明顯地大月氏人特徵。

    「還有,以後你少戳哄夏侯將軍,如果孤知道你和夏侯將軍再說什麼不該說地話,就算到時候董卿沒有發現你,孤一樣可以取你性命。你應該做地事情,是好好的為孤講解佛經,而不是在裡面撥弄是非……你師父地死,和董卿沒有關係。」

    「小僧領旨!」

    那圖澄極為恭敬的回答,低著頭一言不發。

    殊不知,在劉辨的近侍中,有一雙眼睛,在無聲無息中,已經盯在了圖澄身上。

    ******

    薰俷一路行軍,沿著初平二年時,他曾經走過的路線,一路北上。

    沿途,和龐統黃敘講述著當年他離開陽,

    定所發生的各種事情。只是,董俷漸漸留意到,龐像有點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

    不禁有些索然無味,大軍繼續行進。

    出渭橋,過長陵,不知不覺中,董俷沿著涇水一路北上,經三天時間抵達漆縣(今陝西彬縣)。

    龐統和黃敘,越來越古怪。

    每天休息的時候,都會偷偷摸摸的跑到一個營帳裡。

    薰俷一開始還沒有注意,可後來卻發現,那營帳之外,居然還有衛兵看守。

    整個元戎軍的守衛,是董俷一手安排下去的。能調動衛兵,那只有典滿和牛剛。

    這四個小傢伙搞什麼鬼?

    私下裡詢問越兮四人,可這四個人,卻沒有一個人清楚。

    也就是說,典滿牛剛是背著越兮他們四個人安排的守衛士卒。那營帳裡有什麼秘密?

    薰俷這心裡可就越發的感到奇怪了。

    抵達漆縣之後,董俷因擔心擾民,所以就沒有進漆縣。

    大軍在縣城外就地休整,董俷在接待了漆縣的官員之後,準備在大帳中休息。

    卻見郝昭急匆匆的跑進來。

    「主公,大事不好了!」

    薰俷一怔:最近沒發生什麼事情啊?郝昭這是幹什麼?

    「什麼大事不好了?」

    「末將懷疑,士元他們在軍中帶有女眷。」

    「啊!」

    薰俷嚇了一跳。這一次他前往朔方,並沒有攜帶家眷。如今這軍中出現女人。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董俷對軍妓這種存在,可以說是深惡痛絕,非常不喜。

    如果是別人。薰俷早就讓人過去砍了那人的頭。

    可龐統黃敘……弄不好裡面還夾著牛剛典滿地事情,他還是有些猶豫。

    「你確定?」

    「末將在紮營的時候,特意留意了一下。發現士元他們果然有私設營寨,門口還派了衛兵。末將隱約聽見。那營帳中有女人的聲音傳出,但是聽得不太真切。」

    「胡鬧,士元他們簡直是胡鬧!」

    薰俷起身就要出去,可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把陳敏給我找來!」

    「喏!」

    既然安排了衛兵,這麼大張旗鼓的過去,肯定會驚動龐統他們。特別是龐統。奸猾的好像鬼一樣。只要有風吹草動。定然會有對策。那小子,還真讓人頭疼。

    不一會兒。陳敏進來。

    薰俷讓陳敏帶上十名技擊士,把那營帳之外的衛兵先給制住,而且不能出聲息。

    元戎士訓練艱苦,裝備精良,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對付。

    不過技擊士,正是處理這方面事情的專家,陳敏當下領命,帶著技擊士悄然而去。

    薰俷這才帶上了四大護衛,往那營帳走去。

    衛兵已經被技擊士給幹掉了……

    薰俷悄然走到了營帳門口,就聽見從裡面傳出了龐統的聲音。

    「丫頭,你這樣每天躲著也不是個事兒啊……遲早會被董大哥發現,到時候我們就完蛋了。」

    「是啊是啊……」

    這是黃敘地聲音。

    典滿甕聲甕氣,「妹妹,你現在出去,和二叔說明白吧。以二叔對你的疼愛,肯定不會為難你……你看,這一路行軍多苦,你自己也受罪,我們也跟著你提心吊膽。」

    咦,怎麼這話聽上去有點不太對勁兒?

    薰俷疑惑的向身後的四大護衛掃了一眼,卻見越兮幾人一聳肩膀,雙手攤開。

    莫要問我們,我們也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好了好了,一群沒義氣地傢伙……這不是離長安還近嘛……牛剛,把水給我拿來……唉,我也是沒辦法,留在家裡,指不定又要被媽媽嘮叨,你們總不成想看我受罪吧。再忍兩天,等過了大城塞以後,我自然會去向爹爹說明情況的。」

    「大城塞?」

    黃敘壓低聲音驚呼,「那可不是兩天……姐姐啊,你要知道,到大城塞要穿過安定北地兩郡呢。就算是馬不停蹄,連夜行進,至少也要十天半個月。文姬,你不知道,這兩天主公看我們的眼神兒都有點不對勁兒,要不是士元扛著,早穿幫了!」

    「我不管,反正我才不要被爹爹送回去呢!」

    薰俷笑了,不過笑得非常苦澀。而越兮四人也笑了,只是強忍著笑意,轉過了身。

    這屬於家事,這小丫頭居然……

    薰俷二話不說,挑起帳簾就走進了軍帳。

    只見一個穿滕皮甲,頭上紮了一個男人才會紮起的髻,正光著小腳丫,用熱水泡腳呢。

    一手拿著一塊乾肉,一手拿著一張大餅。

    龐統四人,如眾星捧月一樣地圍在周圍,牛剛的手裡,還拎著一個西域特產的行軍水壺。薰俷走進來,四個人都傻了……那泡腳的小卒,也吃驚地長大嘴巴。

    許久之後,小卒子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爹爹!」

    她嬌聲叫喊,卻讓董俷在那裡站著,露出哭笑不得地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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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八章 小溫侯(一)

丫頭的樣子,應該是混在輜重兵裡面吧。

    也難怪,這元戎士的裝備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手的,而且都是有名有姓的人。

    小文姬身高七尺五寸,按照後世的計量方法,那也有170公分左右。

    個頭可算不上低了,但是在個個都有八尺五寸以上身高的元戎士中,還是很顯眼。

    若想不被人發覺,就只能躲在輜重兵裡。

    不過輜重兵的待遇可沒有元戎士好,看丫頭手裡的乾肉大餅,就曉得她這幾天連飯都吃不好。可憐巴巴的看著董俷,小文姬想要笑,卻笑不出來,更不敢說話。

    薰俷走上前去,蹲下了身子。

    過丈的身高即便是蹲下來,也是相當驚人。

    如同一頭雄獅般的男人,卻溫柔的握住了文姬的小腳,抓起一塊布巾輕輕擦拭。

    而這個時候,龐統等四人,已經非常識相的溜出了軍帳。

    說實話,董俷挺在乎這個丫頭。

    他有三個兒子,只有一個女兒,加之來自後世的記憶,讓他也沒有什麼男尊女卑的觀念。相反,對女兒甚至比三個兒子還要親,還要寵,還要疼愛那麼一點。

    女兒大了……

    長得像誰呢?有點像蔡>=:大姐的奔放。

    「妞妞,為甚跑出來,也不和我說一聲?」

    妞妞是董俷給薰節起的小名,雖說有個外公給的小名,可董俷總覺得那名字晦氣。

    而這個『妞妞』,雖然不甚文雅,卻非常的親切。

    所以私下裡的時候,董俷和女兒在一起說話,都是用『妞妞』這個小名來稱呼。

    薰節的嘴一癟,委屈的說:「我才不要嫁人!」

    「嫁人?甚嫁人?」

    「就是你和娘說的那件事……西漢王殿下,妞妞不喜歡,才不要嫁給他做王妃呢。」

    薰俷微微一蹙眉。「我沒說要你嫁給西漢王啊?」

    「可是……妞妞知道,娘有點動心。爹爹疼妞妞,雖不願意這件事,可爹爹一走,娘肯定會和妞妞嘮叨。所以,就偷偷的跑出來,跟著爹爹去朔方看看風景。」

    呼,原來是這麼回事!

    薰俷長出一口氣。既然女兒都這麼說了。就算把她強行送回去,說不定還會跑出來。倒不如讓她跟在身邊,至少自己能照顧她,不會讓她受人欺負。遭遇麻煩。

    獅鼻一聳,醜醜的面容露出了笑意。

    雖然看上去還是很猙獰,可是那眼中流露出地濃濃愛意,卻是董俷發自於內心。

    我的女兒。才不要做那攀龍附鳳的事情。

    妞妞出生的那一天,我曾立下誓言,要讓她一輩子不受委屈,我絕不會食言而肥。

    「好吧。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跟著我。不過,不許搗蛋。爹爹去朔方可不是玩耍。是要重要的事情。可能沒有太多的時間來陪你。所以你要有所準備才好。」

    「爹爹最好了!」

    薰節一聲歡呼,也顧不得董俷剛給她擦乾淨了腳。一下子有踩在水盆裡,把水水花濺的到處都是,更落在了董俷的身上。看著女兒地笑靨,薰俷感到很開心。

    ******

    事情總算是有了一個結果,董俷命人回長安送信。

    女兒這跑出來,天曉得長安大都督府中,會亂成什麼樣子,說不定早已經雞飛狗跳。

    狠狠地臭罵了龐統四人一頓,董俷也沒有過多的計較。

    讓人找來了一匹比較溫順的馬,雖說董節也算是在馬背上長大,可是薰俷總歸是有點不放心。要知道,薰俷的馬大都是沒有騸過地馬,性子起來時,烈得很呢。

    這一路,有董節的加入,又增添了許多樂趣。

    要說起來,董俷雖然疼愛女兒,可是和女兒在一起的時間,還真的不是那麼多。

    不停地打仗,不停的遭遇波折……

    朔方大捷之後,董俷原本想要和女兒好好的呆上一段時間。可沒想到,又遇到了董卓被刺的事情。那些日子,整日地顛簸流離,哪有心情和女兒一起說笑呢?

