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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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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獨孤紅] [聖心魔影][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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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5 12:01:59 |只看該作者
  錦衣老者一招手,身後一名紫衣壯漢恭謹地把手中那只檀盒放在了桌上,錦衣老者提著盒子道:「夫人,金玉容就在這盒子裡!」
  白如冰訝然說道:「這是……」錦衣老者道:「金玉容的首級!」
  舉座顏色一變,白如冰伸手掀開了檀盒,她臉色一變,很快地又蓋上蓋子,凝目說道:「貴島主這是什麼意思?」
  錦衣老者道:「金玉容跟敝島主有仇,敝島主所以遠來『南海』,也皆因金玉容一人,但敝島主報仇雪恨不敢專私,特將金玉容首級奉上,一為取信諸位,二為請諸位把它帶回中原……」
  白如冰道:「貴島主令人感佩!」  
  錦衣老者道:「夫人客氣,這是應該的!」
  白如冰目光投向錦衣老者身後,道:「請問使者,那另一隻盒子是……」
  錦衣老者淡淡說道:「那是敝島一名叛徒的雙耳……」
  白如冰「哦!」地一聲,道:「是……?」
  錦衣老者道:「夫人見過此人,他姓魏名化!」
  白如冰揚揚眉,舉座震動中,夏侯嵐道:「貴島主的做法……」  
  錦衣老者含笑截口說道:「夏侯大俠,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夏侯嵐道:「是我害了他!」
  錦衣老者道:「敝島主仁德,也看諸位的金面,僅去了他雙耳仍把他放回了中原武林,這是最輕的懲罰!」
  夏侯嵐道:「我不便說什麼了!」
  錦衣老者欠身說道:「謝夏侯大俠!」
  夏侯嵐謙遜了一句,白如冰接口說道:「我請問,什麼時候可獲准進入『冰霞島』蒙貴島主接見?」
  錦衣老者遲疑了一下,道:「夫人,『冰霞島』向無外客,從來不跟外人來往……」
  白如冰道:「使者的意思是……」
  「不敢!」錦衣老者道:「這是敝島主的意思,當日他收伏黎人時,曾對島上的黎人許諾,在他島上任內,絕不跟外界人來往,他也不出『冰霞島』半步,所以他如今不敢食言,不願破例,請諸位帶著金玉容的首級回轉中原……」
  白如冰方待開口,錦衣老者已飛快接道:「假如諸位預備在『海安』多盤桓幾天,敝島主無任歡迎,也願意竭誠盡地主之誼!」    
  白如冰淡淡說道:「謝謝島主好意,可是白如冰仍請貴島主破例許准,容我等去『冰霞島』謁見!」
  錦衣老者含笑說道:「夫人,老朽適才說過!」
  白如冰道:「我字字悉入耳中,不過我有非登『冰霞島』見貴島主不可的理由!」
  錦衣老者道:「老朽願聞……」
  白如冰道:「恕我直言,我不相信這是金玉容的人頭!」
  錦衣老者—怔訝然笑道:「夫人這話——難道敝島主還會欺……」
  自如冰截口說道:「我不敢說貴島主欺人,使者該知道金玉容的名號!」
  錦衣老者點頭說道:「這個老朽知道,他的名號叫『千面書生』!」
  白如冰道:「顧名思義,眾所周知,他的易容術獨步宇內……」
