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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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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獨孤紅] [聖心魔影][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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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5 11:43:22 |只看該作者
第廿六章 執迷不悟
  董婉若道:「你錯了,我爹一直對我很好!」
  夏侯嵐道:「那是因為『藏真圖』尚未獲全……」
  董婉若道:「當日在董家大院,我交出『玉蟾蜍』後,我爹並沒有改變!」
  夏侯嵐搖頭說道:「姑娘,金玉容心智之深沉,在當世之中可以稱為罕見,恐怕他早料到了你已取出半張……」
  董婉若冷笑說道:「我不是三歲孩童……」
  夏侯嵐道:「可惜金玉容已經死了,不然我有辦法馬上證明姑娘不是他的女兒,逼使他馬上顯露原形!」
  董婉若道:「你有什麼辦法?」
  夏侯嵐道:「至親之血聚,否則則血散,姑娘只消取自己及金玉容一滴血,滴於碗中試上一試不難證明……」
  董婉若截口說道:「正如你所說,可惜他老人家已然……」
  夏侯嵐忽道:「姑娘,金玉容之屍首可在船上?」
  董婉若點頭說道:「在,怎麼?」
  夏侯嵐道:「姑娘取自己一滴血,滴在金玉容屍首心窩部位,也是一樣,倘血凝而不散,那證明姑娘跟他不是骨肉至親,倘血滲骨而入,則證明他確是姑娘的生身父!」
  董婉若略一遲疑,高大黑衣人突然笑道:「姑娘只因聽信一個不相干之人的無稽之談,對老主人做如是試驗,倘老主人泉下有知,豈不傷心……」
  夏侯嵐道:「怎麼,閣下怕董姑娘試,自己的身世不明,為免認賊作父,試上一試該算不得什麼大逆不道!」
  高大黑衣人笑道:「我有什麼怕姑娘試的,試與不試,全在姑娘!」
  董婉若突然說道:「我不願意!」
  高大黑衣人臉上有了笑意。
  那瘦削黑衣兒臉上笑意更濃。
  夏侯嵐搖頭說道:「我只有為姑娘歎息了,倘夏侯前輩泉下有知……」倏地笑道:「對姑娘說這些該毫無用處!」
  董婉若道:「本來就是,你不必枉費口舌!」
  夏侯嵐轉注高大黑衣人,道:「閣下如今可還想要那半張『藏真圖』?」
  高大黑衣人點頭笑道:「想,自然想,一天不得到那半張『藏真圖』,我……」
  夏侯嵐忽地抬手一指道:「閣下,他是何人?」他指的是那瘦削黑衣人。
  高大黑衣人忙道:「他本是老主人的貼身護衛,如今成了我的……」
  夏侯嵐道:「他僅僅是個護衛麼?」
  高大黑衣人道:「不錯,有什麼不對?」
  夏侯嵐搖頭說道:「我說奇怪,那半張『藏真圖』為何由他保管?」
  高大黑衣人笑道:「這有何奇怪……」
  董婉若霍地凝注瘦削黑衣人道:「你何來半張『藏真圖』?」
  那瘦削黑衣人笑道:「姑娘,你怎聽信他的,我何來……」
  夏侯嵐心中一動,道:「你為何瞞著董姑娘?」
  那瘦削黑衣人道:「姓申的,你休要……」
  「休要什麼?」夏侯嵐道:「你可敢讓董姑娘搜搜身?」
  瘦削黑衣人一震強笑說道:「這有什麼不敢的,只恐怕我們姑娘不會……」
  董婉若截口說道:「我是不會,可是你不該瞞著我……」
  瘦削黑衣人嘿嘿一笑,道:「姑娘,我還是說了吧,老主人揉碎了那半張『藏真圖』後,唯恐你找到另一張也難找到藏寶,遂憑自己過目之記憶又畫了那麼一張,所以……」
  董婉若道「原來如此,只是你怎麼一直沒告訴我?」
  瘦削黑衣人道:「些微小事,反正姑娘終會知道的!」
  董婉若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夏侯嵐只覺內中大有文章,但他一時卻難找出癥結所在,當下略一思忖,揚聲說道:「閣下,那另半張『藏真圖』仍在我處……」
  高大黑衣道:「我知道,怎麼樣?」
  夏侯嵐道:「我用它換取董姑娘,你換不換?」
  高大黑衣人一時未答話,卻目注瘦削黑衣人。
  瘦削黑衣人笑道:「主人,誰知道那是真是假。」
  高大黑衣人忙道:「對,我怎知你……」
  夏侯嵐目中飛閃異采,笑道:「這麼說,我這半張『藏真圖』如若是真,你閣下就會照你那位護衛的意思,答應以董姑娘交換了?」
  高大黑衣人猛一點頭,道:「那是……」
  「那倒未必!」那瘦削黑衣人忙道:「假的姑娘還差不多,真的姑娘怎可以換?怎麼說她也是我們老主人之後!」
  夏侯嵐立時明白,此人較高大黑衣人富心智,也高明,而且實際上的主人該是他,而非那黑衣人。
  「換不換全在你,你已有了半張『藏真圖』,另半張則在我手,又何捨不得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董姑娘?」話落,他轉身要走。
  但,突然一聲嬌喝傳了過來:「你站住!」
  夏侯嵐微感意外,他沒想到叫住他的會是董婉若。當下他緩緩轉過身軀,淡然問道:「董姑娘有什麼見教?」
  董婉若道:「你那半張『藏真圖』可是真的?」
  夏侯嵐搖頭說道:「姑娘不該多此一問,我總不會說是假的!」
  董婉若道:「假如是真的,我願意換!」
  夏侯嵐大感意外,高大黑衣人與瘦削黑衣人也俱皆一怔,瘦削黑衣人忙道:「姑娘,這如何……」
  董婉若一擺玉手,道:「這是我的意思,跟你們無關!」
  瘦削黑衣人目閃異采,道:「可是,姑娘總是老主人……」
  董婉若道:「我不說過麼?這是我的意思?倘若我真能換得半張『藏真圖』……」忽地壓低了話聲。後面這幾句,站在岸上的夏侯嵐沒聽見。
  但他卻看得見那瘦削黑衣人神情似甚為激動,激動的神情之中,也隱含著難掩的詭異。
  忽聽董婉若揚聲說道:「我答應換了,你我怎麼個換法?」
  夏侯嵐道:「姑娘真願意……」
  董婉若道:「我這個人向來說一句是一句!」
  夏侯嵐道:「他們會把姑娘……」
  董婉若截口說道:「這是我自己的意思,跟他們無關!」
  夏侯嵐一點頭,道:「好吧,還用老辦法……」
  董婉若一搖頭,道:「不,這次由我自己上岸去取!」
  夏侯嵐眉鋒一皺,道:「姑娘難道還怕我背信食言……」
  董婉若搖頭說道:「我認為你不該是那種人,假如你真那麼做,你得到的只是一具屍體,你若認為我是夏侯一修的女兒,你就不會逼我自絕!」
  夏侯嵐腦中電旋,一點頭,道:「好吧,姑娘自己來取吧!」
  董婉若一擺手,吩咐備船。
  瘦削黑衣人竟未多說,立即吩咐備好了船,並由高大黑衣人及四名佩劍黑衣人陪著董婉若下了小船。
  小船轉眼間已近岸邊,董婉若泰然安詳地登了岸,但她未多走一步,站在船邊道:「假如你騙他們,那也是逼我自絕……」玉手往前一伸,道:「拿來!」
  夏侯嵐舉步便要走近。
  「站住!」董婉若輕喝說道:「讓我先驗明真假,由你立身處把那半張『藏真圖』丟過來,以你的一身功力,該不是難事!」
  夏侯嵐搖頭笑道:「姑娘,事固不難,可是姑娘緊靠船邊而立,我不得不防那幾位搶走姑娘,搖船離岸!」
  董婉若冷冷說道:「你能獨退『少林』、『武當』、『不歸谷』,還怕他們跑得了麼?」
  夏侯嵐暗一皺眉,點頭說道:「好吧,吃虧也就這一次了!」翻腕托掌,掌心中又是一卷焦黃紙卷,他一聲:「姑娘,接好了,小心掉進河裡!」
  那焦黃紙卷立即離掌飛出,直向董婉若投去。
  然而,它那射勁似乎有所不定,在到遠距董婉若面前尚有兩尺之遠處,突然往下墜去去。
  董婉若似乎忘了防備,閃身上前便抓。
  而適時,夏侯嵐身形似電,踏步而至,一指閉了董婉若穴道,左手一抄扶住了董婉若嬌軀。
  高大黑衣人一驚色變,怒叱聲中,四名黑衣人長劍出鞘,騰身掠起,四柄長劍飛捲而至。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你等是逼我出手!」振腕一抖,四名黑衣人慘嗥拋劍,身形飛退,砰然連聲地捲入河中,水花一濺不見了蹤影。
  這一手,震住了高大黑衣人,他定過神來也要長身。
  夏侯嵐及時喝道:「你能取得半張『藏真圖』該已知足,別不知進退跟他四個一樣,回去!」
  手一揚,落在地上的焦黃紙捲飛投高大黑衣人懷中。
  紙卷既輕且小,卻震得高大黑衣人身形一幌,小船猛搖,他臉色一變,二話沒說,把船如飛劃離岸邊。
  大船上,那瘦削黑衣人似乎不關心董婉若如何,他一見那高大黑衣人帶著半張「藏真圖」而回,立即叫道:「別讓我久等,掠回來!」
  高大愚衣人應聲奔船掠起,直上大船,雙手呈上那焦黃紙卷。
  瘦削黑在人接圖在手,慌忙對驗,他忽地仰頭大笑。
  夏侯嵐睹狀一怔,道:「你笑什麼?」
  瘦削黑衣人直笑得聲嘶力弱,方始帶著喘息地道:「我自詡心智,也精明一生,卻不料到頭來栽在你手裡,怎不好笑,你若是我,你不也會笑麼?」
  夏侯嵐笑道:「我想笑,但恐怕我笑不出來!」
  瘦削黑衣人目中突射陰毒,道:「姓申的,你別忘了,你只得到她一具屍體!」
  夏侯嵐淡然笑道:「多謝提醒,我會慢慢勸她的!」
  瘦削黑衣人道:「你慢慢勸吧,只是我勸你小心些,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跟夏侯嵐一樣,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侯嵐笑道:「難道你比金玉容還高明?」
  瘦削黑衣人道:「你看著好了,到時候你會知道,我並不比他差!」
  夏侯嵐笑道:「好吧,我等著你這第二個金玉容了!」
  瘦削黑衣人陰陰一笑,突揚沉喝道:「開船!」
  大船上,立即忙了起來,轉眼間大船移動,向對岸緩緩駛去。
  這裡,夏侯嵐望著身邊的董婉若直皺眉,忽地,他抬掌拍了出去,但並不是拍向身邊董婉若,面是拍向了地上那位假董婉若——「溫柔宮」裡的侍婢。
  那侍婢應掌而醒,翻身跳起,花容方變,入目董婉若,不由又是一怔,隨即她脫口叫道:「姑娘……」
  夏侯嵐道:「別叫她了,我不難為你,你可以走了!」
  那侍婢愕然說道:「你讓我走?」
  夏侯嵐道:「我說過不難為你……」
  那侍婢一搖頭,道:「我不走……」
  夏侯嵐反倒一怔,道:「怎麼,你不走?」
  那侍婢道:「姑娘在這兒,我走到哪裡去?」
  夏侯嵐心中一動,道:「這麼說你要跟著她?」
  那侍婢道:「我本是服侍姑娘的!」
  夏侯嵐一點頭,道:「那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那侍婢道:「要我答應你什麼事?」
  夏侯嵐道:「你據實答我數問……」
  那侍婢面有猶豫之色,夏侯嵐接著說道:「董姑娘的性情,你該比我知道的清楚,我若解開她的穴道,她隨時有自絕的可能,你若不據實答我問話,只恐怕我救不了她!」
  那侍婢神色一驚,忙點頭說道:「好,你問吧!」
  夏使嵐道:「據你所知,你那老主人金玉容,真認為董姑娘是他的女兒麼?」
  那侍婢毫不猶豫地點了頭,道:「老主人疼愛姑娘還甚於一般人之疼愛子女,當日姑娘對他屢屢不敬,他從來沒有生過氣……」
  夏侯嵐眉鋒一皺,道:「據你看,董姑娘是不是他的女兒?」
  那侍婢道:「一定是,要不然老主人怎會對姑娘這麼好?」
  夏侯嵐歎道:「看來不是你對金玉容瞭解不夠深,便是我弄錯了……」一頓,接道:「那個瘦瘦的護衛,又是何人?」
  那侍婢搖頭說道:「不知道,我以前沒見過他!」
  夏侯嵐微愕說道:「這麼說,你也不認識他!」
  那侍婢點了點頭。
  夏侯嵐略一沉吟,道:「金玉容的屍首確在那船上麼?」
  那侍婢道:「我聽姑娘這麼說,不過我沒有看見過。」
  夏侯嵐道:「那條船沒有多大……」
  那侍婢道:「姑娘不許人進後艙,想必老主人的屍首在後艙裡!」
  夏侯嵐道:「你是什麼時候跟著董姑娘的?」
  那侍婢道:「我原在『溫柔宮』才被調去姑娘身邊不久!」
  夏侯嵐道:「是董姑娘調你的?」
  「不!」那侍婢道:「是老主人,跟我—起來的,還有位夫人,她已經在日前回『溫柔宮』去了,我被留在了姑娘身邊!」
  夏侯嵐「哦」地—聲,道:「金玉容此舉有甚用意麼?」
  那侍婢道:「老主人的用意只要我跟夫人假扮冒充兩人騙那夏侯嵐……」  
  夏侯嵐道:「冒充假扮哪兩個人?」
  那侍婢道:「老主人的強仇,『羅剎夫人』白……」
  夏侯嵐一怔,道:「這麼說,燕子磯上的白素貞就是你?」
  那侍婢訝然說道:「不錯,你怎麼知道?」
  夏侯嵐道:「因為我就是夏侯嵐!」
  那侍婢一驚後退,瞪大了美目,詫聲說道:「你,你就是夏……」
  夏侯嵐點頭說道:「不錯,跟你一樣,我戴有面具!」
  那侍婢駭然說道:「你不是已被……」
  夏侯嵐道:「算我命大造化大,如今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說服董姑娘,讓她認為金玉容是她的仇人,而不她是的父親!」
  那侍婢道:「你打算說服姑娘?」
  夏侯嵐道:「這是阻攔她自絕的唯一辦法!」
  那侍婢:「那恐怕沒有用,連我都認為她是老主人的女兒!」
  夏侯嵐皺眉不語。
  那侍婢卻又問道:「姑娘為什麼要自絕,是你……」
  夏侯嵐逐把適才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畢,那待婢沉吟未語,半晌,突然抬頭說道:「你不會先騙騙她麼?」
  夏侯嵐微愕說道:「怎麼個騙她法?」
  那侍婢道:「你可以說那半張『藏真圖』是真的,反正她當時被你閉了穴道,如今船也已經走了,這樣不就……」
  夏侯嵐搖頭說道:「只怕她不肯相信!」
  那侍婢道:「她不相信你,總會相信我!」
  夏侯嵐呆了一呆,道:「人言夏侯嵐當世奇才第一,看來我還不如你……」頓了頓,接道:「你願意幫我騙她?」
  那侍婢道:「只要能阻攔姑娘自絕,我什麼都願意,再說,我若不願意,我就不會教你這辦法了!」
  夏侯嵐微笑說道:「想必你跟她感情很好?」
  那侍婢點頭說道:「姑娘她待人好,我們名雖主婢,實際上她把我當成了自己的妹妹,對待我們下人好得不得了!」
  夏侯嵐點頭說道:「便說這顆心,她也不該是金玉容的女兒!」抬手拍向董婉若被制穴道。
  董婉若應掌而醒,花容一變,抬手指向自己心窩。
  夏侯嵐早就有了防備,一把攫上姑娘皓腕,道:「姑娘,你這是幹什麼?」
  董婉若揚眉瞪目,冷然說道:「放開我,我把你當成英雄,你卻欺我……」
  夏侯嵐忙道:「我何曾欺姑姑?這話從何說起?」
  董婉若道:「你以一張假圖……」
  夏侯嵐截口說道:「姑娘,誰說那半張是假的?」
  董婉若道:「難道不是?」
  「自然不是!」夏侯嵐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豈會……」
  董婉若冷笑說道:「你別想再欺我,你故意使圖半途下落,引我向前,然後出手制我穴道,你以為我不明白你的用心麼?」
  夏侯嵐笑了笑,道:「實際上,姑娘並不明白我的用心,我只是怕你們的人毀約,在拿到那半張圖後搶去姑娘,所以我不得不……」
  董婉若怒聲說道:「任你舌翻蓮花也休想取信於我……」
  夏侯嵐一指那侍婢,道:「適才的情形,這位姑娘看的清楚,姑娘如若不相信我,盡可以問她!」
  未等董婉若問,那侍婢便開口說道:「姑娘,他沒騙您,那半張圖碗是真的!」
  董婉若半轉螓首,沉聲說道:「小湄,你看見了?是真的?」
  那侍婢平靜地道:「姑娘,婢子天膽也不敢欺您……」
  董婉若臉色一緩,轉注夏侯嵐道:「那麼,是我錯怪了你……」
  夏侯嵐忙道:「姑娘,這是人之常情,不算什麼!」
  董婉若道:「你既未失信,我也不能毀約,從現在起,我算是你的人了,但只是跟著你,你最好小心看護我……」
  夏侯嵐道:「那是自然,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再……」
  董婉若淡淡說道:「那可不一定,我的人有隨時救我的可能!」
  夏侯嵐笑了笑,道:「姑娘對他們很有信心?」
  董婉若道:「我只是對那張『藏真圖』有信心!」
  夏侯嵐淡淡一笑,道:「姑娘,我說句話你也許不相信,除非你去找他們,否則他們絕不會再來找你,因為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可言了……」
  董婉若截口說道:「你以為他們一直在利用我?」
  夏侯嵐道:「倘不是一直在利用姑娘,倘不是姑娘巳沒了利用價值,我不以為他們會放姑娘走!」
  董婉若淡淡說道:「他們是我的人,該聽我的,這是我自己的意思,只要能得全『藏真圖』,便不愁他們救不了我,也不愁我爹那仇……」
  夏侯嵐道:「姑娘,你是指金玉容?」
  董婉若道:「難道是夏侯一修?」
  夏侯嵐道:「姑娘,金玉容他不是你的生身父,而是你的仇人!」
  董婉若淡淡說道:「如今你可以放開我麼?」
  夏侯嵐這才發現自己猶緊緊地抓住姑娘一隻皓腕,臉上一熱,忙鬆了五指,沉默了一下,道:「姑娘,我不明白金玉容用什麼方法使你……」
  董婉若道:「不是方法、手段,是天性、親情!」
  夏侯嵐道:「姑娘,難道說令堂沒對你說過……」
  董婉若道:「說過,原先我相信,可是後來我只以為那是她老人家要報復我爹的奪她,有意在我父女之間……」
  夏侯嵐搖頭說道:「姑娘,世上沒有比母愛更偉大的愛,令堂雖記恨金玉容,但你總是她親生,她怎會自己讓的女兒……」
  董婉若道:「她老人家的意思,就是希望我殺了我爹。」
  夏侯嵐道:「姑娘,這些話想必是金玉容對你說的!」
  「不錯!」董婉若點頭說道:「實際上,這也用不著他說,我不是三歲孩童,我自己也有判斷力,根據我自己的……」
  夏侯嵐截口說道:「實際上,姑娘並沒有作最重要的試驗!」
  董婉若道:「什麼最重要的試驗?」
  夏侯嵐道:「就是適才我告訴姑娘,以血……」
  董婉若截口說道:「對自己的生身父,你會這麼做麼?」
  夏侯嵐毅然說道:「姑娘,對自己的身世有歷置疑難明時,可以這麼做!」
  董婉若道:「面如今我對自己的身世,並沒有置疑之處,也沒有什麼不明白的!」
  夏侯嵐雙眉微揚,道:「姑娘,就算他是你的生身父,似他這種奪人妻,殺人子,毀人家,對朋友不仁不義,對……」
  董婉若截口說道:「你是站在什麼立場說話?」
  夏侯嵐道:「說大,我站在武林正義立場上,說小,我站在人徒立場……」
  董婉若道:「人徒二字何解?」
  夏侯嵐道:「姑娘,你可還記得夏侯嵐?」
  董婉若臉色一變,驚聲說道:「你,你是夏侯嵐?」
  夏侯嵐淡淡笑道:「是的,姑娘。」
  董婉若微退一步,搖頭說道:「我不信……」
  夏侯嵐道:「姑娘,我戴有特製面具……」
  董婉若搖頭說道:「我不指這……」
  夏侯嵐笑道:「姑娘,夏侯嵐比別人多幾條命,再說,人的福有厚薄,際遇不定,畢竟我的功力恢復了是事實。」
  董婉若凝目說道:「你果真是夏侯嵐?」
  夏侯嵐點頭說道:「是的,姑娘,這假不了!」
  董婉若雙眉一揚,道:「你是夏侯嵐那最好不過,在我沒對你說明這件事之前,我要先向你一件事,我爹可是你……」
  夏侯嵐愕然點頭,道:「是的,姑娘,是我,恩師之仇恨不能不報!」
  董婉若淡然一點頭,道:「那好,我爹之仇,我也找到了人!」
  夏侯嵐道:「姑娘,我有這麼一句話,我為你爹報了仇,而姑娘卻認賊作父地要找我報仇,這可是恩……」
  董婉若目凝煞威,道:「你最好別說下去了,我只有一句話,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殺了你,你等著了!」
  夏侯嵐一點頭道:「好吧,只是我請姑娘有機會還是先試試自己是不是金玉容的女兒!」
  董婉若搖頭說道:「可惜我不願試!」
  夏侯嵐雙眉一聳,道:「那我只好等候姑娘隨時報仇了!」
  董婉若道:「你等著吧,總會有那一天的……」頓了頓,接道:「如今我再告訴你件事,你只知道我爹奪了夏侯一修之妻,弄得他家破人亡,你可知道我爹也有此悲痛遭遇,害我爹的又是誰麼?」
  夏侯嵐呆了一呆,道:「這我倒不知道,害金玉容的是堆?」
  董婉若冷然說道:「你那師父,夏侯一修!」
  夏侯嵐一皺,旋即揚了眉,道:「姑娘……」
  董婉若冰冷說道:「你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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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5 11:43:42 |只看該作者
  夏侯嵐忍了忍,道:「好,姑娘請說吧!」
  董婉若冷然說道:「你知道那『羅剎夫人』白如冰,也是夏侯一修的妻子!」
  夏侯嵐點頭說道:「我知道!」
  董婉若道:「你知道那白如冰原是我爹那『溫柔宮』裡的寵姬?」
  夏侯嵐呆了一呆,道:「姑娘,這是誰說的?」
  董婉若未答,冷冷一笑,又道:「你知道你那師父原是我爹那『溫柔宮』的一名護衛?」
  夏侯嵐動容說道:「姑娘,這是誰說的?」
  董婉若仍未答,冷笑說道:「我爹當年長年在外遨遊,他那護衛與寵姬戀奸私奔,捲走了他的畢生心血,他查知此事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找那夏侯一修索債,難道他有錯麼?」
  蔓侯嵐面具後的臉色連變,目閃寒芒,道:「姑娘,這想必是金玉容對你說的?」
  董婉若冷然點頭,道:「不錯,怎麼樣?」
  夏侯嵐咬牙搖頭,道:「好厲害的金玉容,姑娘,人已死,我不願多說他什麼,日後姑娘有可能會碰上白前輩,你可以當面問問……」
  董婉若道:「這不是什麼光榮事,她自然不會承認!」
  夏侯嵐陡挑雙眉,倏又搖頭一歎道:「姑娘若不及早醒悟,只怕會鑄成人間悲劇,懊悔莫及,悔恨一生,好吧,別的我不說了,我問姑娘一句話,我那恩師還有個兒子在金玉容手中,姑娘可知……」
  董婉若搖頭說道:「根本沒有這回事!」
  夏侯嵐道:「不會的,姑娘,金玉容他在『金陵』羅家,當著白前輩的面,承認我那恩師有一子一女在他手中……」
  董婉若道:「你該明白,那只是個脫身之計!」
  夏侯嵐道:「姑娘,事實上……」
  董婉若道:「事實上我從沒見過有這麼個人,倒是我娘……」倏地住口不言。
  夏侯嵐忙道:「姑娘,令堂怎麼說?」
  董婉若遲疑了一下,道:「她老人家說,在這世上我還有哥哥,要我日後慢慢尋訪,但如今我知道沒那回事,便即夏侯一修真有這麼一個兒子在世上,他也不在我爹手裡!」
  夏侯嵐眉峰微皺,道:「看來不是金玉容瞞了姑娘,便是我弄錯了……」
  董婉若道:「該是後者,否則我娘不會讓我尋訪。」
  夏侯嵐沉吟了一下,道:「這麼說,我也只好慢慢尋訪了……」頓了頓,接道:「姑娘,月已偏斜,天色不早,咱們該走了!」
  董婉若道:「你要帶我上哪兒去?」
  夏侯嵐道:「我要先帶姑娘到恩師的墓前去拜祭一番,也許那對姑娘的辨認生身父會有些幫助,然後我再帶姑娘找尋那批人,讓姑娘用血滴在金玉容屍首上試一試……」
  董婉若道:「如果這兩者我都不願意呢?」
  夏侯嵐淡淡說道:「我不以為姑娘會背信。」
  董婉若道:「我答應過你什麼嗎?」
  夏侯嵐道:「至少姑娘說過跟著我走的話!」
  董婉若略一沉默,點頭說道:「好吧,話是我說的,我跟你走就是,在哪兒?」
  夏侯嵐道:「到了地方姑娘就會知道了!」
  董婉若目光一轉,道:「我一夜沒合眼,難道你不讓我歇息一下麼?」
  夏侯嵐點頭說道:「自然應該,我並不急於一時,姑娘是打算……」
  董婉若截口說:「找家客棧,歇息一會兒再走!」
  夏侯嵐點頭說道:「我遵命,姑娘,請吧!」
  董婉若沒說話,由侍婢小湄扶著轉身行去。
  一路默默地走著,片刻之後三人停在了一家喚「雲集」的客棧之前,這時候,街上寂靜空蕩,家家戶戶都上了門,便連附近的幾家客棧的門也關上了。
  夏侯嵐道:「姑娘,就在這一家如何?」
  董婉若淡然說道:「只要能歇息,哪一家客棧都行!」
  在夏侯嵐上前拍門的時候,董婉若飛快地從頭上取下一物,在門旁牆壁上畫了幾畫,然後又插回了頭上。
  她剛插好,客棧的門開了,夏侯嵐跟開門的夥計說了幾句之後,含笑回身,先讓董婉若主婢行了進去。
  三人都進去後,那兩扇門又關上了。
  街上,又歸於寂靜,空蕩。
  只有董婉若畫的那東西被留在門外夜色中。
  只是,夜色過於昏暗,看不見那是什麼。
  那也只有董婉若自己知道。
  不,還有侍婢小湄。
  第二天,曙色剛進窗,夏侯嵐獨住那間房門上響起了敲門聲,夏侯嵐和衣躺在床上,本就沒合眼,聞聲坐起問道:「誰呀?」
  門外響起了侍婢小湄的聲音:「是我,小湄!」
  夏侯嵐連忙開了門,小湄臉色有點不自然地當門而立。
  夏侯嵐道:「湄姑姑,那麼早,姑娘也起來了?」
  小湄遲疑著說:「姑娘讓我來告訴你一聲,今天恐怕不能走了!」
  夏侯嵐微愕說道:「怎麼了,有什麼事!」
  小湄道:「姑娘身上不合適,有點發燒!」
  夏侯嵐眉峰一皺,旋即目光一轉,含笑說道:「姑娘醒了麼?」
  小湄點了點頭。
  夏侯嵐道:「我看看去!」
  小湄沒說話,轉身在前帶了路。
  董婉若跟小湄,就住在隔壁,舉步之間就到了。
  小湄站在房門口輕輕說道:「姑娘,他來看您了!」
  房裡,傳出了董婉若的話聲:「讓他進來吧!」
  半夜之隔,她那話聲已沒那麼冰冷了。
  聽起來,也不像有什麼不舒服。
  小湄應了一聲,推開門,當先行了進去。
  夏侯嵐跟在小湄身後進了房,天剛亮,屋裡還有點黝黑,但這並不礙事,夏侯嵐看的清楚,董婉若和衣躺在床上,身上還蓋著被子,臉色也不見有什麼不好。到了床前,夏侯嵐含笑說道:「聽湄姑娘說,姑娘有點不合適?」
  董婉若低低說道:「混身酸痛,有點發燒,大半是昨夜著了涼。」
  夏侯嵐道:「今天恐怕不能走了!」
  董婉若微微閉上美目,道:「恐怕是……」
  夏侯嵐道:「好在不急於一兩天,多歇息也好,等姑娘好了之後再走吧,我讓夥計給姑娘買帖藥去!」說著,他就要走。
  董婉若睜開了美目,忙道:「不必了,又不是大病,蓋著被子躺躺,出點汗也就好了!」
  夏便嵐含笑說道:「如今固然小病,我怕萬一轉重了,一時半時就難離開『句容』了,還是吃帖藥的好!」
  董婉若嬌靨上微有紅意,又閉上了美目,道:「你放心,不會耽誤你過久的!」
  夏侯嵐淡淡一笑,道:「那麼姑娘歇著吧,我回房去了,有事請讓湄姑娘招呼我一聲,我馬上過來!」說完了話,他轉身走了。
  董婉若躺在那兒,沒睜眼,也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天已大亮,董婉若所住那間上房門,輕輕的開了,小湄似是怕驚動誰,輕輕地走了出來。
  她一出門,便微微一驚,只因為她看見夏侯嵐正背著手站在院子裡,但夏侯嵐是背向著她,似乎也沒聽見她開門,她遲疑了一下,舉步走下院子。
  夏侯嵐似被步履聲驚動,適時轉過了身,一見是小湄,他「哦!」了—聲,含笑說道:「是湄姑娘,哪兒去?」
  小湄難掩不安地道:「招呼夥計一聲,給姑娘煮點薑湯去!」
  夏侯嵐點頭說道:「對,喝薑湯可以出點汗,我去吧!」說著,他邁步要走。
  小湄忙道:「不,不,還是我去吧,這是我份內事,怎好勞動你!」說完了話,她低著頭急步走了。
  望著那纖小背影,匆忙的步履,夏侯嵐笑了。
  沒一會兒,小湄帶著一名夥計,由前面行了進來,那夥計手裡,果然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薑湯。
  小湄沒跟夏侯嵐說話,只勉強地笑了笑,領著夥計進上房,而夏侯嵐則含笑說了聲:「湄姑娘,請告訴姑娘一聲,我出去買點東西,馬上回來!」
  他,背著手,步履瀟灑地住前面行去。
  轉眼間,那夥計由上房裡行了出來,隨手掩上了門,四下望了望,摸了摸腰,眉飛色舞地走了。
  他剛過拱門,突聽身旁有人叫道:「夥計!」
  夥計一驚,忙循聲望去,夏侯嵐背著手,含笑站在牆邊樹下,他一猶豫,忙走了過去,陪笑說道:「客官有事?」
  夏侯嵐淡淡笑道:「是有點事要問你!」
  夥計忙道:「客官有什麼事,請儘管……」
  夏侯嵐截口說道:「剛才那位姑娘,都交代了你些什麼?」
  夥計忙笑道:「沒什麼,沒什麼,那位姑娘叫我煮碗薑湯……」
  夏侯嵐道:「這我看見了,熱氣騰騰,定然燙嘴……」一頓,接道:「我是問,她另外交代你些什麼?」
  那夥計一怔,瞪著眼道:「另外?沒有啊?真的沒有,客官不信……」
  夏侯嵐微微一笑,翻腕托起一物,那是一錠銀子,笑道:「有沒有?」
  那夥計直了眼,直嚥唾沫,繼而窘迫一笑,道:「其實,客官,那也只有一句話……」
  夏侯嵐笑道:「什麼話?」
  隨手把那錠銀子塞了過去。
  那夥計一邊接銀子,一邊忙道:「那位姑娘說,要是有人來找她,讓我進去告訴她一聲,千萬別讓客官你知道,客官可千萬別說……」
  夏侯嵐笑道:「我明白,小二哥,這是規矩……」微微一笑,接道:「小二哥,我這次出門,銀子帶的不少,你明白麼?」
  那夥計連連點頭,一個勁兒地道:「明白,明白了!」
  夏侯嵐道:「沒事了,你快去吧!」
  那夥計道了幾聲謝,匆匆地走了。
  夏侯嵐這裡皺了眉,略一沉吟,他舉步走向了後院!