    到了西域,又是不停的打仗。

    上一世的記憶中,董俷非常羨慕那些抱著孩子,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生活。

    如今,他也有了家,有了妻子,還有了兒子和女兒,對這份親情也就更加珍惜。

    以至於這一路上,看著董俷對董節地寵愛,龐統幾人心裡都有點發酸。

    不知不覺,隊伍已經過了大城塞。

    首先來迎接董俷地,是北朔方中郎將龐淯,算起來和董俷也是同門,自然格外的親切。

    龐淯身材不高,快三十地人了,

    十四歲的董節差不多。

    這傢伙在公務的時候,極為嚴肅和認真,但是在私下裡,還是表現出了風趣的一面。

    薰俷很讚賞此人,特別是那柔中帶剛的性情,隱隱有盧師的風範。

    「子異,不如和我回長安吧。」

    薰俷忍不住說:「如今關中百廢待興,可是我身邊能信得過,能用的人,真的太少了。」

    換做旁人,只怕是巴不得能早點離開朔方。

    龐淯卻笑了,「主公,我覺得這裡挺好……雖說不上繁華,不過卻很舒心。這裡的人是粗鄙了一些,但是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的事情。眼見著朔方一日一日的繁榮起來,眼見著咱大漢子民行走於塞外時,那挺胸疊肚的威武樣子,開心的很呢。」

    說這番話,龐淯是真的發自內心。

    自初平二年開始,他來到了朔方,並留在此地。一轉眼,已經過去了七年時間。

    龐淯覺得自己的血液已經融入了朔方,甚至連呼吸,都有朔方的味道。

    不到三十的他,看上去衰老。也沒有什麼華麗的衣衫,手上的繭子,也非常的厚。

    比起那些穿金戴銀,儒雅風流的士子來說,龐淯會讓人覺得很粗鄙。

    可正是這種粗鄙,讓董俷越發的看重他。這是個干實事的人,朔方有他,足矣。

    不知不覺,心裡已經有了別樣的打算。

    在大城塞停留了三日之後,董俷等人再次啟程。

    此時的董俷,對朔方和塞外的情況,已經有了一個全面的瞭解,而不是單純的文字概念。

    關中經李郭的蹂躪,使得許多人流亡朔方。

    如今人口已經超過了百萬,而漢人和當地異族的比例,也在不斷的縮小。更重要的是,隨著鮮卑和匈奴的退出,隨著那野蠻而喜歡爭強鬥狠的羯人被打壓,漢民和異族在一種非常微妙的狀態下,不斷的融合,使之漢蠻的差異也在縮小.

    :

    而漢民也需要從人的手中購買各種物品,所以在過去的數年間,大城塞的後套平原上,出現了一座又一座的集鎮,星羅密佈般的散落於整個朔方的土地上。

    有了這些認識,董俷也非常的滿意。

    繼續北行,在經過數日的長途跋涉之後,大軍終於抵達朔方城下。

    朔方太守徐晃,帶著潘璋和凌操二人,領朔方大小官員以及各異族的部落首領,出城十里相迎。

    徐晃……

    似乎也顯出了老態。

    薰俷下馬,和徐晃把臂相視,臉上都洋溢著快活的笑容。

    一晃多少年了?也已經有七年的時間了吧……最後一次和徐晃相聚,還是在朔方大捷的時候。

    「公明,辛苦了!」

    徐晃笑道:「卻是主公更辛苦,當年主公退入西域的時候,晃就知,主公遲早會再回來……我們回府衙說話吧。公苗已經接到了通知,正在趕回來的路上,也就是這一兩日的功夫,應該就能抵達了。」

    「甚好,甚好!」

    「另外漠北郡太守臧霸,也在路上……他二人可是說了,定要和主公一醉方休。」

    「宣高也要來嗎?」

    事實上,從乞活軍殺出漠北之後,整個塞北的土地,幾乎被董俷給佔領了一半。

    出了鮮卑部所聚集的地方,呼揭、堅昆、丁零、以及整個漠北高原,都成了漢室的領土。這一大塊土地,已經被劃分為兩個郡。位於呼揭堅昆的土地,由氏儀接掌,被命以漢威郡,劃入了大漢的版圖。漠北高原和丁零,則被命為漠北郡。

    這兩郡人口尚不算多,也說不上繁華。

    加之尚有戰事未絕,所以董俷並不打算把這兩郡正式的頒布出去,不過在內部,所有人都知道,那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不論是氏儀還是臧霸,都是難得的治理人才。只是時間尚短,也看不出什麼成效,所以外部人,也無從知道這兩地。

    府衙中,眾人依次落座,少不得一番推杯換盞。

    就在酒宴正酣時,董俷和徐晃卻悄悄的來到了書房中,自有人在房間裡掛上了地圖。

    徐晃忍不住心中的激動,輕聲道:「主公,要開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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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九章 小溫侯(二)


                     彈汗山會戰!

    那個凝聚了盧植多少心血,做過多少籌謀策劃,卻最終未能實現的彈汗山會戰!

    薰俷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雖然徐庶認為,此時進行彈汗山會戰的時機還不算非常的成熟,但是他真的等不及了!

    已經拖延了太久的時間,盧師若在天有靈,恐怕也難以瞑目吧。

    關中需要一個非常穩定的發展環境,而這個穩定,需要展現出極為強大的兵力。

    不管關中是否真的很強大,可至少要讓關東諸侯這麼認為。

    所以,董俷這一次是私下裡決定,要進行會戰。這也是賀齊與臧霸前來的原因。

    這會戰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和連好像受驚了的兔子,把兵力陳列在彈汗山以西一線。這雖然會造成他東部鮮卑地區的兵力空虛,但實際上此時的呂布和袁紹,都沒有心情來顧及什麼鮮卑。至少從目前來看,鮮卑草原的東部,是安全的。

    如何突破防線,直撲彈汗山?

    這是董俷他們必須要解決的問題。

    如果強行攻擊,也不是不可能解決鮮卑人。可問題就在於,那樣的損失太大了!

    所以,一連好幾天,董俷都和徐晃等人,在府衙的書房中密談。

    ******

    這一天,董俷與賀齊等人在書房裡討論,參與討論的人,還有龐統和田豫兩人。

    趙雲和四大護衛,親自擔當警戒,書房外三百步範圍內,是森嚴至極。

    「主公,那和連不是傻子!」

    田豫對於鮮卑人還算是有些瞭解,畢竟是生活在幽州,自然清楚鮮卑人的習性。

    「這些馬上蠻奴,可以說是全民皆兵。鮮卑自檀石槐以後,共分為三個部分。東部的槐頭、素利、闕機、彌加等部,共有二十餘邑。人口接近八十萬之多……西部雖已經被我們平定,但扔有中部的柯最和闕居兩部存在,亦不可小覷。」

    賀齊咬牙切齒道:「我有乞活軍十三萬,加上徐將軍的解煩軍,當能湊足二十萬之數。」

    「可問題在於,和連從槐頭等地調集來了兵馬,並將中部草原贈送出去,加上他本部人馬。當能在短時間內調集出二十萬控弦士。賀大人,我毫不懷疑,您和徐將軍手中的二十萬大軍可以擊潰對方,可問題在於。和連還能抽調出十萬,甚至於更多的兵馬……莫要忘記,蠻奴是遊牧族,全民皆兵。不分男女老幼。」

    賀齊對鮮卑的瞭解,顯然沒有田豫的深刻。

    薰俷突然說:「這一戰關係到鮮卑的未來,也關係到我大漢未來三百年之邊地安寧……我們明白這一點,想必那和連也一定明白吧。硬拚絕不是辦法。而且我們就算能打敗了鮮卑,也必須付出慘重地代價。而這種代價,絕非我所希望看到。」

    田豫點頭道:「所以。如今之計。唯有設法調動起鮮卑大軍。最好辦的辦法,就是令其群龍無首。」

    斬首嗎?

    聽上去的確是非常的誘惑人。可實施起來,卻不容易。

    薰俷等人都沉默了下來,思索著如何執行這斬首的方案。可就在這時候,趙雲卻闖入了書房。

    「主公,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

    「小姐,小姐在外面和人打起來了!」

    這一句話,頓時令董俷失去了方寸,也顧不得在討論什麼方案,事實上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妥善的反感,還是先去看看女兒再說。那小丫頭,怎麼和人打起來了?

    薰俷既然起身,那其他人自然無法在商討下去。

    這段時間來,賀齊徐晃等人算是知道了,那位董家的大小姐,可是薰俷的命根子。

    早有人為董俷牽來了戰馬,並備好了雙錘。

    薰俷跳上獅鬃獸,一磕馬肚子,去「阿丑,走!」

    獅鬃獸唏溜溜一聲暴叫,立刻撒腿狂奔。在董俷地身後,四大護衛,連帶著趙雲,已經策馬揚鞭,隨著董俷就追了出去。

    按道理說,董節是不可能吃虧的!

    身邊有典滿牛剛陪伴,還有十名技擊士相隨,普通的打架,怎麼可能會跑來報信?

    唯一的可能,對手很厲害!

    但是在朔方這地方,誰又能比她董大小姐更厲害呢?

    在趕赴爭鬥地點地同時,董俷向前來報信的人詢問:「小姐怎麼會和人打起來了?」

    「主公,是一群身穿蠻奴服飾的傢伙……小姐今天和典將軍他們出去玩耍,可是不想碰到了那些傢伙。為首的一個人,出言調戲小姐,還要搶走小姐地戰馬……」

    薰俷一聽這話,可真的怒了!

    薰節的戰馬,在漢安軍裡面也許真的算不上什麼好馬,可那是董俷送給女兒地禮物。

    調戲了董節,還敢搶馬?

    那些傢伙難道不想活了,也不打聽打聽,董節是誰的女兒!

    心裡面這一怒,董俷抬錘輕輕一點獅鬃獸的臀部,那意思是說:老夥計,再快點!

    獅鬃獸今年是剛過了二十歲,正是在那巔峰地狀態之中。

    和董俷在一起了整整近十年地時間,還不算上當初在牧場時地那一段歲月。

    人馬早已經心念相同,董俷的一個動作,獅鬃獸阿丑立刻明白了其中地含義,在極速奔跑中猛然再一次加速,如同風馳電掣一般,就衝出了朔方城的大門。

    典滿正怒吼著,和一員小將戰在一處。

    那小將的年紀大約在十八九歲的模樣,姿容雄偉,極是英俊。

    身穿鮮卑人常使用的服裝,內襯唐猊寶鎧,腰繫獅蠻帶,掌中一桿方天畫戟。

    胯下一匹青驄獸,和典滿打得是難解難分。

    鬥場兩邊,一方是董節和牛剛,除了十名技擊士之外,還有二十名護衛列陣守衛。

    而另一邊,有大約一百名騎士。

    清一色的黑鐵甲,頗有些類似於董俷的巨魔士裝束。但明眼人能看出,那不過是模仿。

    按道理說,典滿的武藝不差,而且力量驚人。

    一對青銅錘上下翻飛,和那小將打得是難解難分。

    薰節氣得小臉通紅,在本陣中大聲叫喊:「阿滿,打死他,不要放過這個登徒子。」

    牛剛嚇得是勒住董節的馬。小心翼翼的守護。

    薰俷趕過來的時候,那小將正使了一招挑斬,大戟從重重戟雲中猛然幻化出一道冷幽寒芒,自斜下方斜撩而起。端的是詭異非凡。典滿的招數,顯然使得老了,眼見著那小將地方天畫戟襲來,卻沒有慌張。左手錘一壓,右手錘砰的點出。

    這叫做

    ,和那一招挑斬,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薰俷趕到。兩人正好兵器相交,只聽鐺的一聲,兩匹戰馬同時後退。不停的踏蹄。搖頭擺尾。

    「小滿。讓開!」

    薰俷根本沒有看清楚那小將的模樣,心裡面正壓著火呢。見典滿打不贏對方。厲喝一聲,縱馬就衝了過去。

    典滿聽到董俷的聲音,下意識的撥馬跳開,讓出了一條路。

    薰俷聲到人到,「小賊,接我一錘!」

    獅鬃獸好像飛了起來一樣,猛然騰空而起,足足躍起了有半人高。薰俷猛然在馬上長身力氣,雷錘破空,氣流自錘上的孔洞流動,發出了一種刺耳地銳嘯聲。

    那小將忙抬戟相迎,鐺……

    一聲巨響,伴隨著戰馬唏溜溜的長嘶不停。

    小將胯下的戰馬,機會承受不住那迎面而來的如山巨力,噠噠噠向後連退數步。

    薰俷原本半瞇縫著地細目,卻在這時候突然間的睜開了!