  錦衣老者笑道:「老朽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是說這顆人頭是別人的,而且是經過金玉容動手易過容的!」
  白如冰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錦衣老者毫不在意,笑道:「假如是,夫人就登上『冰霞島』,僅憑金玉容的屍身,只怕也不能辨認那是否金玉容!」
  白如冰道:「金玉容如果沒有死,何來屍身?」
  錦衣老者呆了一呆,道:「夫人,金玉容確實已經……」
  白如冰道:「我說他如今仍好好的活在『冰霞島』上!」
  錦衣老者漢眉微揚,倏又搖頭笑道:「夫人如果堅欲上『冰霞島』,可以說個別的理由,何必在全玉容身上故意跟敝島為難?」
  白如冰道:「使者說對了,我另有理由,這理由極其重要……」
  錦衣老者道:「老朽願聞……」
  白如冰道:「我懷疑貴島主是我一位當年舊識!」
  這話連夏侯嵐等也聽得一怔。
  錦衣老者「哦」地—聲道:「夫人那位當年舊識是……」
  白如冰道:「自號『斷腸碎心偷生客』的夏侯一修!」
  夏侯嵐急道:「冰姨您……」
  白如冰道:「嵐兒,別插嘴!」
  夏侯嵐還想再說,但他口齒啟動,欲言又止,終於默然。
  錦衣老者大笑說道:「夫人錯了,老朽敢說敝島主絕不會是……」
  白如冰道:「使者怎知他不是?」
  錦衣老者道:「老朽當然知道……」
  白如冰截口說道:「使者知道貴島主貴姓大名?」
  錦衣老者呆了一呆,搖頭說道:「這個老朽不知道!」
  「是嘍!」白如冰含笑說道:「那麼使者怎知貴島主不是複姓夏侯,雙名一修?」
  錦衣老者道:「老朽雖不知道敝島主的名諱,但老朽敢說……」
  白如冰道:「那是毫無根據的!」
  錦衣老者話鋒一頓,接道:「夫人又怎知敝島主必是……」
  白如冰道:「我適才說過,僅僅是懷疑!」
  錦衣老者道:「世人這麼多,夫人為什麼單懷疑敝島主……」
  白如冰道:「我是有根據的!」
  錦衣老者道:「老朽願聞夫人的根據!」
  白如冰抬手一指壁上那幅畫,道:「那幅畫可是出自貴島主手筆?」
  錦衣老者轉眼看了看,毅然點頭,道:「不錯,那確出自敝島主手筆,而且是敝島主初來『冰霞島』練的殘墨!」
  白如冰淡淡一笑,道:「那麼使者請看畫中人的神態,是不是滿臉淒然黯淡愁思?」
  錦衣老者笑道:「老朽雖不通文墨,但也能看得出畫中人的含意,因為這幅畫的含意至為明顯,夫人以為然麼?」
  「不錯!」白如冰點頭說道:「使者再請看那所題幾行……」
  錦衣老者截口說道:「天涯飄零孤獨客,世上唯一斷腸人!」
  白如冰道:「這是不是貴島主的自身寫照?」
  錦衣老者道:「這個老朽未敢輕言!」
  白如冰道:「我願意告訴使者,夏侯一修自號『斷腸碎心偷生客』。」
  錦衣老者笑道:「夫人,恕老朽直言,那幅畫並不一定是敝島主自身寫照,世上的斷揚人也不一定只是夏侯大俠一位!」
  白如冰道:「我承認使者所說是理……」
  錦衣老者忙道:「那麼……」
  白如冰淡然接道:「我告訴使者,『冰霞島』我是一定要去!」  
  錦衣老者呆了一呆,道:「夫人老朽適才……」
  白如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冰霞島』該人人去得,我不必等貴島主允准,我可以僱船闖,所以徵求貴島主助同意,那只是我不願傷雙方一直很融洽的和氣!」
  錦衣老者臉色微變,強笑說道:「既然夫人執意如此,那麼容老朽將夫人的意思飛報敝島主,請教島主定奪便了!」
  站起來微一拱手,道:「諸位請稍坐,客老朽告別片刻!」
  白如冰抬手一攔,道:「使者到哪裡去?」