  「雲集客棧」所在的這條街,總共有好幾家客棧,像對面的「八方」,隔幾家的「王記」……」不下七八家。
  快晌午的時候,對面「八方客棧」裡走出了三個人,那是男女老少三個人,兩個女的,一個男的。
  兩個女的,一個是滿臉雞皮,醜陋的黑衣老婦人,另一個則是個年輕、美貌的黑衣姑娘。
  那個男的,則是個黑衣美少年。
  敢情,那是「冷面慈心夜叉』沙五娘跟華英、華玉姐弟倆。
  她三個一路說著話走出了「八方客棧」,行走說話間,華玉突然「咦!」地一聲,望著對街直了眼,道:「沙娘,你看那是什麼?」
  沙五娘跟華英聞聲停步,抬眼循華玉所望望去,只見對街「雲集客棧」那右牆上畫著一個鬼頭,雖然是簡單的幾筆,但卻極生動傳神!
  華英道:「玉弟就會大驚小怪,那定然是淘氣的孩子……」
  華玉道:「丹青妙手不過如此,你看那像孩子畫的麼?」
  華英轉望沙五娘,沙五娘皺眉未語,華英道:「沙娘,您怎麼了……」
  沙五娘雙眉一震,目閃異采,道:「這是昔年南荒一個邪教的獨門標記,怎會……」
  華玉忙道:「沙娘,莫非您常說的那個……」
  沙五娘點頭說道:「不錯,那邪教已湮滅多年,此時此地怎會有這標記出現,莫非它已死灰復燃,那客棧中……」
  一頓接道:「走,跟沙娘過去瞧瞧去。」
  華英忙道:「沙娘,您真是,咱們找人……」
  沙五娘截口說道:「姑娘,這是大事!」一手拉一個地穿街走了過去。
  她三個甫進「雲集客棧」大門,夥計迎了兩個,躬身哈腰賠了笑,道:「老婆婆三位是……」
  沙五娘道:「老婆子是來找人的……」
  左邊那夥計眼睛一亮,忙道:「老婆婆是不是找兩位姑娘?」
  沙五娘不愧老江湖,忙點頭道:「不錯,小二哥,她兩位在麼?」
  那夥計忙點頭說道;「在,在,有位姑娘早交代過了,三位請等等,我進去招呼一聲去。」說著,他轉身急步而去。
  既有人招呼上了,那另一名夥計走開了。
  沙五娘一緊雙手,向華英、華玉分別遞過一個眼色,閃身跟了進去,她三個快,那夥計也不慢,當她三個進了後院的時候,正恰好碰見那夥計帶著小湄由上房裡出來。
  小湄一見那三位,為之一怔,馬上停了步。
  那夥計忙道:「姑娘,就是老婆婆三位,我讓她三位在前面等……」
  小湄一搖頭道:「夥計,你弄錯了,這三位我不認識!」
  那夥計為之一怔:「怎麼,姑娘不認識?她三位明明說……」
  小湄忙道:「你快去請她三位走吧!』說著,她轉身要住房裡走。
  適時,沙五娘開了口:「小姑娘,請留一步!」
  小湄一驚,只得硬著頭皮轉了回來,望望沙五娘等三人走近,她忙強笑說道:「老婆婆,你找錯人了,我不認識……」
  沙五娘截口說道:「那沒關係,老婆子請教一聲,客棧門外右牆上,那個鬼頭可是小姑娘你畫的?」
  小湄臉色一變,忙搖頭說道:「不是,不是,什麼鬼頭,老婆婆,你弄錯了!」
  沙五娘微微一笑,突然伸手向小湄抓去。
  小湄一驚,忙閃身後退。
  沙五娘笑呵呵地道:「姑娘,你利落的身手,小小年紀也學著騙人,我老婆子比你活了多少年了,說吧,姑娘,你跟當年『南荒』『溫柔教』有什麼淵源?」
  小湄只是「溫柔宮」裡的一名婢女,武學雖不差,但世故經驗究竟還嫩得多,臉色一變,一時來能答上話來。
  沙五娘笑容一斂,道:「姑娘,我老婆子看你小小年紀,不願……」
  上房兩扇門豁然而開,董婉若當門而立,道:「小湄,什麼事?」
  小湄忙轉身說道:「姑娘,您怎麼起來了?」
  董婉若淡淡說道:「小湄,什麼事?」
  小湄難掩驚慌地把適才事說了一遍。
  聽畢,董婉若淡然而笑,裊裊行出,淺淺一禮,道:「見過老人家!」
  沙五娘直了—雙老眼,華英、華玉也自發楞。
  董婉若微愕喚道:「老人家……」
  華玉突然說道:「沙娘,這不是白……」
  沙五娘忙道:「姑娘不是白夫人今媛素貞姑娘?」
  董婉若臉色微變,旋即笑道:「老人家認識白夫人及那位素貞姑娘?」
  沙五娘未答,反問道:「難道姑娘不是……」
  董婉若搖頭說道:「老人家認錯人了,我姓董,也認識白夫人母女!」
  沙五娘詫聲說道:「世上竟有這般相似之人,我老婆子倒是首聞首見,姑娘跟當年南荒『溫柔教』有什麼淵源?」
  董婉若搖頭說道:「老人家誤會了,我主婢跟『溫柔教』毫無淵源,也從沒聽過『溫柔教』這個名字!」
  沙五娘笑道:「姑娘較這位姑娘老練多了,只是客棧外……」
  董婉若截口說道:「那個鬼頭也不是我主婢畫的,我主婢是在等人是不錯!」
  沙五娘微微一笑,道:「姑娘……」
  董婉若突然轉注那夥計,道:「夥計,你說說看是怎麼回事?」
  那夥計囁嚅著把經過說了一遍。
  聽畢,董婉若望著沙五娘笑道:「老人家如今該明白了,這純屬誤會,也是這夥計自作聰明,並不能由於我主婢在等人,而硬指那牆上鬼頭是我主婢畫的,老人家以為然否?」
  沙五娘笑道:「姑娘不但會說話,而且極具心智,不過,姑娘,彼此都是武林中的明眼人,我老婆子認為……」
  董婉若截口說道:「我情願落個小氣之名,也不敢承認是什麼『溫柔教』人!」
  沙五娘道:「姑娘,我老婆子可是好言相問。」
  董婉若道:「老人家,我也是客客氣氣回答!」
  沙五娘搖頭說道:「好厲害的詞鋒,姑娘,我老婆子看在白夫人份上……」
  董婉若淡然說道:「多謝老人家,但似這般只因牆上有個鬼頭,我主婢也在等人的巧合,老人家便硬指我主婢跟『溫柔教』有關,難道不怕有損老人家的身份麼?」
  沙五娘呆了一呆,道:「姑娘,我老婆子明白沒有證據,但……」
  董婉若道:「老人家,畫鬼頭的該另有其人,倘那人可巧也住在這客棧中,老人家口口聲聲指我主婢,而那人卻在一旁觀看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沙五娘目光一轉,道:「姑娘,別再逞口舌之利了,你可願陪我老婆子走兩招?」
  董婉若搖頭說道:「我所學淺薄,彼此也無仇無怨……」
   「姑娘!」 沙五娘截口說道:「我老婆子只為試試你的武學路子!」
  董婉若沉默了一下,道:「老人家非要看看不可麼?」
  沙五娘道:「為姑娘自己,恐怕是勢在必行了!」
  董婉若道:「那麼我派個人陪老人家走兩招,他跟我是一路,試他跟試我沒有什麼兩樣,小湄,請他去!」
  小湄剛答應,—聲朗笑起自隔房:「不敢當一個請字,我候命多時了!」
  華玉聞聲一怔,目中方閃異采。
  隔房門開處,夏侯嵐瀟灑行了出來。
  華英脫口呼道:「是你……」嬌靨上突泛驚喜,繼而一片紅雲,住口不言。
  沙五娘大叫說:「好小子,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來得全不費工夫,你冤苦我老婆子了……」
  夏侯嵐一怔,訝然說道:「前輩這話……」
  沙五娘叫道:「你不是夏侯嵐麼?」
  夏侯嵐一驚忙道:「前輩,你又弄錯了,我怎……」
  沙五娘道:「好小子,你還裝……」
  華玉突然道:「閣下,來不及了,上官姐姐已經說了!」
  夏侯嵐一怔忙道:「閣下,你在何處碰見……」
  華玉道:「她跟白夫人在一起,沙娘找白夫人要你閣下,正好碰上了上官姐姐也在!」
  夏侯嵐雙手一攤,苦笑說道:「這麼說,我裝不了……」
  沙五娘道:「本來就是,你哄得我老婆子白跑一道,到頭來卻仍被我老婆子碰上,這筆帳我老婆子不要了,如今廢話少說,快跟我老婆子走吧!」
  「走!」夏侯嵐微愕說道:「上哪兒去?」
  華玉笑了笑,道:「上長白『避塵山莊』做嬌客去!」
  華英嬌靨飛紅,倏地垂下螓首。
  夏侯嵐心中一震,忙道:「前輩,這……」
  「這什麼?」沙五娘一瞪眼,道:「我老婆子跟白如冰說好的,誰先找著你,你就算是誰的,如今先找著你的是我老婆子……」
  夏侯嵐苦笑說道:「前輩,那是你跟白前輩說好的,並不關我的事!」
  沙五娘道:「小子,你這話什麼意思?」
  夏侯嵐道:「前輩並未徵得我的同意!」
  沙五娘臉色一變,道:「難道你不願意?」
  夏侯嵐尚未說話,華玉一旁已然說道:「閣下,不是我危言聳聽,也不是我拿話嚇唬你,我姐姐的脾氣你不知道,她外柔內剛,更死心眼兒,你要是讓她下不了台,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避塵山莊』可跟你……」
  華英猛抬螓首,紅透了耳根,跺腳叱道:「玉弟!」
  華玉一驚忙道:「姐姐,我說的是實情!」
  華英柳眉一揚,就要……
  沙五娘忙轉過話頭,道:「小子,你聽見了,你有什麼打算,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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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5 11:44:50 |只看該作者
第廿七章 智高一籌
  夏侯嵐沉靜了一下,道:「前輩,這事可否稍緩一下?」
  沙五娘道:「緩什麼?」
  夏侯嵐道:「我還有幾件事未了……」
  沙五娘截口說道:「你是說,等你諸事了後再住『長白』去?」
  夏侯嵐點頭說道:「是的,前輩意下如何?」
  沙五娘咧著乾癟嘴唇一笑,道:「小子,我老婆子可是在油鍋裡打了多少個滾的老江湖了,你敢在我老婆子面前玩心眼?」
  夏侯嵐微愕道:「前輩,這話何解,我何曾……」
  沙五娘老眼一翻,道:「你不是在施緩兵之計麼?」
  夏侯嵐神情微震,道:「前輩,我確實有未了之事……」
  沙五娘一點頭道:「這我老婆子也知道,那容易,先上『長白』去一趟再說,等你從『長白』再下來時,就會有人幫你辦事了!」
  華英紅透了耳根,連忙垂下螓首。
  華玉拍手笑道:「好主意,畢竟是沙娘厲害!」
  沙五娘橫了他一眼,道:「你沙娘過的橋比別人走的路都多!」
  夏侯嵐暗暗叫苦之餘,突然靈機一動,轉望華英,道:「華姑娘!」
  華英嬌軀一震,但她到底大方地抬起了頭,嬌靨上猶佈滿了紅雲,輕輕說道:「夏侯大俠有什麼教言?」
  夏侯嵐輕咳—聲,道:「事到如今,我只有轉而求姑娘……」
  沙五娘急忙道:「小子,你是看準了英姑娘比我老婆子好說話,看準了她臉皮兒嫩?告訴你,小子,就是她……」
  忙轉向華英道:「英姑娘這趟下山奔波,全為了你,如今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你可千萬別放……」
  華英紅著險,羞急地道:「沙娘,我知道了,您少說一句行麼?」
  沙五娘道:「好,好,好,好,沙娘不說,你要是不聽沙娘的話,上了這小子花官巧語的當,你可別怪我!」  
  華英轉望夏侯嵐,道:「夏侯大俠要跟我商量什麼?」
  夏侯嵐道:「我請姑娘答應稍緩再上『長白』,只等諸事一了……」
  華英輕輕說道:「夏侯大俠倘不願去,可以不去,這勉強不得!」
  沙五娘一怔,急叫道:「英姑娘,你怎麼自己打了退堂鼓……」
  夏侯嵐猛然一陣激動,道:「姑娘,我……」
  華英則望著沙五娘道:「沙娘,您也該知道,這種事勉強不得!」  
  沙五娘冷哼說道:「管他什麼勉強不勉強,要依你沙娘,先把這小子擄上『長白』再說,到時候他要是……」
  華英淡然說道:「沙娘,您知道,英兒不是人間賤女子!」
  隨即轉望夏侯嵐,道:「夏侯大俠,這沒有商量的必要,這也不是我厚顏可以求得的,願不願去,任憑夏侯大俠!」
  夏侯嵐猛然點頭,脫口道:「姑娘令我難安,一且諸事完了,我一定去!」
  華英美目中異采飛閃,嬌靨微微輕頷,道:「夏侯大俠,事關重大,彼此均是輕死重一諾的人,你要三思!」
  夏侯嵐微微—歎,道:「姑娘,我一定去就是,而且我會偕同上官姑娘同去拜望,不過,有些事恐怕要委曲姑娘……」
  華英螓首低垂,截口說道:「但能請得夏侯大俠上一趟『長白』,華英不在乎別的!」
  夏侯嵐一激動,道:「姑娘,夏侯嵐深感榮寵……」住口不言,華英也沒再說話。
  沙五娘一跺腳,道:「英姑娘,這可是你自己……」
  華玉突然一笑說道:「沙娘,他不該轉而求姐姐!」
  沙五娘微愕,道:「玉哥兒,怎麼說?」
  華玉笑道:「欲擒故縱,姐姐比您高明!」
  華英低下了頭,夏侯嵐心頭一震,沙五娘一怔之後,揚臂大呼:「冤苦了我老婆子了,看來我老婆子是老了,這豈不是陰溝裡翻了船?我老婆子真是瞎操心,多此一舉……」
  目光一疑,逼視夏侯嵐笑道:「小子,你真是個好人!」
  夏侯嵐苦笑說道:「前輩,何來真是二字?我本就是個好人!」
  沙五娘道:「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只是,小心,你要記牢了,鬚眉大丈夫,輕死重一諾,你可別到時……」
  夏侯嵐淡然說道:「前輩,話,句句出自我口!」
  沙五娘一點頭,道:「好,小子,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的事就是華家的事,老婆子我聽候差遣了!」
  夏侯嵐忙道:「多謝前輩,我不敢……」
  沙五娘道:「別跟我老婆子客氣,有事你儘管吩咐!」
  夏侯嵐道:「多謝前輩,那就等有事時再說吧!」
  沙五娘一點頭,道:「也行,小子,你如今說說看,這位姑娘是……」
  夏侯嵐道:「前輩,這位就是董婉若董姑娘!」
  沙五娘與華英、華玉俱皆一怔,沙五娘叫道:「怎麼?這位就是董姑娘?」
  董婉若淡然點頭,道:「是的,老人家,我就是董婉若!」
  沙五娘恍悟說道:「那就難怪姑娘跟『南荒」『溫柔教』有關了,只是……」霍地轉注夏侯嵐,道:「小子,董姑娘怎會跟你在一起,莫非……」
  夏侯嵐忙把經過說了一遍。
  聽畢,沙五娘動容說道:「原來如此,金玉容他死得好,他該死……」
  董婉若雙眉微揚,道:「老人家,請勿垢罵家父!」
  「垢罵?」沙五娘道:「姑娘,我老婆子不怕你不愛聽,你幾個年紀都小,都不知道金玉容身為『溫柔教主』時的惡績,顧名思義,其教名可知,世上凡稱得上美的姑娘,不知毀在『溫柔教』多少,我老婆子這麼說他,該算天大的便宜……」
  董婉若道:「老人家是聽誰說家父是這種人?」
  沙五娘道:「聽說?我老婆子親眼看見的,姑娘要是不信,盡可去找幾個老一輩的當面問問,看他們說『溫柔教』是個什麼教,金玉容是個怎麼樣的人?」
  董婉若道:「我是要問問……」
  沙五娘道:「姑娘最好去問問,否則你永遠脫不出……」
  董婉若道:「在我未問之前,請老人家不要再辱沒家父!」
  沙五娘搖頭說道:「姑娘,我老婆子敢說,他不是你的生身父!」
  董婉若淡然一笑,道:「老人家如今的確跟夏侯嵐是一家人了!」
  沙五娘雙眉一皺,倏又淡淡說道:「姑娘,我老婆子不是幫他說話,這是為你好,認賊作父,那會令生者痛,歿者悲……」
  董婉若道:「老人家,那是我的事!」
  沙五娘老眼一睜,方待再說。
  華英突然說道:「董姑娘,我可以請教幾句麼?」
  「不敢!」董婉若淡然說道:「有什麼教言,華姑娘請只管說!」
  華英道:「姑娘可見過那位白素貞白姑娘?」
  董枕若微微搖頭說道:「我沒見過那位白姑娘,但我相信日後總合碰見的!」
  華英點頭說道:「董姑娘說得是,這麼說來,董姑娘並不知道自己長得跟那位白姑娘一般無二了?」
  董婉若道:「這個我知道,因為我聽說過!」
  華英道:「姑娘認為金玉容是姑娘的生身父?」
  董婉若點頭說道:「是的,華姑娘,永遠如此!」
  華英道:「那麼,適才夏侯大俠提起,聽姑娘說,那位白姑娘是白夫人跟夏侯一修前輩所生,可是?」
  董婉若點頭說道:「是的,這是家父說的!」
  華英道:「而姑娘也知道,白夫人與夏侯前輩的夫人柴氏,關係僅只是相識,並無血緣關係,可對?」
  董婉若道:「也不錯,華姑娘!」
  華英微微一笑,道:「那麼姑娘跟白姑娘長得一般無二,在姑娘自己看,可該有別的什麼解釋?」
  董婉若—怔住口。
  沙五娘叫道:「英姑娘,有你的!」
  夏侯嵐目中異采電閃,道:「華姑娘高智令人佩服!」
  華英淡然一笑,道:「董姑娘,這該已能證明,你是夏侯一修前輩的女兒,而不是金玉容的親骨血,對麼?」
  董婉若喃喃說道:「難道說他不知道……」
  華英道:「不,姑娘,只有他自己明白,夏侯大俠說得不錯,可惜他死了,屍骨也不在眼前,否則只消姑娘一滴血,一試便知真假,一試便可揭穿他!」
  董婉若道:「可是他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華英道:「那該是因為姑娘藏著『玉瞻蜍』!」
  董婉若道:「我後來把『玉瞻蜍』交給了他!」
  華英道:「董姑娘,『玉蟾蜍』雖然完整,『藏真圖』卻只是一半!」
  董婉若道:「事先只有我自己知道……」
  華英搖頭說道:「唯一的說法,該是金玉容他也知道,姑娘自己該明白,金玉容此人極富心智,不能以常人衡量之!」
  董婉若道:「可是他把那半張也毀了……」
  華英微笑說道:「既毀了那半張,他還千方百計地找另半張作甚……」
  夏侯嵐突然說道:「董姑娘,可記得我說過,在我以半張假圖交上船後,金玉容的手下曾有—人執另一物相對拚湊!」
  董婉若道:「他是那憑記憶畫的一張,並不是原來的另半張!」
  夏侯嵐呆了一呆,道:「姑娘,我確信金玉容有過目不忘之能,但……」
  董婉若微一搖頭,道:「你不要說了,這件事究竟如何,我會自己去查證的,在未經查證明確之前,我仍認為他是我的生身父!」
  夏侯嵐還想再說,華英已然說道:「董姑娘,事關你自己,姑娘也冰雪聰明,極具智慧,我希望姑娘千萬慎重,莫導致人倫……」
  董婉若淡然說道:「多謝華姑娘,我自己知道該怎樣做的!」
  華英微微一笑,道:「那我就不敢多說了……」
  沙五娘突然說道:「聽說夏侯一修還有個兒子,也在金玉容手裡!」
  夏侯嵐點頭說道:「是的前輩,我也聽白夫人這麼說!」
  沙五娘道:「你沒有看見夏侯一修的那個兒子麼?」
  夏侯嵐道:「不只是我沒看見,便連董姑娘也說沒見過!」
  沙五娘皺著眉頭詫聲說道:「那就怪了,金玉容把夏侯一修那兒子弄那裡去了?」
  夏侯嵐道:「前輩,這就非我所能知了!」
  董婉若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華英看的清楚,嫣然一笑,道:「董姑娘要說些什麼?」
  董婉若搖頭說道:「沒什麼!」
  華英道:「董姑娘真不知道……」
  董婉若道:「華姑娘,我真不知道!」
  華英道:「金玉容已死,董姑娘又不知道,這就麻煩了……」目光一轉,落在沙五娘臉上,道:「沙娘,咱們是不是該走了?」
  沙五娘道:「走?走到那兒去?」
  華英道:「回『長白』去啊!」
  沙五娘詫聲說道:「英姑娘,難道不想……」
  華英微一搖頭,道:「外面沒有『長白』好,我想早點回去看看爹,夏侯大俠也沒有什麼事了,該用不著咱們幫忙……」
  沙五娘道:「可是英姑娘你自己……」
  華英嬌靨一紅,道:「沙娘,您別管,我就是要回去!」
  沙五娘無可奈何地道:「好,好,好,回去,咱們這就走,行麼?」
  夏侯嵐笑了,華玉卻苦著臉道:「姐姐,我可不想回去!」
  華英轉注說道:「你留在這兒想幹什麼?」
  華玉一挺胸道:「有道是:『男兒志在四方』我想跟著姐……夏侯大俠闖闖!」
  「姐……」聽得華英臉一紅,她嗔道:「不許胡鬧,我說回去就回去!」
  華玉苦著臉道:「可是姐姐……」
  「可是什麼?」華英道:「我告訴你,這趟你要不跟我回去,你就永遠別回去!」
  華玉眉峰一皺,忙道:「好,好,好,回去,回去……」
  嘟嚷著轉了身:「還沒出來兩天就要回去,我又不是個女孩子,為什麼老把我關在家裡?膩死了,下次我再跑出來,看你們那兒去找我去,哼!」
  畢竟,他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家。
  華英裝著沒聽見,與沙五娘雙雙告辭。
  夏侯嵐含笑說道:「我送送三位去!」怪的是華英竟沒攔。
  夏侯嵐送客送出了客棧,在客棧外,他含笑問了華英這麼一句:「華姑娘,你真要回『長白』去?」
  沙五娘老眼一翻,道:「怎麼,小子,剛才還推三推四的,現在就捨不……」
  夏侯嵐臉上發燒,華英紅了嬌靨,嗔聲叫道:「沙娘!」
  沙五娘那裡含笑閉上了嘴,華英這裡轉望夏侯嵐,那一雙目光,包含得太多,能令人心弦為之顫抖:「以你看呢?」
  夏侯嵐笑了笑道:「姑娘不過在說給董姑娘聽,而我也有請姑娘幫忙之處!」
  華英臉又一紅,輕輕說道:「你料對了,什麼事,說吧!」
  華玉一聽雀躍,華英忙叱道:「弟弟,再這樣我就讓沙娘押你回去!」
  這句話比什麼都靈,華玉一驚,連忙靜了下來。這裡,夏侯嵐淡然一笑,道:「姑娘該知道,董姑娘在這牆上書下了鬼頭的用意何在!」
  華英點頭說道:「該是想跟金玉容連絡!」
  夏侯嵐眨動了一下眼睛,道:「金玉容?」
  華英搖頭說道:「從沙娘口中,我聽過不少有關金玉容的事,我不以為他會死得那麼容易,再說,他當年也有過一次詐死……」
  夏侯嵐目閃異采,道:「姑娘令人佩服……」
  「還有!」華英道:「她一直稱金玉容為家父,而不稱先父?」
  夏侯嵐笑道:「姑娘,我有同感!」
  華英道:「那麼,你有什麼事……」
  夏侯嵐笑道:「姑娘已經知道了,何用再說?」
  華英微微一笑,道:「是都要,還是只要金玉容一個?」
  夏侯嵐沉吟了一下,道:「他該已易了容,化了裝,他號『千面書生』易容之術獨步宇內,為免他漏網,還是見一個留一個!」
  華英嫣然一笑,道:「我遵命!」
  夏侯嵐道:「我不敢當!」
  華玉一旁突然吃吃而笑。
  華英回目說道:「你笑什麼?」
  華玉咧了咧嘴,道:「瞧你兩個這麼客氣,怪有意思的!」
  華英嬌靨猛然一紅,道:「你就是沒正經……」轉過來向著夏侯嵐道:「剛才你有沒有留意董姑娘那欲言又止的神態?以我看,她定然知道夏侯前輩那個兒子現在何處!」
  夏侯嵐點頭說道:「姑娘,我亦有同感,目前只有一個辦法讓她說出來……」
  華英道:「除非證明給她看,金玉容不是她的生身父!」
  夏侯嵐微笑點頭,道:「是的,姑娘,請留意,有可能他們已經到了,如今咱們站在這兒,全落在他們眼中!」
  華英點頭說道:「彼暗此明,是該留意,你進去吧,我跟沙娘走了!」
  夏侯嵐微一拱手,提高了話聲:「三位請走好,恕我不遠送了!」
  在話聲中,華英與沙五娘、華玉相偕而去。
  夏侯嵐也沒有在門外多站,華英等走沒多遠,他便自轉身折回棧內,到了後院,董婉若和小湄,已經回了房,但是門沒關,在院子裡就可看見她坐著在跟小湄說話。
  夏侯嵐進了屋,董婉若含笑站起,道:「她三位走了麼?」
  夏侯嵐點頭說道:「是的,姑娘,她三位走了!」
  董婉若淡淡一笑,道:「真是難分難捨,一去大半天!」
  夏侯嵐笑了笑,沒說話。
  董婉若美目一轉,道:「又得了一位美艷紅粉知已,一箭雙鵰,男人的福氣都被你佔盡了,真是羨煞人,喜煞我為你喜,為你賀!」
  夏侯嵐淡笑說道:「謝謝姑娘!」
  董婉若道:「我只覺得你的情來再未免太早了些,日後見著上官姑娘,要我對她說一聲麼?」
  夏侯嵐笑了笑,道:「謝謝姑娘,我正感難於啟齒!」
  董婉若道:「你不在乎,不怕?」
  夏侯嵐道:「我在乎什麼?又怕什麼?」
  董婉若道:「你不怕醋海興波?情天生變?」
  夏使嵐微微一笑,道:「姑娘,上官姑娘不是醋娘子,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
  董婉若道:「所以你才那麼大膽!」
  夏侯嵐道:「姑娘,這無關一個『膽』字!」
  董婉若雙眉微揚,道:「我總覺得,你這麼做對不起上官姑娘!」
  夏侯嵐道:「姑她似乎很為她不平?」
  董婉若微一點頭,道:「事實如此,我不願否認!」
  夏侯嵐道:「換換姑娘是我,姑娘適才會怎麼做?」

  董婉若道:「我會毫不猶豫,一口拒絕她!」
  夏侯嵐道:「姑娘,於心何忍?」
  董枕若道:「壞就壞在這不忍上,倘若再有幾個愛慕你的女兒家,你豈不三妻四妾,粉黛成行?」
  夏侯嵐臉一紅,一時未能答上話來。
  董婉若淡然一笑,又道:「對她,你只是不忍?」
  夏侯嵐搖頭說道:「不,姑娘,她是個惹人憐愛的好姑娘!」
  董婉若道:「好一個惹人憐愛,這麼說,你是天生風流,見一個愛一個了?」
  夏侯嵐再度無言以對。
  董婉若哼地一笑,又道:「你們男人家都是這樣,男人家可以三妻四妾,見一個愛—個,女兒家倘隨便跟個男人說句話,便為飛短流長,為世所難容,為什麼那麼不公平……」
  夏侯嵐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董婉若接著說道:「還記得當日在『金陵』『夫子廟』前賭場內,我以身相許,你卻一口拒絕,當初我還以為你……」
  夏侯嵐忙道:「姑娘,事實上我不能接受姑娘的好意……」
   「為什麼?」
  董婉若道:「是因為有個上官姑娘在先?」
  夏侯嵐沒能說出話來。
  董婉若道:「如今我才明白,你只是以姿色取人……」
  夏侯嵐忙道:「姑娘,你千萬別這麼說,夏侯嵐不是人間賤丈夫,更不是好色之徒,若論姿色,姑娘清麗絕俗,孤傲高潔,風華絕代……」
  董婉若道:「你還有什麼詞彙?」
  夏侯嵐道:「姑娘,我字字由衷,句句出自肺腑!」
  董婉若淺淺一笑,道:「瞧你這麼說,在你眼中,我還不算太難看!」
  夏侯嵐揚眉說道:「在我夏侯嵐眼中,姑娘是神而非人!」
  董婉若嬌笑一聲,道:「甜言蜜語,好會說話的—張嘴,那麼,好女不事二夫,烈馬不配雙鞍,我當初已有以身相許之語,對我,你如今怎麼說?」
  夏侯嵐一震,急道:「姑娘,那不可能!」
  董婉若淡然笑問:「為什麼不可能?你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夏侯嵐道:「姑娘,你我該是義兄妹……」
  董婉若道:「別忘了,我還沒有證實!」
  夏侯嵐雙眉一揚,道:「姑娘知道,無論證實與否,那都不可能!」
  董婉若道:「倘我是夏侯一修的女兒,我便是你的義妹,那確實不可能,倘我是金玉容的女兒,我便成了你的仇人之女,那也不可能,對麼?」
  夏侯嵐點頭說道:「是的,姑娘,我就是這個意思!」
  董婉若道:「父之仇,女兒何辜?」
  夏侯嵐道:「姑娘,我殺了金玉容!」
  董婉若道:「撇開這些不談,你愛不愛我?」
  董婉若這位姑娘,似乎變了。
  夏侯嵐略一沉吟,正色說道:「我不諱言,從邂逅姑娘之頭一眼,我便深深地愛上了姑娘,但那只是兄妹之愛,絕不是男女之情,姑娘要問我為什麼,我說不上來!」
  董婉若淺一笑,道:「這是你使我相信我是夏侯一修的女兒的另一套手法?」
  夏侯嵐陡然揚眉,道:「姑娘,不是,絕不是,你是否先師的女兒,我請姑娘自己去慢慢查證,我絕不操之過急,甚至勉強姑娘!」
  董婉若微笑說道:「你很會說話,其實,不知道怎麼搞的,當我見你第一眼時,我也有這種可笑的感覺!」
  夏侯嵐心中一跳,道:「真的?姑娘?」
  董婉若道:「我騙你幹什麼,也沒有必要!」
  夏侯嵐道:「姑娘,你懂麼?這何解?」
  董婉若微微搖頭,道:「我不懂,我也懂得去想,不過從現在起,你可以叫我小妹,我也願意叫你一聲大哥!」
  夏侯嵐熱血猛然往上一湧,剎時他只覺有點暈眩,他激動地道:「姑娘,當真……」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會那麼激動。
  似乎,董婉若也被他感染了,也有點激動,而且雙目竟有了晶瑩的淚光,她含笑點頭:「真的,只記住,以後叫我小妹,而不是姑娘!」
  夏侯嵐連連點頭說道:「是的,小妹,是的,小妹,我記住了,小妹,自幼至今二十多年,今天該是我最高興的一天!」
  董婉若倏然一笑,道:「不知怎地,我竟然想哭!」
  夏侯嵐情不自禁,突然伸手抓上姑娘董婉若一雙柔荑。
  這該是董婉若生平頭一遭跟大男人這麼親近,頭一次讓個大男人抓上她的玉手,按說,對個頭一次有這種經驗的姑娘家,她該有異樣的感受,異樣的流露。
  然而,她沒有,流露自她那神色中的,只有溫馨……
  良久良久,董婉若輕輕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沒有羞澀,也不忸怩,她淡然一笑,道:「大哥,有句話我不得不說,你要小心提防著我,在我未證實我是你的義妹之妹之前,我仍不放棄……」
  夏侯嵐陡挑雙眉,毅然說道:「小妹,我就站在你的眼前,你有一身武學,十指可以殺人,我不還手,也不躲避,我不認為你會殺我!」
  董婉若道:「為什麼?」
  夏侯嵐道:「你會不忍,這也該是義兄妹間的親情!」
  董婉若道:「真的麼?」
  夏侯嵐道:「小妹若不信,我願意讓小妹試試!」
  董婉若道:「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夏侯嵐毅然點頭,道:「小妹,我有此信心!」
  董婉若目閃異采,笑了笑,道:「那好,我試試……」轉注呆立—旁的小湄,道:「小湄,你怕不怕看我殺人?」
  小湄遲疑了一下,搖頭說道:「姑娘,婢子不怕!」
  「那好!」董婉若含笑點頭,道:「你就站在這兒看吧……」
  收回目光轉注夏侯嵐,道:「你告訴我,胸前哪些穴道可以致命?」
  夏侯嵐道:「小妹,『將台』、『期門』、『心坎』、『玄機』,處處可以致命!」
  董婉若微笑說道:「謝謝你,大哥,我不願沾一手血腥,我想用一根簪兒刺進你的一處穴道中……」說著,她抬皓腕緩緩自螓首上拔下一根通體烏黑,不知為何物打造的簪兒,簪尖指向了夏侯嵐的「心坎」!