    「小子,不錯,能接我一招震山錘!」

    可以看出,那小將接下董俷這一招震山錘,已經是非常的吃力。可是那天生的傲氣,卻不容他嘴上有半點露怯。強勒戰馬,雙手微微地顫抖,方天畫戟猶如雞卵粗細的戟身,微微有一些彎曲……亦忍不住道:「打了小的,老的來了嗎?」

    那卓爾不群地孤桀高傲氣質,令董俷細目又瞇縫起來。

    方天畫戟,唐猊寶鎧……

    若是在跨上赤兔馬,頭戴束髮金冠,插上稚雞翎的話……活脫脫就是那呂溫侯。

    這小子……

    薰俷正在思忖,後面的董節卻不願意了。

    「爹爹,不要放過了那登徒子,他剛才,他剛才……抓住他,女兒要好好抽他一頓。」

    那鐵甲騎軍作勢想要衝鋒,可是這草原上從四面八方卻響起了號角。

    一隊隊鐵騎殺出,瞬間把鐵甲騎軍圍困起來,那小將臉色一變,也有些驚慌了。

    不過,驚慌卻只是在一剎那間。

    旋即恢復平靜,冷笑道:「怎麼,老地出來了,還準備以多打少嗎?」

    那話語是狂地沒邊,趙雲怒喝一聲:「小賊,不用主公出手,我就能把你收拾了。」

    薰俷猛然舉錘,示意趙雲等人莫要輕舉妄動。

    「小娃娃,你叫什麼名字?來自何處?為何出現在這裡?」

    「要你管……」

    小將地語氣還是很狂,但是這氣勢卻比先前略有些不足了。

    說實話,這小將的年紀,可能和董俷差地還不到十歲,但是董俷已經隱隱約約的猜到了他的來歷。若是那個人的兒子,我叫他一聲小娃娃,倒也不算是過分。

    「娃娃,莫要激將,你那鐵甲軍根本不足以依持……至於你,雖有點本事,可還不放在我眼中。如果是旁的事情,我也懶得和你計較。但你欺負了我的女兒!」

    薰俷細目睜開,聲音陡然冷戾起來。

    「若你等抵擋我三招,我就放過你……若是連三招都擋不住,就乖乖的跟我回去,我自會派人通知你的父親。」

    「呸!」

    小將被董俷這一番話,說的是惱羞成怒。

    沒錯,你的確厲害,比剛才那使錘的傢伙,厲害百倍。可就算是我爹,也不敢說三招內拿下我……難不成,你比我爹還要厲害?今日就讓你知道什麼是高手。

    小將二話不說,縱馬衝向了董俷。

    方天畫戟撲稜稜一抖,一招青龍獻爪,直刺董俷。

    薰俷笑道:「娃娃,我先讓你三招!」

    說著話,獅鬃獸猛地跳步閃開,那小將的一招可就落空了。

    「若是這一招加上些旋轉,只怕威力更大……怎麼,你爹爹沒有教過你如何用戟?」

    換個人,也許能聽出些端倪來。

    可那小將卻被董俷的輕視給氣得三屍暴跳,七竅生煙。二馬錯蹬時,一招反手戟,朝著董俷就掃了過來。哪知薰俷連看都沒有,只是一催馬,呼的提速起來。

    「太慢了……娃娃,沒有吃飽飯嗎?」

    「呀呀個呸,醜鬼,你太囂張了……看戟!」

    小將撥轉馬頭,再次衝向董俷。

    「架勢十足,不過這神韻……呵呵,看起來你爹真的是有點疏於管教了!」

    出了三招,人家連兵器都沒動,輕鬆的躲了過去。小將這時候也有點清醒了,看看董俷的長相,又看了看董俷胯下的戰馬和手中的兵器,不由得激靈打了個寒蟬。

    爹爹曾多次和我提過一個人,莫非是他?

    剛要開口說話,董俷臉上的笑容突然收起,細目瞇成了一條線,露出森冷寒芒。

    「娃娃,我讓你三招,且看看你能接我幾招!」

    獅鬃獸感受到了董俷的心意,撒腿飛奔。薰俷一手大錘在身後,一手錘低垂。

    說時遲,那時快,董俷話音未落,人已經衝到了小將的跟前。

    那戰馬的速度,簡直可以和爹爹的赤兔相比……不,甚至比赤兔馬還要快幾分。

    小將嚇了一跳,抬戟向董俷刺來。薰俷在馬上微微一個側身,大錘突然在身後飛出,是神鬼莫測。帶著一股巨力,可是在落下的一剎那,力道彷彿一下子消失。

    錘極速的旋轉起來,鐺的輕響,敲在了戟身之上,順勢一掛。

    別小看這一掛,小將只覺手中的方天畫戟再也拿捏不住,蓬的從手中就飛出去。

    至於董俷是如何使力,如何發力,他根本就沒有看清楚。

    而這時候,董俷另一隻手的大錘可就掃了過來,蓬的點在了小將的胸口之上。

    那小將,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扔了出去似的,撲通摔在地上,全身的骨頭好像都散了一樣。鐵甲騎軍驚恐的一聲大喝,縱馬就要衝向薰俷,解救那小將。

    薰俷一聲厲吼:「都給我住馬,難道不想要你家公子的性命?」

    他催馬到了小將的跟前,黑黑的面容上,卻浮起了一抹非常古怪的笑容。

    「娃娃,你爹爹呂溫侯,如今身體可好!」

    那小將好不容易身體恢復了知覺,撐起身子,迎面就看見獅鬃獸那碩大的腦袋。

    閃爍迷幻光芒的眸子,有一股子妖異之氣,正冷冷的瞪著他。

    聽董俷這一句話,小將抬頭看去,半晌後才輕聲問道:「敢問是武功侯,大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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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0章 小溫侯(三)


    呂布有一子,名叫呂擷。

    薰俷在陽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了。不過因為呂擷是正妻嚴氏所出,當時也沒有在陽,所以董俷只聽說過呂擷的名字,卻沒有見過呂這個人。其實就算見了,也未必有用。七年前的呂,和如今的呂,在相貌上自有許多改變。

    薰俷見到呂使出挑斬絕技的時候,就隱隱覺得眼熟。

    而後來呂擷那三招,更是把家底兒都露了出來,很明顯,他不過剛進入舉重若輕的階段。

    對於力量的運用,雖然有了明悟,但是還不算純熟。

    而這個純熟的過程,是需要無數次真槍實彈的戰陣拚殺,才有可能完全的掌握。

    薰俷當年掌握了舉重若輕的妙處,是在十四歲。

    不過他用整整八年的時間才算完全掌握其中的各種技巧和奧妙,二十四歲時,才算是突破了舉重若輕的平靜,領悟出舉輕若重,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妙用。

    在董俷看來,此時的呂擷雖然已經掌握了呂布戟法的技巧,但未能掌握真髓。

    呂布的戟法,那是從小在邊塞和胡人、馬賊一次次拚殺中領悟的招式。其中自蘊含有凜然的殺氣,招出猛烈。呂只得其形,未得其義,無法施展出全部威力。

    否則,他至少能抵擋住自己三錘。

    「爹爹,把他交給我!」

    「妞妞不得無禮,這是呂溫侯之子,些許誤會,何必掛在心上?」

    薰節嘴巴一噘,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也難怪,董俷對董節素來有有求必應,如今這個輕薄自己的登徒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爹爹好像是有回護他的意思。

    哼了一聲,撥馬就走。

    牛剛和典滿苦惱的看著董俷。見薰俷一瞪眼,這才反應過來,追著薰節的而去。

    呂擷這時候,卻坐在地上,心灰意冷。

    自幼習武,總以為自己的武藝已經到了化境,平日裡和呂布部曲切磋,也都能佔據上風。可是沒想到。先是遇到一個年紀和他差不多的典滿,打了一個不分伯仲。

    然後遇到董俷……

    呂擷是聽說過董俷的名字!

    開玩笑,西域暴虎之名,這大漢還有誰沒有聽說過嗎?

    他這次偷偷的跑出來。說穿了是因為父親地一句話。數月前,呂詢問呂布:「爹爹,這天底下,我的武藝。能排名多少位?」

    這話如果是在以前,呂布或許會含糊的回答。

    可是當時,呂布面臨袁紹的猛攻,心情不是太好。又如何有耐心回答呂的問題?

    「你的武藝,差的遠呢!」

    呂擷一聽,可就有點不高興了。

    「爹爹這是什麼話?這幽州內。除了您。誰是我的對手?」

    「誰是你地對手?好吧。我且一一和你道來……曹性驍勇,百回合定能取你性命;高順亦不俗。雖未必是你對手,但是你也奈何不得他;除此之外,王子山刀馬純熟,你也難以抵擋……擷兒,你武藝是不錯,但怕是連二十位以內都進不得。」

    這句話,令呂擷無法接受。

    「爹爹,那你說,天下有甚高手?」

    呂布那天也真是喝多了,居然認真的計算起來,「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有幾人,你是比不得的。徐州有一關羽,刀法堪稱一絕;袁紹有一文丑,有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之能。曹操麾下,亦有一將,名曰許褚,曾為董西平贊為虎癡,不可小覷。」

    呂擷這一聽,可就有點發懵了!

    怎麼這天下間,還有如此多能征慣戰地將領。

    呂布說:「為父生平,尤以兩戰最險。一個是幾年前在盧龍塞,險些被一無名小卒所敗。雖說為父有輕敵之嫌,但是那將的確厲害,十招之內,可取走你性命。」

    這說的是趙雲,呂布那一戰的確是凶險。

    「那還有一戰……」

    呂布苦笑道:「九年前,閹寺之禍地時候,我曾與那武功侯,也就是如今的西域暴虎,董俷打過一次。那一次,為父是真的敗了……不過,薰俷當時佔著坐騎的優勢,我當時還不算服氣。可後來才知道,那天他用地兵器,也並非很趁手。」

    「那董俷叫做西域暴虎,爹爹是北地惡虎,你二人誰更高明?」

    「我有赤兔馬,方天畫戟……董西平有雙錘,獅鬃獸。若真打起來,怕不好說。」

    呂布歎了口氣,「不過董西平帳下,猛將如雲。他如今手中有什麼人,我不知道。可是當年,一個亭侯,一個紹亭侯,這二人的確是非常之悍勇,當位列前十……另有大將徐晃、龐德、張郃等人,也都是一時俊傑,你恐怕也不是對手。」

    把個呂擷,打擊壞了。

    「爹爹,你說我能當那西域暴虎多少招?」

    「三招!」

    呂布回答的斬釘截鐵,「若你能擋住董西平三招,則天下大可去地,爹爹也有勝算。」

    可惜,當時呂擷沒有聽出來呂布話中地意思。

    呂布和他,還真地不可能認真起來,故而每次能走上七八個回合。三招?