  錦衣老者道:「老朽要修書一封,差專人送回島上……」
  白如冰道:「那麼,師大俠在此,使者何妨即席修書,口頭傳令,請師大俠找個人回『冰霞島,一趟!」
  錦衣老者笑道:「夫人多慮了,『冰霞島』上沒有一個計算人之人,既然夫人見疑,老朽尊命就是,師成,取文房四寶來!」
  師成應聲飛步而去,轉眼間取得文房四寶進廳。
  錦衣老者即席揮毫,筆走龍蛇,頃刻而就,他在信封上畫上押,然後遞向師成,說道:「派專人火速送回島上去!」
  師成雙手接過那封信,如飛出廳而去。
  師成走後,這裡一席酒宴尚未完,一名身影魁偉高大,濃目虯髯的錦袍老者已大步入廳,師成緊跟在後。
  高大錦衣老者與這一位錦衣老者互見一禮,然後那高大錦衣老者轉注白如冰等肅然發話道:「老朽奉敝島主之命,特來奉迎白夫人諸位入島,船隻已為諸位備好了,容老朽帶路!」
  兩位二話沒說,轉身行出廳去。
  白如冰一笑站起,道:「沒想到貴島主竟破例特准,白如冰等何幸如之!」帶著夏侯嵐等行出廳去。
  行走間,夏侯嵐逼近一步,低低說道:「冰姨,您這是……」
  白如冰回目笑道:「難道你不以為像麼?」
  夏侯嵐道:「我不能否認很像……」
  白如冰道:「這不就行了麼?」
  夏侯嵐道:「冰姨,事實上他老人家已去世多年……」
  白如冰道:「我從來不相信他已經死了!」
  夏侯嵐還待再說。
  白如冰已然又道:「就算不是,咱們上他『冰霞島』看看不很好麼?」
  夏侯嵐搖了搖頭,默然不語。片刻之後,一行人抵達碼頭,碼頭上,不見漁船,但見一艘雙桅大船停在岸邊,船上清一色十名身穿白衣,領繡銀線的精壯漢子,一見眾人來到,立即哈腰低頭。
  上了船,高大錦衣老者立即吩咐開船,船駛離岸邊後高大錦衣老者轉向白如冰欠身說道:「請夫人請位進艙歇息,半個時辰後船就可抵島了!」
  白如冰微一搖頭,道:「多謝使者,白如冰等生長中原,從沒有看見過海,有這難得的機會,我要站在船頭好好飽飽眼福!」
  高大錦衣老者道:「既如此,老朽不敢再講!」
  船行頗速,「冰霞島』在眼界中越來越大。
  今天是個晴朗的好天氣,風平浪靜,只有偶而可在遠處發覺一兩個雪白的浪花外,一路上毫無顛搖之感。
  「冰霞島」到了,細看這龐大的海中島嶼,滿眼鬱鬱蒼蒼,到處長滿陰森的古森林,奇花怪草雜生其間,的確跟中原景象大不相同。
  往裡看,「五指山」橫亙於中,連綿數十里,「黎田嶺」高聳入雲,煙霧瀰漫,既險且惡。
  捨舟登陸,岸上早就等著對對赤裸上身,光著腳的黎族壯漢,近十具軟兜排列地上,他們一個個神情肅穆,沒一個有驚怪之色。
  高大錦衣老者回身擺手,道:「『冰霞宮』座落在『黎田嶺』上,山路崎嶇難行,敝島主已為諸位預備了代步之物,諸位請!」
  白如冰稱謝一聲,與夏侯嵐等各坐上一具軟兜,前面高大錦衣老者一聲令下,眾黎族壯漢抬起軟兜,健步如飛,直向「黎田嶺」奔去。
  一路之上,但見黎族土著三五成群耕作田間,對這些外來的客人視若無睹,原先那暴戾凶悍之氣已一掃而淨,如今所看到的是一片祥和景氣。
  這,看得白如冰等眼中,不禁一陣點頭。
  半晌過後,一行人登上了「黎田嶺」,山勢果然險惡,山路奇陡,怪石峨嵯,依崖開路,盤旋直上,人在軟兜下望,崖下盡巨流怪石,一失足便會粉身碎骨。
  饒是白如冰等俱是武林奇客,各具鐵膽,看在眼裡也不禁膽戰心驚,暗捏冷汗,反觀眾黎族壯漢,則仍是健步如飛,毫不稍緩。
  一行人越壁越高,漸漸進入了迷濛的雲霧中,在雲霧中,或走羊腸,或穿古森林,耳邊不時傳來獸鳴猿啼,只覺霧氣極重,沾衣欲濕。
  半點不差,又半晌,眼前忽然開朗,再看時,各人的頭髮上都佈滿了細小的晶瑩水珠。
  往前看,一座石砌宮殿背倚孤峰,前臨斷崖,極其莊嚴肅穆,想必那就是「冰霞宮」了!