  夏侯嵐平靜地道:「小妹請儘管下手!」
  董婉若道:「我這一簪刺出,就為我爹報了仇!」
  夏侯嵐道:「倘若小妹認為他是你的生身父,那是這麼說!」
  董婉若微微一笑,突然挺腕刺出。
  夏侯嵐沒動,一動沒動,眼沒眨,臉上連異色都沒有。
  剎時間那烏黑的簪尖兒觸到了夏侯嵐心口處的衣衫,但,董婉若突然收勢沉腕,她沒有再刺進,然而「嘶!」地一聲,夏侯嵐胸前衣衫卻被銳利的簪尖劃破—個大口子。
  夏侯嵐雙眉一揚,目射異采,道:「小妹……」
  董婉若無力地一搖頭,道:「你太冒險了……」
  夏侯嵐道:「可是我證明了很重要的一點!」
  董婉若搖頭淡笑,道:「也許我從沒殺過人,心悸手軟……」歉然一笑,道:「我該陪大哥一件新衣裳!」
  夏侯嵐搖頭說道:「小妹,只能證明進重要的一點,便是割破肌膚又何妨?」
  董婉若搖頭說道:「你恐怕還不知道,我這根簪兒上淬有劇毒,見血封喉,本是為我自己及強敵準備的!」
  夏侯嵐笑道:「原來如此……」
  董婉若目光一凝,忽地臉色大變,急叫道:「糟了,大哥,你胸上有血……」
  夏侯嵐微笑說道:「小妹,別緊張,你看錯了,那是『硃砂痣』!」
  董婉若神情一鬆,笑道:「噢,嚇了我一跳,原來是朱……」倏又神情猛震,抬眼急道:「你說那是什麼?」
  夏侯嵐道:「硃砂痣』,小妹,難道有什麼不對麼?」
  董婉若未答,道:「可否讓我看看?」
  夏侯嵐遲疑了一下,道:「你我是義兄妹,該沒有什麼避嫌的!」抬手拉開了那衣衫破裂處。
  可不是麼?雪白的肌膚上,正在心口上,有一顆小指般大小,鮮紅如血的「硃砂痣」!
  只聽董婉若喃喃說道:「你竟會有『硃砂痣』,你竟會有『硃砂痣』……」
  夏侯嵐微愕說道:「怎麼,小妹,有什麼不對麼?」
  董婉若剎時間轉趨平靜,展顏一笑,道:「沒什麼,我只是奇怪,你竟會有『硃砂痣』,而且竟恰好也在心口上!」
  夏侯嵐不解地道:「小妹,我為什麼不能有『硃砂痣』?」
  董婉若淡然笑道:「我看過相書,相書上說,凡有『硃砂痣』,而且是長在心口上的人日後必大富大貴,甚至於有九五望!」
  夏侯嵐失笑說道:「江湖郎中信口雌黃,欺人之談,小妹也相信?」
  董婉若搖頭說道:「不,這是相書上所說的!」
  夏侯嵐笑道:「那好,日後我若有望九五,小妹妹就是御妹皇姑了!」
  董婉若也自失笑,道:「那足為後世武林留一段佳話!」
  夏侯嵐又笑了,笑了一陣之後,他突然說道:「小妹,說笑歸說笑,說正經的,我想請小妹據實答我幾問,可以麼?」
  董婉若沒有遲疑,笑容微斂,道:「你問吧,我知無不言!」
  夏侯嵐道:「謝謝小妹,棧外牆上的鬼頭,是不是小妹畫的?」
  董婉若點頭說道:「是的,大哥,怎麼樣?」
  夏侯嵐道:「我請小妹告訴我,用意何在?」
  董枕若道:「當然是想跟我爹的人取得聯繫!」
  夏侯嵐道:「為什麼要跟他們聯繫!」
  董婉若道:「想讓他們把我跟小湄救回去!」
  夏侯嵐道:「還有呢?」
  董婉若道:「最好能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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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5 11:45:57 |只看該作者
  夏侯嵐道:「謝謝小妹據實相告,而事實上小妹已放過了一次最佳機會!」
  董婉若點頭說道:「我知道,我心悸手軟,只好等他們來了!」
  夏侯嵐道:「是這樣麼?小妹?」
  童婉若道:「難道你以為不是?」
  夏侯嵐道:「倘是殺父仇人,沒什麼心悸手軟的,那該是義兄妹間的親情,小妹以為對麼?」
  董婉若微一搖頭,淺淺笑道:「我也說不上來!」
  夏侯嵐微微笑道:「小妹,是真說不上來,還是……」
  董婉若道:「大哥,是真說不上來!」
  夏侯嵐點頭說道:「不會那麼快的,這是人之常情!」
  董婉若抬眼說道:「大哥說什麼?」
  夏侯嵐道:「金玉容讓你相信他是你的生身父,費了不少年工夫,而我如今讓你知道他不是你的生身父,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辦得到的!」
  董枕若點頭說道:「大哥說得是,不過,我好像覺得大哥比較快一點,也許,大哥起初給我的印象很好!」
  夏侯嵐含笑點頭,道:「也許是,只是,小妹,最主要的還是天性!」
  董婉若微愕向道:「天性?」
  夏侯嵐道:「是的,小妹,至親的天性!」
  董婉若道:「這是大哥的說法麼?」
  夏侯嵐道:「是的,小妹,難道你不以為然?」
  董婉若搖頭淡笑,道:「大哥,跟剛才一樣,我仍說不上來!」
  夏侯嵐微微一笑,道:「慢慢的你就會說得上來了,小妹,你歇歇吧……」
  董婉若截口說道:「咱們是不是該走了?」
  夏侯嵐笑問道:「你不是說人不舒服麼?」
  董婉若微微一笑,道:「大哥如今該知道,那只是托辭,我想留這兒幾天跟他們連絡……」
  夏侯嵐道:「如今為什麼又……」
  董婉若道:「如今大哥已經知道了,我還能跟他們聯絡得成麼?」
  夏侯嵐道:「所以小妹想走?」
  董婉若點頭說道:「是的,大哥!」
  夏侯嵐微—搖頭,道:「小妹,假如你願意,我勸你在這兒多待兩天……」
  董婉若微愕說道:「多待兩天,為什麼?」
  夏侯嵐道:「因為那對小妹有好處!」
  董婉若訝然說道:「對我有好處?有什麼好處?」
  夏侯嵐道:「至少可以使小妹那說不上來的,早日說得上來!」
  董婉若凝目說道:「大哥,我不懂!」
  夏侯嵐道:「小妹冰雪聰明,你該懂!」
  董婉若道:「大哥是想讓我在他們身上查證?」
  夏侯嵐點頭說道:「是的,小妹!」
  董婉若微笑搖頭,道:「大哥,倘若你有這打算,你就錯了!」
  夏侯嵐道:「怎麼,小妹?」
  董婉若道:「他們所知,少得可憐,就是殺了他們,他們也會說金玉容確是我的生身父,因為他們平日……」
  夏侯嵐截口說道:「知道的不多,可對?」
  董婉若道:「也可以這麼說,並不是他們不說實話,而是他們認為金玉容是我的生身父,這是真實的。」
  夏侯嵐淡淡笑道:「那不要緊,小妹,至少,由他們口中,你可以知道你所交出的那半張『藏真圖』,是否已被金玉容毀了!」
  董婉若道:『大哥,那對這件事有幫助,有助益麼?」
  「有,小妹!」夏侯嵐點頭說道:「可以讓你明白,他是騙了你,而且一直在跟你玩心智!」
  董婉若沉默了一下,道:「大哥,比縱然他沒毀那半張『藏真圖』,可是他也並未殺我!」
  夏侯嵐笑了笑,道:「小妹,那是因為他還要利用你去奪那另半張,還有,我以為就算你已沒了利用價值,他也未必會殺你!」
  董婉著凝目說道:「那為什麼,大哥?」
  夏侯嵐道:「小妹,有些話我不便出口,你自己去想吧!」
  董婉若略一沉吟,美目倏睜,道:「大哥,你是說他會對我……」
  夏侯嵐道:「我要這麼說,小妹會以為我是惡意誹謗,血口噴人,想法污穢,下流而卑鄙!」
  董婉若淡然說道:「大哥,我確實這麼想!」
  夏侯嵐道:「那麼,我希望用事實來證明一切!」
  董婉若道:「什麼事實?他已經死了,還有什麼辦法……」
  夏侯嵐笑了笑,道:「小妹,在『秣陵關』,我是誅斃了一個金玉容,但那個全玉容是誰,金玉容有沒有死,小妹應該知道!」
  董婉若臉色微變,搖頭說道:「大哥,你錯了,他確實已經……」
  夏侯嵐道:「小妹還幫著他欺瞞人?」
  董婉若道:「我沒有欺瞞你,事實上……」
  夏侯嵐道:「事實上他若是死了,小妹就沒再跟他們聯絡的必要了!」
  董婉若道:「這話怎麼說,大哥?」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論武,他們之中,該以金玉容為最,而我不以為金玉容是我的對手,金玉容既不是我的對手,何況……」
  董婉若道:「大哥,往往智比力來得可怕!」
  夏侯嵐點頭說道:「不錯,小妹,金玉容智高於力,放眼宇內,難有人能與匹敵,可是,小妹,那是金玉容而不是他們,他們的智未必能高過我,金玉容真死了,你跟他們聯絡有什麼用?」
  董婉若默然不語,半晌始猛然點頭:「好吧,大哥,我告訴你,他確實沒有死,那日『秣陵關』的那個,並不是他!」
  夏侯嵐微微一笑,道:「謝謝小妹,那麼小妹在這兒多持幾天,等他尋來在他身上查證,不是很好麼?」
  董婉若道:「大哥是想擒他?」
  夏侯嵐點頭說道:「我不否認,小妹!」
  董婉若搖頭說道:「不行,大哥,我不能讓你擒他!」
  夏侯嵐道:「不擒住他,小妹何以查證?」
  董婉若道:「查證的方法很多,並不一定非要擒住他不可,我敢說一旦你擒住了他,我就難查證他了。」
  夏侯嵐道:「那麼小妹的意思是……」
  「倘大哥願意讓我查證,就請大哥讓我回到他身邊去!」
  「不行,小妹!」夏侯嵐搖頭說道:「我好不容易才把小妹由他手中救出來,如何能再讓小妹放虎歸山,倘有什麼差錯,我無以對泉下恩師!」
  董婉若道:「大哥該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夏侯嵐道:「我寧可退求其次,也絕不能讓小妹用這個好辦法!」
  董婉若道:「那麼請大哥答應我,別擒他!」
  夏侯嵐眉峰微皺,道:「小妹為什麼那麼……」
  董婉若道:「這是一定的道理!」
  夏侯嵐道:「小妹,倘他不是你的生身父呢?」
  董婉若搖頭說道:「大哥,目前我還投有證實,所以我不能讓任何人傷他!」
  夏侯嵐道:「小妹是怕我……」
  董婉若點頭說道:「不錯,我不以為大哥會不……」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小妹誤會了,我擒他的目的,只是想讓小妹在他身上查證自己的身世,並不是要殺他!」
  董婉若微愕說道:「大哥不殺他?」
  夏侯嵐點頭說道:「是的,小妹!」
  董婉若搖頭說道:「我不相信……」
  夏侯嵐道:「可是,小妹,事實如此!」
  董婉若道:「他跟大哥有海一般的血仇!」
  夏侯嵐道:「我沒有忘記,小妹!」
  董婉若道:「仇不共戴天,大哥能讓我相信大哥不殺他?」
  夏侯嵐道:「確實很難令人相信,無如,小妹,這是實情!」
  董婉若搖頭說道:「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
  夏侯嵐道:「倘若是真的,小妹讓不讓我擒他?」  
  董婉若道:「我既不相信,怎可能是真的?」
  夏侯嵐略一遲疑,道:「好吧,小妹,我告訴你,當日在『金陵』,我被金玉容害得失去了一身功力,小妹可知道?」
  董婉若微一點頭,道:「我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的!」
  夏侯嵐道:「可是,我這身功力如今已然恢復了……」
  董婉若道:「我一直在奇怪,你怎會恢復了一身功力!」
  夏侯嵐道:「那很簡單,小妹,我是被人所救!」
  董婉若道:「被人所救,誰?」
  夏侯嵐道:「小妹可聽說過『瘋傻二怪』!」
  董婉若搖頭說道:「沒聽說過,難不成就是他二人救了你?」
  夏侯嵐點頭說道:「是那天在『太白樓』上……」
  董婉若道:「不對,大哥,金玉容的任何藥物,非獨門解藥不能……」
  夏侯嵐道:「可是他二人就懷有金玉容那獨門解藥!」
  董婉若詫聲說道:「他二人懷有……他二大會怎有……」
  夏侯嵐笑了笑,道:「小妹,這不難明白,他二人是『溫柔宮』的人!」
  董婉若一怔,道:「怎麼?他二人是『溫柔宮』的人?」
  夏侯嵐道:「是的,小妹,難道不對?」
  董婉若搖頭說道:「我沒說不對,你請說下去!」
  夏侯嵐接著把那天「太白樓」上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畢,董婉若道:「所以你答應了不殺他,僅要廢他一身功力?」
  夏侯嵐道:「是的,小妹!」
  董婉若微一抬頭,道:「他跟你的仇那麼深,你竟會……」
  夏侯嵐道:「事實上,小妹,我確實答應了!」
  董婉若道:「我不是記過,我是說,你似乎不該……」
  夏侯嵐道:「倘我當時不答應,我連自己都保不住,還談什麼報仇?」
  董婉若道:「這就是你的理由?」
  夏侯嵐道:「是的,小妹!」
  董婉若道:「這就是你為什麼不殺他的道理所在?」
  夏侯嵐搖頭說道:「也不錯,小妹!」
  董婉若淡然一笑,道:「可是我要告訴你,『溫柔宮』裡沒這兩個人,也就是說,他兩個並不是『溫柔宮』的人!」
  夏侯嵐呆了一呆,道:「怎麼?他兩個不是……」
  董婉若一指待婢小湄,道:「你可以問問小湄,她是從『溫柔宮』來的!」
  夏侯嵐沒有問,其實,未等他問小湄便搖了頭:「夏侯大俠,我沒聽說『溫柔宮』有這兩個人!」
  夏侯嵐詫聲說道:「那就怪了……」
  董婉若道:「更怪的是,他兩個合力擒金玉容該不是什麼難事,他倆為什麼要假手於你?」
  夏侯嵐道:「那也許因為他倆跟金玉容是朋……」
  董婉若道:「金玉容的朋友,還會拿解藥救你麼?」







第二十八章 棋差一招
  夏侯嵐呆了一呆,搖頭失笑,但旋即他皺了眉頭,道:『那麼,他倆怎會有金玉容那種獨門解藥!」
  董婉若道:「這就令人難解了……」
  夏侯嵐道:「那麼,他倆究竟是何來路……」
  董婉若淡然搖頭,道:「這也非我所能知了!」
  夏侯嵐道:「他兩個要金玉容,又為了哪一樁?」
  董婉若道:「這恐要去向他兩個了……」
  夏侯嵐道:「說得是,小妹,我會把這件事弄清楚的……」
  頓了頓,接道:「只是,小妹,如今你總該可以……」
  董婉若遲疑了一下,道:「既然大哥真不殺他,那我就……」
  夏侯嵐道:「多謝小妹,我這個人向來說一句算—句的!」
  董婉若沉吟說道:「只是這兩位是哪一路的,要去金玉容幹什麼……」
  夏侯嵐道:「小妹,等到了日後,就不難明白了!」
  董婉若道:「我更沒想到,會有人替金玉容乞命!」
  夏侯嵐道:「難道小妹也認為他該……」
  董婉若搖頭說道:「那倒不是我說他該死,而是我奇怪那兩個為什麼會為他乞命!」
  夏侯嵐道:「我不說過了麼,都兩個自稱是……」
  董婉若道:「可是事實上,他倆不是『溫柔宮』的人!」
  夏侯嵐道:「等我一旦擒得金玉容後,這就不難明白了!」
  董婉若沒有說話……
  夏侯嵐見董婉若並未答話,略一遲疑,道:「以小妹看,他們最遲什麼時候可到?」
  董婉若微—搖頭,道:「那很難說,也許要等兒天,也許……」住口不言。
  夏侯嵐道:「也許已經到了?」
  董婉若點頭說道:「是的,大哥!」
  夏侯嵐道:「小妹,他們用什麼辦法跟你聯絡?」
  董婉若道:「大哥該知道,聯絡的方法很多……」
  夏侯嵐道:「總該有個……」
  董婉若截口說道:『你要知道,他自己不會冒險的!」
  夏侯嵐點頭說道:「這我想像得到……」
  董婉若道:「所以說,想擒他並不容易!」
  夏侯嵐道:「這我也知道,不過,倘小妹願跟我合作,那就另當別論!」
  董婉若凝目說道:「大哥要我怎麼個合作法?」
  夏侯嵐道:「倘有人來,他不會不告訴小妹金玉容在何處,還有小妹也可以把金玉容引來此處跟你見面。」
  董婉若搖頭說道:「要這祥,他就稱不得智高罕匹了,再說,我不能答應幫你擒他……」
  夏侯嵐道:「那為什麼,小妹!」
  董婉若道:「因為在目前來說,他仍有—半可能是我的生身父!」
  夏侯嵐道:「可是我並不……」
  董婉若道:「你該知道,沒人願意自己的父親有毫髮之傷的!」
  夏侯嵐皺了皺眉,道:「這麼說,想擒他,就得全靠自己!」
  董婉若一點頭,道:「是的,大哥,你我各幹各的,在我沒證實之前,我以為該這樣做,你也該原諒我!」
  夏侯嵐默然未語,但旋即地點了頭,道:「你得的對,小妹,我依你!」
  董婉若道:「謝謝你,大哥,我說在這兒再待三天!」
  夏侯嵐道:「也好,過了三天他們不來,咱們就走,你歇著吧,小妹,我回房去了!」說著,他轉身向外行去。
  董婉若沒有挽留,也沒有站起相送,坐在那兒望著夏侯嵐出房而去。
  夏侯嵐出門右轉,剛要進自己所住那間屋,步履聲響動,一名夥計領著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漢子行了進來。 
  那夥計,瘦瘦的,不是先前多嘴自作聰明,弄巧成拙的那名,他手裡提著一個行李,直往西屋讓客。
  夏侯嵐停步觀望,那中年商人也一眼溜了過來,但旋即他又把目光移開了,這,看得夏侯嵐眉梢揚了一揚。
  倒是那夥計,含笑向夏侯嵐點了點頭。
  進了西屋沒一會兒,那夥計又行了出來,他沒往前院去,直奔夏侯嵐這邊行了過來。
  近前,他一哈腰,陪上滿臉笑,低低說道:「客言,您有位朋友送來一封信……」說著,他探懷摸出一封信,雙手遞向夏侯嵐!
  夏侯嵐看得清楚,信封上好一筆娟秀小字,他立即知道是誰寫的,忙伸手接過來。
  拆開了信,抽出了信箋,只一眼,他眉峰為之一皺,信裡沒多寫,只寫了幾個字,要他留意才住進來的那位中年商人,他當即抬眼說道:「謝謝你,小二哥!」
  那夥計忙道:「客官別客氣,這是我份內事,應該的,您還有事麼?」
  夏侯嵐微一搖頭,道:「沒事,小二哥,你忙去吧!」
  那夥計應聲說道:「剛住進來的那位要茶水,我看看兩位姑娘要不要……」說著,他轉身進了董婉若跟小湄所住那間屋。
  屋裡,董婉若跟小湄正默默地坐在那兒,那夥計進屋便陪上笑容,道:「姑娘,要點茶水麼?」
  董婉若剛要搖頭,那夥計急步趨前,伸手遞過一張紙條。
  董婉若一怔按過,只一眼,臉色立變,抬眼直逼那夥計,那夥計忙陪笑說道:「姑娘假如要茶水,我這就送來!」
  董婉若驚態倏斂,一點頭,道:「好吧,你給我送點來好了!」
  那夥計沒多說,口中答應著退了出去,他出了門,還向著猶站在門外廊下的夏侯嵐哈了個腰。
  望著那夥計出了後院,夏侯嵐轉身回了房,他要看看西屋的那位商人如何跟董婉若聯絡。
  所以,他雖進了屋,但是他站在前窗之前。
  有頃,步履響動,那瘦夥計提著一桶水跟一隻大茶壺進了西屋,轉眼間他又走了出來,手裡只剩了一隻大茶壺,直奔董婉若這間屋行來。
  夏侯嵐忽地心中一動,轉身開了門,道:「小二哥,熱水多麼?」
  那瘦夥計忙道:「多,多,客官敢是也要?」
  夏侯嵐點了點頭,道:「那麼也給我來一壺!」
  那瘦夥計應聲走了進來,道:「水是剛燒開的,您還要什麼請儘管吩咐!」
  嘴裡說著,提著壺在桌上的小茶壺裡續滿了一壺,然後,他哈個腰要走,夏侯嵐及時說道:「小二哥,慢一點!」
  那瘦夥計忙道:「您還有什麼吩咐?」
  夏侯嵐微微一笑,道:「西屋那位客人要你帶了什麼給二位姑娘?」
  瘦夥計一驚,忙搖頭說道:「帶什麼,沒有啊?」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小二哥,兩位姑娘這趟出門帶了不少的銀子,假如有什麼差錯,寶號負不負責?」
  那瘦夥計大驚,瞪著眼一時沒說出話來。
  夏侯嵐道:「小二哥,為彼此都好,我勸你還是說了吧!」
  那瘦夥計囁嚅半晌始道:「客官,東西倒沒有,只是,只是那位客官讓我帶句話給二位姑娘……」
  夏侯嵐笑了,道:「那也—樣,是什麼話?」
  那瘦夥計道:「他讓我對二位姑娘說什麼人到了,鬼頭向西……」
  夏侯嵐道:「還有什麼?」
  那瘦夥計搖說道:「沒有了!」
  夏侯嵐點了點頭,道:「小二哥,我不說出去,你也別說我問過了你,行麼?」
  當然行,哪還有不行的,瘦夥計點頭連連答應。
  夏侯嵐微微一笑,道:「小二哥,沒事了,你走吧!」
  瘦夥計如釋重負,提著大茶壺急忙走了。
  夏侯嵐開始沉思,他想:金玉容對的是他,要救董婉若,絕不可能只派那麼一個人,按理,金玉容非親自出馬不可!
  那麼,這一個就是只來聯絡一下,探探虛實,金玉容本人該在後頭,所以他須得耐心地等。
  想到了這兒,他住床上一躺,等上了。
  時間過得好快,轉眼一個多時辰過去,竟然是毫無動靜,而他,躺著躺著竟然當真有了睏意。
  這如何能睏?
  大白天裡,對他來說,這情形也有點反常。
  於是,他連忙翻身坐了起來,在屋裡來回地走動幾趟,想籍此打消睏意,但,怪了不但沒有用,而且越走越睏,最後竟然連眼皮也睜不開了。
  這情形,就更反常了。
  夏侯嵐暗暗驚詫之餘,腦際靈光一閃,猛然想起了那封信。
  可不對,信是華英寫的,她怎麼……
  猛然,他又想到了,定然是被西屋那位知道,是他在信上做了手腳,要不為何至今未見動靜?分明,那是在等他睏去。
  他明白了,但似乎已經遲了,他再也難忍睏意,搖晃著又躺上了床睡了,瞧樣子,挺舒服的。
  過了一會兒,門上突然起了一陣輕微的剝落聲。
  夏侯嵐一動未動,當然,他哪兒聽得見?此時就是在他耳邊放炮也未必能驚醒他。
  緊接著,門外響起了小湄的話聲:「夏侯嵐大俠,夏侯大俠!」
  當然,夏侯嵐仍沒有動。
  門,豁然開了,小湄向裡面探了探頭,臉上有種異樣的神色,隨即,她又縮了出去,帶上了門。
  這時,西屋門口站著那位中年商人,他一見小湄退身帶上了門,立即急步走了過來,近前說道:「怎麼樣?」
  小湄沒答理,轉身向鄰屋走去,那中年商人急步跟了進去,進了門,他向董婉若恭謹躬下了身:「屬下見過姑娘!」
  董婉若冷然一擺手,道:「你們何時到的?」
  那中年商人道:「回姑娘,屬下等早到了!」
  董婉若淡然一笑,道:「很好,我沒想到你們辦事那麼高明!」
  那中年商人忙道:「姑娘誇獎,那全是老主人……」
  董婉若一擺手,道:「那麼,他如今已經睡著了,該怎麼辦?」
  那中年商人道:「回姑娘,老主人命屬下留此,請姑娘動身……」
  董婉若道:「動身?上哪兒去?」
  那中年商人道:「回姑娘,對街客棧中還住著男女老少三個,所以老主人在後門外準備了—輛馬車,特請姑娘……」
  董婉若道:「我問你要我上哪兒去?」
  那中年商人道:「回姑娘,屬下不知道,出城後老主人自有指示!」
  董婉若道:「那麼,老主人呢?」
  那中年商人道:「回姑娘,老主人已經先走了!」
  董婉若沉吟了一下,點頭說道:「好,咱們就走……」說著,她站了起來。
  那中商人一躬身,又道:「稟姑娘,老主人還有吩咐!」
  董婉若道:「你說!」
  那中年商人道:「老主人命屬下把夏侯嵐的頭一併帶走!」
  董婉若臉色一變,皺眉說道:「老主人是這麼吩咐麼?」
  那中年商人道:「回姑娘,是的,屬下不敢欺蒙姑娘!」
  董婉若道:「那麼,如今我說的,不許殺他!」
  那中年商人一怔,面有難色,道:「這……姑娘,老主人吩咐……」
  董婉若道:「如今是我的吩咐,你不聽?」
  那中年商人忙道:「屬下不敢,但老主人吩咐過,倘帶不走夏侯嵐的頭,那就要屬下提著自己的頭去見他!」
  董婉若淡然一笑,道:「這麼說,你是怕死?」
  那中年商人囁嚅著沒說出話來。
  董婉若道:「你以為我保不了你麼?」
  那中年商人忙道:「回姑娘,那倒不是……」
  董婉若道:「那麼,你是以為我殺不了你?」
  那中年商人一驚忙道:「屬下不敢……」
  董婉若臉色一沉,道:「那麼跟我走,我說的,暫時饒他一死!」
  那中年商人低著頭,沒敢再說話。
  董婉若冷冷一笑,道:「小湄,咱們走!」話落,偕同小湄向外行去。
  她由中年商人面前行過,突然,中年商人抬頭出指,飛點而出,董婉若嬌軀一晃,往後便倒。
  小湄大驚,連忙伸手摻扶,驚怒說道:「你竟敢……」
  那中年商人冷笑說道:「你閉嘴,老主人吩咐,我不敢不遵,看好了姑娘,我去過來!」說著,他轉身便要往外走。
  小湄臉上變了色,移身一攔,道:「姑娘的話你敢不聽……」
  那中年商大冷笑說道:「我只聽老主人的,姑娘的話不及老主人的話有用,你閃開!」抬掌向小湄酥胸抓去。
  小湄既驚又怒更羞,連忙閃身躲避。
  那中年商人則嘿嘿一笑,道:「丫頭,敢情你也被那小子一張臉迷了心竅!」邁步行了出去。
  小湄沒了辦法,急得呆住了。
  那中年商人一雙腳尚未跨出門,突然他如遭蛇咬,機伶一顫,閃身暴退。
  小湄一眼望去,既驚又喜,張著小嘴兒顫聲叫了一句:「夏侯大俠,你……」
  可不是麼?夏侯嵐臉上掛著笑意,當門而立。
  他聞言向小湄笑道:「謝謝你,湄姑娘,有話待會兒再說,我也需要你替我在姑娘面前做一個見證人。」
  中年商人定過神來,翻身便要往後窗撲。
  夏侯嵐雙眉一揚,淡然輕喝:「站住!」
  「玉面游龍辣手神魔」果然攝人,那中年商人身形一震,竟然未敢再動,夏侯嵐倏地一笑,道:「你很知趣,不然你後心上就要添一血洞……」
  中年商人霍然旋身,一掌按上了董婉若後心,嘿嘿笑道:「夏侯嵐,我留下了,但你能奈何我麼?」
  夏侯嵐臉色一變,倏又淡淡說道:「我沒想到這一點,但有用麼?」
  中年商人嘿嘿笑道:「你試試看……」
  小湄驚怒喝道:「你敢對姑娘……」
  「丫頭閉嘴!」中年漢子冷然喝道:「想跟夏侯嵐你跟去!」
  右掌一拋,震得小湄「哎呀!」一聲,踉蹌而退。
  夏侯嵐忙伸手扶住了她,道:「湄姑娘,別……」
  小湄急得流淚,一張臉煞白,道:「夏侯大俠,快救姑娘……」
  夏侯嵐道:「放心,湄姑娘,他不敢也傷不了姑娘的!」
  小湄逼視那中年商人,厲聲說道:「待會兒姑娘會劈了你!」
  中年商人陰笑道:「丫頭,生死有命,那不勞你操心!」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我看你是想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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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5 11:46:34 |只看該作者
  中年商人道:「那是我的事,敝上並不這麼想!」
  夏侯嵐笑了笑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我麼?」
  中年商人點頭陰笑道:「不錯,我以為能!」
  夏侯嵐道:「你別忘了,他是我的仇人金玉容之女!」
  中年商人嘿嘿笑道:「可是你卻以為她是夏侯一修之女!」
  夏侯嵐道:「那是我的想法,金玉容跟你怎麼想?」
  中年商人道:「敝上曾吩咐過我,必要時就這麼做,一定有用!」
  夏侯嵐道:「這麼說,他承認董姑娘不是他的女兒?」
  中年商人搖頭說道:「敝上不是這麼說,敝上說這麼做,只是針對你的想法!」
  夏侯嵐笑道:「實際上,董姑娘是他的女兒,你拿她來威脅我,有沒有用,你自己該明白。」
  中年商人道:「我不說了麼,敝上告訴我有用。」
  夏侯嵐道:「那就試試看吧,看你敢把董姑娘怎麼樣!」舉步便要逼過去!