    說,董俷三招能敗呂擷,就可以和呂布有一戰之力,在不停進步。

    呂擷聽完後,憤憤不平。

    於是帶著一百飛熊衛,偷偷摸摸的離開了幽州。

    所謂飛熊衛,是呂布依照著當年董俷地巨魔士所建立,全部是從飛熊軍中選拔出的強勇。雖比不上巨魔士的裝備,但如果是單從武力而言,和巨魔士不分伯仲。

    飛熊軍如今有三萬人,卻只有八百人入選。

    呂布也是端的愛惜呂擷,從裡面調出了一百人,專門做呂擷的親兵。

    這一路上,呂擷四處挑戰,更帶著飛熊衛,闖過鮮卑兵營,也立下了不小名號。

    被譽為『小溫侯』,心裡就更加的得意。

    穿過五原,抵達朔方之後。呂原本是想要去長安向董俷挑戰。

    但是沒想到,在朔方城外,正好遇到了和典滿牛剛一起出來戲耍的薰節。

    呂擷已經有了親事,是曹操麾下大將夏侯淵的女兒,夏侯>正好十八歲。

    其實這樁親事,很早就一定訂下。

    曹操當年為了牽制袁紹,與呂布聯姻。可問題在於。他那女兒小的太小,實在是不好出手。只好懇求夏侯淵答應下來,並認夏侯>女,準備嫁給呂擷。

    呂布也的確是需要一個盟友。自然很痛快的答應下來。

    可呂擷卻不高興!

    從小是在塞外長大,從某種程度上,更接近母親嚴氏,對婚姻大事持自主自由的態度。不過畢竟是年紀大了。所以也能理解父親地難處。嘴上是答應了下來,但是心裡面,還是有些牴觸。更何況,他根本就沒有見過那位傳說中的夏侯>

    此次溜出幽州。一方面是為了找董俷挑戰,另一方面,也未嘗沒有出門散心的意思。

    薰節生的貌美。呂自然想去湊熱鬧。

    而且對董節的坐騎甚為眼紅。他那青驄獸。雖說也是好馬。可比起薰節的馬……

    薰俷佔據西域之後,封鎖了馬源。

    雖偶有人能買到戰馬。但都是被淘汰的殘次品。而塞北的戰馬,顯然無法和西域馬相提並論。也是個天生傲氣,言語中不免帶著一些在塞外看來很正常,但是在中原人看來就有些輕薄地話語。

    薰節是什麼人?

    父親是天下一等一的虎狼將,母親又對她極為寵愛,親生母親更是名揚天下的才女。

    說穿了,從出生以後,誰不是對她很寵愛?

    呂擷的意思,是想要買馬。但是董節卻覺得,呂擷在調戲她……

    兩人都是心高氣傲地人,一言不和,自然就發生了衝突。那典滿也就和呂擷打了起來。

    只是小兒女家的誤會吧!

    薰俷也沒有往心裡去。當下領著呂回轉朔方,並讓人安排下酒宴,為呂擷接風洗塵。

    呂擷這一次,可是傲氣全無了……

    灰溜溜的坐在酒席宴中,甚至連頭都不敢抬。

    太丟臉了,真的是太丟臉了!還以為自己能撐上幾個回合,結果被人家一錘就……

    還『小溫侯』呢,丟臉吧,而且還是丟到了家。

    這一頓酒宴,讓呂擷感到很不自在。總覺得周圍地人,都在用嘲笑的目光看他。

    其實,又有誰會嘲笑他?

    就算是和呂布有點過節的趙雲和田豫,也不可能因為這個原因,而遷怒呂擷。

    至少趙雲認為,自己和呂擷一樣大的時候,恐怕還比不上呂擷呢。

    若非當初在虎牢關下,和呂布那一場浴血拚殺,自家地武藝,恐怕也無法提升這麼迅速。

    只是,心高氣傲的人,往往容易鑽牛角尖!

    躺在床上,呂擷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越想就越不是滋味,越想就越覺得,呆不下去。

    三更天過後,呂擷翻身從床上坐起來。

    帶上了盔甲包,提著兵器,悄悄地溜出房間,逕自往馬棚去。

    呂擷決定,要走訪名山大川,好好地遊歷一番。如果能遇到高人指點那更好。

    父親和大都督,全都是從不停地戰鬥中成長。

    而我呆在幽州的話,父親根本就不給我機會,讓我領略真正地戰陣撕殺。

    不行,我要走出一條屬於我自己的路,而不是靠著父親,被人喚作什麼『小溫侯』!

    呂擷主意拿定,來到了馬廊中,偷偷的牽出了一匹戰馬。

    他的青驄獸已經受傷,怕是很難再上戰場,也只好借用一下董俷這裡的西極馬。

    等我闖出名號,定會還董家叔叔十匹好馬。

    就在呂擷準備牽馬出府衙角門的時候,卻見一個人影突然出現,攔住他的去路。

    「輕薄小賊,竟敢偷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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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一章 小溫侯(四)

   蔡節日間看呂擷戰敗,原想請董俷好好的教訓一頓對方,沒想到是個認識的。

    薰俷在人前呵斥,讓小文姬感到非常委屈。

    從小到大,爹爹對她可說是百依百順,從未駁過她。甚至連翹家這麼大的事情,也都由著她的性子,足以看出董俷對她是何等的寵愛,小文姬自然心氣很高。

    那呂擷,竟然言辭輕薄自己。

    在小文姬看來,簡直是不可原諒的錯誤,爹爹定然會幫她好好的出一口惡氣。

    哪知道……

    這小賊,賊眉鼠眼,定不是好人!

    小文姬先入為主,自然對呂擷沒有什麼好印象,所以就暗中盯住了他。

    果然是個小賊,爹爹對他那麼好,卻要偷走爹爹的馬?這種人,萬不可太客氣。

    小文姬也知道呂擷的武藝高強,所以就叫上了典滿和牛剛。

    而典滿牛剛兩人,視小文姬如同親生的妹子一樣,對呂擷自然也不會有好臉色。

    小文姬攔住了呂擷的去路,牛剛和典滿就藏在暗處。

    只要那呂擷稍有異動,兩人定會衝出來,把那呂擷按住一頓胖揍。大家武藝都在伯仲間,典滿一個人就能和呂擷打個棋逢對手,加上牛剛,呂擷只能束手。

    自然,呂擷也發現了典滿和牛剛的藏身處。

    白天被董俷一招所敗,結果人家盛情款待自己。可自己呢,卻要偷人家的馬……

    呂擷心裡慚愧。聲音也就越發地沒有底氣。

    「我不是偷……只是想,想,想……」

    可『想』了半晌,卻說不出後面的話語。的確,沒有經主人家的允許,不就是偷嗎?一提起『偷』,呂擷的臉更紅了,底氣更不足了,唯唯諾諾的不知如何是好。

    堂堂北地惡虎之子。卻偷人家的馬匹!

    這要是傳揚出去的話,豈不是丟死人了?不說自己,連父親的面皮也都丟乾淨了。

    呂擷武藝雖然出眾,可偏偏是個沒經過世面地人。

    像董俷和呂布。在呂這個年紀的時候,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見過諸多是非?

    薰俷就不用說了!

    那是一個怪胎。生平所經歷之奇,可以說縱觀後漢二百年來。沒幾個人能相比。

    所以可以不去考慮。就說呂布,雖然是一介武夫,也經歷了無數的坎坷。哪一個似呂這般,從小在溫室中長大。倍受呵護,對於這外界的瞭解,極為缺乏。

    換上呂布。定然虎目一瞪:「我就是偷了。又能如何?」

    可呂擷卻說不出口。加之沒有經歷過多少地挫折。這一日之間的經歷,竟勝似無數年。

    低著頭。恨不得在地上找個縫隙,一頭鑽進去。

    小文姬越發的奇怪了,怎麼這小賊日間是那般的猖狂,一眨眼就好像變了個人?

    她沒甚武藝,可是隨著董俷,也見識過很多事情,自然不是呂擷能相比。

    忍不住道:「你這小賊,怎地如此無用?偷了馬,難道連一句道歉話都不會說嗎?」

    「我,我……對不起!」

    呂擷地聲音低弱的好像蚊子哼哼一樣,那裡還要日間那種叱詫風雲的氣概。

    小文姬這心裡,不由得一軟。

    「算了,爹爹和我說,你日間說的那些話,只不過是塞外異族地習慣,也不算是失禮。不過,你這麼晚了,偷偷摸摸的,還牽著我家的馬,究竟是想要作甚?」

    「我想,我想去外面闖蕩!」

    這時候,典滿和牛剛也跟了走了出來,皺著眉打量呂擷,似乎也有些驚訝呂擷此刻地模樣。特別是典滿,甚至呂擷地武藝高強。若非他追隨父親久經沙場,對於搏殺之道頗有心得。如果只是單純地比試武藝的話,可未必能強地過呂擷。

    是什麼事情,讓這小白臉竟然成了這模樣?

    小文姬說:「你想去闖蕩,為何要偷偷摸摸,而且還是在這半夜三更裡走呢?不告而別,實為無禮。爹爹那麼熱情的招待你,你這麼一走,定然會讓爹爹生氣。」

    「是啊,就算你想走,這半夜三更,朔方城守衛森嚴,四門緊閉。如果沒有二叔的令牌或者徐大叔的手令,任何人都別想離開,弄不好還會引起很大的誤會。」

    「啊,這個我卻是不知道!」

    小文姬看著呂擷,突然歎了口氣,「人頭豬腦,生的好一副面皮,卻沒有腦子。」

    「你……」

    呂擷就算是個泥人,被小文姬這番話戳哄的也有些火氣了!

    虎目圓睜,等著小文姬。可小文姬什麼場面沒有見過?大宅門裡的慘烈撕殺,父親帶著她奔走渭南。那是從一場場大戰當中歷練出來的膽氣,還真不弱鬚眉。

    挺胸揚眉,回瞪了一眼呂擷。

    呂擷又軟了,脖子一縮,扭頭牽著馬要回去。

    「小賊……」

    呂擷怒道:「臭丫頭,你莫要得理不饒人……我日間言語不對,是我不好,偷你家的馬,也是我不對。我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樣,莫不成還想教訓我一番?」

    不等小文姬開口,典滿卻冷笑一聲。

    「就你現在這樣子,讓我打,我還不屑於打呢!」」

    「本來就是這樣子嘛,不過是輸了一陣,有甚好怕的?天又沒有塌下來,何必擺出一副死了娘親的模樣?小子,若你只有這點氣度,你家三爺還真看你不起。」

    典滿在典家裡,排第三,所以常自稱三爺。

    呂擷咬牙切齒,呼了一口氣之後,扭頭牽著馬走了!