  如今,在「冰霞宮」前的廣場上,並肩站著三個人,那正是「瘋傻二怪」與「南海騎鯨客」,不過他三人如今卻是一色的黃色衣衫,另外,在宮門四周還站著不少的執矛黎族壯漢。
  前面高大錦衣老者一抬手,軟兜在宮前廣場上停下,他自己搶步上前,恭謹施下禮去:「稟二位相爺,貴賓們已到!」
  「瘋傻二怪」一擺手,與「南海騎鯨客」迎了上去。
  近前,東方朔肅穆地欠身說道:「老朽東方朔、艾遲、西門望僅代敝島主恭迎諸位佳賓!」
  白如冰含笑答禮,道:「多年未見二位,沒想到二位……」
  驀地,「冰霞宮」中傳出一陣清越鐘聲。
  東方朔忙截口說道:「敝島主已由後宮往前宮候駕,諸位請!」側身讓路擺了手。
  白如冰也未多說,含笑稱謝向「冰霞宮」走去。  
  進宮門,過重廊,穿過幾處門戶,最後來到了一處,那地方,是個圓形的石宮,石宮頂上掛著幾盞大燈,映射在四周光滑如鏡的石壁上,照耀得滿室通明。  
  兩列竹子編成的桌椅對排著,一邊是三位,一邊是恰如白如冰等人數。
  在白如冰等進入石宮的同時,另一處門戶也轉出了個人,那是中等身材,卻略顯肥粹的青衣人,一塊青紗遮住了整張臉,只有在兩眼處挖了兩個洞,一雙眸子炯炯發光,頷下長髯飄拂,舉止頗為穩健。
  在他身後,還跟著八名青衣小僮。
  東方朔、艾遲、西門望三人一起躬下身去。
  青衣人一擺手,笑道:「貴客遠來,『冰霞島』增輝不少,諸位請坐!」
  人挺隨和,夏侯嵐向白如冰瞄過一眼。
  白如冰面泛詫異之色,望著東方朔道:「這位是……」
  東方朔道:「敝島主!」
  白如冰「哦!」地一聲含笑說道:「原來是島主當面,白如冰失敬,在未謝座之前,請島主先恕白如冰等唐突孟浪之罪!」
  「豈敢!」青衣人道:「白夫人乃當令武林巾幗奇英,其他諸位也無一不是中原俊彥,有諸位做我『冰霞島』上的首臨貴賓,我與『冰霞島』上的每一個人只有覺到榮幸,請坐!」
  白如冰等稱謝坐下,青衣人也落坐在對面中間一張竹椅上,東方朔、戈遲分坐左右,西門望卻站在最下首。
  坐定,青衣人傳令獻茶。
  在獻茶中,夏侯貞低聲向道:「大哥,是不是?」
  夏侯嵐搖頭說道:「不是,小妹,那怎麼可能!」
  一切待客之禮過後,青衣人輕咳一聲開了口:「聽敝島使者上報,白夫人堅欲參觀敝島……」
  白如冰淡然說道:「那是因為我原懷疑島主是我當年一位舊識!」
  青衣人道:「報告中說,夫人懷疑我是夏侯一修大俠!」
  白如冰道:「是的!」
  青衣人道:「那麼夫人如今見到我了,是否仍……」
  白如冰道:「我不願諱言,島主的身材跟言談舉止卻不對!」
  青友人微一點頭,道:「那就好,請諸位參觀過『冰霞宮』後……」
  白如冰飛快說道:「我有幾件事,要就教於島主!」
  青衣人道:「不敢,夫人請說!」
  白如冰道:「恕我冒昧,島主是中原武林的哪一位?」
  青衣人微一搖頭,笑道:「我來此地多年,連自己都忘了當年的姓名,再說夫人在『冰霞島』上不過做一日之客,又何必問那麼多?」
  白如冰毫不在意,道:「是我冒失,島主為什麼遠來此處……」
  青衣人道:「夫人,這事關隱衷,恕我不便奉告!」
  白如冰也未追問,笑了笑,道:「請問島主,為何將『瓊州』改為『冰霞』?」
  青衣人道:「夫人,島名不是我改的,是我這位左相的建議,當時我覺得冰霞二字頗佳,所以我就採用了!」
  白如冰道:「這麼說,這冰霞二字並不是代表著兩個人?」
  青衣人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夫人何指?」
  白如冰道:「白如冰與柴玉霞!」
  夏侯嵐與夏侯貞為之一怔。
  青衣人倏地笑道:「夫人誤會了,應該不是這意思!」