  中年商人臉色一變,喝道:「夏侯嵐,你若敢逼進一步,我就殺……」
  夏侯嵐道:「你儘管殺,看金玉容會把你怎麼辦?」說話間他己然逼進了一步。
  中年商人機伶一顫,道:「夏侯嵐,反正都是死路一條,我願意多拉一個做伴!」
  夏侯嵐腳下頓了頓,道:「是麼?」
  中年商人嘿嘿笑道:「殺了她是死,不殺她我也是死,是與不是,你想想看!」
  夏侯嵐眉峰微皺,道:「有理,只是你有這個膽麼?」
  中年商人笑道:「你聽說過麼?為活命,膽能比天大!」
  夏侯嵐雙肩一聳,攤手說道:「那就沒有辦法了,你要殺她就殺吧!」舉步又逼了過去。
  中年商人面泛驚駭,退了一步把董婉若整個兒地擋在身前,然後揚起手掌厲聲叫道:「夏侯嵐,你是逼我殺她,我先斷她心脈,然後再劈了她,讓她連個全屍都沒有。」
  夏侯嵐道:「董姑娘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腳下未停頓地緩緩舉步。
  中年商人臉色一狠,咬牙說道:「夏侯嵐,你……」
  夏侯嵐突然停了步,道:「放了董姑娘,我不難為你!」
  中年商人嘿嘿一笑,道:「老主人沒說錯,這一著果然有效,夏侯嵐,你的意思是放我走?」
  「不錯!」夏侯嵐道:「你只要放了董姑娘,我讓你不傷毫髮地走!」
  中年商人陰笑說道:「可惜我沒有那麼傻,你既要放我,那麼退到院子裡去,我請姑娘送我一程!」
  夏侯嵐道:「你可別得寸進尺!」
  中年商人道:「退不退隨你!」
  夏侯嵐道:「你打算帶走董姑娘?」
  中年商人道:「當然,這是我的任務,我替你留了一個,還不夠麼?」
  夏侯嵐道:「不行,我不能讓你帶走董姑娘,要走你自己走!」
  中年商人道:「那隨你,老主人曾輕吩咐過我,要走就一起走,要不就—起留在這兒,這你懂麼?」
  夏侯嵐道:「我懂,可是董姑娘若在金玉容手裡,她後日的遭遇比死還糟,你如一定要帶她走,我就不會再有什麼顧忌了,這話你也應該懂!」
  中年育人陰笑說道:「那好,看咱們誰硬過誰,夏侯嵐,退出去!」
  夏侯嵐沒動,道:「你先答應我,不帶董姑娘!」
  中年商人狠毒一笑,道:「夏侯嵐,我看看你有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心疼不心疼我們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那閒著的一隻手一翻,手裡已多了柄解腕尖刀,他以那犀利的刀尖對著董婉若那吹彈欲破的嬌靨,接道:「夏侯嵐,你有一句不聽我的,我就在她臉上劃一刀,兩句不聽就是兩刀,像我們姑娘,她若是被毀了容……嘿嘿,夏侯嵐,退出去!」
  小湄花容失色,張口要叫。
  夏侯嵐一抬手,攔住了她,道:「湄姑娘,為姑娘著想,你我退出去!」
  小湄急道:「可是,夏侯大俠,他要帶走……」
  夏侯嵐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讓他把董姑娘帶走了!」
  小湄大急流淚,道:「夏侯大俠……」
  夏侯嵐截口說道:「董姑娘本是要回去的,湄姑娘又何必膽心?」
  小湄還待再說,夏侯嵐沉聲又道:「湄姑娘,你難道不為姑娘著想?」
  小湄瞪目凝注中年商人,咬牙說道:「你帶姑姑走吧,只要見著老主人,你就……」
  中年商人嘿嘿笑道:「丫頭,那是我的事,不勞你操心,退出去!」
  夏侯嵐道:「湄姑娘,走吧!」轉身行了出去。
  小湄沒奈何,只得流著淚跟了出去。
  夏侯嵐當真退到院子裡,而且離門不近,看樣子,他一點也沒有窺機會出手的意思。
  中年商人挾著董婉若,緊張地出了門。
  他那裡出了門,夏侯嵐突然飛起一指點了小湄的穴道,小湄一歪便倒,夏侯嵐伸手扶住了她。
  中年商人一怔,道:「夏侯嵐,你這是幹什麼?」
  夏侯嵐道:「我怕她忍不住撲過去,所以不得不制住她!」
  中年商人嘿嘿笑道:「對,是該讓她老實些!」
  他貼著牆住一旁挪,兩眼緊緊地凝注夏侯嵐,生怕夏侯嵐窺視會出手,說話間,他已然退到了牆角,由這裡往後去,就是通往後門的路了。
  然而,此時,在那牆角處,緊貼著牆角站著個人,那赫然竟是華玉,他寒著臉,眉宇間儘是煞氣。
  夏侯嵐淡淡一笑,道:「可惜我未能擒著你活口,逼問……」
  中年商人已到了牆角,他全神貫注在夏侯嵐身上,嘿嘿一笑,就要說話,突然,冰冷話聲入耳:「拿開你那只贓手!」
  他連念頭都末及轉,笑容一斂,人釘在了那兒。
  華玉跨前一步,伸手扶過了董婉若,閃身掠向夏侯嵐,伸舌頭一笑,道:「大哥,這位姐姐還給你了!」
  夏侯嵐含笑說道:「謝謝兄弟,你來得正是時候!」
  華玉眨眨眼:「不是我要來,是姐姐,她不好意思來,卻把我派了來,不想這一派當真派對了。」
  夏侯嵐微微一笑,抬手拍開了小湄的穴道,小湄應掌而醒,入目眼前情形,剛一怔。
  夏侯嵐已然笑道:「湄姑娘,我怕你看見華少俠躲在牆角,有所異動,讓那一位有所驚覺,所以我制了你的穴!」抬手又拍醒了董婉若,董婉若剛醒,小湄又一聲喜呼,撲了過去,抱著董婉若直流淚。
  自然,董婉若記得適才的一切,她寒著臉道:「小湄,那個東西呢?」
  小湄抬手往牆角一指,道:「姑娘,他在那兒!」
  董婉若霍地循指投注,眉宇間陡現寒煞,舉步便要過去。
  華玉一笑說道:「這位姐姐,讓我代勞了吧!」閃身掠了過去,一掌拍開了那中年商人穴道。
  中年商人應掌而醒,定了定神,猛然一掌擊向華玉。
  華玉冷笑一聲,道:「敢情你還不死心!」側身讓掌,五指一翻,已扣上了那中年商人腕脈,中年商人立即悶哼一聲,矮了半截,臉色倏如死灰。
  華玉冷冷一笑,道:「閣下,既然走不掉了,總是要見的,走吧!」拉著他走向院中。
  夏侯嵐笑道:「兄弟,好手法,乾淨俐落,其快如電!」
  華玉赧然一笑,道:「那是對他,換個大角就不靈了!」手腕一振,鬆了五指,那中年商人跌趺撞撞地行到了董婉若面前,入目董婉若那滿臉寒煞,他機伶一顫,忙道:「姑娘開恩,是老主人吩咐,屬下不得已……」
  董婉若冷然說道:「我只有一句話,你的膽子很大!」
  那中年商人忙道:「姑娘開恩,老主人的令諭……」
  董婉若道:「我似乎不該難為你……」
  小湄忙道:「姑娘,您可別饒了他,剛才他既凶又狠,說出來的話不堪入耳,婢子差一點沒讓他氣死!」
  董婉若「哦!」地一聲,道:「是麼?」
  那中年商人忙道:「姑娘明鑒,不這樣屬下豈能騙過夏侯大俠……」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你以姑娘威脅我,聲言是你那老主人的吩咐,這也是騙我的麼?」
  中年商人一驚方待說話。
  董婉若又轉向夏侯嵐道:「大哥,怎麼回事?」
  小湄嘴快,她心裡也氣不過,搶著說道:「姑娘,剛才他要殺您,而且要毀您的容,還說是老主人吩咐他這樣做的!」
  董婉若臉色一變,逼視中年商人,道:「是這樣麼?」
  中年商人顫聲說道:「屬下不敢欺瞞姑娘,這只是屬下為保全……」
  董婉若道:「為保全你的性命了,你就對我下手?」
  中年商人道:「老主人道:『夏侯大俠認為您是夏侯一修之女,』這樣一定可以脫身……」
  董婉若怒態稍斂,道:「好辦法!」
  夏侯嵐道:「倘若我適才真不顧一切地逼過去呢?」
  中年商人道:「我天膽也不敢傷姑娘……」
  夏侯嵐笑道:「我剛才應該讓姑娘帶點傷,這樣你如今就沒法辦了,湄姑娘一切看的清楚,你是不是敢傷姑娘,她明白了!」
  小湄道:「姑娘,剛才要是夏侯大俠不放他,我看他真敢殺您!」
  董婉若雙眉微揚,道:「小湄,是這樣麼?」
  小湄道:「婢子天膽也不敢騙您!」
  夏侯嵐一旁說道:「虎毒不食子,小妹,金玉容是不是你的生身父,你如今總該明白了!」
  董婉若臉色連變,望著中年商人道:「你怎麼說?」
  中年商人忙道:「姑娘明鑒,老主人只為萬無一時,讓姑娘跟屬下安然脫身,所以才教屬下用這辦法,絕不是……」
  董婉若道:「假如夏侯大俠不放你呢?」
  中年商人道:「老主人吩咐,要屬下拚死護衛姑娘,倘力不及,則一死效忠!」
  董婉若道:「老主人真會這麼說麼?」
  中年商人道:「屬下怎敢騙姑娘……」
  董婉若威態稍斂,沒有說話,小湄急道:「姑娘,您可千萬別聽他的……」
  董婉若道:「小湄,你不用多說,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小湄閉上了嘴,沒敢再說。
  夏侯嵐搖頭說道:「閣下誠然一張利口,不過那也怪我,惟叫我適才怕你傷了董姑娘,而沒冒險逼你試試!」
  董婉若霍地轉注,道:「大哥,請讓我跟小湄走!」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小妹倘真願走,我不敢阻攔……」
  華玉一旁叫道:「這位姐姐,你是怎麼搞的,他們要殺你,你怎……」
  董婉若淡淡說道:「華少俠,先謝謝你適才出手相救,他絕不會有殺我的意思,他為什麼這麼做,適才他已說的很清楚……」
  華玉道:「他當然會這麼說……」
  董婉若搖頭說道:「不管他的說法如何,我不相信家父會吩咐他真殺我。」
  華玉還持再說,夏侯嵐已然說道:「兄弟,你就少說一句吧……」轉望董婉若道:「小妹要走也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董婉若道:「大哥有什麼條件?」
  夏侯嵐一指都中年商人,道:「把他留下!」
  董婉若道:「大哥何必為難他?」  
  夏侯嵐道:「這麼說,小妹也打算帶他走?」
  董婉若點頭說道:「是的,大哥!」
  夏侯嵐沉吟了一下,道:「小妹這麼說了,我不好不順小妹的意思,這好了,我換個條件,小妹別過問,也別插手,讓我問他幾問後我把他交給小妹帶走,可行?」
  董婉若道:「大哥要問他什麼?」
  夏侯嵐道:「小妹待會兒自然聽得見!」
  董婉若道:「大哥不出手逼問他?」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小妹該知道,我不殺他,已是他天大便宜!」  
  董婉若遲疑了一下,赧然點頭,道:「好吧,我答應!」
  夏侯嵐微微一笑,轉望中年人道:「我先問你,那封信是怎麼回事?」
  華玉說道:「大哥,那封情是我姐姐的!」
  夏侯嵐道:「我知道,可是卻被人在信上做了手腳塗了毒,要不是我發覺得早,我這條命早就送到他手裡了!」轉望中年商人,道:「閣下,說吧!」
  中年商人遲短了一下,道:「那是老主人在信上塗了毒……」
  夏侯嵐微微一愕,道:「這麼說,金玉容他來過了?」
  中年商人道:「不錯,適才那夥計就是……」
  夏侯嵐道:「你敢跟我……」
  董婉若突然說道:「大哥,是實話,那夥計確是……」
  夏侯嵐一震,搖頭苦笑,道:「好厲害,他那易容之術不愧高明,信竟然交在他手裡,我豈有不敗之理……」
  華玉跺腳說道:「天,原來他說是……」
  夏侯嵐雙眉一揚,道:「關於以姑娘為脅來預防萬一的事,金玉容是怎麼交代你的?」
  中年人道:「我適才說過了,確是……」
  夏侯嵐道:「你別等我出手,姑娘雖站在這兒,可是她適才答應過不過問,不插手,你少存僥倖之心!」
  中年商人道:「老主人確是這麼吩咐,你就是殺了我我也這麼說!」
  夏侯嵐陡揚雙眉,倏的又歎說道:「金玉容誠然高明,不著一絲痕跡,沒有一點破綻,有用,你可以安然脫身,沒有用,拚死護衛姑娘,這還不能感動姑娘?我算是服了他……」
  頓了頓,接向道:「金玉容手裡可有半張『藏真圖』?」
  中年商人剛要搖頭,夏侯嵐緊接著說道:「我就是殺了你,你也替他否認麼?」
  「不錯!」中年商人猛然點頭,道:「老主人手裡確有半張『藏真圖』。」
  夏侯嵐吁了口氣,道:「至少我已經證明了一點……」
  董婉若冷然說道:「那半張『藏真呼』,老主人不是已經毀了麼?」
  中年商人道:「老主人毀的只是一張廢紙,他早知道姑娘必不會交出整張的『藏真圖』,所以預先在手中藏了一張廢紙……」
  董枕若變色喝道:「老主人為什麼要這樣做?」
  中年商人搖頭說道:「屬下就不知道了,老主人高智,別人是窺不透他的用意的!」
  夏侯嵐道:「在我看,那是感動姑娘的一種手法!」
  中年商人沒有說話。
  董婉若也默然未語,只是臉色明顯地有點難看。
  夏侯嵐道:「你可知道有關姑娘身世的事?」
  中年商人搖頭說道:「我只知道姑娘確是老主人的愛女!」
  夏侯嵐道:「你怎麼知道姑娘是!」
  中年商人道:「這還看不出麼?老主人常對我們說,他這一生無他求,但求能伴著姑娘快快樂樂過活……」
  夏侯嵐含笑點頭,道:「這我信得過,他定然這麼說過,看來你知道的不比我多,答我最後一向,金玉容現在何處?」
  董婉若突然說道:「大哥,這可以不問麼?」
  夏侯嵐微笑說道:「小妹說過不過問的!」
  董婉若道:「大哥原諒,這我不能不過問,而事實上,他並不知道家父在何處!」
  夏侯嵐微一點頭,道:「那好,我不問了!」
  董婉若道:「多謝大哥!」
  夏侯嵐道:「小妹如今仍要走麼?」
  董婉若微微點頭,道:「是的,大哥,目前,我認為他是我的父親!」
  夏侯嵐一點頭,道:「那好,我不攔小妹,請吧!」
  董婉若道:「我再謝謝大哥多日來的照顧!」
  夏侯嵐道:「別跟我客氣,小妹,這是我應該的,你放心走好了,一旦你明白金玉容不是你的生身父時,我定然會再來找小妹!」
  董婉若道:「我對大哥的讓我走……」
  夏侯嵐道:「我想通了,任何人的證明,不如小妹自己的親身經驗,我留下小妹沒有用,讓小妹自己心裡明白,那才有用,也該比什麼都好!」
  董婉若未再多說,轉望中年商人道:「你在這兒等著,我進去拿點東西咱們就走!」
  中年商人逢大赦,忙道:「是,姑娘,屬下遵命!」
  董婉若帶著小湄裊裊行回房中,須臾,她又行了出來,直趨華玉面前,伸柔荑握上了華玉的手,柔婉笑道:「謝謝你,華兄弟,我不會忘記你這相救之情,請代我向沙前輩及令姐致意!」
  也許是華玉頭一遭讓女孩家握著手,他一驚紅了臉,而適時董婉若松丁手,一句話沒再多說,帶著小湄跟那位中年商人向後面行去,轉眼間被屋角遮住了。
  夏侯嵐沒動,也沒說話,只望著董婉若三人行去。
  倒是華玉忍不住開了口:「大哥,你為什麼讓她走?」
  夏侯嵐回目笑問,道:「兄弟,以你看呢?」
  華王道:「我看你打算跟……」
  夏侯嵐笑道:「兄弟猜對了……」
  華玉道:「這恐怕也是董姑娘的意思!」
  夏侯嵐微怔說道:「兄弟,怎見得?」
  華玉一攤右掌,道:「大哥,請拿去看看!」他手心裡,有張摺疊著的小紙條。
  夏侯嵐目中飛閃異采,伸手抓了過去,展開一看,神情忽起激動,道:「怪不得她仍要走,怪不得她……」
  華玉道:「大哥,看來她是明白了!」
  夏侯嵐默然點頭,眼中有了淚光……
  一輛馬車在礦野中疾馳。
  馬車,是雙套的,高高的車篷,是黑色的。車簾遮得密密的,高坐車轅上趕車的是個中年漢子,是一身商人打扮,緊緊的閉著嘴,神色十足凝重。
  這片礦野,附近沒有山,但卻有大片大片的樹林。
  礦野中,也沒有路,觸目全是沒足的野草。
  這輛馬軋穿過一片樹林,又穿過一片樹林,它似乎專找樹林走,想必趕車的那位有個癖好。
  最後,馬車在一條小河邊停了下來,是兩匹套車的馬踢動四蹄不走了,怪得是那趕車的也一動不動。
  就這麼停著,一動不動!
  突然,兩條人影劃破初垂的暮色,射落在馬車旁,那是夏侯嵐跟華玉,夏侯嵐只一眼便揚了眉:「好厲害,兄弟,咱們上當了!」
  華玉道:「大哥,趕車的死了?」
  夏侯嵐道:「是的,兄弟,而且是輛空車,它專走樹林,我早該想到了,而我竟沒有想到……」
  華玉道:「那麼,大哥,如今……」
  夏侯嵐雙眉一揚,道:「折回去,而且要快!」話落,兩條人影同時騰起向來路飛射而去。
  這是一片樹棵,暮色初垂,樹林枝葉蔽天,林內顯得更暗。
  在這樹林內的一片空地上,停放著一輛馬車,無論大小,形式,顏色,便連那兩匹套車的馬都算上,全跟停在小溪旁的那輛一般無二。
  在林內那昏暗的光線下,一個瘦小老人登上了車,車轅上那趕車的,是個中年黑衣漢子,他隨即揚鞭抖韁,趕著馬車出林向東馳去,轉眼間其快如飛。
  車裡,那位「千面書生」金玉容向著董婉若得意地笑道:「乖兒,我終於把你接了回來!」
  董婉若含笑說道:「謝謝,爹!」
  金玉容笑道:「怎麼,乖兒,還跟爹客氣……」搖了搖頭,接道:「乖兒,我可沒想到他會放了你!」
  董婉若道:「事實上,全在您意料中!」
  金玉容微愕說道:「怎麼說,乖兒!」
  董婉若道:「這一切,您不會是為他設的麼?」
  金玉容搖頭說道:「我就知道殺他並不容易,所以我教了向青一個脫身的方法,我設這些,是怕他跟,而不是料定他會放你走!」
  董婉若道:「爹怎麼知道他是放我走的?」
  金玉容笑問道:「難道不是?」
  董婉若道:「事實上,是您教向青那辦法奏了效!」
  金玉容笑道:「原來如此,我說嘛,他怎會放你……」
  董婉若道:「那也說不定,夏侯嵐心智也不低,倘若您教向青那辦法失了效,他也會放我走的!」
  金玉容道:「那除非他也認為你是我的女兒,否則那辦法絕不會失效!」
  董婉若英道:「爹說得不錯,其實,他若知道我不是夏侯一修的女兒,他也用不著費盡心力來奪我了。」
  金玉容笑道:「極是,極是……」話鋒一頓,忽道:「乖兒,有收穫麼?」
  董婉若微愕說道:「您是指什麼……」
  金玉容道:「乖兒怎忘了,那半張『藏真圖』呀!」
  董婉若一怔,道:「爹,我真忘了,我沒有……」
  金玉容苦笑說道:「這等大事,乖兒怎麼忘了……」
  董婉若道:「我在盤算脫身之計,卻把……」凝目接道:「爹,您真以為那半張『藏真圖』在他身上麼?」
  金玉容道:「乖兒,你以為他會空手而去麼?」
  董婉若道:「您不是問過了那賣唱的祖孫了麼……」
  金玉容道:「那我豈能相信,該是夏侯嵐交代好的!」
  董婉若皺眉說道:「那就糟了,如今您說該怎麼辦?」
  金玉容笑了笑,道:「說不得我只好找他談談了!」
  董婉若一怔急道:「找他談,談什麼?」
  「談條件!」金玉容道:「乖兒,這還得你幫個大忙!」
  董婉若道:「我幫什麼大忙?」
  金玉容道:「我想再把你送還給他,以交換那半張『藏真圖』!」
  董婉若急道:「那怎麼行,我好不容易……」
  金玉容道:「乖兒,這是無可奈何的下策,只是為了那半張『藏真圖』!」
  董婉若道:「您打算怎麼對他說?」
  「很簡單!」金玉容道:「以夏侯一修的女兒,換他那半張『藏真圖』!」
  董婉若道:「可是我不是夏侯一修的女兒!」
  金玉容笑道:「傻乖兒,他認為是呀,這就夠了!」
  董婉若沉吟了一下,道:「您以為他肯麼?」
  金玉容笑問道:「乖兒,你說他肯不肯?」
  董婉若默然未語,半晌始道:「只為了半張『藏真圖』你便不顧自己的女兒了?」
  「誰說不顧?」金玉容忙道:「傻乖兒!一旦爹得全了『藏真圖』,還怕救不回來你麼?」
  董婉若訝然說道:「得全了『藏真圖』?」
  金玉容「哦!」地一聲忙道:「忘了,爹憑記憶畫了一半,雖不能說完全正確,但也八九不離十,再得了另一半,不就是得全了麼?」
  董婉若哼了—聲,道:「這麼說,夏侯嵐是騙了我?」
  金玉容忙道:「乖兒,他騙了你什麼?」
  董婉若道:「他說您沒毀那半張『藏真圖』……」
  金玉容一驚忙道:「胡說,他分明是……夏侯嵐他夠卑鄙的,跟夏侯一修一樣,乖兒,你明明看見我毀……」
  董婉若冷哼著說道:「向青他也該死!」
  金玉容一怔說道:「乖兒,怎麼說?」
  董婉若道:「他竟然也說您沒毀那半張『藏真圖』!」
  金玉容目中掠過一絲詭異之色,笑道:「乖兒,事實上他已斷魂多時了!」
  董婉若道:「您殺得好,他本該死!」
  金玉容笑了笑,道:「乖兒,你信了麼?」
  董婉若道:「向青都這麼說,我本來有點信,而如今我卻以為他跟夏侯嵐都該死!」
  金玉容笑道:「乖兒,向青已斷魂,夏侯嵐也離死不遠了!」
  童婉若道:「怎麼?」
  金玉容道:「我在那輛車上安放了炸藥,適才換車的時候,我已點燃了引信,算算走到『東河』邊該炸,夏侯嵐如適時趕到……」
  董婉若一驚,隨即地笑道:「您由來高明……」眉峰一皺,接道:「只是,我怎沒聽到爆炸聲?」
  金玉容「哦!」地一聲,道:「對,怎未……乖兒,算他命大,那也許馬車顛簸得厲害,把引信弄滅了!」
  董婉若道:「可惜了……」
  「不要緊,乖兒!」金玉容笑道:「只等我得全了『藏真圖』,他仍難免一死!」
  董婉若道:「說得是,可是您得原諒,我不願……」
  金玉容忙道:「乖兒,你得為咱父女的處境著想!」
  黃婉若道:「您也得為我的安危著想!」
  金玉容道:「乖兒,我不以為你有任何危險!」
  董婉若搖頭說道:「那難說,一旦他發現我不是……」
  金玉容道:「乖兒,他永遠發現不了的!」
  董婉若道:「這麼說,您是非要我答應不可!」
  金玉容搖頭說道:「那由你,乖兒,我不勉強!」
  董婉若沉吟了一下,道:「那麼,您讓馬車回頭!」
  金玉容猛然一喜,道:「乖兒,但如今回頭嫌早,我總得派個人先跟他談談!」
  董婉若道:「那麼,如今咱哪兒去?」
  金玉容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那是咱們的暫時歇息處!」
  董婉若道:「夠隱密麼?」
  金玉容道:「自然夠,爹做事還會差?夏侯嵐絕找不到……」
  董婉若道:「我怕他跟著車轍找來,您知道,車過處塵頭揚起……」
  金玉容笑道:「乖兒放心,爹是老江湖了,適才在林內不是有片刻停留麼?車輪跟馬蹄都包了皮,而且這一路專走有草處,是既無塵頭揚起,也無蹄聲輪聲!」
  董婉若笑道:「您令人佩服,這就沒問題了……」
  突聽事外趕車的「咦!」了一聲。
  金玉容忙喝問道:「柳青,什麼事?」
  只聽那趕車的詫聲說道:「老主人,前面有位姑娘,跟姑娘長得一模一樣……」
  金玉容神情猛震,臉色一變,急道:「柳青,噤聲,緩馳!」隨即轉望董婉若,道:「乖兒,你知道……」
  董婉若微一點頭,道:「我聽夏侯嵐說過,是白如冰的女兒!」
  金玉容忙道:「不錯,乖兒,看咱們的運氣如何了,運氣好,那不用說,運氣不好,我又得借重乖兒了……」
  董婉若道:「借重我?」
  金玉容道:「白如冰也認為你是夏侯一修的女兒!」
  董婉若點頭說道:「我明白了,爹,您放心,一切有我呢!」
  金玉容搖頭說道:「也許用不著,乖兒,但願用不著……」
  董婉若冷哼說道:「現在且躲她,等您得全了『藏真圖』之際,看誰躲誰!」
  只聽車外響起—聲清脆輕「咦!」,隨聽有個女子口音喝道:「趕車的,停住!」
  車未停,卻聽另一女子說道:「怎麼了,姑娘!」
  先前女子說道:「白前輩,此人是金玉容手下……」
  金玉容臉色大變,苦笑說道:「乖兒,咱們運氣不佳,沒想到上官鳳竟……」
  倏然趕車的一聲悶哼,馬車突然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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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5 11:47: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奇跡突現
  隨聽車外響起白如冰話聲:「車裡是誰?都給我下來!」
  金玉容沒作聲,目注董婉若。
  董婉若淡淡說道:「怕什麼,爹,有我呢,我正要看看這『羅剎夫人』長得什麼模樣,也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凶狠!」
  金玉容一笑點頭,道:「說得是,乖兒,爹讓你看看!」
  右手拉住董婉若皓腕,左手掀開了車簾。
  車簾甫起,只聽車外響起幾聲輕呼:「咦,這是……她怎麼長得……」
  「夏侯姑娘……」
  「金玉容,是你!」
  車前,並肩站著三個人,那是白如冰居中,白素貞與上官鳳分立左右,身後,是軒轅極與冷天池兩個老怪。
  車轅上的柳青,已側臥一旁,人事不省。
  金玉容強笑說道:「不錯,白如冰,是我,固然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但你能拿我如何?」
  白如冰冷然說道:「金玉容,你知道我會拿你如何!」
  金玉容嘿嘿笑道:「白如冰,恐怕你還沒看清我身邊是誰?」
  白如冰臉色微變,道:「我看清了,那是我柴姐姐的女兒!」
  「所以嘛!」金玉容笑道:「你能奈何我麼?」
  白如冰道:「那可說不定……」
  白素貞突然說道:「娘,她是我大姨的女兒麼?」
  白如冰道:「是的,貞兒!」
  白素貞道:「怪不得她長得跟我一模一樣……」
  上官鳳適時忽道:「夏侯姑娘,你礙事麼?」
  董婉若淡然說道:「謝謝你,我很好……」
  凝注白如冰,道:「前輩就是白夫人?」
  白如冰微一點頭,道:「是的,孩子,我就是你的白姨!」
  董婉若道:「白夫人,我有幾句話想問問你……」
  白如冰道:「孩子,你只管說,對你,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董婉若道:「我先謝謝你,白夫人……」頓了頓,接道:「白夫人可知道南荒有座『溫柔宮』?」
  白如冰道:「我知道,孩子,那就是金玉容的……」
  董婉若截口道:「白夫人對『溫柔宮』知道的很多麼?」
  白如冰道:「不算少,孩子!」
  董婉若道:「那位夏侯前輩,他是『溫柔宮』裡的人麼?」
  白如冰搖頭說道:「夏侯一修不是『溫柔宮』的人,孩子!」
  董婉若道:「是真的麼,白夫人?」
  白如冰道:「是真的,孩子,你想我會騙你麼?」
  董婉若道:「白夫人是『溫柔宮』裡的人麼?」
  白如冰搖頭說道:「我也不是,孩子!」
  董婉若道:「那麼白夫人怎對『溫柔宮』知道的那麼多?」
  白如冰道:「我不願瞞你,孩子,是金玉容自己告訴我的,在當年,夏侯一修跟他是至友,所以我跟他也不錯,而且他還在暗地裡跟夏侯一修角逐!」
  董婉若道:「角逐什麼,白夫人?」
  白如冰道:「孩子,也許角逐這兩個字我用得不妥當,當時我私心傾慕夏侯一修,而金玉容他則在暗地裡極力博取我的心!」
  董婉若微頷螓首,道:「原來是這樣……」轉回臉來,望著金玉容道:「『爹,她怎麼不承認?」
  盤玉容強笑說道:「你想她會承認麼?乖兒?」
  白如冰道:「孩子,要我承認什麼?」
  董婉若轉過臉去,道:「我爹說你原是他『溫柔宮』裡的……」
  金玉容截口說道:「乖兒,當年事何必再提,她既不承認也就算了!」
  董婉若一搖頭,道:「不,爹,這件事我一定要問個清楚,她沒有理由代那夏侯一修向您尋仇!」
  白如冰道:「孩子,他不是你的爹,我也不是代夏侯一修向他尋仇,而是代你的娘,我那可憐的柴姐姐……」
  董婉若道:「白夫人,這件事暫慢提,容我先把眼前這一件弄清楚……」
  金玉容道:「乖兒,你不聽爹的話麼?」
  董婉若搖頭說道:「不是,爹,而是這件事關係著……」
  霍然凝目,道:「爹,您怎麼在我的腕脈上……」
  金玉容一震,忙笑道:「乖兒,原諒爹,爹一時失神,把你真當成了夏侯一修的女兒了……」
  董婉若眨動了一下美目,道:「爹,難道我不是麼?」
  金玉容猛然省悟,忙點頭說道:「是,是,我忘了……」
  董婉若淡然一笑,轉望白如冰,道:「白夫人,我爹說,你原是他『溫柔宮』的寵姬……」
  白如冰勃然色變,喝道:「金玉容,你竟敢……」
  董婉若道:「白夫人請容我說完好麼?」
  白如冰威擊一斂,道:「好吧,孩子,你說吧!」
  董婉若道:「謝謝白夫人,我爹說,夏侯一修也原是『溫柔宮』後宮八侍之一,因為我爹經常不在『溫柔宮』,所以那夏健一修就背主叛宮,跟你一起逃離了『溫柔宮』,當日夏侯一修拐他之妻,所以他後日奪夏侯一便修之妻以為報復……」
  白如冰寒著臉道:「孩子,這都是他對你說的?」
  董婉若點頭說道:「是的,白夫人!」  
  白如冰道:「孩子,你信麼?」  
  董婉若道:「那要看你跟我爹對問之後,我爹怎麼說了!」
  白如冰目光逼視金玉容,道:「金玉容,你是夠卑鄙的,你怎麼說?」
  金玉容淡淡說道:「白如冰,你還有臉問我?」
  自如冰目中寒芒暴閃,道:「我要你說!」
  金玉容一驚,道:「白如冰,我說的是實情!」
  白如冰顫聲說道:「金玉容,你,你……」
  閃身就要撲過來。
  董婉若突然說道:「白夫人,我不會允許你向我爹下手的!」
  金玉容嘿嘿笑道:「對了,白如冰,我的乖兒不答應!」
  白如冰道:「孩子,他不是……」
  董婉若道:「就因為他不是我爹,所以你不能向他下手!」
  金玉容將頭連點地嘿嘿笑道:「對了,對了,還是我的乖兒會說話!」
  白如冰有了遲疑,上官鳳突然說道:「夏侯姑娘,你明知他不是你的生身父,怎麼還護著他?」
  董婉若道:「上官姑娘,我是不得不護著他!」
  「對!」金玉容笑道:「不得不,用得好,用得好……」
  董婉若道:「可是,爹,這件事有點麻煩!」
  金玉容微愕說道:「有什麼麻煩,乖兒?」
  董婉若道:「您認為我是您的女兒麼?」
  金玉容道:「自然是,乖兒!」
  董婉若道:「真是麼?」
  金玉容「哦!」地一聲,忙搖頭說道:「不是,不是!」
  董婉若道:「那您以往為什麼一直認為我是您的女兒?」
  金玉容凝目說道:「乖兒,你是怎麼了……」
  董婉若道:「請說給白夫人聽聽!」
  金玉容忙道:「那是因為『玉蟾蜍』在你手裡……」
  董婉若道:「可是後來我把『玉蟾蜍』交給了您!」
  金玉容道:「我早就料到那『王蟾蜍』中只有半張『藏真圖』!」
  董婉若轉望白如冰,道:」白夫人,聽見了麼?」
  白如冰疑惑地點頭說道:「聽見了,孩子!」
  董婉若收回目光,道:「這麼說,我確是夏侯一修的女兒了?」
  金玉容點頭笑道:「是的,一點不錯!」
  董婉若道:「這就是麻煩所在!」
  金玉容微愕說道:「我仍不懂,乖兒!」
  董婉若道:「我既不是你的女兒,你還叫我乖兒?」
  金玉容忙笑道:「以往我叫順了口……」
  董婉若道:「從今後得改改了,叫我夏侯姑娘!」
  金玉容忙道:「是的,夏侯姑娘!」
  董婉若道:「那麼,你想想看,我既姓夏侯不姓金,更不姓董,我既是夏侯一修的女兒而不是你的骨血,白夫人好不容易碰上了,她豈會輕易放過……」
  金玉容道:「乖!不,夏侯姑娘,你的意思是……」
  董婉若道:「白夫人,她定然要救我!」
  金玉容笑道:「這是必然的,無如,她恐怕辦不到!」
  董婉若搖頭說道:「那很難說,她要是非救不可呢?」
  金玉容道:「她能麼?她敢麼?」
  董婉若道:「她為什麼不能,又為什麼不敢?」
  金玉容笑道:「因為你在我手裡呀!」
  董婉若道:「我能使她有所顧忌麼?」
  金玉容道:「當然能!」
  董婉若道:「因為我是夏侯一修的女兒?」
  金玉容點頭笑道:「不錯!」
  董婉若道:「可是事實上我不是……」
  「不!」金玉容道:「你是的!」
  董婉若搖頭道:「只恐怕到時候她發覺我不是時……」
  金玉容道:「夏侯姑娘,你確是!」
  董婉若道:「萬一她一定要救我時,你能殺我麼?」
  金玉容道:「自然不會,我要用你做退身之盾呀!」
  董婉若道:「萬一要是沒退路呢?」
  金玉容道:「不會的,絕不會!」
  董婉若道:「我是說萬一!」
  金玉容遲疑了一下,道:「那咱爺兒倆只有由她了!」
  董婉若笑道:「還是嘛,這就是麻煩!」
  金玉容嘿嘿一笑,搖頭說道:「我看不會有任何麻煩!」
  董婉若道:「除非你真能狠起心殺我?」
  金玉容臉色一變,道:「必要時,我也不得不做給她看看!」
  董婉若笑了笑,道:「那麼就試試咱們的運氣吧……」轉望白如冰,道:「白夫人,剛才我跟金玉容的談話,你想必都聽到了!」
  白如冰目閃詫異,點頭說道:「是的,孩子,我都聽見了!」
  董婉若道:「那麼,為了我,請夫人放過他這次!」
  白如冰遲疑了一下,董婉若接著說道:「白夫人 你若不放過他,他會殺我的!」  
  金玉容嘿嘿笑道:「白如冰你要三思!」
  白如冰目中飛閃異采,道:「金玉容,我已不止三思!」
  金玉容:「結果如何?」
  白如冰道:「讓夏侯姑娘下車,我放過你這一次!」
  金玉容嘿嘿笑道:「白如冰,你把我金玉容當成了三歲孩童!」
  白如冰道:「事實上你若不放夏侯姑娘,我絕不放過你!」
  金玉容道:「你敢動我麼?」
  白如冰道:「你不妨試試看。」
  金玉容一點頭,笑道:「好,我就試試看!」左掌一翻,拍醒了車轅上的柳青,喝道:「柳青,趕車,咱們走!」
  柳肯定了定神,遲疑了一下,方要去抓韁繩,白如冰秀袖一揚,柳青慘呼飛起,砰然一聲摔在車後。
  金玉容大驚,道:「白如冰,你真……」
  自如冰冷然說道:「為什麼不真?」
  金玉容獰笑點頭,道:「好,我再試試,小湄!」
  小湄在車裡應了一聲:「老主人!」
  金玉容道:「你來趕車試試!」
  小湄道:「老主人,婢子不會……」
  金玉容沉喝說道:「不會也得試,沒個開端什麼時候會?」
  小湄未敢再說,遲疑著答應一聲,自車內鑽了出來。
  董婉若道:「你要她也像柳青一樣?」
  金玉容笑道:「衝著你,她不會傷小湄的!」
  董婉若未再說話,小湄已爬上了車轅,然而,白如冰突然出指遙點,砰然幾聲,那套在牲口身上的皮帶應指而斷,白如冰—聲叱喝,那雙匹牲口拔開鐵蹄驚馳而去。
  金玉容臉色一變,道:「白如冰,你……」
  白如冰道:「讓你知道一下我的心意!」
  金玉容倏然而笑,道:「有車無馬,只好多行,夏侯姑娘,請跟我下車!」拖著董婉若躍下了馬車。
  白如冰閃身逼進了一步,同時—揮手,軒轅極與冷天池騰身掠起,分落馬車左右,圍住了金玉容。
  金玉容臉色微變,笑道:「想不到二位也來難為我!」
  冷天池冷然說道:「誰叫你當日殺我座下四侍?」
  金玉容笑道:「敢情這筆帳你還記著呢,夏侯姑娘,請說句話!」 
  董婉若尚末開口,白如冰又道:「不用她說,只要你放了她,我馬上放你走!」
  金玉容笑道:「你想我會那麼傻麼?」
  白如冰道:「這是最聰明的辦法,最明智的抉擇!」
  金玉容道:「我放了她我就走不掉了!」
  白如冰道:「你若不放她,你非死不可!」
  金玉容笑道:「看看是你對還是我對!」一把把董婉若拉在身前,把董婉若的左腕交左手,伸出右掌抵上董婉若後心,笑道:「白如冰,你該比誰都明白,我只稍吐一成真力,她就會立刻心脈寸斷,香消玉殞,你打點著些吧!」一頓,接道:「夏侯姑娘,請讓開路!」
  董婉若背著他向白如冰遞過一個眼色,口中說道:「白夫人,請……」
  余話猶未出口,白如冰冷然抬掌,「嗤!」地一聲,董枕若髻鬟倏散,長髮披一肩,她道:「金玉容,你看見了!」
  董婉若忙道:「白夫人,你這是……」
  白如冰道:「我讓他多知道一下我的心意!」
  董婉若忙道:「我不能再往前走了……」
  金玉容笑道:「夏侯姑娘,這點心智瞞不過我,走吧!」
  這點心智,不知是指白如冰,還是指董婉若。
  董婉若猶豫了一下,邁步往前走去。
  白如冰冷聲一笑道:「金玉容,你這是逼我,軒轅極!」
  軒轅極應聲掠起,由背後向金玉容撲了過去。
  金玉容一驚忙道:「白如冰,你這也是逼我!」話落,掌心微一用力,董婉若悶哼了一聲,嬌軀倏晃,軒轅極一驚收身,白如冰驚喝說道:「金玉容,你……」
  董婉若截口說道:「你怎真用了力?」
  金玉容笑道:「夏侯姑娘,這是無可奈何的……」
  董婉若道:「假如她們不歇手,你是真要殺我了?」
  金玉容道:「夏侯姑娘,說不得只好如此了。」
  董婉若道:「你怎能當真?」
  金玉容道:「夏侯姑娘,那只因為你不是我的女兒!」
  董婉若道:「你這是說給她們聽的?」
  金玉容道:「我說的實情!」
  董婉若倏然一笑,道:「這麼說我也用不著顧念什麼了,小湄!」
  她這裡才叫小湄,金玉容那裡只覺有一隻手掌抵上後心,緊接著背後響起了小湄冰冷話聲:「金玉容,放了我家姑娘!」
  金玉容一驚忙道:「小湄,你跟我開什麼玩笑!」
  小湄道:「沒人跟你開玩笑,放了姑娘!」
  金玉容道:「小湄,沒想到你的膽子這麼大!」
  小湄道:「那也沒什麼,是你逼出來的!」
  金玉容沉聲喝道:「丫頭大膽,你還不快……」
  董婉若淡然說道:「別沖小湄發橫,你放了我,她就會放了你的!」
  金玉容驚怒喝道:「小湄,你……」話鋒倏轉,柔聲笑道:「怎麼你兩個都當了真?」
    董婉若道:「絕話是你自己說的,同時你適才那一掌也不假!」
  金玉容道:「乖兒,你怎麼……」
  董婉若道:「有什麼話等放了我後再說不遲!」
  金玉容苦笑說道:「乖兒,你怎麼突然……」
  董婉若道:「一點也不突然,早在幾天前我就相信你不是我的生身父了!」
  金玉容道:「乖兒你又聽了誰說的……咱們如今這是假的……」
  董婉若道:「我聽到的跟我身受的可不假,你不用多說了,只答我一句,你放不放手?」
  金玉容沒答理董婉若,卻向身後小湄說道:「小湄,怎麼說你是『溫柔宮』裡的人……」
  小湄道:「以前是,如令不是了,就算是,我小湄也分得出來誰好誰壞,誰對我厚,誰對我薄!」
  金玉容臉色一變,道:「這麼說,你是真……」
  小湄道:「姑娘不讓你多說,只問你放不放手!」
  金玉容道:「那麼你兩個都聽著,我不放!」
  小湄喝道:「金玉容,你是不要命了!」
  金玉容笑道:「放了她我得死,不放她我也得死,既如此,我何不選擇後者,拉個伴兒陪陪我?」
  小湄剎時沒了主意,她經驗不夠,同時她也真怕金玉容傷了董婉若,方一遲疑,金玉容已然又開了口:「丫頭,放手吧,否則我身拼著一死,先殺了你的姑娘!」
  小湄又一驚,更猶豫。
  董婉若忙道:「小湄,別聽他的,千萬不可收手!」
  小湄遲疑著答應了一聲。
  白如冰靜觀至此,雙眉一揚,方要說話。
  驀地,兩條人影飛掠而至,那是夏侯嵐與華玉。
  軒轅極大喝一聲,騰身橫截,揮出一片雄渾掌力,直向夏侯嵐卷擊!