    「小賊。你想去哪兒?」

    小文姬突然問道,「我是說,你剛才說去闖蕩,是想要去哪裡闖蕩?說來聽聽?」

    呂擷一顫,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的確,他也不知道該去何處闖蕩。原本信心十足地想要挑戰董俷,哪知道那差距,卻是如此的巨大。心灰意冷不說,呂擷甚至覺得。沒有臉面再回轉幽州了。

    「要是無事,和我們一起喝酒吧!」

    小文姬笑著發出了邀請。

    的確是很討厭這小賊,但是看這小賊的模樣,也真的是可憐。

    文姬的心性。是小女兒的心性,哪有許多的仇恨?最看不得的,就是呂這個樣子。

    呂擷想要拒絕,但是典滿牛剛卻上前拉住了他。

    想要掙扎。可那典滿牛剛地力氣,一點都不比他小。甚至典滿的氣力,更大一些。

    兩人拉著呂擷,從角門穿過。走進了府衙的花園中。

    這本是朔方城一戶人大豪的宅院,不過後來因為陰謀造反,被徐晃連根拔起。

    正是六月中。夏末時分。

    北方地天氣在這時候。已經露出了些許的寒意。不過池塘裡的荷花,正綻放。

    月光如水。灑在花園裡。

    小文姬一行人來到了一個涼亭中,就見典滿從假山後面的一個水井中,拎起了一個木桶。桶中井水冷冽,放著一罈好酒,據說有三十年地歷史,酒香濃郁。

    還是那人大豪的存貨,不過如今已經歸了典滿。

    牛剛典滿,眉開眼笑的取出了酒罈子,笑嘻嘻的端進了涼亭。

    「小子,算你有福氣……這是徐太守珍藏地好酒,本來是送給二叔,讓二叔帶回長安的。如今便宜了你。哼哼,若不是小妹今天生氣,把我們拉過來,你還嘗不到呢。」

    酒色混濁,但香氣凜冽。

    呂擷不禁讚了一聲好酒,卻見小文姬端起一碗來,咕咚一口就喝乾了!

    白皙的面頰,泛起了一抹紅,更增添了幾分嫵媚。小文姬地酒量,有點傳承自董俷。隨外公學經地時候,就時常會噌上一口,故而那酒量,比典滿等人還大。

    「哼,若非是你,爹爹怎麼吼我?我長這麼大,爹爹還是第一次吼我呢。」

    呂擷一怔,突然道:「大都督對你很好嗎?」

    「廢話,他是我爹爹,怎可能對我不好?」小文姬說著,恨恨地又喝了一口酒。

    「那是怎樣對你好?」

    小文姬笑道:「那可多了呢。比如這次,我從家裡偷偷的跑出來,爹爹也沒有吼我……其實,好多人都覺得爹爹很可怕,但實際上呢?爹爹對人非常地好。只要不去招惹他,不去犯了他的忌諱,他就不會發火,大多數時間都會是笑瞇瞇的。」

    「是嗎?」

    「你呢?你父親對你如何?聽爹爹說,你的父親很厲害。這世上能被爹爹稱讚的人,可不算太多。」

    「我父親……」

    呂擷撓著頭,想了很久。可是,能說的東西,卻好像沒有。

    也難怪,呂布的性子,就算是明明很疼愛什麼人,也很少表達出來。或者說,呂布不喜歡表達自己的感情,而不像董俷,喜歡把自己的情感,傳達給別人。

    小時候,呂布隨丁原,在并州鬱鬱不得志。

    後來,得意起來了,卻忙於戰事,很少顧忌家人。無事可做的時候,會指點呂擷武藝。但基本上都是匆匆忙忙的指點一番後,就沒有了下文,任憑呂擷摸索。

    可如果說呂布不關愛呂擷,那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只看呂布不肯讓呂擷走上疆場,就知道呂布是何等的在意呂擷的安全。

    但大多數時候,呂擷還是覺得父親很冷漠,甚至對赤兔馬的關注,都比他要多。

    「你剛才說,要去四處闖蕩?為什麼呢?」

    「我……」

    面對著小文姬,呂擷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很毛,很沒有底氣,說話聲音也很小。

    「我原以為,自己的武藝很厲害,天下大可去的……甚至在遇到大都督之前,我都是這麼感覺。哪知道,一招就敗給了大都督。我覺得,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狂妄了。離開幽州之前,父親說我的武藝,連二十位都排不進,我當時還不相信。」

    「二十位?」

    典滿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還真地是狂妄啊……天底下的英雄豪傑那麼多,誰敢說能輕易排進前二十位。別家的事情我是不知道,只二叔麾下,猛將如雲……且不說我父親和三叔,長安城中。尚有黃伯父,還有你今日見到的趙家叔叔,都是萬夫莫當的勇將。」

    呂擷奇怪的看著典滿,「你難道不覺得很窩囊嗎?」

    「窩囊。為什麼要覺得窩囊?武藝高強,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到。二叔說,他的武藝再

    伯父一句話就能要了他的性命;武藝高。卻不一定?敵。」

    「賈伯父?他很厲害嗎?」

    「厲害?」典滿和牛剛都笑了起來,「小妹別看武藝不高,但對付賈伯父戳戳有餘……小子,二叔曾經和我們說過。厲害不厲害,不是看武藝,而是在這兒。和這兒!」

    典滿指了指腦袋。又指了指心。

    呂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可知道。我爹爹最尊敬什麼人?」小文姬笑嘻嘻的問道。

    呂擷一怔,搖了搖頭。

    「爹爹最敬重地。有兩個人。一個是定遠侯班超,一個是冠軍侯霍去病。爹爹說,這二人都是大英雄,大豪傑,為我大漢開疆擴土,就算是品性有瑕疵,卻不能掩飾住他們的光芒……還有黃伯父,雖然是個文弱書生,文采也不算出眾。但若論起盡心竭力,把事情交給一個人,根本不去插手過問,除了黃伯父再無一人。」

    定遠侯班超,冠軍侯霍去病,這兩個人呂擷是知道的。

    但是那黃伯父……

    「黃伯父又是誰?」

    「我爹爹的一個部下,很好地一個人,可惜……」

    小文姬流露出悲傷之色,輕聲道:「爹爹說,黃伯父是小人物,可小人物,一樣有讓我們敬重的品質……一個人的一生中,不一定要驚天動地,但總要留下點什麼。」

    「我不懂!」

    呂擷搖著頭,喝了一口酒。

    「小賊,你知不知道,我很看不起你!」

    小文姬突然放下酒碗,指著呂擷罵道:「生了一副好面皮,練了一身好武藝,卻是個懦夫!」

    呂擷被罵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為何罵我?」

    「你以為出去闖蕩,練了一身好武藝,天下人就能敬你,就能看重你嗎?要我說,你就是逃避。」

    「逃避?我有什麼好逃避地?」呂擷面紅耳赤,大聲責問。

    小文姬指著呂擷的鼻子罵道:「你逃避,逃避打不過我爹爹,逃避你技不如人的事實。」

    「我……」

    呂擷想要爭辯,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小文姬的那張利口,不見得比那些名士們差。家學淵源不說,經歷也非常豐富。

    猛然鬆了口氣,看著池塘中地月色。

    「小賊,你可知道我爹爹和你父親最大的區別在哪兒嗎?雖然你父親也是以『虎』聞名。」

    「我……說不出來。」

    「好吧,我來告訴你。當我爹爹遇到挫折的時候,絕不會輕言放棄。哪怕是在絕境之中,他也總是很開心。你看,爹爹自出道以來,所做之事那一件不是令天下人鼓掌稱讚。他不會為自己去考慮,他所做地一切,都是為了身邊人,為了別人。

    而你地父親,空有惡虎之名,卻有過什麼功績?

    當我爹爹還在西域與異族血戰地時候,你父親卻為了私利,吞併諸侯,勞民傷財。」

    小文姬抬起頭,看著呂擷,正色道:「所以,你父親的武藝再高,哪怕比我爹爹地武藝還要高十倍,我也是看不起的。而我的父親,哪怕是手無縛雞之力,我一樣引以為傲。小賊,求一人勇武,即便是名揚天下,也只不過是一個獨夫罷了。」

    獨夫……

    小文姬罵人罵的是非常毒辣,把呂擷罵的抬不起頭。

    「你胡說,我父親才不是獨夫!」

    「不是獨夫嗎?我且問你,你父親領了州牧以來,都做過什麼?吞併遼西,殘殺百姓,大丈夫不屑為之。我且問你,你爹爹在困難時,又有幾人願意出手幫助?」

    「我……」

    呂擷想說出曹操的名字。可是自從袁紹和呂布開戰以來,曹操並沒有做出什麼援救。大部分的時間,只不過是動動嘴,或者是在場面上應付一下,沒有實際行動。

    「那你爹爹在困難的時候,誰會幫助?」

    「我爹爹不需要幫助,因為他有能力解決!」

    小文姬站起來,大聲說:「小賊,我爹爹出兵關中的時候,兵鋒所指,百姓夾道歡迎。黃忠伯父,能十日內連破渭南三十六縣,走到哪兒只需把大旗亮出,就有人出城投降。好好想想吧,被別人尊敬,不是武藝高就能做到,而是看你做什麼事!」

    天快要亮了,小文姬走了。

    牛剛和典滿也沒有在涼亭中停留,各自去休息了。

    呂擷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池塘邊上,看著那池中的荷花,久久不見他動彈一下。

    小文姬那傲滋滋的話語,讓他無地自容。

    細數父親所做的諸般事情,呂擷真的是想不出來,有什麼地方能讓他感到驕傲。

    尊重,不是拳頭大就能得到,而在於你做了什麼……

    呂擷自言自語,呼的站起來,握緊拳頭大聲道:「我定要做出一番大事業來!」

    那眼眸中,流露著灼灼的光采。在這一刻,呂擷的心中,卻已經有了一個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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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二章 於不經意間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

    越是聰明的人,往往越是容易走極端,甚至會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

    呂擷非常的聰明,所以也容易鑽牛角尖。

    在聽罷了小文姬的一番言語後,呂擷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變得非常安靜。

    而董俷也沒有時間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呂擷身上。派人往幽州呂布處送了一封信,然後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鮮卑方面,甚至很少有時間和小文姬說話。

    馬上就要七月了!