  白如冰道:「也許是我誤會了,我再請教在『海安』賓館大廳中有幅畫,可是出自島主手筆?」
  青衣人笑道:「塗鴉之作,貽笑大方,但不知夫人指的是哪一幅?」
  白如冰道:「一位青在老者負手月下……」
  青衣人「哦!」地一聲,道:「天涯飄零孤獨客,世上唯一斯腸人,可是?」
  白如冰道:「正是!」
  青衣人道:「夫人問那幅面是……」
  白如冰道:「請問島主,畫中含意是什麼?」
  青衣人道:「不瞞夫人說,那是我自己的寫照,來此的第三天,我散步宮外,負手月下有所感,因而……」
  白如冰道:「島主,夏侯一修自號『斷腸碎心偷生客』!」
  「夫人!」青衣人道:「世間斷腸不該只夏侯大俠一位!」
  白如冰道:「固然,但那口氣,那兩句話,卻是他的,他常說的!」
  青衣人笑道:「這就巧了,夫人,我不願多說,夫人請看!」抬手扯下覆面青紗。
  青紗後那張臉,圓圓的,胖胖的,長眉細目,鼻子略顯扁,嘴也略嫌大,哪裡是當年第一美男的夏侯一修?
  白如冰倏地笑道:「看來我是弄錯了,這一趟也白跑了,白如冰自知魯莽,當請島主……」
  「豈敢!」青衣人戴上面紗,擺手輕喝:「來人!」
  只聽室外一聲答應,一名白衣漢子手捧一具上覆紅布的漆盤疾步走進,青衣人笑道:「諸位來此是客,由千里之外光臨『冰霞島』也至為難得,我為諸位預備了幾樣本島土產,不成敬意,只是略表寸心,尚望夫人笑衲!」
  夏侯嵐站起接過漆盤,白如冰含笑稱謝,道:「島主太客氣了……」
  青衣人一笑站起,道:「五位入島,在我來說已屬食古破例,因之未敢久留諸位,我這就陪諸位到各處走動一下……」
  做主人的既已站起,白如冰也只好跟著離座。
  然而,她甫站起,臉上忽地泛異色,旋即一轉平靜,含笑說道:「島主,我在此還有個不情之請,願……」
  「豈敢!」青衣人道:「夫人請說!」
  白如冰道:「白如冰等魯莽入島,蒙島主不加怪罪且贈厚賜,本不應再作要求,無奈白如冰自幼酷愛文墨,所以不惜貪多無厭,想向島主索求一幅畫兒……」
  青衣人笑道:「夫人看重,令我深深汗顏,只是夫人話已出口,我不敢過份小氣,容我命人去取,西門護島!」
  西門望那裡一欠身,尚未答應。
  白如冰已然快說道:「島主,白如冰想請島主即席揮毫,也好開開眼界,瞻仰瞻仰島主高絕而神奇的筆法!」
  青衣人身形微震,笑道:「夫人恕我不敢當場獻醜!」
  白如冰道:「島主不必客氣,白如冰再請!」
  青衣人強笑說道:「夫人,不都是一樣麼?」
  白如冰微一搖頭,道:「島主試知道,古今諸名家作品都有遠近之分,那是絕不相同的!」
  青衣人搖頭:「夫人原諒……」
  「島主!」白如冰道:「白如冰三請!」
  青衣人默然不語,旋即猛一點頭:「好吧,我只有當場獻醜了……』倏然輕喝:「來人!」
  只聽室外一聲答應,隨聽步履雜亂,金鐵交鳴,繼之有人在外揚聲說道:「稟島主,已準備就緒!」
  青衣人一笑說道:「白夫人,請!」
  白如冰雙眉微揚,淡然問道:「島主要我哪裡去?」
  青衣人道:「我送夫人出『冰霞宮』,下『黎田嶺』,離『冰霞島』!」
  白如冰笑道:「我那畫還沒有……」
  青衣人道:「夫人,如今這石室四圍已佈滿了黎族勇士,我迎夫人入島,如今也願送夫人出島,請夫人幸勿自誤!」
  白如冰笑了笑,道:「這倒很出我意料之外,不過我願意告訴閣下,在我沒見著貴島那位真正的島主之首,我絕不離去,也不惜流血五步,要怎樣閣下看著辦吧!」
  青衣人怔住了,旋即他搖頭笑道:「夫人好厲害,左右二相,退!」
  他「退」字方出,身形未動,夏侯嵐已閃電掠出,撲了過去,青衣人大吃一驚,揮掌欲擊,然而夏侯嵐比他快,「天魔掌」隨手演出,五指已落在他左「肩井」!