  夏侯嵐淡然一聲:「軒轅極,憑你也想攔我!」
  右掌抖處,砰然一聲,軒轅極一個魁偉身形倒射而回,而夏侯嵐與華玉已飛射落入場中。
  冷天池冷笑一聲,他也要動,卻被白如冰拍手攔住。
  夏侯嵐微一欠身,道:「見過白前輩!」
  白如冰道:「你來得正好,我正愁找你不著!」
  夏侯嵐道:「無論前輩找我是為了什,都請暫且擱下,容我救了我這位小妹再說!」
  白如冰道:「夏侯嵐,你有把握救下她?」
  夏侯嵐道:「縱然沒有把握也要試試,前輩以為否?」
  白如冰道:「說得是,我答應你!」
  夏侯嵐一欠身,道:「多謝前輩……」
  站直身形轉向董婉若,道:「小妹,我來遲一步……」
  董婉若含笑說道:「不算遲,大哥!」
  夏侯嵐道:「那就好……」雙眉微揚,凝注金玉容,道:「金玉容,我終於碰上了你!」
  金玉容笑道:「夏侯嵐,有用麼?」
  夏侯嵐道:「那要試試看,在沒完全失望之前,我絕不放棄……」一頓接道:「小湄姑娘,我沒法教你怎麼做,不過若換換我是你,我會毫不猶豫地吐掌,誰先下手誰就……」
  金玉容臉色一變,笑道:「夏侯嵐,那是白費,她不敢,她沒把握快過我,所以她不敢冒然吐掌,鑄下千古恨事!」
  夏侯嵐略一沉吟,笑道:「兄弟,你說該怎麼辦?」
  華玉目光一轉,道:「要是小湄,我就放了他!」
  夏侯嵐詫聲說道:「放了他?」
  華玉點頭說道:「不錯,放了他!」
  夏侯嵐沉默了一下,旋即點頭,道:「對,放了他,是該放了他,因為小湄的經驗不夠,不然的話只消在他肩上點—指就夠了……」
  小湄也是玲瓏剔透,聞言忙抬左手就要去點金玉容右肩井,金玉容獰笑塌肩,道:「小湄,你這賤人……」
  夏侯發突然喝道:「小妹,良機不再!」
  董婉若暗一咬牙,點足而起,然而,她悶哼了一聲,身形倏然前栽,白如冰大驚,閃身掠前伸手抄起了董婉若,適時,金玉容也悶哼前衝,小湄:「哎喲!」一聲蹌踉後退,金玉容未待身形站穩便騰身欲起。
  而華玉已帶著一聲朗笑當頭撲下,可惜,他沒有白如冰快,白如冰已將董婉若交給了身邊的白素貞,玉指飛點,金玉容一晃倒地,同時她左掌一揮震退了華玉。
  軒轅極、冷天池雙雙掠至,一人架起金玉容一隻胳臂,把他抄了起來。
  華玉驚愕說道:「白夫人,您這是……」
  白如冰展顏—笑,道:「哥兒,恕我,我是怕夏侯嵐搶走了他!」
  華玉愕然說道:「怕我大哥……」
  夏侯嵐淡然說道:「兄弟,你退後!」
  華玉應聲而退,夏侯嵐跨前一步,道:「白夫人,請先看看我小妹的傷勢……」
  董婉若本由白素貞摻扶著,聞言一搖頭,輕輕說道:「大哥,我不礙事,適才我提足了真氣護住命門,僅是內腑有些震動,調養幾天還會好的!」
  夏侯嵐道:「那我就放心了……」
  白如冰接道:「我柴姐姐被他害死,難道不該麼?」
  夏侯嵐道:「我不敢說不該,但前輩至少該弄清楚,……我是……」
  白如冰道:「你僅是我柴姐姐的義子,而我則是她情同手足的至交!」
  夏侯嵐道:「那麼前輩有何打算?」
  白如冰道:「那是我的事,你就不用過問了!」
  夏侯嵐搖頭說道:「前輩,我不能……」
  白如冰冷冷說道:「你不能什麼?我老實告訴你,處置過金玉容這匹夫後,我還要找你要夏侯一修呢!」
  夏侯嵐方待再說,驀地——
  百丈外,數十條人影飛掠而至。
  華玉脫口呼道:「大哥,是諸大門派……」
  夏侯嵐淡然說道:「兄弟,我看見了!」
  可不是麼?僧、道、俗一應俱全,少林、武當、峨嵋,華山、崑崙,五大門派的高手,由少林「羅漢堂」首座大悲,武當「上清宮」主持天元率領飛射落地。
  大悲上人老於事故,一停步立即向著白如冰合什躬身:「貧衲少林大悲與諸同道見過夫人!」
  白如冰淺淺還了一禮,道:「不敢當,大和尚少禮!」
  大悲上人目掃全場,道:「敢問夫人,此處……」
  白如冰接口說道:「大和尚,這是我的私事,只問大和尚率五門派高手來此有何貴幹?」
  大悲上人道:「不敢驚擾夫人,諸門派只為夏侯檀樾而來!」
  白如冰微一點頭,道:「那麼大和向有什麼話,請對他說吧!」
  大悲上人忙道:「多謝夫人成全……」一躬身,霍然轉注夏侯嵐:「檀樾別來無恙?」
  夏侯嵐淡淡說道:「托諸位之福,諸位有何見教,請儘管直說!」
  大悲上人人道:「檀樾快人快語,可記得『金陵』羅府之事?」
  夏侯嵐談然一笑,道:「不敢片刻或忘,諸門派就為這件事而來?」
  大悲上人點頭說道:「不錯,貧衲等奉掌教令諭,不敢不……」  
  「大和尚!」夏侯嵐截口說道:「可還要『玉蟾蜍』麼?」
  大悲上老臉一紅,低誦佛號:「阿彌陀佛,檀樾唇舌……」
  天元真人突然說道:「道友,不必多作耽擱了!」
  大悲上人道:「貧衲遵命……」,轉望夏侯嵐,道:「檀樾,當日『金陵』羅府……」
  夏侯嵐道:「大和尚,你要知道,我沒有找上諸門派去,已然是十分容忍,十分客氣!」
  「阿彌陀佛!」大悲上人道:「貧衲等不敢輕易言武,但請檀樾還諸門派一個公道。」
  夏侯嵐微微一笑,道:「那容易,罪魁在此,我讓他給諸門派一個公道……」轉望白如冰,道:「前輩,可容我借金玉容一用?」
  白如冰道:「不必借,我自會讓他說話,軒轅極!」
  軒轅極應聲拍開了金玉容的穴道,金玉容一震而醒,入目眼前臉色大變,機伶寒顫,但旋即他恢復平靜,含笑說道:「諸位別來無恙?」
  大悲上人道:「多謝老檀樾,貧衲等尚稱粗健!」
  金玉容道:「諸位來此莫非找夏侯嵐?」
  大悲上人道:「正是!」
  金玉容道:「那麼諸位找對了,只是,大和尚,我目前處境,恐怕不能幫諸位的忙了!」
  大悲上人尚未說話,夏侯嵐突然說道:「大和尚何不先問問他姓什麼,叫什麼?」
  大悲上人凝注金玉容道:「老檀樾,貧衲請教!」
  金玉容笑道:「大和尚,不敢當,我就是大命未死的金玉容!」
  諸大門派高手俱皆一怔,大悲上人「哦!」地一聲動容說道:「沒想到果然是老衲檀樾!」
  夏侯嵐道:「大和尚,如今你該相信,當日我沒有騙你!」
  「阿彌陀佛」大悲上人合什說道:「貧衲相信了!」
  夏侯嵐道:「那麼,請大和尚再問問他,『金陵』董家的滿門被害……」
  金玉容一笑截口:「大和尚,這不勞動問,我也就是董天鶴,只因為仇家尋上門來,我不得不借用夏侯嵐的『一殘指』來個全家詐死!」
  諸門派高手倏起騷動。
  夏侯嵐又道:「他詐死,那跟我夏侯嵐無關,同樣地,也不關諸大門派痛癢,請大和尚最後再問問他,諸大門派高手在『金陵』羅家被害一事,是誰幹的?」
  大悲上人目光一凝,道:「老檀樾……」
  金玉容笑道:「大和尚,別的事我都能承認,都敢承認,唯獨這件事我不敢更不願替人頂罪……」
  夏使嵐雙眉一軒,旋即淡然而笑。
  大悲上人微愕說道:「這麼說,老檀樾是……」
  金玉容道:「大和尚,羅家是夏侯嵐的親戚,這又何必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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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5 11:48:54 |只看該作者
 大悲上人轉望夏侯嵐,道:「夏侯檀樾想必聽見了……」
  夏侯嵐道:「我字字悉入耳中,別的事他都承認,這件事該不會不點頭,他誠然高明厲害,只是,大和尚!我現有人證……」
  大悲上人道:「檀樾是指……」
  夏侯嵐道:「董婉若董姑娘!」
  大悲上人「哦!」地一聲道:「那位是……」
  董婉若接口說道:「大和尚,我就是董婉若!」
  大悲上人忙道:「原來姑姑就是……姑娘怎麼說?」
  董婉若道:「我說在『金陵』羅家害諸大門派高手的,是金玉容而不是夏侯嵐,還有羅家本是金玉容的人!」
  夏畏嵐微笑說道:「大和尚,如何?」
  大悲上人道:「董姑娘既這麼說,貧衲等不得不……」
   「信」字未出,金玉容突然笑道:「大和尚,據你所知,這位董姑娘是什麼人?」
  大悲上人道:「據貧衲所知,她是老檀樾的掌珠!」
  「不差!」金玉容點頭笑道:「只是那是以前,大和尚該問問她如今姓什麼,叫什麼?」
  大悲上人愕然轉注,董婉若未等向,赧然說道:「大和尚,我如今複姓夏侯,單名一個貞字,金玉容原是先父至友,是他狼心狗肺,先害先父,繼奪我母……」
  大悲上人一怔脫口驚呼。
  「不錯!」金玉容笑道:「大和尚,這我承認,只是這是我跟夏侯家的恩怨,跟各大門派無關,大和尚以為然否?」
  大悲上人微一點頭,道:「老檀樾,事實如此……」
  金玉容飛快接道:「那麼,以如今她複姓夏侯這一事,明智如大和尚該能明白她的話是否可以採信呢?」
  大悲上人道:「貧衲不諱言,是不足採信!」
  董婉若怒叱說道:「金玉容,你這……」
  夏侯嵐朗笑說道:「金玉容,我一再領教高明,你使我五體投地,可惜你忘了,現場還有一名重武林的證人白夫人!」
  金玉容一驚色變,旋即他淡淡笑道:「那也沒什麼,誰都知道她跟你夏俠家的關係!」
  夏侯嵐陡揚雙眉,白如冰臉色倏變,冷然說道:「金玉容,我承認,我曾是夏侯一修的妻室,也曾為他生過一個女兒,可是黑是黑,白是白……」
  金玉容笑道:「且莫論黑白,該先問問諸大門派信不信你的話!」
  自如冰抬眼逼視,道:「大和尚,你是否信得過白如冰?」
  大悲上人略一遲疑,方待說話!
  「無量壽佛」武當天元真人突然佛號高喧,稽首說道:「夫人可容貧道直說一句!」
  白如冰道:「真人有話請說!」
  天元真人道:「多謝夫人,夫人成名多年,名震整個武林,德威素為天下所稱道,也素為當世所敬重……」
  自如冰道:「真人不必捧我,有話請只管直說!」
  天元真人老臉微紅,道:「貧道不敢,倘貧道斗膽直說一句,夫人諒必不會怪罪!」
  白如冰道:「真人也無須拿話扣我,只管說就是!」
  天元真人老臉又一紅,道:「夫人明智,今日之事若以夫人與貧道等,夫人諒必也不會相信每一位跟夏侯檀樾有關之言……」
  白如冰道:「真人何不直說信不過我?」
  天元真人道:「倘夫人怪罪,貧道願將此不敬語收回……」
  白如冰淡然一笑道:「真人,白如冰不是那麼蠻橫霸道不講理的人,真人所說是理,我憑什麼怪罪真人……」
  天元真人忙稽首說道:「多謝夫人不罪!」
  白如冰道:「真人,縱然我確實親耳聽見金玉容任何陰謀,但是由於我跟夏侯家這層關係,如今我已不便再說什麼……」
  天元真人道:「貧道再謝夫人!」
  自如冰淡然一笑,道:「真人何其多禮!」隨即閉口不言。
  天元真人紅著臉轉望夏侯嵐,道:「施主,至今仍不能證明金施主……」
  夏侯嵐揚眉笑道:「像這樣都沒辦法取信於各位,我若下手逼供,恐怕更沒有辦法取信於各位!」
  在天元真人點頭稱是的同時,金玉容說了這麼一句:「夏侯嵐,你錯了,不是我幹的事,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承認,大丈夫敢做敢當,你何必……」
  「金玉容!」夏侯嵐淡然喝道:「閉上你那張嘴,算你狡猾,可是你躲過這一槍,又豈能躲過那一刀……」
  金玉容道:「金玉容死不足惜,但真理總是真理!」
  夏侯嵐雙眉高揚,一連叫了三聲好,轉望大悲上人,道:「大和尚,我已不願再說什麼,但我卻問心無愧,倘諸門派仍然要向我尋仇,我願意伸手接下!」
  諸大門派群起騷動,金玉容叫道:「諸位聽見了麼?這該夠了!」
  董婉若,不,如今該稱她為夏侯貞了,她忙叫道:「大哥,你不能這樣,這樣正中了他的計……」
  夏侯嵐淡然笑道:「小妹,我除了伸手接下之外,還有別的路好走麼?」
  夏侯貞忙轉向大悲上人,道:「大和尚,這是金玉容一石兩鳥……」
  「阿彌陀佛!」大悲上人道:「事實上夏侯檀樾並沒有辦法證明……」
  夏侯貞大聲叫道:「還要怎麼證明,難道大和尚你看不出……」  
  天元真人突然說道:「事實明擺眼前,女施主勿再多言!」
  夏侯貞勃然色變,轉向白如冰道:「夫人,難道您……」
  白如冰輕歎搖頭,道:「孩子,夏侯嵐說得對,今日之勢,除他伸手接下外,別無路可走,我可以逼諸大門派退去,但按道義來說我不能這麼做,因為他們是……」
  「為什麼不能?」夏侯貞道:「您明明知道不是我大哥……」
  白如冰點頭說道:「孩子,固然我明明知道,可是我不能取信於人,我只能以事實證明,卻不能伸手……」
  「夫人!」夏侯貞道:「您為的是真理?」
  白如冰道:「孩子,憑諸大門派這點實力,奈何不了他的!」
  夏侯貞道:「可是,夫人,他不能出手殺人,否則的話這誤會更深,也會真的背了罪名,即不能出手殺人……」
  白如冰道:「孩子,他可以走,並不是走不掉!」
  夏侯嵐接口說道:「前輩,我為什麼要走?」
  白如冰話聲忽轉冰冷,道:「為你自己!」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走不是辦法,假如我一走,更表示我心虛,這誤會也就永遠沒有機會冰釋了!」
  白如冰冷冷說道:「走不走由你,我只是建議!」
  夏侯嵐道:「我謝謝夫人的建議!」隨即轉向各大門派。
  上官鳳突然說道:「嵐哥,還有我!」縱身掠了過去。
  夏侯貞也叫道:「大哥,也有我!」也舉步走了過去。
  白如冰忙道:「孩子,你傷勢沒好,不能……」
  夏侯貞淡然說道:「夫人,他是我的大哥,是福是禍,我願與他共受!」腳下未停地緩緩行了過去。
  白素貞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白如冰突然說道:『貞兒,莫非你也想去?」
  白素貞猛然一驚,旋即赧然點頭,道:「是的,娘!」
  白如冰嫣然一笑,道:「那麼,你過去吧,娘不攔你!」
  白素貞一怔,美目凝注,沒有說話。
  白如冰斂去笑容,道:「娘說的是真話,你姐姐的話讓我慚愧!」
  白素貞大為激動,—聲:「謝謝您,娘!」飛步奔向夏侯嵐。
  夏侯嵐難掩激動,含笑說道:「小妹,你三位這是幹什麼?」
  夏侯貞道:「大哥,難道我們做的不對麼?」
  夏侯嵐倏然而笑,轉注大悲上人,道:「大和尚,如果諸位心意未變,請動手吧!」
  大悲上人有了遲疑,未理夏侯嵐,望著白如冰道:「夫人……」
  自如冰淡淡說道:「大和尚請放心,我本人絕不插手,小女她是死是活,卻是她自找的,我對各位絕無怨言!」
  大悲上人神情一鬆,白眉軒起,合什躬身:「阿彌陀佛,夫人令人敬佩,貧衲謹代掌教師兄謝過!」一直身形,袍袖展動,就要探手抓上。
  金玉容目中閃起了異采,唇邊浮起了笑意……
  適時,—聲清越佛號劃空傳到:「無量壽佛,上人請稍後!」
  眾人聞聲抬眼,一看之下,不由一怔。
  百丈外,一條灰影劃空掠至,那是一個長髮披散,面垂黑紗,缺了一臂的灰衣人。
  他近前向著天元真人深深稽首:「見過主持師兄!」
  天元真人訝然說道:「施主是……」
  那獨臂怪人道:「師兄,小弟天風!」
  此言一出,群情齊震,騷動立起,天元真人失聲說道:「你,你是天風……你不是……」
  那獨臂怪人道:「天風蒙祖師爺庇佑大命未死,師兄未見小弟缺了一臂麼,它代替了小弟躺在『金陵』羅府血泊中!」
  天元真人髮鬚俱動,身形顫抖,連連低誦佛號,道:「那麼師弟此來……」
  那獨臂怪人道:「天風特來為各門派指認罪魁真兇!」
  天元真人一怔道:「師弟知道那罪魁真兇……」
  那獨臂怪人道:「小弟當時臥於血泊中,聽見了那罪魁真兇對白夫人自認陰謀,因而知道那罪魁真兇是誰!」
  金玉容臉色為之一變。
  夏侯嵐笑了,那三位也都面泛喜色。
  天元真人忙道:「師弟快說,那罪魁真兇是誰?」
  那獨臂怪人道:「容小弟先向夏侯擅樾說一句話……」轉向夏侯嵐一稽首,道:「天風謹代武當三清弟子,向夏侯施主致最深歉意!」
  夏侯嵐忙還禮說道:「不敢,幸道祖有靈,使真人及時趕到,化解了這場誤會,解救了夏侯嵐危厄,我該謝謝真人!」
  那獨臂怪人道:「真要說起來,那危厄該是諸大門派的……」
  翻腕自袖中取出一物,道:「這絲囊中有半張『藏真圖』,貧道不敢貪婪,僅此完壁奉迎!」
  夏侯嵐一怔道:「原來真人就是在那賣唱的祖孫處……」
  那獨臂怪人道:「正是貧道!」
  夏侯嵐笑道:「多謝真人,夏侯嵐也有一物奉還!」騰身掠了過去,接過絲囊,遞過那面信符,然後退回。
  退回後,他把絲囊遞向了夏侯貞。
  夏侯貞嫣然笑道:「大哥藏著不也一樣麼?」
  夏侯嵐未多說,一笑將絲囊藏入懷中。
  適時,天元真人發了話:「師弟請速指罪魁真兇!」
  那獨臂怪人抬手指向金玉容,道:「那罪魁真兇就是此人!」
  諸大門派中叱喝四起,天元真人長髯拂動,道:「無量壽佛,祖師有靈,幸大錯未鑄成,金施主你還……」
  金玉容怪叫道:「真人,且慢,怎見得他就是令師弟天風真人?」
  那獨臂怪人道:「貧道就憑達塊信符,難道還不夠麼?」
  金玉容嘿嘿笑道:「在場誰都看見了,那是夏侯嵐給你的,怎見得你不是夏侯嵐的一路人,你且取下面紗,讓武當三清弟子認上一認!」
  那獨臂怪人道:「你好狡猾,明知貧道容貌已毀,面目全非……」
  天元真人突然喝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系釋教之真傳!」
  那獨臂怪人立即接口說道:「無勞爾形,無搖爾精,是道家之要訣!」
  天元真人神情一動,又道:「『上清宮』中,何者最高?」
  那獨臂怪人道:「師兄,那是你跟師弟們的戲語!」
  天元真人道:「無量壽拂,是貧道的天風師弟無誤了……」
  立即轉向白如冰,稽首說道:「夫人,貧道想求恕罪之餘,有個不情之請……」
  白如冰截口說道:「真人莫非要向我要金玉容?」
  天元真人點頭說道:「正是,尚請夫人……」
  白如冰又截口說道:「真人該知道,他跟我私人間也有仇怨!」
  天元真人道:「夫人的意思是……」
  白如冰道:「假如諸位能等,短時期內我將金玉容的雙手送上少林,這一點諸位諒必信得過我!」
  天元真人遲疑了一下,目注大悲上人。
  大悲上人赧然說道:「夫人既有此渝,貧衲等焉敢不遵,致謝之餘,就此告辭,少林山門之前,恭候大駕!」一躬身,領著諸大門派高手,轉身而去,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白如冰忙揚聲說道:「諸位走好,恕白如冰不遠送了!」
  大悲上人等幾聲謙遜,人已出了百丈外。
  這裡,白如冰轉望金玉容,道:「金玉容,你陰謀並未得逞,這正應了那句『因果循壞,報應不爽』,你如今還有什麼話說?」
  金玉容面如死灰,但他仍強笑說道:「還有,不知你跟夏侯嵐誰下手殺我!」
  白如冰道:「自然是我。」
  夏侯嵐眉峰為之一皺,夏侯貞忙低低說道:「大哥,我有辦法把他要過來!」
  夏侯嵐遂一笑閉口不言。
  只聽金玉容道:「只不知道夏侯嵐是否答應?」
  白如冰冷然說道:「那恐怕由不得他,我跟他之間的事還沒了呢!」
  金玉容搖頭笑道:「我看沒那麼容……」
  白如冰道:「你沒見他不說話麼?休在蓄意挑撥,施展陰謀,答我一句,我柴姐姐的那個兒子哪裡去了?」
  金玉容目光一轉,倏然笑道:「白如冰,你想要柴玉霞那個兒子麼?那容易,我跟你談個條件,只要你點頭答應……」
  「少廢話了!」白如冰道:「有什麼條件,你說吧!」
  金玉容笑容一斂,面泛陰險之色,道:「白如冰,我用柴玉霞那個兒子跟你交換個人……」
  白如冰道:「你想換誰?」
  金玉容道:「我自己!」
  白如冰冷笑說道:「金玉容,你休想……」
  金玉容截口陰笑說道:「白如冰,那隨你,我告訴你,柴玉霞的兒子只有一個,這回你若不願就不會再有下次,而我……」笑了笑接道:「錯過這次,你下次還可以找到我!」
  白如冰道:「金玉容,我承認你所說是理,可是我不相信你會把我柴姐姐的兒子,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
  金玉容哈哈笑道:「事實上我只要掌握著他我就有命,一旦我說出他在何處,我這條命就會隨之而去了,你想我會說麼?」
  白如冰道:「我有辦法讓你說!」
  金玉容道:「那你就試試看吧,你就是剝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我也不會說,不過,我話說在前頭,你怎麼樣動我一下,你那柴姐姐的兒子就會照樣挨一下,你要三思!」
  白如冰勃熱色變,但旋即她猛一點頭,道:「好吧,金玉容……」
  夏侯貞突然說道:「白夫人,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白如冰目光轉注說道:「說吧,孩子,你的事,只要我能答應,我一定點頭!」







第三十章 老魔遭報
  夏侯貞含笑說道:「謝謝你,夫人,我打算代我大哥向夫人……」
  白如冰道:「要金玉容?」
  夏侯貞未置是否,笑吟吟地道:「你答應麼?」
  白如冰微一搖頭道:「孩子,我不能答應!」
  夏侯貞笑道:「好在我並不是向夫人要金玉容……」
  白如冰怔然說道:「孩子,那是……」
  夏侯貞道:「跟金玉容一樣,我用我的哥哥換金玉容……」
  白如冰道:「孩子,你怎麼能選樣做……」
  夏侯貞道:「夫人以為我不該麼?」
  白如冰道:「孩子,你認為你該這麼做麼?」
  夏侯貞緩緩搖頭說道:「我不認為有什麼不對,否則我不會向夫人開口!」
  白如冰沉吟了一下,道:「孩子,姑不論該與不該,且談談你要他幹什麼?」
  夏侯貞道:「自然是把他交給我這位大哥!」
  白如冰道:「他要金玉容幹什麼?」
  夏侯貞道:「當然是為我爹娘報仇!」
  白如冰一搖頭道:「孩子,原諒我直說一句,為你爹報仇,那大可不必,為你娘雪恨,那是理所當然,只是那自有我……」
  夏侯貞道:「夫人,也請恕我直說一句,那是你的看法,站在我的立場看,雙親之仇恨,都應該雪報!」
  白如冰微一點頭,道:「孩手,你說的是理,可是各人的看法不同,我願意帶著你一起到你娘墳前去替你娘雪恨,但我絕不願把金玉容交給夏侯嵐,讓他去為你爹報仇!」
  夏侯貞道:「夫人,我爹縱有不是,但事隔多年,兒女輩均已長成人,他老人家也已經過世了,還有什麼氣恨不能消……」
  白如冰截口說道:「孩子,我不是對任何一人,我只是對你爹,再說,我深知他的性情,我不以為他已……」
  夏侯嵐雙眉微揚,便要插口。
  夏侯貞忙遞眼色,道:「夫人,這些也不談了,只問夫人願不願找到我哥哥?」
  白如冰道:「自然願意,我多年來的奔波武林,有一大半是為你兄妹!」
  夏侯貞道:「謝謝夫人,我提醒夫人一句,要想找到我哥哥,就非得把金玉容交給我這位大哥不可的!」
  白如冰道:「這麼說,你知道你哥哥在何處?」
  夏侯貞道:「也可以這麼說,夫人!」
  白如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你知道哥哥在何處,我不以為你會因為我不交金玉容而不去救他!」
  夏侯貞微微一笑,搖頭說道:「夫人,你錯了,我所以說我知道哥哥在何處,那只是表示我有辦法由金玉容口中獲悉我哥哥在何處,並不是我自己知道!」
  白如冰道:「孩子,你的意思是說,你有辦法讓他說出你哥哥的藏處?」
  夏侯貞道:「是的,夫人!」
  白如冰凝目說道:「真的,孩子?」
  夏侯貞道:「我沒有天膽騙夫人,夫人稍時只管看!」
  白如冰道:「孩子,那你就該讓他說……」
  夏侯貞道:「可是夫人還沒有答應把他交給我!」
  白如冰道:「孩子,你該為你那苦命的娘想想!」
  夏侯貞道:「夫人,多少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悲痛我娘的命運與遭遇,可是我也不能不為我爹爹的……」
  白如冰揚眉說道:「他不配,孩子!」
  夏侯貞搖頭說道:「夫人,我爹或有時不起你的地方,可是絕沒有對不起子女的地方,你以為對麼?」
  白如冰臉色微變,倏一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孩子,只是……」
  夏侯貞道:「願不願任憑夫人,我不敢相強!」
  白如冰臉色又一變,沉吟說道:「孩子,金玉容若是不肯說呢?」
  夏侯貞道:「那表示我無能,沒有辦法讓他說出咱們想知道的,我會立刻把他交還給夫人,夫人諒必不會怕我毀信脫逃!」
  白如冰道:「孩子,這我信得過……」
  夏侯貞道:「那麼,還有什麼值得夫人猶豫的?」
  白如冰略一沉吟,道:「好吧,孩子,我答應了……」
  夏侯貞忙道:「謝謝夫人成全,大哥!」
  夏侯嵐會意,忙道:「我也謝謝前輩成全!」
  白如冰哼一聲,道:「你我還有未完之事,不必跟我客氣……」轉望夏侯貞,道:「孩子,金玉容在此,你讓他說吧!」  
  夏侯貞答應了一聲,但她未向金玉容發話,卻望著白如冰,含笑問道:「夫人,你可見過我那位哥哥?」
  白如冰搖頭說道:「我只聽說我那柴姐姐有—子一女,卻沒有見過!」
  夏侯貞道:「那斌麻煩了,假如金玉容隨便說一個人……」
  白如冰截口說道:「孩子,這他瞞不了我,你哥哥身上有特徵!」
  夏侯貞道:「夫人我哥哥身上有什麼特徵?」
  白如冰道:「他前心之處,有一顆拇指般大小『硃砂痣』!」
  夏侯嵐一震急道:「小妹……」
  夏侯貞道:「大哥,有話請稍候再說……」頓了頓,揚聲接道:「金玉容,你也知道我哥哥身上有這種特徵?」
  金玉容一點頭,道:「當然,他一直在我手中,我焉有不知之理?」
  夏侯貞笑道:「金玉容,你少玩心機吧……」
  轉望白如冰,道:「夫人,我哥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白如冰一怔,旋即色變,道:「孩子,你是說夏侯嵐……」
  夏侯貞點頭道:「不錯,夫人,你猜對了!」
  金玉容大笑說道:「白如冰,你就那麼容易騙麼?」
  夏侯貞道:「身上的特徵總錯不了!」
  白如冰目光一凝,道:「夏侯嵐,你身上有這種特徵?」
  夏侯嵐點了點頭,但沒說話。
  白如冰道:「解開衣襟,讓我看看!」
  夏侯嵐站在那兒沒動。
  白如冰道:「假如你是柴姐姐的兒子,眼前是你兩個妹妹,一個情侶,至於我,你得尊稱我一聲,還有什麼顧忌麼?」
  夏使嵐聽若無聞,仍沒有動。
  夏侯貞喚道:「大哥!」
  夏侯嵐一震而醒,顫聲說道:「小妹,我會是……」
  夏侯貞美目湧淚,道:「你是的,大哥,快把衣襟解開……」
  夏侯嵐抬手解開了衣襟,雪白的肌膚上,心口上,可不赫然是一顆拇指般大小『硃砂痣』?