    草原上的牛馬正肥碩,是一個大好的出兵時節。

    和鮮卑人的決戰,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每拖一日,雖說會對鮮卑人造成麻煩,可自己不一樣也產生著巨大的消耗?董俷倒不是對鮮卑人有什麼大仇恨,只是當年殺胡令一出,注定和鮮卑人結下了因果,如今也該把這筆帳清算一番。

    再者,鮮卑人呆在邊塞,始終是一個威脅。

    俗話說的好,臥榻之側豈容惡虎酣睡。在董俷的心裡,鮮卑就是那一頭惡虎。

    打吧,早打早了結,也省的整日的提心吊膽。

    薰俷決心一下,四方兵馬立刻運動起來。這朔方城內,也一下子變得格外熱鬧。

    不過,這繁忙已經和董俷無關,自有徐晃賀齊田豫等人打理,而龐統和黃敘,也被他趕去了府衙,在一旁拾遺補缺,對於二人來說。也算是一種成長的歷練。

    薰俷在花園地涼亭中,認真的擦拭著卓玉。

    不遠處有四大護衛守護,小文姬坐在董俷的面前,瞪大了眼睛,看著薰俷磨刀。

    「爹爹,又要打仗了嗎?」

    薰俷收起了卓玉,從旁邊抽出鬼哭矛。聽到小文姬的問話,他抬起頭微微一笑。

    「這一仗打完了,咱們也就能安穩一段時間了。」

    小文姬眼睛一亮。「我要爹爹帶著我,去遊覽關中大地,可以嗎?」

    「當然,當然可以……」

    薰俷話說了一半。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向四處張望了兩眼,流露出疑惑之色。

    「爹爹,在找什麼?」

    「沒找甚……只是覺得今天這院子裡。似乎有點安靜,好像少了些什麼。唔,那個呂往日這個時候,都會帶著他的部曲在演武場練武。怎麼今天沒甚動靜?」

    提起那呂擷,小文姬的嘴一撇,露出不屑之色。

    「爹爹。女兒就不明白。你幹嘛要對那小賊那麼好?只不過是個被慣壞的娃娃。」

    薰俷忍不住大笑起來。

    「妞妞。你才多大年紀,好像還沒有呂擷的年紀大吧……怎麼可以叫他娃娃?」

    「本來就是個沒長大地娃娃!」

    小文姬說完。伸手從兜囊中取出一支鬼哭矛,「爹爹,你是不是怕那小賊的父親?」

    「我怕?」

    薰俷笑了起來,「當年我武藝沒有大成的時候,就沒有怕過呂布,如今更不會害怕。只是,溫侯當年曾在父親的麾下效力,也算是袍澤……算上一算,當年父親地老部下,幾乎沒有剩下幾個。除了西域的老哥兒三個,也就剩下溫侯他們。」

    把鬼哭矛收好,董俷站起身來。

    典滿走上前,幫著董俷把那兜囊接在了手中。

    「遼東公孫度,樂浪郡樊稠……還有如今的幽州牧呂布。仔細算算,也剩下他們三個。而且公孫度和樊稠之間好像還有些不愉快,我打進關中,至今沒有人寫一封信來。有時候想想,這人情冷暖真的是很可怕,不過我還是要珍惜這份袍澤地情義。」

    輕輕撫摸著小文姬的腦袋。

    「做人不可以沒有情義,沒有了情義,就算是再了不起,也不過是行屍走肉。」

    「嗯,女兒記下了!」

    「過些日子,我就會出征。你要好好的呆在這裡,我留下陳敏和技擊士保護你……要乖乖的,不許胡鬧。若是讓我知道你在這裡不聽話,回來定要打你屁股。」

    「爹爹……」

    小文姬地臉紅了,鑽進董俷的懷中,半晌也不說話。

    角門處,跑來了一個人,步履匆匆,看上去非常的焦急。

    「主公!」

    來人是黃敘,走上前躬身行禮,而後道:「徐大人讓我來問,您可有傳下巨魔令?」

    「巨魔令?」

    薰俷一怔,搖搖頭說:「我最近沒有傳下什麼巨魔令啊?徐大人為何要問這個?」

    「您沒有傳出過巨魔令?」

    黃敘奇道:「可是今日凌晨時分,小溫侯帶著他地部曲,自朔方北門出,拿地就是巨魔令啊。徐大人今日整點城門印信,發現了您地巨魔令,所以才讓我詢問。」

    「呂擷走了?」

    薰俷愕然的看著黃敘,「我怎麼不知道…

    ,你立刻去把我裝有印信地盒子拿來。」

    原來,隨著大戰日益的迫近,朔方早就開始戒嚴。

    要想離開朔方,就必須要持有府衙的印信,或者是董俷的巨魔令,才能出城。

    徐晃做事非常的細心,每天發出多少印信,到了晚上都會收回來整理。

    結果卻意外的發現了有一枚巨魔令。這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情,薰俷派人離開,也很正常。不過按照以前的習慣,薰俷每發出一枚巨魔令,一定會派人通知徐晃。

    說實話,徐晃也沒有放在心上。

    讓黃敘詢問,不過是處於細心的習慣,隨便的詢問一下而已。

    可是董俷卻很不高興。

    呂擷想要離開,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離家久了,想回家是人之常情。

    可這孩子未免太沒有禮貌了吧!

    走就走唄。連個招呼都不打,實在是讓人生氣。

    牛剛拿來了董俷地盒子,打開來一看,的確是少了一枚巨魔令。董俷出門,一共帶了十二枚巨魔令,是分格放置。所以只需拿眼睛一掃,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果真是個小賊!」

    小文姬忍不住罵道:「我們好生的款待他,居然連個招呼也不打,實在無禮。」

    薰俷眉頭一蹙。「算了,他要走就讓他走吧,妞妞用不著為這件事情而大動肝火。」

    「只是覺得這個人很差勁兒嘛!」

    薰俷笑了笑,對黃敘說:「你回去告訴徐大人。就說這件事我知道了,無需擔心。」

    「喏!」

    黃敘應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薰俷還真的就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黃敘離開之後。他帶著小文姬準備出去走走。馬上要出征了,自然應該和女兒好好的聚聚,陪陪女兒,也是一種享受。

    可是這邊剛出大門。就見昭急匆匆的跑來。

    「主公,剛才家人在打掃小溫侯住處的時候,發現了一封信。是給您的!」

    「給我地?」

    薰俷愕然不解。拿過了信。在上面掃了一眼。心裡面還覺得很奇怪:這小傢伙搞什麼鬼?有什麼話當面說就是了,偷偷摸摸的走了。還寫這麼一封信是什麼意思?

    打開來,抖出了信瓤。

    薰俷匆匆在上面掃了一眼,臉色卻頓時變得格外難看。

    「胡鬧,胡鬧!」董俷頓足怒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怎敢如此大膽妄為?」

    「爹爹,出什麼事了?」

    「那呂擷,居然帶著他那一百個飛熊衛,準備去襲擊鮮卑王帳,奪取王旗……這孩子怎地如此的膽大?學了一點武藝,就忘乎所以,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嗎?」

    薰俷想起來了,這些日子他在家和人談論鮮卑的時候,呂擷總是聽地很認真。

    「郝昭,你立刻去找士元,讓他檢查一下書房中的物品。」

    薰俷還真的是害怕了。

    自己平日裡對呂擷也不甚防範,任由他出入書房,萬一少了點什麼,還真擔心。

    小賊……

    薰俷苦笑搖頭:妞妞說的倒也貼切,還真是一個小賊。

    拍了拍小文姬地肩膀,董俷輕聲道:「妞妞,看樣子我們出去不得了。好好的在家裡呆著,莫要四處亂跑。我這就去找你徐伯父商量事情,要記得準時吃飯。」

    小文姬雖然有時候很任性,可也分得出輕重。

    心裡面雖然不願意,可還是乖乖的答應下來。只是對呂擷的厭惡,更加重了幾分。

    ******

    呂擷拿走了一副地圖。

    雖然只是拓本,不過卻是彈汗山地地圖,說明這小子,真的是跑去彈汗山了。

    薰俷面容陰沉,在議事大廳端坐。

    讓他就這麼去送死嗎?

    呂擷的武藝還算不錯,可是想靠著那點人,去搶奪王旗,未免有點太狂妄了吧。

    「主公,我立刻派人,把那小子抓回來!」

    徐晃站起來說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和呂布也算是袍澤一場。如果呂擷在朔方出了事情,只怕那呂布會遷怒朔方。對於呂布,徐晃還算是有點瞭解。這個人,是個不講道理地人,那驢脾氣誰也說不清楚,天曉得會鬧出什麼樣地麻煩。

    薰俷不怕呂布,可是卻不能不在意昔日地那點袍澤之情。

    聽了徐晃的話語,面頰抽搐了一下說:「這怎麼可以?那小子凌晨離開,這會兒不曉得已經到了何處。且不說能不能追上去,就算追上了,他也未必會聽你地……再說了,大戰將起,你身為南路軍的主帥,怎麼可以輕易的離開?絕對不行。」

    說完,董俷就站了起來。

    「不過我也不能看著這孩子去送死……公明,大戰之事就交給你來打

    帶人去追那小子。如果雪鬼在就好了,定然可以追入塞外,卻是麻煩。」

    的確,塞外廣袤。百八十個人進去了,想要找到行蹤,卻是如大海撈針般困難。

    徐晃大驚,「主公,您怎能為了一小賊,輕身涉險?」

    「這算什麼涉險?」

    薰俷卻笑了起來,「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公明你現在不可分心,還是全力主持大戰吧。最多十日。我一定能把那小賊給抓回來。真不像話,實在是過於狂妄。」

    徐晃死活不同意,龐統等人也是力勸董俷。

    可是董俷地主意拿定,又豈能是別人輕易勸動。

    勸說了半晌。見薰俷還是不肯改變主意,這些人可就發了愁。

    趙雲起身道:「若主公已經下定決心,雲願隨主公,一同前往追蹤那位小溫侯。」

    言辭之間。頗有不屑之意。

    也難怪,趙雲和呂布本來就不太對盤,雖說呂擷是個孩子,趙雲不好遷怒於他。可是對呂。始終不甚看好。總覺得這孩子是被寵壞了,以至於行事輕浮至極。

    「既然主公堅持,那末將也不好阻攔。只是不知道。主公準備帶多少人?」

    「我只帶一千元戎。一人三乘。有子龍和我一起。當不會有什麼問題,公明且放寬心。」

    對於趙雲的武藝。徐晃還是有瞭解。

    不管怎麼說,那趙子龍也在他麾下效力,可是有在亂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本領。只是,帶一千元戎未免有點少了吧……可再一想,一人三騎,也只能如此。

    趙雲說:「雲這就去點齊兵馬!」

    說著,大步流星,轉身急匆匆的走出了議事大廳。

    剛從大城塞趕來的龐淯,在沉吟了片刻後,輕聲道:「主公此次入塞外尋人,卻需要一嚮導。我麾下有一人,名叫烏延,世居塞外,對草原極為熟悉。這個人不但瞭解塞外各部落的情況,還能說一口道地的鮮卑語,做嚮導卻是最為合適。