  那裡「瘋傻二怪」閃身撲救,軒轅極、冷天池雙雙橫身攔截,擋在夏侯嵐身前,「南海騎鯨客」西門望也欲搶救,白如冰倏然冷喝:「西門望,你敢動!」
  「羅剎夫人」威名懾人,西門望一震還真沒敢動。
  轉眼間「冰霞島」上這幾位都被控制住,白如冰笑道:「閣下,要是那位『冰霞島主』再不露面,今日我要血染這座『冰霞島』……」
  話聲未落,一聲長歎由左邊一處門戶中傳出:「如冰,你這是何苦,當我死了不挺好麼?」
  隨著話聲,那處門戶內緩步走出一人,那是個青衫人,身材頎長,氣度超人,長眉鳳目的青衫人。
  夏侯嵐身形一震,不自禁地鬆開五指:「義父……」
  那另一青衫人趁夏侯嵐失神,反掌欲擊。
  這位青衫人輕喝說道:「不許動,退後!」
  那青衫人恭謹躬身:「是,島主!」低頭往後退去。
  白如冰適時顫聲說道:「夏侯一修,果然是你……」
  夏侯一修點頭說道:「是的,如冰,是我!」
  夏侯嵐定過神來,失聲叫道:「這,這怎麼可能……」
  夏侯一修一仰頭,道:「嵐兒,你看看!」
  夏侯嵐略一凝目,神情大震,駭然說道:「您怎麼……」
  夏侯一修歎道:「爹先告訴你,爹命大……」
  他喉間有一道傷疤。
  夏侯嵐砰然跪了下去。
  白如冰道:「夏侯一修,你承認他是你的骨血了?」
  夏侯一修黯然說道:「我從來就沒有否認過!」
  白如冰道:「那你為什麼說他是……」
  夏侯一修苦笑說道:「如冰,我用心良苦,先前我只道金玉容真的已死,適時嵐兒已然長成,我也預備隨玉霞而去,我不忍心讓他知道太多,所以我只說……」
  白如冰道:「可是你這樣反而害苦了嵐兒!」
  夏侯一修點頭說道:「我知道,可是事先我沒有想到……」
  白如冰冷笑一聲,道:「你還認我麼?」
  夏侯一修道:「如冰,我從來也沒有……」
  白如冰道:「那你為什麼遺棄我?」
  夏侯一修道:「如冰,你誤會了,我……」
  白如冰厲聲說道:「多少年來的忍羞含辱,多少年來的胸中仇恨,只落得你這—聲誤會,夏侯一修,你……」她閃身欲撲。
  豈料,夏侯潔一把拉住了她,悲聲叫道:「娘……」
  白如冰叱道:「放開我,我要替咱娘兒倆……」
  「娘!」夏侯潔流淚說道:「怎麼說我是爹的女兒,我能眼看著您跟爹拚命麼?娘,好歹您聽聽爹的解釋!」
  白如冰叫道:「我不聽!」
  話雖這麼說,但她並未再動。
  夏侯一修適時說道:「如冰,我知道你現在正在氣頭上,那麼我稍後再解釋,如今我先給你看件東西……」探懷取出一物,那是一封信,接道:「這是在我未動身去接你之前,玉霞寫的,你可以拿去先看看!」
  白如冰冷哼一聲,伸手奪了過來,抽出信箋—看,臉色立變,抬眼說道:「這真是我柴姐姐寫的?」
  夏侯一修道:「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貞兒一直跟著玉霞,你讓她看看是不是玉霞的親筆!」
  白如冰突然流了淚,道:「不必讓她看了,已聽一修詳述,願效娥皇女英,茲催促一修動程接妹,有這幾句已經夠了,可是你……」
  夏侯一修道:「如冰,那是適逢嵐兒出世,我不能不留下來照顧玉霞,所以耽擱了,你只要再在那兒多等幾天……」
  白如冰道:「可是我沒有,你知道我的性情……」一頓接道:「潔兒、貞兒,給你爹叩頭!」
  夏侯貞、夏侯潔雙雙流淚拜倒,夏侯一修顫聲說道:「謝謝你,如冰!」