  白如冰臉色倏變,驚喜說道:「孩子,你果然是……」
  只聽金玉容叫道:「白如冰,你該看清楚,那是真是假……」
  白如冰顫聲說道:「金玉容,我看的清楚,那顆痣長在肉上,不是假的……」
  金玉容面如死灰,垂下頭去……
  白如冰倏地喝道:「貞兒,見過你大哥!」
  心上人突然成了同父異母的手足,白素貞心中有著異樣的感受,臉上也泛起異樣的表情,螓首半低,見了一禮!
  夏侯嵐連忙還禮,口中卻喃喃說道:「我竟會是……我竟會是……」
  白如冰詫聲說道:「孩子,難道你自己不知道?」
  夏侯嵐搖頭說道:「他老人家曾說我是個孤兒,前胸這顆『硃砂痣』,他日或許能弄清我的身世,卻沒有告訴我……」
  目光一凝,望著夏侯貞道:「小妹,你怎麼知道我前胸……」
  夏侯貞道:「記得我拿簪兒要殺大哥麼?就是那天!」
  夏侯嵐道:「當時小妹為什麼不……」
  夏侯貞道:「大哥的特徵,是娘在臨終前告訴我的,可是在我拿簪兒的那天,我仍對金玉容的話有幾分相信……」
  夏侯嵐道:「如今小妹該明白了!」
  夏侯貞道:「我早在離開客棧的時候就明白了,不然……」
  華玉飛快說道:「不然姐姐不會塞給我一張紙條。」
  夏侯貞道:「玉弟弟說對了!」
  夏侯嵐皺眉說道:「可是老人家為什麼不告訴我……」
  上官鳳一旁說道:「嵐哥不是說,當年夏侯前輩在悲痛之際聽見兒啼……」
  夏侯嵐點頭說道:「是這樣,鳳妹!」
  上官鳳道:「那就有可能連他老人家自己也不知道!」
  白如冰突然說道:「那可能麼?」
  夏侯嵐凝目說道:「前輩以為……」
  白如冰道:「你既是他的親生,自己的子女身上有什麼特徵,他豈有不知道之理,以我看他絕對知道!」
  夏侯嵐道:「可是他老人家為什麼說我是他撿來的孤兒只認我做個義子,他老人家該沒有理由這麼做!」
  白如冰道:「然而畢竟他是這麼做了!」
  夏侯嵐皺眉說道:「這為什麼,這為什麼……」
  夏侯貞道:「也許他老人家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白如冰冷冷說道:「貞兒說對了,那苦衷不能告人!」
  夏侯貞道:「夫人以為是……」
  白如冰道:「那只有問他自己了!」
  夏侯嵐苦笑說道:「他老人家已過世多年,恐怕永無明白之日了!」
  白如冰道:「誰說的,你仍認為他死了!」
  夏侯嵐搖頭說道:「前輩這是何苦,我親眼看見……」
  白如冰截口說道:「可是據我所知,他這個人絕沒有自刎的勇氣!」  
  夏侯嵐臉色微變,揚眉說道:「前輩,你怎麼……」
  白如冰道:「我怎麼?我比你更瞭解他!」
  夏侯嵐道:「可是我親眼看見他老人家橫劍,這難道有錯!」
  白如冰默然未語,半晌始道:「你真是親眼看見他自刎,而不是幫他掩天下人耳目怕我找他算帳的?」
  夏侯嵐道:「前輩,我願以自己這條命擔保!」
  自如冰神色難以言喻地道:「那或許他真有了勇氣,他真幸運,這多年來,我帶著貞兒奔波武林,抑壓著滿腹的辛酸悲憤與仇恨,就只為找到他,誰想到他竟然真……」淒慘怨恨地一笑搖頭,接道:「看來我胸中這口氣,今生是難消了……」
  夏侯貞突然說道:「冰姨,我們的爹娘雖已去世,但長一輩的親人還有您!」
  夏侯嵐也道:「是的,冰姨,我兄妹願把您當成自己親生的娘!」
  白如冰身形倏顫,熱淚猛湧,她顫聲說道:「孩子,冰姨一生從沒掉過淚,而今……冰姨謝謝你倆了!」
  夏侯貞忽地笑道:「冰姨,不止我眼哥哥,還有一個!」
  白如冰微微一愕,旋即恍悟,凝注上官鳳道:「姑娘,難為你了,嵐兒身背魔名……」
  上官鳳紅了嬌靨,半低螓首,低低說道:「老人家,他有一顆神聖的俠心!」
  白如冰點頭說道:「這倒也是實情……」橫眼一掃,接道:「嵐兒說過,人死一了百了,他既然已經死了,我也只好了了,從現在起,我讓貞兒從父姓,改名一個潔字……」
  夏侯嵐忙道:「謝謝你,冰姨!」
  白如冰道:「別謝我……」一歎接道:「他是那麼個人,卻沒想到他會有這麼好的兩個孩子,說本來這也該是我那柴姐姐她……」美目一紅,住口不言。
  夏侯嵐兄妹三個的目光,投向了金玉容。
  白如冰突又說道:「貞兒,你娘葬在哪兒?」
  夏侯嵐悲淒地道:「冰姨,就在『金陵』紫金山麓!」
  白如冰一點頭,道:「咱們娘兒幾個帶著金玉容先到你娘墳上去……」
  望向夏侯嵐,道:「嵐兒,你爹呢?」
  夏侯嵐未再遲疑,道:「在『雁蕩』北麓!」
  白如冰點頭說道:「那好,咱們先到『金陵』,然後再折向『雁蕩』,這兒有現成的車,我讓軒轅極去找兩匹牲口來,咱們就上路……」
  她這裡話鋒微頓,就要招呼軒轅極,驀地——  
    一聲馬嘶劃空傳來。
  白如冰等一怔抬眼,只見數十丈外—片樹林後轉出了一個人,那是個面貌清懼的黑衣老者,他一手拉著一匹馬,那兩匹,赫然竟是原來被趕跑的套車雙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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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5 11:49:45 |只看該作者
 這裡眾人睹狀訝異,那裡那黑衣老者衣袂飄飄,步履若飛,已牽著兩匹馬到了近前,一欠身,開口說道:「老朽請問,這兩匹牲口,可是諸位套車的?」
  老者好相貌,長眉鳳目,眼神隱隱生威,長髯五綹,飄拂胸前,根根見肉。
  白如冰凝目深注,道:「不錯,閣下是……」
  黑衣老者含笑說道:「老朽途經此處,見這兩匹牲口正在樹林那一邊吃草,又見諸位車前空空,心想必是諸位的……」
  白如冰道:「我謝謝閣下,閣下高姓大名,怎麼稱呼?」
  黑衣老者笑道:「夫人不必耿耿,老朽只是順便,也是舉手之勞!」
  顯然,他是有意閃避。
  白如冰成名多年,她焉能看不出老者非常人?她不肯放鬆,當即又問道:「閣下也是武林人?」
  黑衣老者笑道:「勉強算得半個!」
  白如冰道:「這話怎麼說?」
  黑衣老者道:「夫人,我僅僅是嗜武,如此而已!」
  白如冰道:「閣下真是途經此地麼?」
  黑衣老者笑道:「不瞞夫人,我是奉命來中原武林找個人的!」
  白如冰道:「中原武林?閣下來自……」
  黑在老者道:「老朽來自雲貴!」
  白如冰道:「那麼閣下要找的是……」
  黑衣老者道:「玉面游龍辣手神魔』夏侯大俠!」
  夏侯嵐等聞言一怔,白如冰訝然說道:「閣下可認得他?」
  黑衣老者道:「只恨福薄緣淺,一向無緣識荊,不過,老朽明白,老朽如今已經找到了夏侯大俠!」
  夏侯嵐突然一揚雙眉,說道:「閣下找夏侯嵐是……」
  黑衣老者目光轉注,含笑說道:「夏侯大俠,老朽向你要個人!」
  夏侯嵐心中一跳,道:「誰?」
  黑衣老者道:「就是在那兩位挾持的金玉容!」
  白如冰、夏侯貞、夏侯潔等聞言臉色一變,便待發話,
  夏侯嵐抬手—攔,忙道:「閣下來意……」
  黑衣老者道:「奉『瘋傻二老』之命而來!」
  夏侯嵐手一伸,道:「閣下可有……」
  黑衣老者截口笑道:「既然奉命而來,怎會沒有……」
  翻腕取出半塊信符,遞給夏侯嵐。
  夏侯嵐也取出懷中的另半塊,不錯,一合之下,絲毫不錯。
  夏侯嵐抬眼望向白如冰,剛一聲:「冰姨……」
  白如冰已然問道:「嵐兒,這是怎麼回事?」
  夏侯嵐道:「冰姨可記得那日『太白樓』上返來後我已不見的事?」
  白如冰點頭說道:「記得,怎麼樣?」
  夏侯嵐道:「冰姨可知道我是怎麼走的麼?」
  自如冰道:「該是有人解了你的穴道……」
  「是的,冰姨。」夏侯嵐道:「正是有人解丁我的穴道,而且那解我穴道的人,還給我解藥,恢復了我這身功力!」
  白如冰道:「那是誰?莫非跟眼前這位有關?」
  夏侯嵐道:「那是『瘋傻二怪』,眼前這位就是奉他二位之命而來!」
  自如冰詫聲說道:「『瘋傻二怪』?東方朔與艾遲?」
  夏便嵐點頭說道:「正是,冰姨!」
  白如冰訝然說道:「我沒想到他二人還在人世,但他二人要金玉容……」
  夏侯嵐道:「冰姨,他二位解我穴道,恢復我一身功力,唯一的條件就是要金玉容!」
  白如冰詫聲說道:「有這種事?他二人要金玉容幹什麼?」
  夏侯嵐道:「冰姨,金玉容遺棄了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卻是『瘋傻二怪』的高徒,他二位……」
  白如冰截口說道:「我明白了,這跟我的遭遇一樣,所以『瘋傻二怪』要金玉容,以便替他二人那徒弟出氣!」
  夏侯嵐點頭說道:「是的,冰姨!」
  自如冰凝目問道:「他二人為什麼不自己出手?」
  夏侯嵐呆了一呆,搖頭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白如冰轉望黑衣老者,道:「閣下知道麼?」
  黑衣老者含笑說道:「固然,倘二老出手,擒金玉容那是易若反掌,可是二老明白,金玉容對外還結著仇恨……」
  白如冰道:「閣下的意思是說,他二人也顧到了這一層?」
  黑衣老者點頭說道:「事實如此,夫人!」
  白如冰道:「可是如今閣下要帶走他……」
  黑衣老者道:「關於這一點,二老當日曾跟夏侯大俠有了協定,夫人不妨問問夏侯大俠!」
  白如冰轉望夏侯嵐,夏侯嵐末等問便道:「冰姨,我跟他二位的協定是我取金玉容一身功力,人則交由他二位處置!」
  白如冰道:「你答應了?」
  夏侯嵐道:「是的,冰姨,事實上由不得我不答應,否則我永遠沒辦法恢復這身功力,永遠別想擒獲金玉容!」
  白如冰微一點頭,道:「那是,可是,你的親仇怎麼辦?」
  夏侯嵐道:「我想過了,只要能除去金玉容,誰處置他該都一樣,再說,我也親手廢了他一身的功力!」
  白如冰沉吟一下,抬眼望向夏侯貞,進:「貞兒你怎麼說?」
  夏侯貞道:「我大哥說的對,何況二老對他有恩,他也已點了頭?」
  白如冰一點頭,道:「好吧,那我就不便再說什麼了!」
  夏侯嵐道:「謝謝冰姨……」向著黑衣老者道:「閣下請跟我來!」
  邁步向金玉容走去……
  近前,他虛空一指點向金玉容!
  金玉容本低著頭,指風上身,他機伶一顫抬頭:「夏侯嵐,你……」
  夏侯嵐未理他,向著黑衣老者道:「閣下可以帶他走了!」
  黑衣老者含笑點頭,金玉容臉色一變,叫道:「夏侯嵐,你這是……他是誰……」
  黑衣老者一笑說道:「姑爺,等見面你就知道了!」一指點了金玉容穴道,伸手抄起了他,笑道:「夏侯大俠是信人,令人敬佩……」轉向白如冰一欠身,騰身倒射而去,其勢如飛。
  眼望黑衣老者離去,白如冰道:「此人身手不低,在當今武林之中,該列在一流之上,只不知此人是誰……」
  軒轅極突然說道:「夫人,屬下知道!」
  白如冰「哦!」地一聲:「你知道他是誰?」
  軒轅極道:「此人複姓西門,單名一『望』字,自號『南海騎鯨客』……」
  白如冰神色一動,道:「莫非當年海外三仙中的『南海騎鯨客』?」
  軒轅極點頭說道:「正是,如今海外三仙就剩下一個『南海騎鯨客』了!」
  白如冰點頭說道:「怪不得具如此身手……」眉峰一皺,詫聲說道:「這西門望又怎會跟『瘋傻二怪』搞在一起,聽口氣,他居然居『瘋傻二怪』之下……」
  軒轅極道:「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
  白如冰沉默了一下,道:「不管怎麼說,人如今是被他帶走了,咱們只好空手到你們爹娘墳上走走了,軒轅極,把車套起來!」
  軒轅極應聲拉過兩匹牲口,片刻之後,馬車套妥,眾人魚貫登上馬車,軒轅極與冷天池高坐車轅,抖韁揮鞭趕動了馬車。
  車行之中,車內異常的靜,那只因為白如冰一直皺眉凝思,沉默著未說一句話。
  半晌過後,夏侯貞突然說道:「冰姨,您在想什麼?」
  白如冰微一搖頭,道:「我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
  夏侯貞微愕說道:「怎麼,冰姨!」  
  白如冰道:「譬如說,他怎麼知道咱們擒住了金玉容?又不早不晚地及時出現在咱們眼前?」
  夏侯貞點頭說道:「冰姨說的不錯,這的確令人詫異……」
  轉眼望向夏侯嵐,道:「這個大哥能解釋麼?」
  夏侯嵐搖頭說道:「小妹,我也在想,也在詫異,記得我上次殺了那假扮金玉容之人時就沒有人出現,而這次……」
  夏侯貞道:「顯然他們能知道真假!」
  夏侯嵐點了點頭,道:「還有,當日『瘋傻二怪』曾說,無論何時何地,一旦我擒獲了金玉容,他的人就會及時出現眼前……」
  白如冰突然說道:「嵐兒,『瘋傻二怪』住哪裡?要把金玉容帶往何處?」
  夏侯嵐道:「就是金玉容那座落在南荒的『溫柔宮』!」
  白如冰聞言剛一怔,小湄突然說道:「夏侯大俠,您說剛才那人是『溫柔宮』來的?」
  夏侯嵐倏然轉臉,凝目說道:「湄姑娘,難道不是?」
  小湄滿臉詫異地搖頭說道:「那就怪了,『溫柔宮』裡的人我都認識,這個人我卻沒見過,而且也根本沒聽說過什麼『瘋傻』二老!」
  夏侯嵐臉上詫異之色更濃。
  白如冰忽道:「小湄,金玉容的妻子……」
  小湄截口說道:「金玉容在『溫柔宮』有好多女人,但都不能算他的妻子!」
  夏侯貞道:「小湄,你怎麼不早說?」
  小湄道:「剛才夏侯大俠根本沒提『溫柔宮』,婢子哪裡知道?」
  是不錯,這怪不得她。
  夏侯嵐臉色有點異樣。
  白如冰突然喝道:「軒轅極,回頭!」
  只聽車外軒轅極答應了一聲,隨覺馬車飛一般地轉了彎折了回去,夏侯嵐一怔說道:「冰姨,您是要……」
  白如冰道:「恐怕你上了人的當了,我要追那『南海騎鯨客』去!」
  夏侯貞道:「冰姨,他要是騙了咱們,必不會真的朝適才離去的方向走,您上那兒找他去?」
  白如冰冷哼一聲道:「你沒聽人說麼?走了神走不了廟,別的地方找不到,我就追到『南海』去,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
  夏侯貞默然未語,夏侯嵐卻苦笑說道:「都怪我不好……」
  白如冰道:「這也怪不得你,你當時若不答應,他兩個就不會為你解穴,更不會恢復你的一身功力了。」
  那位如今巳改名夏侯潔的「萬花公主」突然說道:「娘,有一點咱們可以放心!」
  白如冰道:「你說哪一點咱們可以放心?」
  夏侯潔道:「『瘋傻二怪』不會是金玉容的一路人!」
  白如冰道:「怎見得?」
  夏侯潔道:「娘請想,他二人若是金玉容的一路人 該是巴不得害了大哥,又豈會為大哥解穴解毒麼?」
  白如冰點頭說道:「不錯,那可能金玉容跟他們有甚怨仇……」
  「冰姨!」夏侯貞道:「據我所知,只有金玉容那獨門解藥才能解大哥所中之毒!」
  白如冰道:「貞兒,你的意思是……」
  夏侯貞道:『假如他們不是金玉容一路,何來解藥?」
  白如冰呆了一呆,一時沒說出話來。
  只聽車外軒轅極道:「稟夫人,車已到原處!」
  自如冰喝道:「循西門望離去方向追,要快!」
  車外軒轅極應了一聲,鞭聲兒叭叭,套車雙馬長嘶,馬車行馳頓疾。
  適時,上官鳳道:「縱然他們跟金玉容是一路人也不要緊,金玉容一身功力已廢,難道他們還能幫他恢復?」
  白如冰搖頭說道:『那是不可能的!」
  上官鳳道:「那還怕什麼?」
  白如冰道:「姑娘,並不是怕,而是到了手的原凶罪魁,為什麼又讓人輕易騙去!」
  夏侯嵐臉為之一紅。
  夏侯貞接口說道:「冰姨,真要說起來,那不能叫騙,而是條件互換,他們並沒有對不起咱們的地方!」
  白如冰道:「貞兒,話是不錯,可是他不該說是『溫柔宮』裡的人!」
  夏侯貞道:「也是,何不乾脆說明……」
  夏侯潔道:「恐怕他們有不願人知的隱衷,就眼前西門望跟『瘋傻二怪』的關係看,就顯得其中內情絕不單純!」
  夏侯貞道:「三妹試道其詳!」
  夏侯潔道:「我是根據事實推測,中不中不敢說……」頓了頓,接道:「適才娘說過,西門望是當年海外三仙之一,他三個一向隱於南海,個個孤傲怪癖,絕少與中原武林往來,論身份,論聲名,他三個也並不稍遜二怪,為什麼如今居二怪之下,聲稱奉二怪之命,為二怪差遣?」
  夏侯嵐點了點頭。
  白如冰則道:「潔兒,說下去!」
  夏侯潔道:「如今再看看二怪本身,他兩個,一個裝瘋,一個賣傻,半生遊戲風塵,淡泊一切,但有酒肉,終日陶然於醉鄉,這是眾所周知的,可是,如今由事實推測,他二人竟也有在上之人……」
  夏侯貞插口問道:「三妹,怎見得?」
  夏侯潔道:「他兩個當初對大哥說,所以要金玉容,是為了替他二人那女弟子出氣雪恨,如今已經小湄證實,『溫柔宮』中沒有這麼一個女子,二姐請想,這是不是意味著他二人還有在上之人?」
  夏侯貞沉吟說道:「有點像,但並不正確!」
  夏侯潔點了點頭,還待再說,白如冰已然說道:「這件事不必再提了,他們有沒有在上之人那是他們自己的事,咱們只在追回金玉容……」
  夏侯貞微一搖頭,道:「不然,冰姨,如果『瘋傻二怪』真有在上之人,那麼這位猶不知是誰的在上之人定然是個非常人……」
  白如冰道:「非常人如何?」
  夏侯貞道:「冰姨知道,那並不好對付!」
  白如冰道:「貞兒,不是冰姨自負,冰姨絕不以為當世武林還有比你大哥更難對付,更懾人的人。」
  夏侯嵐臉上一紅,赧笑說道:「冰姨您這是……」
  白如冰道:「武林各處問一問,沒有人會否認冰姨這句話!」
  夏侯嵐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夏侯貞道:「冰姨,縱然您跟大哥聯手足可敵整個武林,那『瘋傻二怪』的在上之人不足慮,可是他們要金玉容幹什麼,這卻是令人一時難以猜測的!」
  白如冰道:「那也不難明白,只要追上那西門望向上一問,還愁不知道他們要金玉容幹什麼?」
  夏侯嵐插口說道:「以我看,他們所以要金玉容並不是救金玉容。」
  白如冰道:「何以見得?」
  夏侯嵐道:「他們若是為救金玉容,斷不會任我把金玉容一身功力廢去,冰姨以為然麼?」
  自如冰搖頭說道:「那很難說,也有可能對你跟我,他們自知以武力救不了金玉容,所以犧牲了金玉容一身功力,用這種辦法把他救了去!」
  夏侯貞點頭說道:「不錯,大哥,冰姨的說法確也有可能!」  
  夏侯嵐沒有說話,白如冰卻道:「我看咱們不必再費腦
  筋去東猜西測了,一旦追上了西門望,這些疑問自可迎刃而解,大家養養神吧……」頓了頓,喝問道:「軒轅極,到了什麼地方了?」
  只聽車外軒轅極道:「回夫人,快進浙境了!」
  夏侯貞道:「好快!」
  白如冰道:「可有什麼發現?」
  軒轅極道:「回夫人,尚無任何發現!」
  自如冰冷哼說道:「入閩,沿『武夷』奔粵境!」
  車外,軒轅極應了一聲。
  以後的許多天,以後的許多路,竟然是沒有絲毫發現。
  雖然沿路軒轅極與冷天池一再打聽,卻沒有一個人看見過跟西門望相像,還帶著一個人的。
  這一天,馬車馳進了「五羊城」!  
  「五羊城」,稱穗城,稱五嶺,又叫廣州。
  裴氏廣州記載上有這麼一段話:「戰國時,高固相楚,五羊街轂穗於楚庭,故廣州一事,樑上繪五羊像,又作五轂囊。」
  又據裴氏記載上說:「五羊城在廣州府海南縣,初有五仙人騎五色羊,執六穗矩而至,今呼五羊」雲。
  粵俗賽花,「五羊城」的花市更是熱鬧,馬車進城的那天,正趕上「五羊城」賽花的第二天華燈初上。
  在滿街熙攘的人群中,軒轅極收鞭控韁,一路吆喝著趕著馬車向城裡緩緩馳進。
  街上,車如流水馬如龍,人山人海,萬頭攢動,對這輛長途跋涉,滿佈風塵的馬車都投過詫異一瞥。
  夏侯貞、夏侯潔童心未泯,尤其是小湄,她好奇地掀開車簾向外看熱鬧,那街兩旁的燈,還有那些數不盡的花五彩繽紛,看得她眼花撩亂,頻頻喜呼:「哎呀,想不到這地處粵境,遠離中原的『五羊城』竟這麼熱鬧,這麼……哎呀,姑娘,快看,梅、水仙、天竹、蘭花、蠟梅……好多花喲……」
  夏侯貞跟夏侯潔互覷一眼,掩嘴而笑,也忙探出螓首,向外現看,這一看固然看見了熱鬧,可也惹來了麻煩!