    此外,這烏延還有一手特殊的本領。

    他有一隻玉帶雕,能於千里高空之上,追蹤尋人,想必也能給主公一些幫助。」

    薰俷聞聽大喜,連連點頭。

    「如此甚好!」

    田豫道:「另外,主公還可以派人前往幽州,將這件事告訴呂布。若是他能分出一部分的兵力,在遼東地區牽制鮮卑大軍,說不得總要讓他出一些力氣才可以。」

    徐晃連連點頭,「不錯,這是為他兒子,他怎能袖手旁觀?」

    薰俷說:「只怕呂奉先如今受袁紹地攻擊,就算有這個心,怕也使不出多大力氣。」

    田豫微微一笑:「主公,聊勝於無嘛。」

    想一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薰俷當下寫了一封信,讓人連夜趕赴幽州通知呂布。

    這時候,趙雲也已經點齊了兵馬。

    薰俷回到府中,把情況告訴了小文姬。聽說父親要去追那呂擷,小文姬自然不願意。

    「爹爹,為了那個小賊,您何必要去冒險呢?他既然要去做英雄,那就讓他做好了。反正又不是我們讓他去的,女兒覺得,您這麼冒險,實在是有點不值得。」

    小文姬現在是對那呂擷膩歪透頂,言語間還帶著不捨之意。

    薰俷笑著撫摸小文姬的頭,片刻後說:「妞妞,此事你不必再說。如果換一個角度,有朝一日你這麼做,想必那呂奉先也不會袖手旁觀。總歸是個孩子,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去送命嗎?放心吧,爹爹這去去就回,你要乖乖地,莫讓我擔心。」

    從典滿手中接過了鬼哭矛,而後翻身上馬。

    自有人牽來了一匹神駿的西極馬,把雷音錘等一應物品,掛在了馬背上。

    「好了,爹爹這就走了,妞妞在家不可以頑皮……子龍,我們這就出發吧!」

    薰俷說完,策馬揚鞭。

    四大護衛中,董俷只帶了越兮和郭援二人,留下郝昭淳於導,在家裡保護小文姬。

    趙雲緊隨董俷身後,一千元戎士,三千西極馬浩浩蕩蕩的衝出了朔方城。

    徐晃等人的神情憂慮,眺望著董俷一行人漸行漸遠,半天沒有說出來一句話。

    小文姬突然跑上了城門樓,衝著董俷離去地方向大聲喊道:「爹爹,你要保重!」

    稚嫩的聲音,在夜空中迴盪。

    小文姬的心裡空落落的,眼淚不自覺地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爹爹,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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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3:18: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六三章 彈汗山(一)

    烏延身高七尺八寸,體重二百三十斤,嚴重的不成比例

    薰俷第一眼看見烏延的時候,還真的是嚇了一跳。因為這烏延長得實在是……太像一個人。一個並不存在於這個世上,也許在一千八百年後才會出現的人。

    山村裡的大學生!

    來到這世上已經快三十年,前世的記憶也越來越淡薄。

    不過那老友的體態,屬於極品的一類。大學生雖是個憤青,不過也不泛幽默。

    用他自己形容自己的話:我的身材,好像兩口鍋合起來。

    當時董俷還笑:若如此,不如叫你鍋鍋算了。而那大學生,居然也笑著同意了。

    烏延很像鍋鍋,讓董俷頗感親切。

    離開朔方已經三天,沿途詢問呂擷的行蹤,漸漸的確定了路線。

    呂擷等人的馬並不算是什麼好馬,所以在董俷等人披星戴月的追趕下,那一天的路程漸漸的被追趕了過來。不過,隨著愈向北行,所見到的漢人,也越稀少。

    算起來,除了朔方城,其實已經算是屬於并州的領地。

    五原、雲中兩郡,位於受降城和朔方之間。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呂是直接從五原郡穿過,直撲彈汗山。好在,由於當初袁紹和鮮卑人聯手夾擊呂布時,曾達成了協議,開放五原和雲中兩郡,雙方在這兩個地方,建立胡漢貿易市集。

    所以,董俷這一路上也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從蠻夷谷方向進入草原之後。烏延放出了玉帶雕,在空中偵察情況。

    這玉帶雕,是一種大型猛禽,體長四尺,重三十七斤,嘴稍細,頭頸較長。在空中展開雙翅的時候,足有九尺長短,有一雙凶狠發光地眼睛。體色迷彩斑斕。

    唳聲極為響亮,俯衝撲擊的時候,能將一頭小牛犢抓起來。

    據烏延說,這玉帶雕是塞上的特產。兇猛異常,有鋒利的爪子,能撕開堅硬牛皮。

    而且,玉帶雕非常有靈性。一旦認主,終生不會改變。

    烏延祖上三代,都是訓鷹的行家,據說他的祖父。還為檀石槐訓養過一隻黑鳶。

    只是到了和連主政後,烏延的父親因為得罪了和連的妃子,以至於全家被和連所殺。烏延逃出了生天。只能四處流浪。靠著訓鷹為生。後來流落到了朔方。

    這玉帶雕,是他用兩年時間訓練出的猛禽。對烏延非常地溫順。

    薰俷曾試圖去接觸它,結果險些被它給啄了眼睛。大多數的時候,玉帶都會飛翔在空中,巡視地面的情況。到了晚上,則會棲息在烏延的身邊,擔任著警衛。

    「主公,玉帶說,前面好像有情況!」

    第四天中午時分,在空中擔當警戒巡視任務地玉帶,突然發出了一聲洪亮鷹唳。

    烏延急忙把情況告訴了董俷。

    不等董俷有所行動,趙雲已經縱馬衝出,身後帶著百餘名元戎士,前去查看。

    有趙雲在,董俷的確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不過既然發生了狀況,董俷也不能不提高警惕。畢竟他們現在,已經身處塞外。

    片刻之後,有一名元戎士回來了。

    「主公,前方有一個遭遇到洗劫的鮮卑部落。趙將軍說,很有可能是小溫侯所為。」

    「哦?」

    薰俷一蹙眉頭,立刻催馬向前。

    越兮和郭援帶著一眾元戎士緊緊地跟隨,不一刻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那營地。

    說是營地,其實已經變成了廢墟!

    這並不是一個多大的營地,看樣子最多也就是二三百人口,大帳還在冒煙兒,小賬倒在地上,遠處有散落的牛馬,應該是這個營地地財產。百餘具死屍橫七豎八的倒在血泊中,有遭遇馬蹄踐踏的痕跡。看死屍地模樣,好像是一場突然襲擊。

    「主公,應該是那小子干地!」

    趙雲對呂擷地稱呼,可沒有那麼尊重。他把一具死屍推開,走到了薰俷跟前。

    「這幾具屍體,明顯有遭遇重物撞擊的痕跡,倒地之後,被馬匹踏踩致死。以雲所見,應該就是那小子地飛熊衛造成的結果……看情況,差不多是在半天以前。」

    薰俷點點頭:果然是那頭惡虎的種,做起事來心狠手辣。

    「烏延,立刻召喚玉帶,立刻巡查三百里方圓內的動靜,應該不會跑出太遠。」

    「喏!」

    烏延立刻召喚玉帶,叮囑了兩句之後,抬手放飛出去。

    薰俷扭頭對越兮和郭援說:「我們現在已經進入了草原,屬於鮮卑人的勢力範圍。你二人各領二百元戎,在前方巡視。記住,不可以距離太遠,保持三十里就行。」

    越兮和

    命而去,董俷這才招呼趙雲上馬。

    趙雲上馬之後,忍不住說:「主公,我們現在已經進入到了鮮卑人的區域,是不是不要再追下去了?那小子想要送死,就隨他去好了,主公千金之軀,犯不著……」

    薰俷笑了笑,「子龍莫要再說了。已經追到這裡了,總不能就這樣子半途而廢。」

    言語中,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趙雲嘴巴張了張,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主公真是一個有情義的人啊!

    在心裡,趙雲暗自感歎,不過對呂擷的反感,也變得越發強烈起來。

    ******

    玉帶沒有發現呂擷的行蹤,越兮和郭援也沒有任何的收穫。

    看樣子呂擷也知道如今是身處險境,所以在行動的時候,也多了幾分小心謹慎。

    據越兮說,往東北方向,發現了許多馬匹印記。

    但是卻分為幾個方向,雜亂無章,看不出什麼線索來。想必是那呂故佈疑陣,擾人視聽。薰俷微微一蹙眉,這小子玩兒了這麼一手,端的是增加不少困難。

    「烏延,繼續放飛玉帶!」

    也只能這樣子了,董俷心道,再往前追擊一下,若還是找不到他的行蹤,乾脆就回去。

    作為昔日袍澤,自己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足夠了……

    當晚,元戎在一處背風之所歇息。一連數日的趕路,讓元戎士們也感到了疲乏。

    靠在一塊石頭上,董俷頭枕雙手,仰望星空。

    不知為何,在這寂寥空曠的原野上,他想起了朔方的女兒,還有長安的妻兒。

    聽說這天上的每一顆星星,就代表著一個人。

    也不知道,代表自己的那顆星星,是在何方呢?

    胡思亂想中,有一種朦朧的睡意。董俷閉上眼睛,卻在這時候,突然聽到了急促的馬蹄聲。

    呼的翻身坐起來,董俷順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的確有動靜,而且聽聲音,好像還不少呢……

    「主公,好像是鮮卑的偵騎!」

    烏延輕聲道:「估計是發現了那處營地,所以就追蹤了下來,主公,該怎麼辦?」

    薰俷淡定一笑。

    「義權,消滅他們!」

    「喏!」

    越兮翻身上馬,持月牙戟,帶領二百元戎士就衝將出去。

    趙雲等人也都整裝完畢,隨著董俷一起,元戎士緊緊跟隨,登上了一座山丘。

    月色如水,灑在草原上。

    大約有七八十個鮮卑人組成的偵騎,朝著這邊飛速馳來,同時發出了一連串的聲音。

    「他們在詢問,我們是什麼人!」

    烏延聽得懂鮮卑語,低聲的向董俷翻譯。

    「放心吧,越兮他們一定會給這些傢伙最滿意的答覆……子龍,告訴越兮,不要殺乾淨。留幾個活口,最好弄清楚他們的身份,還有就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趙雲應了一聲,縱馬衝下了山丘。

    那邊,越兮已經和鮮卑的偵騎糾纏在了一起。面對這樣的對手,元戎根本就無需使用弩機,直接亮出了漢安刀,那泛著冷幽藍芒的刀口,帶起了一道道,一條條的眩美光影。

    喊殺聲,兵器的碰撞聲,以及戰馬的嘶鳴聲……

    混在一處,並沒有持續太久,眨眼間就平靜了下來。

    趙雲抓了一個斥候的頭目過來,由烏延詢問了片刻後,就得出董俷想要的答案。

    原來,這些斥候是闕居的鮮卑人。

    而日間董俷他們所見到的那個被襲擊的營地,正是闕居人的一個小帳,闕居大王自然不會忍下這口氣,所以派出十餘路偵騎,並調集人馬,準備進行圍剿。

    薰俷等人聞聽,心裡不由得一沉。

    鮮卑人這麼快就展開行動了嗎?按照那頭目所說,那豈不是說,退路將被封死?

    「那闕居王,什麼時候開始清剿?」

    「主公,清剿已經開始了……」

    烏延的聲音很低沉,讓董俷的心,也不由得隨之一下子沉了下去。

    已經開始了嗎?