  白如冰道:「別謝我,要謝該謝柴姐姐那封信,柴姐姐永遠對找那麼好,可是她……」倏地住口不言,低下頭去。
  夏侯一修那裡扶起三個,道:「稍後咱們爺兒幾個再說話,如今爹先讓你們見見爹的救命恩人……」
  夏侯嵐一怔道:「您的救命恩人?」
  夏侯一修點頭說道:「爹爹自刎未死,不是他路過施救,爹就真的死了,早成一堆朽骨,今天也不會跟你們幾個重逢了……」一頓喚道:「大和尚!」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檀樾又何必拖我和尚來?」
  夏侯嵐聞聲剛一怔,夏侯一修適才現身那門戶之內已轉出一名枯瘦老僧,夏侯嵐失聲叫道:「和尚,是,是你……」
  那赫然會是癲和尚,他含笑說道:「不是和尚還會是誰?我和尚跟檀樾一般地命大,金玉容把我丟在湖底,可是我和尚又浮了上來,可是當時他沒有往寺後去,否則定可看見老檀樾,這—切都可以說是天意!」
  夏侯嵐道:「湖底一付朽骨,那又是誰?」
  癲和尚道:「你下去過了?」
  夏侯嵐遂把「下湖」的經過說一遍。
  癲和尚笑道:「那是跟和尚一起被沉湖底的可憐無辜,他不會武,也沒和尚我這移穴之能,金玉容一指要了他的命,和尚我人走了,只好把手鐲留下陪他了!」接道:「我和尚這一趟湖底值得,杏則我焉知金玉容沒有死,和尚我若不知道,老檀樾就更不會知道了!」
  夏侯一修道:「實際上,當年收復黎族的是大和尚而不是我,我那時傷還沒好,及至我傷好後,大和尚才告訴我金玉容沒有死,同時他不時派人進中原打聽消息……」
  白如冰道:「既如此,那你為什麼早不把嵐兒……」
  夏侯一修道:「不瞞你說,大和尚看準了我必是佛門中人,一旦金玉容伏誅,也就是我皈依佛門的時候,既如此,何如乾脆讓你們認為我死了……」
  夏侯嵐忙道:「這麼說您就要……」
  夏侯一修點頭說道:「是的,嵐兒,在,冰霞島』我還有半天逗留,也就是說我跟你們也只能有半日相聚……」
  夏侯嵐身形倏顫,低下頭去,夏侯貞雙眉陡揚,道:「大和尚,你……」
  白如冰輕叱說道:「貞兒,不得無禮,咱們只該為你爹高興!」
  夏侯貞沒說話,也低下了頭,癲和尚突然佛號高喧,道:「阿彌陀佛,女施主跟佛門無緣,和尚不敢引渡!」
  白如冰赧然說道:「大和尚該說我煞氣太重……」
  夏侯一修含笑說道:「如冰,你不能去,你總該代我向上官、華兩家為嵐兒登門求親!」
  上官鳳與華英剎時紅了嬌靨。
  白如冰詫聲說道:「怎麼,你知道了?」
  夏侯一修含笑點頭,目光卻投向兩位姑娘,她兩位上前盈盈見禮。
  夏侯一修笑道:「在臨走之前能眼見兩位兒媳,我很值得安慰了,如冰,把那位私入『冰霞島』多嘴的老人家請進來吧!」
  「不用請,我老婆子自己進來了!」
  人影一閃,沙五娘已站在眼前。
  夏侯一修含笑擺手:「吩咐下去,擺酒,咱們好盡半日之歡!」
  於是,「冰霞宮」終於忙了起來了。
  於是「冰霞宮」裡也熱鬧了起來。
  第二天天未亮,一艘巨舟悄悄地駛離了「冰霞島」。
  在「冰霞島」港口,站著三個人舉手相送,那是「瘋傻二怪」與「南海騎鯨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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