  只聽車外人群中響起一聲怪笑,緊接著有個沙啞話聲嘰哩咕嚕地說了一陣,當然,那話夏侯貞等是聽不懂。
  而隨著這話聲,人群中擠出兩個華服少年,膚色黝黑,粗眉大眼,隆鼻闊口,滿臉的粗獷凶悍色。
  尤其扎眼的,是這兩個華服少年的四隻手腕上卻戴著兩隻黃澄澄,似金又像銅的手鐲,打扮得不倫不類,跟中原完全不一樣。
  小湄究竟見識少,她入目這兩個怪人,先是一怔,繼而詫聲呼道:「姑娘,快看,這兩個……」
  余話猶未出口,那兩個華服少年已各咧著一張嘴,露著白森森的牙,滿臉堆笑地走了過來。
  那居左一名華服少年年紀較長,他嘰哩咕嚕地向著小湄說了一陣,聽得小湄滿頭霧水,瞪圓了美目,那華服少年把話說完,她搖了頭,道:「姑娘,他說什麼呀,我一句也聽不懂……」
  夏侯潔道:「小湄,這是粵境土話,咱們怎麼……」
  話還沒完,那居左華服少年突然伸出那黑黝黝的手抓向小湄扶在車蓬邊的玉手,而右邊那個年紀較小的,也伸伸手去摸小湄的臉蛋兒。
  小湄紅了臉,柳眉一揚,「啐!」地一聲,道:「這人怎麼……」  
  玉手一揮,「叭!」地一聲打在了那居右華服少年的手背上,那居右華服少年一怔,旋即咧嘴大笑,嘰哩咕嚕地高聲叫了起來,這一叫,人群中竄出幾個奇狀異服的祖壯大漢攔住了馬車,個個神情驃悍,一股子暴戾氣。
  隨即,擁擠的人群像碰上了毒蛇,突然散了開去,馬車周圍立即空了一片。
  夏侯貞眉鋒一皺,道:「小湄,你怎麼跟這般野人一般見識……」
  小湄道:「姑娘,那能怪我麼?你沒見他沖人亂伸手……」
  夏侯貞沒理小湄,望著那兩個華服少年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她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立即引得那兩個華服少年咧著大嘴,仰天一陣狂笑,那聲音像夜梟,聽來刺耳,而且那居右華服少年抬手指著夏侯貞又是嘰哩咕嚕地一陣。
  夏侯貞眉鋒皺得更深,道:「小湄別理他們的,咱們進車裡去!」話落,她三位同時縮回了車內。
  適時,軒轅極發了話:「稟夫人,有人攔住……」
  白如冰在車內揚聲說道:「知道了,等我的話行事……」
  轉望夏侯貞含笑問道:「貞兒,怎麼回事?」
  夏侯貞尚未說話,小湄已搶著說道:「誰知道,兩個死討厭的野人……」
  車簾突然掀起,那兩個華服少年兩張臉衝著車裡直傻笑,小湄好不氣惱,忙道:「夫人就是這兩個!」
  白如冰淡然一笑,道:「誰叫你愛看熱鬧,別跟他們一般見識,嵐兒,叫他們讓開!」
  夏侯嵐應聲探出了車外,他向著兩名華服少年一擺手道:「二位請讓讓,我們要……」
  那兩名華服少年比手劃腳,指著他一陣大笑。  
  夏侯嵐眉鋒一皺,回身說道:「冰姨,言語不通,若之奈何?」
  小湄哼了一聲,道:「管他通不通,瞧運兩個就不像好東西,乾脆……」
  白如冰道:「小湄,咱們是來追人的,不是來惹事的!」
  小湄閉上了小嘴,沒敢再說。
  夏侯嵐道:「冰姨,那麼您看該怎麼辦?」
  白如冰尚未答話,車外突然響起一個怪聲怪氣的尖尖話聲,竟然是一口流利的漢語:「喂,車裡的那位,請出來答個話!」
  白如冰笑道:「行了,你跟他說去吧!」
  夏侯嵐連忙轉頭車外,只見那兩名華服少年身旁,站著一個獐頭鼠目的黃衣漢子,眉宇間洋溢狡滑詭詐之色,—臉的邪像。
  夏侯嵐微一拱手,道:「這位是……」
  那黃衣漢子一擺手道:「先別提我,我是個無名小卒,諸位是哪兒來的?」
  夏侯嵐道:「我等由『金陵』來!」
  『金陵?』那黃衣漢子笑道:「好地方,夫子廟,秦稚河,哈,別提有多熱鬧了,我是多年沒進中原了,想家想得厲害……」
  夏侯嵐道:「閣下是中原人氏?」
  那黃衣漢子道:「小地方,河北宛平!」
  夏侯嵐「哦!」地一聲道:「原來閣下是……」
  黃衣漢子截了口,道:「諸位遠來『五羊城』是……」
  夏侯嵐道:「我有個多年未見的朋友在這一帶……」
  黃衣漢子道:「這麼說諸位是來看朋友的?」
  夏侯嵐點頭說道:「不錯!」
  黃衣漢子一咧嘴笑道:「那麼諸位是碰對了人,『五羊城』我人頭最熟,多少年了,沒有不認識的,假如不是碰上我,言語不通諸位就沒法子打聽,諸位那位朋友是……」
  夏侯嵐道:「我那位朋友就住在南城,這兩位是……」
  他是有意地岔開話題。
  黃衣漢子「哦!」地一聲,道:「要問起運兩位,放眼粵境可是大名鼎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兩位是『南海』『番石島』的少島主,左邊這位是大少島主,叫忽津,右邊這位是二少島主,叫忽必……」
  夏侯嵐道:「原來是『番石島』二位少島主,失敬了,閣下是……」
  黃衣漢子嘿嘿一笑,道:「我是『番石島』島主座下的使者,黃衣使者,姓魏,單名一個化事,在中原武林有個匪號,『通天鼠』,不過這名號已是多年不用了!」
  夏侯嵐道:「原來是魏使者,我請教,兩位少島主攔住我等座車是……」
  黃衣使者魏化笑道:「你閣下不知道,這要在粵人來說,是天下的福緣,天大的造化,你閣下跟適才兩位姑娘是什麼關係?」
  夏侯嵐道:「是我的兩個妹妹!」
  魏化一掌拍上大腿,叫道:「好極了,好極了,那是最好不過……」目光一轉,接道:「現有個別人求也求不到的機會,你閣下可以跟『番石島』攀上親戚,不知道你閣下願意不願意!」
  夏侯嵐立即明白了八分,但他裝作糊塗,愕然說道:「閣下這話……」
  魏化道:「你閣下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
  夏侯嵐道:「閣下,我等是出外之人初來粵境,跟『番石島』素昧平生,所以閣下這攀親之言,不知……」
  魏化嘿嘿笑道:「那也沒有關係,我可以說給閣下聽聽,事情是這樣的……」乾咳一聲,接道:「『番石島』雄踞南海,世外桃源,神仙妙境,簡直就像蓬萊仙島,老島主手下勇士如雲,庫中珍寶似山,膝下就這兩位少島主,他二位今年二十多了,可是卻還沒有娶親,閣下明白了麼?」
  夏侯嵐道:「閣下請說下去!」
  魏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道:「其實,那倒不是他二位娶不到嬌妻,而是『番石島』的聲望太高,沒個門當戶對的姑娘,他二位也眼光太高,這兒的姑娘沒一個看上眼的,不知有多少姑娘願意嫁到『番石島』去,情願為妾,可是他兩位都不中意,閣下明白了麼?」
  夏侯嵐道:「我明白了幾分,只是這話閣下對我說幹什麼?」
  魏化「哎」「哎」了兩聲,道:「瞧你這人挺體面的,怎麼點之不透,這麼傻?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呀,難道說你閣下……」
  夏侯嵐道:「閣下,何妨直說!」
  魏化歎了口氣,猛然點頭:「好吧,我告訴你,兩位島主一見兩位令妹驚為天人,他兩位看上兩位令妹了,這你明白了麼?」
  夏侯嵐點頭說道:「明白了,這兩位少島主的眼力不差……」
  魏化忙道:「當然,當然,兩位少島主何許人,自是具有過人的眼力,怎麼樣,你閣下答應麼?」
  夏侯嵐故意遲疑了一下,沒說話。
  魏化忙又說道:「閣下,我一再提醒你,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別人作夢也求不到的福氣,只要你點頭,你這一家都有說不盡的好處,不過,話可是又說回來了,你閣下要是不答應,那可有說不完的壞處!」
  夏侯嵐「哦!」地一聲,道:「閣下,好處在哪兒,壞處又在哪兒?」
  魏化目光轉動著,道:「好處是兩位令妹,就連你這一家都算上,都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不但要什麼有什麼,而且還可以長住『番石島』!」
  夏侯嵐道:「確實不錯,那麼,壞處呢?」
  魏化眉鋒一皺,搖了頭,神色中充滿了恐嚇威脅,道:「要提壞處,那可就麻煩了,這麼說吧,只要你搖頭說個『不』字,看見麼?車前有好幾個『番石島』的勇士,二位少島主一聲令下,他們就命令下手擒人,除了兩位令妹外,其他的人一概丟入『南海』喂虎鯊!」
  夏侯嵐皺眉說道:「這壞處也的確夠大的,閣下請等一等,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容我問問我一位長輩!」
  魏化一擺手,道:「沒關係,沒關係,你儘管問,二位少島主有這份耐性等回話,不過,你還是越快越好!」
  夏侯嵐道:「閣下放心,很快,只要一句話就行了!」當即揚聲說道:「冰姨,您聽見了麼?」  
  白如冰在車內答應道:「我聽見了,你全權處理吧!」
  夏侯嵐答應了一聲,望著魏化道:「閣下該聽見了,我那位長輩文我全權處理!」
  魏化笑道:「聽見了,聽見了,你願不願意,快說吧!」
  夏侯嵐微一搖頭,含笑說道:「恐怕要令閣下失望,我不願意!」
  魏化一怔,道:「你怎麼說?」
  夏侯嵐道:「再說一遍,我不願意!」
  魏化臉色一變,道:「你閣下是開玩笑吧?」
  「不!」夏侯嵐搖頭說道:「我說的是實話!」
  魏化尖聲說道:「難道你不想那榮華富貴……」
  夏侯嵐搖頭說道:「我家的人由來淡泊一切!」
  魏化道:「難道你不怕……」
  夏侯嵐道:「閣下,『五羊城』該是個有王法的地方!」
  「王法?」魏化大笑說道:「這兒不服王法,老實說,在這一帶『番石島』島主的話就是王法,你閣下明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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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南海風雲
  夏侯嵐雙眉微揚,笑道:「好一個橫行霸道,不服王法的『番石島』,那麼我告訴你,我生平從不知一個『怕』字!」
  魏化臉色一變,旋即嘿嘿笑道:「閣下膽子之大,是我魏某人生平首見,如今我要問問閣下,閣下有什麼理由不答應?」
  夏侯嵐道:「沒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就是不答應!」
  魏化道:「『番石島』雖然雄踞南海,卻不是個不講理的地方,總該有個理由!」
  夏侯嵐道:「你閣下一定要問?」
  魏化道:「當然,沒有理由怎……」
  夏侯嵐道:「我要說出理由來,只怕你這兩位少島主受不了,禁不住,不過,是你要我說的,可別怪我……」頓了頓,接道:「我先請問,他兩位可是『南海』的土著?」
  魏化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不錯,事實如此!」
  夏侯嵐道:「他『番石島』可是不服王法?」
  魏化傲然點頭道:「當然,這一帶……」
  「夠了!」夏侯嵐截口說道:「不服王法的地方,稱之曰夷、曰蠻、曰狄,想舍妹堂堂漢家姑娘,怎能嫁與蠻人為妻?」
  魏化臉色大變,道:「你說他是蠻人!」
  夏侯嵐道:「凡不服王法的,都是蠻人!」
  魏化嘿嘿地笑道:「閣下,你好大膽,竟敢……」
  站在左邊的那位「番石島」大少島主忽律,突然嘰哩咕嚕地向著魏化說了幾句,魏化立即揚眉瞪眼,也嘰哩咕嚕地答了一陣,他話說完,兩位少島主勃然色變,眼瞪得像銅鈴,逼視夏侯嵐一眼不眨。
  而,忽地,那位大少島主又說了幾句。
  魏化嘿嘿笑道:「看來你閣下確實造化不小,大少島主怕驚了兩位美人,特別開恩,給你閣下片刻的考慮!」
  夏侯嵐淡然說道:「沒有什麼可考慮的,你要是讓我考慮,我說出來的話難聽,告訴他,隨便他怎麼辦好了!」
  魏化臉色大變,一連說了三聲好,然後又是嘰哩咕嚕地一陣,他話說完,忽律一聲怪叫揮了手。
  他這裡—聲怪叫,車前那幾個粗壯凶悍的漢子立即怪叫連連,分出四個向夏侯嵐撲來。
  夏侯嵐淡然而笑,道:「看來我若不出手,『番石島』永遠會那麼橫行霸道,動輒逞蠻,你們這些不服王法的蠻人,也會永遠以為中原人好欺!」
  話落,他那裡方要抬手,軒轅極突然笑道:「殺雞焉用牛刀,自有屬下代勞!」
  皮鞭一抖,只聽幾聲「劈啪」,一陣大叫,那幾個粗壯凶悍的蠻人,立即捂臉暴退,砰然摔倒了兩個。
  魏化睹狀大驚,忙嘰哩咕嚕地叫了一陣。
  他這一叫,車前的那幾個立刻探手抽出蠻刀。
  而適時,忽律、忽必一聲怪叫,兩隻猛獸也似地撲向了夏侯嵐,伸出四隻蒲扇般毛茸茸大手便抓。
  夏侯嵐雙眉一揚,微愕笑道:「竟然是名家手法,我看看是誰教你們這批蠻人的!」
  單掌一抖,忽律、忽必悶哼暴退,魏化不禁失色,伸手便要去扶,忽律、忽必身形一掙,帶得魏化腳下一個踉蹌,再看時兩柄厚厚蠻刀已執在他兄弟手中,奮力掄處,蠻刀呼呼生風,向著夏侯嵐攔腰砍去。
  夏侯嵐笑道:「幾斤蠻力,配上這手法,在中原足列一流,可是只可惜碰上了我。」
  身形未動,雙掌並出,只一推,刀影立斂,他那雙手正抓在兩柄蠻刀的刀背上,笑道:「試試看,誰的力量大?」
  忽律、忽必兄弟大吃一驚,各哼一聲,身形微挫,猛然施力,然而,那是枉然,兩柄蠻刀象壓在了泰山下,未能動得分毫。
  漸漸地,他二人手臂筋肉墳起,頭上青筋老高,滿臉是汗,而夏侯嵐始終像個沒事人兒,臉上—直掛著笑。
  又片刻,忽律兄弟眼中凶光斂去,代之而起的,是驚駭恐懼的光芒,夏侯嵐適時一笑振腕:「二位,鬆手吧!」
  忽律兄弟身形踉蹌暴退,手中沒了蠻刀。
  夏侯嵐掂了掂兩柄蠻刀,笑道:「是不輕,該有……」
  話猶未完,忽律兄弟一聲厲喝,四臂直伸,各一振腕,那手腕上的八隻鐲子脫腕射出,飛襲夏侯嵐前身要穴。
  夏侯嵐雙眉一揚,道:「我有寧人之心,奈何你二人無息事之意!」
  雙刀一振,刀影幻起,剎那間他用刀尖在每隻鐲手上點了一下,只聽一陣叮叮連響,八道黃澄澄的金光射勢一頓,忽地倒射而回,去勢比來勢還猛還疾。
  忽律、忽必睹狀大驚,大叫一聲挫腰,探手就要去接。
  只聽魏化一聲驚叫,忽律、忽必忙收手閃身,八道金光擦身而過,篤篤連響地射入街旁民家的磚壁中,八隻鐲子入磚及半。
  忽律、忽必兄弟機伶一顫,惡狠狠地瞪了夏侯嵐一眼,轉身飛奔而去,一陣風般沒入了遠處人群中。
  他兄弟一走,那幾個壯漢跟著而去,巍化定了定神,他也要跑,夏侯嵐淡然輕喝,道:「閣下,委曲你,留駕片刻!」
  雙腕一抖,兩柄蠻刀脫手飛出,篤地兩聲,貼腿插在魏化左右兩腿之旁。
  魏化魂飛魄散,一張臉沒了血色,抖著嗓門道:「閣下,魏化不過是個……」
  夏侯嵐淡笑截口,道:「你是讓我別難為你?」
  魏化忙將頭連點,道:「請閣下念在同是中原……」
  「可以!」夏侯嵐道:「你我條件交換,你據實答我數問,我放你全身而回,願意不願意在你!」
  魏化道:「願意,願意,閣下問吧!」
  夏侯嵐淡淡一笑,道:「首先我向你打聽個人,你適才說過,你在這一帶很熟……」
  魏化道:「這一帶的人,凡是有頭有臉的我沒有不知道的,閣下要打聽誰?」
  夏侯嵐道:「昔日海外有三仙,如今只剩下了個『南海騎鯨客』……」
  魏化臉色一變,脫口驚呼:「你是向西門老……」倏地住口不言!
  夏侯嵐目中異采一閃,道:「正是西門望,你知道麼?」
  魏化遲疑了一下,道:「知道是知道,西門老神仙是海外三仙之一,這一帶的人敬若神明,我都有不知道的,只是,只是……」
  夏侯嵐道:「只是什麼?」
  魏化道:「只是西門老神仙已離開『南海』多年了……」
  夏侯嵐道:「那麼,你告訴我他在哪兒?」
  魏化一搖搖頭,道:「老神仙仙蹤不定,經常跨鯨游四海,我哪裡知道?」
  「是麼?」夏侯嵐微笑說道:「那是你不想全身而回了,對麼?」
  魏化一哆嗦,那模樣像要哭,忙道:「你閣下可憐可憐我這條命,我的確不知道。」
  夏侯嵐道:「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魏化道:「是不……知道!」
  分明他是不敢說,而不是不知道。
  夏侯嵐道:「閣下,天大的事自有我……」
  魏化忙道:「我真是不知道。」
  口中雖這麼說,那一雙耗子眼卻滴溜溜地向四周亂轉,一臉的恐懼神色。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閣下,車轅上去!」
  魏化一怔,忙道:「我……」
  夏侯嵐道:「我請你上車轅上坐!」
  魏化驚駭地雙手連搖,道:「你要,不,不,不行,我不能……」
  軒轅極突然一笑說道:「看你也是七尺鬚眉男子漢,怎麼婆婆媽媽像個女人家?」
  掌中皮鞭一抖,忽地一聲靈蛇一般地攔腰纏住了魏化,只見魏化—個瘦小身形隨鞭而起,直向車轅上飛去。
  夏侯嵐笑道:「好主意,二位,車馳僻靜處!」
  冷天池一聲答應,雙馬長嘶,馬車倏動,飛一般地順大街往前馳去,嚇得那些看熱鬧的人群驚叫四起,紛紛走避,自動地讓出了寬闊街道。
  須臾,車在城角一個僻靜處停下,冷天池那裡剛收韁控馬,那魏化已然顫聲說道:「閣下把我帶到這兒來是要……」
  夏侯嵐一躍下車,笑道:「這兒僻靜,不會有看熱鬧的人,必要的時候,殺起人來也不虞驚世駐俗,你請下來吧!」
  魏化機伶一顫,但他不得不硬起頭皮,他戰戰兢兢地下了車轅,白著一張臉,聲音象哭:「閣下何必為難我,我是真不知道……」
  夏侯嵐道:「我本不打算為難你,但你若不老實那就該另當別淪,如今這兒空蕩寂靜,答我的問話吧!」
  魏化雙膝一曲,突然跪下,道:「你可憐可憐我……」
  夏侯嵐眉峰微皺,伸手抄起了他,道:「你就那麼怕西門望麼?」
  魏化顫抖著道:「誰都知道,西門老神仙有伏鯨之能……」
  夏侯嵐道:「那麼我告訴你,我有伏西門望之能,你該沒什麼好怕的了吧!」
  魏化搖頭說道:「你別騙我了,當今世上……」
  夏侯嵐道:「你這話說得有點像無知鄉愚,你確是中原武林人麼?」
  魏化點頭說道:「我的確是中原人,在北六省……」
  夏侯嵐截口說道:「那就好辦,你不該沒聽說過『玉面游龍辣手神魔』這名號!」
  魏化兩眼一直道:「我知道,那是夏侯……」
  「沒錯!」夏侯嵐道:「他如今就站在你的眼前!」
  魏化脫口驚呼,身形一晃,往後要倒,夏侯嵐手一拉,他算是站穩了,機伶一顫,忙道:「你,你,你就是夏侯大俠……」
  夏侯嵐道:「我是夏侯嵐,車轅上軒轅極與冷天池,車裡還有位『羅剎夫人』白女俠,憑這麼幾個,伏不了西門望麼?」
  魏化機伶連顫,默然不語。
  夏侯嵐道:「撞在我手裡而能全身走路的,你該算第一個,難道你還不知足麼?」
  魏化顫聲說道:「夏侯大俠,你當真放我……」
  夏侯嵐道:「夏侯嵐雖然身負虛名,但向來說一句算一句!」
  魏化猛一點頭,道:「好吧,反正我也不能再在這兒侍下去了,夏侯大俠,要找西門望,那要上『冰霞島』……」
  夏侯嵐道:「什麼島?」
  魏化道:「『冰霞島』!」
  夏侯嵐搖頭笑道:「沒想到『南海』之中,除了一個『番石島』外還有座『冰霞島』!」接道:「冰霞島,在什麼地方?」
  魏化道:「在『南梅』中,在『番石島』南,距『番石島』幾十里,由這兒往『海安』走,到了海安就可以看見了,然後由『海安』乘船……」
  夏侯嵐笑道:「你說的那是『瓊州島』……」
  「不!」魏化一臉正經地搖頭說道:「叫『冰霞島』,這一帶的人都叫它『冰霞島』!」
  夏侯嵐「哦!」地一聲道:「這是誰擅改『瓊州島』為『冰霞島』?」
  魏化道:「是『冰霞島』島主改的!」
  夏侯嵐道:「『冰霞島』島主?他是何許人?」
  魏化搖頭說道:「只知道他是『冰霞島』主,沒人知道他姓什麼,叫什麼,是哪兒的人,十多年前他突然來到『涼州島』,憑他那高絕的武學收服了島上的土著蠻族,改『瓊州島』為『冰霞島』,自稱『冰霞島』主,長年蒙著面,手下除了撓勇善戰,茹毛飲血的凶悍的黎族勇土外,還有不少武林高手,像西門望……」
  夏侯嵐截口說道:「還有『瘋傻二怪』東方朔與艾遲!」
  魏化一怔點頭:「是的,是的,那是島主的左右二相,夏侯大俠怎麼知道?」
  夏侯嵐笑了笑,道:「且莫問我怎麼知道,再答我問話,『冰霞島』主是男是女?」
  魏化道:「是個男人。」
  夏侯嵐道:「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魏化搖頭說道:「沒有,從來沒人見過。」
  夏侯嵐道:「他的功力很高麼?」
  「高,高,高得不得了!」魏化滿臉驚容地道:「夏侯大俠請想,像『瘋傻二怪』跟『南海騎鯨客』那樣的高人都對他俯首聽命,他的功力還會不高?夏侯大俠該知道黎族,那些個土人野蠻凶悍,菇毛飲血,不但性情殘酷凶狂,而且個個力大無窮,尋常一點的武林高手,誰敢到島上去,而他竟能把那些野人弄得服服貼貼……」
  夏侯嵐道:「那這位『冰霞島』主的確不差……」頓了頓,接道:「我再問你,『番石島』跟『冰霞島』可有關係?」
  巍化道:「有關係,『番石島』是『冰霞島』的一個屬島,島上也都是黎族人,年年還得向『冰霞島』進貢……」
  夏侯嵐笑道:「這位『冰霞島』主簡直像個皇帝!」
  「可不是麼?」魏化道:「說他像皇帝一點也不為過,這一帶的人都得聽他的!」
  夏侯嵐笑了笑,道:「好厲害,那『番石島』小島主兄弟的武學,是誰教的?」
  魏化道:「他兩個是藉每年朝貢之際,跪求『瘋傻二怪』指點幾招,年數一久,他兩個的一身所學便在黎族之中稱了最……」
  夏侯嵐道:「那就難怪我一眼便看出他兩人的招式是名家手法了……」一頓接問道:「你屬於『番石島』?」
  魏化道:「我在『北六省』難以立足,到了南七省又不能容身,不得已跑到了這兒來,可巧我碰上了『冰霞島』一名護衛,由他的引薦,我上了『番石島』,本來再過一個時期我就可以上『冰霞島』,編入黑衣衛隊了!」
  夏侯嵐道:「這麼說倒是我誤了你!」
  魏化忙道:「夏侯大俠別誤會,我早就覺得在這兒待不慣,只苦無法脫身,如今我正好藉這機會一走了之!」
  夏侯嵐笑了笑,道:「『冰霞島』的名聲如何?」
  魏化道:「憑良心說,這位『冰霞島』主是象雄才大略的正道俠士,他到了『冰霞島』後,教那一向茹毛飲血的黎族野人男耕女織,改巢穴為房屋,化愚頑暴戾為善良祥和,並且遍求飽學之士到島上去教導黎族人識字,學漢族習俗,禮節……」
  夏侯嵐「哦!」地一聲,動容說道:「那可真是難得!」
  「可不是麼?」魏化道:「這位『冰霞島』主除了太神秘之外,其他都是讓家家歌功頌德,戶戶頂禮膜拜的,這一帶的人都情願聽他的……」
  夏侯嵐道:「那你為什麼那麼怕……」   
  魏化歎道:「夏侯大俠,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個違反法規的人,那有不怕的?『冰霞島』主恩威並用,德法兼施,島規之森嚴說來怕人,他最恨人洩露『冰霞島』秘密……」
  夏侯嵐道:「如今你已經洩露了,而且還不少!」
  魏化道:「所以我預備一走了之,如果運氣好,我還能回到北六省去活幾年!」
  夏侯嵐微微一笑,道:「最後答我一問,你近日可曾看見西門望?」
  魏化點頭說道:「前天他剛由『五羊城』過……」
  夏侯嵐「哦!」地一聲道:「他可是帶著一個人?」
  魏化點頭說道:「不錯,聽說那是個叛徒!」
  夏侯嵐道:「叛徒?這兩個字似乎不大妥當……」
  魏化方待接口,夏侯嵐已然擺手說道:「謝謝你,閣下,我的問話到此結束,你可以走了!」
  魏化一怔,旋即如逢大赦般,連個謝字也沒來得及說,拔腿向城外狂奔而去,轉眼間沒了影。
  夏侯嵐喃喃一句:「希望你一路平安!」轉身登車,道:「二位,出城往南走!」
  軒轅極、冷天池應聲抖韁揮鞭,馬車飛一般地往城南馳去,夏侯嵐鑽進車裡坐定,道:「冰姨,適才的話,您都聽見了?」
  白如冰點了點頭,道:「我都聽見了,對那位『冰霞島』主,我想了好久……」
  夏侯嵐道:「您是想……」
  白如冰道:「想想他是當今武林中的哪一位?」
  夏侯嵐道:「您可曾想出他是……」
  白如冰搖頭說道:「苦思半晌無所得,還有一點不難明白,他該有很大的隱衷,不為人知的秘密!」
  夏侯貞突然說道:「冰姨,何以見得?」
  白如冰道:「不然他為什麼好好的中原不待,偏偏跑到這『南海』來?」
  夏侯嵐沉吟著點了點頭。
  夏侯貞道:「那也許跟那位『通天鼠』一樣,在中原武林待不住了!」
  白如冰搖頭說道:「該沒有那一說,聽魏化的描述,此人一身功力高絕,連『瘋傻二怪』及『南海騎鯨客』那等奇人高手都俯首臣服,供他軀策,中原武林中,誰還能奈何他?」
  夏侯貞呆了一呆,道:「不錯,那麼冰姨以為……」
  白如冰道:「這就是我適才所說,他有很大的隱衷跟秘密的道理所在了!」  
  華玉突然說道:「冰姨,您看他有什麼隱衷,什麼秘密?」
  白如冰微笑說道:「傻孩子,既稱隱衷、秘密,別人怎麼知道?」
  華玉臉一紅,閉口不言。夏侯潔道:「娘,不管怎麼說,這個人是個正道俠士是毫無疑問的!」
  白如冰點頭說道:「雄才大略,苦心孤詣,能使冥頑凶悍的黎人順服,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這用心也令人敬佩,的確,他是個值得稱道的人物!」
  夏侯潔道:「他這麼一位人物,不該在中原武林待不住!」
  白如冰道:「說得是啊……」
  夏侯潔道:「娘的說法對,如此看來,他確有很大的隱衷與秘密!」
  上官鳳道:「他會不會是避仇……」
  夏侯貞道:「該不會是,像這麼一位人物,他怕誰?」
  上官鳳道:「總之,他像是在逃避什麼,不然他不會跑到這兒!」
  夏侯貞道:「姐姐以為他在逃避什麼?」
  上官鳳道:「多得很,很難說,諸如避仇、避世、避情避……」
  白如冰倏然點頭,道:「不錯,只不知道是哪一樁!」
  小湄插口說道:「到時候問問他不就知道了麼?」
  白如冰笑笑說道:「傻丫頭,既稱隱衷、秘密,他會輕易對人說麼?」
  小湄小嘴兒一噘,道:「說了人家也不會怎麼樣他,稀罕!」
  自如冰笑道:「可是真稀罕,我倒是真想看看他是怎麼樣個人,為什麼由中原不遠千里地跑到這兒來。」
  小湄道:「那還是得問他!」
  白如冰道:「不問他怎麼會知道?」
  小湄大眼晴略一眨動,道:「您不是說他不會說麼?」
  白如冰道:「他當然不會說!」
  小湄道:「那麼您怎麼辦?」
  白如冰笑而不語,小湄滿臉詫異地還待再問,夏侯嵐已然說道:「小湄,夫人到時候總會有辦法對付的。」
  小湄閉上了小嘴兒,夏侯貞卻轉注白如冰又道:「冰姨,您看這件事怎麼辦?」
  白如冰道:「什麼怎麼辦?」
  夏侯貞道:「他要金玉容,當然有他的道理在,而咱們此行旨在追回金玉容,偏偏這位『冰霞島』主又是位正道俠士……」
  白如冰道:「你是說這件事難辦?」  
  夏侯嵐道:「難道您不以為難辦?」
  白如冰道:「我以為沒什麼難辦的,他既是個正道俠士,就不會庇護金玉容,咱們只問他要金玉容幹什麼,為什麼假托『溫柔宮』之人騙咱們就行了!」
  夏侯貞道:「您的意思是說,不打算追回金玉容了?」
  白如冰道:「他要金玉容的目的,如不在庇護金玉容,咱們又何必跟一個苦心孤詣,經營『瓊州島』多年的正道俠士為難呢?不過這也要見機行事,只要他願意解釋要金玉容幹什麼,為什麼騙咱們,我可以不追回金玉容。」
  夏侯貞道:「但願他好說話些!」
  夏侯嵐沉吟中突然說道:「冰姨,您不打算弄清楚他是當今武林中的哪一位麼?」
  「誰說的?」白如冰道:「當然這也在我的條件之內!」
  夏侯潔道:「恐怕這一點他會根難說話!」
  白如冰淡然一笑,道:「也很難說,到時候再看吧……」
  頓了頓,接道:「在這幾有句話我得先告訴你一聲……」
  夏侯嵐道:「冰姨,您請說!」
  白如冰道:「『番石島』上的那兩個黎人,可能不會就此甘心罷手,路上假如有什麼異動,你們要小心應付。」
  夏侯嵐道:「我明白,冰姨!」
  小湄哼了一聲,繃著嬌靨道:「這種蠻人,夫人,假如他們非要兩位姑娘不可,您要我們也忍耐著麼?」
  白如冰道:「到時候我自有辦法應付的。」
  小湄一撇嘴,道:「那,冰霞島』主要是個正道俠士,他就不該縱容……」
  白如冰笑道:「小湄,一個在上者,不一定什麼事都知道的!」
  小湄道:「那我見了『冰霞島』主就告他們一狀!」
  白如冰失笑說道:「好厲害,你何必跟那些蠻人一般見識?」
  小湄道:「我才不會跟那些蠻人一般見識呢,那位『冰霞島』主不是延請有學問的人教他們漢人習俗,教他們讀書學禮麼?」她頓了頓接道:「那為什麼還這麼野蠻凶悍……」
  白如冰笑道:「傻丫頭,那是在『冰霞島』,不是在『番石島』呀!」
  小湄道:「既然是他的屬島,不該一樣麼?」
  白如冰搖頭歎道:「看來小湄不但是好辯,而且能辯、善辯!」
  夏侯貞道:「您該說她是強辯。」
  小湄紅著臉,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一路的談話,都是以那位神秘的「冰霞島」主為題,可是一天一夜下來,卻是絲毫沒說出個結果。
  這一天,車到了「雷州」,既到了「雷州」,那就距渡海的『海安』沒多遠了,而且可以看見一點海了。
  由「五羊城」到「雷州」之間的這一段路,可以說是平平靜靜,沒有一點風吹草動,沒有一點異兆。然而在雷州息歇一陣,車再出「雷州城」後就不同了,一出城就有了風吹草動的異兆。車轅上,軒轅極的話聲傳進車內:「夫人,您請掀開車蓬看看。」
  車內幾位互瞥了一眼,白如冰向著夏侯嵐遞過個眼色,道:「嵐兒,你掀開車蓬看看!」
  夏侯嵐答應一聲,掀開了車蓬,而,很快地他又掩上了車蓬,華玉第—個發問:「看見了什麼,大哥?」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沿路五丈一崗,十丈一哨,全是黎族的勇士!」
  小湄美目一睜,輕輕地罵了聲:「好不知死活的東西!」
  華玉揚了眉,道:「大哥,讓我看看!」說著,他就要往車門挪! 