    不自覺的,董俷的細目,瞇成了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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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03:18: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六囧章 彈汗山(二)

    一道蕭瑟的秋風,從草原上掠過。

    薰俷站在山丘上,眺望著彈汗山的方向。雄偉的身軀,如同雄獅一般,帶著森森的威嚴氣息。山下的元戎士,全部都安靜下來,只是無聲的看著董俷的背影。

    闕居鮮卑,是中鮮卑三大部落中實力最為強橫的一支。

    下設小帳近千座,人口達三十萬,有控弦之士十萬,同時也是和連最親近的心腹。

    相比之下,柯最原本勢力最弱,但是在莫護跋鮮卑人被董俷拔掉之後,柯最鮮卑已經超越了慕容鮮卑一族,有人口十五萬,控弦之士八萬,實力不容小覷。

    再加上那個和董俷早已經成不死不休局面的慕容鮮卑……

    薰俷也不免感到頭疼,闕居鮮卑一動,只怕整個中鮮卑三部落,都會參與其中。

    這一次,他所要面對的敵手,將超過二十萬人。

    不管董俷經歷多麼豐富,武藝多麼高強,骨子裡還是那個沉穩冷靜的護林員。

    也不是第一次面臨這樣的局面,但是卻沒有一次,會比現在更加凶險。

    二十萬人馬如果真的調動起來的話……

    薰俷的心裡突然咯登了一下,一個膽大的超乎尋常的想法,在腦海之中浮現。

    如果中鮮卑二十萬人馬調動起來的話,豈不是彈汗山西面的放線,也將隨之出現破綻?這不是一萬人兩萬人的調動,二十萬人馬真地可以調動起來。那麼包括來自遼東部鮮卑的幾十萬人馬,同樣也會被牽扯進去,到時候勢必會有破綻。

    不過這樣做的危險很大!

    甚至要比當年在金城時面對的危險還要巨大。

    西涼多山,可以遁入積石山,進入河湟……其中有很多城鎮,可以作為修整補充的地方。但是在這塞外,是一望無垠的草原。山巒不多,很容易暴露行蹤。

    一旦真的被微捆起來,可就麻煩了!

    但是拼一下。說不定真的會有大收穫呢!

    薰俷在戰略上的頭腦地確不算是非常出色。不過卻不能否認,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練,也偶爾會靈光一閃。有些時候,這剎那間的靈光。會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

    當下立刻把趙雲召喚過來,輕聲地把他心中的計劃講述了一遍。

    初聞董俷這個膽大包天的想法,趙雲有一種幾近崩潰的感覺。他地膽子同樣大,可是絕對不會有董俷這樣的可怕。一千對陣二十萬。乃至更多人?那是瘋子!

    可仔細的聽完之後,趙雲發現這也不是不可行。

    關鍵在於,整個計劃之中的關鍵,就是保持強大地機動力。烏延對鮮卑很熟悉。又有法衍留下來的地圖可以做為嚮導,加上玉帶的高空偵查能力,聽上去……

    「可是主公。如何讓徐太守他們能夠和我們配合得當呢?」

    薰俷看著趙雲。笑了起來:「子龍。我需要有一膽大心細地人,為我走一次受降城。」

    從董俷他們現在地位置來看。馬不停蹄地回朔方,需要三天以上的時間。

    不過距離受降城,只有兩天地路程。受降城有賀齊在,把消息告訴他,也一樣。

    這和留在草原上的性質,幾乎是一樣重要。

    沒有外面的配合,就很難起到董俷所需要的結果。而在這個時候,呂的生死,對於董俷而言已經變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能把這個計劃完美的實施。

    趙雲隱約聽出了董俷話中含義。

    「主公是要雲……去受降城嗎?」

    薰俷點點頭,「子龍忠勇,我非常清楚。如今能完成這個任務的,非子龍你莫屬。義權也是勇武之人,但有些時候不免失於急躁。我之安危,就只有拜託子龍。」

    「主公,莫不如雲留下來,主公往……」

    薰俷笑著攔住了趙雲,「若論騎戰游擊,恕俷斗膽妄言,這天底下還沒有幾人能超過我。況且,元戎戰力強大,足以護我無憂,子龍無需擔心,只管往受降城就是。我當於子龍出發後兩日,對闕居人展開襲擊,成功與否,還要看子龍勇武。」

    趙雲自然也知道,董俷的那些經歷。

    的確,不論是在金城也好,在關東逗引太平道也罷,甚至後來把涼州攪的風雲突變……董俷對游擊的理解和經驗,絕不是趙雲可以比擬。而且,元戎屬於董俷親衛,以趙雲的勇武統領元戎自然無礙,但是說起資歷來,卻不免有些不足。

    雖說董俷也不是一個講究論資排輩的人,但是卻不代表其他人沒有這種想法。

    輾轉塞外草原,凶險更甚於以往。

    趙雲若不能很好的梳理這其中的關係,肯定會出現麻煩。而問題是,他沒有這個時間。

    薰俷說:「子龍,你領五百元戎,一人雙騎,前往受降城。我自領五百元戎,一人四騎,也可以增加機動能力。此事就這麼決定,你速速準備,盡快出發去吧。」

    趙雲沒有再說什麼,起身拱手,轉身走下山丘。

    薰俷輕輕的轉動了一下脖子,舒展著身體。一種久違的興奮在體內悄然升起。

    又要開始了嗎?

    其實,我真的很喜歡這樣的刺激……

    ******

    玉帶展翅,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翱翔。

    響亮的鷹唳聲,不時傳來,進入烏延的耳中,就變成了各種各樣的信息和情報。

    靠著玉帶強大的偵查力,董俷在兩天之中,成功的避過了十幾支闕居人馬。

    看起來,闕居鮮卑的確是很惱火。據說那被襲擊的小帳,和闕居王是什麼親屬。

    不過董俷很奇怪。闕居王如此大動干戈,絲毫不顧及和連早先地佈置,又算是什麼?隱隱約約的,董俷覺得這裡面肯定有文章,難道說鮮卑內部,出現內訌?

    也說不定吶……

    如果是這樣的話

    真是天助我也。

    「主公,玉帶剛才傳來消息,前面有一片疏林。過去二十里,有一個鮮卑大帳。」

    在鮮卑部落中,自檀石槐在彈汗山設立王帳後,各部落相繼產生了大帳和小帳。

    所謂大帳。指千人以上的部落。

    而小帳的人口,大都是在三四百左右,甚至可能更少。

    由於鮮卑人靠遊牧而生,隨水草而遷徙落戶。故而一個人口十幾萬的大部落。其實居住的很分散。在大多數的時候,並不像漢人那樣,以城市和集鎮而群居。

    大帳……

    薰俷抬起手,喚來了郭援。

    「你與烏延。帶五十名元戎去打探一下,那大帳究竟有多少人口。記住,不得擅自行動。不得打草驚蛇。」

    「喏!」

    郭援和烏延立刻領命而去。越兮催馬上前。輕聲問道:「主公,是要準備動手嗎?」

    「算算時間。子龍應該已經到了受降城……這兩天我們靠著他鬧出的動靜,獲得了不少地修整時間。現在,該我們行動了。公苗和公明那邊,得到消息後,至少需要十五天的時間才能展開行動。所以我們要盡量在十五天內,挑起大的事端。」

    越兮點頭,表示明白。

    也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想當年越兮在圖爾特山口大戰地時候,也幹過這種穿插游擊的事情。一晃已經過去一年多了,當年那大戰時的激動,再次湧上了心頭。

    片刻之後,郭援和烏延回來稟報。

    那疏林過後的大帳,約有一千八百人左右,是一個中型地大帳,屬於柯最鮮卑。

    管他是什麼鮮卑,先打了再說。

    而且董俷也確實需要確定一些消息,畢竟如果他的猜測正確,可是能省了大事。

    穿過了疏林之後,董俷跨坐獅鬃獸,細目微閉,眺望前方。

    天已經黑了,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那營地中的篝火,還有一股濃郁的烤肉香味。

    「看起來,柯最人已經給咱們準備好了晚飯。」

    薰俷說著,命烏延帶一百元戎,看住戰馬。自有人為他送來了雷音錘,越兮和郭援,各領二百元戎,整裝待發。雙錘掛在得勝鉤上,董俷催馬朝著大帳奔去。

    馬蹄聲,在空寂地曠野中迴盪。

    噠噠噠,金屬鐵蹄踏踩地面,散發出一股凜冽的鐵銹腥氣,令人感到心驚肉跳。

    正是晚飯的時間,柯最人忙碌了一天,聚在大帳周圍生火燒飯。

    那馬蹄聲,驚起了不少人地主意。有警覺地人扭頭看過去,不由得發出了驚呼。

    踏踏踏踏……

    馬蹄聲越來越急,越來越近!

    四百元戎,身披籐甲,外罩黑色牛皮鎧,如同一群幽靈般在地平線上出現。

    獅鬃獸一馬當先,發出巨雷般地嘶吼,閃電般的在地平線上掠過,闖入了營地。

    雙錘一分,董俷二話不說,將兩個柯最武士砸翻在地。

    雷音錘掛著淒厲地銳嘯聲響,衝進了人群,是上下翻飛。大帳周圍,頓時一陣騷亂。

    匆忙迎戰的柯最人,反應相當的迅速,紛紛跳上了戰馬。

    這時候,元戎已經殺了過來。只聽越兮爆吼一聲,月牙戟如同蛟龍出海,帶起了一片片的血光。森冷的漢安刀,閃爍冷幽的寒芒。元戎士也不出聲,只是悶頭的狠殺。鋒利的刀口切入身體,發出噗噗的沉悶聲響,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一輪衝殺之後,董俷就撤出了戰圈。

    這樣的戰鬥對於他來說,實在是沒有任何意義。

    他喜歡勢均力敵的戰鬥,喜歡那種在生死之間奪走敵人性命的快感。但是純粹的屠殺,他不屑為之。當然,在戰後處置戰俘生死,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能混淆。

    這個有一千八百人左右的大帳,說起來戰鬥力並不算太差。

    可一來事發突然,二來元戎士不論在兵器和戰鬥力上,都要遠遠的超過鮮卑人。

    一場戰鬥,持續了大約只有兩柱香的時間,便結束了。

    見勢不妙的鮮卑人,四散奔逃而去。郭援壓著一個頭領模樣的中年人,來到了董俷的面前。

    「烏延,我要知道關於闕居鮮卑與和連之間是否有矛盾。你有一炷香的時間來確認,其他人打掃戰場,只帶乾糧和清水,其餘的全部燒燬,一炷香後隨我撤離。」

    薰俷根本就懶得去理睬那所謂的頭領,逕自吩咐了一聲,轉身離去。

    大帳周圍,不時傳來呻吟聲。越兮帶著人檢查戰場,發現倖存者,立刻將其殺死。

    這是戰爭,不是小孩子玩兒過家家。

    薰俷的心早就麻木了……

    聽著一聲聲的慘叫,他已經生不出半點的憐憫。越來越像是這個時代的人物,心腸也越來越硬。薰俷牽著獅鬃獸,漫步在營地裡,思緒卻已經飄飛到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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