  夏侯嵐抬手一攔,道:「別看了,兄弟,如果我沒有料錯,再走不多久他們就要攔車了,到那時你還怕沒的看的?」
  華玉笑了笑,坐了下去,道:「可惜我姐姐跟沙娘沒來!」
  夏侯嵐微愕說道:「怎麼,兄弟?」
  華玉一眨眼,咧嘴笑道:「你知道沙娘那張臉,她要是衝著這些蠻人一瞪眼,我敢說那些蠻人準能嚇得丟盔棄甲,抱頭鼠竄!」
  大夥兒都笑了,夏侯嵐道:「好缺德的嘴,要是老人家在這兒……」
  華玉接口說道:「殺了我我也不敢說!」
  大夥兒又笑了。
  笑聲中,突聽車外軒轅極,道:「屬下請示,是不是要停車!」
  笑聲倏住,自如冰揚聲問道:「怎麼?」
  車外軒轅極道:「回夫人,他們在二十丈外攔了車!」
  白如冰笑道:「嵐兒料對了……」揚聲接道:「到他們跟前再停車!」
  那軒轅極應了一聲,轉眼間車出十多丈,倏然停住。
  白如冰道:「我懶得下車,誰願意出去看看?」
  華玉連忙站起,道:「蠻人們見不得姑娘,自然是我跟大哥去!」
  白如冰失笑說道:「你是唯恐被留下,去是可以,但……」
  華玉接口笑道:「冰姨,一切得聽大哥的,少開口,少動手,可是?」
  白如冰道:「你很有自知之明,不錯!」
  華玉道:「冰姨,我遵命了!」跟在夏侯嵐之後跳下了車。
  甫一下車,華玉他伸了舌頭,低聲叫道:「乖乖,好一付長相,這象搶親嘛!」
  可不是麼?車前幾丈外是片大樹林,樹林兩旁都是人長的野草,唯有樹林中央有一條大路。
  而如今在樹林前的大路口上,橫擺著三張虎皮椅子,三張虎皮椅子上,左右坐的是忽律、忽必兄弟,中間坐的是一個身材魁偉高大,膚色黝黑,巨目,獅鼻,海口,一臉黃鬍子的奇狀異服老者。
  老者天生一雙虎牙,翻露在那血紅的大嘴唇之外,加上那滿臉的凶悍暴戾氣,看上去怕人。
  他身後,緊捱著一個奇狀異服,老來不害燥,頭上還插著一大朵紅花的枯瘦乾癟老婆婆。
  她,上衣沒有袖子,兩隻既黑又瘦,乾柴棒也似的手臂露在外頭,一雙手搭在椅背,那十根指甲長得怕人。
  再看那張老臉,兩腮皮肉鬆弛得往下垂著,一雙眼睛深陷,鼻子跟嘴幾乎被擠在一處,令人分不清哪是鼻子哪是嘴,那模樣,倒有七分像殭屍像鬼。
  這麼一個人,她偏偏在兩耳上戴了一付黃澄澄的既圓又大的金耳環,不倫不類,瞧上去令人噴飯。
  再後頭,是黑壓壓一片執刀拿矛的驃悍黎族勇士,上身赤露著,滿身都是墳起的筋肉,好壯,肌膚都成了古銅色。
  下身圍著豹皮裙,再下面是一雙光著的大腳丫,如果仔細點點,人數怕不近百。
  路旁,擺著兩隻綴滿了花,轎子一船的軟兜,旁邊站著四名長髮披散,腰幾乎成圍的人,只不知是男是女。
  要是男的還好,要是女的,那黎族的婦女可就令人不敢恭維,不敢領教了。
  再旁邊,是十口排列整齊的鐵箱手,蓋子都蓋著,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這些,看得夏侯嵐微微地皺了眉。
     而,童心未泯的華玉卻又笑了:「大哥,看來我該把那句話收回!」
  夏侯嵐愕然問道:「什麼?」
  華玉眼光一溜,道:「看見了麼,那個老太婆,就是沙娘來了也沒有用!」
  夏侯嵐眉峰又一皺,但他忍不住笑了。
  而,他臉上笑容剛浮起,居中虎皮椅上,那黃鬍子老者霍地站起,手往前一指,悶雷般嘰哩咕嚕一陣。
  隨聽他身後那丑陌老嫗開了口,話聲沙啞,刺耳難聽。
  「『番石島』忽畢島主問話,你們可是『五羊城』折辱兩位少島主的漢人?」
  好一口流利的漢語。
  夏侯嵐一怔忙道:「老婆婆通漢語?」
  醜陋老嫗臉上死板板地,道:「老身是個熟黎,自幼在中原長大。」
  「熟梨(熟黎),」華玉差一點忍俊不住。
  夏侯嵐「哦!」地一聲,道:「那是最好不過,老婆婆通漢語,我就好說話了,貴島兩位少島主有一番哭訴……」
  醜陋老嫗冷冷說道:「訴確曾有,但黎族人從來不哭!」
  夏侯嵐沒答理,接著說道:「關於折辱一詞,我想加以修正,那只能叫自衛,不該叫折辱……」
  醜陋老嫗道:「不管怎麼說,你們打了兩位少島主總是事實!」
  夏嵐嵐一點頭,道:「我承認,但貴島兩位少島主沒挨一下,而且老婆婆也該問問貴島兩位少島主為什麼被……」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6-15 12:0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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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醜陋老嫗截口說道:「這個老身知道,那是因為兩位少島主看中了車裡的兩位姑娘,你們不識抬舉,沒有把那兩位姑娘獻上。」
  夏侯嵐道:「老婆婆既然在中原長大,就該通諳我們漢人的習俗禮節,婚姻大事,不能相強,再說貴島兩位少島主動手調戲!」  
  醜陋老嫗道:「那是因為兩位少島主喜歡那兩位姑娘!」
  夏侯嵐道:「老婆婆,喜歡就調戲人麼?這或許是貴族的禮節,但卻不是我漢族的,在武林中,這也犯大忌……」
  醜陋老嫗突然間問了這麼一句;「年輕人,你讀過書麼?」
  夏侯嵐道:「讀過幾年,老婆婆此問……」
  醜陋老嫗道:「那你就該懂入境隨俗這句話!」
  夏侯嵐笑道:「看來老婆婆不只是通漢語了,這麼說,老婆婆承認動手調戲婦女,是貴族人的習俗了?」
  醜陋老婦道:「黎族人天性率直,不善做作,也不會隱瞞自己心意,凡是遇見喜歡的人,他立即會明白表示,那並沒有惡意!」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這麼說,是我等誤會了……」
  醜陋老嫗道:「恐怕是!」
  夏侯嵐道:「是也好,不是也好,如今……」
  醜陋老嫗截了口,但是她改了話題:「能挫敗兩位少島主的人在中原武林也不多見,老身在此先問一問,你們是……」
  夏侯嵐未答先問,道:「老婆婆對中原武林很熟悉麼?」
  醜陋老嫗道:「不敢說很熟悉,倒也知十之八九!」
  夏侯嵐點頭說道:「那最好,我叫夏侯嵐,也叫華玉,車轅上的兩位一位叫軒轅極,一位叫冷天池,車裡還有位『羅剎夫人』白女俠!」
  醜陋老嫗神情震動,臉色一變,旋即又是一副死板扳的冷漠神色,道:「原來全是中原武林中一二人間的高人,那就難怪兩位少島主不是對手了,『玉面游龍辣手神魔』、『白骨陰魔』、『長白翁』、還有位『羅剎夫人』白女俠……」
  她歷歷如數家珍,一口氣道出了幾人的名號,聽得諸人心神震動,好不詫異,夏侯嵐忙道:「我也要請教,老婆婆是……」
  醜陋老嫗道:「老身是『番石島』護島,也是『番石島』上的神嫗,職位雖比島主低,但有些事連島主都得聽老身的。」
  神嫗,想必是巫醫、巫婆一流。
  而護島那就非有一身高絕功力不可了。
  夏侯嵐「哦!」地一聲,道:「原來是……」  
  醜陋老嫗道:「老身在黎族中姓花,叫花金姑,也有個漢人的姓名,但那已是多年不用了……」
  夏侯嵐道:「是花婆婆……」頓了頓,接道:「花婆婆,『五羊城』事已屬過去,那或許是我等誤會,我願意在此向貴島忽畢島主賠個罪,可是如今貴島又……」
  醜陋老嫗花金姑道:「你是問為什麼攔路擋車?」
  夏侯嵐道:「正是!」
  花金姑抬手一指路旁,道:「看見了麼?那是黎族中最重的禮節,也就是說忽畢島主最喜歡兩位姑娘,他要用這兩頂軟兜,迎娶兩位姑娘回『番石島』去……」
  夏侯嵐失笑說道:「花婆婆,看來貴島兩位少島主仍不死心!」
  花金姑道:「本來就是,黎族人天性如此,凡是喜歡的,無論是東西還是人,非弄到手不可,甚至於不惜拚命!」
  夏侯嵐道:「花婆婆既然悉知漢人習俗……」
  花金姑道:「老身是熟知漢人習俗,所以忽畢島主也有一半採用了漢人習俗,你看見了,那十隻鐵箱,裡面裝的都是『番石島』上產的烏金塊,還有價值連城的珠寶,忽畢島主要當場下聘,立即迎娶兩位姑娘回『番石島』,這份聘禮,就在中原來說也可以豪誇天下,不會辱沒任何一位姑娘的!」
  夏侯嵐點頭說道:「聘禮不可謂之不重,貴島主的心意也令人不得不盛激,只是,花婆婆,漢黎有別,習俗各異,婚姻更不能勉強……」  
  花金姑道:「老身知道,但不願聽那麼多,老身再說一句,兩位少島主是非得到兩位姑娘不可,不惜以整座『番石』島,相拚,你該也看見了,這近百名黎族勇士,固然你們都是中原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可是他們能以一當百,不懼強,不怕死,他們手中的毒矛毒箭更是見血封喉,中者無救,好好的兩家親事為什麼非要流血不可?」
  夏侯嵐道:「花婆婆,我等更不願意流血,不瞞花婆婆悅,我籌由中原千里迢迢來到此處,是專為拜訪『冰霞島』主的……」
  花金姑臉色一變,道:「為何?」
  夏侯嵐道:「我聽說貸島是『冰霞島』的屬島,我更聽說『冰霞島』主是位雄才大略,英明的在上者,似貴島這般對待『冰霞島』的客人,是不是會有損『冰霞島』主的……」
  花金姑道:「老身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必用『冰霞島』壓『番石島』,不錯『番石島』是『冰霞島』的屬島,『冰霞島』主也確是雄才大略英明的在上者,更是黎族恩人、神明,可是『冰霞島』主並不是管束下屬的每一件事,像娶親,這是正事……」
  夏侯嵐道:「娶妻固然是最正經不過的事,可是以武力搶親,那就該另當別論。」
  花金姑道:「恐怕你還不知道,黎族有搶親的習俗!」
  夏侯嵐道:「那該對貴族同種,不該對外族……」
  花金姑一擺手,道:「別在口舌上說理了,只問你願不願把兩位姑娘交出來!」
  夏侯嵐眉峰一皺,揚聲說道:「冰姨,咱們似乎沒有選擇餘地了!」
  白如冰在車內答道:「那只有選擇該選擇的了!」
  夏侯嵐微一點頭,目注花金姑道:「老婆婆,我最後進-句忠言,請貴族及貴島人……」
  花金姑仰頭怪笑,道:「這是老身的答覆!」
  她話落一揮手,身後近百名黎族勇土任叫跳躍,其聲震天,轉眼間把馬車包圍在核心,然後揮矛搖弓,連連怪叫,其勢甚是嚇人。
  那位忽畢島主突然抬起了手,周圍近百名黎族勇士立即住腳不跳,住嘴不叫,鴉雀無聲。
  忽畢島主巨目凝注,凶光閃爍,嘰哩咕嚕說了一陣。
  花金姑道:「忽畢島主非不得已不願流血,要你再考慮!」
  夏侯嵐道:「兄弟,進車裡去!」
  華玉道:「別的話我都聽,這種話我不能聽!」
  夏侯嵐道:「那些毒矛毒箭見血封喉,中者無救……」
  華玉笑道:「大哥放心,那些玩藝兒挨不著我的,再說,大哥你也是個血肉之軀呀,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夏侯嵐道:「我不是不怕,而是不得已……」
  華玉道:「大哥,我也是不得不在外面!」
  夏侯嵐眉峰一皺,點頭說道:「好吧,只是要小心……」
  華玉笑道:「我省得,大哥,你也小心!」伸手往腰裡探去。
  夏侯嵐揚聲說道:「極老與池老全力護住馬車。」
  軒轅極與冷天池應聲掠下車轅,一邊站立一個,四臂凝足真力,靜待黎族瘋狂的攻擊。
  夏侯嵐淡淡一笑,道:「花婆婆,我已經準備好,請下……」
  「令」字未出,「錚!」地一聲,華玉亮了軟劍,一抖幾朵劍花,笑道:「從小長大,今天是頭一次正式動手廝殺,我要過過癮,大大地痛快痛快……」
  夏侯嵐淡然說道:「兄弟,練武非為殺人,劍下留情!」
  華玉臉一紅,神情一震,忙道:「大哥,謝謝你,我知道!」
  話聲方落,忽畢島主突然揮了手,黎族勇土立即怪叫又起,怪叫聲中,四名黎族勇土騰空躍起,直撲夏侯嵐,身在半空,脫手打出了兩根鐵矛,帶著呼嘯勁力十足地射向夏侯嵐胸腹。
  夏侯嵐雙眉一揚,道:「敢情先找上了我……」
  華玉笑道:「可是有事兄弟服其勞,該先交給我!」
  身隨話動,騰身橫掠,振腕出劍,掌中軟劍幻起劍花,飛迎兩根鐵矛,只聽一陣叮噹響,兩根鐵矛斷為數截落了地,成了廢鐵。
  華玉一招得手剛要笑,忽聽夏侯發喝道:「臨敵要面面顧到,小心另兩個。」
  華玉一震投注,那另兩名已然撲到,手中鐵矛齊遞,那犀利的矛尖已遞到了他的左肋。
  華玉一驚,匆忙間劍演家學,身影電閃,劍光閃處,只聽叮噹連響,大叫兩聲,矛斷血現,那兩名黎族勇士手臂上
  劍痕數寸,血流如注,縱身飛退。
  華玉吁了一口大氣,笑道:「大哥,這一手如何……」
  夏侯嵐尚來答話,忽畢島主已然變色抬手,似乎他要下令圍攻了,接下來將是一場……
  而適時,花金姑忽地一聲怪叫,忽畢島主手停在了半空,愕然轉注,花金姑卻經自越前,目注華玉道:「你適才那一劍,可是『雷霆八式』中之一式?」
  華玉傲然點頭:「不錯,老婆婆好眼……」一怔,詫異地接道:「你,你也認得『雷霆八式』?」
  花金姑道:「你小看我這個黎族老太婆了,你這『雷霆八式』是哪裡學來的?」
  華玉道:「這是我的家學!」
  花金姑一怔,道:「家學?」
  華玉點頭說道:「不錯,家學!」
  花金姑道:「老身適才沒聽清楚,你姓什麼?」
  華玉道:「姓華,單名一個玉字!」
  花金姑喃喃一句:「姓華……」抬眼問道:「你由何處來?」
  華玉道:「當然是中原!」
  花金姑道:「中原太大了些,說小一點!」
  華玉道:「那麼我告訴你,『長白』!」
  花金姑老眼一睜,道:「長白有座『避塵山莊』……」
  華玉道:「那是我的家,你也知道『避塵山莊』?」
  花金姑沒答理,接著說道:「莊主姓華,美號『神州一劍』……」
  華玉道:「那是我爹!敢莫你認識?」
  花金姑擺手,道:「哥兒恕老身不知,你請退出去!」
  華玉一怔說道:「老婆婆,你這是什麼意思?」
  花金姑搖頭說道:「哥兒別問,只請退出去!」
  華玉一搖頭,道:「不行,老婆婆,我要先弄清楚!」
  花金姑道:「哥兒,你何必……」
  華玉道:「老婆婆,在我沒弄清楚之前,我絕不退出重圍!」
  花金姑忽地一歎道:「哥兒,你這是何苦,好吧,老身告訴你,你可記得,適才老身說另有十多年不用的漢人姓名?」
  華五點頭說道:「我記得,如何?」
  花金姑道:「老身那多年不用的漢人姓是沙,老身那漢人的名字叫沙六娘……」
  華玉一怔,道:「沙六娘……?」
  花金姑道:「不錯,沙六娘!」
  夏侯嵐神色忽地一動,道:「老婆婆莫非跟沙五娘前輩有甚淵源?」
  華玉忽地叫道:「我聽沙娘說,她有個妹妹,莫非……」
  花金姑身形倏顫,啞聲說道:「哥兒,她真提過我麼?」
  華玉點頭說道:「沒錯,沒錯,沙娘常提,一提就掉淚……」
  花金姑那深陷的眼眶中淚光一湧,道:「哥兒,老身就是你那沙娘不爭氣的妹妹!」
  華玉叫道:「你……可是你是黎……」
  花金姑慘笑說道:「恐怕你不知道,你那沙娘也是個熟黎!」
  華玉一怔說道:「沙娘她也是……這我倒不知道……」
  搖頭,接道:「我常聽沙娘提起你,可沒想到會在這兒碰上你,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花金姑道:「老身也沒想到她還會常提我,在她眼中,我這個不爭氣的妹妹該是早死了,沒想到她還願念著手足之情,我羞煞、慚煞,就是死也含笑瞑目了……」
  忽地一整臉色,接道:「哥兒,你如今明白了麼?」
  華玉道:「我明白了,但並不全明白!」
  花金姑道:「你還有什麼不明的?」
  華玉道:「為什麼沙娘在中原你在這兒,為什麼沙娘每提起你就掉淚,為什麼你如今又……」
  花金姑身形顫動,淒然笑道:「哥兒,這是老身當年的羞慚事,你回去後問問你沙娘就知道了,如今不談也罷!」
  華玉道:「你既不願說,我也不便再問……」
  花金姑道:「那麼哥兒請退出吧!」
  華玉沉吟了一下,忽地笑道:「要我退出去可以,恐怕我這位大哥也得退出去!」
  花金姑愕然說道:「哥兒,為什麼?」
  華玉道:「你可知道我有個姐姐?」
  花金姑點頭說道:「我聽你沙娘說過!」
  華玉一指夏侯嵐,道:「那麼我告訴你,他是我姐姐的未婚夫婿,也就是我未來的姐夫,你說該不該讓他也退出去!」
  夏侯嵐眉峰為之一皺。
  花金姑凝注夏侯嵐,詫聲說道:「他是你未來的姐夫?」
  華玉點頭說道:「不錯,不信你日後可以問問我沙娘!」
  花金姑一點頭,道:「那麼,老身說他也該退出去!」
  華玉咧嘴一笑說道:「謝謝你,老人家,我還有話說……」
  花金姑道:「哥兒請說!」
  華玉回手一指馬車,道:「車裡的每一位,卻跟我扯得上親戚關係,尤其兩位少島主所要的兩位姑娘,更是我這位來來姐夫的親妹妹,老人家好說說怎麼辦?」
  華玉是厲害,夏侯嵐不由暗暗點了頭。
  花全姑呆了一呆,道:「老身可沒有想到……」
  華玉道:「而事實上這是實情!」
  花金姑沉默了,剎那之間臉色數變,半晌,她猛一點頭,毅然說道:「好吧,衝著老身那位姐姐,老身該對她有所報……」
  抬眼接道:「容老身跟想畢島主說說!」
  轉身向那位忽畢島主說了一陣。
  忽畢島主與她那兩個兒子忽律、忽必臉上的神色先是詫異,繼而變得很難看,最後忽畢島主搖了頭,嘰哩咕嚕地說了一陣!
  花金姑跟著低聲訴說,繼而以手指天厲聲大叫,最後忽畢島主滿臉畏懼神色地低下了頭!花金姑轉過了身,一揮手,黎族勇士潮水般退去。
  華玉忍不住問道:「老人家,你跟他怎麼說的?」
  花金姑道:「黎族人最怕神鬼,老身是『番石島』上的神嫗,當然搬出了神鬼恐嚇他,不然的話他絕不會點頭!」
  華玉道:「這倒是奇事……」
  花金姑道:「每一個未開化的種族都是如此,如今圍已解了,諸哥位兒請上車快走吧,但請記住,日後見著你沙娘時,請代我問候一聲,就說老身要老死此鄉了……」







第三十二章 樂敘天倫
 

  華玉一陣激動說道:「老人家……」
  花金姑揚手說道:「哥兒,別多說了,上車吧!」
  華玉閉口不言,轉身向馬車行去。
  夏侯嵐抱拳欠身,一聲:「我在這兒謝謝老人家!」跟著轉身行向馬車。
  只聽花金姑在背後說道:「哥兒,別忘了替我帶話給我那老姐姐……」
  華玉尚未答話,忽聽一個沙啞而且帶著顫抖的話聲,由樹林中傳了出來:「六姑,不必帶話了,我已經來了!」
  華玉聞聲—怔,首先大叫:「沙娘……」
  樹林中,緩步走出了兩個人,那一個是沙五娘,另一個則是華英,近百黎族勇士為之一陣騷動。
  當然,他們絕沒想到身後樹林中藏著兩個人。
  花金姑身影倏顫,定了定神,她轉身要走。
  沙五娘倏揚輕喝:「六姑,站住!」
  花金姑一震沒再動,沙五娘接著說道:「六姑,別這樣,血濃於水,手足總是手足……」
  說話間,她偕同華英已到了花全姑面前,花金姑滿臉羞愧地低下了頭。
  沙五娘老眼雙濕,道:「六姑,這多年了,我可是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花金姑身形猛抖,顫聲說道:「姐姐,我該死……」雙膝一曲,她就要跪下去。沙五娘伸手扶住了她,道:「六姑,往事己成過去,不必再提,你我都這大年紀了,能再見這一面不容易,咱們姐兒倆該高高興興地談談!」
  花金姑怔著頭道,「姐姐寬懷大度,令我羞煞愧死……」
  沙五娘道:「說什麼寬懷大度,談什麼羞煞愧死,當時我氣只是氣在臉上,心裡可仍是……」兩眼一紅,強笑接道:「不提了,六姑,見見姑娘!」
  花金姑聞言便要向華英施禮。
  華英搶先福了一福,道:「沙娘、沙姨,您二位這是折煞我!」
  沙五娘道:「姑娘,這是我輩武林敬重的一個禮字!」
  華玉走了過來,道:「沙娘,您跟姐姐是怎麼……」
  沙五娘道:「我跟你姐姐是一路打聽著找來的,你也是,要到這兒來也不跟沙娘說一聲……」
  華玉赧然陪笑,道:「沙娘,您別生氣,我下次不敢了……」
  沙五娘笑了笑道:「你天生時—張甜嘴,跟你大哥還有姐姐上車走吧,我要跟你沙姨多聊聊,然後再趕去!」  
  華玉道:「怎麼您……」
  沙五娘擺手說道:「快走吧,早一刻到達『冰霞島』早好!」
  華玉遲疑了一下,望著華英道:「姐姐,走吧!」
  華英微頷螓首,望了夏侯嵐一眼,頭一低,向馬車走去。
  這兒幾人上了車,白如冰探身車外,向沙五娘姐妹打招呼後,馬車馳動,順大路穿林而去。
  第二天一早,車到了「海安」,的確,魏化沒說錯,車還沒進「海安城」,就可看見海中黑忽忽龐大的一堆,那是「冰霞島」。
  這海安城濱海居民大半是海上過活,靠海為生的漁民,
  往北一條路通內地,往南去就是汪洋大海,所以這兒沒什麼過往的客商,市容也不見怎麼熱鬧。
  車進海安城後,馬車順街道緩緩向前徐馳。
  然而進城門還不到二十丈,突然車停了下來,只聽車外軒轅極揚聲說道:「稟夫人,有人攔車!」
  車內,白如冰微微一愕,旋即說道:「這又是誰?嵐兒看看去!」
  夏侯嵐應聲鑽出車外,軒轅極沒說錯,只見馬車前一丈外,站立著一個白淨臉的中年漢子,他穿一襲白衣,領口上還繡著一圈金線,模樣兒挺瀟灑的。
  他詫異地望了白衣漢子一眼,發話說道:「閣下是……」
  白衣漢子微微一笑,抱拳說道:「我請問一聲,這輛車可是白夫人的座車?」
  夏侯嵐一怔點頭,道:「正是!」
  白衣漢子道:「閣下可是『玉面游龍辣手神魔』夏侯大俠?」
  夏侯嵐道:「也不錯,我正是夏侯嵐,閣下是……」
  白衣漢子含笑截口道:「那就沒有錯了,夏侯大俠請下車,讓馬車跟來吧!」
  他說完了話,逕自轉身向首行去。
  夏侯嵐忙喚道:「喂,閣下請慢一步,這是……」
  那白衣漢子腳下未停,回身笑道:「夏侯大俠,到了地頭就知道了!」
  夏侯嵐遲疑了一下,忽揚雙眉,道:「跟他走!」
  軒轅極應聲抖韁鞭馬,跟在那漢手身後馳去。
  夏侯嵐轉身進車把適才事說了一遍。
  聽畢,白如冰笑了笑,道:「恐怕是『冰霞島』的人了!」
  夏侯嵐道:「他要帶咱們往哪兒去?」
  白如冰道:「沒聽他說麼,到了地頭就知道了。」
  沒多久馬車又自停住,只聽那白在漢子在車外叫道:「到了,諸位請下車吧!」
  夏便嵐當先下了車,他首先一怔。
  白如冰緊跟著下了車,也不禁愕然。
  馬車正停在一座大宅院門口,這大宅院佔地廣大,院內樹林成萌,深不知有幾許,那兩扇大門,石階高築,石獅對峙,甚是氣派,門頭橫匾大字:「賓館」!
  夏侯嵐牧回目光,道:「閣下,這是……」
  白衣漢子微微一笑,道:「我叫師成,職司『冰霞島』迎賓,奉島主之命,特來迎接諸位,這兒是給請位預備的住處!」
  夏侯嵐一震,道:「貴島主知道……」
  白衣漢子師成笑了笑道:「不瞞夏侯大俠說,諸位一進粵境,敝島主就已經知道了!」
  夏侯嵐道:「貴島耳目眾多,消息靈通,令人佩服!」
  「好說!」師成含笑說道:「那是夏侯大俠誇獎!」
  夏侯嵐道:「貴島主應該知道我等的來意!」
  師成道:「敝島主已經知道了,請諸位先進『賓館』歇息,一個時辰之後,敝島主當會為諸位另作安排!」
  夏侯嵐轉望白如冰,白如冰含笑點頭,帶著幾位姑娘泰然行上「賓館」大門石階。
  夏侯嵐一笑:「既如此,我在這兒先謝謝貴島主了!」轉身跟了進去。
  進了賓館,婢女成行侍候,不但人人衣著樸素,而且個個脂粉不施,完全女兒家本色。
  師成讓客直上大廳,大廳內擺設考究,處處不脫一個雅字,而且四壁分懸字畫,琳琅滿目,美不勝收。
  這,看得連夏侯嵐這等奇才也動容,眼前無一不是胸蘊珠璣的高才,都是識貨的大行家,對壁上懸掛的字畫,無一不暗暗點頭,齊表心折。
  華玉畢竟年輕,他忍不住問道:「這些都是出自貴島主手筆?」
  師成含笑說道:「是的,敝島主請每一位貴賓指教!」
  白如冰道:「貴島主太謙虛了,在當世之中,書畫能有這般造詣者,不過一兩人,貴島主實在令人佩……」
  師成截口笑道:「師成僅代敝島主謝謝夫人!」
  夏侯嵐凝目望向一幅畫,面有異容,師成話落轉向了他,欠身擺手,道:「夏侯大俠諸位請坐!」
  白如冰等均自謙遜落座,唯有夏侯嵐聽若無聞,凝目望向那幅畫猶在那兒發怔。
  師成微微一笑,道:「夏侯大俠……」
  夏侯嵐突然說道:「這也出自貴島主手筆麼?」
  師成道:「是的,這是敝島主初來『冰霞島』練的殘墨!」
  夏侯嵐點了點頭,方侍再問,白如冰那裡已然接了口,道:「嵐兒,有話待會兒再說,先坐下來歇歇吧!」
  夏侯嵐應聲走過來坐下,師成那裡告退出廳而去。
  望著暫成出了廳,白如冰這才問道:「嵐兒,有什麼不對麼?」
  夏侯嵐道:「冰姨可曾看見那幅畫?」
  白如冰道:「看見了,怎麼?」
  夏侯嵐道:「畫中一青衫客負手月下,滿面悲淒黯然之色,那上面題的幾行是天涯飄零孤獨客,世上唯一斷腸人,這『冰霞島主』似乎是……」
  白如冰道:「似乎是藉著一枝筆,勾出了他自己!」
  夏侯嵐點頭說道:「也許,不過我不是這意思!」
  白如冰愕然說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夏侯嵐道:「這語氣,這感觸,像極了一個人!」
  白如冰道:「誰?」
  夏侯嵐吐出了兩個字:「我爹!」
  白如冰一怔,目閃異采,「哦!」地一聲,道:「你爹是這語氣,是這感觸麼?」
  夏侯嵐道:「我依稀記得,他老人家常對月作此悲吟!」
  白如冰道:「那倒是巧事,世上竟有兩個人……」
  步履響動,師成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名捧茶婢女。
  近前,師成欠了欠身,道:「諸位先請喝點茶,這是『冰霞島』異種,雖不及中原名茶香,但也頗為可口,諸位請試品嚐!」
  白如冰含笑說:「多謝了,我急著要見貴島主……」
  師成忙道:「關於這件事,師成職位低小,不敢做主,稍頃敝島主自會派使者前來,後時當有安排的!」
  白如冰道:「難道閣下不能替我們找只船……」
  「夫人原諒!」師成欠身說道:「普通的漁船向不許近『冰霞島』一里內,只有島上的特殊船隻可以進出『冰霞島』,但那些船隻只在迎接賓客時才由島上放出,所以沒有敝島主的令諭,師成不敢也不能……」
  白如冰截口說道:「不敢讓閣下為難,那就算了,我還沒有請教,貴島主是姓……」
  師成道:「夫人也請原諒,這只有敝島主自己知道!」
  白如冰「哦」地一聲道:「這麼說來,貴島沒一人知道貴島主姓什麼?」
  師成道:「夫人,事實如此!」
  白如冰道:「這倒是奇聞,看來貴島主必有什麼隱衷!」
  師成微說道:「我不知道,也許是吧!』頓了頓,接道:「諸位請坐一下,我去……」
  白如冰忙道:「請慢一點,我還有事請教!」
  師成道:「不敢,夫人請垂詢!」
  白如冰道:「貴島主是來自中原武林麼?」
  師成道:「是的,夫人!」
  自如冰道:「貴島主是中原何處人氏?」
  師成搖頭說道:「這個我不清楚……」
  白如冰道:「聽口音也能聽出個八成!」
  師成含笑說道:「不瞞夫人說,師成自蒙島主恩典,進『冰霞島』任職以來,至今尚來有福份見到島主……」
  白如冰搖頭笑笑道:「那就沒有辦法了……」頓了頓,接道:「這麼說,貴島也有很多人沒見過島主了?」
  師成道:「是的,夫人!」
  白如冰道:「聽說貴島主長年蒙著面……」
  師成道:「是的,夫人!」
  白如冰道:「好好的為什麼要這樣?」
  師成道:「我無以奉告,夫人!」
  白如冰道:「也許貴島主有什麼不得已……」
  師成道:「有可能,夫人!」
  白如冰微一抬手,道:「閣下請便吧!」
  師成一欠身,告罪出廳而去了!
  望著師成背影不見,夏侯潔搖頭說道:「這人口風好緊……」
  夏侯嵐道:「不然,二妹,他根本不知道!」
  白如冰點頭說道:「嵐兒說得對,他心目中只有島主這兩個字,沒有別的!」
  夏侯嵐淡淡道:「這位『冰霞島』主不但高深莫測,而且很有御人之能!」
  「那是當然!」
  夏侯嵐道:「不然他豈能使冥頑凶悍的黎族心悅誠服!」
  說話間,師成又走了進來,這回他背後跟著十幾名壯漢,每人手裡都提著桌椅,進廳擺了起來。
  師成則欠身笑道:「敝島主特為諸位接風洗塵……」
  白如冰道:「貴島主太客氣了!」
  師成道:「粗茶水酒,海角鄉野沒什麼珍品待客,當請諸位原諒!」說話間桌椅已擺好,他立即吩咐擺上酒菜。
  轉眼間酒菜送上,菜談不上精美,但色香味令人垂涎,酒一色碧綠的,據師成說是「冰霞島」「黎田嶺」上的特產水果釀成。
  酒菜擺上後,一名壯漢飛步入廳,近前躬下身軀,「稟師爺,錦衣使者到!」
 師成告罪一聲忙迎出廳去,未幾,他陪著一名相貌清懼的錦衣老者行進大廳,那錦衣老者步履穩健,眼神十足,一望可知是位健者高手。
  老者後面並肩跟著兩名紫衣壯漢,他二人手中各捧著一隻尺半見方的檀盒。
  近前,師成為雙方介紹,寒暄中,錦衣老者道:「敝島主島務纏身,未克親自前來,特命老朽代表他向諸位致歡迎之忱,並致萬分歉意!」說著,他舉手肅客入席。
  酒過三迎,錦衣老者一聲輕咳開了口:「諸位的來意,敝島主已然知曉,在此老朽先奉知一點,那就是敝島主絕無庇護金玉容的意思……」
  白如冰道:「只不知貴島主為何假托『溫柔宮』……」
  錦衣老者道:「事非得已,敝島主怕的是諸位不肯交金玉容,為這件事,敝島主也曾吩咐老朽代為向諸位致歉,請諸位雅量海涵!」
  「好說!」白如冰道:「那金玉容現在貴島麼?」
  「不!」錦衣老者搖頭說道:「老朽已經把他帶來了……」
  白如冰「哦」地一聲道:「那麼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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